《梦境新生》 第1章 好梦!坏梦! 我迷迷糊糊地伸出手,在空中胡乱的抓着,仿佛要抓住那虚无缥缈的梦境。然而,就在下一刻,头脑突然变得无比清晰,像是被清泉冲洗过一般。我意识到,这已经不是那个虚幻的梦境了。 我缓缓睁开双眼,目光从模糊逐渐变得清晰。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了房间里,照亮了每一个角落。我也和大多数人一样,过着平静的生活,但命运似乎总是喜欢捉弄人。 当我们以为一切都将按部就班地发展时,它总会突然给我们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或挫折。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人生如戏”吧! 缓缓地坐起身来,伸出手轻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试图缓解一下梦境带来的疲惫感。这个梦让我感到有些困惑,但也让我意识到时间已经不多了。 于是,决定先洗漱一番,然后吃点东西。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体,感受着清晨的清新空气。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脸上,感到一丝温暖。 深深吸一口气,努力摆脱梦境中的不安情绪,开始新一天的生活。洗漱完毕后,来到厨房,准备做一顿简单而美味的早餐,希望一切都能顺利进行。 饭菜刚刚被摆放在桌上,热气腾腾,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然而,就在这时,篱笆墙外传来一阵嘈杂声。 一个男人紧紧地拽住一个女人,仿佛要将她拖走。而他们身后,则紧跟着一个满脸不耐烦的老太太。 “就这一回了!”老太太恶狠狠地说道,“要是还不能替老王家传宗接代,你就给我滚回去!我养只鸡都比你强,至少它还能下几个蛋呢!”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刃,深深地刺痛了那个女人的心。她的眼神中透露出绝望和无助,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不……不要赶我走啊……”女人哽咽着求饶道。“别废话!赶紧跟我走!”老太太毫不留情地伸手拖着女人向前走去。 在一个封建社会的村庄里,传统观念依然根深蒂固,对于生育后代有着极高的要求。如果无法满足这一条件,那么女人的命运将会变得十分悲惨! 女子一进到院子里,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眼泪汪汪地哭着,我心中暗叹一口气,这饭看来是吃不上了。我迈步走出屋子,来到院中,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三个人。 男子面容冷酷,表情严肃;女子则显得格外憔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绝望和无奈;而那位老太太虽然年事已高,但却中气十足,嘴里不停地骂着脏话,一会儿说那女子是个不下蛋的母鸡,一会儿又说她白瞎了自己五两银子的聘礼,声音刺耳难听。 见我出来了,老太太立马就迎了上来,脸上挂着生硬的笑容。她一边笑着,一边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张,小心翼翼地递给我,眼中流露出讨好和期待。那张纸上用墨水写着一行行字,仔细一看,原来是生辰八字。 “先生,请您帮忙看看这个八字。”老太太谄媚地笑着,声音带着一丝哀求。她接着说道:“我们家儿媳妇已经结婚三年了,可一直没能怀上孩子。我们去了镇上看过郎中,都说没什么问题;又去了县城,也给开了助孕的药,现在都五年过去了,还不见动静,我死都闭不上眼啊……”说着,老太太忍不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嚯呀,今日这事情可真是来得够急!原本想着能先填饱肚子再去应对,可这老太太的态度哪容得下耽搁啊,只能硬着头皮,饿着肚子先看看啦! 第2章 接手个麻烦事儿 听着老太太一哭三转调的声音,我不禁皱了皱眉,随后指着男子说道:“你先进屋去,然后让那女子起来。” 待男子进入屋内后,我又拽来两个板凳放在院中,对他们说:“你们就在这儿等着吧!”说着老太太的哭声瞬间戛然而止。 男子走进堂屋后,北墙的一组落地帘挡住了视线。我指了指门边的一套桌椅,示意男子坐下,接着撩起帘子走了进去。 看起来似乎颇为神秘,但实际上后面只有一条长桌,爷爷在上面摆放着三只海碗,其中一只碗里装着水,一只碗里盛有米,还有一只碗被红布盖住。地上还放置着一个蒲团。 我在旁边拿了一个杯子,在海碗里盛满了水,然后撩开帘子,小心地走了出去,把水杯轻轻地放在桌子上,对着那个男子说道:“喝了吧。” 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那男子抬起头来,看着我手中的水杯,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和警惕。但他还是慢慢地伸出手去,接过了水杯,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其实这水并没有什么神奇的作用,不过是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情绪太过激动了些,如此一来,便容易影响到接下来的诊脉,才会让他先喝一杯水来镇定舒缓一下心情罢了。 随后,我轻声说道:“伸出左手。”那男子顺从地伸出了左手。我以右手轻轻搭上他的脉搏,感受着那细微的跳动。 接着,我的手指顺着他手腕处的脉络缓缓往手心处移动。随后,我稳稳地用中指在他的手心处开始按压,全神贯注地感受,大约一刻钟的时间,我扯回了手。 我微微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面前的男人,语气沉稳地说道:“你去把你娘叫过来吧。”男人听到我的话后,顺从地点了点头,接着便迈步向外走去。 老太太小跑着进来了,她的脸上满是焦急与期待。我缓缓拿起那张写着生辰八字的纸,对着老太太认真地说道:“你儿子的身体有些亏虚,不过不用太过担忧,吃点药还是可以进行调整的。从这八字目前来看,问题也不大。我再看看,你去把你儿媳妇叫进来吧。” 老太太闻言,连忙转身出了门,紧接着便大声呼喊起来:“快点,叫你了!” 很快,那女人来到了门口,她站在门口的位置,抬眼望向我,双手局促不安地捏着衣角,眼神中满是慌乱,似乎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才好。 我微微点了点旁边的凳子,轻声说道:“坐那吧,把右手给我。” 坐在那儿,只见那女子满脸慌乱,眼神中流露出无助与紧张。她的双手微微颤抖着,慌乱之下竟完全分不清递给我的是左手还是右手,索性把两只手都伸了上来。 我轻轻搭上她右手的脉络,仔细感受着那微弱的跳动,片刻后放开,又缓缓摸了摸她的左手。 此时,她满脸紧张的表情,仿佛在等待着命运的宣判。我看着她,露出一抹让人安心的笑容,轻声说道:“没有问题,叫你婆婆来吧。” 她闻言有些激动,先是往门口迈了一步,可又似乎有些不放心,回头又看看我,那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不安。 见我点点头,她这才继续向外走去,脚步虽有些匆忙,却也带着一丝希望的曙光。 老太太一直就在门外焦灼地站着,一颗心七上八下,满是担忧。她不时地向门内张望着,盼着能有个好消息。 一见儿媳妇出来,她脸上闪过一丝急切,根本来不及等儿媳妇开口,直接就迈着略显急促的步伐走了进来。 第3章 交待看家 老太太神色慌张地问我:“先生,她有没有病呀?还能不能生啊?”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轻轻敲了敲那张写着八字的纸,随后又缓缓抬头看了老太太一眼。 老太太见状,赶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拿出一把铜钱,放在桌子上。 她满脸恳切地说道:“先生,你好好给看看,这可是我们家大事儿啊。这关乎着我们家的香火呀!”老太太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不安,双手紧紧绞在一起。 我微微颔首,神色郑重地和老太太说道:“这样吧,到县里去抓一些药回来,好好地给他们俩调理调理身体。之后我再到家里去看看。等一会儿吧,我去准备点东西带过去。” 说完,我便迈步走进屋内。在床边放着一个布兜,我缓缓伸出手,向布兜里面捋了捋,心中暗自思忖,感觉少了点东西。我转身走到柜子前,打开柜门,在柜子中拿出几样物品,添进布兜。 我背着布兜,向南走了几步,来到了一处破旧的土墙前。我对着墙内喊道:“晓晓!” 很快,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从院子里跑了出来,他身上穿着粗布衣服,脚下还光着脚丫子。看到我后,他立刻咧嘴笑了起来。 我走到小男孩面前,蹲下身子对他说:“晓晓啊,小叔要出门几天,这几天就拜托你照顾好自己啦。家里还有些饭菜,记得和奶奶一起吃。小叔不在家的时候,你要好好看家哦!” 晓晓看着我,认真地点点头,说:“小叔放心吧,我会和大黑一起看家的!”大黑在晓晓身后摇了摇尾巴,听到这话,我摸摸大黑的头,然后站起身离开了。 我来到村子口,驴车停在那里,那一家人也等在这。我上前与车夫打过招呼,便登上了这辆简陋的驴车。 一路上,车子晃晃悠悠地前行着,让人有些坐立难安,但好歹是不用走着了。经过漫长的颠簸,感觉腰都不是自己的了,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一进县里,便迫不及待地直奔药铺。进入药铺后,我将所需的药材一一报出,并请伙计帮忙抓好。 然而老太太付钱时,却突然发现带的钱根本不够。无奈之下,我放弃了一些常见的药材。 看着手中的药包,我心里暗暗叹息。艾草和益母草、丁香这类常见的草药,只能等回去后在村子周围找找看了。希望能找到足够的量,不然可要影响效果。 今日出了药铺,缓缓往前走了一条街。这条街道人来人往,十分热闹。行至街口处,一股浓郁的包子香气扑鼻而来。 抬眼望去,只见一个包子摊摆在那里,蒸笼里热气腾腾。菜包子一文钱一个,肉包子则要三文钱一个。 我这一大早忙忙碌碌,早饭都没顾得上吃,此时肚子早已饿得咕咕直叫。我掏出五文钱,向摊主示意每人一个包子。 旁边的老太太连忙摇头,说道:“我不饿,早晨吃饱才出来的,一会儿就回家了,到家再吃也不迟。”我没有搭话,只是默默地将包子塞到每人怀里。 随后,我们一同走向县城门口。驴车正静静地等着我们。见到车夫,我也递给他一个包子。 大家纷纷上了车,车夫扬起鞭子,在空中清脆地抽了一个响。那驴子便哒哒哒地迈着蹄子,拉着车向着山村的方向走去。 原本我以为从自己村里到县城的距离已经够远了,乘坐驴车得一个半时辰。可万万没想到,此次行程都过去了两个时辰,我们却还在山里转悠着。 眼看着太阳渐渐西斜,即将落山,我们才终于抵达了村里。村头的大磨盘旁,人们正忙碌地磨着玉米面,一旁的石头上坐着一群老太太,她们悠闲地聊着家常。一看见驴车回来,她们立刻围到车边,叽叽喳喳地询问着。 我微微皱了皱眉,心中有些烦闷。又过了一刻钟,老太太下了车,走进了一个有些老旧的青砖灰瓦的院子。 她取了十五个铜钱递给车夫,随后邀请我进了主屋。院子里虽然有些陈旧,但却收拾得十分整洁,主屋的门敞开着,迈步进了屋子。 第4章 了解详情 屋内坐着一位小老头儿。我走进屋时,他并未起身。老太太见状,急忙在后边解释道:“老头子最近这两年风湿尤为严重。一入了秋冬时节,便难以起身。” 我连忙摆手道:“无事无事。”随后,我在那屋内的长条椅上坐下。老太太见我落了座,赶忙喊了一声大儿媳妇。 不一会儿,大儿媳妇便拿了一个蓝边大碗进来,放在桌上。我抿了一口,碗中是糖水。紧接着,老太太又安排两个儿媳妇去准备晚饭。 此时,老头子望向我,问道:“先生,您看今天晚上是有什么安排吗?”我沉吟片刻,说道:“准备一只公鸡。” 老头子立刻给他儿子使了个眼色,他儿子便迅速跑到鸡舍抓了只公鸡回来。 只见他儿子就要拿刀宰杀那只公鸡,我急忙拦住,说道:“别杀,不是要吃,不是要吃,把腿绑上,晚上有用。” 坐在屋里,与老爷子闲聊起来。这才得知,这家姓王,老爷子在家中行二。说起他们家的过往,满是沧桑。 曾经家里极为贫困,老爷子的大哥无奈入赘了镇上的孙家。如此一来,这一支的香火就只能靠老爷子来传承了。 老爷子共育有二女三子。大儿子王恩,天生残疾,虽娶了妻子,也生下一女,然而三年前,却因风寒去世了。 今日来看病的,正是二儿子王志和二儿媳。他们结婚多年,从未怀过孩子。而老儿子王忠在小的时候去河里戏水,不幸淹死了。 想到此处,我不禁感慨命运多舛。我看着满脸愁容的老爷子,心中也涌起一阵怜悯。“我这儿媳不能生出孩子来,老王家这一支眼看就要绝嗣了。” 老爷子说:“这些年,他们也没少四处求医问药,可奈何一直没有传来好消息。”老太太原本也并非如此刻薄之人,实在是村里的闲言碎语越传越难听,那些话语就像一根根刺,扎在他们的心上。在这样的压力之下,才使得老太太性情有些变化。 我轻声宽慰道:“无妨无妨,我不就是为解决这事儿而来的吗?”说着,我缓缓拿起了随身所带的小包。 然后转头和老爷子说道:“我先准备准备,等吃了晚饭。进了二更天,咱们就开始行动。明天我再开些药,这事儿啊,您就有盼头了。” 老爷子听了我这话,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一边捋着胡子,一边说道:“那可就全拜托您啦,先生。” 在一进院儿的时候,我就仔细观察了这屋的风水。确实,这屋子在建造的时候就存在一些不利之处。 老爷子和他的三个儿子都深受其害,然而老太太、两个女儿以及儿媳妇们却丝毫不受影响。 首要之事便是改变家中风水。其次这些年两口子没有孩子,心理压力实在太大,也是需要一番疏解。其三,家中男丁连连出事,想必祖坟那边明日也是要去看看的。 正好,也可以顺带上山采些草药。实在是因为他们银钱不足,少了好多草药。既然如此,就少不得要多费些心思,到山上好好走走看看了。 既然要改变风水,那就必然少不得先要祛除房子内的阴气、病气和杂气。为此,我特意准备了五谷。 挑选了红、黄、绿、黑、白五种谷物,红色象征着活力与热情,;黄色灿烂如金,寓意着财富与光明,可带来祥瑞之气;绿色是生机勃勃,代表着希望与成长;黑色是沉稳,可吸纳负面之气;白色纯净如雪,能使人心神宁静。 而后,我又准备了一幅麒麟送子图。需按照合适的时间将其置于床头。为重要的是,此房屋东向竟然长着一棵已经枯死的树,那树上还盘绕着不少菀丝子。 常言说东宫是太子,而后宫住娘娘。若真的有幸进过大的府邸,便能清晰地察觉到各个院子的不同,人家风水可是请专人做的,那叫一个讲究。 第5章 开干 东乃是男子之位,菀丝子的攀爬使得树的生机不断下降,树木枯死会产生多种不利影响。 东方的树木枯死对家中男性不利。因为东方在风水里象征着阳气生发、新生和男性的活力,枯死的树缺少生机,就切断了新生的力量,阻碍家中男性的发展,影响男性的事业或者健康状况。 健康的树木能够调节周边的气场,起到平衡阴阳的作用。而枯死的树木气场较为衰败,会产生一种消极的氛围。 它会聚集阴气,房屋周围的气场变得压抑,住在里面的人可能会感觉情绪低落、精神不振,长期处于这种气场下,影响睡眠质量和心理健康。 风水里讲究生机循环。树木是自然生机的代表,枯死的树代表生机断绝,破坏了整个住宅风水环境的良性循环,进而影响家庭的运势。 另外,房屋东南向的两块大石头也要挪走。这两块大石头矗立在此,仿佛两个阻碍,影响着家中男丁的运势。 而之所以选择在晚上进行这些事宜,是有着重要原因的。关键在于需要动火,那棵枯死的树必须烧成灰烬。 要知道,此时正值秋天,风大且气候干燥,而此地又处于群山之中,倘若在白天动火,大风干燥极易引发山火,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而到了晚上,风就小了许多,此时火星会比较明显,能够很好地控制火势,避免意外情况的发生。更何况,今天晚上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做。 吃过晚饭,我吩咐王家找了两个男孩子,年纪有着严格要求,不能超过 12 岁,一个属龙,一个属虎。 之所以如此安排,是因为二更之时洒五谷,需借助男子纯阳之气。以龙虎之煞和阴阳之气,能有效地祛除阴气、秽气、病气。 刚入二更,众人便急忙来到东南方向,用公鸡冠上的血点了朱砂,王志到石头上压了三张黄纸,点燃黄纸后,大家齐心协力将两个大石挪走,放置在了村口的石磨附近。 接着两个男童开始行动,他们从主屋出发,先向东屋走去,手中的五谷均匀地撒开,接着又转向西屋,最后来到院中,一直撒至窗前一丈远的地方。 东面的那棵枯树被砍倒在地,就等着两个男童点火。村里不少人听闻此事,都纷纷前来观看热闹。 只听得枯树被点燃后,烧得噼啪作响,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树上依附着的菀丝子也在火焰的炙烤下,都一起化作了尘埃,仿佛那些晦气也随着这燃烧的枯树和菀丝子一同消散。 眼看着火势逐渐减小,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开始闲聊起来,并慢慢缩小着包围圈。我紧张地注视着四周,心中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突然,我看到火势变小后,树木主干并未完全焦化,表皮还在鼓起扩大。我心中一惊,于是大喊道:“后退!快后退!” 只见一股巨大的黑气,如同龙卷风般冲天而起。那股黑气带着强烈的阴森和凉意,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不安。 大家惊恐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完全被惊呆了。火焰渐渐熄灭,我见众人的目光中满是惊奇。 两个男童完成任务后,站在一旁脸上露出一丝自豪。村民们开始低声议论,而此时的你又回过头来,仔细的观察了周围环境,心中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随着夜色渐深,村民们也逐渐散去。你和王家的人一起,开始清理现场。虽然疲惫,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希望的笑容。 不知不觉间就已经临近三更天了,才将这些东西都规整完毕。看着一家老小,我赶紧让他们快些回去休息,因为明天清晨还要上山去。 一来是要看看那片祖地,二来也是想把缺少的草药采一些回来。一家人纷纷点头应下,这时老婆子突然开口说:“明天女的可不能上山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儿媳妇儿。随后又补充道:“你们俩记得早点起来做饭,几个大男人有正事,可没那么多时间等你们吃饭。” 第6章 山路崎岖 空气中弥漫着丝丝凉意,山间的云雾如轻纱般缓缓飘动,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 鸡刚叫过了头遍,王家的媳妇便已经在忙碌。早晨蒸好的玉米干粮,其中掺着一半野菜,旁边还摆放着两碟儿咸菜。 老太太狠了狠心,拿出了两颗鸡蛋,打了一个汤。早晨必须要吃饱,今日还有好多事情要忙。 今早要上山的人除了“我”和王志,还有村长和族长家的王思。毕竟王家祖地埋葬着整个王家的祖先,要请先生去查看,村子里自然需要有人跟着去。考虑到要采些药材,又顺带拿了两个背篓。 到了祖地,想必是需要祭祀一番的。老太太蒸了三个白面的馍馍。又叫小孙女儿打了二两酒,准备给家里的祖先上上供,祈求祖先保佑。 老太太一边忙碌地准备着,随后将东西仔细包好,郑重地递给了二儿子。又仔细清点了一番,布袋里香、烛、纸、笔都在,再看了看手中的罗盘、桃木令。确认诸事俱备后,踏上了崎岖的山路。 众人迎着清晨的凉意,踏上了前往王家祖地的山路。山间的云雾如灵动的丝带,在他们身边缓缓飘动。走在崎岖的山路上,王志背着背篓,脚步沉稳而有力。 他时不时地回头看看我,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紧张。村长和族长家的大儿子则并肩而行,他们在后面低声交谈着。我手持罗盘,目光扫视的看向附近的树林。 随着他们的深入,山路越发陡峭,有些地方甚至需要手脚并用才能通过。 经过一番艰难的跋涉,终于来到了王家祖地。祖地四周被茂密的树林环绕,一片宁静祥和,只有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众人停下脚步站在祖地前。王志从背上取下一个包裹,小心翼翼地打开,从中取出几个白面馍馍和一壶酒。 他将馍馍整齐地摆放在祖墓前,然后轻轻点燃香烛,一缕缕香烟袅袅升起,王志的爷爷奶奶葬在一起。 接着,王志跪在地上,双手合十,脸上满是虔诚之色。他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祈求着祖先的保佑,希望祖先能庇佑家族繁荣昌盛。 祭祀完毕后,我缓缓向上走了一段距离,站在高处,视野顿时开阔起来。此时,整个王家祖地尽收眼底。 从风水角度来看,此处确实堪称上佳,山峦环抱,方位得当,没有什么大的错漏之处。然而,王家如今却如此衰败,着实令人费解。 心中疑惑未解,我便走回了王志的身后。接着,由左向右,我绕着坟地缓缓走了一圈,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每一处细节。虽然整体格局不错,但坟地周边的小地形出现了问题。 在坟墓左侧出现了坑洼。洼地中有污水,这在风水里是“秽气”,会污染气场,从而给家族带来厄运。 坟地周围出现了凹陷,在风水里象征着“泄气”,就似容器有了漏洞,家族的福气、运气会慢慢泄漏出去。 我又仔细探查了一遍,借助罗盘正了正方位!在填埋之前把污水,及坑内污泥清除,以铜钱系五色线为底,加入干净的泥土,封顶以五谷加朱砂,寓意着填补漏洞后家族能够五谷丰登、福泽深厚。 接着,只见手持桃木令,于空中施起法来。手腕轻转,桃木令缓缓升起,悬浮在空中。手指灵动地舞动起来,桃木令随着手势的变化划出一道道弧线,时而快如闪电,时而慢若浮云。 在桃木有看不见的气流在旋转。桃木令上光芒闪烁,神秘的符文若隐若现。随着手势缓缓收起,空中隐隐有光芒闪烁,如星辰般缓缓入地。而后,示意王志行三拜之礼。 村长和王思静静地看着仪式顺利结束。片刻后,他们缓缓走到我的身侧。 村长微微皱着眉头,语气沉稳地询问道:“还有别的问题吗?此地不宜久留,差不多就得下山了。你看这山高林密,林中又多有野兽出没,若是停留过久,恐生变故。” 王思也在一旁点头附和,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担忧:“是啊,这里确实不太安全。我们还是赶紧下山去吧,免得遭遇危险。” 第7章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至此,有关风水方面的事宜已安排妥当。然而仍然存在一个问题,便是还缺少不少药材。 仔细回想方子里所列出的药材,主要缺少的有白芍、益母草、黄芪、艾叶以及甘草。 这个方子名为“益女养身方”,用于治疗月经不调、贫血以及身体虚弱等症状。 在来的路上,我仔细地观察了周边的环境,尤其留意这几种药材。幸运的是,白芍、益母草、艾草和甘草这些药材相对比较容易找到,而且我也确实看到了一些。 想来回去之后,这些应该也够用一段时间了。不过,这黄芪恐怕就比较难找了。 在这个名为“益女养身方”的方子中,黄芪起着补中益气、生津养血,主治一切气虚血亏之症,是一味极为重要的药材,根本无法替代。 我缓缓转过身来,面向村长,心中满是疑惑地问道:“村长,这附近有没有黄芪呀?” “咱们种地的老百姓,对这些药材的了解实在是少之又少啊,根本不知道黄芪长成什么样儿。” 思索片刻后,村长又接着说道:“如果实在找不到,那也只能去山下问问那家猎户了。毕竟他们常年在山中行走,或许会对这些药材更为熟悉一些。” 如今细细想来,确实也没有更为妥善的办法了。无奈之下,只能先行采集山中现有的药材。 有些药草还需进行初步的炮制处理,方可使用。我们这一行人在山中苦苦寻觅了三个时辰之久。 抬眼望去,只见太阳已然平西,余晖洒落在山间。我们也缓缓地从山坡上走了下来。刚一下山坡,便瞧见王家老太太在村口焦灼地等待着。 老太太一见到她儿子,便急切地拉住他的手,连声问道:“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她儿子赶忙回应道:“都挺好,都挺好,只是目前还缺一味药材。咱们去刘猎户家看一看吧,在山中实在是没寻到。” 说罢,一行人便向南走了五里多。在一个小山坡上,矗立着几间简陋的茅草屋。 村长道:“刘猎户也住在村中,这两间小茅草房是他打猎时歇脚用的。如今正值秋季,他们应该是住在这里。咱们去问问看。” 众人走进院子,只见两个小男孩正拿着弹弓、小剑之类的玩具在欢快地打闹。一看到有大人进来,两个孩子马上呼喊起来:“娘家里来人了! ”一位三十多岁的妇人从厨房匆匆走了出来,伸手还在围裙上擦了擦。 看到村长,妇人笑着迎上前去,说道:“哎呀,村长,这老刘打猎还没回来呢。” 村长朝着我这边指了指,说道:“这是王家请的先生,配药还缺一副药材,问问你家有没有。” 妇人想了想,回应道:“嗯,家里确实是有几种药材,可老刘不在家,我也认不全。这样吧,您跟我说说缺什么?要是家里有,我让老刘给送到王家去。” 王老太太听到对方如此说,连忙走上前来,感激地说道:“哎呀,这可真是太谢谢了,帮了我们家一个大忙啊。” 我想了想;“需要黄芪,有三两左右就够了。如果有三年以上的艾叶,也麻烦给带点。” 大嫂爽快地应道:“行,等我们家老刘回来,我跟他说说。你放心,都在村子里,邻里邻居的,怎么还不得帮一把?” 到了王家,将背篓里的草药一股脑地倒在席子上,然后便开始仔细地筛选起来。 这些草药有些需要晾晒,有些要切成碎片,还有一些则需用开水焯过才能使用。每一种草药都有其独特的处理方法。 刚刚吃过晚饭,门口就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走了进来。 他的脸色黝黑泛红,头上戴着一顶草帽,看起来十分憨厚老实。\"王大叔!\"那汉子走进屋里,把手中的袋子放在桌子上,\"看看,家里有的我都带来了。\" 我凑过去,打开袋子一看,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草药,有干的,也有新鲜的。我仔细地翻找着,发现这些草药保存得非常完好。 其中最让我惊喜的是一捆艾叶,这艾叶看上去至少已经存放了五年以上,叶片厚实,呈淡黄色,气味纯净温和,是不可多得好东西! 第8章 下山配药 我满心欢喜地看着袋子里的草药,尤其是那捆艾叶,心中感慨万分。王家人见药材已齐,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王老太太将一个小竹筐放在桌上,里面装了十几个鸡蛋,她把竹筐递到刘猎户手中,说道:\"家里实在没啥好东西,这几个鸡蛋就给孩子带回去吃吧。\" 刘猎户看着王老太太手中的鸡蛋,推辞道:\"哎呀,不用啦,我怎么能要呢?留着吃吧。\" 说着,刘猎户把鸡蛋还给王老太太。王老太太却坚决不肯收回,两人推让了一会儿,刘猎户还是没能拗过王老太太,只好无奈地接受了这份礼物。 刘猎户接过鸡蛋,站起身来,向王老太太道别,还不忘调侃一句:\"等着吃您家的红鸡蛋啊!”大家哈哈大笑,王志两口子瞬间就红了脸! 送走了刘猎户,我将各种药材按照方子上的要求进行处理,白芍、益母草洗净切段,黄芪切成薄片,艾叶精心挑选出最好的部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还差一味药引子——猪内脏。新鲜的猪心、猪肝和猪肺。仔细地清洗内脏,用清水冲洗,直到彻底洗去上面的血。 然后把它们放入锅中,加入适量的水,煮至沸腾后捞出备用。接着在清洗干净,加入新的水煮沸。最后将煮过的水留下九碗熬药。 准备好药引子后,我开始熬药。王家儿媳妇静静地站在我身后,眼神中充满了希望和期待。 三碗水煎一碗药,小火煎三次。三碗药放到木盆里。那浓郁的药香渐渐弥漫开来,整个屋子都被这股药气所笼罩。 王家人都围在旁边,紧紧盯着药锅,脸上露出紧张而又期待的神情。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药终于熬制完成了。我将药汁倒入碗中,我轻轻地将碗放在一旁,等待它稍微冷却一下。 王家媳妇静静地站在旁边,她看着我将药汁倒出来一碗,当我把药碗递给她时,她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但很快便稳定下来。 她接过药碗,眼中闪过一丝激动。她坚定地端起碗,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我告诉她:“药液需要分成三份,每餐饭前半个时辰服用一碗。” 我提醒道,“一个月只需喝两天药,每隔半月喝一次即可。”这样可以更好地发挥药效,也要保持心情愉悦,以促进身体恢复。 这个药引子,之所以让他们用,一个是为了提高药的效果。更重要的是,现在村中贫苦,难以见到荤腥,而肉又太贵,猪内脏相对便宜,营养价值又高。做药引子用完之后,可以炒菜、炖汤,进补身体。 夫妻二人身体底子还算不错,但由于长期营养不良导致身体非常虚弱,这种状态对于受孕来说也是极为不利的。 因此,当务之急是想方设法改善他们的饮食状况,增加营养摄入。经过一番思索,我决定从调整他们的饮食习惯入手,尽量让他们吃得更健康、更有营养。 我仔细翻查着刘猎户留下的药物,发现其中还有不少防风、苍耳、串地龙等草药。 这些草药对于治疗风湿疾病有着一定的疗效。我将这些草药挑选出来处理好。让老王太太找来了一块干净的棉布,缝制了几个小布包,将这些草药分装做成了几个泡脚包。 这样一来,每当需要烧水洗脚时,可以将泡脚包放入水中一起煮开,然后让王老头在洗脚时多浸泡一段时间。通过这种方式,可以缓解他风湿的症状、减少疼痛。 一切都安排好了之后,我决定回家。毕竟已经离开了家两天两夜。王家的人热情地挽留,但我最终还是婉拒了他们的好意。他们见我执意要走,便帮我找来了一辆驴车。 我坐在驴车上,身体随着车辆的颠簸而晃动着。驴子缓缓前行,发出有节奏的蹄声,我的眼皮越来越沉重,不知不觉间就进入了梦乡。 然而,意外却总是突然发生。原本应该回家的路途… … 第9章 归途遇险 “嗯?”感觉车夫伸手推了推我,我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 环顾四周,还在山林中,记忆里却还是梦中陌生的小山村,耳边仿佛传来婴孩的哭泣声,满地的纸钱随风飘舞,远处还有个头发花白的老人颤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刀…… “完了!”我心中暗叫不好,这个梦被惊醒得太突然了,不仅没有缘由,也没有后续,甚至连中间发生了什么都没能记住。看来这活是越来越难做了啊! 车夫见我面色不悦,连忙说道:“您这是怎么了?刚才看您睡着了,担心您在山中会受了风寒,所以才给您盖上了我的衣服,没想到却把您给吓到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心想人家也是一片好心,只是这情况着实有些突然。罢了,老话说得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走一步算一步吧! 车又摇摇晃晃的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从大山深处走了出来。此时,车夫突然惊讶地咦了一声,然后对我说:“先生,您看,好像情况有些不对劲啊?” 听到他的话后,我连忙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但由于距离较远,只能看到一群前行的人影,具体细节难以看清。 驴车速度虽然不快,但相比起步行还是快了不少。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与前方的人群越来越近,终于能够清楚地看到他们的模样。 只见这群人正吵吵嚷嚷个不停,其中有几个年轻力壮的男子一直在和一位年迈的老人家激烈地争论着什么。 这家人吵得愈发厉害,甚至开始动手推搡起来,结果那位老人摔倒在地。见此情景,车夫急忙伸手将老人扶起。 过了好一会儿,我们才渐渐弄明白事情的原委——原来这些人都姓吕,来自吕家村。 村里不知为何出现了一种怪病,每隔几代人便会有人在步入中老年后,身体逐渐变得行动迟缓,衰老的速度也明显加快,最终难逃死亡的厄运。 虽然一直有这个病,但吕家村总共有 91 户人家,600 多口人而已。 以前得了这种怪病的人并不多,前些年村里仅有两人患过,而且根据族谱记载,村子建村已有三百余年历史,得这种病的人也不过区区 27 个人了。 可是最近 二十年来,却突然出现了一个奇怪现象——得这种病的人越来越年轻了!而且,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人得上这种怪病! 这让村民们渐渐感到了恐惧。这次,是族中的几位长老,带着几户患病的人家,准备到外边去寻找名医治病。 车夫看了看我,见我没有说话,便不再言语。车子继续前行,前方就是一个岔路口,拐向南边,再走上两个时辰左右,就能抵达我的家。 就在我们刚刚拐上小路的时候,突然从树林中窜出了几个大汉,他们脸上蒙着布,看不清面容,但手中都拿着武器,看上去十分凶狠。 这些大汉二话不说便冲上来抢走了我们的驴车和包裹,还把我和车夫五花大绑起来,并且用黑布蒙上了我们的双眼,然后将我们拖进了一个山洞里。 进入山洞后,他们只给喂了一碗米汤。不过由于被蒙住了眼睛,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处何处,也不知过了多久。就这样,我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等我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那些大汉又出现了,他们解开了我的绳索,却仍然不让取下眼罩。他们带着我走出了山洞,我不知道他们要带我去哪里,心里充满了不安。 走了一段路,又换了车,最后我和车夫被解绑后,拿下眼罩,发现身处一个山寨中。周围站满了手持刀斧的土匪,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 土匪一脸凶神恶煞地盯着我俩看,随后恶狠狠地说道:“赶紧给老子滚进去!” 说完他便抬起脚狠狠朝我身上踹来,我一个踉跄直接被踹进了山洞里。而那车夫也是一样的遭遇,跟我一起被关在了山洞之中。 这个山洞里光线十分昏暗,让人看不清周围的环境。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接住了我,于是连忙抬起头一看,原来竟是吕家的人,他们竟然也被关在这里! 第1章 加速成长 这个山洞内光线昏暗,空间狭窄,却容纳着二十多号人,拥挤不堪。自从喝了那碗米汤之后,就再也没给我们饭吃,大家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响。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只是偶尔有人低声交谈几句,但声音极小,生怕被土匪听见。 就在这时候,吕家的一个人突然毫无征兆地倒在了地上,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起来。吕家族长见状,惊慌失措地大喊:“不好!不好!他犯病了!他犯病了!” 听到这句话,我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这个症状到底是什么病呢? 只见那人倒在地上不停地抽动着,脸上露出痛苦之色。没过多久,他似乎渐渐缓了过来,不再抽搐。 众人围上去查看,发现他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症状。我心里暗自思忖道:“看起来不像是严重的病症啊……” 匪徒听到声音,进来了三个人,看到地上的人被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向大家问道:“怎么回事?” 其他人都沉默不语,只是不约而同地望向吕家族老。族老稍作思索后,叹了口气,无奈说道:“哎……这次我们是下山来看病的,这孩子病情挺严重的。” 那名土匪听了这话,转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孩子,脸色像一张陈旧的白纸,毫无血色,嘴唇干裂起皮,泛着一种不健康的青紫。 土匪似乎也有些于心不忍,吩咐道:“给他们一人一个黑窝头,再拿一桶水来,可别让他们都死在这里。”说完,一群土匪便退出了石洞。 没过多久,一个跛脚的老伯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盆黑窝头,另一只手拎着水桶。 桶边放着一个破口的葫芦瓢,我们赶紧将生病的人扶坐起来,喂了些水,见他脸色渐渐恢复正常才松了一口气。 接着,每人分到一个窝头,黑窝头真是又硬又拉嗓子,一口窝头一口水,可算是吃下去了,大家纷纷靠在石洞的墙壁上休息,同时小声和身边人讨论着,如何才能逃出去。 我伸出手指掐算了一番,虽然不是大吉之兆,但也没什么大碍。按照卦象显示,两天内应该可以顺利离开这里。 不过也不能完全确定,毕竟卦象也并非绝对准确。还是那句话,吉人自有天相,先好好休息吧。 即便真要跑,也要保持充足的体力才行。昏暗的洞里渐渐没了一丝光亮,大家也都缓缓地睡去。 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和人的低语声,打破了洞中的宁静。是有人想去外面上茅房。 洞口聚集了不少人,他们低声询问着,毕竟都有着相同的需求。 一阵咒骂声在石洞外响起,有听着有人吼了几声,紧接着人群开始移动起来。 大家排起队,一个接一个地走出石洞,前往茅房解决生理问题。随后,我们又被赶回了那个阴暗潮湿的石洞。 借着洞口的光亮,我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人们,目光突然停留在一个小孩身上。 这个孩子看起来有些不同,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吕家的族老注意到我的视线,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昨天晚上犯病的就是这个孩子啊!” 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族老继续解释道:“每次发病后,这些孩子都会快速成长,就像一下子长大了三四岁似的。这还算好的情况,如果是成年人犯病,那简直是一场噩梦。” “每犯一次病,他们就会迅速衰老八九岁。通常来说,只要犯个两三次病,这人基本就没救了。而且如今越来越多的孩子患上了这种怪病,真让人头疼啊!” 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地走进了洞里。只见洞外有一个中年男子倒在了地上,他的症状与昨天的那孩子完全相同。 我迅速地看了一眼族老,他隐晦地点了点头,表示确实是同样的病症。看着那么多土匪在外面虎视眈眈地瞅着,我不敢轻易上前。 直到那些土匪将这个犯病的青年抬进了洞里,确定外面没有人再盯着洞里看后,我才小心翼翼地挪过去,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脉搏。 经过仔细诊断,发现并没有什么严重的问题,只是身体略微有些虚弱,因为过度劳累导致的。 在这个艰难的时代里,一年也难得见到几次荤腥,很多人家境贫寒,只能把人当作牛一样使唤。 因此,十个人中有九个人的脉象都是如此。尽管我努力尝试了几次,但最终还是未能摸到任何奇特的脉象。 第2章 吓坏的土匪 仅仅隔了一夜,这洞里又有两个人生了病。那些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土匪,此刻眼中也闪过了一丝恐惧。 只听得后边传来一阵嘈杂声,紧接着走出来了一个人,那是一个有着络腮胡子的壮汉,他吓得的脸色如纸,身体也在微微颤抖。“这到底是什么病?” 一个土匪忍不住骂道,“看这样子,好像马上就要死人了。”说完,这群土匪骂骂咧咧地转身出去,临了还不忘把门口重新拦上,仿佛这样就能把病魔留在洞里。 一直以来,都以为这里是土匪们的老巢,可是这两天出去上茅房才看明白,门外压根儿没有什么像样的建筑,这些土匪居然是住在山洞里,看样子这里只是他们临时落脚的地方。 在这漫长的一天一夜里,我手中只有一个硬邦邦的黑窝头。我心里长叹一声,狠狠地咬了一口窝头,那感觉就好像是咬在了土匪的肉上一样解恨。 再看周围,病人又多了三个,那场景真是触目惊心。土匪们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只听山洞外边的土匪又在大声咒骂:“这什么鬼地方,风水差到了极点。” “这破病邪门得很,还传染呢!你瞧瞧,那抓来的二十多个人,现在都已经倒了五六个了。” “这些人刚来的时候还一个个生龙活虎、年轻力壮的,现在呢?被这病折磨得不成样子,一天一个怪模样,老得都没法看了。” “老子当初上山当了土匪,本想大块吃肉、大碗喝酒,逍遥快活,可如今倒好,还得给这些病秧子养老送终?这算什么事儿!” “赶紧的,咱们赶紧走,把他们扔这儿得了。”一个土匪满脸不耐烦地嚷嚷着。 “看看这些家伙,身上都没什么钱财,一个个穷得叮当响,估计家里也榨不出什么油水来。这破病要是真把咱们兄弟都传染上了,咱这百十来号兄弟还活不活啦?” 外面吵吵嚷嚷的,各种叫骂声、争论声交织在一起,后来那声音渐渐就没了。 山洞里的人都胆战心惊的,没一个人敢往外看,大家也都没心思睡觉,只是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隐隐约约能听到有人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但好像还有一些若有若无的声音,搞得大家一直提心吊胆的。 在这紧张的氛围里,感觉自己实在是挺不住了,肚子饿得咕咕叫,而且还想上茅房,那桶里的水也早就被喝干了。 就在这时,终究还是有年纪小,实在受不了这种煎熬,偷偷地顺着边儿上的洞口溜了出去。 不一会儿,就听到外面传来他兴奋的呼喊:“快出来,快出来,除了咱们,好像没有人了。” 听到这话,大家都半信半疑地走了出去。一看,可不是嘛,那边儿上的篝火都熄了半天了,灰堆里连个火星都没有,周围一片死寂,看样子那些土匪应该是走了。 这一群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的人,搀扶着几个病恹恹的同伴,小心翼翼地顺着土匪们踩出的小路往山下走去。 许久未曾进食,早已是饥肠辘辘,那山上为数不多的果子,在大家路过时被摘了个精光,即便如此,也只是稍稍缓解了一下饥饿感。 沿着小路往下走了好长一段路后,路过了一个山沟,山沟里有一小泉。那泉水看上去颇为清澈。 众人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纷纷围到泉沿边,先是如牛饮般喝足了水,那清凉的泉水顺着喉咙流下,滋润着干渴的身体。 接着又用双手捧起水洗了洗脸,又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试图洗去这几日的疲惫与狼狈。然而这几日的磨难让每个人看起来依旧是蓬头垢面,狼狈不堪的。 天渐渐暗了下来,可这一群人依旧被困在山里,还没有找到出去的路。 当初被土匪押上山的时候,大家都被蒙着眼睛,根本就没机会看清上山的路径。 如今想要找到下山的路,就只能像盲人摸象一般,毫无头绪。只能顺着那似有似无、若隐若现的小路继续往前走。 随着天色越来越黑,山中不知名的鸟兽发出阵阵嘶吼,那声音在寂静的山林中回荡,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 大家的心里也越来越没底,恐惧如潮水般在每个人的心中蔓延开来。 第3章 遇刘猎户 一群人在崎岖的山路上艰难地往下走,一路上磕磕绊绊,狼狈不堪。 夜色如墨,将山林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仅有的月光清冷而黯淡,洒在山间,只是勉强能让大家看清周围模糊的轮廓。 不知是谁,突然发出一声惊呼,紧接着便是重物坠地的声音,好像是有人掉进陷阱里了。 山上那稀薄的月光根本无法照亮这隐藏在暗处的危险,慌乱中,仿佛又有人在右侧掉入了同样的陷阱。 大家赶忙停下脚步,屏气凝神地听着,黑暗中果然传来阵阵呼喊声。 原来,不知是哪位猎户在这附近挖了陷阱,天黑路滑,大家都未曾留意。 掉进去的是吕家的两个孩子,他们在陷阱里不断呼喊求救。众人急忙四处寻找可以借助的东西,最后拽着几棵坚韧的树藤顺了下去,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这两个族人拉上来。 此时的大家早已是精疲力竭,又冷又饿,刚刚经历的这一番惊吓,让几个孩子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大人虽没哭出声,但眼中也满是惊恐和无助。就在这时,黑暗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在夜风中若有若无,仿佛在哪里听过。 只见和我一起被抓来的车夫突然眼睛一亮,兴奋地喊道:“刘猎户,是不是你?是我,石碑村的老李呀,走不出去了。” 那声音越来越近,待走近了,大家才看清,果然是那个曾经给王家送过药材的刘猎户。 刘猎户看着我们,满脸惊讶:“是你们啊!李大哥,先生,你们怎么走到后山来了?若不是听见后山有动静,怕是野猪下山糟蹋粮食,我都不黑天上山!” 我一边和刘猎户说着话,一边领着我们往山下走去。原来,这就是刘猎户家茅草房后边的那座山。 刘猎户一边说着,一边还蛮庆幸地告诉我们:“这座山上有熊还有野猪,你们这么晚了居然还能安全地下山来,真是不容易啊!” 我们一边聊天,一边向他讲述着我们来到山上的经过。这时,刘猎户突然瞅了瞅李大哥,问:“你的驴车呢?” 不说还好,这一问,李大哥这个年近四旬的老男人突然放声大哭了起来:“我的驴呀……呜呜呜……” 看着他伤心的样子,我不禁感叹道:“唉,遇到土匪这种事,也不是大家想要的。” 想了想,我从鞋子的夹缝中抠出了半两银子,递到了车夫面前,虽然跟那头驴相比,半两银子的价值确实是低了好多,但眼下我实在是没有更多的钱财可以给他了。 毕竟连那个出门带的包袱都被土匪拿走了,拿出这半两银子后,我已经身无分文了。 到了猎户家里,我们稍稍歇息了一会,然后吃了一顿热气腾腾的菜粥。这顿饭虽然简单,但却让我们感到无比满足和温暖。 趁着天色还没有完全亮起来,赶紧寻找了一辆牛车,请它帮忙将吕家几个身体不适的人送往附近的镇子上。 我们走时李车夫站在村口,一脸愁容地叹息着。看到我们离开后,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也转身离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不禁感到一丝悲伤。原本挺直的脊梁如今被困苦的生活压弯了。 到了镇上之后,我们带着那几个人去看郎中。然而,郎中号脉之后却也是表示自己无能为力。我们现在身无分文,只能无奈地互相商量着回到吕村。 本来我已经准备好要回家了,但没想到,在山洞里给病人把脉的时候,被吕家人看到了。 尤其是族老,更是一再诚恳地邀请我去他们家。面对这样的热情和信任,我实在不好拒绝,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就这样,我们一群人搀扶着那些生病的人,踏上了回吕家村的路。 山路崎岖难行,路途遥远漫长。尽管我们一大早就离开了镇上,但直到夜幕降临,我们仍然未能抵达吕家村。 我们不得不再次停下来休息。族老告诉我:“快点走吧!前面已经不远了,只要我们绕过眼前这座山梁,就能到达村子了。” 谁能想到,当我们终于进入村庄时,迎接我的竟是如此巨大的“惊喜”。 第4章 守村人 我脚步沉重地站在山坡上,俯视着下方的景象,矮小的茅草屋稀稀疏疏地点缀在山坡之上,与梦中的场景如出一辙。 眼前的一切让我震惊不已,家家户户都沉浸在悲痛之中,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哀伤的神情,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阴霾笼罩。我不禁疑惑,难道这就是无法逃避的命运吗? 怀着沉重的心情,我缓缓地沿着山路向村子走去。突然,一阵微风吹i过,几张纸钱从头顶悠悠飘落。 起初,我并未在意,但纸钱却越来越多,如同雪花般纷纷扬扬。 我忍不住抬头望去,只见一棵大树上坐着一个半大的孩子,手中拿着一个大竹筐,正不停地从筐里掏出纸钱扔下来。 那孩子看到我盯着他看,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让人感到一丝温暖。我又仔细瞅了瞅,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那孩子笑得很憨厚,但始终没说一句话,只是坐在树上不停地扬起纸钱,脸上丝毫没有那种闯了祸被大人抓到后的恐惧神情。 最让我感到奇怪的是,身后那些吕家村的村民们,竟然没有一个人让这孩子从树上下来,甚至连一句长辈该有的严厉呵斥都没有。 族老见我一脸疑惑,便向我解释道:“先生,这是我们村的守村人。” 族老一边跟我说着话,一边向后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各自回家。他则热情地邀请我到他家去,并在路上给我解释什么是守村人。 原来,所谓守村人,便是村子里那些先天智力不全,或是因为后天疾病而导致智力残缺的人。 这样的人由村民供养,说来也怪,他们村族谱记载一直就有这样的习俗,如果我想了解得更详细,可以等到明天去祠堂里翻阅族谱仔细查看。 在吕族老家休息了一天后,第二天清晨,我早早地起床洗漱完毕,吃过早饭后,我便去找吕族老,表示自己想要看看其他的病人,了解一下他们的病情。 吕族老欣然应允,带我逐一为病人们号脉。然而,经过一番仔细诊断,依然未能发现任何相同的脉象或明显的症状。 面对这种情况,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对吕族老说道:“看来这些病人的病症确实很棘手啊!” 吕族老皱着眉头点了点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提议道:“要不,咱们去看看族谱吧?族谱一直都有记载,也许能从中找到一些线索。” 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于是我们一同前往族长家。见到族长后,吕族老说明了来意,族长二话不说,起身取来几把大钥匙,带着我们朝宗祠走去。 到达宗祠后,族长先焚香祭祖,然后郑重其事地从牌位后面取出一本厚厚的书。 族长神情庄重地介绍道:“这本族谱,自从吕家村诞生的那一刻起就开始记录了。” “前面的部分由于年代太过久远,已经腐烂不堪。这是后面的手抄本,由吕蒙考中童生后抄录而成,非常珍贵。” “你们可以拿回去慢慢研究,但务必要小心保管,毕竟原来的族谱已经模糊不清了,而手抄本目前也仅有这一本。”我小心翼翼地接过族谱,心头的责任感又重了一分。 翻开祖谱,上面的文字简洁明了,每一年所发生的事情都被清晰地记载着。无论是婚姻大事,还是丧葬事宜;女子出嫁,男子入赘;甚至连家中添丁进口以及分家立户等琐事,都有详细的记录。 当我翻到第二页时,看到了关于守村人的记载。尽管大家都姓吕,但每个人成为守村人的原因各不相同,而且基本都是因为先天或自身的问题而导致智力残缺。 然而令人感到奇怪的是,祖谱上并没有同时存在多个守村人的记录,也从未出现过连续几年村子里没有守村人的情况。 这让我不禁陷入了沉思:难道说这个村子里从来不会同时出现两个以上智力残缺的人?又或者说,无论如何都会有一个智力残缺者来充当守村人的角色吗? 第5章 补药有毒 我继续往下翻动着书页,原来吕家村落户三年就已经发现了这种怪病,不过当时对于病情的记载也仅仅只是比较简单的几句话而已。 上面记录着:“村民突然迅速衰老,四个月之后死亡。”而这之后便是下一个病例,中间相隔了整整十九年。 而且这第二个病例的记载同样非常简洁,没有更多的细节。我迫不及待地继续向下翻阅,想看看还有什么其他的线索。 每一个病例之间基本上都间隔了十几年甚至三十年左右的时间,因此在前三百年总共才有二十七个人患上了这种疾病。 然而,随着我不断往下翻看,情况变得越来越糟糕。病例开始增多,从最初的每两三年出现一例,逐渐演变成每年都有两三例。 而现在,情况变得更加严重,仅仅在今年,有记载的竟然就有八个病人!眼瞅着得病的人越来越多,吕氏家族的人再也坐不住了。 这不又出去找大夫,可还是没能确诊到底是什么病。算下来,这已经是他们第三次出门求医了,没想到依旧一无所获不说,这次竟然还招惹上了土匪这么一档子事儿。 吕族老紧紧地抓着我的手,仿佛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我的身上。 族人心里都害怕极了,如果这件事再得不到解决了,那吕氏家族恐怕就真要绝后了!想到这里,他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我正在翻阅着族谱,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原来是吕族长让来人的。 来人告诉族老,吕二叔家的三小子刚刚去世了。族老一听,顿时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凳子上,喃喃自语道:“这又少了一个啊……” 在这里,说的“没了”意思就是指这个人死了。这个三小就是当初被土匪抓到后,第二天在洞外晕倒的那个中年人。 没想到他刚回到家里,就又犯了一次病,现在已经入棺了。我沉思片刻,决定一同前去看看。 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他死亡的,是真的有病,还是族谱记载的因为器官衰老而亡?毕竟这种情况实在有些诡异。 我观察死者的面色,发现其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接着,我撬开死者的嘴巴,仔细查看口腔内部,果然也有着同样的黑斑。 “这似乎是某种毒素所致。”我转头看向族长,“你们有给他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家人皱起眉头,努力回忆着,“他从土匪窝回来后,身体很虚弱,我们就给他吃了一些补药。” “补药?”我心中一动,“也许问题就出在这补药上,能给我看看吗?” 族长赶忙让人将剩下的补药拿来。我接过药包,仔细嗅了嗅,又用手指蘸了一点尝了尝,味道有些苦涩。 “这补药里面,怕是混进了其他的东西。”我面色凝重地说道,“得赶紧拿去看一下。” 若真是补药有问题,那事情可就严重了。不仅是死去的三小子,村里其他生病的人可能也都中了毒。必须尽快查清楚,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皱着眉头,紧紧盯着手中的药方,心中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这张药方似乎在哪里见过,但又想不起来具体的来源。 突然,我的脑海中闪过一道亮光,我想起来了!在一本古老的医书中,曾经记载过一种相似的配方。 那种配方通常被用来缓解疼痛,但如果长时间使用,就会出现神情恍惚和倦怠乏力等症状。因此,一般情况下,这种方子不会轻易开给病患长期服用。 \"族老,这是从哪里得到这个方子的?\" 我迫不及待地向族老询问道。 族老挠了挠头,努力回忆着:\"哦,这是好多年前,有个云游四方的郎中路过我们村子时留下的。他告诉我们,这个方子可以滋补身体,缓解因衰老而带来的痛苦。\" 这让我感到困惑不已。按照常理来说,如果只是缓解疼痛还说得过去,但要说它能滋补身体,那可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而且,难道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是吃了这个药后才病的越来越多的?于是,我决定去取一些村里其他病患的药包来研究一下。 第6章 从没得病的人 拿回药包后,我仔细地查看了一番,发现它们几乎一模一样。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我好奇地询问族老:“这药是你们村子里的每个人都要喝的吗?” 族老缓缓地摇了摇头,表示并非如此。他解释道:“只有生病了才会饮用这种药。” 听到这里,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倒也说得通,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生这种病嘛。 然而,我总感觉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内心深处总有一种隐隐约约的不对劲。 于是,我再次翻开那本族谱,认真地查阅起来。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终于将所有病人的案例都整理完毕。这时,我惊讶地发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 原来,在很久以前,患这种怪病的人大多是中老年男性,也就是说年龄在三十五岁以上的男士才容易患上这种疾病。 但奇怪的是,近年来却出现了一些变化——连少年也开始有部分人染上了这种怪病。 更让人感到诧异的是,这种病只发生在男性身上,无论是村里嫁出去的女子,还是迎娶进来的媳妇们,都不曾患上过这种病。 而且,纵观这么多代的守村人,竟然没有一个是因为这个病而离世的!我将所有的病例都整理好了之后,便起身朝着族长家走去。 因为还有几个关键的问题需要向他了解清楚,而这些问题对于解开村子里的怪病之谜至关重要。 首先,我想弄明白到底是女子不会得这种病,还是仅仅没有被记录下来呢? 其次,那些已经出嫁的女人所生下的孩子是否也曾经得过这种病呢? 另外,我依稀记得族谱上似乎有几户人家是招婿入赘的,那他们的后代是否也患上了这种怪病呢? 族长思考片刻后说道:“并不是族谱中没有相关记载,而是因为本族的女子从未得过这种怪病,而且她们外嫁到其他家族后生出来的孩子也没有任何问题,无论是男是女都很健康。” 听到这里,我感到十分疑惑,但当族长提到入赘到本族的男子时,我的心中又升起了一丝疑虑。 他说其中有几户人家已经绝嗣了,而剩下的那些入赘男子家里也有生病的情况。随着族长的讲述,我越来越觉得这件事情充满了谜团和困惑。 隔了两日之后,那位去世的族人最终还是入土为安了。在葬礼现场,一个年幼的孩子扛着灵头帆,哭得令人心碎,仿佛要将所有的悲伤都宣泄出来。 而在棺材后面,死者的妻子则泣不成声,她的怀里还抱着尚未满周岁的婴儿。看着眼前这一幕,我的内心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一股深深的哀伤涌上心头。 逝者家属的哀嚎声如同一把尖锐的匕首,深深地刺痛着我的心,每一声都让我感到心痛和无助。 于是我翻阅那些古老的医术书籍,寻找可能的治疗方法。经过一番努力,终于找到了一些线索,但我知道光靠这些还不够,我需要更多的实践经验。 我去找了族长,希望他能够支持我的想法。我向他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给我安排两个刚刚犯病的病人,让他们和我一起生活,尝试不同的药物和治疗方法。 我告诉族长,这样做可以让我更深入地了解病情,找到更好的解决方案。但是大家心里也清楚,这个计划存在着巨大的风险。 族长听了之后,不禁皱起眉头,心中开始思考起来。他深知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他与四位族老围坐在一起,开始了一番深入的讨论。 最后,族长站起身来,目光坚定地说道:“此事关乎我们全村人,不能仅凭我们几个人就做出决定。” 族长神色凝重地将村里的男女老少都聚集到了一起,众人满脸疑惑。族长清了清嗓子,缓缓地讲述起我的想法,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 在提及这个想法的同时,没有丝毫隐瞒,详细地告知了大家试药所蕴含的风险。 那风险就像一团阴霾,笼罩在每个人的心间,大家的神情逐渐变得凝重,窃窃私语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原本,我满心以为大家会对这个想法嗤之以鼻,甚至严词拒绝。然而,令我意想不到的是,那些深受病痛折磨的人眼中竟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们是最支持我的人。 第7章 试药 一位身形佝偻、因病痛而面容憔悴的老者吃力地站了起来,声音沙哑却充满力量:“我们这把老骨头,已经被这病折腾了大半辈子。” “如果能让后人不再受这样的痛苦,不再被这个阴影笼罩,那我们做什么都值了。”他的话语如同重锤,一下下敲在每个人的心坎上,不少人眼中泛起了泪花。 族长见状,默默地点了点头。他转身走向祠堂,将祠堂后面那座房子整理了出来。 这座房子承载着村中的许多回忆,往常每至年节,祭祀完祖先之后,大家便会在这里一起享用丰盛的餐食。 房子宽敞、结实,用来居住是完全没有问题的。至于吃饭问题,淳朴善良的村民们自发地决定,一家一天轮流为我们送饭。 这几位病人安排好住宿,结合族谱上所记载的之前的治疗方式,加上我们现有的药材,我又结合病人的脉象调整出两个新的方子来。 如此一来,可以将这几个病人分成两种情况分别进行诊治。当然,针对他们各自不同的症状、年龄和病情,自然也要采取不同的方式进行调整。 就这样过了几天之后,尽管还没有出现特别明显的好转迹象,但令人欣慰的是,这几位病人却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频繁地犯病了,而且身体也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恢复。 更为重要的是,自从停用了之前那种用来抵抗疼痛的药物之后,现在他们对于疼痛的敏感度似乎也降低了不少! 本来一切都往着好的方向发展,但没想到,就在这节骨眼儿上出事儿了! 那位最早支持我的老人,也就是族里辈分最高、德高望重的长辈,竟然在第三天突然犯病,而且这一倒就没能再起来,直接在宗祠里离开了人世。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让所有人都惊呆了。而我更是如遭雷击,心情一下子从云端跌落到谷底,难以接受这样的变故。 自从老人离开人世之后,我仿佛进入了一个昏暗的隧道,周围的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曾经那些能够让我充满热情和动力的医书,如今却无法再引起我的丝毫兴趣。 面对病人们的时候,我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积极主动,虽然依旧会按照病情给他们调整用药,但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已经大不如前。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了那位离世老人的妻子。 那是一位满头白发、面容慈祥的老太太,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和温暖。 当我们四目相对时,她轻轻地对我说:“先生,无论如何,你还是要坚持下去啊。”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否则,老头子泉下有知,恐怕也难以安心呐……” 听到这里,我的心头猛地一震,一股暖流瞬间涌上心头。 是啊,这位老人为了支持我,为了给儿孙留下一条光明的路,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难道我不应该继承他的遗志,继续前行吗? 想到这里,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腰板,对老太太说道:“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坚持到底的!我一定不会辜负老爷子的期望!”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又开始过起了药房与病房之间两点一线的忙碌生活。 而之前那位小朋友,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后,他的病情有了明显的改善。 他迫不及待地第一时间跑来告诉我:“先生,我现在感觉身体好多了,身上也不再那么疼痛了,我是不是很快就可以去玩啦!”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仿佛所有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不仅如此,孩子原本因为疾病而导致的精神危机状态也逐渐得到了缓解,他变得越来越开朗、活泼。 看着他重新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我感到无比欣慰。这段时间的努力终于没有白费! 当我觉得一切都在好转的时候…… 第8章 汤药有毒 看着周围的人都在慢慢变好,我心里很开心,但同时又有点疑惑。因为就在刚才,我给其中一个患者摸脉时,发现他的脉象不太对劲,似乎是中毒了。 但我又觉得不可能,因为所有的药都是我亲自熬制的,而且我们所有人吃的饭都是一样的,怎么会有人中毒呢? 于是我又换了另一个病人,再次摸了摸脉,结果还是不对。我皱起眉头,开始思考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为了验证我的想法,我从针袋里取出一根银针,在患者的合谷穴上轻轻刺了一下。 然后,我将银针拔出来一看,果然,针尖呈现出幽蓝色,这明显是中毒的迹象!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这个方子我已经反复调整了将近一个月,每个病人都在逐渐康复,为什么现在会出现这种情况? 到了晚上,我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白天抓来的药材,确认没有任何问题。那么,到底是在哪里出了差错呢? 难道是在煎药的过程中出了什么纰漏?我一边想着,一边回忆着自己每一步的操作流程,试图找出那个隐藏的错误环节…… 就这样一直到了第二天的中午时分,我依然没能找出到底是何处出了问题。可眼下这几人的脉象却是愈发明显地显示出他们的确是中毒了。 如此一来,那这毒究竟是从何而来呢?我刚搬进来时并未出现任何异样,就连病情最为严重之时也不曾有过这种状况。 如今眼看病情即将痊愈,却突然冒出了中毒的迹象,难道会是药的剂量出了差错吗? 想到此处,我赶忙试着重新调整了药的剂量,却依旧没有改变。两天过后,我总算察觉到了一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尽管我们每日所食饭菜皆是相同的,但我们各自所用的碗筷却有所不同,唯有我的碗稍稍比旁人的略小一些,只因其余人用的碗皆是自家带来的,而我所用之碗则是族老拿给我的。 那么,这毒会不会就藏在碗上,亦或是筷子之上呢?每天给我们送饭的都是各家各户的人,但饭菜都会被送到祠堂里去,然后由三族老接过来统一分发。 前面提过,李家村一共有四位族老,其中大族老年纪太大了,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露面,如果不是发生特别重大的事情,大家一般都不会主动去请他老人家出山。 二族老则是当初带我进入村子的那位,而现在这位三族老是专门负责掌管祠堂祭祀事宜的。至于四族老,正是之前提到过的那位童生吕蒙的爷爷! 我非常认真地观察着三族老,却并未察觉到任何异常之处,甚至连筷子和碗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同。 直到晚上,四族老提着茶壶缓缓走进了院子。最近一段时间,四族老频繁到访,说是要看看众人的身体状况,顺便一起聊聊家常。 四族老总是习惯带上一壶茶,大家围坐在一起品茶闲聊。我通常不会在意这些细节,也会陪着喝上几杯。 随后便转身进屋整理药材、调整配方。然而,今日我却仔细观察了一番,似乎发现了一些异样之处。 不过,毕竟四族老是吕家的族人,怎会期盼家族之人出事呢? 待四族老离开后,我径直来到了族长家中。我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毕竟对方是同一家族的人,自然不可能希望家人出事。 可我心中依然充满疑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四族老每次前来都会自带茶壶和茶杯,用完后又会将其收拾妥当带走。 四族老和我说,大家身体欠佳,而先生一直为大家忙碌,没必要让这些琐事劳烦先生。 可是,自从四族老开始常来喝茶后,中毒的症状便逐渐浮现。这一切难道只是巧合吗?还是背后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第9章 守村人的秘密 族长听后皱起眉头,觉得不太可能,但看着我的神情不像假的,便说道:“既然如此,那明日夜晚,我与二族老、三族老去看看情况如何?如果真的是四族老所为,我也想弄清楚其中缘由。” 次日晚,四族老又如往常一样端着茶来了,他刚进门,族长等人也随后赶到。见到族长,四族老先是一惊,随后赶忙热情地招呼大家坐下,并给每人都斟了一杯茶。 我拿起茶杯,仔细端详了一番,杯底有一层与茶杯颜色极为相似的黑色粉末。 倒上茶水后,若非刻意观察,根本难以察觉。看来这应该就是所谓的“药”了,我暗自点了点头。 族长眼疾手快地拦住了四族老要倒茶的手,故作惊讶道:“咦?四族老,你这杯子看着与你在家里常用的那只不太一样呢!让我仔细瞧瞧。” 说完,他便凑上前去。四族老见状,急忙伸手想要抢夺,却被族长灵活地躲开了。这一来一往之间,更是坐实了四族老的心虚。 我也端起茶杯仔细打量了一下,对着族长点了点头。此时,三族老也安抚好病人,一切妥当后,随后领着四族老、族长一同进入了宗祠。 紧接着,他又派遣宗祠外的族人去呼喊大族老,并告诉他有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商议。没过多久,大族老拄着拐棍,步履蹒跚地走了进来。 大族老坐到边上之后,我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地讲述了一遍。大族老听后气得浑身颤抖,嘴唇也开始哆嗦起来,仿佛随时都会昏厥过去。 我见状赶忙从怀中掏出一根银针,迅速地在他身上扎了几下,然后又端来了一碗清水。 大族老喝了几口清水,顺了口气,才缓缓开口道:“云平啊,你给我一个解释!这可都是流着同样血的家人啊,你怎么能下去手!”“云平”正是四族老的名字。 四族老听了这句话,浑浊的双眼微微眯起,嘴角扯出一抹苦涩至极的笑,那笑容像是冬日里被霜打过的残花,满是萧瑟与凄凉。 随后,他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缓缓地、重重地坐到了宗祠那冰冷坚硬的地上。 “家人……我的家人死了啊!”四族老的声音逐渐变得凄厉,如同一把尖锐的刀,在这寂静的宗祠里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 “他死了,是你们逼死的啊!”他的眼中涌起无尽的悲愤,那目光似要将周围的一切都灼烧起来。 “我的小儿子,他只是脑子比别的孩子笨了些,说话晚了点、傻了点儿啊!可就因为咱们这迂腐的村子里有那莫名其妙的守村人一说,就要把我那才四岁的可怜孩子丢到山里。” “那山里有狼、有虎啊,他那么小,怎么能活下来?”四族老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双手紧紧地揪着自己的衣服,像是要把心中的痛苦通过这种方式释放出来。 “我求过你们的,苦苦哀求啊!我给你们磕头,求你们放过我的孩子。可你们呢?你们搬出那不知道多少年的祖训,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说我搬走,我带着孩子离开这个地方,可你们却说我这是抛弃家族,是大逆不道。”四族老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那浑浊的泪水里满是对族人的怨恨和对儿子的愧疚。 “你们把他丢到山里,我找了三天……当我在山里找到他的时候,他……他已经残缺不全了啊!他的身体被野兽撕咬得不成样子,那小小的身躯,满是鲜血和伤痕。” “他就那样静静地躺在那里,再也不会对着我笑,再也不会喊我爹爹了……”说到此处,四族老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号啕大哭起来,那哭声在宗祠里回荡。 四族老的话让我震惊不已,原来守村人的真相竟然如此残酷!如果村里已经有了守村人,那么出生的痴儿就会被无情地杀害。 而如果没有守村人,村民们就会外出购买一个痴傻的孩子,并将其姓氏改为吕,使其成为新的守村人。这一切都让人感到毛骨悚然和难以置信。 第10章 四族老的怨恨 四族老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我,脸上带着一丝愤怒与不甘:“哼,你真以为只有你一个人能够治疗这种病吗?” “你知道不知道,吕家村的孩子们一出生就要喝一种特殊的药?”我不禁愣住了,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 “每个孩子都会喝三副那种药,目的就是为了预防和减少遗传病的发生!”四族老继续说道,语气越发激动起来。 “当年,他们都一致同意要杀了我的小儿子,现在可怪不得我了!”说完,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当年,那些困住我的人,夺走我孩子的人,他们就像没有人性的野兽,把我的孩子扔到了荒无人烟的山后。如今,因果循环,他们的后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我亲自换掉了他们的药,从那之后,我静静地看着他们在虚假的治疗中长大,那本应是充满希望的成长,却被我注入了绝望的诅咒。”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身体以一种可怕的速度衰老,青春在他们身上迅速消逝,就如同花朵在狂风中迅速枯萎。” “他们的家人围在四周,眼中满是痛苦和无助,那绝望的呼喊声、哭泣声在我耳中仿佛是世间最美妙的乐章,因为这是他们应得的报应。孩子啊,你在天堂可以安息了,我替你报仇啦!” 四族老拖着沉重的身躯,缓缓地从祠堂那阴暗的角落里费力地拔出一把刀。那把刀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黑褐色的刀身仿佛诉说着古老而又血腥的故事。 他的手剧烈地颤抖着,用尽全身的力气握住刀柄,然后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的脖颈挥去。 随着鲜血飞溅,他那满是皱纹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解脱的微笑,他的生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带着复仇后的满足,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吓得一惊,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随后,我像是丢了魂儿似的,脚步虚浮地转身,一步一步朝着我们居住的后屋走去。 后屋里,病人们原本正安静地待着,看到我失魂落魄地进来,眼中纷纷露出关切的神情。他们纷纷围了过来,有的拉着我的胳膊,有的轻声询问。 可我此时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只是有气无力地说了句“累了”,便拖着沉重的身躯走到床边躺了下去。 就在这时,那个一直萦绕在我脑海中、断断续续的梦,像是拼图终于找到了最后一块,变得完整了起来。 从梦境中惊醒后,我宛如失了魂一般,呆呆地坐在冰冷的床榻上。冷汗浸湿了我的衣衫,心在胸腔中剧烈地跳动着,仿佛要冲破束缚。 就在这一瞬间,我猛然间明白了一个残酷至极的道理:这世间,比鬼神更加可怕的,原来是人心。 四族老的那件事,就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每一个知晓内幕的人心头。然而,这件事终究还是没有被宣扬出去,就像被黑暗吞噬了一般。 村里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去处理,对外只是轻描淡写地解释,说是不巧和村民们痊愈的大喜事儿撞到了一块儿。 在昏黄的灯光下,我仔细地把治好病人的药方一一整理了出来,每一笔每一划都倾注了我这段时间的心血。 当最后一笔落下,我长舒一口气,我知道,我是时候离开这个地方了。这里承载了太多的病痛与挣扎,而我能做的似乎已经做完。 夜晚,月色如水,洒在寂静的村落小路上。我怀揣着那两张药方,脚步坚定地走到族长的屋里。 屋里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族长正坐在桌前,我走上前去,轻轻地将两个药方递了过去。 这两个药方,是我这段日子无数次试验和摸索的成果。虽然这个药方并不能彻底地使人痊愈,但是它就像是黑暗中的一丝曙光,能很好地延缓病人那残酷的衰老进程,让那些病人,不再那么痛苦。 我希望,这药方能成为我留给这个村子最后的礼物。族长默默地走到屋子的角落,拿出一把椅子。他带着温和的笑容,诚挚地邀请我坐下。 随后,他神色变得凝重起来,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有回忆、有无奈,还有一丝神秘,开始给我讲述起了吕家村那些被尘封多年的秘密…… 第11章 守村人的由来 吕家村的人或许都不姓吕,在那本古老破旧、纸张已经泛黄发脆的族谱上有着这样的记载:这个村子的先辈,原是一位吕姓大将军的家奴,他们追随着将军南征北战,忠心耿耿。 然而,命运弄人,在一次残酷血腥的征战中,这一支队伍与大将军失散了。他们在硝烟与战火中迷失了方向,如无根之萍般漂泊,最终在这偏僻的一山沟里安下了家。 在村子发展的漫长岁月里,一种奇怪的病症如阴霾般笼罩着村民。最开始,这种病症表现为快速衰老,那模样十分可怕。 患病之人的身体仿佛被时间的巨手狠狠攥住,加速抽干了生命的活力。村民们惊恐万分,他们深信这是一种诅咒,是上天对他们的惩罚,是那段不光彩的家奴历史带来的报应。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村民们在与疾病的长期对抗中渐渐发现了一些规律。他们找到了可以预防这种病症发作的方法,而且这种病的发作率极低。 于是,村民们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下了。一直到了第四任族长吕顺平,命运似乎又一次对这个家族开了个玩笑。 吕顺平本是一个极具责任感的族长,可命运却对他格外残酷,他唯一的儿子竟也生病了。那孩子本是他的希望,如今却被病痛折磨,这让吕顺平心急如焚。 为了能让孩子恢复健康,吕顺平踏上了漫长而艰辛的求医之路。他访遍了周边的名医,每一位大夫他都曾去拜访,不放过一丝希望。 同时,他也去了无数的庙宇,在每一尊神像前都长跪不起,口中念念有词,祈求神灵能够庇佑他的孩子。 在他的不懈努力下,真的找到了一种预防疾病的良药。不过对已经生病的人却起不到任何作用,这种药后来成为了家族里每个新生儿都要服用的珍贵之物。 而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吕顺平还带回来了一位神秘的风水先生。这位先生姓谢,在风水界曾是赫赫有名的大师。 他来到家族后,仔细查看了家族的整体布局,每一处角落、每一座建筑都未曾放过。经过一番审慎的观察与推算,谢大师对族祠的风水做出了调整。 他挪动了一些物件的位置,改变了某些通道的走向,似乎在重新构建一种神秘的力量平衡。 至于村长那唯一的儿子,自从患病之后,便一直挣扎在痛苦的深渊之中。尽管他如此顽强,在与病痛顽强抗争了几年后,生命之火还是渐渐熄灭了。 当儿子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村长感觉自己的世界仿佛瞬间崩塌,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悲痛。 这位坚毅的族长并没有被悲痛完全打倒。他把原本倾注在儿子身上的所有的爱,都毫无保留地投入到了族里。 在他的眼中,整个家族就是他情感的寄托,也是他继续前行的动力。每当看到族里那些痴傻的孩子,他们那懵懂又无助的眼神,吕族长的心中便会涌起无尽的怜悯。 吕族长站了出来,眼中满是悲悯,他声音沉重地对村民们说道:“都是同村的孩子啊,他们如今遭受此难,或许是上天安排他们来守护我们村子的。我们不能抛弃他们,大家一起照顾着吧。”那一刻,族长的话语在村子上空回荡,大家肃然起敬。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情况渐渐发生了变化,原本出于怜悯的守村人之举,不知何时竟逐渐扭曲,仿佛变成了一个黑暗的传统。 岁月流逝,村子在各种天灾人祸中艰难前行,直到遭遇了那次大旱。那一年,整个村子只剩下了孤零零的一个的守村人。 后来,这种残酷的传统愈发变本加厉。如果村子里有守村人,那些新出现的痴傻孩子便会被无情地杀掉,仿佛他们只是满足某种迷信的牺牲品。 要是没有守村人,家族便会派出两位族老,他们带着一种使命,前往附近的村庄,去寻找那些痴傻儿。 一旦找到,便会用金钱将其买回来,然后他们改姓吕,让这些可怜的孩子成为村子里一种特殊而又可悲的存在,人性的善良在迷信的侵蚀下逐渐泯灭。 第12章 最后的守村人 族长与我促膝长谈了许久,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语。几天后我最后的两位病人,他们原本苍白如纸的面容渐渐有了血色,身体状况也有了明显的好转。 这时,我心中涌起了对家的眷恋,于是便向族长提出了想要回家。族长听后,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但还是理解了我的决定。 他召集了吕家村的所有村民。一时间,村子的广场上人头攒动,大家都放下了手中的活儿,纷纷赶来。 当得知病魔击退,远离了这个饱受折磨的村庄时,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和欣慰。欢呼声、笑声交织在一起,在村庄的上空回荡。 而就在这充满欢乐的氛围中,族长站到了高处,他神色庄重,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随后,他清了清嗓子,宣布了一件轰动全村的大事。 原来,族长与族老们经过深思熟虑,慎重地商量之后,共同做出了一个决定——废除“守村人”这一古老而又沉重的传统。现任守村人,也将成为吕家村最后一位守村人。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我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踏上了回家的路。此时距离我离开家已经将近两个月了,这两个月的时光仿佛无比漫长。 一路上,熟悉的景色在眼前不断掠过,那熟悉的路途让我的心越发急切。 终于,我回到了那个魂牵梦绕的家。回想起走的时候,田里的麦子还是金灿灿的一片,如今那些麦子都已经被收割完毕,安然地囤放在家里了。 到家后的第一件事,我便迫不及待地去找晓晓。当我出现在晓晓面前时,他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紧接着,大颗大颗的泪珠夺眶而出。 喊道:“小叔叔,你可算回来啦!不在村里的时候,我每天都在想你呢,快去我家,奶奶在等你呢!” 我匆匆来到晓晓家那熟悉的茅草房里,刚一进门,奶奶的目光就落在了我身上。只见她原本浑浊的眼睛瞪大。 这段日子,村子里传出了土匪过境烧杀抢掠的可怕消息,这消息像阴霾一般笼罩着整个村子,让大家人心惶惶。 而我又一去就是将近两个月,毫无音信。当时在吕家村发生了那么多事,我满心都在处理那些事情,竟忘记给家里带个信儿,让老人家在家里担惊受怕了这么久。 今天看到我平安归来,奶奶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神来,转身走进里屋,不一会儿,手里拿着两个鸡蛋出来了。 她把鸡蛋分别递给我和晓晓,笑着说:“孩子,你们都吃,补补。”那鸡蛋在这艰苦的日子里显得格外珍贵,就像奶奶对我们满满的爱。 吃过饭后,奶奶拉着我的手,坐到了院子里的小板凳上。她望着晓晓,眼神里满是慈爱,缓缓地和我说道:“过了这个冬,晓晓就六岁了。” “当年你爷爷在晓晓出生的时候,就说要给晓晓起个名字。可你爷爷这一走啊,就是一年半。再有一个月就腊八了,到时候祠堂就开啦,得给晓晓起个名字,让他入族谱呢。” 我听着奶奶的话,看着旁边天真无邪的晓晓,心中一阵感慨。想了想后,我点点头说道:“要是老头半个月还不回来,我就好好翻翻书,给晓晓找个合适的好名字。” 奶奶听到我的话后,脸上露出了笑容,但同时也透露出一丝无奈和宠溺。她轻声笑骂道:“你呀,也就只敢在我这儿耍威风了,等你爷爷回来了,有你好受的。” 我听了奶奶的话,心里有些不以为意,但还是忍不住嘀咕着:“哎呀,您老就别吓唬我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我心里其实还是有点发虚的。突然我意识到还有晓晓在场,“奶奶,您怎么在晓晓面前拆我的台啊。” 第1章 挣扎 回到家的这一夜,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得实在是不安稳。 各种思绪在脑海中交织缠绕,让我久久无法入眠,而其中最主要的,便是那挥之不去的关于老头子回来收拾我的噩梦。 说起来,实在是我自己心虚。爷爷走之前,一脸严肃地交给我三本书,那眼神中的期望至今仍历历在目。 他对我的要求其实也不算高,只是说等他回来的时候会抽查我。我只需知道书里的内容在什么地方写着,大概能在何种情况下运用就行了。 可如今呢?我却连一半都没有看完。每次翻开那些书,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字,我的眼皮就开始打架,心思也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至于学以致用,对现在的我来说,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一想到这个,我就忍不住想打退堂鼓,心里不停地念叨着:“算了吧,饶了我吧,这也太难了。” 在这无尽的纠结与担忧中,我迷迷糊糊地度过了这漫长的一夜。 天终于亮了,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在屋内,我从那凌乱的床上坐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脑子还有些迷糊。但很快,我就清醒过来,开始掐算时间。 算完后,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顶多一个半月,老头子肯定会回来的,这时间紧迫得就像悬在我头上的一把剑,随时都会落下。 我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运了运劲,像是要上战场一般,从柜子里拿出了那三本一直被我搁置的书。 说是书,其实更像是多位老人一生经验所凝结成的案例分享。 这里面内容可丰富了,有神秘莫测的风水布局,那一个个奇妙的布局图仿佛蕴含着天地间的奥秘;还有关于阴阳宅的讲解,从选址到其中的各种讲究,都详细记录着;更有与人交往过程中的门道,那些或有趣或深刻的故事,无不展现出为人处世的智慧。 这些内容真的很实用,如果我能好好学,肯定会受益匪浅。可问题是,我每次翻开,看不了几行字就开始走神,实在是看不下去。 我也不是不爱看书啊,你看那半墙的中医书籍,我都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那些关于经络、穴位、药材的知识,我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但就是这风水易数相关的内容,唉,真是一言难尽啊!每次面对它们,我就像遇到了克星,满心的无奈。 我硬着头皮翻开书,眼睛盯着书页,可没看几页,思绪就像脱缰的野马般开始乱跑。 时间就这么在我的走神中悄悄溜走,一直到中午,肚子里传来了一阵接一阵“咕咕”的叫声,就像在抗议我对它的忽视。 我放下书,跑去吃午饭。填饱肚子后,我走出屋子,发现天气格外晴朗,这样的好天气可不能浪费。 我就像往常一样,跑去捣腾我的那些药材了。我沉浸在药材的世界里,把那三本书的事儿暂时抛到了九霄云外。 然而,到了晚上,当我躺在床上,准备入睡的时候,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桌上那几本被我扔在一旁的书。它们静静地躺在那里,我盯着它们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又是一声长叹。 转眼间,半个月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两天里,对于爷爷留下的那几本书,是越发无心去看了。 眼看再有一旬就是腊八节了,我心心念念的都是给晓晓取名字这件事。于是,我整日把自己埋在那堆四书五经里,逐字逐句地翻阅着,一心想从中找到一个寓意美好又适合晓晓的名字。 然而,就在我全神贯注于这件事的时候,突然间,整个人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天呐!是老头来信了! 那信封就那样静静地躺在桌上,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娑易”,那可是我的大名!一看到那熟悉的字迹,心就猛地一沉。 我心里顿时慌作一团,本来想着靠正道,也就是老老实实看书来应对他的抽查,可现在时间根本来不及了呀。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来回踱步。 突然,一个大胆的念头在我脑海中闪过:正道走不通,看来是没办法救我了,我得另辟蹊径,干脆入“邪道”吧!虽然这个想法有些冒险,但此刻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第2章 爷爷回来啦! 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拆开了书信,起初映入眼帘的是老头那平和的问候之语,字里行间仿佛还透着一丝温情,让我紧张的心情稍稍舒缓了一些。 然而,随着目光逐渐向下移动,我的心却越揪越紧,一种莫名的惊恐开始在心底蔓延。 这信是他在回来的路上给我捎来的,信中的内容和对路途的推算,我心里“咯噔”一下,最多再有三天,至多四天,他可就要到家了! 这个消息就像惊雷一样在我耳边炸响,时间紧迫得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信上还交代了其他事情,他说会在节前赶回家。他已经给晓晓起好名字了!我不禁有些好奇,不知道他会给晓晓起一个什么样的名字呢? 最后,他还不忘叮嘱我要好好看书,少惹麻烦。那严肃的口吻仿佛从信纸中透了出来,让我不由地打了个寒颤,看来这次是真的要大祸临头了。 事已至此,我决定临阵磨枪。时间紧迫,当下最重要的就是看书,能看多少是多少。 我把那几本书摊在桌上,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眼睛死死地盯着书页,可那些文字却像是在和我作对,总是看着看着就开始走神。 不过,我也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第二手准备还是得做好。当实在看不下去的时候,我灵机一动,翻箱倒柜找出针线,开始忙活起来。 经过一番折腾,我终于做出了一个“跪的容易”,心想万一老头子检查不过关,这玩意儿或许能让我少受点皮肉之苦。 日子在我的紧张与忙碌中匆匆而过,出乎我意料的是,老爷子居然在腊月初七那天回来的,比我预计的晚了两天。 我还以为他赶不上腊八节了呢!初七下午,天色有些阴沉,我正在屋里看书(走神)呢,突然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是老爷子到家了。我出门去只见了一个背影。 应该是去了晓晓奶奶家,想必是去谈给晓晓取名的事儿。等他从那儿回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昏暗的光线让整个氛围愈发压抑,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 老爷子神色威严地先进了屋,缓缓坐在凳子上,那身影就像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在身后小心翼翼地跟着,心就像敲鼓一样“咚咚”直跳。进了屋后,我“扑通”一声就给爷爷磕了个头,额头触地的瞬间,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紧张的心跳声。 爷爷伸手抄起桌上的书,眼神凌厉地问道:“看了吗?”我赶忙回答:“看了。”爷爷依旧头都没抬,只是默默地翻着书,不一会儿,便问了我几个问题。 还好,这些问题我勉强能答得上来,心里刚松了一口气,爷爷又拿起了第二本书。这一次,我回答得就有点差强人意了,磕磕巴巴的,额头上开始冒出了冷汗。 当爷爷拿起第三本书的时候,我的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那本书我就囫囵吞枣地看了一遍啊! 爷爷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地抛过来,我回答得那是驴唇不对马嘴,心里一阵绝望。 爷爷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就像暴风雨来临前乌云密布的天空。他猛地起身,我知道大事不妙,赶忙跟在他身后往堂屋走去。 到了堂屋,爷爷一脸严肃地拿起油灯,点燃了三柱香,随后又点着了一支递给我。我心里暗叫不好,这是要跪香啊! 我偷瞄了一眼那香,还好,这柱比平时短点,估计半个时辰应该差不多吧。可即便如此,这半个时辰对我来说也如同煎熬一般。 我接过爷爷递来的香,心里像是揣了只兔子一样“怦怦”直跳。在接过香的那一刻,我突然无比庆幸自己之前的小聪明,暗自感谢那个给自己做“跪的容易”的决定。 要知道,以往跪香的时候,那硬邦邦的地面就像一块冰冷的铁板,没一会儿膝盖就疼得要命。要是没有这个“跪的容易”,到时候我的腿还不得肿得像馒头一样,光是想想都觉得后怕。 第3章 腊八节 好不容易跪香结束,我如蒙大赦般地起身,拖着还有些发麻的双腿回屋。 一躺到床上,回想起刚刚跪香时“跪的容易”发挥的大作用,我就忍不住暗自窃喜,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 腊八节这天,天还没亮透,我就被一种兴奋感催促着早早起了床。 我本来还为自己够勤快了,结果一出屋门,就看到爷爷已经在忙活了。原来爷爷比我起得更早,都已经把早饭准备得差不多了。 “赶紧吃,一会去祭祖,然后杀年猪了!”爷爷一边忙碌着,一边大声催促我。 一听这话,我瞬间来了精神,赶紧跑到桌前,胡乱地扒拉了两口饭,便匆匆跟在老爷子身后出了门。 祠堂前,族人们早已齐聚,神色庄重。爷爷接过祭祀的鱼,在最前方缓缓走向祠堂内的供桌。 紧接着供桌上摆满了丰盛的祭品,有冒着热气的馒头、甜甜的糕点、还有一只精心烹制的鸡,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庄重。 爷爷将祭品恭敬地摆放在桌上后,点燃了三炷香,庄重地举过头顶,朝着牌位深深鞠躬,口中念念有词,那是对祖先的祷告与祈福,声音在祠堂里回荡。 随后,族人们按照顺序,依次上前。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虔诚,没有丝毫嬉笑。 在祠堂外,鞭炮声响起,烟雾缭绕中,仿佛能将我们的思念与敬意传递。大家静静地站立着,族长神色凝重地从祠堂中取出一本古朴泛黄的书。 马上要开始记录着这一年家族人员变迁情况的重要名录,关乎着家族血脉传承的信息。 纸上首先列着的是这一年要上族谱的孩子姓名,每个名字都像是一颗新的种子,代表着家族的希望。它们将在族谱中找到自己的位置,成为家族大树新的枝桠,带着族人越来越强大。 然后记录着故去的老人。他们一生辛勤,今天都化作族谱里的一个记号,以供后人缅怀。 那些娶回来的媳妇,从此成为家族的一员。她们的名字也被郑重地写在族谱上。 嫁出去的女儿,她们的名字也同样被记载。族谱上是她们与家族之间割不断的纽带。 不仅如此,过继的孩子、收养的孩子也都在族谱上有着详细记载。所有人的名字都在时间长河中流淌,见证家族的包容与爱。 祭祖结束后,我走到晓晓面前,大声地喊出他的全名:“李兴霖!”晓晓听到自己的名字,先是一愣,然后露出一脸茫然的表情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告诉他:“从现在开始,晓晓就叫李兴霖啦。”晓晓听了之后,摸摸自己的脑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随后又转身冲向门外,和其他小伙伴们继续玩耍去了。 这时,众人齐心协力地将年猪从猪圈里赶出来。年猪哼哼唧唧地叫着,不断地挣扎着,但最终还是被捆上了绳子。 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一拥而上,将年猪按倒在地,并把它抬到事先准备好的矮桌上。 只见一旁的杀猪匠手起刀落,锋利的刀子瞬间划过年猪的喉咙,猪血喷涌而出,源源不断地流入桌子下方早就准备好了的盆子里。 年猪的叫声渐渐变得越来越微弱,直至最后完全消失。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接着,人们纷纷开始忙碌起来,有的人负责烧水,有的人忙着烫毛,还有的人则着手分割猪肉。 猪头则被族长带走了,因为要等到年三十的时候用来祭祖。整个场面既忙碌又热闹非凡。 腊八粥的香气扑鼻,大家围坐在一起,等待着开饭。此时,屋外传来一阵欢声笑语,原来是孩子们在雪地中玩耍。 屋内,女人们将煮好的腊八粥盛进碗中,分给每个人。大家一边喝着热气腾腾的腊八粥,一边聊天谈笑,气氛温馨融洽。 而男人们则在另一边处理着猪肉,他们手法娴熟,将猪肉切割成一块块整齐的肉块。在这个寒冷的冬日里,人们感受到了家族的温暖和浓厚的年味。 第4章 是祸躲不过 真是开心的一天呢!我们拿到了分好的那条肉,晓晓奶奶还额外给了一辫子蒜。 对啊,今天可是腊八节,要腌腊八蒜呀!回到屋子里,我拿着簸箕,坐在爷爷对面,一边和他闲聊着,一边开始动手扒蒜。这种生活真的很惬意、很悠闲。 那些没看完的书,爷爷每天都盯着我读,还带我一起去观察山川的走势、水脉的流向。慢慢地,我开始理解其中的奥秘,并努力学习着这些知识。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已经到了腊月十五这天。这一天,王老太太和她儿子王志一起来到了我家,他们提来了满满一筐棉花,里面包裹着二十个鸡蛋。 老太太满脸喜气地走进院子,一见到我便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不停地向我道谢,并称呼我为“神人”。 面对这样的场景,我不禁感到十分茫然。王志见状连忙解释道:“前几天我媳妇一直觉得身体不太舒服,但又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好!” “本来还打算过段时间再去抓些药吃,没想到昨天找大夫把了脉,居然发现是怀孕了!我们一家人都高兴坏了,商量着一定要先来谢谢您!” 就在这时,听到外面动静的爷爷走了出来,他满脸笑容地看着眼前的人,热情地邀请他们进入堂屋。在王家人的道谢声中,老爷子终于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爷爷说着客套的话,和人家聊了起来。这一家人是一早赶来的,路途又十分遥远,冬天黑天又早,怕在路上遇到危险,只说等有时间再过来。 我们把王家人一直送到了村口,然后才转身往回走。一路上,我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该如何和爷爷解释。 当我们走到家门口时,眼看着爷爷压制的怒气就升上来了,我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回到家后,我乖乖地站在一旁,不敢说话。爷爷坐在椅子上,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失望和愤怒。 过了一会儿,爷爷开口问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我深吸一口气,将事情的详细经过告诉了爷爷。 说完后,爷爷沉默了片刻,突然抬起脚,狠狠地给了我一脚,我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接着,爷爷又把我踢进了堂屋。 我爬起来,掀开帘子一看,发现自己正趴在地上,面前摆着一个蒲团。乖乖的爬起来,跪在垫子上,自打爷爷回了家,我就成了家里的“跪子”,经常学习得不好,回答也不正确,那么就需要来“提神醒脑”了。 爷爷坐在堂屋里,手里拿着一本书,正与我一问一答地学习呢。他悠然自得地坐着,而我却只能跪在地上,这可真是太折磨人了! 更糟糕的是,我竟然忘记带上“跪的容易”这个神器了,我的腿啊,简直要承受不住了!而且,我渐渐走神了,没有听到爷爷问的是什么问题,这下子可完蛋了!唉…… 没想到爷爷竟然转身回屋了,还喊我进去呢,这可真是让我感到惊喜啊!我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喜悦,“耶耶耶”内心欢呼起来。我整理了一下进入房门后的卧室。 坐在爷爷边上,给我讲述一个故事。他那苍老而慈祥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着,仿佛将我带入那个时空。 爷爷坐在我旁边,喝了一杯茶,缓缓讲述起我的身世,我从小就知道自己并不是爷爷的亲生孩子,但对于我的真实来历却始终是个谜。 村里有传言说我是爷爷买回来养老的,也有人猜测我是爷爷在路上捡到的弃婴。但这些都只是传闻,真正的答案只有爷爷知道。 “其实啊,你是我徒弟的孩子”,爷爷缓缓地说道,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回忆和感慨。 原来,爷爷年轻时喜欢四处游历,游历的途中结识了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也遇到了不少有天赋的孩子,收下了不少弟子,我父亲是爷爷的最喜欢的小弟子。只不过世事无常啊! 第5章 陈年旧事 我的父亲在爷爷身边跟随了整整四年,这期间他们一起经历了许多风风雨雨。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的祖父的年纪逐渐增大,身体也开始出现各种问题。家里人担心他的健康状况,于是决定将父亲找回家中。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个传统观念深深地扎根在家族之中。 于是在祖父母的精心操持下,父亲在回家的当年结婚了,并在第三年初迎来了我的诞生。 当我呱呱坠地时,父亲感到自己已经完成了人生中的重要使命。就在一个寂静的夜晚,他默默地留下一封书信,然后悄悄地离开了家。 谁也没有想到,我的父亲会突然离家出走,这一行为无疑给了还处于月子中的母亲一个沉重的打击。 自从那以后,她变得郁郁寡欢、闷闷不乐,仿佛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色彩。当我尚未满周岁时,她离开了这个世界。 父亲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整个人都呆住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爷爷得知此事后,连忙催促着父亲赶紧回家去看看。 于是他告诉父亲先回家去,等自己把主家的事情收尾后再过去。就这样,爷爷比父亲晚到祖父家两天。 谁也没有想到,父亲心急如焚,也是担心祖父的身体状况,竟然选择了连夜赶路。 那一夜下着大雨,道路湿滑无比,而父亲却不顾危险地赶路。结果,悲剧发生了,他不小心赶着马车滑倒,掉进了山沟里...... 小徒弟因为一场意外,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爷爷看着可怜的我,实在不忍心让我孤苦伶仃,同时他也担心祖父祖母无人照料。 于是,他决定在祖父家附近租一间茅屋,能帮衬照顾我们祖孙三人。然而,祖父祖母无法承受这一连串的巨大打击,他们的身体和精神状况日益恶化。 在我四岁那年,祖父祖母先后离世。爷爷便带我回到了自己的老家。听完爷爷的话,我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一方面,我对自己的身世终于有了一个明确的了解;另一方面,我也感受到了爷爷对我的深深爱意和关怀。他不仅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家,还教会了我许多做人的道理。 爷爷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担忧,继续缓缓说道:“孩子啊,我之所以一直对你管教得如此严厉,那是因为我生怕你在人生的道路上行差踏错一步,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那样一来,我可就真的对不起你的家人了。” “就拿你的医术来说吧,这方面我是一百个放心呐。你从小就展现出了异于常人的勤奋好学精神,对于医术一道,更是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 “你曾经跟随你的三师爷学习了整整五年,那段时间里,你每天废寝忘食地钻研医术典籍,不断地向三师爷请教问题,你的努力和专注,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而且你还曾随三师爷一起外出做过义诊,将自己所学的医术帮助了无数的人。这些经历让你的医术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也让你懂得了医者的责任与担当。” “可是,孩子,你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医术之外,还有很多东西是你所不了解的。” “就像风水易数这一门学问,你所知甚少,甚至可以说是一知半解。这并不是说风水易数有多么高深莫测,只是它也是我们生活中的一部分,懂得一些能让你更好地理解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律。” “但是人心难测啊,孩子。你虽然聪明伶俐,但在面对复杂的人性时,你还是显得有些稚嫩。” “我不忍心看到你因为不懂人心而遭受挫折和伤害,所以我实在是不能轻易地让你去面对那些未知的风险。” “孩子,你要明白,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啊。等你再长大一些,阅历更丰富一些,也许你就能更好地理解我的良苦用心了。” 第6章 去收尾 “你年轻心地又善良,想必你在给人家改风水布局之时,心中所想定是希望能为他们带来宜男之象,营造出利于生男的布局吧!” “然而,人心往往是不知足的。在村子中,重男轻女的观念根深蒂固,众人对于生男孩有着强烈的渴望。” “倘若他们得知你所布置的风水格局有助于生男,难免会心生杂念,纷纷想满足自己的心愿。这种心态看似正常,实则隐藏着诸多问题。” “命中注定之事,自古以来就被人们视为不可违抗的法则。传说中有人能够逆天改命,但那毕竟只是极少数的特例,需要具备非凡的机缘和深厚的福德才能做到。” “而大多数人,终究还是要遵循命运的安排,靠自身的努力和福报去面对生活中的种种。” “作为风水师,本应坚守原则,不为外界诱惑所动。但如今看来,你的心软会给你带来麻烦。” “一味地心软,不仅可能会让你陷入不必要的纠纷之中,甚至还会伤害到自己和他人。如果这些村民因为你的好心而做出错误的决定那责任你恐怕也难以推卸。” 听了爷爷的这番话,我感到特别的惭愧。我开始反思自己,意识到自己确实没有考虑得那么周全。你原本只是想帮助他人,却忽略了人性的复杂和社会的现实。 现在,你明白了必须更加谨慎地对待每一次的风水布局,不能再轻易被心软左右。也要吸取教训,不断提升自己的能力和智慧,以便更好地应对各种情况,避免再次陷入这样的困境之中。 爷爷嘴里轻声:“去找你陆叔。”我到陆叔家简单明的说了一下,陆叔的那辆马车就和我一起回来了,马车停在院子里了,爷爷则在屋子里收拾着东西。 他将一些重要物品小心地放进一个木箱中,我站在门口,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忍不住回头再次问道:“爷爷,我们是要去王家村吗?”爷爷停下手中的动作,走到我的身边,他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走吧!”那赶车的鞭子在空中划过一道清脆的声响,催促着马儿赶紧出发。陆叔稳稳地坐在马车上,他那熟悉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坚毅。即将踏上这趟旅程,去为我之前犯下的错事收拾残局。 我不禁微微皱起眉头,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此时太阳已经高高升起,过了午时,阳光变得愈发炽热。 爷爷那严肃的面容映入我的眼帘,他缓缓说道:“此事不宜操之过急,必须等到晚上。白天太过显眼,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而且,你跟王家说要给人改变宜男局,他们真的会同意吗?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啊。”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是啊,王家怎么会同意呢?这一路上,马车在崎岖的道路上剧烈摇晃,我和爷爷坐在马车里,身体随着车身的颠簸而起伏,感觉骨头都要被震散架了。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在天擦黑的时候,那座熟悉又陌生的村子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之中。爷爷站在村口的高坡上,远远地望着村子。 他的手指轻轻一点,目光坚定的说:易儿,是那一家!”我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心中满是惊讶。 要知道,王家村虽说并不大,可也有百十户人家呢,那错落有致的房屋在暮色中隐隐约约,就像棋盘上密密麻麻的棋子,爷爷居然能这么精准地就定位到了其中一家。 爷爷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他神色严肃地说道:“你瞧,那一家的风水明显有刚刚的变动。再说你那些手法可都是我手把手教的,我怎么会认不出来!” “就像猎人熟悉猎物的踪迹一样,我对这些变化太敏感了。这周围的气场、山水的布局,像是会说话一样,都在告诉我,就是那儿。” 我微微地点了点头,爷爷见状问道:“那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呢?”我坐在那里,脑海中不断地思索着。 片刻之后,我缓缓开口道:“先不和主家说,然后整体都一起给调整好了,这样既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又能让事情得到妥善的处理。” 第7章 成长 “如果主家询问起我们当下的这些做法,并且态度坚决地表明要单独对其调整时,前些日子的那本古籍之上,恰好有着这样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孤阳不长。” 当我小心翼翼地将这句话说出之后,紧张地凝视着爷爷那沉稳的脸庞,等待着他给予我回应。 而爷爷他只是缓缓地伸出那双温暖的手,轻轻地在我的头上摩挲了几下,眼眸之中此刻满满都是欣慰之意,随后开口道:“孩子,你能够如此思考,爷爷感到十分开心。然而,在真正开始之前,务必小心,保证每一个环节都不会出现差错,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行动。” 年迈的爷爷带着我和陆叔坐在晃晃悠悠的马车里,狭小的空间弥漫着油饼的香气,那是从家里带来的。 昏黄的马车内灯光如豆,映照在我们每个人的脸上。爷爷将油饼分给我们,一人两张,吃着这带着家的味道的油饼,我的心里莫名有了一丝安稳。 时间在马蹄声中缓缓流逝,等到了三更天,四周一片死寂,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声。爷爷压低声音说:“走,我们进王家村。”我紧张地攥紧了衣角,还好,我们的目的地并不是要进入那王家院子里。 爷爷在院墙外停下脚步,神色凝重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符,口中念念有词,而后将符点燃。瞬间,那跳跃的火苗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眼,符纸化为灰烬飘散在夜风中。 接着,爷爷又不慌不忙地从随身背着的包里掏出了一包东西。此时天黑如墨,那东西究竟是什么模样,我实在看不清楚,只是根据爷爷的动作猜测,那应该是一包粉末状的东西。 爷爷沿着院墙外侧撒了半圈儿,那粉末在月色下隐隐泛着微光,像是一条神秘的防线。 之后,爷爷又在正门口的院墙外,双手舞动,口中吟诵着古老而神秘的咒语,比划了半天,仿佛在与某种看不见的力量沟通。 做完这一切,爷爷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朝我们挥了挥手,那满是皱纹的脸上透着一丝疲惫,他示意我们可以离开了,我的心这才稍稍放松了些。 爷爷坐在马车里,神色严肃地和我说道:“孩子,你得知道,咱今儿做的事儿,其实可不单单是为了破王家那易男之局。” 爷爷顿了顿,目光望向远方,“易男之象若是太过强盛,就如同天平失衡一般,这家中的女子啊,必定会受到影响。” “这种影响可不是一星半点,王家这情况,不光是女儿的运势、健康之类的会被波及,就连妻子也逃不过。” 爷爷摸了摸胡须,继续说道:“你瞧,世间万物讲究个阴阳平衡,就像白天和黑夜相互交替一样。” “王家现在是阳太盛而阴太弱,就像火焰烧得太旺,却没有水来制衡。这时候啊,咱们适当去改变他家的风水,那是有大好处的,能让阴阳重归平衡之态。” 在这回家的路上,马蹄声有节奏地响着,爷爷就这般耐心地和我分析讲解着这些复杂又神秘的问题,我听得入神,感觉自己仿佛推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天将将破晓,天边泛起了一丝鱼肚白。我们一行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村里,村子还在沉睡之中,静谧得只有我们的脚步声。 爷爷朝陆叔挥了挥手,声音带着一丝倦意:“快回家去睡觉吧,忙了一整夜,都累坏了。”陆叔点了点头带上马车,眼中满是疲惫,转身朝自家的方向走去。 爷爷带着我往老家走去,每一步都显得有些沉重。回到家,简单洗漱后,我就像被抽干了力气一般,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均匀的呼吸声就在房间里响起,我们很快就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第8章 新年 这个时候可真是孩子们最为高兴的时刻呢。眼看着年关将近,那满心的期待都要溢出来啦。 崭新的衣服一穿上身,整个人都感觉精神抖擞起来。而且长辈们纷纷来到家里,那一声声亲切的“过年好”还伴随着红彤彤的压岁红包,那沉甸甸的分量,小孩子们笑得很开心。 家里更是摆满了各种平日里难得吃到的美食,那香味儿呀,直往鼻子里钻。炸得金黄酥脆的麻花,都好似精美的艺术品,咬上一口,嘎嘣脆,那滋味别提多棒了;烙得喷香的油饼,外皮焦脆,内里松软,一口接一口,根本停不下来;甜甜的发糕,软糯香甜,就像云朵一样在舌尖上融化,每一口都能甜到心坎里。 过年了这些美味佳肴都会被端到家里的桌子上,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地享受着这难得的时光。也是一年之中少有的能敞开肚子吃饱饭的时候呢,毕竟过年啦,大家都想好好犒劳一下自己和家人嘛。 我和爷爷的新衣服是晓晓奶奶亲手一针一线给做的呢。晓晓奶奶那可是格外上心,每年爷爷都会特意多买些东西给她送过去,布料除了我和爷爷每人做一身漂亮的新衣服之外,剩下的那些布料和棉花,也都不舍得浪费,精心地给晓晓做了一身合身的新衣。 有时候,如果爷爷拿的东西多了些,晓晓奶奶还会特别用心地用剩下的布头给我和爷爷再做一双崭新的鞋子呢,那鞋子穿着可舒服啦,不比在布庄里买的差! 过年那可真是挺忙碌。贴春联要小心翼翼地将春联抚平,对齐门框的边缘,仔细地蘸着浆糊涂抹在春联背面,然后稳稳当当地贴上去,那一个个工整的字迹带着吉祥与祝福,昭示着新一年的幸福。 小孩子最喜欢放鞭炮,孩子们兴奋地捂着耳朵,瞪大双眼点燃引线,那“噼里啪啦”的声响瞬间响彻整个院子,仿佛在向旧年告别,送走了一年的晦气,迎接新年的好运。 除夕夜全家老小围坐在温暖的炉火旁,桌上摆满了各种美味的糕点,大家一边聊天一边包饺子,时间仿佛都变得缓慢起来,大家一起迎接新年的到来。 大年初一的清晨,星星点点的光芒点缀着天际,但大家都已经早早地起床了。每个人都迅速洗漱准备去祭祖。 在前往祭祖地点的路上,大家相互之间低声交谈着,笑声不时传来,气氛轻松而愉快。男人们背着祭祖的贡品,脸上洋溢着对家族传统的自豪。贡品中有一只经过精心烹制的猪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此外还有整只鸡和新鲜的鱼,这些都是祭祀时必不可少的食物。 当到达祭祖的地方时,大家有序地排好队,依次上前上香叩头,向祖先表达敬意并拜年。每一个人都虔诚地祈求祖先保佑家庭幸福、平安健康。在这个特殊的时刻,家族成员们团聚在一起,共同感受着亲情的温暖。 回到家中便开始到厨房,煮了一锅热气腾腾的饺子。那锅中的饺子翻滚着,不一会儿,那香喷喷的饺子便出锅了,小孩子们如同一只只欢快的小兔子般,飞快地围拢过来,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着,那满足的表情就像是吃到了世间最美味的食物。 吃完饺子后,他们一个个兴高采烈地奔向村子里,去给长辈们拜大年。村子里热闹非凡,大家都身着崭新的衣裳,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仿佛心中藏着无尽的喜悦。 初七那一天,爷爷带着我走向了晓晓奶奶家。奶奶看见我时,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紧便从身旁的桌子上拿起一颗糖,递到了我的手中。 爷爷则在一旁和晓晓奶奶说:“这孩子啊,整天就知道闷头读书,这可不行,得出来见见人,长长见识。”奶奶听后,笑着说道:“你呀,就是个待不住的性子,这次还非得带着易小子一起走?也是这小家伙平日里都被你管得太严啦,也该让他出去透透气咯。” 爷爷摸了摸我的头,眼神中满是期待,而我心中既有些忐忑又充满了好奇,不知道这次跟着爷爷出去会遇到些什么有趣的事情呢…… 第9章 向南出发 大年初七,陆叔便着手开始为远行做准备。他一早晨进镇子里,找了个靠谱的铁匠铺,将那辆马车修理了一番,确保每一个零部件都能正常运转。 接着他还特地让铁匠给打造了两把短小精悍的短刀,以及一把厚实锋利的菜刀。那短刀设计得极为巧妙,可以悄悄地藏匿在马车的四角的立柱之中,平日里看不出来,关键时刻却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呢。 爷爷一直以来都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他语重心长地对我说道:“害人之心不可有,可是这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出门在外,还是得多留个心眼,做好充足的准备才行。” 于是爷爷开始忙碌起来,精心准备了半袋子香喷喷的炒米,那炒米颗颗饱满,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还有几个大锅盔,咬一口,外酥内软,十分美味。好几斤沉甸甸的肉干和咸鱼也被准备妥当,这些食物足够支撑路上一段时间的消耗。 当然少不了那一小包盐和腌好的咸菜条,虽然不起眼,但在没有新鲜蔬菜的路上,却是不可或缺的调味剂呢。 回想起以前爷爷出门的时候,我就会帮着收拾衣服和鞋子,把他要带的小箱子整理得井井有条。那时的我哪里知道,原来这次出行需要准备这么多东西呀。 爷爷看着满满当当的行囊,感慨地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呐,多带点东西,就能应对各种突发情况,做到有备无患。不过呢,也不能准备得太多,影响了自己前行的脚步,要懂得取舍!” 我满脸疑惑地问爷爷:“我们准备了这么多东西,到底要去哪里呀?是不是已经确定好目的地啦?” 爷爷微笑着看着我,眼中闪烁着光芒,缓缓说道:“孩子们呐,你们这一辈子可真是幸福。正是太平盛世之时,没有战乱,没有纷争,一切都那么美好。我想带你去看看祖国那大好河山。这一路上,就这么一路向前,去领略那些大自然的神奇与美妙,去了解各地的民俗习惯,去感受国土的广袤与温暖。” 说着,爷爷的脸上洋溢出满满的期待和自豪,仿佛他心中已经装下了整个锦绣山河。而我呢,听着爷爷的话,内心也渐渐被一种莫名的激动所填满,迫不及待地想要踏上这趟充满未知却又充满惊喜的旅程。 一行人走到了县城,爷爷迫不及待地前去看望他许久未见的老朋友。而陆叔十分谨慎地找了一个正准备向南行进的商队。 陆叔总是不厌其烦地念叨着,出门在外最好还是多人结伴而行,毕竟路途遥远且充满了各种未知的危险。 这危险可不单单只是要躲避那些为了生计而打家劫舍的、家中已然揭不开锅的穷苦之人,还得提防山林之中那凶猛残暴的凶兽,以及大自然时不时突发的各种灾害。 有那么一回,陆叔和爷爷一同走山路,结果就被一群凶狠的狼给团团围住了。若不是他们车上准备了爆竹,说不定那次他们就真的永远埋葬在了那个山沟里了。 小县城之中,有一家的客栈。陆叔走进这家客栈,要了两间客房,三人在这里住了一宿。 次日清晨,商队的成员前来,通知我们一个半时辰后出发,他看了看我们带的东西,提出了一个颇为实用的建议。在外出行时,最好再买一个小火炉。 陆叔听从了商队的建议,走出客栈,在县城的集市上寻觅起来。经过一番寻找,找到了一个小火炉,比较小巧又带着一个水壶,这样就可以喝热水啦。陆叔又买了一小铁罐,可以用它来煮热气腾腾的面条,或者煮一壶老茶。 我们早早地就抵达了那约定好的集合地点。我站在那里四处张望,心中不禁微微一震,原来不止他们这些人要和商队一起走,还有不少形形色色的面孔,都将和我们一路同行! 地10章 借宿 眼看着人都到齐了,那前方的车队便开始大声吆喝起来,宣告着即将踏上征程。这浩浩荡荡的车队就如同一条蜿蜒前行的巨龙,缓缓地启动了。先走出去的,正是那威风凛凛的商队,它们宛如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率先出发。 而我们这些跟随着的车,就像是一群乖巧的小弟,借着商队的光,紧紧地跟在商队的后边儿。 远远望去,那一片车辆的景象可真是壮观啊!既有慢悠悠的驴车,那小毛驴们低着头,一步一个脚印地向前走着,;有高大威武的马车,那马儿们昂首挺胸,脚步稳健;还有憨厚老实的牛车,它们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粗略一数,大概也有二十辆之多呢。 前头紧跟着商队的,赫然是四辆马车,每一辆马车都装饰得十分华丽,车厢里坐着一些衣着光鲜的人。 而且这些马车上还装载着不少的东西,有的鼓鼓囊囊的包裹,有的精致的木箱,一看就知道里面装着珍贵的物品。 而后边儿呢,还有一辆大大的牛车,两头牛儿用力地拉着车,车轮滚滚向前,车身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货物和包裹。 从这些货物的种类和数量来看,若是寻常人家的搬家,断然不会有这么多的东西。所以呀,由此可以推断出,这要么是一个准备外出闯荡的富户,要么就是一个小商队,护送重要的人和物资。 路上走了整整一日,从清晨启程,直至太阳高悬于头顶正中央之时,方才停下稍作休息。 期间约莫停顿了一个时辰之久,待天色渐渐昏暗下来,终于抵达了一个小村庄。 这支队伍仿佛对这里颇为熟悉,说是他们经常在此处落脚歇脚,还让我们尽管放心。 进入村庄后,大家便各自分散开来,分别住进了村子里的各个家庭之中。经过与村子的一番协商之后,收费方式是按照人头来算,每人只需缴纳两文钱。 我们一行人与另一辆马车上的一家四口,共同挤在了一户农户家里。这户农户家中并未提供晚饭,但却贴心地负责烧好热水供大家使用。 大家纷纷洗净了双脚,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清爽,随后便依次上床歇息,准备养精蓄锐,迎接明日的行程。 常言所谓日行千里,那不过皆是虚妄之言罢了,怕是那日行八百里,骏马都得活活累死好几匹。 就如同我们这般忙碌奔波了整整一日,清晨之时虽说,启程时不算特别早,但经陆叔细细盘算才发觉,今日约莫也就行走了一百五六十里地而已。 这一路走来,从清晨便开始启程,直至如今走了一整天,却依然未曾走出永平县的地界。 说起来其实我本身也从未曾走过如此遥远的路途。沿途之上,我亦是看得津津有味、兴致勃勃,仿佛世间万物皆能吸引我的目光。 然而,到了那午后时分,即便之前所见的风景再如何美妙绝伦,纵使心中仍存着些许欣赏之意,但终究还是会有那么一丝看倦的时候,纵然起初满心欢喜,可随着时间流逝,那份新鲜感也会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丝的疲惫与倦怠。 在路上漫长而又崎岖的颠簸,浑身疲惫不堪,简单地洗漱完毕后,那股浓浓的困意便如潮水般将我席卷而去,我的意识渐渐模糊,很快就进入了睡眠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当鸡鸣响起时,我依旧沉浸在梦境之中,丝毫未被惊扰。等到第二遍鸡叫声传来,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在脸上,我才缓缓睁开双眼。 就在这时,陆叔那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快起来吧,咱们得赶紧准备出发了,我煮了点儿米粥,你吃点垫垫肚子。”我这才猛地清醒过来,连忙起身,准备踏上接下来的行程。 坐上马车,耳畔便听见那清脆的鞭哨儿“啪”的一声脆响,宣告着我们即将开启新的旅程。 随着这声声响,那原本静止的马车开始缓缓地晃动起来,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低沉而有节奏的嘎吱声。 目光透过车窗望去,只见前方的道路蜿蜒曲折,向着南方延伸而去,那扬起的尘土在空中弥漫开来。 第11章 救治妇人 我静静地坐在车内,微微阖上双眼,跟着马车的节奏晃荡着。爷爷从马车抽屉里抓起一把杏干儿。他将那把杏干儿递到我的面前,轻声说道:“把这些杏干儿含在嘴里,能让你感觉舒服些。” 我听话地接过杏干儿,放入口中,那酸甜的滋味瞬间在舌尖散开,一股暖流流淌过心间。渐渐地,吃了几片杏干儿之后,人果然精神了好多,之前的疲惫感也减轻了不少。 爷爷看着我精神好了起来,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缓缓开口道:“既然现在不难受了,那就把书拿出来吧,我再来考考你。” 我连忙从一旁的包裹中取出书本,开始认真地背诵起来。爷爷则闭上双眼,他的神态显得格外平静,我不知道他此刻究竟是在默默打坐修行,还是在静静地聆听着我背诵着那晦涩难懂的经书。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时分。商队在一个幽静的山坳中缓缓地停了下来,这是商队特意安排的一处休憩之地。 我们纷纷跳下马车,舒展着有些僵硬的身体。陆叔拿出了之前买的那个小火炉,它虽然小巧,但却十分实用。 陆叔用咸鱼熬制出了一锅鲜美可口的汤,那浓郁的鱼香味弥漫在空气中。 我们就着爷爷烙制的锅盔,蘸着那美味的鱼汤,虽然比不上在家中吃得那般丰盛和精致,但看着大家都在啃着干粮,我心中不禁涌起一种别样的满足感。 简单吃过午饭后,我缓缓起身,伸了个懒腰,而后迈步登上了马车。马车内部有着柔软的坐垫,我随手从一旁的书架上拿起了一本儿从未看过的风土人情书籍。 我坐在马车上,一边仔细地翻阅着手中的书籍,一边不时地向对面的爷爷询问着一些问题。爷爷用温和的声音,为我讲述着书中所描绘的各种风土人。在他的讲述下,那些文字的内容仿佛活了过来,一幅幅生动的画面在我的脑海中浮现。 对于这广袤无垠的大好河山,我心中始终怀揣着一份深深的向往。如今我对每一座山脉、每一条河流、每一片土地,我都渴望能够亲自去探索、去感受。我想象着自己站在高山之巅,俯瞰着脚下连绵起伏的群山和云雾缭绕的山谷。 这两天,我们一直在马车上赶路,陆叔他为人和善,与附近几家的车马夫相处得也非常好。他们经常聚在一起,分享着彼此的故事,欢声笑语回荡在整个马车队中。 陆叔突然探进了个脑袋,看着我爷爷,眼中透露出一丝焦急之色。原来,隔壁有一妇人好像是要生了,情况紧急,需要有人前去帮忙。陆叔提议让我这个会号脉的“小先生”去给看看,毕竟我懂一些医理。 我一听,心中不禁有些犹豫。我确实会号脉,也懂得一些基本的生产知识,但给妇人接生还是头一回,我担心自己做得不好;另一方面,大家都觉得这种事找个接生婆就好了,不必花冤枉钱。 然而,看到陆叔那急切的眼神,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决定去试试。我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跟着陆叔来到了隔壁那家。 只见那位妇人额头上布满了汗珠,痛苦地呻吟着。我轻轻地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腕,开始号起脉来。通过脉象的变化,我大致了解了她的身体状况,心中也有了一些初步的判断。 夫人腹中的这个孩子,此刻尚未足月,看这脉象也就八个月左右。马车这一路上不停地颠簸摇晃,这般剧烈的晃动,对那腹中尚且脆弱的胎儿,自然是产生了一些影响。 若是没有保胎药,那这胎儿恐怕就要早产。只可惜这保胎的药在这荒山野岭之中,无处去购买呀。 哎,我早该提前收拾一个药匣子带着的,那样的话,说不定里面就能有我能用得上的药呢。但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晚矣,只能暗自祈祷这孩子能够安然无恙,不要真的提前降生下来…… 她那焦急的目光紧紧地锁在我的身上,能透过她的眼眸看到,她内心深处的不安与担忧。她丈夫则静静地坐在一旁,时不时地微微皱眉,眼中满是关切与期待。 我赶忙让身旁的陆叔前去前边商队那里询问,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路过附近的村庄或者热闹的镇子?可能在哪些地方买到一些保胎药,毕竟腹中胎儿的安危至关重要。 第12章 保胎难 我先扎了几根银针,通过针灸来尽可能地稳定住她的胎气。银针入体,一股温和的力量在她体内流转,似乎给了胎儿一丝安稳的气息。 夫人那原本痛苦的表情此刻的确好了一些,然而这终究难以解决根本问题,绝非长久之策。没过多久,那沉稳而又熟悉的“笃笃”声传来,原来是陆叔轻轻地敲了敲马车的窗边。我随即缓缓地走了出去。 陆叔微微摇了摇头,眼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与担忧,他轻声说道:“上头说了,近两日咱们赶路的途中,并没有途径较大的镇子和热闹的集市。也就只有今晚能够在一个颇为偏僻的小村子里借宿一晚了,只是这小村子里是否能找到药物,可实在不好说啊。” 我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片刻后才开口道:“嗯,先看看情况再说吧。不过可有什么法子能让夫人的病情暂时稳定下来呢?我之前刚刚给她扎了银针,可那效果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理想呢。” 我和她丈夫交代了那么几句,随后,和陆叔一同回到了自家的马车上。一踏入车厢,我迫不及待地将胎儿的情况向爷爷诉说着,我希望爷爷能够想出一些更为妥善、更好点的办法。 坐在自家的马车上,我的心情愈发沉重。我眼中闪烁着一丝祈求,询问爷爷是否真的无计可施。 爷爷微微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此次出行匆忙,确实未曾携带专门用于保胎的药材。我所带的那些丸子药,平日里对付些外伤或是水土不服的情况还算管用,可如今面对这保胎的事情,却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啊。” 我默默地咬着嘴唇,脑海中“人的命天注定”这句话敲击着我的心房,让我既感到绝望又充满了不甘。我紧紧握住双手,心中暗暗祈祷着今晚能够找到合适的药物,哪怕只有一线生机也好。如果今晚找不到药,那这孩子就要在路途中生下来。 天色渐晚,经过一路的颠簸,他们终于抵达了小山村。村民们脸上洋溢着朴实的笑容。村长热情地将他们迎进村里,并迅速安排好了房屋。 妇人被小心翼翼地搀扶到床铺上休息。她的脸色苍白,仍处于痛苦之中。丈夫心疼地守在一旁,眼中满是关切之情。他与村长轻声交谈,说了妻子的状况,希望能得到一些帮助。 \"我妻子的情况不太好,需要保胎,村里有没有郎中?或者谁家里可能会有合适的药材?\" 丈夫焦急地问道。 然而村长却无奈地摇了摇头,村里并没有郎中。这里地处偏远,村民们生病了大多只能依靠自己硬扛过去。至于保胎这种事情,对于这些百姓来说更是闻所未闻。 \"我们村里的孩子都是从小就在地里干活,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保胎的说法。\" 村长叹息道, \"但我可以去问问其他村民,看看是否有人知道一些民间的偏方或草药。\" 丈夫感激地点点头,尽管希望渺茫,但只要还有一线生机,他都愿意尝试。村长转身离开房间。 村长几乎把村里的每一户人家都走遍了,村子里真的是没有药可寻。不过回来时身后跟了个老婆婆,村长介绍,“这是附近接生最好的稳婆李婆婆,如今先生不便前去查看那名妇人的情况,李婆婆能够去看看那位妇人的状况。” 屋子里的人陆陆续续都走了出去,一时间,屋内安静了下来。李婆婆缓缓地走到床前。她先是轻轻地坐在床边,然后伸出手,放在妇人高高隆起的肚子上,仔细地摸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李婆婆抬起头,脸上露出安慰的笑容,和妇人说道:“没事,孩子胎位是正的,你能感觉到吧?小家伙的头在下面呢,这是个好兆头。别担心啦,现在没有药也没关系,这孩子都八个多月了,生下来好好养,是能养活的。”妇人原本紧张的神情在听到李婆婆的话后,眼中闪着泪花,微微点了点头。 第13章 小小婴孩 李婆婆耐心地安慰好了妇人后,便从屋里走了出来。我们一群人正神色焦急地站在院子里,目光齐刷刷地望向门口,大家都不自觉地围了上去。 李婆婆站定后,神色凝重地说道:“孩子的状态还好,胎位也是正的,着是万幸啊。不过啊,这夫人的情况可不太乐观。瞧她那模样,应该是第一胎,没什么经验,现在开骨缝慢得很呢。咱们得想办法给她弄点吃的,得是有营养的,对了,还得好消化,这样她才能有力气。不然啊,这一关可不好过,她不一定能熬得下来。刚才我给夫人把了脉,她身体还有些虚呢。要是情况不好,不行就再请先生来给扎两针吧,也好让她能舒坦些。”大家听了李婆婆的话,大家脸上的忧虑又加重了几分。 村长听闻李婆婆的话后,赶忙找人杀了一只鸡,精心地为夫人熬了一锅香浓的鸡汤,又煮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面。 我们一群人也都守在屋里,大家神色紧张,为了以防万一,我们特意把经验丰富的李婆婆留了下来。 从夫人的状态来看,这孩子估摸半夜就要发动了。果不其然,刚过二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夫人的丈夫满脸惊慌地跑到了堂屋。 此时,我们一群人正小声地聊着天。一看到这情形,李婆婆和我默契地对视一眼,迅速披上大衣,急匆匆地走了出去,向着夫人所在的产房奔去。 我走进了产房,妇人躺在床上,面色略显苍白,额头上满是汗珠。我赶忙上前,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腕,为她把了把脉。 这时,李婆婆走了过来,她伸手将床上的帘子缓缓拉了下来,然后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产房里一时间安静极了,只有产妇偶尔压抑的低吟声。 不一会儿,李婆婆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说道:“刚刚开了骨缝,不过还得等上一段时间呢。这过程不好受,先生你先给她扎几针,缓解一下疼痛。”说完,我连忙拿出针具,在火上消毒,给妇人扎了几针。 李婆婆快步走了出去,对焦急等待的丈夫喊道:“快给你媳妇儿拿碗鸡汤来,热一热,等会儿她不疼了好叫她喝下去,得给她攒足力气!”。 见李婆婆从产房走出来,我赶忙迎上前去,焦急地询问情况。李婆婆眉头紧皱,神色凝重地说道:“这孩子他娘情况不妙啊,瞧这架势,最少还得两个时辰呢。她本就身子骨弱,经这么一折腾,真是凶多吉少。现在啊,咱们只能盼着孩子能早点出生,兴许还能保住孩子他娘一条命。” 我听闻,心猛地一揪,又忍不住问道:“那孩子呢?”李婆婆叹口气:“我刚摸了摸,这孩子倒是问题不大。” 李婆婆说完便又转身进了产房,那忙碌的身影在昏暗的烛光下晃动。我在门外心急如焚,坐立难安。这一夜,李婆婆在里边儿忙得不可开交,我也进去扎了两回针。产房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息,每个人都紧绷着神经。 就在天将将亮,晨光隐隐透进屋子的时候,突然,屋里激动地喊道:“生下来了!生下来了!”可这声音里却透着一丝不安,一直没听到孩子的啼哭。 孩子的父亲此刻在门外,他双手合十,对着天空拜了又拜,口中念念有词,如同一个绝望中的信徒,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漫天神佛的身上。 李婆婆看着孩子,只见那孩子浑身青紫,毫无气息。李婆婆心急如焚,但手上动作不停,迅速将孩子口鼻处清理干净,然后使劲拍了拍孩子的屁股,一下,两下……可孩子依旧没有反应。 李婆婆一咬牙,小心翼翼地拎起孩子,用力拍了拍脚底。周围一片死寂。终于,在这一番折腾后,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门内门外的人听到这哭声,都不由自主地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 第14章 大雾被困 孩子被抱到堂屋,那是一个看起来小小的家伙,浑身红彤彤的。他的小脸皱巴巴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鼻子塌塌的,活脱脱就是一个丑丑的小孩。 我活了这么久,从没想过刚出生的小孩子能如此丑,那模样,真的是让人有些不忍直视,丑得我都看不下去了。 不过,出于医者的本能,我还是轻轻地把手搭在了小孩的脉搏上。手指刚一触碰到那细嫩的手腕,便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脉搏的跳动。 不愧是全新的生命啊,这脉象沉稳有力,蓬勃而有朝气,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生机。 就在我细细感受脉象的时候,这小家伙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那哭声响亮又清脆,在堂屋里回荡。我不由地猜测,这孩子是不是饿了? 李婆婆轻轻摆了摆手,满是褶皱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说道:“不要紧,我这就上李二家要碗羊奶。那羊奶啊,最是滋补,我把它蒸熟了,给这小娃子喂上一口,小家伙肯定能舒舒服服的。” 这边站着的丈夫急忙在兜里摸索了一阵,抓出几个铜板,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李婆婆跟前,把铜板塞到她手里,说道:“婆婆,您带着钱去,这是好事,可不能让人家白帮忙,大家都沾沾这娃娃带来的喜气。” 李婆婆笑着应了几声,用粗糙的手紧紧握住那几个铜板,另一只手稳稳地端着碗,脚步轻快地出门去了。 村长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稀疏的胡子,微微点头说道:“是啊,是该给几个喜钱。这新添丁的大喜事,都得图个吉利。况且啊,你媳妇这才刚生完,要是这两天没有奶水,那孩子饿着可怎么行?还得指着李二家的奶羊呢。” 第二天清晨,我们一行人还是启程了,只留下了那一家三口。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那位母亲正在坐月子,她的身体还极度虚弱,根本禁不起长途颠簸的折腾。那襁褓中的婴儿更是娇嫩无比,需要悉心的呵护。 商队的首领是个善良人,他说半个月后,他们还有一个商队会从这里经过。这段时间好好的调养,产妇的身体应该会恢复得好一些,而那孩子也稍稍长大了,他们便可以跟着商队一起走。 刚从山村出发的时候,天空中就飘着细雨。我们按着商队往前走,当踏入山林时,细雨竟渐渐汇聚成了大雾。那雾,浓稠得像牛奶一般,几步之外便再也看不清任何东西。 队伍在不知不觉中渐渐停了下来,此时,距离午休时间还早呢。大家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何事。陆叔眉头微皱,他经验丰富,主动站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朝着前方走去。 不一会儿,他回来了,神色凝重地说道:“这雾实在是太大了,根本看不见路,我感觉……前面好像是迷路了。”他的话让大家原本轻松的心情瞬间变得沉重起来,不安的情绪在队伍中蔓延开来。 不多时,前方传来了消息。众人听后,开始就地进行休整。那原本熙熙攘攘的车马队伍,此刻也整齐地靠向了道路的一侧。 大家都深知此刻的危险,不敢有丝毫大意,纷纷告诫家人、孩童不要单独行动,静静地等待着那弥漫的大雾缓缓散去。 随着时间的悄然流逝,天色也渐渐地黑了下来。那浓厚的大雾仿佛是一片无法穿透的帷幕,依旧牢固地笼罩在这片天地之间,没有丝毫散去的迹象。 爷爷的手指不停地在虚空中掐算着什么,脸上的表情愈发凝重,似乎预感到了即将到来的变故。片刻之后,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接着,他嘱咐着陆叔一定要看好马车。随后,爷爷拉着我的手,带着我向前方的商队走去…… 第15章 与狼群对峙 爷爷带着我,走到了商队跟前。找领头人后,爷爷郑重其事地说道:“经我一番精心推算呀,这弥漫在此处的大雾,少说也得 3三天时间才能够彻底散去呢。大家怕是一时半会儿都没法继续前行。可要是咱们就这么分散开来,在这偌大的山林之中,既有凶猛无比的大熊和猛虎,又有凶狠狡诈的狼群,那可是极有可能会遭遇各种危险呐。” 商队中的那几个人听闻此言,满脸疑惑地凑上前去,急切地问道:“老先生,是如何知晓的呀?” 爷爷轻轻地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淡然道:“这些并不重要啦,关键是要赶紧查看一下附近是否有较为宽敞的地方,最好是能够让我们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的。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大家的安全啊。” 于是,商队立刻行动起来,派出了两支队伍在迷雾中四处搜寻。没过多久,商队便通过特定的信号传递过来消息,告知大家只要向前走大约两里路的距离,就会发现一个极为巨大的平台,而且这个平台的四周没有山林遮挡,是个相当安全的所在。 所以,商队决定在接下来的最近两天时间里,暂且就在那里安心度过。等到山上的大雾完全散去之后,我们再重新踏上征程。 我们一行人陆陆续续地朝着目的地匆匆赶去,等赶到那里的时候,都已有些精疲力竭。 那是一处位于山谷中的空地,外边儿一圈停放着一辆辆马车,整整齐齐的守护着营地。马车中间坐着老弱妇孺,他们紧紧地挨在一起,眼中满是疲惫与不安。 营地的外围则是四个小队,分工明确地守护着。商队的成员们都是走南闯北的老手,车夫们也各个身强体壮,再加上那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井然有序地按时巡逻。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严肃,手中紧握着武器,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黑暗,都希望能凭借这份坚守保证这一夜的安全。 山里的狼嚎声此起彼伏,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阴森恐怖。爷爷皱着眉头,满脸担忧地说道:“看这样子不太好,狼群怕是要有所动作。” 说完,他便急匆匆地朝着商队走去,一边走一边喊:“多找些火把来点上,篝火也架大一点儿,再去找些木材来,可不能让火熄灭了,否则天再晚点,狼群容易冲下来,咱们可就危险了。”大家听了爷爷的话,都赶忙行动起来。 果然如同爷爷所预料的那样,夜晚悄然降临,而狼群也在这个时候缓缓地逼近而来。随着那一声声凄厉且阴森的狼叫声愈发地靠近,在弥漫的大雾之中,隐隐约约能够瞧见那些狼那幽蓝色的诡异眼睛,透露出无尽的贪婪与凶狠。 商队的人们极为警觉,早早就在外围点燃了几堆熊熊燃烧的篝火,那跳跃的火光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狼群似乎对这炽热的篝火有着本能的畏惧,它们小心翼翼地避开了篝火的范围,只是在大雾的边缘处不停地徘徊着、试探着,仿佛一群狡猾的刺客,在暗中寻找着最佳的突破时机。 陆叔爬上马车,将那锋利的短剑拔出,交到了我手中,那短剑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森冷的光芒。与此同时,商队的众人也纷纷迅速拿起了自己手中的武器,尽显肃杀之气。 然而,这群狼群却展现出了超乎寻常的耐心,一直等到天色逐渐亮起,太阳的微光开始驱散迷雾,也始终没有发起那致命的进攻。 但爷爷却凭借着他多年的阅历和敏锐的直觉,坚定地说道:“它们并未走远,在外围依旧还有几只狼一直在这儿静静地看着。” 此刻,整个商队都陷入了一种紧张而压抑的氛围之中,大家都紧紧握着手中的武器,目光警惕地注视着周围那弥漫的大雾,心中暗暗祈祷着黎明能够尽快带来安全与安宁。 第16章 战群狼 清晨时分,那原本漆黑的天幕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缓缓地揭开,天色渐渐地亮了起来。然而那浓厚的大雾依旧如一层轻纱般,虽隐隐约约能看到些许亮光,但那光芒被雾气弥漫朦胧而模糊。 在这样的环境下,我们丝毫不敢放松警惕,毕竟昨晚那群凶猛的狼群并未发起进攻,可谁又能保证今天它们不会突然发动袭击呢? 商队的人们小心翼翼地带着大家来到了附近的树林之中,开始四处搜寻着一些干燥的柴枝。这些柴枝对于我们来说至关重要,不仅可以用来取暖,还可以在关键时刻成为抵御狼群的武器。 爷爷和我坐在商队头领的周围,爷爷神情凝重地说道:“像这么庞大的狼群,通常都会有一个狼王。这些狼生性狡猾,它们懂得观察时机和形势。如果昨晚它们没有冲进来,那很有可能是在等待更好的时机。而根据以往的经验,明天,当天空即将要放亮的时候,往往就是它们发起攻击的时刻。毕竟现在刚刚开春,山中的食物十分匮乏,它们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能够饱餐一顿的机会。” 商队费了一番功夫才找来了许多的硬木,将这些硬木一根根地磨尖,那木质的杆子逐渐变得锋利无比。 接着又齐心协力在营地里挖掘出了数量众多的陷阱,每一个陷阱都被精心布置,力求能够捕捉到那些狡猾的狼群。 之后将磨尖的杆子插进陷阱之中,再用树叶仔细地做好伪装,使得这些陷阱几乎难以被察觉。 营地之中的众人,都提前通知过了。一定要万分小心,因为周边之处是各种各样的陷阱,尤其是那些年幼的孩子们,更是得牢牢地看好。 大家制作起了更多的火把,他们挑选出粗壮的木棍,缠绕上干燥的布条,然后用油沁染好,确保一旦狼群冲进来,打火石点燃,这些火把能够瞬间燃起熊熊火焰,为众人争取到尽可能多的保命机会。 在营地周围的树林里,更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陷阱和套子。大家变成了一群技艺精湛的工匠,将一个个陷阱巧妙地安置在树木之间、草丛之下,每一处都暗藏玄机。 这些陷阱和套子就像是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着整个营地周边的区域,希望能够最大程度地减少可能面临的一切危险。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色渐渐暗透,黑暗如潮水般弥漫开来。 狼群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它们如同鬼魅一般围了上来,那一双双蓝色的眸子闪烁着冰冷的光芒,死死地盯着营地里的人们,那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迫不及待的凶狠,看样子是想要立刻发动攻击。 面对这严峻的形势,商队迅速而有序地安排好了人员。爷爷沉稳地站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他指挥着众人将所有的孩童和妇人都集中在了一辆大马车上,安排了一队身强力壮的人紧紧守护着马车。 而其余的人则纷纷拿起手中的武器,那刀剑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寒光,他们神情严肃,目光坚定,做好了与狼群殊死厮杀的准备。 夜晚,狼王一声长啸,无数狼在山头回应。那一声声低沉而凶猛的狼群嘶吼,在空气中久久回荡。 狼群的嚎叫声此起彼伏,震慑人心。它们呲牙咧嘴,口水从尖锐的牙缝间滴落,散发出浓烈的腥臭气息。毛发竖立,肌肉紧绷,随时准备扑向猎物。 刀与肉相互碰撞发出的刺耳声响,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飞溅而出的鲜血,那鲜艳的红色在昏暗的夜色中宛如一朵朵盛开的诡异花朵,肆意地绽放着。 尽管大家已经在前方拼尽了全身的力量去抵抗,但那些贪婪的狼群却丝毫没有退缩之意,它们依然如潮水般在黑暗中汹涌向前,不断有狼冲进了防线之中。 那一双双闪烁着寒光的眼睛,充满了对猎物的渴望和凶狠,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吞噬殆尽…… 第17章 带伤出山 脚下松软的泥土,此时已被鲜血浸染,二者混合在一起,散发出刺鼻的土腥气,那气味直直往人的鼻腔里钻,令人几近作呕。 身前,勇士们手持简陋的武器与狼展开殊死搏斗,刀剑挥舞间,狼的嗥叫和人的怒吼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身后同样是一片混战,与狼厮杀的人们目光中满是决然,可那狼群似乎杀之不尽,源源不断地涌来。 而更远处,后方传来的声音让人心头发颤,女子惊恐的尖叫划破长空,孩子无助的哭声也在这混乱中此起彼伏。 直到天际微微泛起鱼肚白,那凶悍的狼群才终于渐渐退去,它们那如鬼魅般的身影在黑暗中逐渐消失不见。 这群原本斗志昂扬、与狼群激烈搏斗的人们此刻已是精疲力竭,他们呆呆地望着狼群远去的方向,眼中满是疲惫与庆幸。 众人纷纷瘫坐在那满是血雾弥漫的地上,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狼的尸体,那些狼尸有的肢体扭曲,有的身上布满了深深的刀痕和剑伤,仿佛在诉说着刚刚那场惨烈的战斗。 我在外面不知疲倦地忙碌了整整一夜,浑身上下也留下了好几个触目惊心的伤口。一部分是那凶狠的狼咬出的齿痕,鲜血不断渗出;另一部分则是自己在慌乱中不小心碰到而造成的擦伤,虽然伤势不重,但也疼痛不已。 我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往里面走去,只见好几个事先布置好的陷阱里都躺着狼的尸体,木刺穿透了狼的尸体,显得格外凄惨。 随着深入内部,狼的尸体越来越少,这让我心中稍感安慰,还好之前精心布置的陷阱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当我到那辆马车跟前时,发现有三只躺在了马车下面,它们那狰狞的面孔此时已失去了往日的威风,车上的人安然无恙,我紧绷的心弦终于得以放松,忍不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接着,车上的人一个个陆陆续续地走了下来,他们脸上虽仍带着些许惊恐,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大家齐心协力地将那一只只狼的尸体搬运到了外围,那些还在地上不断挣扎着想要起身的狼,毫不留情地被众人用刀狠狠地刺去,干脆利落地结束了它们的性命。 商队果断地派出了一部分人手进山林之中。只见一只只凶狠的狼被挂在套子上,或是不慎掉进了陷阱之中,它们眼中闪烁着不甘与愤怒的光芒,却已无法逃脱追捕。 那些队员们举起手中的武器,毫不留情地将这些恶狼击毙,完成任务后,他们匆匆地回来,脸上虽略显疲惫,但动作却依然熟练而有序。 简单地收拾起那些必备的物品,然后换下满是血污的衣服,利落地上了马车。受伤的人们则一个个被搀扶上了宽敞的马车,他们脸上满是疲惫与伤痛,但眼中却透露出坚定的神色。 随着天色逐渐变亮,那原本弥漫在山间的浓雾也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慢慢拉开帷幕般,开始渐渐地散去。 爷爷神情凝重地拿着那张地图,稳稳地坐在了第一辆马车上,指导着车夫方向,肩负着整个队伍的安危。 车夫用力一甩马鞭,赶着马车朝着前方疾驰而去,身后的马车紧紧跟随,车轮在泥泞的山路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痕迹。 那几名重伤的人员,我为他们清理了伤口,又撕掉了匹白色棉布,在伤口上包了金创药,生怕有一丝疏忽。 他们静静地躺在马车里,微弱的呼吸声仿佛在诉说着这场战斗的残酷。而那些身体健康或者只是受了些小擦伤的人,就坐在马车的驾辕边上,自己接过药物相互处理一下。 我不停地在各个马车上穿梭着,忙碌地照顾着每一个人。爷爷携带的那些金创药和外伤的药丸子此时宛如救命的法宝,在这一刻发挥出了重大的作用。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山林,这里遍地的血污已吸引来了无数双贪婪的眼睛,更多的野兽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所以我们必须尽快走出这片危险的山林…… 第18章 人心 马车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剧烈地颠簸着,午饭时间到了,众人却因路途紧迫而未能停歇,只能在车上匆忙地啃了一口干硬的干粮。 随后,他们两两结伴,急匆匆地下车去解决内急,又连忙慌慌张张地爬上马车,继续踏上那漫长而疲惫的旅程。 一路上,那位年迈的爷爷神情专注地仔细翻看手中那张沾满岁月痕迹的地图,不时与身旁的车夫低声交谈着。 他语气坚定地说道:“下一个路口我们改道去镜县吧。” 车夫一听,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他皱着眉头说道:“老爷子,这可不行啊,按照计划我们应该走这条路线的,现在突然改道,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担待不起呀!” 爷爷无奈之下只得下车,朝着领队所在的位置走去,准备与他好好商量一番。然而,让爷爷始料未及的是,领队听完他的提议后,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表示不同意改道。 爷爷心中有些焦急,他说镜县附近有一个镇子,那里可以提供临时的住宿之所,而且第二天还能前往县上医治大家身上的伤势,同时补充大家所缺少的食物和药品。 商队自然有着他们自身考量,前往镜县这一行程,单单在路上就得耽搁个三四天,而且在那深山之中,又被困了足足两天之久,这般一来,对整个路途的进程产生了严重的影响。 倘若后续再继续耽搁,那可就糟糕啦,商队根本无法按时将货物送达目的地,如此一来,辛辛苦苦走这么一趟,得亏损不少钱财。 然而,如果选择不去镜县,而是按照原先既定的路线前行,顶多也只是多花费两个时辰罢了,却能够节省下大量的时间呢。 面对这样的局面,这商队还是踏上了原定的路线。车夫们赶着马车在前方缓缓而行,马车竟然停了下来。 原来前面那好好的山路,不知为何,竟发生了山石坍塌的情况,那道路被彻底堵住了,商队只得在原地调转车头,尽管心中不情愿,还是朝着镜县的方向进发了。 马车缓缓驶入镜县时,已超过爷爷预计的时间,晚了一个半时辰。此时,天色彻底黑透,眼见这般情形,我们一行人只得开始寻找可以歇脚的地方。 终于,在历经一番周折后,我们找到了一家客栈。然而,那客栈老板起初看到我们这群人浩浩荡荡地前来,脸上顿时露出为难之色,原来他是没有多余的房间可供我们居住。 不得已之下,我们只好又马不停蹄地跑到附近的另一家客栈。这家客栈虽规模不大,但好歹还有些房间可供选择。 从最豪华的上房到较为普通的下房,再到那略显拥挤的大通铺,我们统统包了下来,这才勉强在里面安顿了下来。 大家疲惫地走进各自的房间,心中却暗暗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有了一处可以暂时歇息的地方。 那小二动作麻利,他一趟趟地穿梭于各个房间之间,大家洗漱更衣之后,脸上终于有了些许气色,那重新找回了一些活力。 大家纷纷下楼,一边轻声交谈着,一边又点了一些可口的饭菜。那些饭菜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引得众人垂涎欲滴,肚子也开始咕咕叫起来。 对于那些受伤的人,更是要格外上心呐,叮嘱他们一定要注意忌口,千万不能耽误了伤口的愈合。 无奈之下,他们每人只得端起一碗面条儿,那面条儿的口感虽好,可他们心里却满是惆怅。毕竟受伤在身行动不便,只能暂且将就一下。 和爷爷缓缓走上楼去,爷爷的神情显得有些落寞,他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我想到镜县来是一片善意,没想到这商队却只看重钱财,不顾他人的安危。” “现如今人心真是越来越淡薄了,人命如同草芥一般不值钱。看来,我们过了前面那一段路程之后,就得和这商队分开了。” 陆叔在一旁也是连连点头,他仔细地看着手中的地图,说道:“看着这地图,我们好像也就三四天的行程,到了春城就行了。” 第1章 春城 在镜县中足足耽搁了整整两日。这两日里,爷爷频繁地往返于药铺,仔细地挑选着各种药品,将所缺的药物一一补齐。 有散发着淡淡草药香的丸剂,有装在精致小瓶里的药液,还有用粗布包裹着的草药根茎等,爷爷都小心的放到箱子里。 随着商队车辆,我们踏上了新的旅程。一路上,道路崎岖不平,车内的我们,紧紧地抓着扶手,随着车身晃动。 终于,到了第四天的中午时分,我们终于抵达了繁华的春城。在这座陌生而又热闹的城市里,我们与商队的人们简单地告了别。 刚来到春城时,我以为我们会找一家舒适的客栈住下,好好休息一番。然而,爷爷却没有丝毫停留,他急匆匆地去找了牙人。 爷爷对我说,我们大概会在这座城停留半年的时间,如此一来,就必须要租一个合适的房子来住。 于是,牙人带着我们四处寻找合适的房子。第一天,我们看了三家房子,然而都不太符合爷爷的心意。 有的房子过于狭小阴暗,让人感觉压抑;有的房子位置偏远,出行不便;还有的房子装修简陋,缺乏生活的气息。这些房子都无法让爷爷满意,他始终皱着眉头。 直到第二天,我们再次踏上寻找房子的征程。这一天,阳光格外明媚。我们跟着牙人穿过一条狭窄的街道,终于,在一处安静而又便利的地方,找到了满意的房子。 外观虽然有些陈旧,但内部却十分宽敞明亮。房子周围绿树环绕,空气清新,给人一种宁静祥和的感觉。爷爷看着这套房子,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所房子别具特色,分为前后两院。前院用来居住,宽敞明亮,阳光充足,让人倍感温馨。 而后院则有着一个实用的驴棚,驴棚内空间宽敞,足以容纳马车和马匹。地面铺有干草,以保持干燥清洁,并防止马蹄磨损。 驴棚四周设有坚固的木栅栏,牲畜不会逃脱或受到外界干扰。驴棚内部还配备了马槽、水槽等,比较方便。此外,驴棚内还有空间存放饲料和工具,保证马匹得到充足的照料。 前院的东侧是一间厨房,锅碗瓢盆摆放得整整齐齐。西侧则是一个仓库,可以存放生活用品和工具,需要时随手便能拿到。 而正院则是一家人居住的地方,充满了生活的气息。院子里那棵很大的石榴树更是增添了一抹生机与活力,可以想到石榴成熟的季节,红彤彤的果实挂满枝头。 爷爷仔细看了这房子,他说这种布局的风水好,有利于家族的兴旺发达。牙人听后,调侃道:“哟,老爷子对风水还挺懂呢!” “若是有买房子看风水的人,我一定领到老爷子这来!”爷爷欣然答应,说道:“你这人多事忙,咱们下午就去把文书签了,顺便把相关的手续也办理一下。” 房子终于租下来了,爷爷和陆叔赶着马车出去啦,因为还缺少着不少生活必需的东西,做饭要用的各种厨具呀,还有米面粮油,都得赶紧去买回来一些。 爷爷出去之后呢,我便拿起抹布,仔仔细细地把能擦到的地方都擦了一遍。这院子呀,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住了,那疯长着的杂草都快把地面给遮住了,我费了好大的劲,把它们都给拔了出来。 接着我又撸起袖子,先把驴棚里的驴粪清理掉,然后用冲洗地面和墙壁。将驴棚内的灰尘和杂物清扫干净。 做完这些,我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腰都直不起来了,背也疼得厉害。不过看着焕然一新的驴棚和房间,心里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我扔掉了手头的抹布,感觉如释重负。然后,我回到房间,铺好了自己的床。躺在柔软的被窝里,真是舒服极了! 第2章 捡了个人 我只觉得浑身沉重得无法动弹,拖着这副疲惫的身躯,一沾上床铺便沉沉睡去,坠入了无尽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当我从混沌中悠悠转醒,窗外的天色已然黯淡。然而令我诧异的是,爷爷和陆叔竟然仍未归来。 这里可是陌生的春城啊!难道是迷失在了街巷之中,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我的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担忧。 我缓缓坐起身来,然后开始整理起自己的物品。就在这时,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清脆的开门声,紧接着便是那熟悉的马蹄踩踏地面的声响。我心头一喜,连忙放下手中的物件,快步向门口走去。 只见陆叔正驱赶着马车徐徐驶入院子,但他并未将马车径直赶进驴棚,而是停在了庭院中央,撩起车帘,爷爷竟然搀下来个男人。 随后,爷爷和陆叔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从车上慢慢走下。那个人身形有些佝偻,衣着华丽得体,却看上去十分虚弱,我是一点不熟,应该是从未见过此人。 “先把他放到侧屋吧,我和你陆叔正赶着车呢,这人在路上走着,突然就直直地倒在了咱家马车前方!当时可真是吓了我们一大跳。” “你陆叔车马娴熟,赶忙停下马车,四周望了望,想看看有没有认识此人的,但围着转了好几圈儿,都没发现有人认识他!” 陆叔说:“瞧这情形,感觉不太对劲呐。小易你学过,快过来给他把把脉瞧瞧到底咋回事。要是情况严重,咱就得赶紧到衙门去报个信儿。” 听到这话,我急忙走过去,伸出手指搭在那人的脉搏上仔细诊断起来。片刻之后,我松了口气说道:“问题倒是不大,就是脉象有些微弱,看起来是身体太过虚弱导致的昏迷。” 接着转头看向陆叔道:“陆叔,您看能不能帮我弄一碗糖水来,实在没有米汤也行,先让他喝点补充下体力,估计能好点儿。” 陆叔闻言点了点头,转身走进厨房。不多时,他便端出一小碗糖水。我小心翼翼地扶起那个昏迷中的男子,陆叔则拿起勺子舀起一勺糖水轻轻送到那人口边。 就这样喂了几口后,没过多久,只见那人缓缓睁开了眼睛,意识逐渐清醒过来,自己接过碗又喝了几口糖水。 见他苏醒,我连忙问道:“这位大哥,你身体好点没有,你晕倒在路上了,等会儿吃过晚饭后,如果没啥大碍你就早点回家去吧,免得家里人担心。” 然而就在这时,他缓缓地将手伸进那宽大的袖口中,摸索了一番之后,掏出了一小块白花花的银子。 他面无表情地把银子放在桌上,语气平淡地开口道:“这几日就暂且住在你家了,若是银钱不够用,只管跟我说便是。”说完,他随意地摆了摆手,似乎在示意我们离开房间。 望着眼前这个行为举止颇为怪异之人,我不禁暗自嘀咕起来:“哎,真是个怪人啊,不回家就住客栈啊,咋还住下了!” 一旁的陆叔见状,则轻轻叹了口气,说道:“罢了罢了,等会儿吃饭的时候再叫他吧。瞧着他这样子,像是遇了什么变故。还是等到日后,再问问情况吧!” 眼看着时间紧迫,实在是来不及生火做饭了。于是,陆叔赶忙跑到外面的面馆里,点了好几碗香喷喷的臊子面,随后又赶到附近的酒馆,提回了两个精致可口的小菜。 陆叔带着两个食盒回来,在厨房洗刷了新碗筷,喊了声吃饭,大家纷纷从屋子里出来,围坐在饭桌旁,端起各自面前的碗筷。 我迫不及待地夹起一筷子面条送入口中,狼吞虎咽地大口吃起来。不经意间抬起头,目光恰好落在那个陌生人身上。只见他坐姿端正,神态自若,正慢条斯理地享用着食物。 每一口都吃得极为细致,细嚼慢咽,仿佛在品尝世间难得的美味佳肴一般。看他这副模样,难道真的是大户人家的? 第3章 染坊少东家 清晨时分,东边屋子那边隐隐约约地传来了陆叔做饭时锅铲碰撞铁锅发出的清脆声响。 同时西边屋子竟然传出了一阵抑扬顿挫、清晰响亮的背书声。原来是位读书人! 待到大家用过早餐之后,爷爷再次关切地询问起这位年轻人的家庭住址,表示想让陆叔驾着马车将其安全送回家去。 谁能料到,接下来他所讲述的故事,着实把我们都吓了一大跳。 只见那年轻人略作停顿后缓缓开口说道:“我叫王世昌。”接着深吸一口气继续道,“这整个春城规模最大的染坊便是我家产业,而我正是那家染坊的少东家。” 说到此处,他微微低下头沉默片刻,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过了一会儿才重新抬起头来接着讲下去。 原来他们家一开始倒也算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然而就在他 十二 岁那一年,病魔无情地夺走了他的母亲。 自那以后没多久,他的父亲便迎娶了一房身份高贵的小妾进门。实际上,他父亲并非不愿意明媒正娶再续弦,只是因为王家老爷子当年是入赘到女方家中做上门女婿的,因此按照规矩,子女们都得跟随母姓就这样,王世昌便跟着母亲姓氏。 原配夫人离世之后,王老爷本有意再续弦,但一想到若在娶妻,那偌大的家产便只能交给年仅 十二的少东家打理,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最终决定只纳一个姓赵的女子为妾室,以此来规避家产旁落之事。 这赵姨娘刚进门的头一年,对老爷倒是殷勤备至、体贴入微。到了第二年,更是争气地为老爷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可把老爷高兴坏了。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深宅大院之中的勾心斗角也就此拉开帷幕。 且说这少东家,打小便是个聪明伶俐之人,6 岁的时候就被送进了书院读书。那时他的生母尚在人世,他读书勤奋刻苦,积极上进,对待长辈也是毕恭毕敬、孝顺有加,深得众人夸赞。 怎奈天不遂人愿,自从赵姨娘进门之后,没过上几年,竟传出了少东家不仅喜好赌博,而且常常留恋于烟花柳巷之地这样不堪入耳的传闻。 早在少东家十岁之时,家中母亲便已为其定下一门亲事。可惜啊,少东家十六岁时,未婚妻却早早地离开了人世。 经此一事,关于少东家克妻克母的流言蜚语更是传得沸沸扬扬。正所谓“有后妈就有后爹”,自那以后,这少东家的婚事便一直耽搁着,如今都已经年满二十岁了,却依旧未能娶妻成家。 少东家的母亲不幸离世,然而王氏家族依然屹立不倒,族人众多。有人向王老爷提议道:“老爷啊,如今少东家家母已逝,但咱们王家香火不能断呐!不如赶紧给世昌少爷娶一房媳妇吧,让他先成家再立业。” “再者说了,少爷也到了该学习家中生意的时候啦,毕竟将来这家业可是要由他来继承的呀,不学怎么行呢?” 赵姨娘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她虽是个妾室所生的庶子,却偏偏随了王母的姓氏,并进入了王家的族谱之中。 其目的不言而喻,就是妄图分得一份家族的继承权。为此,她平日里明里暗里没少耍心机、用手段,一心想着如何能让自己的儿子在这个大家族中站稳脚跟,争取更多的利益和权力。 王老爷为了能够成功地堵住王氏家族那些人的嘴,他想了个主意,先言辞恳切地和族人表示,先安排王世昌进入自家经营的染坊,并且让其先行接管其中的一部分生意。 至于娶妻,自古以来便有“娶妻娶贤”这一说法,但要找到一个贤惠的妻子需要时间和机缘。王老爷又安排了几位经验丰富、眼光独到的媒婆。 如此一来,既可以向族人展示自己对王世昌的关爱和培养,又能暂时平息众人对他的质疑和不满之声。 可谁曾想到,就在王世昌刚刚接手这第一批生意的时候,意想不到的状况却突然发生了! 第4章 褪色的布匹 少东家首先接手的是布料染色,要知道,布料染色可是一门极其讲究的技艺。 得先用蜡液精心地绘制出各种各样精美的图案来。那蜡液在工匠们灵巧的手中流淌、舞动,渐渐勾勒出一幅幅美轮美奂的画卷。 待蜡液完全凝固之后,这些绘有图案的布料便会被小心翼翼地放入染缸之中。在染缸里,色彩渐渐地渗透进布料纤维之间,将原本素白的布匹渲染成五彩斑斓的模样。 等到图案成功染上之后,接下来便是关键的一步——把布匹放置于大锅中加热。随着温度的升高,先前凝固的蜡液开始逐渐融化,而后再经过一番细致的清洗处理,那些美丽的图案终于完整而清晰地呈现在布匹之上。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当第一批布完成整个染制流程之后,竟然发现上面的图案,出现了严重的错误! 按常理来说,那位经验丰富、手艺精湛的大师傅已经从事这个行业许多年了,本不应犯下如此低级的失误啊! 可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这批出错的布料最终只能以较低的价格出售给其他的布庄了。 这第二批货,少东家可是极为上心呐!他亲自在染坊里整整待了五日之久,从选料到调色,再到浸染、晾晒等一系列工序,每一个环节都不曾有丝毫懈怠。 历经这般艰辛努力,总算是将这批布料给染好了。谁能想到,待到交货之时,竟出现如此大的岔子!原本光鲜亮丽的色彩,此刻竟变得黯淡无光,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开始褪色。 面对这样的局面,少东家也是无可奈何啊!他只能向布庄退还之前收下的定钱不说,还额外赔付了人家足足五十两银子。 这件事情对他而言,无疑是个沉重的打击。自那日起,少东家整个人便如同丢了魂儿一般,整天都是浑浑噩噩的状态。无论是吃饭还是做事,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就这样过了好些日子,直到少东家在爷爷乘坐的马车前晕倒在地!而关于这批布匹为何会迅速褪色的原因,至今仍是个谜团。 有人说是染料质量不佳所致;也有人猜测或许是染坊工人操作不当引起的;还有人觉得可能是天气变化影响了染色效果……众说纷纭,但始终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次事件让少东家遭受了巨大的挫折,到如今依然还是个心结。 我的心中隐隐约约地浮现出一个令人心生疑惑的影子,但由于我们之间的交情尚浅,若是贸然直言相告,恐怕会显得有些唐突。 因此,面对这样的情况,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我决定还是先与少东家商议一下,看看能否从王家之前几位老师傅那里获取一些线索或者建议。 或许通过老人家的指点,我们能够顺藤摸瓜,找出问题产生的根源所在。 听了我们提出的建议之后,少东家花费了好多时日,终于找到了一位多年以前在染坊工作的曹老师傅。 这位老师傅听闻了少东家的来意和想法之后,不禁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他对少东家说道:“少东家啊,您可真是一点儿都不了解这染布行当里的门道儿啊!染布可不是一件随随便便就能干得了的活儿,它可是一门极其精细的手艺呢。哪里能像您想的那样,光站在旁边看看就行了呀?这里头学问大着呢!” 老师傅接着解释道:“先说这染料的调制吧,那可是有严格的比例和配方要求的,稍有差池,染出来的颜色就会大打折扣;再说说这沁染的时间,短一分则色泽不够浓郁,长一分又可能导致颜色过重或者布料受损。” “还有这加热的时间,更是需要精准把握,温度过高或过低都会影响最终的染色效果。这些环节,哪一个不是需要长时间的实践和摸索才能掌握的技巧啊?” 少东家听完这番话,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和疑惑。老师傅见状,笑了笑继续说道:“您呐,之前肯定没有在染坊里待过,所以不清楚这里面的情况。” 第5章 威胁 曹师傅说:“染布这门手艺啊,那可是一个循序渐进的学习过程。刚开始的时候,得先从最基本的涂蜡学起,然后再慢慢去钻研调色的技法。” “就这样一步一步地积累经验,逐步提高自己的技艺水平。即便是天赋再好的学徒,想要学成出师,至少也得花上整整六年的时间呐!” “而且,这还是个非常辛苦劳累的活儿,整天跟各种染料、工具打交道,不仅需要耗费大量的体力,还得时刻保持专注和耐心。” “少东家,如果您真的有心想要学习这门手艺,老夫倒是愿意回到染坊带您两年。虽说我这身子骨已经不比当年,但在染坊里多少还算有点儿威望,应该能帮衬着您一些。” “我说呀,如果就这样靠自己慢慢去摸索尝试,恐怕还是镇不住那些心思不定、不安分守己的家伙们呐!” “想当年啊,我老母亲身患重病,急需用钱医治。老东家二话不说,直接给我支取了足足半年的工钱呐!这可真是对我有着天大的恩情,现今也算是略尽绵薄之力来报答这份恩情啦!” 少东家闻听此言后,顿时喜不自禁,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兴奋之色。然而转念一想,他又不禁面露难色,因为这位曹师傅当年正是由于身体不适的缘故,才不得不离开染坊的。此刻若是贸然请老师傅出山帮忙,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只见曹师傅微微一笑,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说道:“经过这几年的调养,我的身子骨已经比以前强多咯!即便重新回到染坊里做事儿,肯定也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干些重体力活儿啦。” 少东家领着曹师傅慢悠悠地回到了染坊,原想着这件事情至此应该算是圆满落幕,不会再有什么波折了。可谁能料到,仅仅才过了一天,麻烦便找上门来了。 陆叔和爷爷早早起了床,打算把这座老旧的房屋好生拾掇一番。爷爷还念叨着要先改动一下这里的风水布局,说是如此一来,住在这里便能更加舒适些。 于是乎,爷俩忙活了好一阵子,终于在院子当中摆放好了桌案,并在上面依次铺上了红纸、红线以及几枚铜钱儿。而我呢,则乖巧地站在桌子旁边,研磨着墨汁。 正当此时,一阵突如其来的敲门声骤然响起。起初那声音倒还算得上是正常,不过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传来——嗯,与其说是敲门,不如说是直接把门给踹开了! 随后,只见四五个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的大汉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这些人个个身着短打装扮,脸上凶神恶煞般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 他们一进门便粗声粗气地嚷嚷道:“少他妈多管闲事!你们这群不知从哪个穷乡僻壤冒出来的家伙,居然也敢插手我王家的事情?简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他喋喋不休地叫嚷着,大踏步地朝着我们这边走来。只见他气势汹汹、满脸怒容,径直走到爷爷刚刚摆放好的桌子前,然后猛地一抬手,将那张桌子掀翻在地! 刹那间,桌上的物品散落一地,一片狼藉。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我整个人都呆住了,完全不知所措,脸上只有满满的茫然和惊愕。 然而,陆叔毕竟是常年在外闯荡之人,见多识广、经验丰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从何处迅速掏出一把刀子来。 那些原本嚣张跋扈的家伙,一看到陆叔手中的刀子,脸色骤变,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了两大步。 他们显然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一个个面面相觑,眼中流露出恐惧之色。不过这些人嘴还是挺硬的,嘴里依旧不干不净地骂骂咧咧着,但脚下却是不停地转身匆匆离去。 我站在一旁,对于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听得是云里雾里、半懂不懂。而爷爷饱经世故,很快就洞悉了其中的缘由,看还是一脸茫然的我,对着陆叔笑了笑,“小易还是年轻,还没明白呢!” 第6章 王老爷病重 原来是王家的那个赵姨娘找人过来闹事的。据说因为听到咱们给少东家出谋划策,她心里很是不满,所以才指使这帮人来找麻烦。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这不,消息一下子就传开了。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当天下午,少东家竟然亲自带着好几个人,还携带着丰厚的礼品来到咱家登门赔罪道歉来了。 少东家微微抬手,向身后的家丁们示意将手中的物品轻轻放置于地上。随后,爷爷与少东家一同走进堂屋,分宾主落座。 奉上香茗,二人轻抿一口热茶之后,我才从他们的交谈之中逐渐知晓事情的始末缘由。 果真是经验老到、技艺精湛的老师傅啊!曹师傅领着少东家回到染坊之后,雷厉风行地接管了整个染坊的事务。 而且,曹师傅还带来了一名得力的徒弟。师徒二人分工明确,配合默契,一人稳稳坐镇染缸,掌控着色彩调配的关键环节;另一人则精心负责煮布工序,确保布匹质量上乘。至于制图岗位,由少东家亲自把关。 然而,如此一来,赵姨娘可就彻底按捺不住了。她四处打听消息,得知原来是我们这边给少东家出谋划策。心怀怨恨的她特意寻人前来闹事撒气。 而少东家家今日登门拜访,并不仅仅只是为了之前的事情致歉赔礼那么简单。原来,自从他离家外出的这几日,他的父亲不知因何缘故身体抱恙。 据管家所言,起初病症似乎仅仅只是普通的风寒而已,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病情却日益加重。 短短两日之间,他父亲的状况竟然愈发糟糕,甚至出现了部分肢体瘫痪的症状。为此,府上已经请来了数位郎中诊治,可惜众人皆摇头叹息,表示情况不容乐观。 少东家心中暗自揣测,怀疑是那赵姨娘暗中耍了什么手段,故而此番特意前来邀请我前往他家一探究竟。 出了这样的事儿,我原本是真不想插手管的。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但我内心又实在过意不去,因为三师爷一直说医者仁心。 于情而言,那都是邻里乡亲;于理来说,救死扶伤本就是职责所在。更何况人家求上门来的时候态度诚恳。 于是乎,我转头看向爷爷,只见爷爷略作思考后说道:“去给王老爷子看看吧,让你陆叔赶快准备好马车。” 就这样,少东家亲自带领着我们一行人前往王家的大宅子。刚一踏进院门儿,便瞧见了一个身形高挑、满面笑容的妇人迎了上来。 她先是向少东家行了个礼,然后目光好奇地落在了我们身上。只听少东家语气不冷不热地介绍道:“赵姨娘,这位便是我特意请来的大夫,让他给我爹把一把脉。”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方才还是满脸笑意的赵姨娘听到这话之后,脸色瞬间变了。 她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少爷真是孝顺呐!不过您放心,刚刚已经有请郎中来瞧过了,而且也开好了方子。只要按照医嘱吃上几天药,自然就能见到成效啦。正所谓一事不烦二主,我看还是送他们回去吧。” 说完,她回头冲身旁的小丫鬟使了个眼色,并高声吩咐道:“快去账房支取二两银子来。可不能让郎中白白跟着少爷跑这一趟呀。” 嘿!这还没见着病人呢,就要急着把我们给打发走了。这其中是真有隐情? 若无人阻拦倒也罢了,可我偏偏就是这么个倔脾气!越是有人拦着不让我去做,我的好奇心就反被勾起来了,非得要探个究竟不可! 只见那少东家额头上青筋暴起,喊了一声:“郎婆子,把赵姨娘给我带回去。”二门上跑出来两个婆子,赵姨娘被两个婆子搀到了后院。 第7章 药性相冲 打发走了那难缠的赵姨娘之后,少东家面色凝重地领着我走进了卧房。刚踏进房门,便瞧见一个约莫十二三岁、面容清秀的孩子正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药,准备喂给躺在病床上的王老爷。 果真是如赵姨娘所言,已经请医抓药了呀!这一点她倒没有撒谎。那孩子看到少东家进来,赶忙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一礼,脆生生地唤道:“大哥。” 打过招呼后,他便又转身坐下,继续耐心地给王老爷喂药。少东家快步走到床边,伸手接过孩子手中的药碗,温声道:“先别忙着喂了,我已经另外找了人来给爹瞧瞧病情。” 我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迈步向前,伸出三根手指搭在了王老爷的手腕处,开始认真地号起脉来。 片刻之后,我的眉头微微皱起,心中已然有了初步的判断,王老爷患的是风寒之症,而且心火燥热。不过这卒中那么严重,脉象上竟然没有。 略作思索,我从随身携带的药匣中取出一套细长的银针。在少东家和孩子紧张的注视下,我用针尖刺破了赵老爷的指尖。 只见一滴暗红色的血液缓缓渗出,我凑近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这血色虽然偏深,然而从脉象上来看,却并不是中毒所致。 紧接着,我把放在桌上的药碗拿了过来,靠近鼻尖轻轻嗅了嗅。一股浓郁的草药味扑鼻而来,其中夹杂着几丝熟悉的药材气息。 随后,我又拿起旁边的一把小勺子,舀了一口药放入口中细细品味。经过这番查探,我心里对于这碗药的成分和功效大致有数了。 原来,这位郎中所开的药方,确是用于治疗卒中的良药。只是眼下王老爷的症状主要表现为风寒,此药虽不能说是全然不对症,但服用之后能有多少疗效,一时之间实难断言。 根据王老爷那虚弱且紊乱的脉象,以及他时常咳嗽、发汗等一系列症状,我对之前所用的药做出了调整,并重新书写了一个方子。 此时,少东家神色凝重地点点头,将那张方子地递给了站在他身后的下人。 而我则迅速从随身携带的医箱之中取出一根细长的银针,手法娴熟地在王老爷身上精准地扎下了几针。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左右,一碗汤药被下人端了上来。就在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站在一旁的爷爷突然向我投来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然而,我却并未完全理解这个眼神所蕴含的深意。紧接着,只见陆叔快步上前,从那位下人的手中接过了那只盛满药液的瓷碗,然后又走到我的面前,轻轻地将其放在了桌子上。 就在这碗药刚刚呈现在我眼前的瞬间,凭借着多年行医的经验,我立刻察觉到了其中存在的异样之处——这碗药散发出一种略微刺鼻的辛辣气味! 心中顿生疑惑的我,毫不犹豫地拿起旁边搁置的一把小勺,再次抽出一根银针,谨慎地插入药液当中轻轻搅动,以检验这碗药是否有毒性。 稍作等待后,见银针并无变色反应,我稍稍松了一口气,但仍不敢掉以轻心。于是,我干脆舀起一小勺药液放入口中仔细品尝起来。 这一尝之下,我不由得大吃一惊:“是谁竟敢擅自改动我的药方?”原来,经过仔细分辨,我赫然发现这碗药中竟然莫名其妙地多出了一味药材! 这新增的一味药不仅与药方的药性相互冲突,其本身具有强烈的刺激性。若是让王老爷就这样将这碗药喝下肚去,别说是指望他的病情能够有所好转了,只要能不变得越发严重便已是万幸! 然而,这碗药却让我萌生出一些别样的念头。我缓缓转过头去,目光恰好与少东家交汇在一起。 第8章 有人会医 只见他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挥手示意身边的几个人牢牢地守住王老爷的屋子,并将其庶弟也请了出去。 随后,少东家对着我说:“先生,请讲吧!这屋内皆是信得过之人。” 我微微颔首,先是瞥了一眼躺在病榻之上的王老爷,然后开口道:“依我之见,王老爷此次患上的乃是实打实的风寒之症,之前大夫已然开过对症的药方,但未见成效想必也是事出有因。毕贵府之中有通晓医术之人。” 说到此处,我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又道:“至于王老爷如今出现的卒中或是手足麻痹等症状,恐怕并非病情发展所致。要么是其所服之药遭人暗中调换,要么便是日常饮食当中被人掺入了不明之物所引发。” 少东家听后,眉头微皱,陷入沉思之中。过了片刻,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此前府上还有名府医,可自从我母亲过世之后,那名府医便被辞退了。” “自那时起,家中若有人患病,不是请来济仁堂的大夫诊治,就是邀请城中声名远扬的郎中前来瞧病。偏偏这次不巧得很,我刚好离家在外。” 他微微皱起眉头,陷入沉思之中。片刻后,他转过身来,朝着身后的下人们挥了挥手,语气沉稳地吩咐道:“你们快去,把管家给我叫过来!” 不多时,管家便迈着匆匆的脚步走进屋来。只见这管家躬身向少东家行礼问候。少东家坐在椅子上,身体前倾,目光盯着管家,开口问道:“我爹生病了,最先请的是哪一家的郎中啊?” 管家听了这话,稍稍愣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说道:“回少东家的话,这郎中是赵姨娘请来的。估计也就是平日里咱们府上常用的那些个郎中罢了。” 说到这里,管家不禁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说来也巧!当时小的并不在家中,咱府里的染坊出了点儿变故。老爷派遣小的前去染坊处理。或许正是因为这染坊之事,让老爷心中有些焦急,这才一不小心染上了这场重病。” 管家顿了顿,接着又道:“等小的从染坊赶回来的时候,老爷都已经病倒两日了!之后呢,咱们府上又请来了济仁坊的大夫,还有另外一位郎中。” “可他们看过之后,都说老爷这病情不太乐观。不过好在他们都留下了各自开的方子,只可惜服用了几日下来,却始终未见明显的成效啊!” 我忧虑地对少东家说道:“如果不能找出到底是谁在这药里面添加了别的东西,哪怕是有再多副药,恐怕也是难以让令尊痊愈啊!” 少东家微微皱起眉头,沉思片刻后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不妨将计就计。对外宣称经过施针与服药治疗之后,我爹的病情已经开始有所好转。到时候且看看到底是谁会最先按捺不住,如此一来,幕后黑手也就无所遁形了。” 只见少东家迅速地做出了安排。先是将我们妥善安置在了客房之中,紧接着有条不紊地部署着后续事宜。 就在短短一个下午的时间里,连身处客房的我们竟然都听闻了王老爷病情好转的消息。 不得不感叹,这大宅院中的消息传播速度简直如同疾风一般迅猛,任何风吹草动都能瞬间传遍每个角落。 用了晚膳,到了王老爷要吃药的时间,我带上了医箱,进入了王老爷的卧房。这回的药倒是没什么问题。 然而,当我的目光落在王老爷那手和腿上时,心中不禁涌起一阵疑惑与担忧。只见他原本就不太灵便的手脚,如今竟然愈发严重起来! 那微微颤抖着的手指以及略显蹒跚的步伐,无一不在昭示着病情的恶化。 怀着满心的疑虑,我赶忙向管家询问起王老爷的晚餐情况。得到的回答却是极为简单:一碗清粥、几碟小菜而已。 这看似寻常的饮食安排,并未让我发现任何异常之处。可越是如此,我心中的好奇便愈发强烈起来。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王老爷的病突然加重呢? 第9章 行医难 坐在床边,眉头紧锁,心中的疑惑如潮水般不断涌来。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何病情会突然变得如此严重? 从脉象上来看,根本就没有生病的迹象啊!然而,那些症状又作何解释呢? 回想起自己刚刚走进屋子的时候,王老爷的药还没有被端进房间里。对于一个长期卧病在床的人来说,身上带有一些药味本属正常之事。 可是,当时那股药味那么浓烈,难道说,有人在自己到来之前给王老爷吃了药? 不过很快,这个想法就被他否定了。因为如果真的是喝下了药物,那么脉象上必然会有所显示。 况且,那么一大碗药摆在那里,不可能没有人看见。有少东家的嘱咐,也没有人能避开所有人端药进入那个屋里。 我正想着,少东家在门外轻轻地叩响了房门,随后缓缓地推开门,迈步走进屋内。 只见他一脸凝重,开口问道:“不知先生对此事作何看法?”我自然明白他所指的乃是王老爷的病情。 于是,我不紧不慢地回答道:“依我之见,风寒固然是病不假,但这卒中绝非单纯的疾病所致,而是有人暗中下药所致啊!” “而且就在今日我为王老爷诊治过后,仍有他人进入房间用药。可以断定,这些前来之人当中,必定存在那个下药之人,且此人定然能够到王老爷的身边。” 话音刚落,只见身后走出一名小厮来,乃是一直伺候在王老爷身旁的贴身之人。 只听他恭恭敬敬地说道:“回先生的话,今日您替老爷看诊之后,前来探望老爷的人着实不在少数。” “二少爷、赵姨娘、从前照料过大少爷的那位奶妈,以及院子里那些稍微有点头脸的下人,都曾先后过来探视过。” “不过,真正能够与老爷有所接触的,除去小人之外,便只有赵姨娘、大少爷以及二少爷他们三人了。” “至于其他的人嘛,倒也不是没有。比如说负责打水的小厮,老爷睡醒后还特意清洗了一番,除此之外,就再无旁人了。” 那小厮站在一旁,身子微微颤抖着,显得十分紧张。待他回完话之后,赶忙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擦拭起额头上汗珠来。 可不是嘛,那药自是无法带进去,但一块小小的手帕却是无妨啊! 此时,少东家似乎留意到了我的目光所向之处,顺着望了过去,稍作思索后,像是瞬间领悟到了其中的关键所在。 只见他眉头微皱,开口问道:“赵姨娘可是贴身照顾过我爹?” 小厮听后,忙不迭地点头应道:“回少东家,赵姨娘下午去看了老爷,还主动上前给老爷按摩。嘴里还念叨着说这般捏揉能够舒经活络、促进血液循环,对老爷的病情大有裨益。” 听到这里,一切都豁然开朗起来。定然是那赵姨娘事先在这手帕之中暗藏了药,借着给王老爷按摩时,频频用沾有毒药的手帕擦拭双手。 随着按摩的动作深入,毒药便不知不觉间透过肌肤渗入了王老爷的体内。再者,王老爷因患了风寒之症,服下药后常常大汗淋漓,自然免不了时常擦拭身体或是沐浴净身。 如此一来,即便是身上沾染了些许毒药残留,也难以察觉出来。 不得不说,这赵姨娘所用之计当真是高明至极,令人防不胜防;然而其心思亦是阴险狠毒,着实叫人不寒而栗。 少东家眉头紧皱,眼中透着一丝狠厉,他吩咐身边的小厮:“你给我记好了,若是那赵姨娘再来,不管她是何时来的,你都第一时间把消息递到后门守着的婆子那。” “这赵姨娘,屡次三番暗中使坏,这次定要抓她一个现行,绝不能再让她有狡辩逃脱的机会,我倒要看看,到时候她那张利嘴还能如何争辩!” 小厮连忙点头称是,不敢有丝毫懈怠,心中也知晓此次事关重大。 第二天,赵姨娘如往常一样在给王老爷按摩。就在这时,少东家带着一群人突然闯了进去,那阵仗瞬间打破了屋内的平静。 第10章 小易心事 少东家神色威严,抢过赵姨娘手中攥着的一块手帕,猛地一打开,一股浓烈的药味儿扑鼻而来,瞬间弥漫了整个屋子。 而王老爷呢一直被风寒所扰,鼻塞得厉害,头痛也让他整日昏昏沉沉,对这药味儿的敏感度早已变得很低。 此时的赵姨娘,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中满是惊恐与慌乱,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已无从抵赖。 王老爷得知真相后,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和痛心,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缠绵病榻许久竟是赵姨娘暗中下毒所致。 往日的情分在这一刻仿佛脆弱得如同泡影,瞬间烟消云散。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唤来管家,语气冰冷地吩咐道:“把赵姨娘送到后院家庙,让她在那儿抄经念佛,好好反省吧。” 二少爷年纪尚幼,听闻此言,慌忙跑过来跪在王老爷面前,眼中噙着泪水,苦苦哀求着。 他拉着王老爷的衣角,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父亲,求您放过姨娘吧。”然而,王老爷此刻却不为所动,他又安排管家把二少爷送到了临山书院。 这临山书院虽说名声远扬,是多少学子梦寐以求的求学之地,可离春城却有三百里之遥啊。对于一个年幼的孩子来说,这无疑是一种残酷的惩罚。 虽说这是王家的事儿,我一个外人确实没有立场去多管闲事。可看着那孩子哭得撕心裂肺,我心里就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 暗暗叹了口气,大人之间的恩怨纠葛,和这无辜的孩子又有什么关系呢?为何要让孩子来承受这一切呢? 没了赵姨娘在旁兴风作浪,仅仅三天,王老爷的病情便迅速好转起来。我和爷爷见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便赶着马车离开了,回到了我们租住的小院儿。 走的时候,少东家倒是仁义,除了结清药钱,还额外给了我们不少赏钱,并且派了管家送我们回来。一路上,我望着渐行渐远的王家大院,心中五味杂陈。 回到小院儿后,我像是丢了魂儿一样。往日爱不释手的药书,如今被我扔在角落里,布满灰尘,风水易术的书更是碰也不想碰。 每天除了吃饭,就是望着天空发呆,偶尔在院子附近走走,也像是失了方向的鸟儿。 爷爷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他明显看出了我有心事,或者说,我有了一个解不开的心结。 这天,爷爷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几本新的医书,笑着对我说让我每天看看。我接过医书,只是每天简单地翻上几页。 这样浑浑噩噩的日子不知过了几天,直到有一天,门外传来了车马的声音。那熟悉的声音在寂静的小院外响起,我才恍然回过神来,陆叔好像已经好几天没见过了。 只见陆叔从门外牵着马车缓缓走了进来,他身手矫健地一掀帘子,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我又惊又喜,原来是三师爷来了。 三师爷还是老样子,精神矍铄,眼神中透着睿智。他和爷爷热情地打了个招呼,两个老头儿脸上洋溢着喜悦,一边说着话一边进屋聊了起来。 我赶忙跑到厨房,生起火,煮了壶好茶。待茶煮好后,我小心翼翼地端到了堂屋。此时,俩老爷子正高谈阔论,聊得热火朝天,笑声不断。 我轻轻地将茶放在桌上,便坐在下边儿,静静地听着老爷子们叙着这两年没见面儿的点点滴滴。 正说着,三师爷突然转头问爷爷:“大师兄,你怎么想着把我弄来了?这么多年了你都不待见我,这次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啦?” 爷爷听了,朝我这儿努了努嘴,无奈地说:“小易这孩子自打给人看了病,回来后就像发了癔症一样,我实在没辙了,这才赶紧叫你来给号号脉,看看能不能治好。” 没想到三师爷当了真,他一脸严肃地走到我旁边,伸出手为我号脉。片刻后,他眉头微皱,缓缓说道:“心火燥热,肝郁气短啊,这孩子怎么了?” 爷爷便将少东家府上发生的事讲了出来。三师爷听后,长叹一声:“唉,这孩子还是见识得少啊,走惯了江湖,看惯了人情冷暖,慢慢就会好起来的。” 第11章 跟着师爷 自从师爷来到这里以后,我的日子便忙碌了许多。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活计等着我去完成。 今天,我跟着师爷在药房里切切草药、调配药丸;明天呢,则要背诵各种药方子,还得跟师爷闲聊几句,交流一下心得。 虽然日子过得繁忙,但我的心情却比以往好了很多,也许是因为能从师爷那里学到不少新东西吧。 就这样,师爷对我考察了好些天。晚饭的时候,他终于和爷爷谈论起了我的学习情况。 “这孩子背书方面倒是挺出色的,配药时所运用的药材知识掌握得也还算扎实。不过啊,这针灸之术嘛,可真是毫无长进呐!”师爷一边摇头一边说道。 爷爷听后,笑了笑解释道:“这些年来我经常不在家,小易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村子里给乡亲们看看病,治些头疼脑热之类的小病小痛。” “毕竟咱们这小地方,也没遇到过什么棘手的大病大灾,所以他自然也就没多少机会磨练,也就能多背背书了。” 师爷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既然如此,正好这段时间我也没啥要紧事。我好好教导小易扎银针吧。” 说完,他满怀期待地看向我,仿佛已经看到了我成为一名医术精湛的大夫的模样。 “我要将铜人给找出来,小易那小子的手法实在还有待提高,年轻人正处于学习的黄金期,好好学以后都用的上。” 然而,整个过程中居然没有任何人来询问一下我的意见,这件事情就这么被确定了下来。 到了第二天清晨,我发现药柜旁边竟然多出了一个半人高的铜人,师爷还真有速度!这个铜人的身上密密麻麻地绘制着各种经络穴位图,看上去让人眼花缭乱。 说起来,想当年我跟着师爷一起学习医术的时候,这些东西其实也都曾系统地学过一遍。 只可惜啊,由于平日里真正用到它们的机会并不多,所以时间一长,对于其中的一些穴位,我也渐渐地记不太清楚了。 趁着师爷还没进屋之前,还是赶紧再温习一下吧。才看了几眼,师爷便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了屋子。 刚刚踏入房门,甚至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只见那位师爷神情肃穆,他紧紧盯着我的眼睛,开口问道:“半身不遂,肌肉疼痛,为痰涎壅盛,口眼?斜,偏废不仁,神智昏乱,是因何而发病的?” 稍作思索之后,我连忙回答道:“此病症乃是由于患者长期劳作过度,导致身体内的正气严重不足,脉络空虚不堪。风寒或者风热之类的邪气便能轻而易举地趁虚而入,侵入到人的面部经络之中。” “邪气一旦进入,便会致使气血出现痹阻不通的状况,经筋的正常功能也随之失调,筋肉失去应有的约束之力,最终引发口眼歪斜之症。” 还没等我喘口气,师爷紧接着追问道:“既然确定病因,病人接受针灸治疗,那么具体应当选取哪些穴位,又该运用何种手法才最合适呢?” 我的脑袋瞬间变得嗡嗡作响,现在开方子我行。针灸,现在就去翻医书,恐怕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而更让我感到紧张的是,师爷此时手里正握着一把戒尺,不停地在自己的手心轻轻拍打,发出清脆的“啪嗒啪嗒”声。 原以为抵达春城之后,便能开启一段自由自在的美好时光。谁又能料到师爷会来呢?这下可好,原本憧憬中的惬意生活瞬间化为泡影! 我直勾勾地盯着手持戒尺的师爷。只见他面含微笑,那笑容看似温和,却隐隐透露出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狡黠之意。 “呵呵……”师爷轻声一笑,缓缓开口说道:“我之前让你大师兄给你的那几本典籍,你连一页都未曾仔细读过吗?” 说罢,他轻轻晃动手中的戒尺,仿佛随时都会朝我挥舞过来。我心里暗暗埋怨:“爷爷给我书的时候啥也没说啊!可是坑坏了我啊!” 第12章 针灸上 师爷皱着眉头,脸上的表情十分困惑,只见他缓缓地摇着头,嘴里还嘟囔着什么,然后转过身去,朝着药房后面那高大而略显陈旧的书架走去。 他伸出手,在书架上摸索了一会儿,终于抽出了两本书籍。随后,他回到桌前,将那两本书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先看看这个吧!明天再继续学习。怎么能把学的东西忘得这么干净呢?”师爷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桌面,似乎对我的表现很不满意。 从那天起,我的生活变得异常单调且枯燥。上午我要坐在书桌前,捧着那两本厚重的医书,拼命地背诵那些晦涩难懂的医学知识。 而到了下午,则需要面对一尊冷冰冰的铜人,不断地练习针灸技巧。就这样,我对着那个毫无生气的铜人比划了三四天。 然而,就在第四天快要结束的时候,师爷走过来,仔细观察了一番后,叹了口气说道:“不行啊,你这样练下去,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学会啊?在铜人身上和在人的身体上操作可是大不相同的,又不是初学背穴位。” 说完,师爷拿起一根细长的银针,二话不说便朝着我的手臂和手背上扎来。瞬间,一阵刺痛传遍全身,但我咬着牙不敢吭声。 紧接着,师爷又在针尾处轻轻一弹,那根银针微微颤动起来,让我感到一种奇异的感觉。师爷眯着眼睛,对着那几根闪着寒光的细针仔细地调整着位置和角度。 他一边摆弄着,一边头也不抬地对我说:“来,你来把这几根银针给拔出来。”就在此时,我感觉自己右侧的手臂完全失去了知觉,变得异常沉重且麻木不堪。 尽管如此,我还是强忍着不适,用左手缓缓伸向那几根银针。然而,让我感到惊讶的是,当我的手指碰到那些银针时,它们纹丝不动!无论我如何用力拉扯,都无法将其拔出分毫。 我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心中不禁暗暗感叹:“真是个高手啊!” 而一旁的师爷则似乎早就料到会这样,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只见师爷从容地伸出右手,轻轻搭在了我的左手上。 师爷小心翼翼地将我的手轻轻地放置在那根细长的银针之上,引领着我一同去感受银针微妙的转动。 紧接着,师爷手法娴熟且轻柔地微微一提,令人惊讶不已的事情发生了——方才任凭我如何使劲都无法撼动分毫的银针,此时此刻居然轻而易举地被拔出了! 我瞪大双眼,满是惊奇地望向师爷。师爷微笑着开口说道:“当你尝试去拔这根银针时,周边的肌肉会因为受到刺激而产生反应,它们会自然而然地将银针紧紧包裹在其中。” “然而,倘若你能够以合适的速度转动银针,并缓缓向上提起,肌肉便会逐渐放松下来,如此一来,银针就能顺利地被拔出了。” “可若是直接上手强硬去拔取,那么银针就会在肌肉的裹挟之下越来越紧,想要成功拔下来可就难喽!” 在接下来的几日里,我的胳膊、手脚都不知被银针扎过多少遍了。到夜幕降临时,我发现自己的手臂竟然肿胀酸痛。不行,绝对不能继续这样拿我来练习了! 我把目光投向了正在外边忙碌不停的陆叔。心中暗自思忖道:嗯,陆叔应该也是个不错的试验对象。明天要找个机会跟他好好商量商量。 要是再任由师爷没完没了地在我身上扎针,恐怕用不了多久,我连胳膊都抬不起来啦! 第二天下午,要练习扎银针的时候,我喊了陆叔,陆叔进来坐在了那张陈旧的椅子上。 我看着陆叔,满脸笑意地说道:“陆叔,这段时间您可太累啦,我先给您按一按。这一阵儿这么忙,您有没有哪儿觉得不舒服呀?” 我拍了拍胸脯,自信满满地接着说:“陆叔,我现在扎针这手艺学的可特别好了,等会儿也给您扎一扎。” 陆叔听了我的话,哈哈一笑,甘愿成为我练习的“试验品”。这对我来说求之不得啊!这可是一个会说话、有反应的特殊“铜人”呢! 第13章 针灸中 师爷面带微笑,并未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目光专注地看着我给陆叔施针。 起初的前两天,我选取的穴位都是较为有把握的那些,常见的风湿疼痛、手脚麻木、抽筋以及落枕等症状时会用到的穴位。 待到第三天的时候,我从针盒中取出了几根长银针,原本还坐着的师爷见到我这番架势后,也站起身来,移步走到了床边,全神贯注地观察起我手中那几根即将要刺下的银针。 随着第一根银针稳稳地刺入穴位之中,师爷微微颔首,表示认可。 紧接着,他便一边看着我的动作,一边和陆叔闲聊起来:“最近这段时间,小易这孩子的学习可是进步神速啊!” “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退位让贤咯!只是见过的病例少一些,其他方面小易学得都挺快的。” 没有想到的是,正当师爷滔滔不绝之时,我被他的话分了心,手上一抖,原本应该准确无误地落下的银针竟然偏离了目标,而陆叔猛地一哆嗦。 师爷回过神来,心里暗叫一声:“糟糕!”这情形可不太妙啊!他不敢耽搁,赶忙伸手过去,小心翼翼地帮着将在陆叔身上的银针薅了出来。 然后,他搀扶着陆叔慢慢地下到地上。经过一番尝试,发现陆叔行动有些不便,但好歹还能够行走。 然而,让人感到奇怪的是,陆叔的膝盖骨竟然无法弯曲。陆叔低头瞅了瞅自己的双腿,满脸疑惑地转头望向师爷。 “不会是给扎坏了吧?”陆叔担忧地问道。师爷一听,连忙在陆叔的身上这儿捏捏、那儿按按,接着又拿出一根银针轻轻刺向陆叔的腿部,试探他的反应。 观察片刻之后,师爷摆了摆手说道:“放心吧,问题不大,我再给你扎几针就能恢复如初了。” 说罢,师爷叹了一口气,抬起手照着我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嘴里嘟囔着:“你这个惹祸精,这下可好,还得费力收拾你的烂摊子。” 过了一会儿,师爷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安慰陆叔道:“别担心,大概再过个四五天左右,你的膝盖就能够正常回弯儿了。” 陆叔听了师爷这番话,再次低头看了看自己那依旧无法弯曲的右腿,心中暗自思忖道:“怪不得非要给我按摩,又要扎针,敢情是拿我练手了……” 至于平日里陆叔负责的那些活儿,现在统统都落到了我的头上。这能怪谁呢?还不是因为我闯下的祸嘛!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的重心都放在了陆叔的治疗上面。每天上午的时候,师爷手把手地教我如何调针、运针,以及哪些穴位对于陆叔的腿会有所帮助。 到了下午,师爷和陆叔两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我在各个穴位间熟练地将针扎进去再拔出来。 说实话,这种实战操作可比平日里单纯的练手要强多了。毕竟,陆叔是真的生病了,所以他身体对针灸的反应也就更为明显。 每次看到自己的手法能够起到作用,让陆叔的状况一点点好转,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尽管最初就是我不小心把陆叔给扎坏的。 就这样,连续给陆叔扎了四天针后,陆叔原本不太灵活的腿脚变得明显灵便许多,最终完全痊愈了! 然而,陆叔自从身体康复以后,态度异常坚决地表示无论如何都不再允许我给他针灸了。 可我怎么能就此罢休呢?毕竟我的针灸技艺还需要不断磨练提升啊!于是,我开始寻觅新的“实验对象”。 很快,我的目光锁定在了爷爷身上。当我满怀期待地向爷爷提出请求时,不出所料,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 然而,事情并没有因此结束。师爷坐在桌前与爷爷商议起来:“大师兄,小易这孩子确实需要多加练习啊,而且他如今学得相当不错呢。” “最近这几日,就连我都放心让他来扎针了,再者说了,不是还有我在一旁把关嘛!”经过师爷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爷爷最终还是妥协了。 第14章 针灸下 原本作为我针灸对象的陆叔被换成了爷爷。尽管如此,爷爷对于我的针灸仍然心存疑虑,十分的不放心。 所以,刚开始的时候,我也只能小心翼翼地选择一些相对安全的部位,比如后背、脚底以及小腿等地方进行尝试。 日子一天天过去,随着经验的积累,师爷觉得是时候给我更换一张新图了,看着那张崭新的经络图,我心中暗自窃喜:“这个好,这个好!” 这是一张详尽的头部经络穴位图,刚拿到手的时候,我的内心充满了好奇与期待。 在前两天,我几乎一有时间便会拿出这张图来,仔仔细细地研究揣摩一番。 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我最终挑选出了几个穴位:晴明穴、攒竹穴、丝竹空穴、阳白穴以及太阳穴等等。 要知道,这几个穴位对于保护和滋养眼睛可是有着莫大的好处呢! 而爷爷可是一名经验丰富的风水先生呀,平日里无论是勘察风水还是观测阴阳宅,都离不开对山脉走势的精准判断。 所以说,拥有一双明亮锐利的眼睛对于爷爷实在是太重要啦! 就在我满怀信心地在爷爷头顶开始针灸的第一天,一场意想不到的状况悄然降临。 幸运的是,当时我和师爷还有陆叔都在场,爷爷对此却毫无察觉。直到在给爷爷头顶扎完针后的第二天,当我们再次观察爷爷时,才惊觉事态的严重性。 只见爷爷每次眨眼时,其中一只眼睛竟然无法闭合。尤其是到了午睡时分,当我们几个人蹑手蹑脚地悄悄溜进爷爷的卧房后,眼前的景象更是让人大吃一惊—! 爷爷的右眼倒是正常,但那左眼睁开,还有半个眼珠子露在外面!看到这一幕,师爷二话不说,拉着我急匆匆回了屋里。 我心急如焚地拿起医书,双手快速翻动着书页,眼神急切地寻找着可能有用的信息。 一旁的师爷见状问道:“你到底是哪个穴位扎错了,出现了这样的状况啊?”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和责备。 还好这是自家人,倘若这是别的人,传出去之后,师爷行医多年树立起来的招牌,恐怕就要被自己砸得叮当作响啦! 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这件事情还是没能隐瞒太久。有一天,当爷爷无意间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异样时,平日里一向温和慈祥的他竟然大发雷霆。 只见爷爷伸出颤抖的手指直直地指向师爷,怒声呵斥道:“好你个家伙!不是一直号称什么圣手仁心、医者父母心吗?怎么能给我扎成这个样子?” “若不是我今天发现,你们还打算瞒着我多久?还有你之前口口声声说,小易是你所带过的孩子里,学得最快,也是最好的,可如今学成这般模样,简直就是胡闹!” 面对爷爷的质问,师爷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额头上的汗珠不断滚落下来。 而躲在师爷身后的我,则更是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低着头,紧紧咬着嘴唇,默默地忍受着爷爷的怒火。 师爷手中那把戒尺平日里就是个摆设,一直以来也只是拿来吓唬我罢了。 爷爷竟然真的将它拿了起来,并且毫不犹豫地朝着我的后背狠狠地抽打了两下! 只听得“啪啪”两声脆响,瞬间一股火辣辣的疼痛从后背传来,我忍不住咧开嘴倒吸一口凉气,但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来。 哎呀呀,可真是太疼啦!我被打得很惨,但是事情都发展到这地步了,我一边忍着疼痛,一边在心中暗自庆幸有师爷救命。 不得不说,与陆叔相比,爷爷的胆子的确要小一些呢。在之后的日子里,都是由师爷亲自上手操作,而我则只能站在一旁观察学习。 只见师爷手法娴熟地摆弄着那些银针,一会儿用火针,一会儿又转针,看得我眼花缭乱,心中不禁感叹:究竟何时我才能像师爷这般厉害,熟练掌握这些针法啊? 第15章 都走了 每日清晨,是师爷来给爷爷扎针的时刻。而每到这个时候,也是他对我骂得最为狠。 不过幸运的是,在师爷的悉心照料与精心调理之下,爷爷的眼睛,开始渐渐好转。 原本我满心欢喜地盼望着待一切都恢复如初后,便可以重新开始练习针法。毕竟在自己身上比划着练习,着实有诸多不便。 然而,就在次日清晨醒来之后,我竟然未能瞧见爷爷与陆叔的身影。 心中狐疑的我连忙转身向后院走去,却发现连平日里停放的马车,此刻也不知去向。 怀揣着满心的疑惑,我走进堂屋之中。只见师爷正悠然自得地坐在桌前享用早餐,见我进来,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我赶忙上前向师爷打了声招呼,并急切地问道:“师爷,爷爷和陆叔去哪儿了呀?怎么一大早起来就不见人影了呢?” 师爷听闻我的问话,先是微微一愣,随后竟是忍不住苦笑出声来。 他摇着头对我说:“哎呀,你可真是把这两人都给吓破胆啦!陆叔和你爷爷都说,做梦都是你拿着银针朝他们走去,那双眼睛就冒着绿光似的,实在是太吓人了。” “这不,今儿个一大清早,他俩就急匆匆地跑来跟我道别,然后匆匆忙忙地离开了。这会儿估摸着早就已经出城门去喽!” 陆叔和爷爷这突如其来的离开,让我有些猝不及防。他们走得如此匆忙,我无助地望向一旁的师爷,只见他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递给我一封信。 将手中那信封拆开,里面一张洁白如雪的信纸映入眼帘。只见上面用工整有力的字体写道:“小易啊,今日我忽然收到了来自多年老友的讯息,情况紧急万分,时间紧。所以,只能匆匆与你道别了。” “在此期间,希望你能与你的师爷一同用心钻研医学,不可懈怠。至于何时归来,尚未确定,但你无需为此担忧,相信一切自有定数。愿你学有所成,平安顺遂!” 师爷轻声安慰道:“别担心,我们在这里也待不了多久了,我已经想好要带你前往边城。” 边城位于风霞关附近,这个地方因为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常年饱受战火的洗礼。 居住在这里的人们,不是被流放至此的罪犯,便是世代在此戍守的军户家庭。 可以想象,生活在这样一个充满动荡与不安的环境里,人们的日子过得有多么艰难。 说起风霞关,还有一段有趣的来历。由于此地一年中有整整半年都会遭受狂风肆虐,那天边的云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搅动着四处纷飞。 于是,人们便根据这一奇特的自然现象,将此处命名为风霞关。 正因为频繁的战乱以及恶劣的气候条件,使得边城成为了药材和粮食消耗最为巨大的地区之一。 同时,这里也是各种疾病滋生蔓延的温床,病患数量众多。师爷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决定带我来到此地。 除了帮助当地百姓抵御疫病、开展义诊活动之外,恐怕再也找不到比边城更需要救助的地方了。 想到这些,我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开始对即将到来的旅程充满期待。 我和师爷整理了整整三天,那堆积如山的物件,装满了两辆马车。 这里面并没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不过是些珍贵的药材和陈旧的医书罢了。 师爷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长舒一口气说,说他等约好的朋友到了就一起出发。他一边说着,一边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后续事宜。 接到书信的第三天,师爷站在门口,脸上洋溢着笑容,不时地朝着院外张望。没过多久,便看到两个身影缓缓走来,正是师爷的好友。 刚迈进院子,师爷便满脸笑容地指向站在不远处的两人对我介绍道:“这位乃是闻名遐迩的杏林高手——岳郎中,而在其身后稍显年轻的那位,则是他的得意门徒。” 闻听此言,我赶忙上前一步,双手抱拳,对着岳郎中深深施了一礼,表示敬意。 只见那岳郎中微微一笑,抬起手轻轻虚空一扶,示意我不必多礼,并爽朗地笑道:“哎呀呀,三爷您可真是太抬举我啦!” 说罢,他与师爷相视一笑,随后二人便如同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热络地攀谈起来。 另一边已经跟牙行谈好了提前一个月退房的事宜。牙行办事效率极高,很快就安排好了人手提前过来收房。 第1章 边城 一切准备就绪后,我们一行人的行李也被搬上了停在院外的马车里。大家纷纷登上马车,找好位置坐下。 随着车夫一声清脆的鞭响,马车缓缓启动,车轮滚动间扬起一阵尘土,带着我们向着边城进发。 沿途风景如画,青山绿水不断从车窗外掠过,让人心情格外舒畅。然而,我的心中满怀着对边城未知生活的期待。 一路的颠簸让我的骨头都快散架了,好不容易才来到边城。 本想着师爷会如同在春城时那样,先去找个牙行租一间房子落脚,可谁曾想他竟然直接驾车将我们带到了一条热闹非凡的街面上。随后马车一转,车子便驶进了一座宅院的侧门。 待我们从马车上下来后,我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起这座宅院。只见它分为上下两层,四周布着大大小小的房间。 然而美中不足的是,这院子似乎并没有专门供马车停放的位置。前院是个铺子,后排是卧房,左手边的一排房屋上着锁,右手边则是厨房和几小间客房。 我还在院子中细看,师爷唤来了车夫,并催促他们尽快卸下行李物品。接着又雇佣了几名身强力壮的力工,开始迅速清扫整理整个庭院。 经过一番忙碌,终于把庭院收拾得干干净净。而这宅院的后排一共有五间屋子,正好够我们一行人居住。我和师爷选择住在东侧的两间,另一对师徒则住在西侧的两间。 等大家都安顿好自己的房间,并将随身携带的物品一一归置到位后,师爷方才去与那马夫结清账目。 看着一辆辆马车缓缓驶出宅院,我满心疑惑地跟随着师爷走向牙行。毕竟此时房子已然归置妥当,为何还要前往牙行呢? 正当我暗自思忖之际,只听师爷说道:“咱们总得买个能做饭的人回来呀!自从你陆叔离开以后,这饭菜做得真是让人难以下咽啊!” 没错,确实如此!既然打算长时间在此居住,那么解决饮食问题无疑是重中之重。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师爷最终挑选了一对中年夫妇。这位妇人不仅心灵手巧,擅长各种手工活计,而且厨艺更是堪称一绝。 而她的丈夫宋运,则略通一些拳脚功夫,用来守护宅院再合适不过了。毕竟陆叔如今并不在这里,家中能有一个懂得武艺之人,总归让人心中多几分安稳与踏实。 于是,双方在牙行顺利地签署了为期三年的短期契约。随后,这对夫妇带着简单的行李包袱,便跟随着师爷一同回到了院子。 师爷带着两人来到右侧的客房。简单收拾了下房间后,宋厨娘便匆匆出了门,径直向着街面走去,心里琢磨着买些菜。 夜幕降临,经过宋厨娘一番精心烹制,一桌丰盛的晚餐呈现在眼前。师爷、我、岳郎中和他的徒弟围坐在桌子旁,洋溢着融洽的氛围。 师爷与岳郎中相对而坐,他们手中的酒杯频繁地碰撞着,清脆的声响伴随着欢声笑语在空中回荡。 尽管两人年龄相差颇大,但此刻却毫无隔阂,相谈甚欢,让人不禁感叹这便是真正的忘年之交啊。 再瞧那位郎中的徒弟,也是个机灵聪慧的小伙子,同样姓岳,乃是岳郎中本家的一个侄子。 只见他一双明亮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时刻关注着饭桌上的动静,师爷和岳郎中聊得正起劲。 这位小岳悄悄地挪到我的身旁,压低声音说道:“嘿,你知道我师父和你师爷这次聚在一起究竟打算做些什么吗?” 我微微颔首,表示心中有数,然后轻声回应道:“两个郎中凑到一块儿还能有何事?无非就是想在这里施展医术,为人治病呗!” 气氛轻松而愉快,仿佛时间都变得慢了下来。我与小岳相视一笑,自然而然地开始畅谈起那些令人捧腹大笑的过往经历。 就在交谈间,我得知原来小岳今年也是十七岁,但他居然比我还要大上四个月!我们之间的话题愈发多了起来。 随着聊天的深入,我们不知不觉已经喝下了好几杯酒。酒精的作用使得氛围更加热烈,我们的心情也越发畅快。 第2章 学徒 我悠悠转醒,宿醉的后劲儿袭来,脑袋隐隐作痛,仿若有细密的鼓点在太阳穴处轻敲。 我强撑着起身,在院子里缓缓踱步,只见宋护院和厨娘在院内忙碌穿梭。 询问之下才知晓,师爷与岳郎中昨夜亦是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全靠宋护院费力将我们四人一一搀扶回房。 回想起昨夜的放纵,我不禁双颊发烫,初至边城便这般失态,实在是有失颜面,心中暗暗发誓,定要少喝酒,莫要再如此丢人现眼。 正思忖间,岳郎中的徒弟走了出来,我下意识招呼道:“易老弟,师爷还未起呢?” 话一出口,我瞬间呆愣原地,这才惊觉昨夜酒后竟稀里糊涂认了个大哥,尴尬之感涌上心头。 师爷与岳郎中到底是年事稍长,这一番宿醉过后,直至晌午时分才从屋内走出,所幸精神状态还算尚可。 用过午饭,二人便坐在桌前,手握笔墨,低声交谈,神情专注而认真。 我走近一探究竟,只见纸上所写尽是药材、铡刀、药杵、药罐子之类。我不禁心中纳闷,难不成师爷当真打算开药堂行医问诊? 二人这一谈便直至夜幕降临才起身。师爷随后告知我,明日他将与岳郎中前往官府办理备案事宜。 而后还要寻觅些药材,联络数位药材商人,诸多事务皆需尽快筹备妥当。 我瞧着师爷,试探性问道:“是否得先准备牌匾,再招募几个学徒?” 师爷却不假思索道:“准备什么学徒?你和小岳便足矣!” 听闻此言,我心中苦笑,我随师爷研习医术已历六七年,其间做游方郎中时亦曾义诊,治愈病患不在少数。 谁能料到如今到了这边城,转瞬之间竟又沦为抓药学徒,当真是形势不由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第二日清晨,师爷与岳郎中便已整理好。我和月月站在一旁,彼此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心中满是欢喜,想着今日终于能在边城好好游玩一番了。 可没成想,临出门之际,师爷不紧不慢地拿出前院的钥匙,对我们嘱咐道:“前院许久未打理了,你们把楼上楼下都仔细清扫清理。” “那些桌椅板凳若是太重,就叫宋护院帮忙抬到院子里晒晒,去去湿气。”说罢,两人便匆匆离去,留下一脸无奈的我和月月。 原本美好的出游计划,就被这突如其来的任务给搅得粉碎。我和岳哥垂头丧气地回到院子里,无精打采地拿起扫帚和抹布,缓缓走进药铺。 干活的间隙,我忍不住向岳哥发起牢骚:“你瞧瞧,这么大的一个铺子,居然让咱俩收拾,正经得收拾两天。” “师爷还说我得当学徒,枉费了我这些年学医的功夫。”岳哥在一旁也跟着不住点头,满脸都是苦相。 岳哥劝慰道:“你就知足吧,我看师爷对你已经很不错了,还时常照顾你。我师父还是本家的叔叔呢,我不也一样得跟着干活。” 他一边擦拭着柜台,一边继续说道,“咱们这境遇,不知道多少学徒看着都眼红呢!” “不少学徒跟着师傅十几年,还不能单独治病的太多了。对了,小易,你现在都考到什么级了?” 我略作思索,回应道:“在三年前我就考了游医,去年又去府城考了下医。” “如今若寻得一个药房,我也能算是个正经的坐堂大夫了。前些年还跟着师爷参加过义诊,谁能想到如今又回来做学徒了。” 岳哥停下手中的动作,一脸惊奇地问:“你从多大开始学医的呀,下医都考完了,”(从低到高依次为学徒、游医、下医、郎中、医者、上工、圣手。) 我回忆了片刻,缓缓说道:“7 岁起,我便陆陆续续地开始学习医术了,只是那时年纪小,学得并不连贯。” “后来为了能跟着师爷去义诊,才努力考的游医,去年也是因为要和爷爷出远门去府城,便把下医的考试给考了。” 第3章 快马 这几日,我与岳哥可真是忙得不可开交啊!整整三天时间,我们从早到晚,马不停蹄地干活儿,一刻都不敢停歇。 不过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努力,眼看着就要大功告成啦! 我俩就已经商量好了,一旦把活儿全部干完,必须得出去痛痛快快地玩耍一番,好好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毕竟这段时间着实辛苦,不犒劳犒劳自己怎么行呢? 之前跟师爷说好,我和岳哥会一起上街去逛逛,但当天夜里,我竟然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自己被一群捕快给押走了! 那场景别提有多可怕了,吓得我整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因为这个糟糕的梦,我的心情变得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正赶上师爷和木匠师傅正在打造药柜需要帮忙,我便和岳哥又多拖延了两天。 眼看着师爷都开始联系药材商人了,如果还不出去玩,等所有东西都到位,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再加上自己也没有在梦见不顺利的事情,我最终还是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拉着岳哥踏出了家门。 当我们来到大街时,瞬间被眼前的热闹景象所震撼。前方不远处,一群人正围成一圈观看精彩绝伦的耍把戏表演,表演者身轻如燕、技艺娴熟,引得众人阵阵喝彩。 而在后方,则有人在舞刀弄枪,有的口吐火焰,让人目不暇接。街道两侧更是摆满了各式各样令人垂涎欲滴的美食摊位,香气扑鼻而来。 再往前走走,一辆辆装饰精美的游街花车缓缓驶过,车上的人身着盛装,向路两旁的人们微笑致意。 直到这时,我们才恍然大悟,原来这竟是当地独有的习俗。每年这个时节,这里的天气格外宜人。 微风轻轻拂过,不再像往日那般怒吼咆哮;田野中的谷穗儿已经长得颗粒饱满,沉甸甸地弯下了腰,即将迎来丰收的时刻。 因此,当地便有了这样一个盛大的节日——迎谷神。 在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一些规模较大的庙宇以及家境殷实的富户将会出资搭建起数个唱戏的戏台子。 此外,还有不少撂地讲书的先生,他们或讲述历史故事,或演绎神话传说,声情并茂,引人入胜。 我与岳哥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看得眼花缭乱,两只眼睛都忙不过来了。 不知不觉间,我们已闲逛了大半晌。虽然手中拎着一些刚购买的美味小吃,但毕竟在街上边走边吃有些不雅观,于是我俩只能强忍着口水,继续兴致勃勃地四处张望着。 我们俩沿着街道缓缓前行,最终在路边寻到了一处小小的铺子。那铺子看起来有些简陋,但却透着一股朴实的气息。 走进铺子后,我俩各自点了一碗鸡汤面,老板笑着应承下来,并告诉我们每碗只需八文钱。 不一会儿,两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鸡汤面便被摆在了我们面前。 那大碗里装得满满当当的,金黄的面条浸在浓郁的鸡汤中,上面还点缀着些许翠绿的葱花和鲜嫩的鸡肉丝,让人一看就食欲大增。 我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大快朵颐时,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彻街头。 我下意识地抬起头望去,只见一匹高大健壮的枣红色骏马如闪电般疾驰而过。 它速度之快,仿佛一道红色旋风,眨眼间便从我们身边掠过。 然而,这匹马所带来的影响可不小。只听得“噼里啪啦”几声脆响,原来是马身后的几个小摊子遭了殃。 货郎挑着货物的扁担应声倒地,各种物品散落一地;而旁边那家卖豆腐的更是惨不忍睹,整板的豆腐全都碎成了一块块散落在街道上,白花花的一片狼藉。 看到这番情景,我的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庆幸——好在没有人员因此受伤。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哭喊声,瞬间打破了短暂的平静。 我和岳哥对视一眼,二话不说,赶紧放下手中才吃了两口的美味面条,匆匆扔下几枚铜钱,便拔腿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第4章 发善心惹祸事 行至路边,目光忽然被一对母女所吸引。一位身着素色衣衫的妇人,面容憔悴,神色间满是忧虑与疲惫。 怀中紧紧抱着一个八九岁模样的小丫头。那小丫头的模样瞧着甚是可怜,腿以一种怪异的角度弯曲着,想来定是疼痛难忍。 她身上的衣衫血迹斑斑,左侧肘关节处的衣服已被撕破,鲜血正缓缓渗出,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染红了一小片尘土。 我急忙走上前去,蹲下身子查看那小丫头的伤势。只见她的小腿红肿,伤势颇为严重。 我心中一紧,赶忙对妇人说道:“先不要乱动她,得找个门板或者担架,尽快把她抬到药铺去,迟了怕是会落下残疾。” 妇人闻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仿若失去了所有血色。她的眼眶中泪水迅速积聚,而后成双成对地顺着脸颊滑落。 “去不得药铺子呀,我没有钱!”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着伸出手来,那掌心之中,仅孤零零地躺着两个铜板,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我定睛瞧了瞧眼前这位妇人,然后安慰道:“别担心,大嫂,不要紧的,我家里有对症的药,不收钱的!” 紧接着,我扭头对身旁的岳哥说道:“岳哥,麻烦你赶紧回去取一下药吧。” 安排好岳哥后,我迅速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正好有一张闲置的桌板。 于是,我快步走过去,向主人借来桌板,并把受伤的孩童放置在了上面。 我拿起一块干净的手帕,轻柔地为这个小女孩擦拭着她手臂上的血。 突然冲出来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只见他二话不说,扬起手就狠狠地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 只听他怒声吼道:“你在干什么?赶快放开我的女儿!”经过一番解释之后,我方才得知原来此人正是这个小女孩儿的亲生父亲。 面对他的误解与指责,我连忙辩解道:“大哥冷静一点,松开我的胳膊。眼下最要紧的是先帮孩子把错位的骨头正过来,如果再拖延下去,日后很有可能会落下残疾导致瘸腿啊!” 本以为这番话能够让他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从而配合我,可谁知我刚一说完,这个男人不仅没有消气,反而愈发暴跳如雷起来。 他瞪大双眼,气势汹汹地质问道:“是不是你打伤了我的女娃娃?不然她怎么会伤成这样子?” 无奈之下,我只得匆匆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神色焦急的那位妇人,急忙喊道:“大嫂,你快点跟他讲讲清楚,别耽误了我救孩子!” 听到我的呼喊,那位妇人赶忙伸手拽住男人的衣袖,低着头压低声音快速地向他说了好几句话。 孩子的父亲闷声不吭地站在原地,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而我则一阵风似的冲向了对面的布庄。 进入布庄后,我的目光急切地扫过那些五颜六色、质地各异的布料。我伸手扯下了一长条柔软的棉布布头。 这棉布摸起来手感不错,毕竟给孩子包扎伤口可不能马虎。随后,我又急匆匆地回到了刚才的地方。 只见那孩子依旧躺在那张破旧的桌子上,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如纸。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拿起桌上的一把筷子。将孩子受伤的腿抬起,轻柔地捏了捏,试图感知到骨头错位的位置。 经过一番摸索和尝试,终于找到了骨头错位的地方。接下来就是关键的一步——正骨! 我双手紧紧握住孩子的小腿,用力一扭,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骨头成功接上了。孩子疼得浑身一颤,哇的哭出声来。 紧接着,我迅速用那块棉布将筷子包裹起来,并仔细地缠绕在孩子的腿上,以起到固定作用。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突然之间,一群凶神恶煞的捕快冲了进来。他们手持明晃晃的钢刀,二话不说便将锋利的刀刃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其中一名捕快大声喝道:“不许动!赶快放开那个孩子!” 第5章 可怜可恨 我一愣,连忙大声解释道:“官爷,我是救人的啊!那孩子被马踢伤了,就是刚刚跑过去的一匹红马,蹄子踹到了孩子身上。” 方才衙门外还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好些看热闹的百姓,可当捕快前来问话时,众人却像是约好了似的,纷纷摇头,嘴里嘟囔着不清楚。 我本就心急如焚,见此情景,顿时火冒三丈,心里想着:这都什么事儿啊,既然没人肯为我作证,那我还管这闲事作甚。 我本是一片好心,想要救助那受伤的孩子,却落得如此境地,真是令人心寒。 捕快似乎根本不愿听我多言,不由分说,直接将我一把摁倒在地,押着我便往衙门而去。 我这才意识到,眼下这场景,可不就是梦里出现的情节嘛。 我被押着在前头走,不多时,便有差人将受伤的孩子送进了附近的药房。岳哥心急如焚,取了药一路小跑回来,却发现原地已没了人影。 他赶忙拉住旁人打听,这才知晓我被捕快押去了衙门。 岳哥不敢有丝毫耽搁,又匆匆跑回药铺,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呼喊着师爷和岳郎中,将事情的经过简要一说。 师爷听闻,二话不说,转身回房取了我们的户籍文书,而后与岳郎中一道,急忙朝着衙门赶去。 我被差役们粗暴地押解着,一路跌跌撞撞走进了那庄严肃穆衙门。刚一踏入大门,一股阴森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能让人窒息。 整个衙门里鸦雀无声,只有我们一行人凌乱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庭院之中。穿过狭长的甬道,来到了公堂之上。 公堂上却不见县官大人的身影,唯有一名面色冷峻的典史端坐在右手边,正用他那犀利的目光审视着我。 面对典史严厉的质询,我强忍着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仔仔细细地讲述了一遍。 从最初的起因到后来的冲突,每一个细节都仔细斟酌着说,生怕有所偏差会给自己带来更严重的后果。 听完我的陈述后,典史微微皱起眉头,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为首捕快,沉声问道:“可有旁人能够为此事作证?” 捕快面露难色,犹豫片刻后回答道:“回大人,事发之时情况十分危急,小人等也是匆忙行事。” “也曾粗略询问过周围之人,但并无人愿意出面作证,故而只能先将此人押解回来,请大人定夺。” 就在这个时候,那名受伤孩子的父母亲也被传唤到了公堂之上,哭诉那孩子伤势极其严重。 孩子的爹目光凶狠地盯着我,毫不犹豫地认定我就是殴打女孩的人。哭喊声、咒骂声响彻整个大堂,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关键时刻师爷带着户籍赶到了堂上。典史接过户籍后,快速翻阅起来,并仔细核对了一番我的身份信息。 随后,他靠近捕头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捕头心领神会地点点头,然后立刻转身快步走出了公堂。 只见那典史开口询问道:“女孩已经被送到药馆医治去了?”孩子的父亲闻言微微点头,紧接着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泪水汹涌而出。 他一边用颤抖的手指向远处的药馆方向,一边声嘶力竭地哭诉着孩子的伤势。 每一个字都仿佛饱含着无尽的痛苦,他还不忘狠狠地瞪了一眼我,嘴里不停地咒骂着。 就在这时,典史看似漫不经心地又问了一句:“这下手打得可真是够严重的啊!” 孩子的父亲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回过神来,情绪愈发激动地喊道:“大人呐,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这个人心肠如此狠毒,年纪轻轻竟能下此毒手,简直就是个恶魔!求大人一定要严惩!” 师爷和岳郎中听闻此言,俩人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儿,然后向我轻轻点了点头。 一直站在一旁的我,看到他俩如此镇定自若,心中也有了底气,稍稍松了口气。 大约过了两刻钟,捕头赶回了堂上。只见他先是向坐在案几后的典史恭敬地拱了拱手,然后才开口禀报说:“启禀大人,小的刚刚从仁心堂回来。” “据郎中所言,女孩身上的伤势乃是由于受到外力冲撞所致,非像孩子父亲所讲,是人蓄意殴打的结果啊!” 第6章 医者仁心 然而,还未等捕头把话说完,那女孩的父亲便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一般,猛地跳了起来,扯着嗓子大声叫嚷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当时那么多人眼睁睁地瞧着呢,怎么会是这样?你们这分明就是在撒谎、骗人!不信的话,大可以到街上去随便找个人问问看哪!” 孩子的父亲怒目圆睁,情绪失控。此时,典史不慌不忙地拿出了最后的关键证据,他神色严肃,直视着孩子的父亲,问道:“你可知人家为何会救你的孩子?” 说罢,便将我的户籍缓缓地放在了孩子父亲的面前。“这位小哥也是个郎中,医者仁心,见孩子危急,秉持着‘医者父母心’的信念出手相救,你怎能如此污蔑于他!” 孩子父亲听到这话,仿若一只被狠狠捏住脖子的公鸡,刚刚还气势汹汹,刹那间便没了声响,脸上满是惊愕与羞愧之色。 孩子的母亲见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泪如泉涌,哭诉道:“我们真不是成心污蔑小哥啊!” “实在是家中一贫如洗,孩子这样子我们怕治不起,会耽误了孩子的一生。小哥您菩萨心肠,就可怜可怜我们,再救我们一回吧。”她边说边泣不成声,眼泪止不住地簌簌落下。 师爷见此情景,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说道:“小易先期为孩子治疗和后面拿来的药,我们便不再追究了。” “但这药铺的费用,还得你们自行去结清,我们总不能做了好人,还被冤枉,却还要佯装善人吧?” “并且,你们必须向小易道歉,孩子本是一片赤诚之心,却遭你们这般冤枉,于情于理,这道歉是必不可少的。” 原本以为这会是充满欢乐的一天,但没想到一切都如同一场闹剧。当我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衙门时,心情依旧无比低落,仿佛被一层阴霾紧紧笼罩着。 回想今日种种遭遇,实在令人懊恼不已。本想尽情的享受悠闲时光,却未能如愿以偿。 先是莫名其妙地遭受他人污蔑,紧接着便被押到衙门!如此倒霉之事竟然接连发生在自己身上,怎能不让人气愤难平? 此刻的我犹如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地缓缓前行。正当满心郁闷之时,师爷走到近前,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行医之路向来崎岖坎坷,途中难免会遇到各种磕磕绊绊以及旁人的不解和怀疑。“ “但既然你选择踏上这条道路,就应该明白前方等待着你的艰难险阻还有很多很多。若因一时挫折便轻易放弃,岂不辜负了你当初立下的誓言与决心?” 我回到家中,宋厨娘迎了上来,她轻声说道:“小先生,从衙门回来,定要去去晦气才是。我特意准备了柚子叶水,去好好泡个澡。”我感激地点点头,便去沐浴。 待我洗完澡出来,只见桌上已摆满了菜肴。我缓缓坐到饭桌前,瞥见岳哥神情郁郁,似有自责之色。 他低声道:“兄弟,都怪我,若我当时能迅速赶回,及时出来为你作证,你便不用前往县衙,遭受那般折腾了。” 我伸出手,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岳哥,这事儿谁能未卜先知啊?莫要再自责了,快别想了,咱们先吃饭。”说罢,我夹起一筷子菜,放入口中。 用过饭后,师爷与岳郎中二人再度将笔墨纸砚铺陈开来,那架势让我心中颇为疑惑。 之前明明听他们讲过,所有前期准备工作皆已就绪,就差药材运抵便能开张营业,可为何时至今日仍未听到有关药材的消息? 想到此处,我不禁暗自懊恼起来,心下思忖莫不是因我的缘故而耽搁了事情的进展? 正胡思乱想间,却见师爷轻轻推开摆在面前的笔墨,身子往后一仰,长叹一声道:“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呐!即便咱俩有通天之能,若没有药材在手,也是难成事的!”他边说着边无奈地摇了摇头,满脸皆是愁容。 第7章 药材难寻 岳郎中满脸愁容,仰天长叹一声。如今这局势,实在是棘手啊!前方战事吃紧,一片混乱,每日都有无数伤员急需救治。 靠北的地方又刚遭遇水灾,田园被毁,药农们流离失所,许多药材的供应都断了。 他们一行人奔波劳碌了整整三天,四处求购,可凑来的药材连几个完整的方子都配不齐。 眼看着就要秋收了,按常理,药材商在这之前应该还会再来做两趟生意。 岳郎中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能寄希望于明天,低声喃喃道:“再去碰碰运气吧,车到山前必有路,总归能找到些办法的。” 两人再度出发,在邻近的县城里仔仔细细地探寻了一番。那几日走遍了附近县城,与各方药商周旋。直至第五日,才勉强拉回满满一马车的药材。 我望着那车药材,眉头紧皱,这药材量,应付小村子里的些许需求或许尚可,但若要在这偌大的城中开药铺治病救人。 且不说病症繁多复杂,单是没有稳定持续的药材供应,恐怕连半个月都难以支撑。 问及师爷,得知还有两车药材正在运输途中,即将抵达。当下便抖擞精神,说道:“刚打造好的药柜,此刻可算是能派上用场了。” “岳哥,快来干活了,先把这些药材整理妥当,不合规格的,仔细筛选出来,另行处理。”说罢,两人便着手忙碌起来。 我们费力地从马车上将一袋袋沉重的药材扛下来,累得气喘吁吁。 当满怀期待地打开袋子时,却不禁傻眼了——这些竟然都只是经过粗加工的药材!若想要将它们用于入药,还需经历诸多工序。 我无奈地看向一旁同样面露苦色的岳哥,两人相视苦笑。没办法,既然已经接下了这个活儿,那就只能埋头苦干了。 先将那些潮湿的药材放置在药匾上,从而彻底晾干水分。而对于那一大堆艾草,先把掺进去的杂草挑出,再将其叶片揪下来,慢慢地揉搓成细腻柔软的艾绒。 这些艾绒可是制作艾灸时不可或缺的材料呢!接着,便是对其他各类药材进行处理:有的需要切成薄片,有的则要切割成均匀的块状;还有一些则需要研磨成为细碎的粉末状。 就这样,耗费了我和岳哥两天的时间,才好不容易将其中一部分整理好的药材,整齐地摆放到药柜之中。 院子里依然晾晒着许多尚未干透的草药,等待着后续进一步的处理。 眼看着这满满一马车的药材即将全部处理完毕,我与岳哥都如释重负般长舒了一口气。 正当我们商量着明天好好放松一下,去澡堂痛痛快快地泡个澡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在门口响起。 负责看门的宋护院赶紧打开大门,只见门外赫然停放着两辆装满货物的马车。询问过后得知,原来这些也是师爷提前预定好的药材。 事不宜迟,大家赶忙将新到的两车药材拉入院子里。此刻的我正翻动着面前的药材,偶尔看一眼进出的人。 突然间,听到“哗啦”一声响,一袋药材散落一地。定睛一看,原来是装药材的袋子口没有系紧。 我放下手中正在整理的药材,去捡拾那些散落在地上的药材,并顺手拿起旁边的簸箕准备将它们重新装好。 然而,就在我的手接触到这些药材的瞬间,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仔细端详之下,我惊愕地发现这些药材似乎与平常所见有所不同。 它们的颜色、形状乃至气味都透着一丝古怪。心中暗叫不好,我不敢有丝毫耽搁,急忙喊道:“岳哥!快过来一下!” 岳哥将手中的药杵放在一旁,然后快步朝这边走来。他从我手中接过那些药材。 当他端详着这些药材时,他的面容瞬间也变得凝重起来,显然也是察觉到了其中的异样之处。 与此同时,一直在旁边忙碌指挥着工人搬运货物的宋护院,也敏锐地捕捉到了我们两人的异常反应。 “大家先别忙活啦!来来来,都喝点水歇一歇,等会儿再接着干活儿!”宋护院一边大声招呼着众人,一边转身走向厨房,从里面拎出一个硕大的茶壶。 他熟练地揭开壶盖,一股热气顿时升腾而起,伴随着淡淡的茶香弥漫在空中。给每个人的碗里都斟满了一碗略带苦涩味道的茶水。 第8章 假药上 宋护院几句安抚的话语,便稳住了众人的情绪,岳哥转身,快步跑进了房间。片刻之后,师爷与岳郎中两人便随着岳走走了出来。 师爷面色凝重地伸手从袋子里抓起了一大把药材,仔细端详着。一旁的岳郎中见状,走上前去匆匆瞥了一眼后,便转身走到马车旁,动作利落地卸下了一袋药材。 他轻轻地打开袋子,伸出手抓取了一小把,然后将其凑近自己的鼻子下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一旁装卸的工人们只是默默看着,脸上并无反应。可谁也没有想到,一直安静地坐在驾辕边上的那个年轻小伙子突然大声叫嚷起来:“哎呀,这还没卸完车呢,怎么就又给打开了啊!咱们之前不是已经验过这批货了嘛!” 伴随着他的喊声,周围人的目光纷纷投向了岳郎中和师爷。此时的岳郎中眉头紧锁,脸色变得愈发阴沉难看,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一般。 紧接着,他毫不客气地又用力拽下了一个袋子,并粗暴地撕开袋口,再次查验其中的药材。 与此同时,师爷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之后,迈开步子朝着库房走去。 我心中担忧,要知道,此次采购回来的这批药材数量本就不多,如果真的出现什么差错,那可真是损失惨重啊! 师爷快步走进库房,我亦紧紧相随。入内后,师爷打开两袋药材,转头对我说道:“你即刻从前门出去,寻那捕头前来。这批药品质堪忧,断然不能使用。” “倘若我们将其留下,一旦有人因服用此药,而身体受损,我们难辞其咎,担不起这责任。” 我闻言,不敢有丝毫懈怠,急忙从前门飞奔而出。一路小跑,直至衙门口,才寻见捕头。 我一把拉住他,心急如焚地往回跑,边跑边喊:“药出大事啦!”捕头一听,神色骤变,当即高声呼喊,身后便跟来了七八个捕快。 我领着捕快匆匆回到侧门,刚踏入院子,便听到里面一片嘈杂。侧耳细听,竟有人在肆意辱骂。 待捕快走进院子,那骂骂咧咧的男子声音瞬间压低了几分,随即装模作样地指挥着工人往车上装载药材,嘴里还嘟囔着不把药材卖给我们了。 捕头满脸疑惑地看向我,问道:“这算什么大事啊?你们不就是进药材吗?” “大人,此事可非同小可,药材出问题了,里面掺了假,这要是让人吃了,可是会出人命的!”我神色凝重地说道。 捕快一听这话,毫不犹豫地快步上前,伸手拦住了正在装车的人。 那负责装车的小伙子见势不妙,竟耍起了无赖,扯着嗓子叫嚷起来:“你们这是强买强卖啊!” “你们说东西不好,不卖你们就是了,还找衙门来,你们仗着自己是本地人,就欺负我们这些老实巴交的外乡人啊!” 捕快一脸严肃,上前对着那男子说道:“你这药材被药铺举报掺假,危害极其严重,甚至可致人死亡,现今必须押你回衙门。” 话音刚落,装卸药材的工人不乐意了。其中一个工人壮着胆子向捕头求情:“大人,您押他走没问题,可咱们的工钱总得给结了吧。我们这些穷苦人,全指望着这几个铜板糊口度日呢,大人您行行好。” 捕头皱了皱眉,转头对着那男子厉声道:“给他们把工钱结了,莫要拖延!” 男子虽满心不情愿,但在捕头的威逼之下,只得掏出一袋铜板,递给工人们。工人们接过铜板,从侧门鱼贯而出。 随后,捕快押解着装满药材的马车以及那男子,朝县衙而去。 一晃四天,我再次踏入县衙,心中不禁感慨万千,上一次站在此处,我还是被押解的犯人,而此次前来,却是作为苦主。 走进大堂,只见县太爷威严地稳坐于大堂之上,堂下一片肃穆。公堂两侧,衙役们手持水火棍,身姿笔挺,一动不动却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气场。 第9章 假药下 堂下两侧,众人分跪。师爷清了清嗓子,将药材存在的问题一一陈述,条理清晰,声音沉稳。 然而,那男子听闻却立即高声反驳:“绝无可能!当时你们皆已仔细查验过,我们不过是比你们晚到两日罢了,药材定然不会有差池。” 县令大人目光威严,直视男子,朗声道:“你坚称药材无误,可他却指证药材掺假。” “梁捕头,速将济仁堂的郎中与后院的府医传来,共同检验这批药材,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男子一听要验药材,神色瞬间有几分慌张,眼神闪烁不定,但仍强撑着嘴硬道:“我这些皆是上乘好货,岂会怕验。若药材无问题,你们损毁我名誉,耽误我宝贵时间,定要赔付我双倍银钱。” 不多时,济仁堂的郎中与府医匆匆赶来。衙门口,两辆装满药材的马车早已卸车候检,周围百姓听闻是假药之事,纷纷围聚过来,一时间观者如堵。 众人交头接耳,群情激愤,只因这些药材不知会流入谁家,若花了钱财却购得假药,非但治不好病症,恐还会危及性命,此事关乎众人切身利益,自是引得众人高度关注。 衙役上前,将那装着药材的粗布口袋解开,众人的目光齐聚。只见两位郎中,神色凝重,分别从不同的袋子里掏出了一把把药材。 他们手法娴熟,不一会儿功夫,四个药匾里已经满满当当,堆积着十二三种各不相同的药材,或根茎,或花叶,形态各异,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验药过程中,男子的眼神紧紧跟随着郎中们的一举一动,额头上渐渐沁出细密的汗珠,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 每当郎中查验完毕,凑在一起低声交流时,他都会伸长脖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耳朵微微颤动,不放过一丝声响。 渐渐的男子脸色愈发苍白,嘴唇也开始轻微颤抖。原本挺直的脊背也慢慢弯了下去,双脚在地上不安地挪动,在尘土上划出一道道杂乱的痕迹。 随着药材的查验,周围聚拢的百姓越来越多,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公堂不便审案,索性搬到了这大街之上。 县令大人一身官服,神色威严,站在马车前,目光冷峻地看着两位大夫郎中在一起交流探讨。 片刻后,济仁堂的郎中向前一步,深施一礼,朗声道:“回禀大人,这些药材都已查验完毕。” 郎中顿了顿,接着说道:“这两车货我们都仔细看过了,主要存在三个严重的问题。其一,是年份不足;其二,有伪品混杂其中;其三,是掺货与染色的恶劣情形。” “大人您瞧,这个看似是薏米,实则是草珠子,若作药用,毫无治病之效,顶多能饱腹而已。” “还有这党参,更是离谱,我拿过来随意抓一把,里边三十几个切片,粗略一看,大概仅有六片是真正的党参,剩下的啊,皆是防风切的片儿。这要是按党参入药使用,后果不堪设想。” “黄芪亦是如此,真正的黄芪讲究金盘银盏,菊花芯儿,一般以八到十二年的药效最佳,而这批货,观其模样,顶多也就是一两年的。这药用价值,相较之下,差之千里。” 府医也手持药匾,严肃地说道:“这酸枣仁儿也有问题,并非纯正的酸枣仁儿,应该是酸枣仁儿和理枣仁儿相互掺混,而且枣仁儿还有染色的情况。” “大人你看,我刚泡的这一杯水,颜色深浓,下色极快,这等药材,决然是不能用的啊。” 两位郎中一边摊着手中的药品,一边详细地介绍着,条理清晰,不容置疑。 原本还强自站立在一旁的男子,听闻此番话语,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面如土色,惶恐地辩解道:“这,这我不懂啊,这是,这是我叔让送来的。” 他猛地在地上转过身来,连滚带爬地冲到师爷跟前。双手死死拽住师爷的腿,眼神中满是哀求与惶恐,额头上汗水混着尘土在脸上肆意流淌。 第10章 制假贩假 “先生,您就行行好,发发慈悲吧!我这药材不卖了,所有定金我都退给您,连那第一车的药材钱我也如数奉还。我发誓,这其中的猫腻我真的毫不知情啊!” “我家中还有老小要养,全靠我这车马送货糊口,若是因此获罪,他们可怎么活啊!求您在大人面前美言几句,救救我吧!” 只见那师爷往后倒退了好几步,然后对着县令大人作了一个揖,并拱手说道:“我对于开设药房给病人治病倒是略通一二,但若是要审理案件、追查真凶,那可就得仰仗大人!” “至于这两辆药材车子,就暂且留在此处交由大人处置吧!”话音刚落,师爷又向后挪动了一小步。 县令大人目光如炬,盯着站在一旁的梁捕头,高声下令道:“梁捕头,速速将这名犯人押解下去收监候审。还有,把这两辆车上的所有药材全部扣押至库房封存起来,不得有任何闪失。” “即刻派出人手全力追捕其余案犯,务必将他们一网打尽!这些药材本应是用来救死扶伤、造福百姓之物,绝不能任由它们落入不法之徒手中,成为危害世间的工具!” 一路无言,心情沉重地回到了药铺。刚踏入那熟悉的院子,入眼便是堆积了半院子的药材,在阳光的映照下,却显得有些刺目。 师爷望着那半院子的药材,缓缓抬起头,目光中满是失望与忧虑,继而长叹了一声,声音低沉而沙哑:“这世道,本是治病救人的东西,如今竟也能被肆意作假。医者仁心,悬壶济世之德,难道都被这铜臭与贪婪给淹没了吗?” 岳郎中站在一旁,听到师爷的感叹,也不禁微微摇头,低声附和道:“可不嘛,人心不古,利欲熏心者实在太多。” “往后进药材,怕是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慎之又慎,稍有差池,不仅是钱财的损失,更可能危及患者的性命安危啊。” 说着,岳郎中转过头,看着我和岳哥,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多亏了这俩小子,平日里就机灵,看东西又仔细。” “今日若不是小易仔细,咱们药铺可不光要损失这一大笔进药材的钱,一旦将这些假药用在病人身上,后果简直不堪设想,那可是造孽啊。” 师爷一边听着,一边儿迈着沉重的步伐往房间里走,说道:“愿世间不见做假草,行里再无作孽人。” “只盼这药材一行,能重拾良知,让医者手中所用,皆为真药良方,还世间百姓一份健康与安宁。” 在那之后,师爷与岳郎中前前后后还是去了两次衙门。待师爷归来,面色稍缓。 随着官府的全力追查与缉拿,那些参与制药、运药、制假、贩假的犯人终是纷纷落网。 县太爷还组织人手,对案件进行梳理,凡是能够找到苦主的,皆一一核对信息,不遗余力地进行赔偿事宜。 虽说假药材之事总算是得以解决,可新的难题又接踵而至。药铺之中,真药材的储备已然见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望着那空空如也的药柜与库房,师爷和岳郎中心急如焚,火气也不由自主地冒了上来。 每日里,两人眉头紧皱,在药铺中来回踱步,苦思冥想应对之策,却一时也难以寻得合适的解决途径。 然而,天无绝人之路,正当众人皆陷入困境之时,命运似乎悄然间有了转机。 我与岳哥正在药铺后院,彼此拿着对方练手。我手中银针轻捻,欲刺向岳哥穴位,却因心中紧张,手法略显生疏。 岳哥见我如此,不禁笑道:“你这针法,可还得多加练习。”说罢,他也拿起银针,朝我刺来,可不想他的技术比我还差,一针下去,我顿感一阵刺痛,不由得龇牙咧嘴。 接连几针,皆是如此,那疼痛实在难以忍受,我心中暗自叫苦,当下决定暂且放下,先出去散散心,缓解一下这浑身的不适。 于是我来到街上。人流熙熙攘攘,街边店铺林立,可我却无心观赏。正烦闷间,梁捕头一眼便瞧见了我。他眼睛一亮,急忙高声喊住我:“小哥,且留步!” 第12章 药材来啦 我听到声音后,下意识地停下了前行的步伐,朝着声源处张望过去。只见一个身材魁梧、身着官服的身影正快步朝我走来,仔细一瞧,原来是梁捕头。 尽管心中有些许无奈,但我还是努力地从脸上挤出了一丝略显僵硬的笑容来。 梁捕头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我的跟前,还未站定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我可是一直在到处寻你呢!你那边可有找到药材啦?”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说道:“梁捕头呀,您有所不知,这药材着实不好寻觅呐。现在它就是稀罕物,进货渠道有限,要找点好的不容易。” “更何况前段时间出了那假药材的事情,整个行业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和影响,在边城想要找点药材,简直比登天还难呐!” 我继续诉苦道:“这不,都已经过去了半个月,药铺子由于缺少药材,到现在都无法正常开张营业。都为此事整日忧心忡忡,寝食难安呐!” 梁捕头听我这般言语,却哈哈一笑,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小哥莫急,这不给你带来解决困扰之人了!” 我正思忖梁捕头话中的深意,就见他身形一侧,身后出现一位中年男子。此人面容清瘦,仿若镌刻着岁月的风霜,然那双眼眸却透着一股精明劲儿,令人难以小觑。 梁捕头上前道:“这位乃是从远方跋涉而来的药商周先生。周先生心怀侠义,于药材之道浸淫多年,对各类药材产地了如指掌。” “近日闻得咱们药铺深陷假药风波的泥沼,又逢药材短缺的困境,特不辞辛劳赶来,带了不少常见药材,以解燃眉之急。” 我诚挚说道:“承蒙周先生大义,不辞辛劳前来相助,在下感激不尽。” 周先生微微抬手,摆了摆,脸上笑意温和,仿若春风拂过:“不必客气,我在江湖之中闯荡多年,所倚仗的不过是这药材生意。” “见不得真药稀缺,致使病患受苦,亦钦佩你们药铺在这假药风波中坚守正道,不肯同流合污的骨气,此乃分内之事。 ” 周先生目光坚定:“我此番赶来,共携了三车寻常药材。虽说是寻常之物,但品质亦有保障。” “待郎中检验之后,便可运往药铺,解这燃眉之急。此外,在附近有一座深山,那里生长着诸多珍贵草药。只是那地方地势险峻,山路崎岖难行,寻常人等难以涉足。” “但药材品质上乘,且货源颇为充足。若能将这些珍贵草药采运回来,于药铺而言,可谓是雪中送炭。只不过,要想深入那深山采运草药,非得组织一支可靠的队伍不可。” 我听完周先生的话,心中先是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兴奋。但转瞬之间,一丝担忧又悄然爬上心头。 这深山采药,危险重重,绝非易事,稍有差池便可能有去无回。我不敢有丝毫耽搁,匆匆告别周先生,快步赶回药铺。 一进药铺,便径直走向师爷和岳郎中所在之处,将周先生所言一五一十地告知他们。 师爷听闻有药材送达的消息,眼中闪过惊喜之色,他二话不说,照着我的肩膀便是一拍,兴奋地说道:“哎呀呀,采不采药的事倒是不要紧,当务之急啊,是先把这些药材给拉回来!” 说罢,师爷便心急火燎地领着岳郎中朝着周先生所在之处奔去。一路上,两人步履匆匆,仿佛脚下生风一般。 只见那三辆装满药材的大车停放在那里,车上的药材堆积如山,散发着阵阵浓郁的药香。师爷和岳郎中见状,心中不禁一阵欢喜。 也顾不上歇息片刻,师爷与岳郎中立马上前,仔细查看起这些药材来。经过一番认真地检查之后,他们发现这批药材的品质上乘,无需过多的挑选工序,只需稍加拣选,便可直接入药。 如此一来,不仅大大节省了时间和人力成本,更是让原本紧张的药材供应得到了极大程度的缓解。 第13章 药材集市 在略显陈旧的药铺之中,那一排排新打的药柜格外显眼,等待着药材的填充。 终于,经过一番努力,有两个药柜不再是空荡荡的模样,好歹有了些许存货。 然而,仔细盘点下来,珍稀药材的数量实在是少得令人忧心。那些闻名遐迩的动物性药材更是稀缺,熊胆、虎骨、麝香,这类珍贵品种,自是一样都没有。 牛黄、狗宝、珍珠粉在药匣子中也难觅踪迹,只留下空荡荡的隔间,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匮乏。 而蛇蜕、蝉蜕、蟾酥、全蝎这些本应较为容易获取的动物性药材,如今竟然也找不出一星半点。 望着这情形,真让人不禁感叹,恰似巧妇站在无米的灶台之前。纵有满心技艺,巧夺天工的医术,也难以制出治病救人的良方。 在经过众人一番商讨后,考虑到药材资源的稀缺,最终还是定下了,要去与周先生见上一面,好好聊聊那山中的药材资源状况。 因为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如果这次能够发现真正急需且珍稀的药材,那么亲自前往探寻就势在必行了。 师爷依约与周先生会面,这才知晓,目的地其实位于边境地带,但由于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和丰富的自然资源,吸引了众多采药人纷至沓来。 在这里,不仅可以获取到各种各样的药材信息,还有机会从当地药农手中直接挑选一些适合使用的药材,并以相对低廉的价格收购回来,如此倒也能节省不少成本与精力。 然而,正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这个地方也并非完全太平,不仅偶有战争影响,还有土匪横行。周先生深知其中的潜在危险,提出了诸多中肯的建议。 梁捕头听闻此事后,特意介绍了一支经验丰富、实力雄厚的镖队,以便能与我们一同前行,共同承担可能面临的风险。 师爷和岳郎中经过反复权衡之后,决然地拍板:两人决定携手并肩,一同勇敢地踏上这段充满未知与挑战的寻药之旅。 筹备数日,我们带好了所需干粮,皆为耐储存且之物,足以支撑漫长的路途。 各类采药工具也一应俱全,从锋利的药锄到细密的药筛,从轻便的竹篓到坚韧的绳索,无一遗漏。镖队那边,三辆马车早已停驻待命,在周先生的带领下,向着那深山进发。 初时,道路尚算平坦,然而,随着行程的推进,道路逐渐崎岖,马车的行进速度也慢了下来,车轮不时碾过石块,发出沉闷的声响。 三天的路程,终于到了离山林最近的镇子上。第一缕阳光还未完全穿透晨雾,深山脚下的药材集市便已熙熙攘攘地热闹起来。 集市入口处,人潮如涌。背着竹篓的采药人、推着小车的药贩、骑着毛驴远道而来的行商,还有听闻集市之名前来购置药材的药商,形形色色的人们汇聚于此。 沿着主路前行,道路两旁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药材摊位。一方方简陋的木桌上,各类药材错落有致地陈列着。 珍贵的人参被精心包裹在红绸之中,只露出粗壮的参体和蜿蜒的参须;成捆的黄芪散发着淡淡的豆香,其茎干粗壮,色泽黄亮;还有那色泽鲜艳的枸杞,在阳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除了常见的大宗药材,一些珍稀药材更是引得众人围观赞叹。体型硕大的灵芝,菌盖如伞,纹理清晰;罕见的野生天麻,其块茎饱满,质地坚实,散发着独特的药香。 摊主们眉飞色舞地介绍着自家宝贝的功效与产地,买家们则仔细端详,与药农轻声议价。 小吃摊前也围满了人,不仅有热气腾腾的包子,咬上一口汁水四溢;还有那特色的药膳粥,将药材与谷物巧妙融合,既美味可口又具有养生功效。 随着太阳逐渐升高,集市上的气氛愈发火热。讨价还价声、欢笑声、吆喝声此起彼伏。 目光触及那些珍稀的药材时,双脚如同生了根似的,怎么也挪动不了分毫。每个人的眼睛里都闪烁着兴奋与渴望的光芒。 这时,一旁的周先生微笑着开口说道:“诸位别急,这才哪到哪啊。这边每逢初七、十七还有二十七都会举办盛大的集市呢,到时候来的人可要比现在多得多啦。” 第14章 入山 “咱们先把正事办完,等返程的时候再来这里,好好地挑选一番,一并都带回去!” 品尝过当地独具特色的药膳粥后,我们这支队伍便踏上了进山的路途。山路崎岖不平、蜿蜒曲折。 经过两个多时辰的艰难跋涉,终于抵达了进山途中的最后一站——一座宁静的小山村。 这座小村庄规模不大,仅有二十来户人家错落有致地分布着。 许多房屋都是用茅草搭建而成,但由于年久失修,不少人家的茅草屋顶已经显得残破不堪,仿佛风一吹就会摇摇欲坠。 这时,走在前面的周先生示意大家停下来,并告诉我们:“咱们先在此处稍作停歇,解决一下午餐问题。另外,还需在当地寻觅一名经验丰富的‘跑山人’。” 听到这话,我的心中不禁充满期待,暗自猜测这位向导究竟会是怎样一副模样。正当我胡思乱想之际,只见一个身影从远处快步走来。 原本以为会是位年长稳重的大叔,然而当来人走近时,我却惊讶地发现竟然是个年纪与我相仿甚至还要更年轻一些的小伙子。 经过一番介绍,得知这个小伙子姓王。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在这小小的村庄里,人们竟称呼他为“王把头”。 原来,“把头”乃是村民们对于跑山人表示尊敬的一种特殊称谓。不仅如此,这位王把头身后还紧跟着两名同样年轻的男子,他们皆姓高。 看到这一幕,我心生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我们这行人数量虽说不算太多,但好歹也有十几号人呢,为何非得带上这两位兄弟不可呀?” 面对我的疑问,王把头微微一笑,轻松地回答道:“哈哈,看样子我这俩兄弟若是不显露点儿看家本领出来,恐怕是难以赚到诸位这笔跑山的钱咯!” 话音刚落,只见老大高明大步走到路边,蹲下身子,双手稳稳地扣住一个大磨盘。 那磨盘可是实打实的石头打造,粗略估计少说也有两百多斤重。众人还在惊叹,他却已将那石磨轻松抱起,随后缓缓举过头顶,手臂上的肌肉紧绷,却不见丝毫颤抖。 这边刚展示完惊人的力量,老二高静也不甘示弱。只见他手持一把短刀,手法娴熟敏捷,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一个简易的弓弩便在他手中诞生。 他走到一旁,在地上捡起一根木棍,三两下就削出了尖锐的箭头。紧接着,他搭箭拉弓,弓弦轻响,那临时制作的弓箭稳稳地射中了五十步开外的大杨树。 “噗”的一声闷响,箭身半数没入树干,只留箭尾微微颤动。见此情形,我心中恍然大悟,怪不得要带着这两人进山,果真是有真功夫在身啊! 沿着进山的小路前行,四周是茂密的树林,阳光只能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脚下的路崎岖不平,布满了碎石和盘绕的树根。 忽然,眼尖的王把头小声喊道:“周先生你快看!”我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只见路边的草丛里有一条长长的蛇蜕,在黯淡的光线中透着一种奇异的光泽。 那蛇蜕完整地保留着蛇的形状,仿佛一条刚刚蜕皮离去的蛇还隐匿在附近,让人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大家都小心翼翼地绕着蛇蜕,脚步放得更轻更缓,手中的长棍拍打着周围的草丛,师爷见没有蛇出现,拿起了蛇蜕,放到背篓里。 继续前行,一阵“哼哼”声打破了山林的寂静。紧接着,前方的灌木丛中传来了树枝被拱动的“沙沙”声,一头体型庞大的野猪冲了出来。 它的耳朵高高竖起,两颗长长的獠牙从嘴角探出,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它的眼睛里透着凶狠与警惕,直勾勾地盯着我们这群不速之客。 我们顿时惊慌失措,梁把头喊了一声:“快跑,上树!”大家瞬间作鸟兽散开,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大树奔去,然后手脚并用,迅速爬上了树干。 刚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坐稳,野猪就已经追到了树下。它在树下不停地打转,用獠牙撞击着树干,发出沉闷的响声。 我紧紧抱住树枝,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眼睛死死地盯着树下愤怒的野猪。 第15章 草药难出山 幸运的是,众人皆有丰富的进山阅历。高姓兄弟与镖局的镖师们箭术精湛,弓弦声响,数箭齐发,其中一箭精准地射中了野猪的左眼,顿时鲜血迸溅。 那野猪痛得发狂,发出震天的嘶吼,随后便带着伤痛与惊恐,奔窜着消失在了茂密山林之中,只留下一串杂乱的蹄印与渐远的嚎叫声,直至其彻底跑出了我们的视线范围。 经过长途跋涉,我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抬眼望去,只见山谷中植被繁茂,郁郁葱葱,各类珍稀药材如繁星般遍布山野。 众人见此盛景,不禁欢呼雀跃,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立刻四散开来,着手采挖。 首先,药材种类繁多且相似,辨别难度极大,许多外形相近的植株容易混淆,导致我们在初期浪费了不少时间去甄别,生怕误采错挖。 山谷地形复杂,地势高低不平,有些珍贵药材生长在陡峭山坡或隐蔽角落,我们在靠近和采挖时需格外小心,要防止滑落受伤。 挖掘时难以精准控制力度与深度,稍不留意就可能伤了药材根茎,影响其品质与药效,每一次下铲都胆战心惊,全神贯注。 然而,这愉悦的时光并未持续太久。就在采挖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之时,我们逐渐察觉到这片药材地似乎已被另一伙人暗中盯上。 周围的草丛中不时传来轻微的异响,似有窥探的目光在暗处悄然凝聚,原本宁静祥和的山谷,此刻竟隐隐笼罩上了一层不安的阴霾。 经过一番辛苦劳作,当所有的药材终于被整理得井井有条后,我们欢喜地开始收拾行囊,准备踏上归途。 然而就在这时,那伙一直潜伏在暗处的人突然现身。只见他们一个个手持寒光闪闪的兵器,气势汹汹地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为首的一人凶神恶煞地叫嚷着:“这片药材地乃是我们的地盘,你们这些家伙竟然敢在这里采摘药材,还妄想把它们带走?简直是痴人说梦!” 面对如此蛮横无理之人,师爷挺身而出,试图跟他们讲道理。可是,那伙人哪里听得进去? 他们只是不断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口中骂骂咧咧,丝毫不给师爷说话的机会。眼看着对方剑拔弩张,只得退回了山谷之中。 岳郎中压低声音对我说道:“眼下形势危急,恐怕今天难以和平解决此事了。你和小岳赶快带上一部分比较轻便的药材,瞅准时机返回镇上,去搬救兵前来支援。” “这里有我和师爷顶着,尽量拖延时间,等待援兵到来,一定要快!”说完,他便紧紧握住手中的药锄,做好了随时迎战的准备。 虽心有不甘,但也明白形势危急,只得趁乱带着一小包珍贵药材,悄悄绕路离开。在山林中狂奔数里,寻小路回镇上,赶忙向当地官府求救。 官府听闻此事,迅速组织人马,随我赶赴药材地。待我带着官兵赶回时,只见土匪已经进入山谷,双方正僵持不下。 官兵迅速介入,将那伙土匪制服。原来,他们是附近山头的匪盗,听闻有外来人采挖珍贵药材,便想据为己有。 经此一劫,我们虽心有余悸,但好在药材得以保全。在官兵的护送下,我们带着满满的药材回到镇上。 在那深山中折腾了四五天,疲惫与困顿早已深深嵌入骨髓。待终于回到镇子上时,整个人已然如同一根被拉至极限后松开的弓弦,松懈得彻底。 踏入客栈房间,我一头栽倒在床上,瞬间便陷入了沉沉的梦乡,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 直至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悄然洒落在脸上,带来丝丝暖意,才将我从那无尽的昏睡中缓缓唤醒。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脑袋还有些昏沉,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发现已然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楼下两桌人正围坐于桌前吃饭,一时间,碗筷交错之声与低低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在屋内回荡。 饭后,师爷从袖中取出一小袋银子,将进山的酬劳递交给了王把头,说道:“此次进山,收获颇丰,若往后还有这般上好的药材待采挖,王把头让周先生给我们带个信。届时,必定重谢。” 第16章 疯狂的大集 白日里睡得久了,精神头反倒有些过盛,夜幕低垂时,我与岳哥于屋内相对而坐,面前摆着茶具,茶香袅袅升腾在这静谧的空间里。 窗外,一轮皎洁的圆月悬挂于夜空之中,散发着明亮的光芒。俗话说得好,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晚这轮明月似乎比往日更为圆润、美丽。 一想到明天便是热闹非凡的大集之日,我那原本平静的心情不禁泛起阵阵涟漪,心情有些激动起来。 身旁的岳哥更是兴奋不已,只见他满脸笑容地从兜里掏出了两小锭白花花的银子。 他得意洋洋地冲我晃了晃手中的银子,说道:“瞧瞧,这可是我师傅给我的!他还嘱咐我,明天一定要去集市上好好挑选一番,长长见识,多见见世面呢!”说完,便将银子重新揣回兜里,生怕它们会飞似的。 我见状,也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怀中的那个沉甸甸的钱袋儿。心里暗自思忖着,师爷对我也是关爱有加,也给我准备了一些银两以供明日花销之用。 想着大家都是如此期待明天的大集,我不禁微微一笑,应声道:“嗯,师爷也给我拿了些呢。” 岳哥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致,忙不迭地追问道:“嘿,那你想好明天要买些啥东西没?”他那双充满好奇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稍显犹豫地说道:“嗯……我啊,我暂时还没有想好要买些什么呢,等明天再说吧。” 这时,一旁的岳哥突然发出一声嘿嘿的轻笑,然后兴致勃勃地对我讲道:“兄弟,告诉你哦,我前几天就在大街上相中了一个老大爷手上拿着的赤灵芝啦!” “那成色可真是没得说呀,绝对是上乘中的上乘。只不过嘛,现在我不太确定自己带的这些银子到底够不够把它拿下。” 听到这里,我十分豪爽地大手一挥,毫不犹豫地回应他道:“要是银子不够的话,没关系,我可以再多给你添一些。” “反正我自己也还没有想好究竟要购置些啥东西呢,那就先到处转转、再好好瞧瞧呗。” 正如周先生所说,这个地方不愧是个规模庞大的集市啊!清晨时分,天色尚暗,还没有完全亮起的时候,我们所住的客栈楼下就已经传来阵阵喧闹嘈杂的声响了。 于是,我们几个赶忙匆匆忙忙地穿好了衣裳,简单地喝了几口热粥之后,便紧紧跟随着师爷还有岳郎中一起快步走下了楼去。 等到真正来到集市现场这么一看呐,才发现原来前两天所见到的那些景象简直就是小儿科啊! 只见那一袋又一袋的药材源源不断地被一辆辆马车运送进来,就连街边那些狭窄的小路岔口处此刻也是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好不热闹! 起初,我和岳哥紧紧跟在师爷身后,看着那些买药卖药之人相互讲价,只觉趣味横生。 这边一人手中捧着上好的甘草,嘴里不停地夸赞着,什么年份久远、药性充足之类的话如连珠炮般吐出。 可转瞬间,却又拉着脸,挑刺说这甘草切得不够整齐,拿回去还得费一番收拾功夫,明眼人都能瞧出,不过是想借此压低些价格罢了。 再看那边,一堆苍耳摆在地上,粒粒饱满均匀,品相着实不错。却有人故意说其中混有杂草,还煞有介事地抖了抖袋子底部,声称还有泥土,重量上得减去一些,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能在一斤的价钱上少个半文钱。 五彩斑斓的货品琳琅满目,药材堆积如山,各种药香交织弥漫在空中。卖药的摊主们,有的扯着嗓子大声叫卖,夸耀自家药材的品质上乘;有的则与顾客你来我往地讨价还价。 一位老者手捧一株罕见的人参,周围的人都围拢过来,啧啧称奇,不时有人伸出手想要触摸,却又被老者笑着挡开。 我们频频回头,想要一探究竟。而师爷和岳郎中看穿了我们的好奇,师爷轻轻挥挥手对我们说道:“你们两个小鬼头啊,既然如此好奇,就别在这里杵着啦,自个儿去玩吧!” 岳郎中也微笑着点点头,表示赞同师爷的决定。得到允许后的我们兴奋不已,一路小跑挤到人群里。 第17章 挂匾 在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的大街上,闲逛了整整一个上午。琳琅满目的商品摆满了街道两旁的摊位,但令人遗憾的是,我并没有发现能勾起我购买欲望的物品。 然而,与我同行的岳哥却毫不犹豫地花费了三两银子,将他心仪已久的那颗赤灵芝收入囊中。 不得不说,这颗赤灵芝确实引人注目。它色泽鲜艳如血,形状奇特似如意,表面还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但依我之见,如果只是将其用于入药,那可真是有些暴殄天物了。在我眼中,它更像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我们就这样继续沿着街道前行,兜兜转转绕了一大圈之后,在距离所住客栈不远处,突然瞧见了师爷和岳郎中正朝这边走来。 他们二人的身后跟随着四个大汉,每个人的身上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东西,让人不禁好奇到底装了些什么宝贝。 待走近一些仔细观瞧后才发现,这些人的手中提着装满草药的竹篮,身后背着巨大的药筐,有的人肩膀上还扛着沉甸甸的布袋。 就在这时,眼尖的师爷一下子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我,他脸上立刻露出了欣喜之色,并迅速地将自己手中拎着的大筐子递到了我的面前。 与此同时,一旁的岳郎中也忙不迭地把手中捧着的一堆东西一股脑儿全塞给了岳哥。 而我和岳哥呢,则只能苦笑着接过这些“重任”,重新肩负起这份充当苦力的艰巨任务。 带着这些东西一路回到了客栈的后院儿,这才惊讶地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装满了一辆马车! 于是我们赶忙将新带来的东西也一一装进车里,然后小心翼翼地在上边儿覆盖上一张厚实的油毡纸,这样一来,即便突然下起雨来,也不用担心这些宝贝会被雨水淋湿了。 接着,我们又找来一些结实的麻绳,将整个马车捆得严严实实的,就算回去的路途中道路颠簸,车上的货物也不会轻易掉落下来。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我便与岳哥一同朝着另一条街道走去。就在这时,我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路边,只见那里有一名妇人正摆着地摊售卖着一些盆栽。 初看时只觉得那些盆栽普普通通,然而待我走近定睛一瞧,却不由得心中一惊——原来这些看似寻常的盆栽竟然好像都是些珍贵的药材呢! 不过更让人惊奇的是,那名妇人居然把人参这种稀有的药材给栽种在了小小的花盆儿里面。 摆在眼前的一共有四五个花盆,每一盆中的人参上面都结着红彤彤的榔头,看上去生机勃勃,充满了旺盛的生命力。 那人参的叶片宛如一只只小巧玲珑的手掌一般,相互簇拥着、衬托着彼此,显得格外好看。 面对如此诱人的景象,我最终还是没能按捺住内心的冲动,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百五十个铜板,满心欢喜地抱起其中的两盆人参,心满意足地往回走去。 捧着两盆花,缓缓走进了客栈。师爷目光敏锐,只一眼就辨认出这花的品种来,笑着说道:“小易啊,你这眼光独到,这花可不好寻。” 岳郎中也好奇地走上前瞧了瞧,不禁皱起眉头:“这东西娇贵得很,不好伺候,若想完好地带回去,这一路上可得极为精心才行。” 此次出行,收获颇丰,带来的几辆大车都装得满满当当。周先生早有安排,寻了个可靠的商队,那商队后面还跟着十几辆马车的货品。 众人随着商队,一路晃晃悠悠,向着边城进发。所幸,这一路上并未下雨,道路虽说有些崎岖,但也不算太过颠簸。 可即便如此,长途跋涉之后,众人到达边城时,也早已灰头土脸。 等到了自家门前时,我不禁一愣,只见那药铺尚未开始营业,一块盖着红布的牌匾却已早早地挂在了门头上。 众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迷茫的神情。 第18章 开张揭匾 师爷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门前,伸出手敲了敲门,同时高声喊道:“宋护院!”声音在门前回荡。不一会儿,里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宋护院望向后面那几辆装满药材的马车,叫了两个力工从街上赶来。他们走到马车旁,在宋护院的指挥下,开始熟练地卸起药材来。 师爷看着匾额心生疑惑,不禁问道:“宋护院,门外怎么挂着一块匾呢?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宋护院一听,猛地一拍额头,说道:“哎呀,瞧我这记性,竟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这匾是梁捕头送来的,说是给咱们的惊喜。而且,匾额上的字还是县令大人亲手写的呢,珍贵得很!” 师爷找了一根粗木棍,走到匾额下方,将木棍的一端搭在匾额边缘,稍一用力,便从边上挑起了匾额上的红布。 那红布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红布下,匾额上“普济堂”三个大字豁然映入众人眼帘。字体刚劲有力,笔画流畅,透着一种古朴而庄重的气息。 师爷站在那里,凝视着匾额,口中絮絮叨叨:“这揭匾乃是大事,需得找个风水先生好好看看日子,选定一个黄道吉日。即便不放爆竹庆祝,但最基本的仪式还是要有的,怎么也得祭拜一下药王爷。” 我在一旁看着师爷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禁哑然失笑。我走上前去,带着几分自信对师爷说道:“师爷,您去找什么风水先生啊。” “我好歹也曾跟着爷爷学习过几天风水易术,虽说算不上精通,但这看日子的事儿,我还是略知一二的,就不用特意出去找人了吧。” 我端详着爷爷给的黄历,手指顺着日期缓缓划过,朗声道:“八月初二,此日大吉大利,宜祈福、祭祀、纳财、开业,诸事顺遂,实乃难得的好日子。” 师爷微微点头,目光中透着思索,说道:“接下来这几日,咱们得抓紧把药材仔细收拾规整一番,再赶制些药丸子,如此安排,时间上恰好来得及。仅有一块牌匾略显单薄,还需再制作一副对联。” 揭匾时间定下来,众人便各自忙碌起来,岳郎中准备请柬,送往附近的各个药堂。出于感恩与敬重,给梁捕头和县令大人也送去一份,毕竟这牌匾是他们所赠。 时光匆匆,转瞬便到了八月初二。这日,阳光明媚。师爷身着一袭青衫,神色肃穆,与岳郎中并肩站在牌匾之下。 宋护院则在一旁稳稳地支起木杆,木杆之上,一串长长的鞭炮如红色的蛟龙蜿蜒盘旋,增添了几分喜庆与热闹。 普济堂内打扫得一尘不染,正堂中央,一座崭新的药王爷神像庄严肃穆地矗立着。神像周身散发着淡淡的木香,仿佛凝聚着千年的医道传承。 师爷身神色虔诚,他亲手将精心准备的供品一一摆放在神案前。盘中的鲜桃色泽红润,糕点制作精美,香炉里,三根粗壮的高香燃起,袅袅青烟笔直地冲向空中。 岳郎中在一旁恭敬地整理着药王爷的披风,他的动作轻柔而缓慢。宋护院我们,整齐地站在一旁,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敬畏与期待。 随着门外的鞭炮声响起,师爷率先缓缓跪下,他双手合十,举至眉心,口中念念有词,祈求药王爷保佑普济堂能为四方百姓祛病消灾。 岳郎中紧接着跪下,他目光坚定地望着神像,一时间,堂内只闻众人的呼吸声和那喃喃的祈祷声。 摆好了药王爷的供奉,宋护院推开通往后院的门。后院里,宋厨娘早已忙得热火朝天,此时正站在两大桌酒席旁,脸上挂着热情洋溢的笑容。“都忙完了吧,快来入座!” 众人闻言,纷纷笑着走向后院。一时间,欢声笑语充斥着整个后院。岳郎中带着大家坐下,师爷却只是站在一旁,并未有入座的打算。 师爷摆摆手,说道:“我与岳郎中今日可不能都喝酒,这开业第一天,若是我们两个郎中都喝多了,传出去可不闹了笑话,一会还得前边坐堂呢!” 第19章 义诊上 师爷身着一袭青灰色的长衫,衣角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摆动,稳步踏入那有些陈旧却不失古朴的大堂。 他目光沉静,神色淡然,抬手轻轻拂过桌面,而后端端正正地坐在那历经岁月打磨的诊桌之后,开启了今日的坐诊。 堂内静谧得有些出奇,只有墙角的沙漏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师爷的手指有节奏地轻叩着桌面,心中虽有些许疑惑与无奈,但也并未焦躁。 虽说开药铺不全然是为了聚敛钱财,可这眼下正值换季时分,冷热交替,风邪肆虐,本应是病患盈门才对,如何竟如此萧条?这反常之态,实在令人费解。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孩子蹦蹦跳跳间不慎扭了脚,被家中大人满脸焦急地领着进了药铺。 那孩子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哇”的哭出声来。师爷见状,微微俯身,眼神瞬间变得专注,他轻轻握住孩子受伤的脚。 修长的手指在脚踝处仔细地探查、按压,随后,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沉稳而精准地施力,一番熟练流畅的手法操作,只听轻微的“咔哒”一声,孩子的脚便已复位。 师爷直起身,叮嘱着孩子日后的注意事项,孩子的父亲在这药铺里目光四处打量着药铺,最终,他的视线停留在师爷身上。 微微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言辞,而后才轻声细语地低声问道:“您这是刚开张?”师爷神色平静,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那父亲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接着说道:“您这是没做义诊吧?” 师爷听闻此言,不禁微微皱起眉头,眉宇间划过一丝疑惑,孩子的父亲将师爷的反应尽收眼底,耐心地解释道:“嗨,一个地方儿有一个地方的风俗。” “咱这儿药铺开张啊,得做几天义诊。这其一呢,是为了让大家伙儿都能感受到,您作为医者的仁心善念,并非是那唯利是图之人。” “这二来,人家也得好好瞧瞧您的手艺。毕竟这药铺开起来不容易,口碑若是打不出去,没有众人的认可和信任,怕是难以在这一方水土长久立足啊。” 师爷将孩童与他的父亲送至门口,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转身走回药铺,对着我说道:“小易,你在前面看好药铺,我上后院儿和岳郎中聊会儿。” 说罢,便转身进了后门,只留下我一人在这略显寂寥的前堂。我百无聊赖地守着药铺,看着日头渐渐西斜。 师爷与岳郎中在后院一待便是一下午,两人传来低语声,直至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药铺关门打烊,我们围坐在饭桌前。 师爷与岳郎中脸上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只听师爷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小岳,小易,明天咱们也开始义诊,毕竟入乡随俗嘛!” 我心中一喜,想着终于要忙碌起来了,可还未等我高兴太久,岳郎中便不紧不慢地说道:“明天你俩换上长袍,门外义诊就靠你们俩了!” 我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什么什么,我和岳哥义诊,师爷你俩不去啊!” 师爷却一脸镇定,摆了摆手说道:“义诊不就是看本事吗?咱家抓药的学徒都能坐堂当大夫。再说了,你和小岳也都是有文书的,后边还有我和岳郎中坐镇,放心干吧!” 终究是胳膊掰不过大腿,只得遵循安排。第二天,我与岳哥都换上了那身象征着医者身份的长袍,在药铺门外开始了义诊。 上午岳哥坐诊,患者是一位咳嗽不停的老者,他身形消瘦,面容略显憔悴,被一阵接一阵的咳嗽折腾得疲惫不堪。 岳哥站在老者面前,明显有些紧张,往常他大多是在岳郎中身旁打打下手,只有考游医的时候才独立诊治,平时很少独自给人搭脉开药。 此刻没有师傅在身后坐镇,岳哥坐下伸出手搭脉时,手指都有些微微颤抖。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集中精力仔细分辨脉象,片刻后,他缓缓说道,这是风邪犯肺之症。 随后,他拿起笔,略微思索,便在纸上写下药方,此次义诊,免费为患者号脉,药材也以半价出售两副药,足够服用三天。 第20章 义诊下 我在心中反复琢磨着岳哥的诊断,期望能从中汲取更多经验,提升自己的医术。下午,轮到我坐诊,岳哥静静地站在我身后,目光专注地看着我为病人号脉。 这一下午陆陆续续来了四个病人,可大多数人只是询问几句便离开了。 哪怕我们的药费已经减半,最终也只有一位夫人,因为孩子感染风寒,在这里抓了两副药。 边城的生活本就不易,挣钱更是艰难。我和岳哥年纪尚小,在众人眼中,我们显然不如那些经验丰富的老郎中值得信赖。 来找我们看病的,大多是些轻症患者,稍微严重些的病症,他们还是会去找那些老郎中。关乎健康与生死,人们自然不敢冒险。 晚上,我和岳哥将义诊的桌子搬回医馆,刚关好铺门,还没来得及吃晚饭,岳郎中便脸色阴沉地一把拎起岳哥,径直向内屋走去。 紧接着,屋内传来“啪”的一声闷响,我在门外愣住了,心猛地一揪。听到岳郎中愤怒的训斥声:“都跟我学了七八年了,怎么还这样!早上已经告诉你了,不行的还有我,怕什么?” “你看看人家小易,比你年纪还小,坐在那里沉稳自信,那才像个大郎中的样子!” 说着,又是“啪”的一声。我心里一阵发紧,师爷看着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笑骂道:“怎么,师傅打徒弟,你有意见?” 我赶紧看向师爷,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有。只是我也有点害怕,您不会也打算训我吧?” 师爷带着我缓缓走回堂屋,一边走一边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要知道,这世上哪个师傅带徒弟不是操碎了心呐。” “小岳那孩子,心地善良,人也机灵,就是岳郎中对他要求太过严苛,盯得太紧了些。上午小岳坐诊的时候,岳郎中一直在屋里盯着。” 我忍不住咧了咧嘴,带着一丝调侃与同情说道:“师爷,您是不知道,岳师傅那檀木戒尺可厉害着呢,打在手上,那是真疼啊。岳哥这一顿打,可真是够他受的,太可怜了。” 师爷听了,眉毛一竖,抬起手照着我的后脑勺就给了一巴掌,佯装恼怒地呵斥道:“你还有心思在这儿说风凉话,先管好你自己吧。要是你不用心好好学医,以后也少不了挨揍的机会!” 此次义诊三天,第二天的时候,岳哥独自挑起了坐诊的大梁。师爷见我连日来忙前忙后,便慷慨地给了我半天假期,还笑着说让我也抽空在这边城好好逛逛。 可我心里对岳哥的医术好奇,如何在病患面前断症开方的,于是我并未离开,只是默默地站在了岳哥身后。 说起来,这边城我也来了有段时间了,前前后后也溜达过两回,不过这地方终究是小,来来去去并未发现什么新奇有趣的玩意儿。 我心里琢磨着,若是后面时间充裕的话,我还是想去那药材大集上转转,说不定能在那里淘到一些平日里难见的珍贵药材。 义诊的最后一天,临近中午时,一位年轻人在旁人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进了义诊的场地。他面容痛苦,右脚踝处高高肿起,显然是扭伤得颇为严重。 我赶忙上前查看,凭借着以往所学,为其推拿按摩。只是我一心想着要尽快帮他缓解伤痛,手法不自觉地偏重了些。 这时,岳郎中目光敏锐,一眼就看出了我的问题,便立刻走过来亲自示范。岳郎中的手法沉稳而精准,力度恰到好处,在他的操作下,年轻人的痛苦似乎减轻了不少。 随后,岳郎中又拿过我开的药方子仔细审视。我在方子里开了几副内服外敷的药,本以为是常规且有效的治疗方案。 岳郎中却微微摇头,沉思片刻后,将药方换成了跌打酒。年轻人听了岳郎中的话,拿着跌打酒,满意地离去了。 他一边耐心地对我解释:“你这方子本没有错,药理也十分清晰。但你看这小伙子,年纪轻轻,身体的恢复能力强着呢。” “给他些跌打酒,让他回去好好养上几天,自然就会痊愈。而且你瞧他这身衣服,打着不少补丁,家境怕是不太宽裕。” 第21章 收徒 “这几副药抓下来,所需花费可不少铜板,咱们行医之人,也要多为患者的实际情况考虑,能花小钱治好病,才是真正为患者着想啊。” 我站在一旁,心中对岳郎中的敬佩又增添了几分,也深刻地领悟到了行医之道中那份对患者细致入微的关怀与体谅。 义诊活动结束后,其效果显着非凡,药铺的名声在当地传播开来,前来求医问药的患者数量与日俱增。 师爷和岳郎中自是喜忧参半,喜的是诊所的声誉得以提升,忧的是随之而来的繁重工作。 接连忙碌了好些日子,师爷和岳郎中终是寻了个间隙,坐下来好好商讨对策。师爷眉头紧皱,满脸无奈地说道:“这般下去可不成啊,你我二人即便不停地坐诊,也难以应付啊!” “宋护院也在旁尽力协助,忙得脚不沾地,可小岳和小易抓药、配药也忙的不行,人手终究还是太少了。” “如今连熬药之事都被耽搁,令人头疼的是,许多药方要求严苛,那些患者抓了药回去,不懂熬煮而失了药性,岂不是辜负了患者的信任,也折损了咱们的医名。” 师爷顿了顿,目光转向岳郎中,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狡黠,笑着打趣道:“你这小子,正值年轻力壮之时,精力充沛,不如趁着现在,再收两个徒弟。有了帮手,咱们也能轻松些。” 岳郎中一听,像是被吓着了一般,连忙摆手,苦笑着回应:“您可别再拿我打趣了。就这一个徒弟带着,我都已经深感疲惫,力不从心了。” “这教导徒弟可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儿,我实在是难以承受。您老经验丰富,德高望重,又有小易这般省心的帮手,您若是再收几个学徒,必定是得心应手,事半功倍。” 师爷与岳郎中就收徒之事足足商量了半日有余,然而双方各执一词,均不愿再接纳新徒弟。 但好在他们也想出了一个新法子,决定每十天休息两日,逢每月的初一和初五便歇业休整。实在是因为这段时间众人都忙得疲惫不堪,怕是身体都要累垮了。 好不容易盼到了第一个旬休日,我与岳哥打算出去逛街放松放松。刚踏出医馆没几步,便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嘈杂的喧闹声。 走近一瞧,只见一群人乌泱泱地围聚在一起,里三层外三层,密不透风。我和岳哥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挤到人群里面,这才看清原来是一个男人在售卖孩子。 他乃是这两个男孩的舅舅,孩子的父母皆已离世,且家中再无其他宗亲眷属可以依靠。他打算将这两个孩子带到人牙子那里去卖掉。 那两个孩子看上去有七八岁的模样,或许是听懂了舅舅的话,满脸惊恐,死死地抱着男人的大腿,拼命地号啕大哭,那哭声撕心裂肺,令人揪心。 而那男人似乎脾气极为暴躁,见孩子哭闹不休,竟当着众人的面动起手来,扬起手狠狠地朝着孩子打去。 我和岳哥目睹这一幕,不禁怒火中烧。岳哥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大喝一声:“住手!怎能如此对待孩子!” 他用力地抓住那男人扬起的手臂,眼神中满是愤怒与威严。我赶忙上前将两个孩子护在身后,轻声安抚着他们颤抖的身躯。 岳哥则对着那男人严厉地质问:“你身为舅舅,怎可如此狠心,将亲外甥卖于人牙子?孩子父母泉下有知,怎能瞑目!” 男人却梗着脖子狡辩,称自己也是生活所迫,无力抚养。岳哥冷哼一声:“生活艰难亦不能弃血脉亲情于不顾,此乃不仁不义之举。” 只见那男人紧紧攥着孩子的胳膊,孩子的小脸憋得通红,眼中满是惊恐与无助。男人嘴里还不停地叫嚷着:“我可告诉你们,我家里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若掏不出银子来,这两个孩子我是指定要卖掉的,谁也别想阻拦!” 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决绝与贪婪,仿佛在他眼中,这两个孩子只是换取钱财的货物。岳哥面色一沉,在衣兜中摸索了片刻后,掏出了那枚仅存的银子。 岳哥手一扬,将其准确无误地扔到了那个男人的身前。伴随着清脆的落地声,岳哥一个箭步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男人手中抢过了那两张关乎两个孩子命运的身契。 第22章 孩子 岳哥将身契小心地收好,然后转身温柔地看着两个孩子,轻声说道:“别怕,以后有我在,不会再让你们受到伤害。” 两个孩子眼中噙着泪花,带着一丝懵懂与感激,望着岳哥和我,仿佛在这一刻,他们抓住了生命中的救命稻草。 随后,岳哥转头看向我,眼神中带着决然:“小易,这两个孩子先带回医馆安置,再想办法为他们寻个妥善的去处,绝不能让他们落入人牙子之手。” 岳哥带着孩子回到药铺。师爷瞧见岳哥领着两个孩子,他转过身,用力拍了拍岳郎中的肩膀,说道:“你成天念叨着不收徒,瞧瞧,你这徒弟倒好,直接给你往回带徒弟了。” 岳郎中闻声转身,目光一下子落在岳哥身后的小孩身上,他脸色一沉,伸手一把拽过岳哥,压低声音问道:“从哪儿领来的?赶紧给我送回去,我这儿可不想惹麻烦!” 在岳哥身后的孩子听到这话,眼眶瞬间红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小的身子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抬起头,眼巴巴地望着岳郎中,声音带着哭腔祈求道:“先生,求求您别撵我走,我和弟弟吃的很少,什么活都能干,只要能留下,我们定会乖乖听话,绝不给您添麻烦,求求您了!” 岳郎中皱着眉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孩子,心中五味杂陈。他行医多年,向来不喜麻烦,可这孩子的哀求又让他有些不忍。 岳郎中拉过岳哥,低声询问这两个孩子的身份来历。岳哥微微皱眉,眼神中带着一丝愤慨,缓缓说道:“这孩子的舅舅实在不像话,对他们不管不顾,我实在看不下去,才带了回来。” 岳郎中沉默了片刻,目光在孩子身上打量着,似乎在考量着什么。最终,他轻轻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罢了,先留下吧。但若是有半分差池,定不会轻饶你。” 孩子闻言,眼中闪过惊喜与感激,忙不迭地磕头谢恩,岳哥也在一旁松了口气,露出欣慰的笑容。 自从有了这两个孩子帮忙,家里的杂务分担了不少,压力也得到了切实的缓解。如此一来,岳哥也终于能腾挪出些时间,去专心地熬制中药。 日子就这样缓缓流淌,师爷和岳师傅看着两个孩子聪慧伶俐,便起了教他们认字的心思。 每日里,二人都会抽出固定的时段,带着两个孩子坐在庭院的树下,或是屋内的书桌旁,耐心地教他们认字。 师爷手持毛笔,在宣纸上一笔一划地写下汉字。岳师傅坐在一旁,目光温和而专注,手中捧着一本古籍,轻声为孩子们讲解汉字的含义。 两个孩子眼睛亮晶晶的,好奇地围坐在石桌旁。岳郎中用粗糙的手指轻轻覆盖在孩子的小手上,握住笔,缓慢而有力地带着孩子书写,嘴里还念叨着要领。 我满心期许着,岳郎中是要将他的衣钵广传了,以为会有新的稚嫩面孔拜入他的门下。 未料到命运的轨迹悄然偏离,这孩子竟是我与岳哥的大弟子,我面带难色,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与惶恐。 “师爷,您也知道,我自己如今都还处于不断摸索、努力学习的阶段。每遇到那些复杂棘手的病症,我便感觉自己如深陷泥沼,应对起来力不从心。我哪有什么足够的能力与底气去带徒弟啊。” 岳哥在一旁听了,也赶忙跟着连连点头,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与诚恳:“师傅,我心里实在是没底。” “我害怕自己的能力不足,在教导徒弟的过程中有所偏差,从而误人子弟。要是因为我的缘故,坏了您多年辛苦积攒下来的名声,那我可万死莫赎啊。” “师傅,要不您还是考虑将这徒弟收下吧?您经验丰富、医术精湛,由您来教导,必定能让徒弟学有所成。” 师爷闻听此言,微微颔首,目光中流露出一丝赞许之意,说道:“嗯,你俩这俩小子还算有点自知之明,没有贸然行事。” 第23章 徒弟 “既如此,那便先由我和岳郎中先带着。你俩也莫要懈怠,想当年,我像你俩这般年纪的时候,身边都已经有好几个徒弟了。” 师爷也转过头来,对自孩子说:“既然选择留下来,以后就会辛苦些,但也是一门手艺。你们如今有这样的机会,可要好好把握,莫要辜负了这难得的机缘。” 师爷瞧见我和岳哥皆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当下便着手安排起了庄重的收徒仪式。 庭院之中,众人肃立,气氛在变得肃穆而神圣。在师爷的主持下,仪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其中老大姜宇,满怀崇敬与期待地拜在了岳哥门下,郑重的一跪一叩。而面容青涩却透着一股机灵劲儿的姜修,则恭恭敬敬地站在了我的面前,成为了我的徒弟。 我接过那杯象征着师徒传承的师傅茶,只觉手中的茶杯似有千斤重。轻抿一口,茶水入喉,思绪却愈发纷乱。 我暗自思忖,自己不过才十八岁,尚在学医途中艰难摸索,还有诸多病症未解,药理未明,如今竟就开始收徒了。 这突如其来的责任与使命压得我心头沉甸甸的,头脑也仿佛被一团迷雾笼罩,有些发昏,不知自己能否担得起这“师傅”二字,能否将姜修引上正途。 自从收了徒弟,在日复一日的相处里,我才慢慢回过神来,意识到身为师傅的责任。 我常常带着姜修坐在庭院的树下,将小时候爷爷讲给我的那些故事娓娓道来,还有师爷曾经耐心为我剖析的各种病症。 过了一段日子,我在讲述中忽然惊觉,自己有时思绪太过发散,话语毫无逻辑,常常没头没尾。 那些故事与病症知识,我自己因熟悉而能心领神会,可年仅八岁的徒弟姜修,他的知识储备与人生阅历都尚浅,又怎可能轻易听得懂呢? 怀着满心的疑惑与自我反省后的不安,我匆匆找到师爷。师爷不慌不忙地从书架上拽出一本空白的书,眼神中带着期许与告诫,说道:“你小子,能这么快醒悟过来,还算不错。” “你要知道,你过往看过的每一个病症,不管是成功治愈的经验,还是遇到的棘手困境,都得详尽地记录下来。” “还有你在这世间的所见所闻,那些人情冷暖的瞬间,人心善恶的变化,无一不是珍贵的素材。” “你以为那些声名远扬的大夫为何都执着于写医案?这医案可不只是简单的记录,而是一种知识与精神的传承啊。” “在记录过程中,要及时回顾修改,像你之前那样毫无准备、张嘴就来,是绝对不行的。只有如此,你才能不断成长,也才能给徒弟留下真正有价值的东西。” 师爷的一番话让我如醍醐灌顶般清醒。我伸出双手,接过那本空白书籍,心中满是庄重。 此刻这本寻常的册子,此刻在我眼中承载着无比厚重的使命,它将成为我行医路上首部医案。 将曾经随性讲给徒弟的那些故事,逐一细细梳理。我回忆着每个故事里的医理、哲理,以及当时的场景与感悟,以清晰、精炼的语言重新整理写于医案之上。 如此一来,当我再次面对徒弟讲授时,便有了完整的框架。每一段叙述都有其明确的目的与逻辑顺序。 徒弟以后有任何疑惑,他也能依据医案中的记载自行翻阅,自行寻找答案,这医案就如同渊博的老师,时刻陪伴在他的身畔。 我每日按部就班地领着徒弟,讲述那些或有趣、或蕴含深意的故事,小修毕竟年纪小,慢慢的学嘛。 而岳哥则全然不同,他急于让徒弟快速成长,每日都带着徒弟在识字认药。可年纪尚小的孩子,活泼好动难免坐不住。 岳哥自己性子又急躁些,难免会控制不住脾气,自己带着徒弟学几回后,干脆把教导徒弟的重任交给了岳郎中。 第1章 狼烟起 我自从开始撰写医案,便心无旁骛,整日沉浸其中。往昔那些用来闲逛玩耍的时光,如今都被我奉献给了这医案。 岳哥呢,见我每日忙碌不停,心中愈发好奇,却又猜不透我究竟在忙些什么。直到他偶然瞧见我那本医案。 急忙凑上前去,一眼扫到那密密麻麻的字迹,顿时佯装恼怒地说道:“小易你可不太够意思啊,居然悄无声息地写起医案来了,这么大的事儿都瞒着我。” 然而医案只写了个开头,便被迫停止了。只因边城的平静破碎了,战事汹涌而起。 最初,仅有小股流匪在边城边缘滋事,似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可谁能料到,这仅仅是风暴来临前的宁静。 转瞬之间,五万大军仿若从地狱涌出,在关外集结,其肃杀之气,仿若已弥漫至边城的每一寸城墙。 仅仅六个时辰的路程,就像高悬于头顶的死亡倒计时,每一声滴答都在敲击着人们的心弦。城中原本的喧嚣嘈杂,刹那间被死一般的寂静所取代。 而我,望着那未写完的医案,笔端仿若被这凝重的氛围冻结,思绪也被卷入了那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中,再难续写分毫。 紧张的气氛宛如阴霾,起初只是悄无声息地在边城上空蔓延,对我们的日常并未造成显着的冲击。 日子看似依旧如往常般缓缓流淌,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局势愈发严峻。越来越多的军帐如雨后春笋般在边城内外驻扎开来,那一片片森然的营帐,逐渐遮蔽了往日的平和景象。 城内的生活也随之泛起了波澜,药材市场首当其冲,各类药材的存量犹如退潮的海水般急剧减少。 尤其是金创药,其短缺的状况最为突出。原本摆满药架的金创药,如今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几盒,在黯淡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孤寂。 药铺望着空空如也的库房,满脸愁容,不断摇头叹息。而城中的居民们,也开始意识到,这场战事的阴影,已经实实在在地笼罩在了他们的生活之上,安静了多年的边城,又一次卷入战争。 师爷紧皱着眉头,眼神中满是忧虑,他低声对岳郎中说道:“这局势越发险恶,咱这刚开起来的药铺怕是难以支撑,不如先关了吧。”岳郎中一脸无奈,只得默默点头。 师爷和岳郎中相对而坐,中间摊放着一本厚实的账簿。师爷眉头紧锁,眼神中透着凝重与无奈,他伸出手翻开账簿的封面,那陈旧的纸张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账簿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和数字,师爷逐页翻查着,口中念念有词,不时与岳郎中核对,岳郎中则神情专注,时不时点头或是补充几句。 每核完一页,师爷便用那蘸了墨汁的毛笔,在一旁小心地标记。而一旁的木匣子里,银子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师爷将账簿放置一旁,轻轻捧起木匣子,把银子仔细地数出,码放在一旁的布巾上。岳郎中在旁看着,提醒着师爷一些账目上的细节,只有算盘珠子拨动的声响和银子碰撞的清脆声音。 数好银子,师爷转头看向我,神色凝重:“县令大人发了榜文,你随我去军医处帮忙,那里定是急需人手。”我虽心中忐忑,却也坚定地点了点头。 另一边,岳郎中拉着岳哥,匆忙地朝着药材大集疾驰而去。此刻的大集早已失去了往昔那人声鼎沸的热闹景象和喧嚣氛围,转而被一种杂乱无章的气氛所笼罩。 放眼望去,只见各个摊位前方人头攒动,也没有了往日砍价议价的过程,人们正手忙脚乱地争抢着为数不多的紧缺药材。 有的人伸长了胳膊,从别人手中夺过自己心仪的草药;有的人则满脸通红,嘴里大声叫嚷着,生怕抢走属于自己的那份药草。 一时间,讨价还价声、争吵呼喊声响成一片,整个场面犹如一锅煮沸的开水,翻腾不止。 岳郎中的双眼宛如锐利的闪电,迅速扫过拥挤的人群,不放过任何藏有药材的角落。他身形矫健,在人潮中左冲右突,奋力向前穿行。 尽管额头上已经挂满了一颗颗如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但他却恍若未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找到那些能够拯救边城的珍贵药材,哪怕只是多找到一味也好! 第2章 伤兵 另一面,我和师爷也开始忙碌地收拾物品,准备进入伤军的营地。此次边城县衙支持军队,召集了十四人,其中有六位经验丰富的郎中,他们医术精湛,在各种病症的治疗上都颇有心得。 剩下的则是一些年轻的学徒,他们虽然经验尚浅,但个个都充满了热情与干劲,也可在救治伤兵的过程中积累经验、学习技艺。 至于我和岳哥之前收下的那两个小徒弟,他们年纪实在是太小了,战场的残酷与伤军营地的忙碌对他们来说还过于沉重。 于是便决定让他们留下,和宋护院、厨娘一起在家里看守。宋护院为人正直、武艺高强,有他在定能护得家中周全。 在那辆破旧且狭小的马车上,我们颠簸了一个上午。一路的崎岖不平,让身体随着车身不停摇晃,直至下午时分,才终于抵达了目的地——伤兵营。 刚踏入兵营,耳中便被此起彼伏的哀嚎声充斥。那声音里饱含着痛苦与无助,令人揪心。我们匆忙地将换洗衣物放到分配好的军帐内,片刻未歇,便心急如焚地冲向了伤兵帐篷。 问询后得知,原来就在不久前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小型战斗。军队紧急运送来了四五十名伤兵,情况十分严峻。 然而,待我们查看时却发现,军医数量严重不足,真正医术精湛、经验丰富的军医仅仅只有三四人而已。 人手的短缺迫使那些身体稍微好一些、尚有余力的伤兵也不得不强撑着伤痛,在军医身旁帮忙打下手,勉强维持着对众多伤兵的救治工作。 在临时搭建的营帐内,气氛凝重得似能拧出水来。我们这群学徒,眼神中满是紧张与专注,穿梭于一排排简易床铺之间。 我手捧着药碗,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血渍,将熬好的药汁分发给伤员。旁边,一位小学徒正全神贯注地清洗伤口,每一个动作都尽量轻柔,可伤员还是疼得咬紧牙关,额头冷汗直冒。 不远处,负责包扎的学徒,倒好金创药,双手熟练地缠绕着绷带,绷带在伤口处层层叠叠。 而在营帐的核心区域,经验丰富的郎中与军医们犹如坐镇军中的大将,沉稳冷静。 他们围聚在重伤员身旁,低声商讨着救治方案,身后擅长外伤的郎中,每一次落刀都精准无误,将伤口切割、缝合、包扎,争分夺秒地与死神抢夺生命。 当最后一名伤员的伤口包扎后,我长舒一口气,刚端起尚有余温的饭碗,还未来得及吃一口,“军医,快救人!”的呼喊便如利箭般划破短暂的平静,大家毫不犹豫地扔下碗筷又冲了出去。 眼前是一片令人触目惊心的景象,大片大片的血迹肆意蔓延,刺鼻的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 暗红色的担架横七竖八地摆放着,上面躺着伤兵,他们脸色惨白,气息奄奄,出气多进气少,生命仿佛摇摇欲坠。众人匆忙冲到帐篷前,神色焦急。 军医见状,眉头紧皱,大声喊道:“回去一半人先去吃饭,看这情形,后续肯定还有大批伤员要来,得保存体力。” 领头的军官面容冷峻,立刻应道:“是,刚刚结束一场惨烈的战斗。除了那些不幸战死的士兵,重伤员大概还有 二百来人。” “我们这批人不仅要负责运送伤兵到这儿,还得赶紧搭建更多的伤兵帐篷,眼下这些帐篷根本住不下。” 说罢,军官迅速指挥着一部分人去协助搭建帐篷,其余人则安排伤兵的临时安置,大家都清楚,这场与死神的赛跑,容不得丝毫懈怠。 军医面色凝重,带着我们这群后到的郎中和学徒回到帐篷。他的脚步急促而有力,眼神中透着疲惫与坚定。 一进帐篷,他便提高声音说道:“大家赶紧吃饭。从目前的状况来看,今天晚上必定是一场极为艰难的考验,会是一场硬仗。” “有数量众多的重伤病员亟待救治,所以需要几个郎中和学徒留下来彻夜坐诊。但你们务必记住,在救治过程中一定要保证好自身的安全。” 第3章 虫蛀的药材 “要知道,你们若是倒下了,又怎能去救治更多的伤员?只有先确保自己身体健康,才能在这场与伤病的战斗中持续发挥力量。” 语毕,帐篷里一片寂静,大家都默默点头,随后快速拿起饭菜,狼吞虎咽起来,抓紧时间为即将到来的艰巨任务积蓄能量。 夜至深时,万籁俱寂,唯营地中火光摇曳,人声嘈杂。果不其然,刚过午夜,便又有一批伤兵被陆续送至。 众人已忙碌整日,早已疲惫不堪,却因伤兵过多,无人得以安歇。帐篷内床位皆满,轻症者只能簇拥在帐篷外,相互依偎。 所搭帐篷数量有限,远不能容纳源源不断的伤病员。医官只得差遣我等学徒帮忙。一时间,营地中满是学徒们忙碌的身影。 这边有人专注清洗伤口,污血溅在地上,洇出一片暗红色;那边有人手法生疏却也认真地为伤兵敷药包扎,额头满是汗珠;更有学徒在后方忙碌,依照药方大批量熬制汤药,炉火熊熊,映照着疲惫却坚毅的面容。 然而,药材消耗的速度令人揪心,几个帐篷内存放的药材迅速减少,不停流逝,却无计可施。 军医察觉到药材消耗的速度惊人,一刻也不敢耽搁,将情况上报给了将军。所幸后勤响应极为迅速,没过多久,大批满载药材的车队便浩浩荡荡地驶入营地。 一辆辆马车鱼贯而入,车上的药材不断的搬进营帐,很快,几个帐篷被药材塞得满满当当。 见此情形,众人高悬的心终于落了地。有了充足的药材,那些受伤的士兵们也因此有了康复的希望。 伤兵们接受治疗后,原本死寂的营地渐渐有了生机。帐篷里,那些曾被伤痛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士兵,脸上逐渐恢复了血色。 他们有的半躺在简陋的床铺上,眼神中不再只有痛苦与绝望,取而代之的是对康复的期待;有的已能在同伴的搀扶下缓慢起身,试着活动着受伤的肢体,尽管动作还很艰难。 军医们穿梭于病床之间,仔细地查看伤口恢复情况,不时地叮嘱着各种注意事项。学徒也忙着端送汤药,给伤口清洗换药。 帐篷外,阳光洒在大地上,微风轻轻拂过。几个伤愈情况较好的士兵,坐在营地的角落,轻声交谈着,发出阵阵笑声,那笑声在营地上回荡,驱散了战争带来的阴霾。 在营地之中,众人眼睁睁地看着一批又一批伤兵重返战场,心中五味杂陈。而此时,药材已然告罄,军医们赶忙取出刚补充的第一批药材。当第一锅汤药熬制出来,那散发的味道却透着一丝异样。 起初,大家以为这是由于药材的产地不同,又或者是在紧急慌乱的状况下,学徒疏忽抓错了药所致。 毕竟在这劳累繁杂的环境里,些许差错似乎也情有可原。可随着进一步的查验,令人揪心的真相逐渐浮出水面,竟然又是药材出现了问题。 当打开药袋准备使用时,却惊见药材新旧混杂在一起,状况堪忧。拆开另一袋查看,里面有被虫蛀过的药材,那模样显然已无法使用。 无奈之下,找到后勤反映这一情况。后勤官兵回应道:“送来的药材就是这模样,我们又不是行家,不太懂这些。能凑合用就先将就着吧,如今这形势,能有药材运到营地已经不易了。” “只要吃了不会让人有性命之忧,大伙就先用。倘若后续有新的药材补给过来,肯定会再为你们送来的。” 面对这样的答复,众人虽气愤却又无计可施。学徒和郎中们别无选择,只得在繁忙的救治间隙挤出宝贵的时间。 将一袋又一袋的药材倒在空地上,仔细甄别挑选。只见大家神情专注,眼神中满是无奈。经过长时间的艰辛努力,最终挑选出来能够使用的药材竟然不足三成。 第4章 士兵哗变 在药材库中,合用的药材便少上一分,所余药材的年份亦是越发短浅。军医望着那堆参差不齐的药材,眉头紧皱,怒火中烧,当下将此事上报将军。 怎料后勤方面却反告一状,不仅矢口否认药材短劣之事,反倒血口喷人,声称是军医等人私自扣下优质药材,如今却妄图将这莫须有的罪名扣于他们头上,颠倒黑白之态,实在令人瞠目结舌。 营帐外,狂风呼啸,黄沙漫天,简陋的营地在恶劣的天气中摇摇欲坠。 帐篷内,伤兵们的哀嚎声交织在一起,刺鼻的脓血味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中,令人作呕。随着可用的药材越来越少,伤兵们的病情逐渐恶化。 起初,只是角落里传来几声低沉的咒骂。“我们在战场上拼死拼活,连点药都没有,这是要我们等死吗?”一名伤兵双眼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对着军医怒吼道。 他的腿部伤口因为缺乏药物治疗,已经开始化脓,散发着阵阵恶臭。然而,不满的情绪迅速蔓延开来。 越来越多的伤兵加入了抱怨的行列,他们愤怒地拍打着床铺,将床上的所有东西扔得到处都是。 “去跟将军要个说法,不能就这么等死!”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如同点燃了火药桶。 刹那间,一群伤兵挣扎着起身,他们或拄着拐杖,或互相搀扶,一瘸一拐地向营帐外涌去。 有的伤兵随手抄起了身边的木棍、石块,当作武器,眼神中满是决绝与愤怒,在风沙中朝着将军的营帐蹒跚而去。 将军听闻伤兵们的躁动,剑眉紧蹙,旋即果断派出自己身边的亲信副官,匆匆赶往伤兵营。 副官一路疾行,狂风裹挟着黄沙不断扑打在他的身上,却未能减缓他半分脚步。待他赶到伤兵营外,只见一群伤兵正群情激愤地朝着将军营帐方向蹒跚而来。 副官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张开双臂,大声呼喊:“兄弟们,且慢!将军已知晓了诸位的艰难处境,他心系大家,特命我前来。” “如今情况复杂,大家切莫冲动行事,一旦起了冲突,伤了彼此,这绝非将军所愿,更不是我们一同浴血奋战的初衷啊!” 将军在稳定伤兵营的局面后,即刻传令军队的后勤官与军医前来营帐。待众人到齐,将军神色凝重盯着后勤官,沉声道:“将咱们目前药材储备的精确数量、种类一一道来,不得有丝毫隐瞒。” 后勤官微微颤抖着翻开账本,逐字逐句地汇报着,每报出一个数字,将军的眉头便皱得更紧一分。 紧接着,将军又转向军医,语气稍缓却依然紧迫:“诸位军医,你们整日与伤兵相伴,最是清楚他们的状况。” “本将军要知道,对于这些伤兵的病情,最为急需的药材是哪些,以便本将军能尽快安排补给,莫要让将士们白白受苦。”军医们面面相觑,随后纷纷开口,详细列举出几味关键药材。 而在伤兵们的情绪稍微得以平抚之后,将军步入营帐深处,在那简陋却充满着痛苦气息的空间里,与伤兵们围坐一起。 他面容凝重而又真诚地开口,声音低沉却有力:“兄弟们,你们在战场上的英勇无畏,本将军都看在眼里,记在心头。你们如今遭受这般磨难,本将军感同身受。” “你们为了家国,为了胜利,英勇无畏,抛洒热血,本将军定不会弃你们于不顾,定会想尽办法,让你们尽快康复。” 言罢,将军与伤兵们的目光交汇,那目光中传递出的关怀,让伤兵们真切地感受到将军对他们的拳拳之心,知晓将军确是与他们休戚与共、心系他们的统帅。 将军在安抚好伤兵们情绪之后,旋即传令召集将领齐聚营帐之中。将军神色冷峻,目光坚毅地扫视过众人,沉声道:“诸位,当下药材的缺口巨大,长此以往,若不能及时寻得药材补给,我军恐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这不仅关乎众多伤兵的生死存亡,更会严重削弱我军的战斗力,对后续的战事产生毁灭性的影响。” 第5章 救命的药 营帐内气氛凝重,众将领皆面色严肃,深知事态的严重性。将军顿了顿,接着道:“如今,我们必须齐心协力,共商良策。重新规划补给线路,选派最为精锐的小队,突破敌军的封锁,确保药材能够顺利运抵军营。” “再者,需派人分赴周边地区,广搜潜藏的药材资源,与周边友军及城池的联络也刻不容缓,请求支援,或协商购买,总要开辟出多条药材获取的途径。” 将领们纷纷点头,各抒己见,讨论之声此起彼伏。将军认真聆听着每一位将领的发言,不时在地图上标记着关键的地点和路线,经过一番激烈而又严谨的商讨,一份详尽且可行的解决药材问题方案逐渐成形。 将军目光坚定地望向众人,有力地说道:“此次行动关乎我军生死,望诸位全力以赴,务必让整个军营恢复往日秩序,以最佳状态迎接后续的战事挑战。” 将军深知药材的重要性,当机立断,派出了三支装备精良的队伍。将军望着他们出发的方向,心中默默祈祷他们能冲破险阻,安全地将药材运回营地。 军医心急如焚,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他匆忙找到前来支援的郎中,两人在临时营帐中紧急商议。 边城的药材铺虽有一定存量,但路途遥远,运输途中充满变数,也需要军队派人保护药材运输。 可眼下伤员众多,药物消耗迅速,他们已别无他法,只能决定先从边城的药材铺调取药材,尽可能地坚持下去。 军需后勤不敢有丝毫懈怠,赶忙起草文书上报朝廷。详细地描述了战场上的惨烈状况以及药材短缺的困境,希望朝廷能调配药材,作为后期补充的重要来源。 他深知,朝廷的支援不仅关系到众多伤员的生死,更是这场战役能否持续胜利的关键因素之一。 整整三天过去了,然而将军派出的三支队伍却似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传回丝毫音讯。 那后勤的求援信件,也仿若被无尽的黑暗吞噬,毫无回应,如石沉大海般寂静无声。 唯有边城的药材铺送来了十几车药材,算是这令人绝望的困境中唯一的一丝曙光。 众人匆忙围上前去查看,却发现这些药材相较于伤兵营庞大的需求而言,不过是沧海一粟。 此刻,伤兵营中伤员数量已将近一千人,重伤者痛苦的呻吟声此起彼伏,在空气中交织回荡。他们伤口感染、高烧不退,急需大量的药品救治。 而眼前这十几车药材,面对如此众多的伤员,真可谓是杯水车薪,难以解这燃眉之急。军医们看着这些药材,眉头紧锁,满脸无奈与忧虑。 师爷满脸疲惫,又坚定地对军医说道:“我们得回边城了。家中的药铺虽已送来一批药材,但仍有一些剩余储备,或许能解燃眉之急。” “我在离开之前,已安排药铺的另一位郎中外出采购药材,他经验丰富、处事灵活,说不定能找到新的货源或运输途径。” “倘若还有别的路线可行,或者能想到其他办法获取药材,还请将军再调兵,全力保障药材的供应,盼着能多救治这些浴血奋战的伤员啊。” 军医听闻,心中燃起一丝希望,他深知形势紧迫,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将此事详细上报给将军。 将军目光一凛,迅速调遣一支五十人的小分队。夜色如墨,小分队趁着这浓重的夜色悄然出发。 刚出营地不久,四周便传来阵阵异样的声响,似有伏兵在暗处窥探。士兵们瞬间警觉,握紧手中的武器,脊背紧绷。 行至一处狭窄山谷,两侧山峰高耸,仿若巨兽对峙。突然,山上滚石如雷,呼啸而下,砸得地面尘土飞扬。“小心!”队长大喝一声,士兵们敏捷地左躲右闪,马匹受惊嘶鸣。 紧接着,一支冷箭划破黑暗,“嗖”地擦着一名士兵的脸颊飞过。“有埋伏!”众人惊呼。黑暗中,敌方的身影若隐若现,向小分队包抄过来。 小分队迅速围成防御阵型,盾牌在前,长枪林立。刀剑相交,火星四溅,喊杀声在山谷中回荡。士经过一番苦战,终于击退敌人,继续在夜色中向边城疾驰。 第6章 筹药材 在一路车马的颠簸摇晃里,我竟恍惚间好似踏入了药铺。彼天气晴朗,岳叔正带着好几辆大车的药材归来。 师爷满脸紧张,一把拽住岳叔,岳叔神色匆匆,二人快步走进屋子。随后,岳叔快速地从怀中掏出一张地图。 那地图看上去有些年头了,纸张已经泛黄,上面的线条绘制得不甚清晰,几条弯弯曲曲的线相互交错,让人难以一眼看透其中的奥秘。 我只觉身子猛地一震,陡然从梦中惊醒。举目四望,却仍在夜色中匆匆赶路。我不禁苦笑,自己有多久未曾做过这样的梦了?难道,这又是上天给予我的暗示? 当空的烈日渐渐移向中天,临近午时,我们一行人终于踏入了城门。城内的气氛不同往昔,弥漫着一股压抑的紧张气息。街道上行人寥寥,往昔热闹的集市如今也门可罗雀。 我们径直朝着药铺走去,宋护院神色凝重,警觉地留意着四周的动静。他打开药铺门,让我们迅速进入后,仍不放心地探出脑袋左右张望了好几回,才将厚实的门板紧紧关上。 “这几日不太平啊。”宋护院一边上门闩,一边低声说道,“前两日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伙流匪,伪装成普通百姓混进了城。” “这些贼人极为猖狂,专挑富户人家下手,抢夺钱财不说,还把屋子砸得稀烂。现在城里人心惶惶,大家都像惊弓之鸟,大白天的也都关门闭户,生怕一不小心放进了贼人。” 师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目光快速扫过店内,随即快步迈向库房。我紧跟其后,只见库房里虽然摆放着不少药材,但大多是些寻常品种,名贵药材却不多见。 粗略估算下来,即便全部装上车,充其量也只能装满两辆马车,这对于我们的需求来说远远不够。 师爷眉头紧锁,转身询问宋护院:“岳郎中和小岳还没回来?他们这一去,时间可不短了,也没个消息传回来,实在让人担心。” 宋护院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忧虑:“自从他们走后,就像石沉大海,一点音信都没有。家里那两个小家伙,天天半夜偷偷摸摸的哭,你们先去看看,安抚一下吧。” 师爷当机立断,指挥着众人将药铺里现有的药材逐一清点并装上了马车。装完后,他站在一旁沉思片刻,而后大手一挥,带着几个兵卒匆匆出了门。 此时,伤兵营那边众多伤员痛苦的呻吟声仿佛在他耳边回响,时间紧迫,他必须去城里其他几家药铺碰碰运气,看能否再匀出些药材来。 师爷在城中奔波了整整一下午,一家一家药铺地走访、协商。几家药铺老板虽面露难色,但念及师爷的来意和当下的艰难处境,最终还是纷纷慷慨相助。 一番努力后,总算勉强凑够了三车药材。师爷心里清楚,人家也要顾及自家生意,城里因流匪进城受伤的百姓不在少数,还有日常患病之人对药材的需求,不能把人家的存货都掏空了。 望着眼前这来之不易的五车药材,师爷仰天长叹一声:“也只能先运回去解这燃眉之急了。” “只是咱们来这一趟都历经艰险,如今带着五车药材返回边城,这一路怕是凶多吉少。得想个周全之策,不如让县衙派几个衙役一同护送,这样或许能安全些。” 令师爷没想到的是,县衙那边听闻此事,反应极为迅速,很快就派了人来。众人稍作休整,便准备连夜启程护送药材回去。 毕竟他们刚闯出来,对沿途的情况较为熟悉,此时趁敌不备杀个回马枪,说不定能让返程之路更加顺利,也能尽快将药材送到伤兵营。 我轻轻推开屋门,踏入屋内。没想到刚一进去,就看到了姜宇和姜修两兄弟。他们原本正坐在角落里,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落寞与不安。 当看到我出现的那一刻,他们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的神情先是惊喜,紧接着便变得极为激动。兄弟俩快速站起身,朝我奔了过来。 一开始,他们嘴角上扬,努力挤出笑容,那笑容里带着久别重逢的喜悦,还有一丝讨好的意味。 第7章 凤凰油 可笑着笑着,他们的眼眶却渐渐泛红,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姜宇率先抱住我的腿,姜修也紧随其后,紧紧地依偎在旁边。 姜宇带着哭腔说道:“下次您要是再出门,求求您带上我们吧。我们已经长大了,能帮着您跑腿办事了,不管是传递消息,还是去买东西,我们都可以做好。” “而且我们也在努力学习洗衣做饭,虽然现在还不是很熟练,但肯定不会给您添麻烦的。在家里,我们每天都提心吊胆,生怕您出了什么事就再也不回来了。” 我低头看着这两个孩子,心中满是怜惜与愧疚,轻轻抚摸着他们的头,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 忙了好些日子,好不容易才歇了一夜。本想着能缓上一缓,谁知一大早,师爷就弄来了好几大筐鸡蛋。 我望着那堆得像小山似的鸡蛋,心里直发怵,这刚歇下,怎么又有活要干了。 宋厨娘在大锅里添上水,把鸡蛋一一放入锅中煮熟。两个小孩子早已在一旁候着,待鸡蛋煮好,他们就七手八脚地开始扒鸡蛋。 只见鸡蛋清放到一个大碗里,说是留着早饭吃。而那些鸡蛋黄,则被单独取出,放在一旁的小锅里,准备熬制凤凰油。 小心翼翼地将蛋黄放入平底锅内,无需额外加油,随后,拿起木质锅铲,开始缓缓用力压碎蛋黄,且尽可能地压得细腻均匀。 随着蛋黄被逐渐压碎,开启中火,让平底锅均匀受热,同时不停地用锅铲翻动蛋黄碎末,使其全方位地均匀受热。 渐渐地,蛋黄的颜色开始发生变化,部分出现了轻微烧焦的迹象,继续不停翻炒,锅里开始升腾起阵阵浓烟。 动作需稍作调整,只需隔一会儿轻轻翻搅几下即可。浓烟愈发浓烈,直至达到最大量,蛋黄也彻底变成了黑色,其模样看上去竟像那黏稠的沥青一般。 就在这时,再次拿起锅铲轻轻按压,神奇的是,一缕缕金黄的蛋黄油缓缓流出。然后熄火,将蛋黄油倒进准备好的瓷碗之中。 待其慢慢冷却后,再用纱布细致地过滤,把在烧焦过程中产生的粗碳粒一一滤掉,最终留下的便是那如墨般漆黑的蛋黄油。 不得不说,这整个制作过程中,烟雾缭绕,宛如置身于云雾之中,让人印象深刻。 一锅接着一锅地耐心熬制蛋黄油,待熬制好后,装罐,再装箱。早餐时,面对那一大盘单调的鸡蛋清,我实在提不起什么胃口。 本想着午餐或许会有所不同,可餐桌上依旧只有那吃腻了的鸡蛋清。等到晚餐时,宋厨娘端着咸菜走上来的那一刻,我心里竟然涌起一阵激动。 此刻看到咸菜,就好像看到了救星,心想,终于不用再吃那索然无味的盐拌鸡蛋清了。 次日晌午时分,在历经一番忙碌之后,所有的药罐终于被妥当地装在了箱子里。我长舒一口气,刚欲稍作歇息,然而不经意间回头,瞥见那满满一大盆的蛋白,心底还是不由得泛起一丝无奈。 正思忖间,门外传来一阵辘辘的声响。宋护院赶忙上前打开门,只见一辆辆牛车缓缓驶入。十几辆之多,如长蛇般鱼贯而入,瞬间便将这原本就不甚宽敞的小院塞得满满当当。 一群伙计紧接着手脚麻利地开始卸车,将车上的货物沿着墙角依次堆放,不多时,墙角便堆起了高高的一圈。 岳郎中和岳哥二人已是满身灰尘,疲惫之色尽显。他们刚从外面归来,径直走向厨房。 此时,厨房灶台上摆放着的鸡蛋白,在周围有些昏暗的环境里显得格外醒目。岳哥瞧见后,毫不犹豫地伸出那乌黑的手,就要去抓鸡蛋。 宋厨娘眼疾手快,急忙递过来一个汗巾,岳哥接过,随意在手上擦了几下,便迅速抓起两个鸡蛋白往嘴里塞,腮帮子瞬间被撑得鼓鼓的。看他那副模样,像是饿了许久。 第8章 地图 吞下口中食物后,他又抓了一把蛋白,转身喂给岳郎中。也怪不得他如此,岳郎中的手比他的还要黑上几分,显然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二人风卷残云般地吃完鸡蛋,外面的牛车也终于卸完了。岳哥这才从怀里掏出一个大荷包,对面的车夫接过,用手掂了掂,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情,便赶着牛车离开了。 岳哥与岳郎中一同归来后,径直睡了整整一下午。待到晚膳时分,宋厨娘轻叩房门,才将这二人从睡梦中唤醒。 师爷在下午仔细查验了药材的品质,不禁连连点头,心中满是赞许,这些药材皆是上佳之选。他心里也颇为纳闷,这十几大车的药材,究竟是如何穿越阻碍运抵的呢? 药材大集设于边境,对面吴军戒备森严,不时有哨兵往来巡逻,防守得密不透风。 倘若运输药材的通道极为隐秘,且能够长期为我所用,那么军队药材补给的难题便能迎刃而解,将军也无需再为此事忧心忡忡。 岳叔闻听此言,神情中满是急切与兴奋,他一把拽住师爷的衣袖,二人疾步迈向屋内。 岳叔把手探入怀中,窸窣摸索一番后,掏出一张地图。那地图显然历经了岁月的洗礼,纸张已然泛黄,边角处微微卷起。上面所绘的线条,因磨损与褪色而显得不甚清晰。 然而,就是这样一张看似毫不起眼、简单质朴的图纸,此刻却承载着至关重要的使命,它是那十几大车药材得以成功运达的关键所在。 自得到那张陈旧的地图后,岳叔与师爷一头扎进屋内,对着图纸潜心研究起来。屋内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晃荡,映照着他们专注的面庞,不知不觉间夜色已悄然褪去,晨曦透过窗棂洒在他们熬红的双眼上。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两人便怀揣着那承载希望的地图,匆匆赶往衙门。县令大人听闻此事,深知其意义重大,旋即差人找来守城的胡将军。 县衙内室,气氛凝重而又充满期待,四人围坐于案前。最终,决议既定,选派二百名精壮士兵,开辟一条隐秘且安全的通道,直抵药材大集,以解药材运输的燃眉之急。 不仅如此,还从守城护卫中精心遴选出数队精英哨兵,十五人一小队,他们肩负着肃清边城至伤兵营一线吴军巡逻小队的重任,只为确保日后药材运输的畅行无阻。 然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运输工具却成了棘手难题。众人四处寻觅,可马车数量远远不足,无奈之下,只能拼凑出十五辆马车,其余则以牛车替代。 为适应崎岖狭窄的山路,车厢不得不加以改造,缩小尺寸。同时,准备大量大绳与油毡纸,大绳用以牢牢捆绑药材,使其在颠簸山路中稳如磐石,油毡纸则为药材遮风挡雨,抵御自然的侵袭。 待一切筹备妥当,师爷与岳郎中顶着太阳出了衙门,一路无话,沉默地走在回家的小径上。师爷与岳郎中拖着疲惫却坚定的身躯回到家中。未及歇脚,他们便径直走向屋内收拾行李。 岳叔径直走向里屋,打开那只老旧的衣柜,柜门“吱呀”一声。他从中拿出几件洗得有些发白的衣物,叠好放入一旁的包袱。 我满心好奇,凑到桌边,眼巴巴地望着他们忙碌的身影,忍不住问道:“这是又要去哪啊?” 师爷微微抬眸,看着我,缓缓道出原委。我一听,“噌”地一下站起身来,不假思索地喊道:“我也要去!” 师爷轻轻走过来,拍了拍我和岳哥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们在家好好带着小徒弟。此次行程,时间紧迫,任务艰巨,若无意外,五日左右便可归来。” “不必担忧,有守城将军派出的二百将士保驾护航,还有众多车马随行,定会平安无事。” 说罢,师爷微微顿了顿,我分明从他眼中看到一丝忧虑一闪而过,其实我心里也明白,那二百人护的哪里是人啊,重中之重乃是那珍贵无比、关乎众多将士生死的药材啊。 第9章 战争的残酷 东方的天际仅仅泛起一丝微弱的鱼肚白,师爷与岳叔便已率领着二百名精壮士兵,以及由十五辆马车和牛车组成的车队,踏上了前往药材大集的路程。 车队刚出城门,一阵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士兵们个个身姿挺拔,目光坚定地凝视着前方,手中的武器在黯淡的光线下闪烁着寒光。 马车的车轮在石板路上碾压出“辘辘”的声响,仿佛是奏响在黎明前的战歌。岳叔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身姿矫健,他不时地转头扫视着四周,眼神中透着警惕与专注。 师爷则坐在一辆马车内,他透过车窗的缝隙,观察着外面的路况,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随着行程的推进,道路逐渐变得崎岖难行。马车开始颠簸起来,士兵们不得不下马,协助车夫们稳住车辆,推着马车前行。 岳叔翻身下马,指挥着众人,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大家加把劲,注意脚下的路!” 行至一处狭窄的山路,一侧是陡峭的悬崖,另一侧则是深不见底的山谷。众人的脚步变得更加谨慎,大气都不敢出。风在山谷中肆虐,吹得人几乎站立不稳。 岳叔和师爷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此时,只能听见风声、车轮声和士兵们沉重的呼吸声。 当太阳渐渐升高,队伍终于走出了那段险峻的山路。前方出现了一片茂密的树林,斑驳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金色的光斑。 然而,岳叔并未放松警惕,他派出了侦察兵先行探路,以防有敌军埋伏。车队缓缓驶入树林,鸟儿被惊起,扑棱棱地飞向天空。 士兵们时刻保持着战斗姿态,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突然,侦察兵飞奔回来:“前方发现一小股吴军巡逻队,大概有五六十人!” 岳叔一听,眼神瞬间变得犀利,他迅速抽出腰间的佩剑,喊道:“准备战斗!一个人都不能放走,必须保证这条线路的隐蔽!” 随着岳叔话落,前方士兵们呈扇形散开,如一张钢铁大网朝吴军巡逻队罩去。 岳叔纵马疾驰,手中长剑在空中划过一道银弧,剑风呼啸,闪出一朵剑花,利刃划破吴军探子咽喉,鲜血喷涌而出。 岳叔的战马高高跃起,前蹄踏在吴军的胸口,将其踩于蹄下。士兵们也毫不畏惧,长枪如林,刺向敌军。一时间,金属碰撞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 战斗进入白热化,士兵都杀红了眼。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土地,每一寸空间都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息,岳叔的身上也溅满了敌人的鲜血。 战斗仿若失控的风暴,愈演愈烈,血腥与杀伐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原本在后方的士兵们,听到前方的喊杀声与金属碰撞的铿锵声,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热血,如潮水般冲了上来。 一时间,战场上人影交错,刀光剑影闪烁不停。士兵们各施绝技,每一次武器的挥动都带着必杀的决心。 随着最后一名吴军士兵的倒下,这场惨烈的战斗终于画上了句号。战场上尸横遍野,鲜血将土地染成了刺目的红色,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道。 士兵们虽疲惫不堪,但仍迅速开始清扫战场。他们将吴军士兵的尸体一具具抬起,眼神中没有怜悯,只有对战争残酷的麻木。 然后,用力将这些尸体抛向那刚刚跋涉过的悬崖下。尸体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坠落,在山谷中发出沉闷的回响,渐渐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士兵们在完成这一切后,默默整理着自己的装备,继续踏上前往药材大集的征程。 当他们抵达药材大集时,往昔热闹非凡的盛景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萧索与冷清。 原本密密麻麻摆满药材的摊位如今稀稀落落,偌大的场地里只有寥寥几个药商无精打采地守着自己的货物。 岳叔和师爷在一个摊位前,看到一位面容憔悴、眼神中满是疲惫与忧虑的药商,看到有人前来,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第10章 夜半送信 岳叔上前问道:“您这药材怎么卖?”药商苦笑着叹了口气:“客官,不瞒您说,这兵荒马乱的,能来的药商没几个。” “我这药材本是费了好大劲儿才收来的,可现在只求能换点糊口的钱就成。您看着给个价吧,只要不太离谱就行。” 旁边一位年长些的药商听到对话,也凑过来,满脸无奈地搭腔:“唉,想当年这大集多红火啊,各地药商云集,药材品种多得数都数不过来。” “可如今,吴军在边境闹得凶,路上到处都是关卡,好多药商都不敢来了。我这把老骨头,要不是实在舍不得这些药材,也不会在这儿守着。” 又有一个年轻些的药商愁眉苦脸地说:“我家里还指望着我把药材卖出去换些粮食回去呢。” “这药材再带回去,路上风险太大,万一被吴军劫了,可就全完了。所以啊,您要是诚心要,价格好商量,总比我血本无归强。” 岳叔与师爷听着这些话,心中五味杂陈。他们深知这些药商的不易,也明白自己肩负的使命。 药材收集完毕后,归程的压力如同一座大山压在众人肩头。为了尽快将药材运回营地,大家决定一路急行军。 士兵们日夜兼程,顾不上旅途的疲惫与艰辛。脚下的道路崎岖不平,每一步都扬起阵阵尘土,但脚步从未停歇。 终于,在第六天的清晨,那满载着珍贵药材的车队缓缓驶入城门。士兵们疲惫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些药材将为军队带来希望。 在漫长的旅途之后,车马终于抵达了边城。师爷神色匆匆,立刻将携带的账簿递交给了账房。经过一番核算,药材款项总算理清。 胡将军特意安排了一辆马车,护送师爷与岳郎中返程。一路上,师爷满心以为此前绘制的重要地图已顺利上交,这下子总能够休憩两日,舒缓多日来的疲惫与辛劳。 然而,宁静并未持续多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骤然打破夜的寂静,在这空旷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 “我怎么又回到了马车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师爷究竟要把我带哪去?”心中满是疑惑与不安,抬眼望去,高大的城门竟设置了拒马路障,众多官兵正在严格盘查过往行人与车辆。 再看岳郎中,驾着车向右一拉缰绳,走进了旁边的一条小路。“山路里条件必定艰苦,又缺医少药的,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各种念头在脑海中飞速闪过。 忽然,耳畔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窃窃私语,声音细碎而模糊。思绪被拉回现实,才猛地惊觉,原来方才经历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但此刻,隔壁师爷的屋里似乎仍有人在低声交谈,话语声透过墙壁传了过来:“事发突然,早一些准备好,没有办法!” 只是这声音太过微弱,中间又隔了一道墙,实在难以听清完整的内容,徒留满心的好奇与疑惑在这寂静的夜里不断蔓延。 然而,我的好奇并未持续太长时间。一阵敲门声传来,打破了屋内的寂静。师爷半夜将众人召集到堂屋,宋厨娘与护院也被唤来,连那两个小徒弟,也穿戴整齐,坐在下手的椅子上。 师爷的目光先落在宋厨娘与宋护院身上,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缓缓开口问道:“我们有事要回老家,你们两口子,接下来是何打算?” “若是不与我们同去,那便将之前定下的文书毁掉,我会额外给你们二两银子。我们不日便要回去,正值战乱,此去怕是凶多吉少,你们留在这边城,或许会更加安稳些。” 宋厨娘听闻,下意识地转头望向宋护院,两人对视一眼,似在无声地交流。片刻后,宋护院转过头来,态度坚决地说道:“老先生您一直以来待我们不薄,我们两口子孤苦伶仃,本就没什么可依靠之人。” “我虽说没什么大本事,为您驾车赶马,还是行的。我这老婆子做些饭菜,缝缝补补的活计还是不在话下的,请您带上我们一同走吧。” 第11章 撤出边城 师爷微微颔首,神色平静地对宋护院吩咐道:“你且先去收拾行囊,将马匹喂饱,车辆备好。宋厨娘,你去准备些简便耐存放的吃食,带上出行必备的厨具即可。” 宋厨娘略作思索,随即应道:“前些日子,因考虑到可能要回军营,我便提前做了不少。稍作整理,半个时辰应能妥当。” 宋护院也跟着点头:“我这边所需时间或许稍长些,不过一个时辰之内必定收拾完。”言罢,两人便转身匆匆出门。 师爷继而将目光投向姜宇与姜修兄弟,目光中带着几分严肃与关切:“你们俩兄弟也回房去收拾物品,给你们的书籍莫要遗忘,不可过于繁杂,太过沉重之物皆可舍弃。” 两个孩子乖巧地点头,未再多问,径直回房收拾。刹那间,屋内便仅余下我们四人。 师爷轻咳一声,神色凝重,开口说道:“我便长话短说。方才衙门的捕头前来送信,说是那药材地图不知为何竟被泄露!衙门内部已进行排查,却未寻得丝毫有利证据,当下便怀疑是咱们药铺之人走漏了风声。” “胡将军与县令大人虽暂且压住此事,但恐仅能维持近一两日。若二次排查依旧无果,那便极有可能拿咱们开刀。” “毕竟这偌大的边城,并非两位大人能够全然掌控,诸多势力相互制衡,舆论压力亦不可小觑,所以建议咱们先行离开,以免深陷囹圄。” “捕头也坦言,咱们一旦被抓入狱,若无确凿有力的证据,后续一切恐难以预料!捕头也安排了,今日西城门会照平常提前半个时辰开门。” 师爷神色凝重地说道:“这是咱们目前较为有利的出城时机。若咱们要走,此刻就得筹备起来了,民不与官斗,这官场上的是非纠葛错综复杂,咱们身为平民百姓,还是莫要过多掺和为好,尽早脱身才是明智之举。” 岳郎中频频点头:“所言极是,此中利害关系不言而喻。咱们赶快回房收拾东西,西门本就相较其他城门开关时间早,如今又提前半个时辰,咱们务必迅速,否则一旦错过,怕是会陷入棘手的境地。” 一行人匆匆忙忙地准备了两辆马车,趁着那如墨般浓重的天色尚未破晓,悄然无声地汇入了西边城门等待出城的队伍之中。 平日里,西城门相较其他城门开启得更早一些,毕竟此门通行的大多是运送夜香之人,或是运载柴草的车辆,往来的皆是些寻常百姓的日常生计所需物资。 正因如此,这里的日常盘查也相对宽松许多。守城的士兵只是随意地翻开了队伍中两个人的路引,粗略查看一番后,便挥了挥手,示意我们一行人可以顺利出城。 马车缓缓驶过城门洞,车轮碾压着石板路发出轻微的辘辘声,大家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向着未知的前方疾驰而去。 出城之后,两辆马车在蜿蜒的道路上缓缓前行。天色依旧昏暗,星辰在天边闪烁。马蹄声有节奏地敲打着地面,马车随着道路的起伏轻轻摇晃。 车内,气氛有些沉闷。师爷面色凝重,目光透过车窗望着远方,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行程。岳郎中则闭着眼,似在养神,可手指不停敲击着座椅扶手,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宋厨娘不时撩起车帘向外张望,担忧地看着天色。她身旁放着一个简易的食盒,里面装着为大家准备的干粮。宋护院专注地驾着车,手中的缰绳紧握,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姜宇和姜修兄弟俩挤在一起,小声地交谈着,好奇与紧张在他们稚嫩的脸上交织。偶尔,他们也会被车外掠过的景色吸引,发出一声低低的赞叹! 一路辗转,途经一座小县城,宋护院带着岳哥去采购了一些药材,没办法在边城时药铺里的药材,基本都送到兵营了。 第12章 高热 抵达县城后,却发现情况比预想的棘手。由于大部分药材都优先供应了兵营,市面上的存货寥寥无几。 不仅如此,药材限量售卖,价格还比平常贵了许多。两人无奈,只能挑选了一些勉强够用的。 采购完药材,两人寻了处饭馆歇脚,吃完午饭便准备出城回营。刚走到城门口,宋护院眼神一扫,瞥见城门上贴着的画像,面色顿时一变。仔细看去,那上面竟是师爷、岳郎中和我的模样。 想来是因我们三人常在官府出入,宋护院心中一紧,当下也不敢多做停留,急忙拉着岳哥,匆匆出了城,再从长计议。 岳哥小心翼翼地将采购来的药材放置在车上,转身走向师爷和岳郎中,神色凝重地说起了城门口的通缉画像一事。姜宇、姜修两兄弟听闻,也赶忙凑了过来,眼睛里满是好奇与不安。 对于被通缉这件事,我、师爷和岳郎中只是相互对视一眼,并未有太多惊讶之色,毕竟此前种种迹象,已让我有所预感,只是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 然而,那两个孩子却与我们不同。姜宇和姜修到底年纪尚小,经历了之前的种种变故,一直处于提心吊胆的状态,身子骨本就孱弱。 此番又连夜奔波,一路颠簸下来,终究还是没能扛住。两人的小脸烧得通红,气息也变得急促,竟是都发起了高热。 幸好岳哥与宋护院在县城采购了些药材,否则在这荒郊野外,缺医少药的情况下,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岳郎中立刻着手准备,他眉头紧皱,一边仔细查看药材的成色,一边思索着用,那专注的神情让人稍稍安心。 先是仔细地为姜宇和姜修把了脉,探查二人脉象的细微变化,又查看了他们的舌苔、眼睑等表征。 随后,他从采购来的药材中精心挑选出几味具有清热、解毒、驱风功效的草药,金银花、连翘、薄荷等。 他熟练地用捣药杵将草药捣碎,一部分熬制成药汤,以便让孩子们能尽快服下,发挥药效;另一部分制成了散热的药膏,轻轻涂抹在孩子们的额头、太阳穴等部位,辅助降低体温。 熬药的过程中,岳哥守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药罐,严格控制着火候与时间,确保药效不被破坏。 药汤熬好后,孩子们喝下并不时喂些温水,以补充发热消耗的水分,同时密切观察着孩子们服药后的反应,以便随时调整治疗方案。 岳郎中站在搭起的药炉前,手沉稳地在各类草药间穿梭,精心挑选着所需药材。 岳郎中一边挑拣着手中的草药,一边对着岳哥说道:“用药之道,剂量乃是关键所在。” “密切关注身体对药物的吸收状况,这极为重要。身体若无法有效吸收,纵是良药,亦难奏效,甚至可能适得其反,加重脏腑负担。” 他微微顿了顿,目光转向正在病榻上昏睡、烧得小脸通红的姜宇和姜修兄弟,接着道:“面对婴幼儿或小孩,剂量把控更需谨慎。” “他们脏腑娇嫩,形气未充,与成人差异显着。许多草药,剂量必须相应减少,以防药性过强,损伤稚子正气。” “然而,也有部分草药,因其独特功效,且孩童代谢功能旺盛,反倒需要加重些许剂量,如何调配,全凭对药理药性的理解,以及对病患的关注,在行医用药过程中,丝毫马虎不得。” 岳郎中在治疗这两个孩子时,充分展现出了他对药剂的掌控。当他将两副药依次喂给姜宇和姜修服下后,效果立竿见影。 原本因高热而昏迷不醒、小脸烧得通红且气息微弱的两个孩子,渐渐有了起色。姜宇的体温开始稳步下降,原本干裂的嘴唇也有了些许血色,呼吸变得均匀而平稳。 而姜修虽然也有所好转,但其身体底子终究更为薄弱,对药物的反应相对迟缓一些。岳郎中见状,又为姜修单独调配了一副药。 这副药着重增强了补养气血、固本培元的功效。在岳郎中的悉心照料下,姜修喝下这副药后,身体状况也逐渐稳定下来,体温进一步下降,虚弱的身体开始慢慢恢复元气。 第13章 床榻有人 孩子们的身体如此虚弱,显然已无法承受继续颠簸,于是我们决定在附近寻觅一处安身之所,我们在地图里发现了一个深山小村庄。 经过颠簸的小路,我们进了村子,村长在查验了我们的路引后,将我们安排在一间空旷的小房子里。 据悉,房子的主人前往阜城赶考去了,大约半月方能归来,故而这几日我们可暂且借住于此。 踏入屋内,不难看出供一个读书人是何等不易,家中可谓一贫如洗。 因着两个孩子的状况不佳,我们不得不在此耽搁了两日。到了第二天夜晚,四周一片寂静,宋护院神色凝重地低声说道:“附近似乎有人。” 我听闻后,轻声回应:“咱刚到这儿,人生地不熟的,村里人有些排外,前来查看也属正常。”然而,宋护院却始终觉得事有蹊跷,那紧绷的神情未曾有丝毫放松。 直至一个身影悄然出现在我和师爷的床榻前,我定睛一看,竟是军营的关将军。关将军驻守风霞关多年,在与吴军的无数次对战中屡立战功,威名远扬,此刻却为何会现身于此? 而且他身上还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我急忙上前为他号脉,只觉其脉象沉数无力,且现芤脉。 这乃是典型的失血之脉,若脉象洪大难握,便是失血脉的危重症候,意味着脱亡之兆,治疗起来极为棘手。 治疗失血之脉这种危重症候是一个复杂且棘手的过程。我脸色煞白,匆匆忙忙地出了屋子去寻师爷。 师爷正站在庭院里,手里还拿着一本医书,刚一瞥见我的模样,心中便知晓定是出了大事。 他二话不说,将医书迅速揣进怀里,神色凝重,脚步急切地紧跟着我。看见将军师爷也按住了脉搏,又安排我解开了上衣。 看见将军的伤口,师爷说:“先立即止血。伤口是外部的,先清理伤口,敷上金创药,用干净的布条包扎伤口,减少出血。” 内部出血的情况,需要有止血化瘀功效的草药,像三七有“止血神药”之称,可将其研磨成粉,用温水冲服,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内部出血。 师爷拎着药箱,刚走到门口,正欲跨出门槛去抓药。突然,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窜出两个人来。他们身形矫健,行动间却透着几分狼狈,身上的衣物还带着斑斑血迹与破损。 两人迅速来到师爷跟前,单膝跪地,其中一人抱拳急切说道:“老人家,将军就全托付给您了。我们此刻被追兵紧盯,实在不能久留,万望您收留救治,大恩大德,容当后报!”言罢,便要起身离开。 师爷眉头一蹙,目光警惕,连忙伸手阻拦,问道:“你们是怎么知晓我在此处的?又是谁安排你们把将军送来的?” 那人赶忙回应:“您与其他人提前出城时,我们就安排了兄弟暗中跟随,就是怕有敌方眼线。” “将军是在昏迷之前指明要来此处的。近期的一场战斗里出了奸细,将军不慎受伤,形势危急。我们必须马上撤离,以免追兵赶上,累及将军与您!” 师爷面色凝重,转身走向桌案,迅速拿起毛笔,蘸了蘸墨汁,在宣纸上笔走龙蛇,不一会儿便写好了药方。 他径直走到将军的随从面前,将药方直接递到二人手中,神色严肃地说道:“二位且按这药方去抓药,此地药材匮乏,把跟踪的人甩掉,回来时看看城里有没有药材,如今手里的药材不多了!”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接过师爷手里的方子,眼中满是忧虑,转身迅速消失在山村的尽头。 师爷将精心熬制好的汤药,喂给将军喝下后,便叫来了岳郎中。岳郎中坐在床边,伸出三指轻搭在将军的手腕上,屏息凝神开始号脉。 片刻后,他的眉头紧紧皱成了一个“川”字,表情凝重地说道:“这身子骨,创伤对身体影响极大,必须得精心调养,万万不可再有差池,否则恐有大患。” 说罢,他长叹了一口气,起身与师爷商讨调养药剂。 第14章 奸细 将军的身体还要补血,两人采用经典的补血方剂,四物汤,由熟地、白芍、当归、川芎组成。 熟地滋阴补血,白芍养血柔肝,当归补血活血,川芎活血行气,四味药配合可以起到补血调血的功效。 “不过在这种危重症时,剂量需要谨慎拿捏,需要根据患者的实际身体反应进行调整,否则在惹出祸事来。”师爷指了指我,“你晚上在这看着!” “再者元气大伤,可适当加入人参、黄芪等补气药物。人参大补元气,能固脱生津,黄芪则可以补气升阳、益卫固表。”岳郎中说:“一会儿我在熬一碗汤药,着还有的调理呢!” 师爷看着将军面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伤口处的衣袍已被鲜血浸透,仍有鲜血缓缓渗出,师爷好一番嫌弃我的手艺! 师爷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迅速打开药箱,取出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将军伤口周边的衣物。 伤口狰狞可怖,血肉模糊,边缘泛着丝丝黑紫,显然是被剧毒侵染。师爷眉头紧皱,瞪了我一眼,显然是因为我没有发现,只是简单包扎而生气了! 他先从药箱中拿出一瓶烈酒,倒入碗中,又挑出几味解毒草药,用臼杵快速捣碎,放入酒中搅拌均匀。 随后,他用干净的棉布蘸取药汁,轻轻擦拭伤口周围的瘀血与脏污,处理完伤口外部,师爷点燃酒精灯,将银针在火焰上反复炙烤消毒。 他手持银针,找准穴位,稳稳刺入,以疏通经络,引导气血,抑制毒素蔓延。随着银针的捻动,将军的眉头微微颤动,似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师爷额头上也渗出细密的汗珠,却丝毫不敢停歇。 他又赶忙配制药方,抓药、称重、下锅煎煮,屋内很快弥漫起浓郁的药香。待药汤熬好,师爷小心地将其倒入碗中,扶起将军的头,一勺一勺地喂入将军口中。 喂完药后,师爷坐在床边,密切关注将军的面色与气息变化,心中默默祈祷将军能挺过此劫。将军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师爷忙碌的身影。 他虚弱地开口:“邹郎中,此次我遭奸人所害,累及兄弟们拼死护送,不知他们可还安好?” 师爷见将军醒来,长舒一口气,回道:“将军且安心养伤,走时暂无大碍,他们机警得很,料想不会轻易被擒。将军您是如何察觉军中出了奸细?” 将军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与懊悔:“出征前的战略部署屡屡被敌军洞悉,我便起了疑心。” “那一战,本是十拿九稳,却突然陷入重重包围,定是奸细泄露了行军路线与作战计划。可惜我一时疏忽,未能提前揪出此人,才落得如此境地。” 师爷沉思片刻,说道:“将军莫要自责,当下当务之急是找出奸细,保我军士气与后方安宁。将军可还记得战前有何人行为异常?” 将军微微皱眉,努力回忆:“军需官战前频繁出入营帐,与各方人员接触,我原以为他只是忙于筹备粮草物资,如今想来,他的行径确有可疑之处。” 师爷点头:“待将军伤势好转,我们可从他入手,细细探查。将军暂时还是要静心调养,恢复元气,军中诸事,回营在办不迟。” 将军望着屋内熟悉的药香袅袅,缓缓开口,声音虽仍虚弱,却透着一丝追忆往昔的怅惘:“邹郎中,你可还记得当年咱们初次并肩作战,那是一场怎样的混乱与热血。” 师爷停下手中正整理药材的动作,抬眼看向将军,目光中也泛起了些许波澜:“怎会不记得,将军当时年少气盛,却有着非凡的胆略。” “边疆的荒漠,敌军如潮水般涌来,漫天黄沙都被喊杀声震得颤抖。” 将军微微牵动嘴角,似在苦笑:“我当时只想着冲锋陷阵,若不是你在后方冷静指挥,调度粮草与兵力,我怕是早已陷入敌军重围,马革裹尸了。” 第15章 无药可医 师爷轻轻摇头:“将军英勇无畏,那一次次冲入敌阵的身姿,也大大鼓舞了士气。后来攻打那座城,将军您不顾敌军的箭雨,亲自扛着攻城梯,身先士卒,硬是在城墙上撕开了一道口子。” 将军的眼神变得明亮起来:“而师爷你随后就带着兄弟们一拥而上,我们里应外合,才将那座城拿下。那一战,兄弟们死伤惨重,但我们守住了身后的山河与百姓。” 师爷长叹了一声:“岁月匆匆,如今又遭此变故,不过将军放心,只要有一口气在,定不会让奸人得逞。” 将军强撑着坐起身子,眼神中透着坚定与决然,对师爷说道:“师爷,如今我虽负伤,但局势紧迫,不能坐以待毙,吴军必会猛烈攻击,我们需得尽快商议出应对之策。” 师爷微微点头,神色凝重:“将军所言极是。依我之见,敌军当前以为将军重伤不起,我军群龙无首,必然有所松懈。” “我们可利用此心理,先联系胡将军,派出小股精锐部队,乔装成百姓,混进营地,暗中破坏他们的粮草辎重。” 将军沉思片刻,接话道:“但敌军营地守卫必定森严,这小股部队不仅要武艺高强,还需机智过人,方能有机会接近粮草库。” “李猛和他的手下可担此重任,他们擅长奇袭作战,且熟悉敌军营地的布局,可以让胡将军带着我的令牌前去。” 师爷抚着胡须,继续说道:“待李猛他们行动之时,我们可在城中制造你假死之相,吸引内奸的注意,从而一举拿下全部奸细。 “然后大张旗鼓地做出要突围的架势,吸引敌军主力的注意力。剩余兵力可在敌军被迷惑之际,悄悄集结于南方。” 将军眼睛一亮:“然后等李猛得手,敌军阵脚大乱之时,南方的部队全力杀出,与城外的兄弟形成夹击之势,打敌军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这一切的关键在于时机的把握,我们需派几个机灵的通信兵,确保各方信息的及时传递。” 师爷应道:“将军考虑周全,只是将军您重伤未愈,此次作战指挥要等暗卫回来,在开始安排了。” 将军神色一凛:“我虽有伤在身,但这点伤痛还不至于让我退缩。有你在旁协助,定能成功。” 我递过药碗:“将军把这药喝了,也赶紧躺下歇歇吧!您的身体至关重要,若是身子垮了,哪怕您有经天纬地、扭转乾坤之能,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啊。 师爷点头应和道:“将军且先好生歇息,这些事情待您身体稍有起色再行商议也不迟。待暗卫前来,将近期战况禀明,方能谋划出周全之策。” 原本局势朝着好的方向平稳发展,可那答应两三天就回来的暗卫,却没了丝毫踪迹。 师爷心急如焚,翻开那几乎见底、所剩不多的药材。他眉头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上山吧!” 我满心诧异,扭头看着师爷。师爷脸上满是苦涩,冲我摆了摆手:“看什么看,上山自然是去采药咯!要是不上山,将军后续的药可就断了,这病还怎么治?” 我与师爷身背竹篓,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缓缓而上。山路两旁,古木参天,脚下厚厚的落叶堆积,每走一步,都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山中有几味常用草药,仔细找找。”他轻声说道,随即俯下身去,我亦全神贯注,在附近仔细寻觅。 不多时,师爷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看,这是金银花,其花与藤皆可入药,有清热解毒之效。”我忙凑上前去细观,只见那藤上黄花白蕊相互交错,极为醒目。 转过一块巨大的山石,一泓清泉豁然映入眼帘。师爷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溪边湿润之地,或能找到菖蒲。” 我们靠近溪边,沿着河岸两边前行,发现了菖蒲的踪迹,其剑形叶片在风中挺立,泛着清新的翠绿。 日头渐高,返程时,师爷的眼神一亮,他快步走向一棵大树。“这是赤灵芝!”他的声音中难掩兴奋与激动。 第16章 暗卫归来 只见树干上寄生的灵芝色泽暗红,菌盖圆润饱满,宛如一朵盛开在树干上的奇异仙葩,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带回的药材虽勉强能入口,但药效远不及炮制精良的药材,所幸还有赤灵芝可用。又熬过一日,众人皆焦急难耐。 岳哥开口:“罢了,我与宋护院再跑一趟县城买药,速去速回!” 岳郎中却面露难色,心中满是忧虑。如今众人已被通缉,小岳和宋护院此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这异地他乡,一旦暴露,他们孤立无援,连个接应之人都没有。可将军的伤势不容再拖。无奈之下,岳郎中只能凭借那仅存的化妆技巧,为二人乔装改扮。 他将两人的眉毛抹黑,使其面容略显粗陋,又在脸上涂抹一番,让脸色变得暗沉无光。宋护院更是施展错骨之法,把身形压低了几分。 即便如此,岳郎中仍眉头紧皱:“此举仍无十足把握,你二人务必小心谨慎,此行实在是险象环生!” 小岳和宋护院提心吊胆地进了县城,城内熙熙攘攘,官兵巡逻的身影不时穿梭其间。他们先找了个偏僻角落,仔细观察药铺周围的动静。 确定暂无异常后,宋护院压低身子,装作驼背的模样,与小岳一同走向一家规模较大的药铺。 进了药铺,小岳故意粗着嗓子对伙计说:“给我抓些上好的药材,要治重伤的。”伙计打量了他们几眼,有些疑惑。 宋护院忙赔笑解释道:“我家老爷在山中遇了狼群袭击,伤得极重,还望小哥多帮忙配些好药。” 伙计称药材珍贵,数量有限,小岳不动声色地掏出一锭银子,悄悄塞给伙计,低声说:“劳烦小哥通融,我家老爷若能痊愈,定有重谢。”伙计见了银钱,这才转身去取药材。 就在药材包好之际,店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有人高喊着要搜查可疑人物。小岳和宋护院心中一惊,宋护院站到门口挡住伙计视线,小岳则快速将药材塞进怀里。 好在那喧闹声渐渐远去,他们接过药材,匆匆离开了药铺,一刻也不敢停歇地往回赶,一路上心跳如鼓,生怕再生变故。 刚到城门排队,便有官兵在路边设卡盘查过往行人,这些人眼神凶狠,对每一个路过的都要搜身检查,稍有异常便会被强行关押。 岳哥和宋护院只能强装镇定,小心翼翼地靠近,好在他们的乔装起到了一定作用,官兵只是简单打量了一下,并未过多刁难就放行了。 行至山林小道,山贼们从四面八方呼啸而出,个个凶神恶煞,手中明晃晃的利刃在斑驳的树影下闪烁着寒光。 他们口中高声吆喝着,那粗粝的嗓音在山谷间回荡,勒令岳哥和宋护院乖乖交出钱财,否则休怪刀下无情。 宋护院微微眯眼,尽管他武艺高强,可眼前的局势着实严峻。山贼人数众多,如潮水般将他们团团围住,且占据着周围的山坡高地等有利地形,虎视眈眈。 宋护院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武器,如猎豹般敏捷地冲入敌阵。然而,山贼们仗着人多势众,一波又一波地疯狂扑来,宋护院渐渐有些应接不暇,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战斗愈发吃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将军的暗卫从天而降。原来是暗卫认出了岳哥,毫不犹豫飞身而下,加入战斗。 与宋护院相互配合,几个回合下来,暗卫的招式精准狠辣,每一次出击都能让山贼们人仰马翻。 山贼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两个暗卫打得晕头转向,连滚带爬地四散奔逃,只恨爹娘少生了几条腿,片刻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路的慌乱与狼狈。 暗卫终于平安归来,珍贵的药材也顺利到手,众人原本以为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正打算依照师爷和将军精心筹划的方案,逐步开启夺回边城和凤霞关的宏伟计划。 然而,命运却在此刻陡然转折。暗卫面色凝重,带回了一个如晴天霹雳般的噩耗。 第17章 暗夜营救 原来,边城的监军暗中上书,弹劾将军。在那奏疏之中,监军将凤霞关大败的责任一股脑地推到将军身上,言辞恳切却又满是诛心之论。 圣上闻之大怒,即刻下令在全国范围内全力抓捕将军,旨意决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那冰冷的字眼仿佛预示着将军已陷入绝境。 不仅如此,将军在边关的家眷也未能幸免,被朝廷迅速控制起来,昔日荣耀的将军府瞬间被阴霾笼罩。 将军的家眷被幽禁于深宅大院之中,四周布满了朝廷的重兵看守。庭院里往日的欢声笑语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窒息的死寂。 女眷们日夜以泪洗面,孩子们虽懵懂无知,却也被这压抑的氛围吓得不敢哭闹。将军的妻子强撑着镇定,在这困境中维持着家眷们的士气。 她试图与看守的官兵沟通,希望能得到些许外界的消息,但均被冷漠拒绝。食物虽按时供应,但也只是些粗茶淡饭,与往昔的富足生活天差地别。 随着时间的推移,将军迟迟未被抓捕归案,朝廷的压力愈发增大,一些激进的官员甚至提议对将军家眷施以刑罚,以逼迫将军现身。 这使得家眷们的处境愈发危险,仿佛悬于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斩断他们仅存的一丝希望。却又无力反抗,只能在无尽的担忧与惶恐中等待未知的命运。 暗卫此前迟迟未归,实则是一路潜行,悄然穿越重重阻碍,终于成功联络上了将军的亲卫军。 这些忠诚的将士们,听闻将军蒙冤遇难,各个义愤填膺,决心不惜一切代价营救将军的亲属。 他们深知此次行动艰难万分,毕竟边城防守严密,监军又对将军家眷看守甚紧。于是,他们谋划了一场在边城制造混乱的计划。 暗卫与几位精锐将士,乔装改扮混入城中,在城中各处悄悄埋下伏笔。他们选定了城中的几个关键地点,粮草库、军备营等,准备在预定时刻发动突袭。 仅有十几个人的他们,看似力量单薄,但能在将军身边当亲卫军的,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勇士。 他们凭借着对边城地形的熟悉,以及彼此间高度的默契与信任,制定了详细的撤离路线。 虽然风险巨大,但他们凭借着无畏的勇气和必死的决心,还是打算拼死一试,期望能成功将将军的亲属安全带离险境。 在暗卫们身着黑衣,潜入了边城粮草库。他们的任务是在这点火,以此制造混乱,为营救将军亲属创造契机。 一切都在悄无声息地进行着,暗卫们凭借着高超的轻功与敏捷的身手,巧妙地避开了一道道巡逻防线,顺利地在隐蔽角落藏好了引火之物。 就在他们刚刚完成藏匿动作的瞬间,一阵急促且杂乱的脚步声毫无预兆地传来。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暗卫们的心尖上。 每一个人的心中都在默默祈祷,希望这巡逻队只是例行公事的路过,不要发现他们的踪迹。 大火在边城之中燃起,那肆虐的火焰仿若一头巨兽,无情地吞噬着一切。滚滚浓烟迅速弥漫,刺鼻的气味充斥着每一个角落。 城中陷入了极度的混乱,喊叫声、奔跑声交织在一起,如汹涌的波涛般此起彼伏。士兵们忙着取水灭火,后面还有乱指挥的副将。 百姓们也纷纷从家中涌出,拖家带口,满脸惊恐,在街道上形成了一股庞大而无序的人潮。暗卫们趁着这绝佳的时机,混入了汹涌的人潮之中。 他们将将军的家眷紧紧护在中间,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在人潮的掩护下,他们小心翼翼地朝着城外的方向挪动,生怕引起官府的注意。 好不容易来到城外,事先藏匿好的马车静静地停在那里。暗卫们迅速护送着家眷登上马车,随后扬起马鞭,骏马沿着道路疾驰而去。 马车在颠簸的道路上飞奔,身后扬起一片尘土,暗卫们则在后车内警惕地注视着窗外,时刻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追兵。 第18章 山匪合作 暗卫带领着那仅有的十几人,成功从边城救出将军亲属后匆匆踏上归程,刚出边城不久,便遭遇了监军派出的追兵。 马蹄声如雷般在身后炸响,扬起的尘土弥漫在空气中。暗卫等人虽奋力疾驰,但追兵数量众多且装备精良,逐渐缩小着双方的距离。 行至一处狭窄山谷时,前方道路竟被提前滚落的巨石堵住。众人不得不勒马停下,此时山上突然出现一伙山贼,他们误以为这是一支普通的富贵商队。 头领吆喝着,张弓搭箭对准暗卫等人,口中叫嚷着留下钱财方可通过。暗卫既要警惕身后追兵,又要应对眼前山贼,腹背受敌,形势极为严峻。 暗卫首领目光冷峻,低声传令众人保持镇定,不得轻举妄动。他深知此刻若是贸然与山贼冲突,只会让局面更加混乱,给身后的追兵可乘之机。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时,暗卫首领敏锐地察觉到后方追兵的动静,马蹄声渐近,似乎就要赶到。 他当机立断,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高举过头,大声道:“吾等乃是朝廷公差,奉命行事,诸位莫要误事,否则便是与朝廷为敌。”山贼们听闻,面面相觑,一时间有些犹豫。 然而,那头领却甚是狡黠,心中虽有忌惮,但又不想轻易放过这疑似肥羊的商队,喊道:“空口无凭,谁知道你这令牌是真是假。” 此时,后方追兵的呼喊声已清晰可闻,暗卫们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准备拼死一战。暗卫首领心急如焚,思索着如何才能突破这两难之境。 突然,他心生一计,对着山贼们喊道:“壮士若肯助我等击退追兵,日后朝廷必有重赏,若是执迷不悟,待追兵一到,玉石俱焚,你们也绝无好下场。”山贼们听了,开始窃窃私语,显然有些动摇。 头领沉思片刻,觉得暗卫首领所言不无道理,况且与朝廷作对确实风险太大。于是,他缓缓放下弓箭,下令山贼们准备迎击追兵。 暗卫们见状,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暗暗戒备,以防山贼突然反悔。片刻后,追兵汹涌而至,却没想到山贼与暗卫竟联合起来,一时间阵脚大乱,被打得落花流水。 待击退追兵,暗卫首领再次向山贼们表明身份与感激之意,给了土匪头领一袋银子,“和兄弟们喝喝茶!”山贼头领喊了一声:“回山!” 山贼们这才散去,暗卫们则护送商队继续踏上行程,只是经此一役,众人心中都多了几分凝重与谨慎。 亲卫看着眼前的情形,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队伍中女眷不少,她们大多体弱,且有诸多不便之处。 若要快速行军,女眷们难以承受这样的高强度,恐怕会拖垮整个队伍。思索再三,亲卫挑选出精干的暗卫,郑重地吩咐他们先行返回,尽早将情况通报回去,好让将军有所准备。 几位暗卫接令后,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倾盆而下,道路瞬间变得泥泞不堪,马匹在泥泞中艰难跋涉,速度大打折扣。 就这般磕磕绊绊,本顺利的归程,硬生生地被耽误了整整两天,也影响了将军的用药。 将军静静坐在榻上,听完这些令人痛心之事,双唇紧抿,面色苍白如雪。他缓缓闭上双眸,浓密的睫毛不停颤动,眼角处,一滴晶莹的泪珠悄然滑落。 师爷轻叹了口气,缓缓伸出手,轻轻搭在将军那未受伤的肩膀上,想要给予一丝慰藉。 师爷微微摇头,眼神中透着几分沧桑与感慨,声音低沉而缓慢地说道:“将军,自古以来,马革裹尸虽是武将荣耀,可真正能死在战场上的又有几人?” “这世间,太多英雄豪杰,不是捐躯于外敌之手,而是被自己人背后算计。战场本就是修罗场,充斥着无尽的危险与变数,若不能在沙场上守卫国门,那回归家中守护亲人亦是一种选择。” 第19章 化整为零 众人见此情景,皆默默低下头,悄无声息地撤了出去,生怕惊扰了将军。唯有师爷,仍陪伴在将军身旁。 将军沉默良久,终于缓缓开口,声音沙哑且带着无尽的苦涩:“我一生征战,历经无数次生死考验,多少次在鬼门关徘徊。” “每一次出征,我都抱着必死决心,满心以为能为家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却从未料到,有朝一日,竟会折损于奸佞小人之手。” “我为君王征战十数载,抛却生死,不顾伤痛,可到最后,连君王都对我起了猜忌之心,不肯信我。” “如今想来,早知道会落得如此下场,还不如像你这般,远离朝堂纷争,守着一方诗酒田园,带一两个聪慧学徒,逍遥于天地之间,那该是何等惬意自在!” 师爷与将军在营帐内促膝长谈,烛火摇曳,光影在他们脸上晃动。将军缓缓抬起头,望向帐顶,心中思绪万千。 是啊,自己多年征战在外,家中的妻儿老小只能在无尽的思念与担心中度过。曾经,他满心期待能遇明主,凭借自己的一腔热血和军事才能,为国家开疆拓土,成就不世功勋。 可如今,却深陷猜忌与阴谋的泥沼。君王的不信任,如同冰冷的寒霜,早已将他那颗炽热的心冻伤。自己在战场上拼死拼活,究竟是为了什么? 既然未得明主赏识,又何必让家人继续饱受分离之苦?难道非要在这浑浊的官场与战场中耗尽一生?想到此处,将军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释然。 或许,放下手中的武器,回归家庭,才是此刻最好的选择。将军顿了顿,“不过,我不会就此消沉。待我伤势好转,我便带着家人远离这是非之地,寻一处偏僻却宁静的山谷隐居。” “我会将我毕生的兵法心得,传授给那些渴望保家卫国的热血儿郎,虽不能再为君王效力,但也要让忠勇之血延续,也算不枉我一生戎马。” 带着女眷的队伍缓缓前行,女眷们的柔弱使得整个队伍的速度缓慢。历经三天的跋涉,将军的家眷才终于抵达了山村。 这支队伍加起来有四十几号人,如此显眼的规模,想要在这不大的山村里隐匿行迹,终究是难以做到。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村长便满脸疑惑地找上门来,眼神里带着探究与不安,欲询问这些人的身份来历。 师爷见状,赶忙从袖中掏出一个银角,满脸堆笑地迎上前去,言辞恳切地说道:“村长啊,您也知道,边城那边战事吃紧,乱得不成样子。” “我们这些人家在那里实在待不下去了,只能拖家带口地跑出来,约好了在此地汇合。您老就放心吧,我们不会在这儿久留的,顶多再有一两天,我们就继续往南赶路去了。” “您祖辈都在这儿安居乐业,哪能体会我们这些满世界逃荒之人的艰辛与无奈啊。” 村长接过那枚银角,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微微点头道:“行吧,不过你们这么多人在这儿,还是得抓紧时间搬走。如今这世道不太平,万一出了啥岔子,我这小村子可护不住你们呐。” 待村长离去后,众人便开始着手整理行囊,准备随时出发。此时,暗卫首领暗夜、亲卫首领关鑫与将军围坐在一起。 暗夜面色凝重,率先开口道:“将军,咱们这么一大帮人聚在一起,目标实在太过明显。依我之见,不如化整为零,分散开来行进,这样或许能降低风险。” 将军微微颔首,若有所思地说道:“你所言不无道理,咱们这五六十号人走在一起,身份又经不起严查,确实风险巨大。但若是分散开,彼此照应不便,也容易出现其他意外。” 关鑫听闻,默默从怀中掏出一份地图,这地图在国家可是严令禁止私自持有的,但将军征战多年,出于战略需要,手中还是留存了几份。 第20章 羊皮地图 他将地图在桌上缓缓展开,手指沿着路线缓缓划过,说道:“咱们规划一下路线,倒是能绕过不少城池,可到了海域关,进城是不可避免的,那地方守卫森严,必定危险重重。” “若是不经过海峪关,此地离边城不过三四天的路程,仍处于边境范围之内,随时可能遭遇危险,实在难以确保安全。” 在那略显昏暗的屋内,一群人围坐在一起,面容凝重,气氛沉闷压抑。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了许久,始终没能寻觅到一个万全之策。 毕竟,化整为零的风险着实太大,一旦分散,队伍的防御力将大打折扣。而将军与数位暗卫又都身负伤势,身体状况不佳,这给整个行程增添了更多的变数。 夜幕如墨,岳郎中走进了师爷的屋子。小心翼翼地从怀中缓缓掏出一份陈旧的羊皮图。 那羊皮图因岁月的侵蚀而略显泛黄,上面绘制的各种线路,在不甚光明的油灯下也已模糊不清。 岳郎中轻轻将羊皮图铺展在桌上,低声说道:“下午你们在商议的时候,我在后面也听到了几句。我心里明白,若是绕不过那海域关,咱们这一路的奔波就成了徒劳。” “我倒是知晓一条能绕过去的路,只是需要进山。这地图乃是我家中先辈传下来的采药图,上面标记的路线,是曾经先辈们进山采药所走过的。” 不过,在这二十年里,这片区域经历了地动,山川地貌或许已有所改变,所以这路线如今也不太稳定,存在一定的风险。” “而且,这地图是我家族传承之物,对我意义非凡,实在不便拿出给大家共用。若是信得过我,等下个集市或者小镇采购完物资,我便可以带大家进山。” “不过还需要大家再商议商议,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关乎着众人的生死安危。”因为这张图,刚刚散去的人又聚在了一起。 在那昏黄的烛光映照下,岳郎中缓缓展开羊皮图。只见那羊皮图上,山川河流以简易却生动的线条勾勒而成,虽因岁月侵蚀而略显斑驳,但大致轮廓尚可辨认。 图的上方,几座连绵起伏的山峰以粗重的墨线描绘,峰峦叠嶂之处,岳郎中指着一处微微泛黄的区域说道:“此处乃是进山的入口,名为鹰崖,因其形状酷似鹰嘴而得名。” 在那鹰崖的旁边,有一条用细线标记的溪流,“这溪流名为青溪,沿着青溪前行,能避开一些险峻地势,但需留意溪边潮湿,恐有蛇虫。” 继续往羊皮图的中部看,有一片用虚线环绕的树林,岳郎中解释道:“这片树林名为迷瘴林,常年雾气弥漫,容易迷失方向。” 不过,在树林中有几棵参天古松,是较为明显的标记,只要朝着古松的方向走,便能穿过树林。” 而在羊皮图的下方,靠近边缘处,有一个红色的叉号,岳郎中神情凝重:“此处是曾经地动引发山体滑坡的地方,道路已被阻断,不可通行,我们必须试探着绕道,这也是最危险的地方。” 这些标记在羊皮图上,让原本神秘莫测的路线逐渐清晰起来,众人围拢过来,虽然不能仔细观看,但心中对即将踏上的路有了些认知。 关将军听闻岳郎中所言,眉头紧紧皱起。此次行程艰难,每一个决策都关乎众人的生死。岳郎中提出的进山路线虽有诸多风险,但目前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进山意味着要面对未知的地形与可能的自然灾害,且岳郎中也表明路线因地动已不稳定。 但若不尝试此路,继续前行则难以绕过海域关,一旦在关隘处遭遇危险,目前的状况恐难以应对。 良久,关将军缓缓抬起头,眼神中透着坚定与决然。他看向岳郎中,说道:“岳郎中,此路虽险,但事已至此,我们已无太多退路。” “我信你,待物资采购完备,我们便依计划进山。只是,这一路还需你多费心,众人也需齐心协力,方可有望平安通过。” 关将军话音落下,亲卫首领关鑫率先抱拳行礼,朗声道:“将军英明,末将愿率亲卫全力协助岳郎中,定当不辞辛劳,护卫大家周全。” 第21章 深山遇险 暗夜冷峻的面容上难得地露出一丝认可:“我等暗卫自当在暗中谨慎行事,提前探清路况,排查危险。岳郎中但有所需,尽管吩咐,我等必不推诿。” 师爷轻轻抚着胡须:“此乃绝境求生之策,虽险象环生,却也充满希望。”他的声音沉稳而镇定,给众人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其余众人也纷纷附和,或点头示意,或低声交流着各自的任务与准备。一时间一种团结一心、众志成城的氛围在悄然形成。 众人提前购置了大量生活品,包括大米、食盐、蔗糖等等,还悉心准备了不少药材,以备不时之需。 每个人都背着鼓鼓囊囊的行囊,里面装满了各种物资。由于山路崎岖狭窄,马车无法通行,于是便将其改造成了小巧灵活的小板车,这种小板车的两侧板子还能根据路况进行调整,十分方便。 队伍沿着蜿蜒的山路向深山进发。随着行程的推进,山中的雾气愈发浓重,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周围的一切都被浓雾所笼罩,道路变得越发难以辨认。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嘈杂声,听上去像是有巨石从山上滚落。关鑫神色凝重,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大家都提高警惕,情况不妙,恐怕是遭遇山体滑坡了!” 众人听闻关鑫的呼喊,胆小的瞬间脸色煞白,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有的停下脚步,呆立当场,眼神中满是恐惧与无措。 而那些较为镇定的人,尽管心中也同样紧张,但仍迅速地将目光投向四周,试图寻找可以避险的安全之地。 身边的人彼此紧紧相依,同时指挥着马匹向相对稳固的山壁一侧靠拢,以防被可能滚落的石块砸中。 岳郎中神色紧张,看着羊皮图,眉头紧皱:“此处本不该有如此大规模的落石,难道是地动又改变了地貌?这与图上所记相差甚远。” 将军冷静下令:“暗夜,带几个人前去查看情况,有无通路。关鑫,组织众人后退,寻找安全地带暂避。” 暗夜领命而去,片刻后返回,脸色凝重:“将军,前方道路被巨石阻断,强行清理极为困难,且两侧皆是陡峭山壁,难以绕行。” 此时,一位亲卫焦急地说:“将军,我们携带的干粮和水本就有限,如果在此处被困太久,后果不堪设想。” 师爷思索片刻后说道:“将军,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或许可以另寻一条小路,哪怕绕远些,也好过困死此处。岳郎中,地图上可还有其他标记?” 岳郎中无奈地摇头:“这地图所绘小路皆在此处汇聚,如今被阻,我也暂无他法。不过,我家中长辈说过,这山中有时会有猎人行走的兽道,只是极为隐蔽,不易发现。” 关鑫眼睛一亮:“那我们不妨四处找找这兽道,总好过干等着。” 将军点头:“也只能如此了。分成三个小队,向三个分散探寻,以哨声为号,一旦有发现或遇危险,即刻回返。” 这隐秘的兽道上,潜藏着诸多危险。有野兽的威胁,这毕竟是野兽们长期行走的路径。兽道又崎岖狭窄,稍有不慎就会失足坠落,摔得粉身碎骨。 脚下的路也布满了尖锐的石块或者暗藏的陷阱,猎人以前设下捕捉野兽的,一不小心踩进去,就会被绳索束缚住双脚,难以挣脱。 沿着右边前行,遇到了一处陡峭的山坡,坡面几乎垂直,而且布满了湿滑的青苔。大家试图攀爬上去,可每一次落脚都摇摇欲坠。 好不容易有几个人快要爬到坡顶,却惊起了一群栖息在上面的毒蜂。毒蜂如乌云般铺天盖地而来,嗡嗡的声音令人胆寒。 只能用衣物护住头部,狼狈地往回退,不少人被毒蜂蜇伤,脸上和手臂上迅速肿起大片红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各小队在这山中举步维艰,而他们所探寻的路途却依旧毫无踪迹,危险却如影随形。 第22章 山中难行 在这险象环生的兽道之中,各种意外状况纷至沓来。一小队、三小队因各种原因被迫返回。 唯有二小队,在绕过一处陡峭山崖时,敏锐地发现了一个山洞。那山洞隐匿在巨石之后,洞口被杂草半掩着,若不是他们仔细地探索,恐怕极易错过。 将军得知这一消息后,当机立断,率领众人朝着山洞赶去。到达之后,众人皆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有了些许放松。 “终于有个可以落脚的地方了,咱们先安顿下来,再慢慢清理这些碎石吧。”将军的声音中透着疲惫与欣慰,众人纷纷点头,开始着手准备在这暂时的避风港中休整。 没有趁手的兵器,清理碎石的进展极为缓慢,整整耗费了三天的时间。双手被石块磨得鲜血淋漓,脸上满是疲惫与坚毅。 每一块巨石的搬运都需要众人齐心协力,终于,一条狭窄而崎岖的小路在众人的努力下被开辟了出来。 将军指挥着大家将车板拼拉拢在一起,众人相互搀扶着,一步一步走过。因为受伤而步履蹒跚,却咬牙坚持,有人紧紧盯着脚下,生怕稍有不慎便会坠入左侧的深渊。 在深山之中艰苦跋涉了两日之后,众人皆疲惫不堪,围坐一处,气氛凝重压抑。 岳郎中缓缓从怀中掏出一把药丸子,面色凝重地说道:“前方即是那恶名远扬的迷瘴林。明日入林前,务必每人服下一颗。” “若感自身不适或见旁人异样,需即刻再喂服一颗。此林迷雾深锁,方向难觅,一旦有人迷途失散,便会陷入绝境,恐有性命之忧。” 众人闻言,皆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深知前路凶多吉少。次日破晓,队伍毅然踏入迷瘴林。 一入林中,周遭景象瞬间阴森恐怖起来,繁茂枝叶仿若巨大天幕,将阳光遮蔽殆尽,浓雾弥漫,几步之外便模糊难辨。 岳郎中在前,如履薄冰般探寻路径,众人紧随其后,不敢有丝毫懈怠。我环顾四周,只见古树参天,小树丛生,在这迷瘴里,全然无法分辨,更别提依树寻路了。 行至中途,突然一阵怪风呼啸而过,吹散了前方的浓雾,却惊起一群黑羽怪鸟,嘶鸣着向众人扑来。 它们的尖喙好似利刃,眼神透着凶狠。众人慌乱挥舞手中之物驱赶,一时间,队伍乱了阵脚。 岳郎中赶忙高声呼喊:“莫慌,拉紧彼此!”众人手忙脚乱地相互拉扯,重新聚拢。 此时,又有几人开始咳嗽,面色发紫,显然是瘴气入体。药丸子被匆忙喂下,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时间在这极度紧张的氛围中缓缓流逝,每一步都似有千斤重。队伍仍在迷雾中徘徊,夜幕降临,绝望的情绪开始在人群中蔓延。不少人开始低声啜泣,以为要命丧于此。 关键时刻,岳郎中凭借着多年的经验,发现了一处标记——一块古老的巨石。他精神一振,带领众人沿着巨石所指方向奋力前行。 终于,在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前,队伍跌跌撞撞地闯出了这片迷瘴林。众人瘫倒在地,长舒一口气,庆幸大难不死。 只是那些女眷和体弱病号,状态极差,脸色如纸,脚步踉跄,好在性命得以保全,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走出迷瘴林后,那潺潺的流水声便传入众人耳中,一条清澈的小河出现在眼前。此时暗卫和亲卫们纷纷主动出击,准备大显身手。 只见他们身形矫健,目光敏锐地锁定河中鱼儿的踪迹。他们用自制的简易鱼叉精准地刺向水中,又在下游设下鱼网,不一会儿,便收获颇丰。 捕获到足够的鱼后,他们又熟练地处理起食材来,拾来干燥的柴木,生起一堆堆篝火。将鱼架在火上,均匀地涂抹上从河流附近寻来的调料,随着火焰的舔舐,鱼儿渐渐变得金黄酥脆,香气四溢,引得众人垂涎欲滴。 第23章 分道扬镳 在小河边,大家安心地休息了两日。这两日里,人们的身心逐渐从之前的疲惫与惊恐中舒缓过来,心态也得到了调整。 待一切恢复后,众人便依照既定的计划,再次踏上了蜿蜒曲折的山路。山路依旧崎岖难行,但此时众人的步伐却多了几分坚定与从容。 在这大山之中,队伍艰难地行进了一个月的时间。随着时间推移,天气逐渐转冷,凛冽的寒风开始在山谷中呼啸穿梭,如锋利的刀刃般割着人们的肌肤。 起初以为凭借着一个月的时间,足以成功穿越这片大山,然而一路上各种意想不到的艰难险阻接踵而至,使得行程严重受阻。 此时,队伍面临着一个极为严峻的问题——御寒衣物的匮乏。众人随身携带的衣物本就有限,在这寒冷的天气下显得捉襟见肘。 无奈之下,只能依靠猎取山中野兽后获得的兽皮来勉强维持体温。每当成功捕获一只野兽,大家便赶忙将其皮毛剥下,粗略加工后披在身上。 但兽皮的数量毕竟有限,且制作简陋,无法与真正的御寒衣物相比。夜晚来临,寒冷愈发难耐。 众人围坐在篝火旁,彼此紧紧依偎,孩子们被冻得瑟瑟发抖,小脸青紫,女眷们则将他们紧紧抱在怀中,用自己的体温为他们取暖。 而男人们则强忍着寒冷,轮流守夜,警惕着四周可能出现的危险。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食物的储备也在逐渐减少。 原本在山中还能寻找到一些野果、野菜充饥,但寒冷的天气使得这些植物变得稀缺。 狩猎的难度也在不断增加,野兽们似乎也都躲进了巢穴,难以寻觅踪迹。饥饿与寒冷如影随形,如同两只恶魔一般不断侵蚀着众人的意志和体力,日子变得愈发艰难。 冽的寒风携着冰碴,无情地抽打在众人脸上,手脚早已被冻得麻木,脚下的山路崎岖湿滑,稍不留神就会摔得人仰马翻,伤者只能强忍着剧痛,在同伴的搀扶下继续蹒跚前行。 历经千辛万苦,在那最冷的天气到来之前,我们这支队伍,终于成功地走出了那座大山。 出山之后,银子便成了我们安身立命的倚仗。我们寻到山脚下一户猎户家,得以暂时安顿下来。 那猎户家虽质朴简陋,但在这一刻却无异于温暖的避风港。随后,暗卫和亲卫们赶往附近的镇子。 购置了一大批厚实的棉衣、保暖的皮袄以及毛茸茸的毯子等御寒衣物。当这些衣物被带回猎户家时,众人心中的阴霾被驱散了不少。 本打算购置些药材备用,以不时之需。然而,一番探寻下来,却发现此地的状况令人忧心。 多是些行踪不定的游方郎中,背着药箱,四处漂泊。真正坐堂行医,有着固定医馆的大夫,可谓是寥寥无几。 当地百姓求医问药极为不便。尤其是儿童与老人,他们本就体质较弱,抵抗力差。任何一场看似平常的疾病,都可能冲破生命的防线,引发极大的危险。 儿童们一旦染病,常常因得不到及时有效的救治,而在病痛的折磨下日益憔悴。老人们更是不堪一击,一场风寒发热,在缺医少药的困境中,便只能等待命运的眷顾。 屋内,众人围坐,话题不知不觉间转到了人员的安排上。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亲卫们常年在外,如今脱离了战场,只是想回家与家人团聚。 暗卫们无父无母,自始至终都守在将军身旁,对他们来说,将军在哪儿,家便在哪儿。 师爷思忖良久,缓缓开口,说自己打算和岳郎中一同留在当地。他微微顿了顿,抬眼看向我,接着道:“你就带着小岳和两个小徒弟回去吧,眼瞅着年关将至,老爷子估摸着也已经回了老家。” 和师爷两场长谈下来,却依旧无法劝动他改变心意。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如星散天涯,各自奔赴不同的方向。 亲卫们带着对家人的思念匆匆离去;暗卫们默默隐没于暗处,继续守护着一切;师爷与岳郎中则投入到当地的医药之中。 我望着这一幕幕的离别与分散,心中泛起阵阵惆怅。岳哥有力地挥动着马鞭,赶着马车缓缓前行,我坐在马车里,随着车身的颠簸,思绪逐渐飘向远方。 第24章 回家 起初,两人各自沉浸在思绪之中。岳哥率先打破沉默:“这车辕上颠簸,你要觉着不适,就别在外面吹风了,回车上眯会儿。”我微微摇头,嘴角泛起一抹感激的笑意。 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地上铺满金色光斑。岳哥兴奋地勒住缰绳,转头对我说:“你看这景色,许久未曾得见了,咱下车走走?” 我欣然应允。漫步其间,两小孩子更是开心,不时弯腰捡起一片形状奇特的树叶,递到我面前,眼里闪烁着光芒:“师父瞧这叶儿,像不像一只蝴蝶?”我接过仔细端详,笑着回应:“倒真有几分神似。” 天色渐暗,墨云仿若汹涌的潮水,从天边滚滚而来,须臾间便遮蔽得密不透风。狂风怒号,在天地间肆意咆哮。 它呼啸着席卷过山林,粗壮的树木在其强力的肆虐下,也只能无奈地弯腰颤抖,发出痛苦的“嘎吱”声。 岳哥面色凝重,手中的马鞭狠狠一挥,驱使着马匹加速前行,嘴里高声说道:“得赶紧找个地方躲躲,这天气怕是要出大事!” 我坐在马车里身前搂着两个孩子,身体随着剧烈的颠簸而摇晃不定,心也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紧张不已。 转眼间,豆大的雨点如离弦之箭,从天空中倾盆而下,砸在马车顶棚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响。 狂风裹挟着雨丝,从四面八方疯狂地灌进马车,打湿了我们的衣裳。岳哥的头发早已被雨水湿透,几缕发丝贴在他的脸颊上,但他的眼神依旧死死盯着模糊的道路。 突然,马车猛地一个颠簸,我们险些被甩出车外。岳哥大声呼喊:“抓紧了,千万别松手!”同时,他竭力稳住缰绳,试图让受惊的马匹平静下来。 前方的道路变得泥泞不堪,马车的车轮深陷其中,每前进一寸都极为艰难。岳哥跳下马车,雨水将他淋成了落汤鸡。 我双手紧紧握住车轮,咬紧牙关,使出全身的力气推车,脖子上青筋暴起,岳哥牵着马,在车前不停地喊着号子:“一二,一二……”两个孩子也在后面用力推,冰冷的雨水顺着脸颊滑落,但此刻已无暇顾及。 好不容易将马车从泥坑中推出,我们已精疲力竭。岳哥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四处张望,发现不远处有一座破旧的茅屋。 马车停好,马也绑在树上,我们艰难地向茅屋跑去。冲进茅屋,发现里面供着两尊神像,不过也荒无人烟的。 大家累的大口喘着粗气,岳哥站起身,将身上湿透的外衣脱下,拧了拧水,走到徒弟身边说:“我去点火,都别坐地上,着凉了。” 岳哥在茅屋里四处查看,找到了一些可以生火的东西。角落里有干燥的柴草。他熟练地生火,温暖的火苗跳跃起来,驱散了些许寒意。 我们围坐在火堆旁,衣服上的水汽在高温下缓缓升腾。岳哥伸出手,在火上烤了烤,转头看着我:“这雨来得突然,还好有这么个破庙。” 马车缓缓路过小镇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香甜而浓郁的气息。只见街道上是热气腾腾的腊八粥,欢声笑语不断,孩子们在人群中嬉笑奔跑,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节日的喜庆。 这场景,让我和岳哥猛地意识到,已然到了腊八节。日夜兼程的疲惫在靠近家乡的那一刻,瞬间被冲淡。 终于,在小年之前,我们回到了熟悉的永平县。县城张灯结彩,充满了浓浓的年味。我们穿梭在熙熙攘攘的集市中,购置了诸如春联、年画、爆竹、各类糖果点心。 一切准备妥当后,岳哥再次挥动马鞭,赶着马车朝着家的方向缓缓前行。 我坐在马车上,望着前方越来越近的家乡轮廓,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亲人重逢的期待,又有对漂泊之旅的感慨。 踏入村子的那一刻,一种异样的静谧如潮水般向我涌来。往常这个时候,正是孩子们撒欢玩耍的黄金时段,家里的农活也都忙得差不多了,村子里回荡着孩子们清脆的笑声和呼喊声。 第25章 入葬 可今天,我都快要走到家门口了,却连个人影都没瞧见。就在这时,大石头哥出现了。 “大爷爷算到你要回来了,”他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快去晓晓家,车上这是你朋友?”我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我领你朋友家去了,你快去吧,晓晓奶奶不太好!”听闻这话,我的心猛地一沉,一瞬间攥紧了我的心脏。 当我踏入晓晓家的院外,只见院里已经聚集了不少村民。他们瞧见我时,眼中都闪过一丝惊奇,随即便热情地与我打起招呼,同时赶忙为我让出一条通道,示意我进屋探视。 我缓缓走向屋子,这时爷爷向我使了个眼色,多年来培养的默契让我立刻心领神会。 走进屋内,奶奶正靠在床上,看上去精神还算不错。我快步走到她的身旁,轻轻握住她的手心,刹那间,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的手心满是汗水,那汗竟如油脂一般。我将手指搭在她的脉搏上,只觉脉搏轻浅且极为细微,这显然不是好的迹象。 我强装镇定,与晓晓奶奶闲聊了几句:“都到午饭时间了,我给您找点吃的吧。”老太太精神状态尚可,脸上挂着笑容说道:“那就给我煮碗汤子吧。” 这汤子也就是疙瘩汤,爷爷很快找来村里厨艺精湛的小媳妇为奶奶做了一碗。汤子端上来后,晓晓开始喂奶奶用餐,我则和爷爷默默走出了房间。 来到院子里,爷爷迫不及待地问我脉象如何。我神色凝重地回答:“情况很不妙,是绝脉,依此情形,恐怕只有一两个时辰了。”爷爷听后,长叹一声:“这么说来,就是今天了。” 门外和院外的人听到我们的对话,纷纷围拢过来。小小叔叔低声说道:“看来得准备后事了吧?”接着又补充道:“大部分东西倒是有,老太太八十多岁了,早年就备下了不少,不过还是差了一些。” 此时,晓晓奶奶在东屋静静躺着,而西屋众人已经开始忙碌地筹备起后事所需的物品。我的心情格外沉重,在生死面前,即便拥有再高超的医术,此刻也显得如此无力与苍白。 众人陆陆续续走进屋子,简单交谈了几句后又陆续出来。其实,村里来了这么多人,老太太心里已然明白,自己大限将至。 她温柔地抚摸着晓晓的脑袋,紧紧握着晓晓的手,轻声说道:“孩子,别怕,奶奶就算到了天上,也会一直看着你,你一定要好好的。”晓晓听了,眼眶中泪水止不住地涌出,成双成对地滑落脸颊。 我回来还不到两个时辰,晓晓奶奶便安详地离世了。村里人纷纷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东西,等待着后续的丧葬流程。 晓晓的叔叔红着眼眶说道:“老太太生前交代过,不大办丧事,也不用停灵七天、五天的,三天就够了。” “老太太这一辈子,儿女孝顺,不想在走后还折腾大家,三天后就送上山吧。大娘说老头子都走了四十年了,他应该在等着我呢。”听闻这话,在场众人无不心头一酸。 老太太这一辈子,堪称德行兼备。身为妻子,她温婉贤淑,与丈夫举案齐眉,操持家务井井有条;为人儿媳,她极尽孝道,对公婆恭敬有加,寒暖关怀备至;作为母亲,她极尽慈爱,用爱与耐心呵护着他们成长。 她对孙男弟女们更是疼爱有加,含饴弄孙之时,满是宠溺与关怀。她一生都在付出爱与善意,满心满眼都是家人的幸福,又怎会舍得让我们小辈为她受苦呢! 村长的老娘为我们每个人带上孝布,我在家族中算是子辈,她也在我的腰上系了一抹惨白的麻布。 晓晓作为承重孙,长长的孝服拖到地上,小小的身影在一片素白之中显得格外孤寂,令人心生酸楚。 第三天,天还未大亮,众人便将奶奶的棺木抬上了山。下山的时候,晓晓一路沉默不语,直到回到老房子,才看得出孩子的情绪有了些许波动。 我轻轻搂着晓晓,安慰道:“没事儿,以后还有小叔陪着你。”晓晓抱着我,泪水无声的顺着脸颊流下! 第26章 收徒晓晓 下山之后,我带着晓晓住到了我们家。爷爷拉着晓晓的小手,轻声说道:“孩子,以后就跟太爷住这屋,这屋暖和。” 晓晓微微点头,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与哀伤,默默跟着进了我原来的屋子。我则和岳哥、姜氏兄弟来到西边的侧房。 此后的日子里,晓晓像是变了个人。他常常整日坐在窗前,阳光洒在他稚嫩却又透着坚毅的脸上,手中紧握着我曾经看过的医书。 尽管他识字不多,那些医书上的文字于他而言犹如神秘的符号,但他依旧执着地逐页翻看。 每翻几页,便会拿起笔,在纸上临摹书中的插图,或是一些草药的形状,或是人体经络的简略图,虽笔画稚嫩且不成章法,那些图案也意义难明,可他专注的神情从未改变。 有时,他会皱着眉头,似乎在努力思索着什么,小小的手指顺着书页上的线条缓缓移动,仿佛想要通过触摸来解读其中的奥秘。 我在一旁看着,心中满是怜惜与欣慰。我时常在闲暇时坐在他身边,给他讲解一些简单的医理知识,他总是听得格外认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偶尔还会提出几个天真的问题。 空闲时分,他与姜家那两个兄弟一道,坐在静谧的庭院角落,潜心学认字。寻来细长的树枝,以沙土地为天然的纸张,一笔一划地勾勒出稚嫩的文字。 在这静谧的时光里,晓晓在悲痛中努力前行,用他自己的方式,探寻着未知的知识领域,试图在世界里找到慰藉与力量,而我也坚定地陪伴在他身旁。 夜晚,烛火摇曳,昏黄的光洒在屋内。岳哥率先打破沉默,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兄弟,虽让人伤感,但日子还得继续,你也别太愁闷了。” 我微微点头,姜修接着道:“是啊,我们在这,也能帮着你照顾晓晓,这几天师傅你的情绪越来越不好,还是要调整一下。”话语间,充满了关切。 随后几日,我们开始为家中事务忙碌。岳哥擅长规划,他带着大家将院子里的杂物重新规整,一边整理一边讲述着他过往的趣事,引得众人哈哈大笑,沉闷的气氛也渐渐消散。 姜修力气颇大,搬运重物时总是冲在前面,还时不时和晓晓比试谁搬得快,输了的就为大家准备茶水。 闲暇时,我们也会围坐在一起。岳哥会分享他和岳郎中在江湖游历中的见闻,那些奇人异事听得我们如痴如醉。 姜家兄弟则会展示,他们新和师爷学的拳脚功夫,一招一式虎虎生风。我也会将自己所学的医术小窍门传授给他们,比如如何辨别常见草药的药性。 我拿出一些草药让他们辨认,岳哥凭借着记忆中的描述,说出几种特点,大家七嘴八舌,讨论得热火朝天,在这互动之中,情谊也愈发深厚。 龙抬头的日子过去,在这传统观念里,新的一年至此才算是真正画上了句号。晓晓奶奶的七七也已烧过,仿佛一切都在慢慢走向新的阶段。 爷爷将我唤进屋里,神色凝重又带着几分期许地问道:“晓晓这孩子学习的劲头很足,学得也相当不错。” “你有没有再收徒的打算啊?我瞧着你带着姜修,那孩子也进步挺大,不妨把晓晓也一起收入门下。这样一来,晓晓也能有个更明确的方向。” 我听闻,微微点头,沉思片刻后说道:“是啊,爷爷,我也正有此意。只是晓晓还未脱大孝,在这节骨眼上,还是得先问问他自己的想法。” “倘若他真心想学,咱们便近几天挑个黄道吉日,在村里好好操办一下。毕竟,打这以后,晓晓也算是有师门了,不能草率。” 我牵起晓晓的手走进屋内,对晓晓说:“小叔这段时间一直留意着你,发现你跟着学习的时候特别认真专注。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专门学医,当个能救死扶伤的郎中呢?” 晓晓原本平静的眼眸,在听到我的话后,眼睛像是被点亮的星辰,璀璨夺目,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第27章 媒婆 他大声回应道:“是啊,小叔,我想学!我能不能以后就一直跟在你身边,哪儿也不去呀?”那清脆的声音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与渴望。 爷爷在一旁看着晓晓急切的模样,忍不住呵呵笑着打趣道:“傻孩子,若是拜了师,那可就不能再叫小叔了,得改口叫师父喽!” 他不假思索,脑袋如同捣蒜般连连点动,激动得声音都微微发颤:“我愿意,我真的愿意!” 话音未落,他“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动作干脆利落,额头触地,连磕了三个响头,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赶忙伸出双手,稳稳地将他扶起,看着他那满是期待与热忱的小脸,我笑着说道:“等等,晓晓,不着急,拜师之事虽好,但也需按部就班,咱们好好筹备。” 村子中央的广场上,早已聚集了不少村民,大家都知晓今日是晓晓的拜师之礼,皆怀期待。广场上摆放着一张古朴的长桌,桌上陈列着文房四宝、新鲜的果品与香醇的茶水。 不一会儿,晓晓身着整洁的新衣,小脸满是紧张与兴奋,在爷爷的陪伴下缓缓走来。他的步伐略显局促,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 我身着一袭藏蓝色长袍,衣角随风轻轻飘动,腰间束着一条深褐色的腰带,更显儒雅风范。 晓晓快步迎上前去,双膝跪地,双手抱拳举至头顶,声音清脆响亮:“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言罢,俯身行叩拜大礼,额头轻触地面,连叩三下。接着,他起身,双手恭敬地递上一杯早已备好的香茗,“师父,请喝茶。” 我接过茶盏,轻抿一口,微笑着点头:“晓晓,既入我门下,望你秉持谦逊之心,勤奋刻苦,传承技艺,弘扬正道。” 从袖中取出一卷书籍、笔墨和银针,递给孩子,语重心长地叮嘱:“此乃入门之学,望你潜心研读,领悟其中真谛。” 拜师仪式结束,广场上几张桌椅错落有致地摆放着,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饭菜。拜师仪式结束后,人群渐渐散去,唯有家中的长辈们仍在广场上,他们的欢笑,为这庄重的日子添了几分温馨。 我正与晓晓穿梭于各桌之间,向长辈们敬酒致谢。不经意间,眼角余光瞥见一个身影。那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妇人,她一袭色彩斑斓的衣衫,将整个春天都穿在了身上。头发上还簪着朵大花,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动。 我心底暗自诧异,在这朴实的村庄里,这样的装扮实在是太过扎眼,我确定自己从未见过此人,心中不禁暗笑她这奇特的着装风格,不过料想此后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 她在人群中却如鱼得水,与大家谈笑风生,那熟稔的模样仿佛她是这里的常客。我带着晓晓逐桌敬完酒,便先行回了家,留下爷爷在广场上继续与长辈们畅聊。 夜色渐深,爷爷却仍未归来,我心中隐隐有些担忧,便起身准备出门查看。刚迈出院门,就看见爷爷的身影。 他脚步虚浮,摇摇晃晃地朝着家门走来,脸上还挂着一抹难以言喻的笑容。那笑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突兀,我心中不禁“咯噔”一下,泛起一丝寒意,但还是强装镇定,走上前去挠了挠头,伸手搀扶住爷爷,将他慢慢扶进屋内。 次日清晨,我与晓晓如往常一样,将药材从房间里搬出来晾晒。清脆的敲门声突然响起,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我放下手中的药材,上前打开门,映入眼帘的竟是昨日那位穿着花枝招展的小老太太。 她一见到我,脸上便堆满了笑容,嘴里连珠炮似的说道:“哎呀,年轻人,真是年轻有为啊!我今日可是特意来给你送喜儿的!” 她那笑容在我看来却有些意味深长,我心中越发没底,下意识地回头望向爷爷。只见爷爷对着我努了努嘴,无声地吐出两个字:“媒婆。” 我一听是媒婆,心里便明白了几分,当下就想着委婉拒绝。我微微欠身,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说道:“阿婆,您大老远跑来,真是辛苦您了……” 第1章 惹不起 媒婆像是在这人情世故里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江湖,那眼睛滴溜溜一转,就透着精明劲儿。 她一看我言辞这般客气委婉,心里哪能不明白我的意图,可还是不甘心就这么放弃,连忙说道:“哎呀,先别急着拒绝呀。你一定要好好了解一下这姑娘,她真的是百里挑一的好!” 媒婆站在门口,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滔滔不绝地夸赞着女方的种种优点:“这姑娘模样长得俊俏不说,那性格也是温柔似水,待人接物大方得体,家里的长辈教导得极好。” “而且她对郎中这个行当一直都怀着敬重与向往之心,要是能进了你家的门,定会把家里操持得井井有条,让你没有后顾之忧,你再考虑考虑,可别错过了这么好的一段姻缘。” 我微微皱了皱眉,轻轻咳嗽一声,打断了媒婆的话:“阿婆,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如今的生活重心全在学医与教导弟子之上,每日不是研读医书,就是四处寻觅珍稀药材。” “生活实在是毫无规律可言,有时甚至日夜颠倒。若真的娶了那姑娘,岂不是让人家好端端的一个女孩子跟着我过这种辛苦操劳、担惊受怕的日子?” “况且我现阶段确实没有成家的念头,心思全然不在这上面!阿婆,这次真的要辜负您的一番好意了,实在是麻烦您跑这一趟,还请您多多包涵理解。” 媒婆一听,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仍不死心地劝道:“你这年轻人,怎如此糊涂,成家立业,成家在前,有个贴心的娘子照顾你,你才能更好地钻研医术呀。” 我坚定地摇了摇头,继续说道:“阿婆,我深知您是为我好,可我志不在此。” 媒婆见我态度坚决,眼珠一转,竟把话锋和目光一同转向了爷爷。她似乎还想在爷爷这儿寻得一丝转机,说道:“老爷子,您也帮忙劝劝啊,这门亲事真的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爷爷叹了口气,抬起手轻轻摆了摆,说道:“您的好意我们都知道,可这婚姻大事,讲究的是你情我愿。您看这孩子的态度如此坚决,强扭的瓜不甜呐。” “我虽然是长辈,但也不能强迫孩子去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我这老胳膊老腿的,也不想跟着瞎操心喽。” 说着,爷爷从兜里掏出几个铜板,塞到媒婆的手中,“阿婆,大冷天的,您跑这一趟也不容易,这几个铜板您拿去喝口茶,暖暖身子,就当是这孩子给您赔不是了。” 媒婆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收起了那副热情的模样,转身缓缓离去,嘴里还嘟囔着:“真是个怪人,大好的姻缘都不要。”我望着媒婆远去的背影,轻轻舒了一口气。 好不容易将那媒婆打发走,我如释重负地转过身,只见爷爷正站在门口,嘴角微微上扬,双唇紧紧抿着,竭力想要憋住笑意,却还是从那眯成缝的眼睛里透露出几分揶揄。 目光向右一扫,岳哥也在一旁,他双手抱在胸前,肩膀微微抖动,脸上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再往下看,几个孩子相互簇拥着,笑得前俯后仰,有的捂着肚子直不起腰,甚至笑出了眼泪,那笑声如同银铃般在院子里回荡。 见他们这副模样,我顿感又好气又好笑,脸上瞬间泛起一阵红晕,那热度直往脑门上冲。 心中又羞又恼,索性将手里的药材一把扔到药匾上,发出“哗啦”一声响,随后转身快步走进屋子,心里暗自思忖:这一群人,真是一个比一个难对付,我还是躲起来清净清净吧。 我气冲冲地迈进屋子,“砰”地一声关上房门,背靠着门大口喘气。过了一会儿,听到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接着是晓晓稚嫩的声音:“师父,您别生气了。” 我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打开门看到晓晓关切的小脸。我摸摸他的头说:“师父没生气,只是有些心烦。” 而爷爷他们似乎也意识到玩笑开过了头,只是大家都很默契地不再提媒婆说亲的事,日子好似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忙碌。 第2章 抑郁了 我本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生活已然恢复了往昔的平静。然而接下来并非是媒婆再次登门,竟是石叔的媳妇儿笑意盈盈地前来。 果不其然,还是为了给我说媒。我心中暗自叫苦不迭,但仍强颜欢笑,委婉且坚定地拒绝了两次,每一次都表明当下无意婚姻,费了好大一番周折才勉强将此事推脱。 全家围坐在饭桌前,气氛原本还算融洽。爷爷放下碗筷,轻轻叹了口气,缓缓开口说道:“这两日,村里不少人都来向我打听你们的事儿。” “不光是你,连小岳也未能幸免。你们都十九、二十的年纪了,在这村子里,这般岁数还不成家,自然引得众人议论纷纷,他们来问,也是出于一份好心。” “但你们若是当真无想法,或许得从村子里搬出去。毕竟咱们这村里,都是屯里屯亲的,看着你们一直不结婚,人家旁人都跟着干着急。” 吃过晚饭,我和岳哥坐在屋内,商量起未来的打算。岳哥目光中透着一丝向往,缓缓开口说道:“其实咱们也不能一直局限于此,应该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咱们也不能一直在偏僻的山沟里窝着啊。”我听着他的话,心中泛起了涟漪,不禁陷入沉思。 岳哥说得确实在理,我们还年轻,不应被这一方小天地束缚住手脚。我抬起头,看着岳哥,坚定地说:“那就择日不如撞日,明天咱们就着手收拾东西,后天一大早便出发。” 爷爷关切地建议道:“你们毕竟经验不足,这次出行最好不要走得太远。选择在咱们附近的永平县吧,离家相对近一些。” “这样一来,若是途中遭遇什么急事,我也能及时出来帮衬一把,你们也能有个照应,不至于孤立无援。” 离开了家,首要难题便是居住,牙人领着我们在城里,寻觅合适且廉价的住处,不是租金过高难以承受,便是房屋条件恶劣。 “这屋子又小又破,还这么贵,可怎么住啊?”晓晓嘟囔着,小脸满是忧愁。其实也不怪晓晓会这么说。 家里那房子虽说旧了些、破了点,可怎么说也是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而且不用花钱,凑合着也能住。 但眼下面对的这个房子,又要付租金,外观还破败不堪,墙体斑驳脱落,门窗也摇摇晃晃,四处透风。 牙人顿了顿,又接着道:“倒是有一处房子,比这儿强点儿,价格也更划算。只是那房子里有几口人都在疫病里没了。你们要是不忌讳,我可以带你们去瞅瞅。”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去看看。到了地方,只见房子孤零零地矗立着,周围一片寂静。 房子大门紧闭,显然已经许久无人居住。推开门进去,屋内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但整体状况确实比上一个要好些。 墙壁还算完整,没有四面漏风的窘境,地面也很干燥,没有积水的痕迹。屋顶的瓦片也较为整齐,没有残缺不全的景象。 众人踏入房子,目光带着谨慎与好奇,缓缓扫过屋内的角落。若能忽略那可怕的过往,这里的安稳与相对良好的状况,未尝不是一个新的开始。 岳哥眉头紧锁,率先打破沉默:“这房子价格确实低得诱人,咱们手头本就不宽裕,错过实在可惜。” 晓晓接着点头附和:“所处地段难得,位于街道后身,阳光好,日常出行、采买物资都会极为方便。” 大家纷纷点头,我想了想沉稳地开口:“咱们都是行医之人,方才我仔细查看了一遍,并未察觉有任何异样或不妥之处。疫病虽可怕,但已随着时间消散,咱们也不必太过草木皆兵。” 众人听了分析,也都点了点头,终于,大家相视一笑,达成了共识——就住在这里吧。 安排好了房子,找生计也不容易,当地的药材铺子已有固定的供货渠道与坐堂郎中,我们是四处碰壁。 “我们初来乍到,人家都不信我们的本事,不肯给机会。”岳哥坐在凳子上无奈叹息。 第3章 带徒弟会秃头 我与岳哥近些日子反复思量着,琢磨着是否要再开一家药房。这想法一冒出来,就如同星星之火在心中燎燃。 然而,奈何现实冷峻得如同一把利刃。我俩把兜里的钱全掏出来,数了又数,拼拼凑凑,加到一块儿竟也不足十两。 这点钱,不过是杯水车薪,在城里生活可谓千难万难,恰似逆水行舟,每一步都充满艰辛,却又不甘心就此放弃。 生活习惯的差异也困扰着大家。村子里早睡早起、简单质朴的生活节奏,与城镇中熙熙攘攘、日夜喧嚣的环境格格不入。 考虑到当下囊中羞涩、资金匮乏的处境,我们二人暂且放下其他念头,先走街串巷做游方郎中。 如此一来,不仅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缓解经济压力,凭借着医术换取些许报酬;还可以通过悉心诊治患者,逐渐积累起名声与威望。如果情况合适,开药铺时也能省下不少事。 在城中四处游逛了好些日子之后,我才深切地意识到,这游方郎中的营生,远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顺遂轻巧。 岳哥心思缜密,一番思量后,决定由他负责城西区域,而我则前往城北一带。至于城东和城南,我们俩默契地选择了避开,那里的达官显贵、豪绅巨贾,自是瞧不上我们这些走街串巷的郎中。 我与岳哥商议之后,定下了轮流外出行医的计划。如此一来,便能始终确保有一人照料家中诸事,指导那几个徒弟。 岳哥与我皆期望,能将自身所学倾囊相授,待他们学成之后,不仅可以传承医道,更能将治病救人的善举发扬光大,让更多的寻常百姓受益。 起初,心中满是美好的憧憬。原本在边城有师爷和岳郎中从旁协助,我与岳哥只需在一旁指导,一切顺遂无忧。 然而,现实却给了我们沉重一击,当真正亲自上手教导徒弟时,才发觉这其中的艰难远超想象。 这三徒弟识字不多,面对医书典籍,往往是诵读起来磕磕绊绊;而在讲解医理药理时,他们又难以透彻理解,表述时也词不达意。 这情景,不禁让我回想起自己当初学徒的日子,是不是也曾这般让师傅们头疼不已、费尽心力呢? 无奈之下,我与岳哥一番商议后,决定利用春天的时节,领着徒弟们,去附近的小山头上,让他们采摘一些常见的药材。 既能加深他们的直观认识,又能拿回来炮制草药,省下一笔开销,还能避免在边城时那般,因经验不足而误将假药当作真药的情况发生。 白日里,领着徒弟在山林间穿梭,四处寻觅药材。大家一个个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回到住所又要赶紧挑选炮制,我和岳哥的睡眠时间一再压缩。 待夜幕降临,仍不敢有丝毫懈怠,寻出医术典籍,又将炮制好的草药一一摆开,就着昏黄的灯光,逐样给徒弟们讲解,让他们反复辨认,试图加深记忆。 如此费尽心力,可谓是倾囊相授。然而,现实却给了沉重一击。持续多日这般高强度的教导,成效却微乎其微。 隔三岔五进行考问时,他们往往一脸茫然,你瞧瞧我,我瞅瞅你,个个像闷葫芦似的,半天憋不出一个答案。 只气得我火冒三丈,双手下意识地在头上乱抓,好几把下来,发丝纷纷飘落。照这情形发展,恐怕离秃头的日子也不远,这可如何是好? 我心里烦闷极了,本想着去找岳哥倒倒苦水,能从他那里得到些安慰。在我看来,岳哥一向是个善解人意的人,每次我有小烦恼,他都能三言两语就把我安抚好。 可今天,当我刚倾诉了没几句,岳哥就皱着眉头,一脸无奈地说:“你以为我好多少?你看看,我教的不也学的一塌糊涂吗?” 我满心盘算着,多推给岳哥一些呢!说不定他三两下就能搞定,我甚至都已经在心里打好了腹稿,想着该怎么和岳哥开口,却没想到他直接给我来了这么一句,瞬间让我的如意算盘落了空。 第4章 小先生 常言说得好,“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如今这情形,没有旁人可以依靠,那就唯有和岳哥携手一同钻研了。 我们整理了这一阶段的学习状况,发觉虽然整体的学习成效不尽人意,但每个孩子都独具专长。 就拿晓晓来说,他在村里长大,对于药品的采摘、晾晒以及挑选等流程颇为熟悉,经验丰富。 而岳哥的徒弟姜宇,因年龄稍长,识字量更多,理解能力也相对较强。姜修那孩子则较为单纯,可别小瞧了他,他有一身使不完的力气,绘图能力出众。 我思索片刻后,向岳哥提议道:“能不能让每个孩子先专注研习自身的特长,之后再让他们轮流担当小先生,去教授另外两位呢?” 岳哥听闻,眼睛陡然一亮,兴奋地说道:“如此一来,可省去不少麻烦事儿啊!行,就这么办吧,反正目前也实在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了!” 我心中一喜,忙接着说:“岳哥,咱先让晓晓传授药材知识,从认识草药特性到采摘时机,他肯定能讲得头头是道。” 岳哥点头称是:“没错,蒋宇识字多些,帮着整理一下医案,既能巩固他自己的学习,也方便大家日后查看。” 我应和道:“对呀,姜修呢,让他把这些草药画下来,形象又好记。然后在书中合适的位置配上绘图。” “等他们各自发挥完长处,再相互教学,蒋宇教识字阅读,晓晓和姜修跟着学,姜修教动手实操时,另外两人也能跟着练。” 岳哥抚掌大笑:“哈哈,这法子妙啊!不过,孩子们之间难免有摩擦,得提前给他们说说要互相包容。” 我也笑了:“岳哥想得周全,咱们先把规矩立好,这样‘小先生’计划才能顺利推进,咱俩也能歇会儿啦!” 这“小先生”计划乍一听确实不错,可实施起来却有些棘手。那些孩子的思维太过跳跃,就像活泼乱蹦的小兔子,没有大人在旁好好引导,根本不行。 我就留意到,他们学着学着,不知不觉间就偏离了正轨。原本安排好的学习内容,被他们抛到九霄云外,不是讨论起一些新奇的玩意儿,就是被某个突发奇想的念头带跑,学习进度一降再降。 无奈之下,我和岳哥只好另寻他法。我们翻出了以前在边城记录的医案,决定按照医案一天学习一段。 每旬呢,安排两天时间让孩子们出去采集药材,然后进行炮制。节奏这样放缓之后,情况明显有了改善。孩子们不再像之前那样心浮气躁,学习效果反倒好了不少。 偶尔,我和岳哥会给他们讲讲一些疑难杂症的案例,或者分享一些风闻趣事。孩子们一听到这些,眼睛里都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兴趣愈发高涨,围着我们问个不停,学习的氛围也变得更加热烈。 孩子们逐渐适应了学习的节奏,我与岳哥也得以从时刻紧盯的疲惫中稍稍解脱,操的心少了许多。然而,身为游方郎中四处行医的日子,却是充满了艰辛与无奈,可谓一言难尽。 首要的难题便是我们年纪太小,在众人眼中,不过是稚气未脱的孩子,很难获取患者的信任。 当我们为病人号脉,写下方子后,人家往往只是递来两个铜板。毕竟我们并非在固定的药铺行医,病人不在此处抓药,只是一个号脉的诊费。 而我们除了能携带一些便宜方便的药丸之外,其他的草药实在难以大包小裹地带着四处奔波。 就这样,我和岳哥每日起早贪黑,风里来雨里去,忙得不可开交。一个月下来,所得的钱财也仅仅只够勉强维持吃喝。 这未来的日子该如何是好?难道就要这样一直得过且过?这样的生活显然不是长久之计,我们必须得谋求改变。 后来,我与岳哥反复思量,终于琢磨出一个可行之法。我们外出为病患号脉,诊断后开具方子,虽说草药不便随身携带,但我们可以让其到家中来抓药。 第5章 难治的病 我们原本就存有一些草药,再加上近一个月来带着孩子们学习辨认和采集草药,配齐几个简单的方子并非难事。前来我们这儿配药的病患,我们免去号脉的费用。 如此一来,病患能够少花钱治好病,我们的收入也能有所增加。毕竟将草药配成方子后,其价值相较于单卖草药要高一些。 若只是把草药卖给药铺,药铺必然要从中赚取利润,我们获利微薄,还得为草药的销路发愁。 而现在,我们自行配药售卖,既解决了草药的出路问题,又能提高收入,可谓一举两得。 经过近两个月的忙碌奔波与精心筹备,一切事宜终于都步入了正轨。得益于我们成功治愈了不少病患,在这附近一带也算渐渐有了些小名气,行医之路不再像起初那般艰难困窘。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竟又冒出个极为奇葩的人物。此人为外地商人,听闻其居住在群山环绕之中,是一个颇为独特的民族。 他所患之病,其实并非什么罕见奇特的病症,乃是缠腰火丹,其症状主要表现为周身疱疹呈带状分布,那疼痛如刀割一般,让他难以安睡。 从医理上讲,此乃湿热毒邪在经络之中蕴结不散所致。治疗之法,需取龙胆草、黄芩、栀子等药材,以其清热燥湿之性,泻火解毒之力,驱逐体内热毒。 再用泽泻、木通、车前子利水渗湿,引导体内湿热之邪从小便而出,顺势下行;当归、生地黄则可养血滋阴,用以防范前面诸多苦寒之药损伤人体阴液。 柴胡能疏肝理气,巧妙地引领诸药归入肝经,直达病所;最后以甘草调和诸药,使各味药材相互协同,和谐共处。 外用方面,可取适量新鲜马齿苋,仔细捣烂后敷于疱疹之处,每日更换一次,便可达到清热解毒、消肿止痛的目的。 起初的两天治疗过程颇为顺利,病情也有了明显的好转迹象。可谁能料到,仅仅隔了一天,这人竟气势汹汹地闹上门来。 细问下才知晓,原来他听别人说,这缠腰火丹也叫蛇盘疮。而在他们的信仰当中,蛇被视为神灵,他便固执地认为自己患上此疾,相当于是神灵降下的惩罚,接受治疗无疑是对神灵的玷污。 听闻他这一番荒诞不经的言论,我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心中暗自诧异:这人莫不是犯傻了?有病在身却拒绝医治,宁愿咬牙硬挺,就为了所谓的神灵旨意,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 我苦口婆心地劝说了许久,他的情绪不但没有平复,反而愈发恼怒起来,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暂时放弃。 走出房门,本想舒缓一下烦闷的心情,却瞧见隔壁那位爱看热闹的大爷。大爷见我一脸沮丧,便爽朗地笑道:“你这小子到底还是太年轻啊!” “你信不信大爷我的本事?我只需几句话,保准能把他劝回来!”我一听这话,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好奇,心想大爷难道真有什么神奇的法子? 只见大爷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房间,轻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说道:“我在外面可都听见你说的话了,你讲得确实有几分道理。” “这郎中啊,看病的本事不错,只是在这件事情上,他还是年轻了,看不明白。依我看呐,这病症啊,就是神明给你的暗示!” 那人一听,竟有人认同自己的想法,立马来了精神,态度也明显缓和了许多,“您是明白人,这郎中还不信呢!” 大爷不慌不忙地拉长了音调:“不过我琢磨着,你领会的不太对劲儿。你且想想,你离家在外打拼,这都过去多久啦?” 商人思索后回答:“差不多一年多了吧。”大爷一拍手,说道:“这就对喽!你瞧,这病在你腰上缠成一圈儿,不就是神明在你腰间画了个圈,想要把你拽回家去嘛!” 第6章 蜈蚣笔法 那人听了,恍然大悟,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地说道:“大爷,您说得太有道理了!这肯定是真的!” 大爷微微点头,接着说道:“不过呢,咱还是得先在这儿把病看好咯。你想啊,你现在这腰疼腿疼的,要是不治好,啥时候才能到家呀?” 所以啊,赶紧再喝上两天药,等病好了,就麻溜儿地回去,这指定是神明给你指的明路。大爷我这么大岁数了,还能骗你个小年轻不成?这事儿,你可得信我。” 那人连连点头,站起身来,对我说道:“郎中,烦请您再给我开几副药吧。”我有些诧异地瞅了瞅大爷,只见大爷冲我抿嘴儿一笑。嘿,不得不说,还是这老头儿有办法啊! 妥善地安排好了那位特殊的病人后,我转身回顾,只见那几个徒弟正围聚在一起,人手一根木棍,神情专注,有模有样地在那比划着。我 这才意识到,之前光教了他们认字,还没教怎么写呢。心里有了主意,立刻回屋取了些钱,匆匆赶往书铺。 到了书铺,我在琳琅满目的货架间精心挑选,选了几套笔墨纸砚。付了钱,我怀揣着包裹,脚步轻快地回到住处。 “孩子们,都过来。”我站在屋中招呼道。三个孩子听闻,像欢快的小鹿一般蹦跳着围到桌前。 我将笔墨纸砚一一分发到他们手中,那崭新的笔杆、墨块、纸张和砚台,在孩子们眼中仿佛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他们眼睛里闪烁着新奇与兴奋的光芒,小脸涨得通红,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不禁发出惊叹声。 我看着他们的模样,心中满是愉悦,拿起笔,开始示范悬腕之法。“看仔细了,孩子们,这一笔,需这般落下……” 我一边说,一边缓缓运笔,饱蘸墨汁的笔尖在纸上轻盈地滑动,留下一道乌黑发亮的线条。“这是横,要写得平稳有力,就像一座坚固的桥梁横跨江河。” 孩子们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一举一动,眼睛里满是渴望学习的神情。随后,他们也纷纷学着我的样子,稚嫩的小手紧紧握着笔杆,努力将手腕悬空。 姜宇率先下笔,可那手却不听使唤,写出来的横歪歪扭扭,像一条在地上蠕动的蚯蚓。他皱了皱眉头,又振作起来,再次蘸墨尝试。 晓晓则显得过于紧张,笔在纸上停顿了好几次,费了好大劲才写出一个短短的、颤颤巍巍的横。 姜修眼睛紧紧盯着笔尖,小舌头不自觉地伸了出来,样子十分可爱。他的笔画虽然稚嫩,但每一笔都写得极为认真。 不得不说,拿过画笔也算有点基础,写完后,还抬头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些许期待与不安,似乎在等待我的评价。 这三个孩子里,就数姜修写得还勉强能看出是个字的模样,可实际上也强不到哪儿去。 倘若把姜宇写的字形容成墨团,那姜修写的简直就如同蚯蚓一般,不过是细长而完整点罢了。 即便如此,当我看到姜修那满是期许的目光时,心中还是泛起了一丝不忍。我微微点了点头,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说道:“都好好学,你们写得都不错!” 几句简单的夸奖,让他们心里很满足。他们的眼眸中闪烁着光芒,再次拿起笔,那专注认真的模样甚是可爱,小心翼翼地蘸着墨汁,稚嫩的小手努力地悬起腕来,一笔一划地临摹着。 尽管从眼前来看,短期内这些努力尚未呈现出显着的成效,但他们那一张张充满朝气的脸上,透着对写字这件事的认真与执着。 这场景不禁让我回想起自己小时候,爷爷似乎也是这般耐心地教导我。那时的我,起初也是写得歪歪扭扭,但随着练习的深入,过些日子自然就有了进步。 或许是受回忆的影响,又或许是被孩子们的认真所感染,我原本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放松了些许警惕。 然而,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时隔两日,当我前去查看时,眼前的景象却让我有些哭笑不得。写下的几行字啊,该怎么形容呢? 是蚯蚓在纸上爬行过,那笔画弯曲与细长;说是蜈蚣留下的痕迹,也不为过,多了几分杂乱的交错,各种奇形怪状的线条交织在一起。这字,真真是乱成了一团。 第7章 蒙学 这一整晚,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孩子们写字时那艰难的模样,心中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自己当年学习写字似乎也未曾如此费力啊。直至后半夜,疲惫不堪的我才总算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睡梦中,我仿佛置身于一片氤氲的迷雾之中,隐隐约约看见一群小孩子正整齐地坐在学堂里,摇头晃脑地背诵着什么。 他们那清脆稚嫩的诵读声,在空气中悠悠回荡。我好奇地从屋子里走出去,一抬头,一座庄严的书院赫然矗立在眼前。 刹那间,我恍然大悟,心中不禁暗道:对啊,既然自己教导起来如此吃力,为何不将他们送到蒙学去呢? 这也花费不了多少钱财,在那里学习一两年,他们既能将字练得熟练,又能把该认的字都认全了,一切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嘛。 想到这里,我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清醒过来后,我回想自己这般勉强自己教导徒弟,差点没把“好人”给累垮。 第二天,我赶忙找到岳哥,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岳哥听闻后,亦是深有同感,立刻就点头表示同意。 确实是没有别的办法了,这过程实在是太痛苦了,为了孩子们的学业,也只能花钱,送他们去蒙学了! 岳哥自告奋勇地出去四处打听了一番,回来告知我附近有两座蒙学。这两座蒙学主要收八到十二岁的孩子招生授课,所学内容多是启蒙的经典读物,诸如《百家姓》《千字文》《弟子规》之类。 而若是年龄稍大些、学业有进阶需求的孩子,便会去往书院。书院里涵盖经史子集等,对于那些志在科举、一心想要考取的学子,还会有专门细致的策论教学,为他们日后踏入仕途精心铺垫。 岳哥将这两座蒙学细细考察了一番,发现其教学内容大致相同,且价格也相差无几,任教的都是童生出身的先生。 经过一番权衡,最终选择了离家较近的那一座。毕竟孩子们每日早读时天色才刚刚破晓,如果路途遥远,难免会让他们太过奔波劳累。 这蒙学里并没有专门的厨娘负责膳食,且下学时间也比较早,通常在午时之前便放学了。 毕竟大多数在此就读的孩子并非冲着考状元而来,只是想要学会识文断字罢了。先生们对此也心中有数,除非是遇到特别有天赋、极高悟性的孩子,否则一般不会特意劝说其研读下去。 待一切事宜都安排妥当之后,我将三个孩子叫进屋内。当他们听闻已经给他们报了蒙学,顿时兴奋得又蹦又跳,那一张张纯真的小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喜悦之情。 尤其是姜修,眼睛里闪烁着新奇与期待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在蒙学里快乐学习、肆意玩耍的场景。 然而,这份兴奋劲儿并没有如预期那般持续许久。原因嘛,其实很简单。那调皮捣蛋的姜修在蒙学里闯祸了,被先生狠狠地打了戒尺。 傍晚时分,他垂头丧气地回到家中,一眼便能瞧出满脸的不高兴,往日那股子活泼劲儿消失得无影无踪。 待我轻声询问之后,才知晓了事情的原委。原来是这小家伙在课间休息的时候,瞧见先生家院子里有一棵大树,那树上有个鸟窝,瞬间好奇心爆棚。 他抑制不住冲动,三两下就爬上了树,不仅如此,还把鸟窝给捅了下来。这一下可不得了,整个上午,鸟妈妈在院子里焦急地叽叽喳喳叫个不停,那嘈杂的声音严重影响了先生上课的进度。 先生一怒之下,打了他三戒尺,以示惩戒。看热闹的姜修与晓晓,本以为能够置身事外,岂料先生认为他们虽未直接参与捅鸟窝之事,但在旁围观起哄。 于是,罚他们每人写两张大字。姜修与晓晓听闻此罚,顿时小脸一垮,那原本带着些许幸灾乐祸的神情瞬间转为懊悔与无奈。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仅仅是在一旁瞧个热闹,竟也落得如此下场,只得垂头丧气地接受处罚,心中暗自盘算着该如何完成这额外的课业。 第8章 十万个为什么 不得不承认,那蒙学的先生的确还是颇具实力的。仅仅不过短短几日的功夫,那几个人提笔写字竟然已变得有模有样。 虽说从他们所写的字迹当中,还瞧不出什么风骨,然而字体的大小却是一致。能够让人清晰地辨认出来,这也算是一个相当大的进步了。 在蒙学里学习了五个月的时光,不知不觉间,八月中秋节的脚步悄然临近。学堂依照惯例,放了秋收的农忙假,时长足足有半个月。 这可太好了,正好能让我回家去探望爷爷。细细想来,从离家到如今,一晃竟已过了半年。 自从告知那三个活泼好动的“皮猴子”放假要回家的消息后,他们的情绪明显高涨起来,那股兴奋劲儿简直肉眼可见。 此后,他们每日都如同小跟班一般围着我转,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咱们啥时候出发呀?”“给太爷爷准备礼物了没?”“要不要带些好吃的、好用的回去呢? ”那架势活脱脱就是“十万个为什么”。起初,我心里还颇为欣慰,深感他们的孝心可嘉。可这热情实在是太过浓烈,一天能问上好几遍,我终究还是有些难以招架。 还得是岳哥,脑子转得就是快,一下子就给我出了个绝妙的主意。到了晚上,我把那几个小鬼召集起来,故作神秘地对他们说道:“你们几个小家伙听好了,现在有个重要任务要交给你们。” “在回家前一天,我会带你们去集上,给你们每人二十文钱,到时候你们可以去集市上好好逛一逛,想一想,打算给太爷爷带点什么特别的礼物回来。” 话音刚落,他们几个脑袋立马凑到了一起,像一群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地讨论开了。 这个兴奋地嚷嚷着要买些好吃的,说太爷爷肯定喜欢尝尝新鲜的点心;那个则眼睛亮晶晶地说要给太爷爷买个漂亮的帕子,让太爷爷能擦汗用。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热火朝天,小小的屋子里充满了他们的欢声笑语。 岳哥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朝我递了个眼神,那眼神仿佛在说:“看!这不是轻轻松松就搞定了吗?” 临行前一日,我依照先前的约定,领着孩子们前往热闹非凡的大集。本以为他们会各自为战,挑选自己心仪的小物件,没成想这三个孩子的举动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他们将各自的二十文钱凑在一块儿,为太爷爷挑选了一双冬季棉鞋。那棉鞋看上去厚实无比,鞋底更是特制的加厚款。 三个孩子满心欢喜地围在鞋摊前,七嘴八舌地说道:“太爷爷常常要上山劳作,山路崎岖难行,非得有这么一双好鞋不可。” “这鞋呀,摸起来又软和又舒服,材质结实得很,鞋底还特意加厚了,太爷爷穿上肯定特高兴,走路都更稳当!”他们那认真的模样和纯真的孝心,让我这个在旁之人也不禁为之动容。 一切准备妥当后,我雇好了马车,带着孩子们踏上了归乡之路。不多时,便顺利回到了村子里。 原本的计划是在村里一直待到假期结束,好好享受这难得的乡村时光。可谁能想到,仅仅过了一旬,我们便又匆匆返程了。 说起这其中的缘由,实在是令人哭笑不得。村子里的婶子大娘们太过热情好客了,每日里都有人陪着我唠家常。 今天这个说哥哥家的女儿女红做得精巧绝伦,针脚细密;明天那个讲大伯家的女娃厨艺精湛,饭菜香飘满院,人又机灵聪慧。 这家的孩子如何孝顺懂事,那家的晚辈怎样乖巧可爱,你一言我一语,信息如潮水般向我涌来,直让我感觉应接不暇,实在是招架不住这般盛情。 我提前四天便回到了家中,彼时蒙学尚未开课。我思量着不能让孩子们整日闲散,便安排那几个孩子每日写两张大字,也好磨炼心性。 第9章 惹祸了? 到了下午,依旧按照惯例,让他们熟悉各类药材的药性等知识,毕竟这些都是传统医学的基础,于他们而言,多学多记总是有益的。 眼瞅着假期即将结束,我琢磨着带孩子们再出去走走看看。季节更迭,草药的药性也随之变化。 在温暖的春季,许多草药初萌新芽,生机勃勃,如金银花,此时采摘其花骨朵入药,性偏疏散风热、清热解毒之力较强。 夏季生长旺盛的草药,往往饱含天地间的阳气,像藿香,其芳香化湿、和中止呕的功效在这个季节尤为突出。 秋季万物收敛,一些草药的药性也变得醇厚,例如菊花,经霜之后,清肝明目、平肝潜阳的作用更胜一筹。 冬季的草药,多在地下蛰伏,像地黄,此时采挖,滋阴补血、益精填髓的药效得以沉淀。 让孩子们多出去走走,亲身领略草药在不同季节的药性变化,他们能直观地感受到自然与医学之间的联系,对他们在未来学医之路上大有裨益。 孩子们像一群脱缰的小马驹,满心欢喜,兴奋不已。天色渐晚,待我们踏上归程,夜幕已然悄悄降临。 我和岳哥拖着些许疲惫的身躯,都不太愿意再进厨房去做饭。于是,我们便在附近的街面上慢悠悠地溜达着,目光四处搜寻,终于发现了一个不起眼却冒着腾腾热气的馄饨摊儿。 那氤氲的香气,在清冷的晚风中弥漫开来,瞬间勾起了我们肚子里的馋虫。 大娘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我们要了四碗馄饨,她站在汤锅前,熟练地操起漏勺,在翻滚的汤水中捞起四碗馄饨,那馄饨饱满圆润,大娘轻轻将碗放置在桌上,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先凑近碗边,先缓缓地吸上一口汤,那热汤顺着喉咙滑下,瞬间驱散了身体的寒意,鲜美的滋味在舌尖上散开。 用勺子轻轻舀起一个馄饨,放入口中,牙齿轻咬,馄饨皮的柔软与肉馅的鲜美瞬间在口腔中交融。调料的搭配堪称精妙,那醇厚的肉香在味蕾上跳跃。 几个人围坐在桌旁,不一会儿便将馄饨吃得一干二净,连汤都不剩一滴。大家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来,轻轻拍着吃得溜圆的肚子,感受着食物带来的愉悦。 随后,伴着夜色,慢悠悠地往家的方向走去,在离家不远的街口处,人来人往,略显嘈杂。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大娘,满脸愁苦与焦急,正费力地搀扶着一位大爷。 大爷的身体极为虚弱,不停地咳嗽着,那咳嗽声一声紧接着一声,仿佛要把心肺都咳出来一般,让人看了揪心不已。 大娘泪流满面,药房的学徒目露凶光,恶狠狠地吼道:“这是肺痨病,会传染一大片的,我们这儿不治!赶紧滚蛋!要是还赖着不走,我马上报到官府,把你们扔出城去!” 大娘“扑通”一声跪地,死死抱住学徒的腿,苦苦哀求:“求求您啦,行行好,让郎中给再瞅瞅吧,我们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啊!” 那学徒却毫无怜悯,挥舞着手中的扫把,嘴里还骂骂咧咧:“你这病秧子,想害死我啊!离我远点,再纠缠我可不客气了!” 见此情景,我身后的小徒弟热血上涌,大吼一声:“岂有此理!”冲了上去,猛地推了那学徒一把。学徒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刹那间,药房里的几个伙计都围了上来,摩拳擦掌。而那郎中,听闻动静从药房冲出,看了一圈,直冲着我和岳哥奔来。 手指几乎戳到鼻尖,咆哮道:“你怎么教的徒弟?懂不懂行规?我店门口的病人,就算我不治,也得等出了这才能接手,你们倒好,光天化日之下动手打人,是不是穷疯了?想砸我招牌?” 我微微抬起头清了清嗓子,掷地有声地说道:“正常来讲您提及的行规,确实有几分道理。然而,今日这情形,却着实令人难以苟同。” 第10章 比试(一) “且不说这病人的病症我们是否有能力医治,单看您那学徒的所作所为,实在是有失偏颇。见过哪家医馆的学徒,竟拿着偌大的扫把,如驱赶恶犬一般撵逐病人?” “这等行径,莫说是秉持着救死扶伤理念的医家学徒,即便是普通路人见了,怕也于心不忍。行医之道,本就讲究慈悲为怀,即便因某些缘由无法施治,也当以礼相待,妥善处置。” “路见不平,自当有人挺身而出,仗义执言!”言罢,我昂首挺胸,不卑不亢地直视着对方,静待其回应。 听我这一番话出口,对面那郎中先是一怔,旋即眼珠一转,又迅速搬出了另外一套说辞。 只见他大声叫嚷道:“哼!我算是看明白了,你这哪里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分明就是想砸我的场子,好给自己立招牌啊!” 我看着他:“这话说得可就有些胡搅蛮缠了。我并没有添油加醋。况且,你的学徒满嘴“痨症”地讲,我倒想问问,这病是谁给诊断出来的?” “你们家的郎中都还没给人号脉呢,难道看病就只凭学徒的一张嘴吗?这也太不合常理了,如此行事,岂不是草菅人命?” “我在这行医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胆大妄为之人。你一个小小游方郎中,想要和我这坐堂郎中一较高下,行啊,我成全你!”药房的郎中竟下了“斗医”! “也别说我仗着自家店大就欺负你们这些小辈的。咱们就按学医之人的老规矩来,我摆下台子等你来比试。” 嚯,这郎中的脾气还真是不小,三两句话不到,竟直接撂下狠话,还点出了自己的身份。确实,在学医这一行当里,有一种颇为特殊且颇具挑战性的“斗医”习俗。 通常便是以三场、或五场、七场为界限,依据实际的比试情况要求参与的郎中或学徒进行对赌。 这其中,第一场乃是识药。双方各自拿出相同数量的药材,谁能准确无误地辨认出更多的药材品种,谁便先下一城。 第二场则是开方较量。针对同一位病人的脉象,两位郎中分别开具药方,待用药之后,哪个药方能够更为精准地对症下药,且取得更好的治疗效果,那便是此场的胜者。 而最后一场,可就有些听天由命的意味了。需要从十人中盲抽,随机抽取两位病人,倘若你所抽取到的是绝症,难以施展医术,那也只能自认倒霉,归结为时运不济了。 眼瞅着双方言语冲突不断升级,已然开始约局较量,身旁的三个小徒弟不禁有些害怕,在我身后悄悄地拽着我的衣角。 我心里却很镇定,毕竟跟着师爷潜心研习了这么多年,这身医术本领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岳哥作为岳郎中的嫡传弟子,倾囊相授了十年,我虽与师傅相比仍有差距,但也绝非泛泛之辈可轻易小觑。 我们之所以选择做游方郎中,并非是医术不够精湛,实则是时运不济,财运欠佳罢了。如今他妄图借踩低我们来博取名声,那可真是打错了如意算盘。 我本就年轻气盛,被对方如此挑衅,当下想也没想便一口同意了。不过,我也提出条件,比试只能以三局定胜负。 缘由也很简单,我这一方总共不过五人,不可能全都参与比试。更何况,几个学徒年纪尚小,入门跟我学习的时间又不长,真要让他们上场,实在是太过危险。 所以,三局之约,已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让步,既为了公平较量,也为了保护身边之人。 原本不过是我们两家之间一场小小比试,谁能料到百草堂竟会如此大张旗鼓地去宣传。 他们在外界四处散播谣言,声称是我纵容徒弟肆意挑衅,还说我目无尊长、以下犯上。这般颠倒黑白的言论传得沸沸扬扬,不久之后,便引来了医属的密切关注。 医属那些前辈们听闻此事,自是极为重视,认为此等行径若是不加以管束,定会扰乱医界的风气。 第11章 比试(二) 岳哥是强压心头怒火,开始着手整理此次事件的来龙去脉,详细记录与百草堂冲突的起因、经过,着重突出是百草堂故意挑起事端且恶意夸大其词。 随后,带着自己的学徒以及那对老夫妻,主动前往医属说明情况。表明自己一直尊崇医道,从未有纵徒挑衅、不尊长辈之举,此次比试也是被百草堂逼迫无奈才应允,且规则都是双方事先商定。 最为关键的终究还是要在这场“斗医”之中获胜。唯有成功战胜百草堂,方能以无可辩驳的事实证明,此前他们所散播的谣言纯粹是子虚乌有。 实则是他们自家的郎中医术浅薄、能力有限,才妄图通过这种混淆视听的卑劣手段来诋毁污蔑,以达到打压我们的目的。 一旦在“斗医”中拔得头筹,所有对我们的质疑都将不攻自破,我们的声誉与清白自可得以恢复,而百草堂的丑恶嘴脸也将彻底暴露在众人眼前。 为了不影响孩子们去蒙学的课业,便将比赛日程定为两天。此次比赛的首战,是学徒们认识草药。 所选用的药材共计九种,其中涵盖了三种草本植物、三种藤本植物以及三种木本植物。 比赛规则明确,学徒们每认出一种药材的名称,便可获得一分;若能详细讲出该药材的功效,则可再得一分。 而最为关键的,是要将这些药材合理搭配成一个药方,此分值八分。最终,谁累积的分数最多,谁就能在这场比赛中脱颖而出,拔得头筹。 三种草本药材,有薄荷叶,能疏散风热、清利头目、利咽透疹;再有金银花,可清热解毒、疏散风热,是治疗风热感冒的良药;还有黄芪,能补气升阳、固表止汗、利水消肿。 藤本药材中,何首乌有补肝肾、益精血、乌须发、强筋骨之效;鸡血藤能活血补血、调经止痛、舒筋活络,是调理气血的佳品;而雷公藤则有祛风湿、活血通络、消肿止痛的功效并存。 木本药材里,杜仲树的树皮可补肝肾、强筋骨、安胎,是滋补肝肾的要药;桂皮能温中散寒、理气止痛;还有桑枝有祛风湿、利关节的作用。 姜修与姜宇入门拜师的时间确实要早一些,本应在草药知识上遥遥领先。然而,在草药认知这一领域,他们却远远不及晓晓。 晓晓这孩子,打小在村子里就跟着我一同晾晒药材。每当我对着那些形态各异、气味不同的药材念叨着它们的名字、功效之时,晓晓总在一旁,将这些知识默默地记在心底。 日子久了,他对草药的兴趣愈发浓厚,便开始主动深入地学习钻研,日积月累之下,他所掌握的草药知识反而更加丰富全面。 正因如此,当这第一场比赛,我们斟酌再三,最终决定派出年纪最小的晓晓出战。 这一决定刚一传出,百草堂的那些郎中们便炸开了锅,满脸愤懑不平之色,纷纷指责我们是想要凭借着学徒年纪小这一点来投机取巧、耍赖取胜。 毕竟在传统的观念里,学徒年纪小,所学习的也少。若此番晓晓能够在比赛中胜出,那自然是一件天大的喜事,足以证明我们独特的教导方式成效显着,而倘若不幸输了,便有了所谓的借口可寻。 此事于我而言,实在是无关紧要,因此我不假思索,直接便点了晓晓出战。只见对面很快派出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学徒,那学徒面色沉稳,眼神中透着几分自信,想必是有所准备。 晓晓倒也争气,稳步上台后,便迅速地将那九种药材逐一分辨清楚,动作干脆利落,毫不犹豫。 然而,当被问及这些药材的药效之时,晓晓明显顿了一下,思索片刻后才开口作答,好在大部分还是答对了,十八分的题目最终得了十四分。 再看对面的学徒,毕竟年长几岁,经验也更为丰富一些。不过也不得不说,这寻药之人确实是用心良苦,准备的草药不仅有常见切好的,还有刚从山上采下来的,形态各异,新鲜而完整。 第12章 比试下(三) 那学徒许是平日里少见这新鲜采摘的药材,在辨认时明显有些犹豫,回答也不够准确,相较之下得分稍少一些,总共得了十二分。 而到了撰写方子这一环节,晓晓还是没能得分。这也怪不得他,毕竟我连最为基础的君臣佐使的配伍之法都还未曾教授于他。 反观对面的学徒,毕竟跟随师父多年学医,积累了一定的经验,只见他略作思考后,便提笔写下了一个简单的方子。 虽说这方子在行家眼中或许并不完美,用药稍显稚嫩,配伍也有些许欠缺,但总归是有模有样,因此也得了四分。如此,这第一局便遗憾落败了。 回到住处后,我见晓晓耷拉着脑袋,神情有些沮丧,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温言安慰道:“晓晓别灰心。你想想,咱们年纪比他小不少呢,可今天辨药材的时候,你识得的草药比他还多,这已经十分了不起了。” “至于开方子这事儿,师傅我还没来得及教你,这不是你的错。你天赋不差,又肯吃苦钻研,相信再过两年,定能远超他。” 话虽如此,我心里却明白,此刻的局势对我们并不乐观。上午这一局已然落败,下午岳哥的压力无疑会更大。 若是岳哥这局也输了,那可就陷入了极为被动的境地,这第三局即便比试,恐怕也没什么意义了。 这岳哥即将面临的一局挑战难度颇高,乃是按照病人的脉象开出方子。只见那病人静坐在帘幔之后,只露出一只纤细的手腕来。 岳哥神色凝重,先是仔细地为病人号了左手脉,接着又轻轻搭上右手脉,他的手指稳稳地搭在病人的腕部,全神贯注地感受脉象中蕴含的细微信息。 按照规则,他需要在号脉之后的半个时辰内,凭借自己精湛的医术和敏锐的诊断能力,开出一份合理有效的方子。 而最终的评判,则由五名经验丰富的医属郎中负责,他们会根据方子的用药配伍、针对病症的准确性以及预期的疗效等,多个方面进行考量,哪一方的方子更合理、更有效,哪一方就能赢得这关键的一局。 众人的目光齐聚在赛场中央,只见岳哥和对面的郎中同时提起了手中的笔墨。岳哥手中的毛笔微微蘸墨后,便开始书写起来,药方上的药材名称和剂量迅速在纸上呈现。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岳哥即将完成之际,他却突然停下笔,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 紧接着,他竟将那张纸搁在一旁,重新换了一张干净的宣纸,再次提笔书写起来。这一举动让周围的人不禁心生疑惑,台下开始窃窃私语。 我也在心里暗自思忖:“难道是岳哥开错了?这可不像他的作风啊,毕竟他号脉时那般细致入微,对病症的把握应当是精准无误的,怎么会突然换纸重写呢?” 但很快,岳哥便用行动解答了众人的疑惑。在交方子的时刻,他出人意料地将两张纸一并递了上去。 这一行为完全违背了常规,在场的人都面露惊讶之色,百草堂的郎中们更是笃定地认为岳哥必定是写错了方子,此刻更是胸有成竹,仿佛胜利已经在向他们招手。 而我,虽然心中也有些忐忑,但依然选择相信岳哥,毕竟他的医术和经验是有目共睹的,这看似不合常理的举动背后,说不定隐藏着他的深意和独到的诊断思路。 两张方子交至五位郎中手中,他们依次展开方子,仔细端详着上面的每一味药材、剂量,并不时低声交流着彼此的见解,进行着详细的品评。 从几位郎中的陈述中可知,百草堂的方子在配伍的精妙程度、药效的强劲与直接性上,确实表现得更为出色,更胜一筹。 然而,当提及岳哥的方子时,几位郎中也直言不讳地表示,其中有几点让他们颇为费解,难以理解其中的用意。 岳哥听到众人的疑问后,神色从容地给出了自己的解释:“诸位前辈,第一,我所开具的第一张方子,其目的仅仅是单纯地针对病症进行治疗,力求快速有效地消除病患的痛苦。” 第13章 比试(四) “但在滋养病人身体这一方面,方子上写的不够周全。我特意留下了第二张方子,倘若病人家境优渥,在疾病初愈后,便可使用这第二张方子进一步调养身体,以达到固本培元、增强体质的效果。” 岳哥顿了顿,接着说道:“再者,我之所以选择第一张药方的药材,并非是因为我不知晓那些名贵药材的效力。” “实则是在号脉之时,我留意到病人的双手皆患有冻疮,且其手部的粗糙,想必其家境贫寒。” “若在药方中使用人参、灵芝等名贵药材,恐怕病人根本无力承担后续的药费,即便方子再好,也难以实施治疗。” “而我开的第一张药方,虽然看似药效发挥得较为缓慢,但所用的药材皆是寻常之物,价格也相对低廉,能够确保病人可以持续用药,从而慢慢恢复健康。” 岳哥的一番话,条理清晰,掷地有声,让在场的众人不禁对他的用心和仁心有了更深的认识。 随着这席话落地,只见那帘幔后缓缓探出一位老者的身影。他身形佝偻,步伐蹒跚,颤颤巍巍地朝着前方走来。 老者身上那件灰褐色的粗布麻衣,补丁摞着补丁,颜色也已洗得发白发旧,显然已穿了许多年。 再看他脚下,蹬着一双破旧的草鞋,草绳松散交织,仿佛随时都会散开,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与生活的艰辛。 老者满是感慨地开口说道:“唉,咱们这样的人家,过日子就是要精打细算呐。这一路寻医问药下来,听这位郎中讲,才算是说到了点子上啊。” “咱们家里的情况自己最清楚,手头拮据,能省一分是一分。若是一副药只需要几个铜钱,虽说日子也会过得紧巴巴的,但至少还能勉强吃上一段时间。” “可要是像之前那些郎中开的方子,一副药的价钱高得离谱,哪怕真的能药到病除,可这一时半会儿的,哪里凑得出这么多钱来抓药呢?只能是干着急!” 老者的话语里满是无奈与心酸,其实也正因此原因,这病才拖延至今,迟迟未能治愈。 最后五位郎中在比对之后,认可百草堂郎中所开的方子,从药效上来说,无疑是最快能让病症消除的。 可方子再好,药若到不了病人嘴边,这病又怎能痊愈呢?在当下的情形里,岳哥给出的药方,却是最为契合病患家境之举了。正因如此,岳哥也完美的赢下了这一局。 此前两场比试,一负一胜,战况胶着,如此一来,明日这一局便显得尤为关键,成了决定胜负的关键转折点。 这一局的评判,若说是考量医术的精妙,倒也在情理之中;可要说是取决于运气的好坏,却也无可厚非。 此次比试的规则:十位身患各异病症的病人,分别对应着十个号码牌。两位比试的郎中,各自抽取一个号码牌,而抽到的号码对应的病人,便会由郎中进行把脉诊断,而后根据病情斟酌是施以针灸之术,还是用药调理。 待到下午,众人再来一同查看病人的病情是否有显着的好转迹象,所用之药是否恰到好处、安全稳妥。 此间,还有资深的医属郎中在旁全程监督核对。当然,这其中也存在着不小的变数,毕竟医术虽能治病救人,但人力有时穷。 倘若运气不佳,抽到了身患绝症、药石难医的病人,又或是抽到了病情正处于快速恶化发展期的重症患者。 纵使郎中医术高明,一时之间也难以使其病情有明显的改善,从而导致最终的治疗效果不佳,那也只能感叹是时运不济了。 陈旧斑驳的木桌之上,依次摆放着十个号码牌,对面那位郎中,目光在号码牌上短暂地停留后,便伸手拿起了他手边儿的那一枚。 我微微皱了皱眉,心中明白在看不到病人的情况下,即便再如何深思熟虑,其实也与胡乱挑选无异。 我也抬手随意抽了一枚,紧紧地握在手中,那号码牌的边角硌得手掌微微发疼,却也不及我此刻内心的紧张与忐忑。 第14章 比试(五) 不多时,助手引着病人走了进来。只见对面郎中抽到的是一位面容沧桑的中年男人,岁月与劳作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显然是多年在田地中辛勤操劳所致。 听闻旁人悄声议论,此人早年还曾经受过严重的外伤,如此复杂的病症,着实是个不小的挑战。 只见那百草堂的郎中不慌不忙,先是轻轻搭起病人的手腕,双目微闭,凝神号脉,片刻之后,便命人取来艾灸之物,手法娴熟地为病人施灸。 随后,他又稳步走到一旁的药柜前,目光在那层层叠叠的抽屉间快速游走,精准地抓取出一味味药材,称量调配后,拿过一只干净的瓦罐,亲自动手熬制汤药。 这比赛的要求极为严苛,一切事宜皆需自己动手,为的就是防止有学徒或是他人被对方收买,从而在药材中掺入其他物质,那样一来,不但会影响药效,更可能会对病人造成难以挽回的伤害。 今日我颇为幸运,接诊的乃是一位伤势颇重的外伤患者。其胸前遭受了猛烈的重击,致使一块肋骨竟向外支起,惨状令人揪心。 不过这类外伤患者也并非全无好处,相较一般的内伤或棘手的慢性病而言,若治疗精准到位,其康复效果反而更为显着。 我先是迅速取出银针,稳稳地刺入其相应穴位,精准封住了患者的经脉,有效减缓了出血之势。紧接着,我迅速抓出几味药材,以元胡为主,放入钵中细细研磨成粉末,小心翼翼地敷于伤口之上。 这药粉的神奇之处并非直接作用于伤口愈合,而是能够在短时间内麻痹其神经末梢,使其暂时失去痛觉,如此一来,我便能够着手对他那错位的肋骨进行体外复位操作。 我凭借着多年研习的正骨手法,通过适度的按压以及巧妙的经络调整,一点一点地将那两根错位的肋骨缓缓推回胸膛之中,过程虽艰难,但好在一切顺利。 随后,我转身来到药炉旁,选取了金银花、连翘等清热解毒的中药,熬制了一副汤药,待温度适宜后,喂患者喝下一碗。 紧接着,又配制了乳香、没药等,可以改善局部血液循环,促进新生组织生长,加快伤口愈合速度。细细碾碎后,轻轻敷于伤口之上,再用干净的纱布仔细包扎妥当。 到了下午,在郎中前来把脉之前,我再次让患者喝下第二碗草药,而后有条不紊地为其进行了一次换药。 当纱布揭开的那一刻,我心中满是欣慰,只见那伤口已经有了明显的愈合迹象,边缘处已然开始结痂。 再看患者的脸色,已然逐渐恢复了红润,先前的铁青之色已消散,想必用不了多久,他便能恢复了。 在百草堂郎中医治之后,那病人的恢复状况着实不错,然而他今日却在运气上差了那么一些。 回想起师爷在伤兵营时,曾悉心传授我诸多治疗外伤的独特方法,伤兵营中哀嚎与呻吟不绝于耳,师爷带着我在伤员中穿梭忙碌。 战场上送来的,伤势五花八门,有被利刃砍伤、有被钝器挫伤、还有被箭矢射伤,伤口或鲜血淋漓、或皮开肉绽、或筋骨外露,惨状触目惊心。 师爷手把手地教我辨别伤势轻重缓急,如何清创,怎样止血,哪味药能祛腐,何种方促新肉生长。 初时,面对血腥场面我几欲作呕,手法也生疏笨拙,常遭伤员不满。但师爷总是在旁鼓励,耐心纠正,我便咬牙坚持,日夜苦练。 时日一久,渐入佳境,清创时手不再抖,换药时心不再慌,对药材的运用也愈加娴熟。在伤兵营的磨砺中,习得了精湛的外伤医术。 那些日子里,我详细观察病情变化,充裕的时间去深入学习,和师爷反复验证所学医术。 也正因如此,若论当下我最为拿手的医术领域,那无疑便是外伤诊治了。经过医属严格且专业的评判,我们最终以二比一的优势成功获胜。 第15章 找上门的徒弟 此番得胜,众人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岳哥兴致颇高,拍着胸脯说要准备几道拿手好菜来庆祝一番,大家便一起去采购食材。回来时手里还拎着一个大大的竹篓,是收获颇丰。 “哎,咱家门口似乎站着个人。”姜修微微眯起眼睛,一边张望着一边说道。由于距离较远,那人的身形有些模糊,看不太真切,姜修只当是隔壁的大爷在那儿,所以也没过多地放在心上。 大家不紧不慢地朝着家门口走去,待渐渐走近,这才看清那人的模样,原来是医属的一位郎中。 只见那郎中神色略显焦急,不停地在门口来回踱步,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们。 那郎中远远瞧见我们的身影,便往前迎了几步。岳哥见状,赶忙快走几步上前招呼,随后打开家门,侧身礼让,带着一众家人和客人一同走进了堂屋。 刚一进屋,岳哥便热情地拉着郎中的手,爽朗地笑着说道:“您来的正是时候,今儿个我们刚赢了比试,高兴着呢!我正打算做几个好菜,您可一定要留下来,一起吃顿便饭。” 说罢,也不等郎中回应,便风风火火地转身朝着厨房快步走去,准备大展身手。晓晓他们几个孩子也乖巧懂事,蹦蹦跳跳地跟在岳哥身后,争着要去帮忙打下手。 姜修则走到一旁的茶柜前,熟练地取出茶叶,沏了一杯热茶。袅袅茶香瞬间弥漫在屋内,他将茶杯放在桌上,而后也一溜烟地跑向厨房,只留下郎中和我在堂屋中。 不过这屋内热闹欢快的氛围,却让郎中原本有些焦急的神色稍稍缓和了几分,他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水。 郎中端坐在椅子上,稍作迟疑后开口说道:“小先生,今日观您施展的手法,我瞧着竟有些莫名的眼熟。” “好似与我之前见过的一位郎中的手法有着极高的相似度。我心中实在好奇,不知先生是师承哪一位高人?” 听闻此言,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轻声应道:“不瞒您说,我这医术并非得自师父的传承,而是由师爷亲自教导,我并没有师父。” 郎中听到我的回答,先是微微一愣,不过很快便回过神来,微微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如此说来,若按照辈分和年纪来论,称一声师爷确实也不为过。” 紧接着,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试探,再次看向我问道:“那您跟着师爷学医,有多少年了呢?” 我垂眸略作思考,自五六岁起我便在师爷身边长大,起初是识药认穴,正式研习医术也有十年之久了。 想到此处,我抬起头,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坦然说道:“大概有十年左右的时间了。” “那他老人家如今身在何处?”他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问得如此详细,让我心中不禁“咯噔”一下,暗自留了个心眼。 见我沉默不语,他似是察觉到了我的疑虑,赶忙解释道:“在下才疏学浅,只是师傅孙正源的记名弟子苏成。” “当年有幸在师傅身边研习了半年医术,虽说师傅早已云游四方多年,但他老人家的医术和医德一直让我心生向往。” “若是能有机会再次跟随师父学习,哪怕只是聆听教诲,那也必定是我毕生之幸事。” 原来是师爷的徒弟啊!师爷这些年广纳贤徒,门下桃李众多。虽说亲传弟子数量有限,但记名的学徒确实不在少数。 那些跟着师爷学习三个月的、一年半载的,用师爷自己的话说,那真是数不胜数。 师爷出诊时,身后常常跟着十多个学徒,人多难免混杂,师爷甚至偶尔会把名字叫串了,闹些无伤大雅的笑话。 他微微坐直了身子,询问起我所精通的医术。我谦逊地欠了欠身,说道:“师爷博采众长,医术涉猎广泛,无论是内科杂症、外伤跌打,还是针灸推拿,皆有深入研究。” “我承蒙师爷教诲,有幸各类医术都有所涉猎,略学了些皮毛。但毕竟学艺不精,还需日后不断钻研磨砺,不敢妄称精通。” 第16章 名声惹祸 用过晚饭,我将苏郎中送出了家门。转身回屋,岳哥正坐在堂屋的椅子上,目光透过窗户,若有所思地望着外面。 他看我进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关切,显然已经察觉出我的异样。岳哥默默起身,将在堂屋里嬉闹的孩子们轻声哄回了各自房间。 然后,他缓缓坐到我身旁,抬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低声问道:“怎么了?我看你今晚心不在焉,是不是出啥事了?” 我点点头,随即缓缓开口说道:“这位苏郎中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师爷的记名弟子,可他的行为却着实有些古怪。”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旁敲侧击地打探师爷的下落,那眼神和语气,怎么看都不像是单纯的师徒关切之情,我这心里啊,总觉得不太踏实,隐隐有种来者不善的感觉。” 岳哥微微皱起眉头,双手抱胸沉思片刻后,沉稳地说道:“既然他自己都没把话说明白,那咱们目前就权且当他是来寻亲访友的。” “他现在对自己的目的遮遮掩掩,咱们也不好贸然去问他。况且这所谓的记名弟子身份,到底是真是假,咱们也无从考证。” “咱们也别在这操心、忧虑了,常言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咱们不妨耐着性子等等看,说不定过些时日,事情的真相自然就水落石出了。” 这些日子,屋子里每日都人来人往,皆是前来找我医治外伤的患者。屋子里常常同时有三四个人在接受治疗,我忙得脚不沾地,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令人意外的是,其中不乏一些陈年旧伤的患者,这在以往是很少见的。 可能是近些日子太过忙碌,每到夜晚,便仿佛置身于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道路之上。四周的景致模糊不清,唯有车马匆忙地前行。 脚下的道路崎岖不平,时而有碎石绊住脚步,灰尘飞舞,可我却不敢有丝毫停歇,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驱赶着,只能拼命地加快步伐。 在梦中,那种压抑的感觉如影随形,紧紧地缠绕着我,让我在睡梦中都无法挣脱。每每从梦中惊醒,汗水早已湿透了衣衫。 起初我也没有在意,我和岳哥还以为是上次 “斗医” 事件后,我们的名声传了出去,大家听闻后更加信任我们的医术,所以患者才源源不断地前来。 比试输掉之后,百草堂的生意便一落千丈,门可罗雀。往昔那些往来不绝的病人如今变得稀稀落落,毕竟在众人眼里,连个游方郎中都赢不了,这让百草堂的声誉大打折扣。 那些大户人家,以往是百草堂的常客,定期会请店里的郎中去府上请平安脉,可如今也纷纷另寻别家药铺,不再光顾百草堂了。 眼瞅着百草堂的生意日渐冷清,大有要关张大吉的趋势。有个心怀叵测的人给百草堂出了个主意:“你们得大肆宣传,把名声造得越神越好。” “别忘了,巡抚大人的嫡子如今还瘸着呢,若是能把这事儿利用起来,让巡抚大人都信了他们的医术。” “这几个小子若是没治好,还有他翻身之日?”这一番话,让百草堂的人动了心思。 这些日子,我和岳哥每日忙碌于医馆之中,开方配药,尽心尽力地为每一位患者祛除病痛。 然而,我们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一场巨大的阴谋风暴正在悄然逼近。外面的世界,暗流涌动,各方势力围绕着我们的医馆开始布局。而我们,还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平静地过下去。 院内一如往昔地喧闹嘈杂,病患们的呻吟声和问询声交织在一起。我和岳哥在各个病床间匆忙穿梭,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 就在这时,苏郎中带着一辆气派不凡的马车停在了医馆门口。那马车装饰华丽,车身上的雕花精致繁复,彰显着不凡的身份。车帘缓缓掀起,一位身着绫罗绸缎、气质雍容华贵的夫人款步而下。 第17章 逼上梁山 她身姿优雅,面容白皙姣好,只是眼神中透着几分高傲与疏离。她微微抬眸,轻轻皱了下眉头,随后转向苏郎中,轻声说道:“此处这般杂乱,明日我再过来吧。”言罢,便莲步轻移,马车缓缓驶离。 苏郎中并未跟着离开,而是站在原地,待病人都陆续离去,苏郎中这才走上前,脸上挂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开口说道:“哎呀,你这可是喜事临门了!” 我闻言,疲惫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恍惚间,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预感,觉得他此番前来必定不简单,似乎是带着某种目的带人来的。方才忙碌之际,我确实也没太看清那位夫人的模样。 这时,晓晓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扯着我的衣角说道:“师父,刚才来了一个好大的马车,从上面下来了一个漂亮的美女姐姐,不过她很快就走了。” 苏郎中在一旁笑着解释道:“那可是巡抚大人的夫人。她听闻你医术高超,尤其是对外伤的诊治有独到之处,所以特来邀请你前往府城治病呢。” 他的话语在这安静的医馆内回响,却让我和岳哥的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安,仿佛这看似荣耀的邀请背后,隐藏着无数未知的谜团与危险。 我下意识地望向岳哥,从他的眼神中,我也看到了同样的忧虑与疑惑。我心中暗自思忖,这巡抚府岂是轻易能去的地方?但如果拒绝,会不会得罪了巡抚大人,给我们招来更多的麻烦? 我面带难色,措辞谨慎的表示自己医术浅薄,实在难以担此重任,毕竟对病人的病情两眼一抹黑,实在不敢贸然应下,其实是心里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谁曾想,次日清晨,那位夫人竟再度登门,这次她的言辞间满是不满:“我纡尊降贵,亲自上门相请,你倒好,反倒拿捏起来了!” “明日你必须与我回府城,若能治好我儿的病,我保你在府城顺利开药铺,往后荣华富贵不愁;可要是治不好,你这行医的饭碗也就别想要了!” 岳哥见状,赶忙满脸堆笑,上前一步打圆场:“夫人,您能大驾光临,亲自来请,我们真是惶恐至极!” “只是当下情况实在有些棘手,手头还有几位患者正处于关键的康复期,尚未完全痊愈,我们实在放心不下。” “您看这样行不行,您宽限我们两日,待这边诸事安排妥帖,我们即刻启程前往府城。您也是为人父母,想必能理解这种担忧的心情。” 夫人听了这番话,神色稍霁,虽仍带着几分骄矜,但语气缓和了不少:“哼,那就再信你们一回,只等两日,过时不候!” 说罢,一甩衣袖,带着下人转身登上了华丽的马车,马蹄声起,一行人扬尘而去。 事到如今,已然没有了躲避的余地。岳哥也不含糊,迅速地投身于药材的调配之中。口中还念念有词,仔细地斟酌着每一味药的用量。 即便我们离开了,这药也得持续发挥作用,绝不能让那些眼见着就要痊愈的患者半途而废,前功尽弃。 而我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手脚麻利地开始收拾行李。当务之急,是要先将孩子们安全地送到爷爷那里。 我深知此行路途遥远且充满变数,带着孩子们一同前往,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他们在爷爷身边,我才能安心。 当下之事发生得太过突兀,我本就有诸多疑惑,想着向爷爷请教一二。于是赶忙雇了一辆马车,将孩子的行李仔细安置妥当,便匆匆朝着城门赶去。 马车刚刚驶出城门,身后骤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片刻间,马蹄声在马车前戛然而止。 紧接着便是苏郎中那熟悉又令人厌烦的声音:“下车吧!你那点心思可瞒不过我,我早就料到你这是缓兵之计,莫不是打算先应承下来,而后脚底抹油?哼,也不看看这巡抚夫人是何许人,岂是能随意糊弄的!” 第18章 回村求卦 我听闻此言,心中一紧,但面上仍强装镇定,伸手缓缓掀开帘子,冷笑着回道:“哦?你竟觉得我要跑?你可有十足的把握?” “倘若我现在随你回去,将你这番无端猜忌告知巡抚夫人,不知她会作何感想?我若真要逃跑,还带着学徒,却把岳郎中留在那儿?你这番话,实在是荒谬至极!” 苏郎中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疑虑。这时,旁边有人向他示意回去确认情况。不一会儿,前去查看的人匆匆返回,在苏郎中耳边低语了几句。 只见苏郎中的脸色越发难看,随后一位黑袍青年从后面走上前来,拱手向我行了一礼,侧身让出了道路。 神色略显尴尬地说道:“方才多有失礼!还望您尽快回来,此事重大,若有差池,我们这些人可担待不起!” 我放下帘子,心中暗忖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这棘手的局面,而马车已在车夫的驱赶下,缓缓朝着爷爷家的方向继续前行。 暮色将世界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中,我们一行人在这夜色中,走进了宁静的山村。车夫将马匹牵到后院悉心安顿好,我则带着满心的忧虑走进了堂屋。 屋内,烛火摇曳,爷爷坐在那张陈旧却擦拭得干干净净的木椅上,眼神平静地看着几个孩子带着行李回来,他什么也没问,只是轻轻地摆摆手,示意孩子们回西侧房休息。 待孩子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爷爷那深邃的目光转向我,开口道:“你这孩子,平日里轻易不回来,今日这般阵仗,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有什么事就直说。” 我深吸一口气,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爷爷听,从巡抚夫人的突然到访,到苏郎中的刁难阻拦,以及我心中的不安与担忧,毫无保留地倾诉出来。 爷爷静静地听着,脸色越发凝重,一言不发地起身走进帘子后面。过了好一会儿,爷爷才缓缓走出来,手中拿着笔墨纸砚,他将纸张铺在桌上,开始专注地写写算算。 烛光映照着他满是皱纹的脸,笔下的字仿佛也承载着岁月的智慧。许久,爷爷抬起头,让我在纸上添了一笔,随后放下手中的笔墨。 “此行危机四伏,你定要时刻提防那些心怀不轨的小人。遇事多和小岳商量,千万要记住,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隔墙有耳啊。” “尤其是在那深宅大院之中,务必谨言慎行,要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虽说此行会有贵人相助,但也要小心谨慎,心里即便有十分的把握,对外人也只能言五分。” “还有,大宅之中的风水布局对你不利,若有可能,尽量多在山水之地,方能化解一二。” 我认真地点点头,将爷爷的每一句话都铭记于心,深知这一趟府城之行必定是荆棘满途,但有了爷爷的叮嘱,心中似乎也多了几分底气。 爷爷带着我燃了一炷香,袅袅青烟缓缓升腾而起。随后,他取出几本已然泛黄的医书,那是师爷之前留下的。 爷爷将医书轻轻放在我的手上,目光中满是期许,叹了口气说道:“但愿你师爷的医书里,有能助你的东西。”我郑重点头,双手紧紧握住医书。 夜幕笼罩,我却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冷汗浸湿了后背。梦中那混乱的场景仍历历在目:嘈杂的人群熙熙攘攘,声音交织在一起,让人头晕目眩。 一个少年抗拒地挣扎着,躲避着递来的药碗,旁边夫人哭得梨花带雨,周围还有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妇人,在一旁悄悄的看热闹。 好不容易熬好的药,却变了味道,散发着一股酸涩刺鼻的气味。我试图上前劝阻混乱的局面,却被家丁粗暴地推倒在地。 这一推,让我瞬间从梦中脱离出来,心有余悸地环顾着漆黑的房间,久久难以入眠,心中暗自揣测这梦境是否是冥冥之中的暗示。 第19章 锦囊妙计 我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大汗淋漓,心有余悸地坐起身来,双手颤抖着擦拭额头上的汗珠。爷爷也被我的动静惊醒,他缓缓坐起满是关切地看着我。 我大口喘着粗气,惊魂未定地向爷爷诉说着梦中那可怕的场景,爷爷静静地听着,神色和蔼地安慰道:“孩子,不过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不打紧的,快睡吧。” 在爷爷沉稳的安抚下,我的心绪渐渐平复,重新躺回床上。或许是精神太过疲惫,不多时,我便再度沉沉睡去。待我再次醒来,屋内一片明亮,新的一天已然来临。 我院里院外找了一圈,心焦如焚,眼看我要走了,可爷爷却踪迹全无,眼神急切地搜寻着每一个角落。 晓晓像是看出了我的不安,轻声说道:“师傅,昨夜我起身如厕时,瞧见太爷爷匆匆出门,手中还拎着好些物件。想必过些时候便能回来,您莫要着急。” 吃过早饭,车夫搓着手,满脸堆笑地询问:“先生,您看咱何时启程回去?”我摆了摆手,说道:“再等等,不着急。” 然而,时光缓缓流逝,眼看着日头逐渐攀升,快接近午时了。车夫不停地在门口徘徊,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虑,“先生,咱得赶紧走了,再晚些,城门关闭,可就进不去城了!”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拿起医书,正叮嘱三个徒弟要乖乖听话,就听见晓晓清脆的声音在屋外响起:“太爷爷回来啦!” 我猛地抬头,只见爷爷迈着沉稳的步伐跨进门槛,那熟悉的身影,让我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爷爷将我拉到角落里,他的手微微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两个锦囊,递到我面前,那眼神仿佛交付着千斤重担。 “孩子,这一路艰险,赠你两个锦囊,为你此行保驾护航。绿色这个,若遇事情毫无头绪,药物也难以施展效用之时打开,或许能助你一臂之力。” “红色的这个!”爷爷语气顿了顿,“千万要慎重,不到性命攸关、生死一线的绝境,绝对不可轻易开启。” 爷爷紧紧握住我的手,目光中满是担忧,“务必小心收好,倘若此番用不上,回来后记得还我。去吧,你若是平安,莫忘了寄回来一封书信,好让我安心。” 我握着爷爷给的锦囊,手心微微沁出了汗,放进怀里,好似有了定心丸一样。怀揣着满心的忐忑上了马车,一路疾驰,终于在城门关闭之前,惊险地进了城。 马车刚一停稳,我就迫不及待地跳了下来,给车夫结清了银钱,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门前,抬手用力敲门。 门内传来岳哥紧张得有些颤抖的声音:“谁、谁、谁呀?”我连忙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岳哥,是我,开门啊!” 紧接着,就听见门闩响动的声音,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岳哥那张满是焦急与担忧的脸出现在我眼前。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照着我的胸口狠狠地给了一拳,嘴里埋怨道:“嗨,你这家伙!我还以为你真跑了呢!” “苏郎中上午就来了一次,那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下午又来了一回,在这左瞧右看的,你若是跑了,可把兄弟我害惨了!” 我一把搂住岳哥的肩膀,笑嘻嘻地说:“兄弟嘛,有福自然同享,有难肯定同当,我是那种能扔下你不管,自己撒腿就跑吗?” 岳哥撇了撇嘴,哼了一声说:“量你也不敢,要不我就带着他们进村儿找你去了,看你到时候咋收场!” 其实我心里明白,岳哥这是说的气话,这两天他独自担惊受怕,心里指不定多委屈呢。 我拍了拍胸脯,自信满满地对岳哥说:“没事儿!我回去和爷爷说了,爷爷给了我不少好东西,都是用得上的宝贝,这次咱们肯定能化险为夷。” 岳哥听了我这话,眼睛亮了一下,脸上的紧张神色也缓和了许多,显然是心里也安定了不少。 天色渐渐亮起,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兀地打破了这份宁静,紧接着,苏郎中那尖锐的声音刺入耳膜:“快开门吧,娑易不会是没回来吧?” 第1章 府城 我皱了皱眉头,心中涌起一阵不悦,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衫,深吸一口气,平复着内心的烦躁情绪,然后大步走向门口。 猛地一下拉开门,身体向前倾去,脸瞬间贴在了苏郎中那张写满惊讶脸上,几乎能感受到他呼出的热气。 我故意提高音量,带着几分嘲讽说道:“看看,仔细瞧瞧,别认错了!”苏郎中被我的举动吓得后退了一步,脸上闪过一丝恼怒,但又似乎有所顾忌,没有立刻发作,只是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阴鸷,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尚未抵达城门,便能望见城墙外那一排排身姿挺拔、神情严肃的兵丁,尽职地把守着这座城池,对每一个进出的人进行检查,不放过可疑之处。 马车顺利通过城门,眼前豁然开朗,一条宽阔得足以让四匹马并驾齐驱的平整马路向城内延伸而去。 街道两旁,鳞次栉比地排列着各式各样的商户,幌子随风飘舞,店内琳琅满目的货物摆放整齐,伙计们站在门口,满脸堆笑,热情地招呼着过往的行人,吆喝声此起彼伏。 沿着街道再往前行,路口处熙熙攘攘,人来人往。有摆着摊的小商贩,摊子里堆满了新鲜的果蔬、精巧的手工艺品;也有行色匆匆的挑货郎,他们的担子装着各种日常的百货,一路走一路摇着拨浪鼓,吸引着需要的人前来选购。 漫步于街上,只见往来的行人个个衣着整洁得体。时常能看到一些儒雅的书生,他们身着一袭青衫,手持书卷,神色从容淡定,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淡淡的书卷气。 哪怕是那些平民百姓、贩夫走卒,身上的衣物虽质朴无华,却也平整干净,不见一个补丁。 这般繁荣昌盛、百姓富足的景象,真真切切地让人感叹,不愧是府城,果真是四方富庶之人云集汇聚的祥瑞之地,处处都彰显着这座城池的富饶。 初入此城之际,满心以为能即刻着手医治病人,未承想,接连两日,都只是被困于这府里的小宅院之中,不得外出。 我心下不禁有些迷茫无措,岳哥亦是一脸困惑,不明就里。诚如爷爷所言,这府里处处皆有耳目,须得谨言慎行。 因此,我与岳哥都极为谨慎,尽量减少交谈。虽未至“道路以目”的境地,但每一次交流,都极为小心,生怕泄露了意图,惹来无端的麻烦与危险。 又熬过了漫长的一天,我只觉浑身的精力无处发泄,实在难以继续在屋内枯坐下去。于是,我起身在客房的院外缓缓溜达起来,满心的烦闷与焦躁都写在了脸上。 岳哥心思敏锐,一眼便瞧出了我的不耐,他略作思索后,唤来了府中的家丁,和声问道:“这府里可有什么地方能让我们走动走动?一直这么躺着,身子骨都快僵了。” 家丁恭敬地在前引路,带着我们七拐八绕,来到了一处侧边的花园。刚踏入花园,我便被眼前的景致吸引住了。 只见园内竟精巧地布置着曲折的小桥横跨于潺潺流水之上,玲珑的假山错落有致地堆砌着,旁边还有一方清幽的荷塘,荷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如绿衣仙子翩翩起舞。 荷塘中央,一座精巧的小亭子静静伫立,宛如遗世独立的佳人。“这里倒是个好地方。”岳哥目光扫视一圈后,微微点头说道,“视野开阔、四下无人,在这里说话,不必担心隔墙有耳,安全得很。” 说罢,他率先朝亭子走去,我也赶忙跟上,心中暗自庆幸能寻得这样一处“安全港”,或许在这里,我们能畅所欲言,谋划下一步的行动,而不必像之前那般提心吊胆、噤若寒蝉。 岳哥再次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微微凑近我,低声道:“这几日被闲置在此,我总觉得事有蹊跷。我们来此是为了治病救人,却连病人的影子都没见到,莫不是有什么隐情?” 第2章 叛逆少年 我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后应道:“我也这般觉得,爷爷在我们临行前特意叮嘱,这一路上怕是不会顺遂。如今看来,这府里的水怕是深得很。” 岳哥轻敲着石桌,眼神中透着几分忧虑:“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得想法子探听些消息。你外出较少,给下人半两银子,打听下府中的少爷们,借机了解下这府中的情况。” 我微微点头:“这倒是个办法,只是不知家丁会不会如实相告。而且,我们也要小心行事,切莫打草惊蛇,万一引起这府里人的警觉,怕是会给我们招来祸端。” 足足五日过去了,这座院子宛如被尘世遗忘的角落,静谧得有些异常。除了门口那两个如雕塑般站岗的守卫,以及偶尔在院内穿梭的几个家丁,再无旁人的身影涉足于此。 那位将我们领进院子的夫人,似乎也彻底把我们抛诸脑后,任我们在这一方天地自生自灭。 然而,这两日我凭借着几分机智和与家丁攀谈的耐心,倒是设法打听出了不少府上的消息。 这府中,除了当家主母那位夫人之外,还有三位姨娘,她们各自在这深宅大院里经营着自己的一方天地。通房丫鬟也有五位,在主子们的身边周旋逢迎,以谋生存。 至于少爷们,共有三位,此外还有两位庶出的小姐,在三位少爷里,二少爷是正室夫人所出的嫡子,身份最为尊贵。 往昔的他,也算得上是一位文武双全的少年英才,才情武艺皆有可观之处,备受府中众人的期许和赞誉。谁能料到,命运却在去年的秋猎之际,陡然发生了残酷的转折。 当时,二少爷骑乘的马匹不知为何突然发起狂性,前蹄腾空,嘶鸣不已,瞬间将毫无防备的二少爷从马上狠狠地甩落下来。那原本平坦的狩猎场,竟成了他命运的转折点。 这一摔,看似只是皮肉之苦,却不想回城途中的一番耽搁,半天的延误,竟让他的腿落下了终身残疾。 此后,为了医治他的腿伤,府中不惜重金,遍请各地知名的郎中,都未能换来二少爷病情的好转。 长时间的病痛折磨和希望的一次次破灭,让二少爷的性情大变。如今,只要一听到“喝药”二字,或是见到郎中那身标志性的衣袍,他便会怒不可遏,大发雷霆。 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在这日复一日的煎熬中愈发萎靡不振,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仿佛已被彻底掩埋。 在这深宅大院之中,家族的子嗣传承犹如命脉般重要。夫人一生仅育有二少爷这一个孩子,自是将其视为掌上明珠,疼爱有加。 自从二少爷遭逢意外,落下残疾,夫人便陷入了无尽的悲痛之中。然而,她并未就此放弃希望,凭借着一位母亲的坚韧与执着,四处打听,遍寻良医,多年来从未间断过为儿子求医问药的脚步。 听闻我与岳哥在治疗外伤方面有着颇为精湛的医术和独到的见解,夫人特意不辞辛劳地前往县城,将我们二人接回府中。 可谁能料到,自我们踏入这府邸,却被莫名地晾在了一旁,足足延误了数日之久。这几日的无所事事,让我心中满是疑惑与不安。 询问家丁,却也未能得到确切的答复。毕竟他们只是在这府中的偏院伺候,对于主院中的事所知极为有限,仅仅知晓是夫人亲自下的命令,但其中因由,却无人能说得清楚。 夜幕降临,一位身着朴素的中年妇人匆匆步入屋内,神色间透着几分焦急与期待。她的手中捧着两件衣物,那是两件色泽淡雅的浅蓝色绸缎衣服。 衣服放在桌上,我和岳哥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满满的疑惑,异口同声道:“这不是郎中穿的呀?” 妇人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轻声说道:“老奴姓王,是夫人身边的陪嫁嬷嬷。咱家少爷如今只要一见到与药、郎中相关的事物,便反应极大。” 第3章 诊治难 “就说上次郎中前来为少爷诊治,不过是扎了几针,就把少爷吓得接连两三天都难以安睡,那模样实在是让人心疼。” “所以这两日就有劳二位公子。对外,你们便说是夫人的娘家侄子,称少爷为表哥即可。先与少爷接触接触,若能寻得机会,顺便为少爷把把脉,仔细瞧瞧少爷的面色。” “夫人特意叮嘱,尽量莫要开药,若能以药膳或是熏香之类的法子调养身子,自是再好不过了。”言罢,她将手中的衣服递了过来,眼中满是恳切之色。 我和岳哥接过王嬷嬷递来的衣物,转身步入内房。抖开那件浅蓝色绸缎衣服,细腻的质感从指尖滑过。换上衣服,裁剪合身,仿佛为我们定制一般。 刚迈出内房,王嬷嬷便上下打量起我们,目光中满是审视。她微微点头后,又在屋内仔细翻找起来。不一会儿,只见她手中拿着两块玉佩匆匆走来,那玉佩质地温润,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 她亲手为我们系在腰间,低声念叨着:“这玉佩既能压身,又显身份。”接着,又从妆匣中取出两支青玉簪子,眼神专注地为我们插入发髻。 一切收拾妥当,我和岳哥并肩站在铜镜前。镜中的两人,身着华服,腰佩美玉,发簪流光溢彩,举手投足间竟真有了几分大家少爷的模样,只是眉眼间仍隐隐透着一丝紧张与不自在。 嬷嬷神色关切,细细叮嘱道:“明日午饭安排在前堂,届时会见到夫人,你们可要记着唤一声姑姑。巡抚大人有公务在身,不会露面,姨娘们也不会前来,在场的唯有几位少爷和小姐。” “待用过饭食,你们便可随着少爷回书房,与他闲聊几句。只是要注意,莫要提及医书之类的话题。我且问你们,除了医书,可还读过其他书籍?” 我微微仰头,略作思索后答道:“嗯,我早年曾翻过几本风水方面的书,虽说如今记得不太真切了,但多少还能说上几句。” 岳哥也在一旁温和地开口:“我曾在书塾读过几年书,像四书五经之类的,也略懂一些皮毛。” 嬷嬷听闻,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轻轻点头说道:“如此甚好,这样你们与少爷也能有话可聊,不至于冷场。只望能慢慢博得少爷的好感,让他不再对你们心存戒备。” 日头高悬,已近晌午时分,嬷嬷引着我和岳哥稳步向前堂走去。一路上,但见这深宅大院雕梁画栋,回廊曲折,处处透着世家大族的庄重与威严。 刚踏入前堂,只见几位少爷和小姐早已候在那里。我们赶忙整了整衣冠,上前与众人一一见礼。 两位小姐身姿婀娜,面容娇俏,行过礼后便轻移莲步,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想来是这大宅院里的规矩森严,闺阁女子不宜在外久留。 大少爷神色冷峻,三少爷亦是一脸淡漠,只是淡淡地瞥了我们一眼,便没了兴致,继续与身旁的小厮低语几句。 唯有二少爷,看似专注地与夫人说着话,可那眼角的余光却不时地朝我们这边飘来,眼神中透着几分探究与好奇,像是有什么心事一般。 众人刚寒暄几句,还未及将一盏茶细细品完,嬷嬷便带着一群家丁鱼贯而入,手脚麻利地将一道道精美的菜肴端上桌来。 刹那间,屋内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大户人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众人皆低头默默用餐,每一口都细嚼慢咽,举手投足间皆是教养与规矩。 这顿饭吃得悄无声息,却足足耗去了半个时辰有余。待饭菜撤下,丫鬟们又为我们换上了新沏的香茗。 二少爷放下茶杯,起身朝我们微微示意,便领着我们向书房走去。沿着蜿蜒的石子路前行,我和岳哥不禁悄悄打量着这庭院。 说起来,自打进了这府邸已有八日之久,竟还未曾好好逛过这院子。如今一路看来,只见庭院深深,绿树成荫,繁花似锦,其间点缀着几座假山池沼,错落有致,别有一番景致。 微风拂过,送来阵阵花香,令人心旷神怡,我和岳哥不由放慢了脚步,细细观赏起来,心中暗自感叹这高门府邸的奢华与精致。 第4章 健谈 实则我们有意放慢脚步,一来是被这园中雅致景色所吸引,二来也是更为关键的一点,便是留意到二少爷的异样。 起初起身之时,二少爷的腿疾尚不明显,可随着往内院走去,那步伐的不协调逐渐显现,明显能看出双脚高低不一,行走间颇为吃力。 他的额头也渐渐沁出细密的汗珠,在日光下闪烁着,而身旁小厮搀扶的手也越发用力,神色间满是紧张与关切,显然这腿疾已困扰他许久。 我与岳哥目光交汇,交换了一个眼色,我抬手指向不远处的小亭,微笑着说道:“表弟,这亭台楼阁错落于繁花绿树之间,景致宜人,不若我们去那亭中稍坐片刻,也好细细赏玩这园中美景。” 二少爷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激,微微点头应和,顺势在亭中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记得嬷嬷此前曾提及,二少爷性情看似冷淡疏离,实则面对年纪相仿的同伴时,还是颇为健谈的。如今一番交谈下来,果真如此。 他言辞之间尽显渊博学识,无论是诗词歌赋还是古今轶事,皆能信手拈来,侃侃而谈。然而,我却隐隐觉得,他就像一只被困于华丽牢笼中的飞鸟,虽有满腹经纶,却难掩对外面广阔天地的向往与憧憬。 那偶尔望向远方的目光中,透着一丝渴望自由的落寞与不甘,仿佛这深宅大院的围墙禁锢的不只是他的身躯,更是一颗向往自由的心。 交谈之中,二少爷的言语屡屡飘向外地的山川湖海,各地的绮丽景色皆成为他口中的描述对象。 谈及那些未曾亲至的山水人间,他的眼中闪烁着光芒,神色间满是感慨与向往,仿若已经身临其境,亲身领略过那每一处的风土人情之美。 短暂的休憩之后,我们一同迈入了书房。抬眼望去,书房正面的书架上整齐排列着经、史、子、集等各类常用书籍,装帧精美,然而我却敏锐地察觉到,这些书籍的边角崭新,并不似时常被人翻阅摩挲的模样。 视线轻移,在侧边一个小巧的架子上,我发现了一些关于地理风貌、山水景致以及风土人情的杂书。见到这些,我心中暗喜,心想这下可有了能与二少爷深入交谈的话题。 于是,我率先开口,描绘起秋天漫山遍野如烈火般燃烧的枫叶,那炽热的色彩仿佛能将整个天地都点燃;夏日里接天莲叶无穷碧的荷塘,微风拂过,荷香四溢,令人心醉神迷。 春天大地上肆意绽放、争奇斗艳的繁花,一片生机勃勃之景;还有那遥远边城在呼啸寒风中饱经岁月洗礼的沧桑风霜。 二少爷听得津津有味,不时插入自己的见解与想象,一时间,我们越聊越是投机,只觉相逢恨晚。沉浸在这热烈的交流氛围中,不知不觉间,竟已悄然到了晚膳的时辰。 我和岳哥缓缓回到园中,他靠近我,目光警惕地扫了一眼四周,声音压得极低,小声说道:“我要没猜错,依着这府里的行事做派,不出片刻,定会有人前来。” 我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歪在了罗汉床上,床榻上的锦缎微微起了褶皱。 岳哥端起桌上那精致的茶盏,轻轻吹散热气,抿了一口上好的君山银针,茶雾袅袅升腾,模糊了他的眉眼。 他看似漫不经心地聊着内院的风景,又说起午饭的菜式,可自始至终,就是不往病情上聊半句,只是那偶尔飘向我的眼神里,透着几分难以言说的忧虑。 果不其然,还未到半个时辰,便有家丁匆匆前来禀报,说是夫人正在堂屋里等候我们。 岳哥眼中微光一闪,那眼神好似在说“来了吧”,带着一丝早有预料的了然。我看着岳哥,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踏入堂屋,屋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夫人坐在上首的雕花梨木椅上,一袭暗紫色的锦缎长袍,衣袂上绣着繁复的金线花纹,在略显昏黄的光线里散发着冷硬的光泽。 第5章 病情 见我们进来,夫人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我和岳哥对视一眼,彼此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无奈与无畏,也没过多寒暄客气,便大步流星地直接坐在了凳子上。 夫人的目光犹如两把锐利的冰刀,直直地刺向我们,岳哥却仿若未觉,神色镇定自若地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握住茶杯的边缘,那茶杯在他手中显得小巧而精致。 他微微仰头,又喝了一大口茶,喉结滚动间,发出轻微的声响,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 我也不甘示弱,同样无视了夫人那仿佛能杀人的凌厉神色,微微闭上眼睛,轻嗅着茶香,继而赞了一声:“好茶!”这一声赞叹在空旷的堂屋里回荡着,带着一丝不合时宜的悠然。 夫人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她极力压抑着情绪,声音冷硬得如同寒冬的冰块碰撞:“两位倒是会享受,这茶是特地从南方寻来的珍品。若真能治好我儿,等你们回去时,多给带回去些!” 说到此处,她的语调微微上扬,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与狐疑,紧接着话锋一转,目光紧紧锁住我们,问道:“不知两位下午看的如何?” 岳哥嘴角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弧度,透着几分让人难以捉摸的深意,轻声笑道:“不知道夫人想知道些什么呢?这看病问诊,讲究望闻问切,夫人您这心里,想必也有……” 夫人神色不动,微微点了点头,王嬷嬷见状,递过了少爷的医案。那医案装订得整整齐齐,封皮上隐约有着摩挲的痕迹,想来是被翻阅过多次。 我接过翻开,里面记录的是近两年的病情诊治情况,和先前家丁所描述的大致相同——马背上意外跌落,又耽搁了最佳的治疗时机,最终落下了残疾。 岳哥从我的手中接过医案,修长的手指随意地翻动了几页,便将书递还给我。我接过,纸张在指尖摩挲发出沙沙的声响,而后便轻轻地放了下来。 脸上同样浮现出一丝笑意,只是这笑容里多了些为难的意味,开口说道:“夫人,这病情您也知晓,拖得太久,又复杂棘手,您这还有隐瞒,可真是让我们很是难办啊!” 王嬷嬷一听这话,脸上瞬间涨得通红,刚要开口大声训斥,夫人微微抬起手,制止了王嬷嬷的举动,目光紧紧地盯着我们,眼神中透着一丝不耐和急切。 开口说道:“怎么,这是不能治?还是缺什么名贵药材?都到这个时候了,大家就别兜圈子、打字谜了,有话不妨直说!” 话语掷地有声,在这略显空旷的房间里久久回荡,一时间,屋内的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一触即发。 察觉到夫人那瞬间紧绷的神情和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我心底那块一直悬着的石头反倒悄然落地,暗暗松了口气。 我挺直了脊背,目光坚定地直视着夫人,缓缓开口说道:“夫人,实不相瞒,少爷这病可不单单是此次落马受伤所致。” “今日我与少爷闲聊之际,在他手上悄然搭了脉。虽说这仓促之间摸得并不够详尽精准,但也能瞧出个大概——少爷这身体,先天便存在着残缺之症。只是少爷自己懵然不知罢了。” 我顿了顿,留意到夫人的脸色变得愈发苍白,嘴唇也微微颤抖起来,而一旁的王嬷嬷眼神闪躲,不敢与我对视,这无疑印证了我的猜测。 我便接着说道:“若说这事儿发生在寻常百姓人家,说不清楚自己的病症,我或许还能信上三分。可少爷是何身份?” “自小被众多郎中悉心照料,这其中的隐情,怕是大家心照不宣,一直瞒着少爷罢了。此次落马受伤,依我看,不过是诱发这病症显现的一个契机而已。” 说到此处,屋内的空气仿若凝固,寂静得能听见众人轻微的呼吸声。夫人的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她极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可那不断起伏的胸口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第6章 不能说 夫人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片刻后再度睁开,眼中的慌乱已被强行压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自若,说道:“既然两位已经看出来了,不知道有什么良方能够救治我儿?” 我轻轻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遗憾与诚恳,望着夫人说道:“夫人,不瞒您说,今日我只是趁着与少爷交谈时简单地搭了一下脉,尚未能进行详细的诊断,所以对这病情的了解还远远不够深入。” “况且少爷如今对治疗极为抗拒,用药、扎针这些常规的治疗手段,恐怕难以顺利施行。而这一部分,显然不能依靠郎中来解决,还需从少爷的心理层面着手。” 我微微皱起眉头,继续说道:“最后,也是最为关键的一点,从目前所掌握的情况来看,少爷这病并非短期内可以治愈的。” “但若是进行长期治疗,少爷首先得清楚自己的病情,并且愿意接受这漫长而艰难的过程。即便如此,也未必能达到夫人您心中所预想的完全康复的状态。” “毕竟有些病症是先天带来的,我们医者所能做的,也只是在一定程度上对身体机能进行调理,尽可能地改善状况。” 夫人听闻此言,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重重地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无奈与疲惫,喃喃说道:“罢了罢了,那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哪怕能够正常行走,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不过不可和少爷提及他是胎里不足,只说少爷身体尚且虚弱,这腿脚不便要勤加锻炼,慢慢就能恢复如常。别让少爷察觉出什么异样。” 我与岳哥相视一眼,缓缓点了点头。王嬷嬷搀扶着夫人走了出去。我放下手中犹有余温的茶杯,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回房歇息。 吃过早饭,我正与二少爷一同在庭院中的石桌旁煮茶。清幽的茶香袅袅升腾,我轻抿了一口亲手烹制的茶,刹那间,眉头紧皱。 咦?这味道怎么怪怪的,似乎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异味杂糅其中。少爷见我竟然直接将口中的茶水吐了出来,他急忙伸手将茶杯拿了过去,放在鼻尖下轻轻一嗅。 瞬间,他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二话不说,转身快步走到一旁的花圃边,将那杯茶悉数倒了进去。 随后,少爷匆匆折回,一把拽住我的衣袖,神色凝重地说道:“你喝出味道不对了吧?还好这次是下在茶里,这味道还算明显,若是下在了药里,各种味道混杂,恐怕就难以察觉了!” 听闻此言,我心头猛地一震,一瞬间就明白了他话中的深意,不禁脱口而出:“难道表弟一直不肯喝药,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吗?” 少爷神色黯然地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无奈与恐惧:“还记得小时候,我喝了药之后头疼欲裂,便将此事告知了母亲。谁能料到,第二天院子里的下人竟全都被换掉了。” 二少爷坐在窗前的木椅上,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眉头紧锁,眼神中透着深深的无奈与疲惫,缓缓开口说道:“如今这药啊,竟是一天一个味道。之前有一回,我实在受不了这怪异的药味,便同母亲说了。” “这一说可不得了,母亲当下就在府里严查起来。府里上上下下顿时被搅得不得安宁,那些日子,人人自危,好几天都风声鹤唳的。” “可这样一来,父亲就不乐意了,他觉得母亲是在小题大做,为此和母亲大吵了一架。看着他们因为我的事争吵不休,我心里实在是愧疚又难过。” “后来,我实在没有办法,为了不让父母再为此争吵,我只能选择不喝药了,哪怕这病拖着难受,也总好过家里整日的鸡飞狗跳啊。” “你不知道,有的药喝下去,便昏昏欲睡;有的药下肚后,整个人都没了胃口,几日里仅喝点水就行。吓得我哪还敢喝啊!你们在这府里,也要小心些才是!” 我环顾四周,那充满生机与欢乐的庭院,此刻在我眼中仿佛也笼罩上了一层阴霾,让人不寒而栗。 第7章 去别院 我走进岳哥的房间,将白日里与二少爷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知了他。岳哥听完,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在屋内来回踱步,手中的折扇有节奏地开合着,发出轻微的“啪嗒”声,在思索着应对之策。 良久,岳哥突然停下脚步,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快步走到门口,唤来家丁吩咐道:“你速速前往后院,传个口信,就说我有急事,要见夫人!” 家丁面露难色,微微弯下腰,恭敬地回答:“表少爷,如今这个时辰,内院和二门皆已落锁,这是府里的规矩,小人实在是进不去啊。要不等到明日清晨,二门开启后,小人再去通报,可好?” 岳哥听闻此言,心中虽满是无奈,但也知晓这是府中的规矩,不能轻易打破,只得深深地叹了口气,无奈地点了点头,挥了挥手示意家丁退下。 随后,他缓缓关上房门,屋内顿时陷入一片昏暗,唯有摇曳的烛光映照着他忧虑的面庞,那闪烁的光影仿佛也在为这府中的重重迷雾而感到不安。 次日晨曦初露,家丁便匆匆将消息传递至主院。先赶来的竟是王嬷嬷,见此情形,我郑重的对王嬷嬷说道:“最好请夫人亲自前来,毕竟此番事端与二少爷相关。” 王嬷嬷闻听此言,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忙快步回禀夫人。不到半个时辰,王嬷嬷便搀扶着夫人步入堂屋。夫人坐定后,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借此平复内心的波澜。 我和岳哥坐在下首位置,将昨日发生之事,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地讲述了一遍。王夫人听罢,怒不可遏,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盏都微微晃动。 “真是岂有此理!这吃里扒外的家贼怎么清都清不干净!短短时日,竟已有四五次之多,如今竟还有人胆敢毒害我的儿子,这些人真是胆大包天!” 我急忙上前,轻声劝慰道:“夫人还请息怒,如今少爷的安危至关重要,切不可因一时之气乱了方寸,耽搁了处置此事的时机。” 夫人长叹一声,满脸皆是无奈与疲惫。这时,王嬷嬷凑到夫人耳边,低语了几句。夫人先是一愣,随即眼眸中闪过一丝光亮,“嬷嬷所言甚是,就依你之见,去西山吧。” “让少爷带着我陪嫁的丫鬟一同前往,还有你家那两个小子也一并跟着,好有个照应。西山那边人烟稀少,不像这府里人多嘴杂,诸事纷扰,我如今实在是顾不过来了。” 当听闻要前往西山时,我高悬的心悄然放下些许,西山之畔,矗立着一座禅定寺院,岁月的长河中,静静流传着曾有高僧在此闭关苦修、一朝得道的佳话,为这寺院蒙上了一层神秘而庄严的面纱。 寺院的后山,郁郁葱葱地生长着一片茂密的松林,那片静谧之地,起初是高僧清修的住所,斗转星移,逐渐演变成达官贵人时常光顾的经舍,往来其间的皆是些衣着华贵、气质不凡之人。 夫人的别院恰好毗邻禅定寺,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山峦起伏连绵,小溪潺潺,山水相依,景色宜人,实乃修身养性、暂避纷扰的绝佳之地。 此番随少爷前去的皆是夫人的陪嫁之人,如此安排,对少爷的疗伤益处颇多。毕竟人少了,那些药材、食物无端被人做手脚的风险便会大大降低,能有相对安全的调养环境。 不过,我也如实向夫人禀明了少爷的病情状况。“少爷此症,依我之见,治疗起来有五成把握,恢复如常,还需后期的针灸治疗和药浴。但是先天之疾,情况便棘手得多,恐怕连一成的治愈希望都未必能有。” “当然,确切的诊断还需我再为少爷仔细号脉,先以药物调理一段时日,方能根据其身体的反应来进一步判断疗效。” “而且,即便这药物治疗效果显着,少爷的身体要完全康复,少则半年,多则一年的持续调养也是不可少的,恐怕暂时都不能回府了。” 第8章 坦白身份 夫人微微蹙起眉头,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在外调养也好,这府里就像一潭浑水,乌烟瘴气的,事物也越来越繁杂,我都难以掌控,实在让人忧心。让少爷出去散散心,对他的伤势恢复也有益处。” 稍作停顿后,她像是又想起了什么重要之事,转过头对王嬷嬷吩咐道:“王嬷嬷,你去把丁管家叫上。” “少爷要在外待这么长的时间,没有个稳重可靠、年纪稍长些的人跟着照料,我这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虽说西山离府城不算远,但毕竟是离开了家,凡事都得更加谨慎周全才是。” 我原本暗自思忖,如此仓促地决定出行,想必还需要一番精心的筹备和安排才能启程,没料到一切进展竟如此迅速。 当天下午,众人便手脚麻利地将所需物品收拾妥当。夜幕降临,我们便马不停蹄地被送往了西山别院。 说是别院,但其规模和气派丝毫不逊色于府中的宅邸,三进三出的院落格局,尽显大气庄重。 踏入院内,只见精致的小桥横跨于潺潺流水之上,影墙与屏风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庭院各处,营造出一种宁静而典雅的氛围。 由于我们是临时决定前来此处,房间尚未打扫干净,角落里还积着些许灰尘,显得有些凌乱。 好在下人们干活极为利索,不一会儿的工夫,便将屋内清理得整洁有序,焕然一新。 华灯初上,暖黄色的烛火将主屋照得亮如白昼,雕花的门窗在地上投下繁复的影子。少爷带来的丫鬟们,穿梭于厨房与正屋之间,一道道精致菜肴被有条不紊地摆放在桌上,珍馐美味,香气扑鼻。 少爷却突然顿住了脚步,他身形高挑,一袭月白色锦袍,腰间系着的墨玉腰带衬出几分矜贵之气。 他回过头,目光锐利地审视着我们俩,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人心:“我在这府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虽说平日里算不上精明过人,但到了这般境地,谁都能瞧出些许不对劲儿来。你二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我和岳哥对视一眼,刚要开口辩解,便见丁管家匆匆从外面快步走了上来。丁管家五十有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一身深灰色的长袍,神色沉稳,步伐矫健。 他微微弓着腰,恭敬地说道:“少爷,莫要惊慌。这二位乃是夫人特意为您寻来的郎中。夫人担心少爷身子不爽利,便先安排二位来给少爷调理一下。” “夫人在府中还需将家中诸事料理清楚,大约半个月后,便会来陪少爷在此小住一段时日,您请放心!” 管家的话音落下,主屋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少爷站在原地,身姿依旧挺拔,只是那张白皙的脸庞上并未因管家的说辞而展露丝毫笑意。 他微微仰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顿了顿,继而又缓缓朝着前方迈出几步。 木质地板在他的脚下发出轻微的“咯吱”声,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这凝重的氛围之上。忽然,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转过身来,面向我和岳哥,那动作带起一阵微风,轻轻拂动他的衣摆。 少爷的目光直直地射向我们,直言不讳道:“还是个骗子。本以为终于有人真心陪我了,谁知道到头来还是一场骗局。” 这一刻,方才他身上的成熟稳重之气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孩童般的直率与委屈,一瞬间那个故作深沉的少年就变回了小孩子,满心的期待破碎后只剩下难以掩饰的失落。 我和岳哥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无奈。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带着包容与宠溺的苦笑,只是这笑容中又夹杂着些许不知如何是好的窘迫。 看来这孩子的敏感聪慧远超常人,想要哄骗于他,怕是没那么容易,可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9章 偷听 晨曦透过雕花窗棂,细碎的光影洒在屋内。我和岳哥正整理着药箱,就见少爷走了进来,他今日穿着一件宝蓝色的锦袍,头发整齐地束起,只是面色略显苍白。 我们俩没有再像往日那般,称呼他为表弟,毕竟昨日的谎言已被戳破,多少有些尴尬。然而,少爷却仿若无事发生,依旧唤我们表哥,那声音清脆稚嫩,让人一时有些恍惚。 少爷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眷恋,轻声说道:“说起来,还是挺怀念在府里的那几日时光,你们陪着我玩耍,陪着我嬉闹,那些日子真是快活。” 待我为少爷把完脉,他的神情瞬间低落了下来,良久,他缓缓开口:“其实自我幼时起,我便清楚,我与旁人是有些不同的。” “奶嬷嬷曾无意间提及,我长得比同龄人瘦小,走路也慢些,连学步都比旁的孩子晚。打那以后,各种药方便如同流水一般没断过,每日不是在喝药,就是在准备喝药。” “虽说我没你们这些郎中那样的专业,可这药吃得多了,经验自然也有了,许多药还未入口,我便能猜出个大概是治什么病症的。” 少爷顿了顿,抬眸看向我们,目光中透着些聪慧与狡黠:“你们二位刚到府中的时候,我就隐隐觉得不对劲。” “你们身上有着淡淡的草药味儿,寻常人或许闻不出来,可我因为常年与药为伴,鼻子格外灵敏,虽说那味道极淡,却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还记得那日喝茶吗?茶里下的药味道已经很轻了,我反复闻了两次才确定,可表哥您呢,只尝了一口便吐了出来。” “那时我便知晓这其中有诈,只是我心里实在贪恋那几日的欢乐,不愿说破,想着能再多玩几日也是好的。” 我和岳哥听着他这一番话,心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既为这孩子的敏锐聪慧感到惊讶,又为欺骗了他而更加自责。 岳哥向前倾了倾身,语气温柔道:“少爷,莫要灰心。且等我和你易哥为你调养,要不了几个月,你定能恢复如初。” “到那时,你便能像往昔那般,跨上骏马尽情驰骋,等你再年长几岁,身子好起来,夫人定会允你出去游历,看看这世间的锦绣山河,领略那壮丽的风光。” 少爷听闻,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个略显苦涩的笑容,而后缓缓靠在了椅子背上,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力气,满是疲惫与无奈。 他轻声叹道:“太难了,这些年来,多少个大夫都断言我这病已无药可医。不单单是这双腿行动不便,我心里也明白,我这副身子,恐怕日后连娶妻生子这般寻常之事,于我而言也是奢望罢了。” 听到这话,我心中猛地一震,不禁对少爷的聪慧暗自咋舌。这些隐忧我和岳哥此前从未对夫人提及,而夫人似乎也有默契地未对我们说起。 我们都心照不宣地隐瞒着这个残酷的事实,本以为能瞒得一时是一时,却没料到少爷竟早已有所察觉。 一时间,我和岳哥都陷入了沉默,不知该如何接话。屋内的气氛凝重而压抑,仿佛连空气都变得黏稠起来。 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兀地从门外传来,打破了屋内的寂静。那脚步声慌乱而匆忙,像是有人在拼命逃窜。 我脸色一变,脱口而出:“不好,门外有人偷听!”说罢,我和岳哥迅速起身,向着门外冲去,要抓住这个偷听之人,少爷的病情要是被泄露,不知还要引发多少麻烦和风波。 所幸夫人安排的丁管家是个得力之人,听闻门外有异动,他带着几个家丁追了出去。没费多少周折,竟真的将偷听之人擒住了。 那人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惊恐地望着我们,原是府里的一个车夫。按行程,他早该驾车回府了,少爷念着山上的瓜果新鲜,想着带些回去给夫人尝尝,便让车马在这儿多停留一日,权当是尽一份孝心。 谁能料到,就这一日的耽搁,竟惹出这般大祸事来。抓住车夫后,我着实松了一口气,本以为只要封住他的口,此事便能就此平息,少爷的病情也不会传出来。 第10章 巡抚 然而,世事难料,仅仅过了两天,外面便开始有了风言风语,各种关于少爷病情的传言甚嚣尘上,如汹涌的暗流,在别院中迅速蔓延开来。 那些传言添油加醋,说得有板有眼,仿佛亲眼所见一般,看来是有一股势力在背后推动着此事,才让局面逐渐失控。 自那车夫偷听的事情发生后,局面便如同失控的马车,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狂奔而去,我和岳哥面对这混乱的局面根本无从下手。 丁管家也没有了平日里的沉稳干练,在院子里急得来回踱步,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要是消息传出去,府里上下还不闹翻了天。 到了第三天,外面突然一阵喧闹,只见巡抚大人带着两个花枝招展的姨娘浩浩荡荡地来了。对外宣称是想念儿子,来这山里住上几日,顺便散散心,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可刚一进门,巡抚大人便将两个姨娘扔在了偏僻狭小的偏房里。他面色阴沉,脚步匆匆,径直朝着少爷的住处大步走去,那身后还跟着两个背着沉甸甸药匣子的郎中,看这阵仗,显然是有备而来。 我们一行人被毫不客气地“请”出了门外,管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嘴里嘟囔着:“我昨天派了两拨人去告知夫人,按理说应该早就到了,怎么还不见人影呢?” 岳哥神色紧张,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悄悄地把我拽到一旁的角落里,眼神中满是焦急与不安的说道:“兄弟,你爷爷给的锦囊呢?” “现在情况危急,要不咱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应对之策吧。这两个郎中诊完脉,如果真出了什么意外状况,咱俩作为知道内幕最多的人,恐怕这脑袋可就难保了,性命攸关啊!” 我站在原地,眉头紧锁,心中却隐隐约约泛起一丝不安,总觉得眼下这情景有些不对劲。夫人平日里对少爷的宠爱那是有目共睹,简直把少爷当作了心肝宝贝一般珍视。 想她身为世家大族的千金小姐,行事向来谨慎妥帖,如今竟敢把自己唯一的孩子安置在这别院之中,这其中必定是有着周全的安排,断不可能如此疏忽大意。 这般想着,我抬手拍了拍岳哥的肩膀,轻声说道:“岳哥,你先别急。我琢磨着夫人应该还有后手,不会让少爷陷入危险境地的。” “咱们就且耐着性子再等等吧,或许转机马上就会出现。”我的眼神中透着一丝笃定,尽管内心也并非完全平静,但在这关键时刻,必须保持冷静,不能自乱阵脚。 两位郎中面色凝重地诊完脉,先后缓缓地从屋内走了出来,一时间,外面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周围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屋里也没有众人之前想象中的暴怒与激烈争吵。 巡抚大人迈着沉重的步伐从屋子中走了出来,脸色阴沉得好似暴风雨即将来临。而夫人静静地站在别院内门处远远地观望着这一切,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然后不慌不忙地微微屈身行了个礼。 轻声说道:“真是难得啊,老爷今日竟还想着带着郎中来看望自己的儿子,如此费心,妾身真是感激不已。” “只是不知这两位郎中可都诊完脉了?儿子他的身体到底如何呢?还望老爷告知一二。”夫人的声音柔和却又隐隐透着一丝让人难以捉摸的气息,仿佛这平静之下正暗潮汹涌。 巡抚大人的脸色瞬间一暗,眼神中闪过一丝尴尬,沉默了片刻后,缓缓开口说道:“郎中已经仔细看过了,说这孩子的身体状况仍需精心调养,切不可掉以轻心。” 夫人听闻此言,目光扫向那两位郎中,轻声说道:“但不知两位郎中可有把握将我儿彻底治愈?若是能妙手回春,让我儿完全康复,我愿出百两诊金作为酬谢。” 那两位郎中连连摆手,其中一位年长些的忙不迭地说道:“夫人有所不知,少爷此前所用的药方已是极为精妙,依我等之见,实在不必更换。” 第11章 当家主母 “况且我二人医术浅陋,实在不敢贸然行事,生怕一个不小心,反而影响了少爷的贵体安康。” 说罢,两人往后退了几步,余光留意着夫人的神色,见夫人轻轻点头后,便如获大赦一般,匆匆忙忙地告辞离去,片刻也不敢多做停留。 夫人神色平静地轻轻挥了挥手,那动作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院子里的下人们见状,都悄无声息地渐渐退了出去,我和岳哥也赶紧进了少爷的屋子。 刚一进屋,便听见院子里夫人的声音陡然拔高,语气也全然换了个态度,好似压抑许久的火山终于爆发。 “怎么?老爷今日这是特意替程姨娘来探听虚实了?莫不是怕我儿日后挡了大少爷的前程?” “大人您这是听了多少程姨娘的枕头风啊!平日里,我和儿子哪怕出了再大的事,也不见您这般操心过。” “可如今倒好,居然有空来关心了,这事儿若是传扬出去,怕是要惊掉多少人的下巴!” “说起来,在这府里这么多年了,您可曾有过一星半点对我们母子二人的真心关怀?想当年,我还未入府时,这府里的大少就已经落地了。” “但您也别小瞧了我们母子,只要我还是这府里明媒正娶的夫人,这家业将来就只能是我儿子的!谁也别错打它的主意!” 巡抚大人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心中的恼怒溢于言表,他猛地一甩衣袖,那衣袖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带起一阵风。 “你这妇人,简直不可理喻!满嘴胡言乱语,肆意撒泼,我好心前来关心,反倒成了我的不是!”他的声音高亢尖锐,在这庭院中回荡,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几分。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转身,带着一众随从匆匆忙忙地就往回城的方向去了,脚步急促,一刻也不想在此多停留。 夫人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巡抚离去的背影,直到那一行人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她才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走进屋内。 此时的少爷躺在床上,眼中还残留着一丝惊恐与不安。夫人轻轻坐在床边,温柔地抚摸着少爷的额头,轻声细语地安慰道:“孩子,别怕。有娘在,谁也别想阻挡你前行的路。” “今日那两个郎中,你放心,他们都是娘的人,不会乱说一个字的。你只管好好休息,安心调养身体,其他的事情都交给娘来处理。” “娘现在得早点回去,府里还有些事情。你乖乖的,等着娘回来接你,很快我们就能团聚了。”夫人的声音轻柔而坚定,如同春日里的暖阳,一点点驱散了少爷心中的阴霾。 少爷听着母亲的话,微微点了点头,夫人又为他掖了掖被子,起身,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快步走出屋子,准备回府去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夫人离去之后,少爷静静地坐在床边,眼神空洞而黯淡,先前还尚有一丝光彩的面容此刻已全然被失落与沮丧所替代,情绪明显低沉到了极点。 我和岳哥对视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悄无声息地转身走出屋子,轻轻地带上了门,想留给他些许独处的空间来消化这一切。 屋内,少爷紧绷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他猛地扑向身旁的书童,双手紧紧地抱住书童,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汹涌澎湃的痛苦与委屈,放声嚎啕大哭起来。 玉兰阁内,王嬷嬷担忧地站在夫人身旁,轻声劝说道:“夫人呐,您可千万要保重自己,莫要动气了。” “这气大伤身,您当年生少爷时本就遭遇难产,落下了病根,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好利索。” “如今少爷的身子又虚弱,您要是再有个什么闪失,这可让老奴如何是好啊!您一定要多为自己想想,把身子骨养好了才是最重要的。” 夫人半靠在绣着精美花纹的软枕上,眼神有些空洞地望着头顶的帷幔,沉默良久,才幽幽地开口说道:“唉,如今这局面,又能怪得了谁呢?” 第12章 放出风声 “说到底,还是我自己的性子太犟了。当初就不该不听劝,铁了心非要嫁到这吃人不吐骨头的虎狼窝来。” “本以为能寻得个如意郎君,过上幸福安稳的日子,却不想落得如今这步田地,真是悔不当初啊!”说罢,夫人轻轻闭上双眼,面容上满是疲惫与无奈,岁月的痕迹在这一刻仿佛也更深了几分。 听闻巡抚大人回府的消息,程姨娘赶忙放下手中正修剪着的花枝,疾步走出房门迎接。 只见巡抚大人迈着大步走进院子,脸色阴沉,平日里深邃有神的双眼此刻透着几分疲惫与烦躁。 程姨娘满脸堆笑,刚要开口,巡抚大人却猛地一甩衣袖,打断了她的话,面色如霜地呵斥道:“瞧瞧你这段时日都干了些什么!” “那些个毫无根据的风言风语,一股脑儿地都往我耳朵里灌。哼!这些不过是些无稽之谈,毫无价值,平白无故地惹人厌烦,你也该好好学学如何操持府中之事,莫要再被这些流言蜚语迷了心智!” 程姨娘吓得花容失色,嗫嚅着不敢再言语,只能低头站在一旁,暗暗揣测着巡抚大人今日这是在外面受了什么气。 程姨娘转身回到屋内,听了家丁的回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手中正拿着的绣帕不自觉地攥紧,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 身子微微颤抖,胸脯剧烈起伏,显然是被气得不轻。她双眼圆睁,满是惊愕与愤怒,嘴唇嗫嚅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一时语塞。 听闻夫人那番掷地有声的话语,好一会儿,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这贱人,竟如此张狂!”说罢,她将手中的绣帕狠狠地甩在地上,像是要把对夫人的恨意都发泄在这小小的物件上。 她在屋内来回踱步,心中暗忖着该如何应对夫人这突如其来的强硬反击,眼神中不时闪过一丝阴鸷,全然没了平日里在老爷面前的温婉模样。 她莲步急移,在这屋内来来回回地转了几圈。突然,她顿住脚步,转头对着身旁的奶嬷嬷压低声音说道:“嬷嬷,你这就去办件事,把二少爷不能生育的消息悄悄传扬出去。” “记住,要做得不露痕迹,就像是从那些下人们的闲言碎语中无意泄露的一般。我就是要看看,那位一向端庄自持的夫人要如何在众人面前证明她宝贝儿子的清白。” “哼,他既然如此不识好歹,妄图与我作对,那我便不能轻易让他死,我要让他身败名裂,成为城中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柄!”说罢,嘴角勾起一抹得意而又恶毒的冷笑,眼神中满是疯狂与决绝。 府中的流言蜚语如同那春雨过后的春笋一般,毫无征兆地纷纷破土而出,迅速在各个角落蔓延开来。 仅仅两日的功夫,不论是内院的楼阁亭台之间,还是外院的仆役居所之中,都能隐隐听到下人们交头接耳,那声音压得极低,正窥视着府中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将这愈演愈烈的风暴推向新的高潮。 夫人在自己的房内听闻这些传言后,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她那保养得宜的双手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指节都因用力而泛出青白之色。 “放肆,简直是太放肆了!”她怒声呵斥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平日里难以察觉的威严与凌厉。 “这件事必须严查,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查出这等腌臜之事究竟是从哪个阴暗的角落里传出来的!” 一时间,整个府邸仿佛被卷入了一场突如其来的狂风骤雨之中,上下人等都陷入了一片兵荒马乱。 各个管事的也都不敢懈怠,纷纷使出浑身解数,在这错综复杂的府宅之中探寻着流言的源头。 不愧是大家族出身的下人,行事手段果决迅速,不过短短几个时辰,线索便逐渐指向了程姨娘。很快,程姨娘便被几个粗壮的粗使嬷嬷押解着来到了祠堂之外。 她面色苍白,妆面凌乱,眼神中满是不甘与倔强,脖颈高昂,发髻散落,凌乱地贴在脸颊,没了平日里那副温婉大气的模样。 第13章 族老 巡抚大人在府衙中得知家中发生的变故,便心急如焚地放下手头公务,匆忙赶回府邸。一路上,他眉头紧锁,深知此事若处理不当,必将带来不小的风波。 刚踏入府邸大门,他便径直朝着内院夫人的居所快步走去。见到夫人后,满脸堆笑,眼神中却难掩焦急之色,开口说道:“夫人,此事还望您暂且息怒,万不可因一时之气而乱了分寸。” “这其中或许存有误会,咱们得从长计议,切不可贸然行事,以免中了他人的圈套,伤了自家人的和气。” 说话间,他轻轻握住夫人的手,试图以温柔的抚慰来平息夫人的怒火,改变她的态度。 夫人端坐在雕花梨木椅上,双手优雅地交叠在膝前,面上不怒反笑,只是那笑容未达眼底,透着丝丝寒意。 她朱唇轻启,言语间却如绵里藏针,寸步不让:“哟,真没想到老爷见了我,竟是这番话。瞧您这模样,也不像是耳不聪目不明的呀!” “这府里近来流言蜚语都快传疯了,什么难听的话没有,可也不见老爷您出来说上半句话。怎么?我这才刚安排人去请程姨娘,您倒是消息灵通得很呐!” 说罢,她轻轻挑眉,眼神似笑非笑地扫向老爷,手中的帕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衣袖上的刺绣花纹,仿佛在等待着对方的回应,可那周身散发的冷意,却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几分。 见老爷一时语塞,接不上话来,程姨娘却抬手抹了抹那根本不存在的眼泪,抽抽搭搭地说道:“老爷啊,您可要为妾身做主啊,妾身真是冤枉至极!” “如今大少爷的亲事近在眼前,这府里里里外外,哪一处不得我操心打点?我每日忙得脚不沾地,连喘口气的工夫都没有,又怎会有闲心去传什么谣言?” “老爷,您是知道妾身的,妾身一心只为这个家着想,为大少爷的婚事尽心尽力,就盼着大少爷的成亲,为咱们府上增添光彩。可如今这莫须有的罪名扣下来,妾身实在是有苦难言。” 程姨娘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悄悄打量着老爷的神色,见老爷的神情稍有松动,接着说道:“这事儿若是传了出去,外头的人不明就里,还以为咱们府上没个主心骨,连大少爷的婚事都能被搅和了。” “妾身虽是个姨娘,但大少爷也是妾身的亲生骨肉,我自然是巴望着他好。可如今这情形,妾身真是左右为难。” “只盼着老爷能早日查明真相,还妾身一个清白,也莫要让这些闲言碎语影响了大少爷的姻缘。毕竟,这门亲事可是关系到咱们府上的颜面和前程啊。” 话里话外,程姨娘不仅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不动声色地暗示着夫人的失职,暗喻主母对庶子的婚事不闻不问,毫不关心。 又借着流言要在新媳妇进府前打压她,一番话说完,她轻轻咬着下唇,眼神哀怨地望着老爷,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程姨娘正诉说着自己的冤屈,话音未落,便听到外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原来是家丁一路小跑着来到了宗祠门口。 家丁气喘吁吁地禀报:“老爷、夫人,家中的族老听闻府里出了事,赶忙着就来了,足有七八位呢。” 巡抚与夫人对视一眼,神色一凛,不敢有丝毫耽搁,急忙起身,双手整理起自己的衣衫,随后疾步走向二门,准备迎接族老。 然而,刚至二门口,就见六七位族老面色凝重地迎面走来,显然他们行动迅速,比预想中来得更快。 众人一同来到宗祠门前,夫人立刻向身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低声吩咐道:“快去,给几位族老准备座椅,再沏上最好的茶来。”丫鬟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便将一切安排妥当。 几位族老入座后,为首的一位白发苍苍却目光矍铄的族老首先开口,他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咱们都知道,如今大少爷的婚事已经迫在眉睫,这本是府上的头等大事,理应热热闹闹的。” 第14章 嫡庶尊卑 “可眼下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反倒闹得家宅不宁?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若是传到了亲家的耳朵里,让人家怎么看待咱们府上?这门亲事还能安稳吗?” 族老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接着说道:“当下其他的事儿都应该暂且搁置,全力将大少爷的婚事办好,这才是重中之重。” “至于这府中的内务,当家主母既然坐在这个位置上,那可绝不仅仅是个头衔而已。家里的大事小情,方方面面都得操心着,都得拿得起放得下。要是真有那不安分、不听话、不服管教的,也不能姑息纵容,必须得拿出当家主母的威严来。” “该送家庙的就送到家庙去,好好反省;要是更为严重的,送到庄子上去也可。这样既能平息事端,也算是在庄子上颐养天年了,于情于理,都不为过嘛。” 族老的一番话,说得不紧不慢,却如重锤一般,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其中的分量,众人皆屏气敛息,气氛愈发凝重起来。 夫人缓缓起身,仪态雍容,神色间透着一丝疲惫但仍难掩庄重,轻声说道:“大少爷的婚事,我日夜挂怀,不敢有丝毫懈怠。” “早在两日之前,那聘礼便已送抵亲家府上。为了筹备这聘礼,我着实费了一番心思,每一样物件皆是精挑细选,不敢有半点马虎。” “聘饼,三牲,四京果子,四色糖,海味,金银首饰请了手艺最为精湛的匠人精心打造,龙凤呈祥的样式,聘礼足足有十六台,一来是咱们府里的长子成婚,是头等大事,需得有这样的排场;二来也是为了显示咱们对这门亲事的重视。” “除了公中照例出的五千两银子,我还特意从自己的私库里添了一个三百亩的庄子,还有一对龙凤玉如意,祈愿新人婚姻美满,吉祥如意。” “前些日子,我也着人去瞧了亲家准备的陪嫁,亲家也是诚意满满,毫不含糊。他们将咱们送去的聘礼全都添进了嫁妆之中,嫁妆丰盛得很,足足有三十八抬。” “那一件件的陪嫁物件,皆是精挑细选,看得出来,亲家对这门亲事也是极为满意,对咱们家也是认可有加。” “大少爷的婚事,我定会全心全力操持到底,绝不会让这场婚事受到哪怕半分的影响,必定要让大少爷风风光光地迎娶新妇。” “只是近些日子,府中却不太平,那些流言蜚语不知从何处而起,如同毒瘤一般蔓延开来,闹得人心惶惶。” “事出突然,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但我也一直在竭力查证,只盼着能早日揪出那背后造谣生事之人,平息这场风波,还咱们府中一个安宁祥和的氛围。” “至于那些在府中兴风作浪、不安分守己的人,我以往念着主仆一场,对他们多有宽容,可如今看来,却是纵容了他们的恶行。往后,我定会依照族老的意思,严格按照家规处置,绝不心慈手软。” “夫人说的是,咱们这样的世家大族,最重规矩和声誉,断不能让这些小人坏了府中的风气,定要保我家宅安稳,不辱没咱们的门楣。”巡抚大人见族老态度严厉也连忙附和。 程姨娘在一旁跪着,听到族老提及家宅之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她很快便镇定下来,声音带着一丝委屈与柔弱:“族老们在上,妾身虽身份低微,但也一心为着府上着想。” “这些日子为大少爷的婚事忙前忙后,只盼着能顺顺利利。谁料竟无端生出这些是非,妾身实在是惶恐不安。妾身自知人微言轻,但绝不敢做那等违背家规、扰乱家宅之事,还望族老明察。” 说罢,她用帕子轻轻擦拭着眼角,仿佛受了极大的冤屈,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试图在族老面前维持自己的温婉贤淑形象。 第15章 家庙祈福 她跪坐于堂下,面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温婉与谦卑,言辞间满是对这桩婚事的尽心竭力,本以为此番言语能够让众人看到她的付出与不易,从而在这深宅大院里赢得些许尊重与地位。 未曾想,她的话音刚落,族老便猛地一拍桌子,那沉重的声响瞬间打破了屋内原本压抑的宁静。族老大声呵斥道: “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妇人!这府里的大小事务,自有当家主母定夺,哪里轮得到你这姨娘在此指手画脚?” “你不过是生了大少爷,便妄图逾越本分,简直是痴心妄想!自古以来,嫡庶之间界限分明,不可逾越半分。” “大少爷的婚事,关乎家族的颜面与传承,从始至终都该是主母操劳,怎的也不该由你一个姨娘来插手!你且说说,你是管理这府里的中聩,还是少爷成婚的聘礼有哪一项是你出了大力的?” “如今却在这堂而皇之地充起了当家的角色,实在是放肆至极!这府中的嫡庶尊卑秩序,已然混乱不堪,必须好好整顿一番,以正家风。” “孝康啊,你如今身为巡抚,掌管一方事务,本应是家族的荣耀与表率,可若是这府里传出嫡庶不分,甚至让一个姨娘骑到主母头上的丑闻,你这仕途之路,恐怕也就走到头了!” “你且好好想想,莫要因一时的糊涂,毁了自己的前程和家族的声誉!”族老的一番斥责如疾风骤雨般劈头盖脸而来,言辞犀利,句句戳心,屋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巡抚大人原本端坐在一旁,此刻被族老直接点了名字,顿时面色一紧,连忙起身,恭敬地拱手作揖,额头上已然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微微低头,不敢直视族老那满是怒火的眼睛,声音略带惶恐地说道:“叔父所言极是,侄儿定当谨遵叔父教诲,必定会敬重爱护嫡妻,恪守嫡庶尊卑之道,还望叔父息怒,给侄儿一个改过的机会。” 宗祠之外,气氛凝重得仿若实质化一般,一位身着深褐色锦缎衣裳、满头银发整齐盘起,眼神犀利如鹰的女族老,她的目光犹如实质般直直地刺向下方跪着的女子。 声音冷硬且严厉地开口说道:“主母自始至终都未曾提及你与那起可恶谣言有任何关联,你却如此沉不住气,迫不及待地想要表明自己的清白。” “这般行径,岂不是如同那愚蠢之人,此地无银三百两,愈发显得可疑。而且你方才那番言语,字里行间竟隐隐有着挑拨主夫与主母关系的意味,由此便可看出,你平日里也绝非是个安分守己、省心省事的主儿。” “我们家族能有今日的繁荣昌盛,靠的是上下一心、和和睦睦,岂容你在此兴风作浪。” 又转过身,对着夫人说:“如今你身为主母,这便不是一个简单的名头,既要能管理好这一大家子事务,让众人信服,更要懂得恩威并施之道。如若再遇到这般肆意妄为,即刻按族规处置!” 夫人神色沉静,稍作思索后,便转向程姨娘,语气平和,却不容置疑地说道:“如今大少爷的婚事将近,为了家族的福祉绵延,家中自是要派人去诚心祈福的。” “二少爷身体孱弱,三少爷尚还年幼,而两位小姐身为未出阁的女眷,抛头露面外出也多有不便。如此一来,这祈福的重任,落在你身上最为合适不过。” “你身为少爷的生母,自然是责无旁贷。就你去家庙为大少爷的婚事潜心祈福吧,在此期间,需沐浴斋戒,抄录经书百遍。” “待少爷成婚之前,将这些经书带至禅定寺焚化,也好让菩萨庇佑大少爷婚姻顺遂,家族平安昌盛。” “王嬷嬷,你且带着程姨娘去吧,一路上仔细照料着。”夫人随即又对身旁的王嬷嬷吩咐道。 巡抚大人本欲起身说些什么,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在座的各位族老,眼中明显透露出对主母的维护之意。 巡抚大人心中一凛,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矮了矮身型,缓缓坐了下去。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程姨娘被王嬷嬷带离了大厅,向着家庙走去。 第16章 病重 终于,族老们的身影消失在了视野之中,巡抚大人神色略显疲惫,只匆匆丢下一句“我还有公务要办!”,便快步转身,径直回了书房。 夫人一直紧绷的神情这才松弛下来,她抬手轻轻抚着胸口,长舒一口气,嘴角不自觉上扬,轻声呢喃道:“这整日惹是生非的程姨娘,可算是打发出去了,往后这府里,总算是能安宁些了。” 然而,此时远在郊外家庙中的程姨娘,全然没了在府中时的乖巧温顺。她正对着心腹丫鬟暗搓搓地指使着:“哼,想把我打发到这清冷之地就了事?没那么容易!”那被攥紧的手帕,也在昭示着她不甘的心。 夫人何等精明,自然不会轻易放松对程姨娘的看管。她特意挑选了两个极为得力的心腹嬷嬷,派去家庙整日看守着。 程姨娘的日子也因此变得极为清苦,每日不仅要虔诚地抄经诵佛,吃食也从精致菜肴换成了粗茶淡饭,清汤寡水不见一丝荤腥。 然而,令夫人颇感意外的是,程姨娘并未如她所料那般大吵大闹、寻死觅活地折腾。这反常的平静,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让夫人心中隐隐不安。 平静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一日,别院的下人突然连滚带爬地冲进府里,脸色惨白,声音颤抖地喊道:“夫人,大事不好了!二少爷出事了!”刹那间,府里如炸开了锅一般,乱作一团。 本应宁静祥和的别院,此刻也乱成了一锅粥。我和岳哥就像两只没头的苍蝇,在各个房间里穿梭不停,忙得晕头转向。 就在刚刚,二少爷突然昏厥过去,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刹那间,整个别院都被惊呼声和慌乱的脚步声填满。丫鬟们吓得花容失色,小厮们也个个面如土色,在一旁干着急。 我强压着内心的慌乱,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我迅速诊脉施针排毒,岳哥则开始排查少爷近日所接触的一切东西。 从书房里摆放的文房四宝,到寝室里的床榻被褥;从他平日里爱不释手的古玩物件,再到他须臾不离的贴身衣物,逐一细细检查,不敢放过任何一个细微之处。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依旧毫无头绪,没有察觉到任何蛛丝马迹,心中的焦虑如潮水般不断上涨,仿佛被一层浓重的迷雾笼罩,找不到出口。 整个别院弥漫着一股紧张压抑的气息,人人都在担忧二少爷的安危,也在暗暗猜测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狠毒,竟敢在这深宅大院里对少爷下此毒手。 夫人神色匆匆,带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郎中疾步迈进了别院。她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刚一入院,便雷厉风行地指挥着随行的家丁,迅速接手了少爷的一切近身照料事宜。 紧接着毫不犹豫地将我、岳哥、管家以及那几个贴身伺候的仆人全都看管了起来,好似我们都是嫌疑重大的犯人一般。 回想起以前少爷曾提及他人中毒时,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换一批下人了事,那时只觉得那些被牵连的下人可怜,未曾料到如今这等倒霉事竟落到了自己头上。 相较而言,我们似乎还算“幸运”,只是来了一个面生的嬷嬷,冷着脸问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 可那些身份低微的下人们就惨了,只听得门外板子声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伴随着他们凄惨的哭嚎声,想必是遭受着严刑拷打,试图从口中撬出些有用的线索。 一时间,别院内外流言蜚语沸沸扬扬。先是有消息传来说整个院子都被翻了个底朝天,那些家丁们如狼似虎,连我和岳哥的房间也未能幸免。 紧接着,又听闻府里已经开始四处搜寻珍贵的人参,要为少爷吊命,看来少爷的情况十分危急。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郎中被请进了别院,他们神色凝重,脚步匆匆,不断有新的药材被送进少爷的房间,整个别院都笼罩在一片压抑沉重的氛围之中。 第17章 毒物不明 少爷的卧房内此刻仿若战场,一片兵荒马乱之象。丫鬟们端着水盆来回奔走小厮们则站在一旁。沉重的喘息声,器物的碰撞声,使得本就压抑的氛围更加凝重。 眼见少爷的面色愈发苍白如纸,气息也愈发微弱,仿若游丝一般,刚刚被请进府中的几位郎中,皆是一脸沉重地聚在角落里,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着,眉头紧锁。 夫人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眼神空洞地望着昏迷不醒的少爷,泪水不受控制地从她那满是憔悴的脸颊滑落,滴落在她紧攥的手帕上,她的双手也因过度用力而指节泛白。 她不时抬手轻轻抚摸着儿子毫无血色的脸庞,嘴里喃喃地念着什么,似在呼唤着少爷,又似在向上天祈祷。 许久之后,一位年长些的郎中终于鼓起勇气,走上前对夫人说道:“夫人,依老朽之见,如今这情形,需得把先前为少爷诊治过的郎中都叫来。” “一则他们对少爷的身体状况更为熟悉,或许能从中察觉出些许端倪;二则那些近身伺候少爷的人,也该再细细查问一番。” “若能查明这毒是从何而来,又或是何种毒物,便能更有针对性地为少爷排毒解毒,否则这般盲目下去,恐会耽误了少爷的病情啊。” 夫人听闻,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眼神中闪过一丝希望,她慌乱地擦了擦眼泪,连忙吩咐人去传唤郎中与下人。 我和岳哥在众人的簇拥下,又一次被带回了那熟悉的院子。紧张的气氛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我们紧紧罩住。 郎中们匆匆赶来,为我们逐一号脉诊断,随后微微点头,相互低语几句,似乎对目前的状况尚算满意,只是这毒的来历和解法依旧毫无头绪。 我站在一旁,绞尽脑汁,却也想不出比眼前这些方法更好的应对之策,无奈之下,只得和岳哥凑在一起,重新研究之前我给少爷开的方子,期望能从中发现被遗漏的关键线索。 院子的另一边,王嬷嬷正严厉地盘问着少爷的贴身小厮。她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那些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厮们,嘴里不停地抛出一个个尖锐的问题,试图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找到突破口。 然而,小厮们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只是不停地磕头哭求,所言皆是无用的求饶之语,没有说出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王嬷嬷见状,怒哼一声,大手一挥,便让家丁将他们押了下去。此时,岳哥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凑近我,用极低的声音说道:“锦囊!” 我心领神会,不动声色地转过身,装作若无其事地坐在椅子上,趁着没人留意,小心翼翼地拆开了那个一直贴身藏着的锦囊。 只见里面静静躺着半个被精细打孔的黑色珠子,散发着神秘而幽微的光泽。旁边还有一张泛黄的纸,上面写着:“你师爷留下的保命药,半丸可保七日不死,若力不能及,速去找他!” 这半颗珠子真的能救少爷一命吗?无数的疑问在我心中盘旋,但此刻,也唯有这一丝希望,能让我在这重重迷雾中看到些许曙光。 在纸的下方,还有一行细小的字:“旧物换新物。”看到这些字,我的心猛地一沉,少爷屋里换了东西! 我心下一惊,疾步起身,一个箭步冲到王嬷嬷身前,扭头朝着少爷身旁的小厮大声问道:“你想一想,近日少爷屋子里都更替了些什么物件,快!” 我的声音因为焦急而微微发颤,目光紧紧锁住小厮。此时,夫人也敏锐地捕捉到了这边的动静,眼神迅速扫了过来,眼神中满是关切与疑惑。 小厮被这紧张的氛围吓得一哆嗦,连忙仔细打量了一圈屋子,结结巴巴地说道:“回夫人,前些日子换了那几盆金龙献瑞,茶具也换了新的;香料倒是早就送来了,不过原先的没用完,今上午才换上的,之前岚姐说自己用了两天,没见有什么不适,才给少爷用的。” 第18章 半丸秘药 夫人微微侧身,柳眉轻蹙,继续追问道:“为何突然要换这些?” 小厮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回道:“少爷前几日心情不错,看到屋子里的花蔫了,就说想换盆颜色亮堂的,这才换了金龙献瑞。” “茶具更换是少爷打碎了杯子,小的去寻了套新的茶具补上;香料的事小的不太清楚,只知道是采买的。” 小厮的这几句话让原本有些停滞的空气又重新紧张起来,郎中们再次忙碌地在屋子里四处查看、查验起来,然而众人一番仔细查探后,却并未发现任何异样之处。 我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又一次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了那盒新换的香料上。我缓缓走上前,俯身将香料拿起,放在鼻尖轻轻嗅闻。 初闻之下,只觉香气馥郁芬芳,并无什么特别之处。但我心中隐隐觉得不妥,思索片刻后,还是拿着香料走到一旁的烛火旁,将其点燃。 瞬间,袅袅青烟升腾而起,香气弥漫开来。我眼睛突然睁大,心中一紧,果不其然,这香料中竟混有与五灵脂相克的成分! “这香料有问题!”我大声喊道,众人的目光瞬间齐刷刷地投向我手中燃烧着的香料,脸上满是惊愕与恍然。 “香料和少爷汤药里的五灵脂会产生一种相互作用。汤药的功效发生了改变,所以试香的人没喝汤药,不会察觉出任何异常,可只要少爷闻到便会中毒。” “给我查,查不出来就都别活了!”夫人气得脸色铁青,猛地一拍身旁的罗汉床,恶狠狠地放下狠话。 少爷已然喝了两次汤药,可病情却毫无起色。他本就体质较弱,如今更是被折磨得虚弱不堪,只能靠着人参勉强续命。 那一碗碗的汤药灌下去,却似石沉大海,没有激起一丝好转的迹象,整个府邸都被一片愁云惨雾所笼罩。 王嬷嬷和管家不敢有丝毫懈怠,里里外外查了个遍。他们顺着蛛丝马迹,一路探寻,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最终所有的线索竟都指向了程姨娘。 程姨娘虽被打发到了家庙,但她心中的怨恨,每日在抄经念佛之时,心思却全然不在这佛经之上,暗暗谋划着如何报复夫人和府中的众人。 程姨娘一想到夫人发现二少爷中毒却束手无策,后惊慌的样子,便忍不住在阴暗的角落里露出得意的冷笑。 王嬷嬷去的时候,程姨娘站在庭院之中,发丝有些凌乱,眼神透着疯狂与决绝。看见王嬷嬷匆匆朝这边走来,她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院子里回荡,仿佛要冲破这四方的天空。 “怎么样?”程姨娘声音尖锐,带着几分扭曲的快意,“她平日里宝贝得紧的那个心肝儿子终于死了!这是她的报应,报应啊!” “她处处护着,不就是怕我儿抢了风头,挡了她儿子的前程之路吗?哼,他早就该死,今日这结果,不过是罪有应得!” 她的胸脯剧烈起伏着,双手紧握,像是要把心中多年的怨恨都通过这一番话宣泄出来,那狰狞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似乎全然不顾后果,已然被仇恨蒙蔽了心智。 调查后发现,她先是买通了看守的嬷嬷身边的小丫鬟,通过这不起眼的眼线,一点点收集着消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 得知二少爷喜爱香料,且对香料的品鉴极为讲究,她便暗中指使自己的心腹,费了好大的周折找到了一位落魄的调香师。 此人急需钱财,又毫无底线,在程姨娘的威逼利诱之下,答应帮她在二少爷的香料里动手脚。 谁也未曾料到,那调香师竟还对药理有着精深的造诣。其所用香料与少爷的汤药相互作用,致使少爷的病情迅速恶化,如今已然到了回天乏术的危急境地。 眼见着夫人因担忧过度而越发癫狂,我心中明白,倘若此事不能妥善解决,我和岳哥必定会被牵连其中,难以脱身。 思及此处,我咬了咬牙,只得将爷爷留给我的那半丸药取出,小心地化水,喂给少爷服下。 第19章 寻医出城 说实话,我也没十足的把握这药能起作用,但此刻已别无他法,这半丸药算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也是少爷仅存的最后一丝希望了。 或许是上天眷顾,半个时辰过后,奇迹发生了,少爷的气色明显好转,原本苍白如纸的面色渐渐有了一丝血色,气息也平稳了许多。 众人虽未明言,但心里都清楚,这半丸药是少爷的救命稻草。夫人见少爷情况好转,迫不及待地要去找制药的郎中,想要寻求根治之法。 我赶忙对夫人说道:“夫人,那郎中如今人在千里之外,这半丸药的药效最多只能维持七天。事不宜迟,还需尽快备下车马,即刻启程去寻那郎中,方能保少爷平安。” 夫人听闻,却执意要将郎中带回府中,认为这样更为稳妥。我看着夫人,焦急地劝说道:“夫人,时间紧迫,分秒必争啊!” “这一来一回耗费时日,若在路上稍有耽搁,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纵使神仙下凡,恐怕也难救少爷性命。” 夫人拿出了袖口中的玉佩,王嬷嬷拦住了夫人道:“夫人,这可使不得!这两名暗卫是当年您出嫁时家主特意留下保护您的,是府中的最后一道屏障,怎能轻易派走!” 夫人面露决然之色,看着嬷嬷坚定地说:“如今在我心中,没什么比我的孩子更为重要。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活着还有什么指望!” “别再多言,一切以救少爷为重。”说罢,便催促着王嬷嬷,让下人准备车马和干粮,安排暗卫即刻出发。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夫人,还是带上少爷一同去吧。那郎中并非泛泛之辈,若不带上少爷本人,只怕是无论如何也带不回来他的。” 夫人一听,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狠厉之色,咬着牙恨恨地说:“我这两个暗卫身手高强,即便那郎中不肯来,便是用强抢也要给我把人抓回来!” 我微微苦笑,看着夫人轻声解释道:“夫人,您且想想,这两个暗卫固然有些功夫,可那调香师尚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算计少爷。” “那郎中也不是等闲之辈,万一他在暗中使些手段,这两个暗卫能扛得住吗?再者,他们从未见过郎中,茫茫人海中,如何能准确无误地找到人,并带回来呢?” 这一番话让夫人瞬间愣住了,她紧蹙着眉头,一时语塞,心中明白我说的句句在理,却又实在不想让虚弱的少爷再经受旅途颠簸。 夫人缓缓侧身,眼中满是纠结与无奈,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声音略带哽咽地问道:“那……那快走吧!想必王嬷嬷那边都安排妥当了吧?” 话未说完,眼泪已夺眶而出,噗簌簌地顺着脸颊滚落,那是一位母亲对孩子深深的担忧与不舍,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每一个抉择都似有千钧之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晨雾尚未散尽,我便随岳哥、少爷及两名暗卫,在管家的陪同下,一同登上了那辆气派的马车。车辕旁,两匹骏马精神抖擞,毛色油亮,马蹄轻快地刨着地面,迫不及待地要启程。 撩开厚重的车帘,车内布置一应俱全,柔软的锦缎坐垫、小巧的暖炉,还有摆放整齐的茶具点心,尽显奢华与舒适。随着车夫的一声吆喝,马车缓缓启动,车轮辘辘作响,一路向北疾驰而去。 屋内静谧得让人窒息,夫人独自坐在雕花梨木椅上,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甚至不敢迈出房门去瞧一瞧外面的情况。 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簌簌地滚落,打湿了她那绣着精致花纹的裙摆。王嬷嬷在一旁犹豫再三后,低声说道:“夫人,程姨娘还在家庙呢。” 夫人听到“程姨娘”三个字,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声音也随之哽咽起来。她深吸一口气,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又喝了一口冰凉的茶水。 第20章 开宗祠 夫人猛地站起身来,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她挺直了脊背,声音虽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地说道:“去,把那贱婢带到宗祠!再去请族老们过来。” “今日,我便要开祠堂,虽说她是贵妾,但谋害家中嫡子,这般蛇蝎心肠的行径,到底该当何罪!我定要为我儿讨回公道,让这恶毒之人受到应有的惩处!”说罢,夫人迈着坚定的步伐向门外走去。 巡抚大人在府衙中听闻这边开宗祠的消息时,宗祠的门口已然聚集了二三十位各大家族的主事之人,众人交头接耳,都在猜测着此次宗祠开启所为何事。 程姨娘被带了过来,她再次踏上了这宗族的地砖。与上次那副楚楚可怜、扭扭捏捏的模样截然不同。 此刻的她披头散发,眼神空洞却又透着一股疯狂劲儿,衣衫凌乱地在宗祠前,嘴里念念有词,活脱脱像个疯魔之人。 巡抚大人刚踏入宗祠大门,就听见程姨娘那尖锐刺耳的声音。只见她死死地盯着夫人,全然不顾在场的众人,口口声声地诉说着她与巡抚大人过往的情事。 当年私定终身,那些缠绵悱恻的床帏之事,再到后来如何狠心多次下毒谋害嫡子,如同疯妇撒泼般和盘托出。 巡抚大人原本对她还有一丝情分和怜悯,此刻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被她这般毫无顾忌地揭露,那最后一丝怜悯也烟消云散,只留下满心的恼怒,脸色也变得铁青。 程姨娘在这深宅大院中苦苦挣扎多年,终究还是没能等到大少爷成婚的那一日。往昔的种种算计与筹谋,皆化作了泡影。 随着“送回乡下庄子”的命令,她的眼神中满是不甘与落寞,却也只能登上那辆马车,任由下人将自己带离这曾满心期许的繁华府邸。 踏入玉兰阁,雕花窗棂透进的光,洒在屋内一片寂静之上。夫人面色苍白,虚弱地靠坐在罗汉床上,身后靠枕也撑不起她疲惫的身躯。 王嬷嬷站在一旁,双手轻轻搭在夫人的太阳穴上,缓缓揉动着。 夫人微微闭着双眼,长睫下隐着一抹忧色轻声开口:“这孩子,自小就遭了这么多罪,说到底,我这做母亲的还是没能护好他。” “那贱人心肠竟如此歹毒,竟敢对我儿下此毒手,若不是老天庇佑,我险些就失去他了。”说罢,眉头紧蹙,似是想起那惊险的一幕,心有余悸。 王嬷嬷亦是一脸痛惜,手上的动作不停,叹道:“夫人莫要太过自责,二少爷吉人自有天相,福大命大,得名医救治,这便是不幸中的万幸啊。” 夫人缓缓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庆幸与决然:“话虽如此,可我总怕这次的毒伤了他的底子。若不是我多方打听,得知那郎中的师爷乃是国医圣手,我也断不敢轻易让他医治的。” 王嬷嬷微微点头:“夫人英明,如此安排,二少爷定能早日康复,您不必太过忧心。” 夫人抬眸,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凌厉:“哼,这一切看似惊险,却也都在我的掌控之中。那贱人既敢出手,就该料到会有这般下场。” “这次只是给她一个小小的警告,若她在庄子里还不知收敛,那乡下的庄子便是她埋骨之地!”说罢,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手帕。 丫鬟翠儿匆匆穿过抄手游廊,脚下的步子急切,手中紧紧攥着衣角,额前的碎发已被汗水浸湿。 待行至夫人的正房门前,她先是理了理略显凌乱的衣裳,深吸一口气,才抬手轻轻叩响了门扉。 “夫人,奴婢有要事禀报。”翠柳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几分紧张与不安。 “进来吧。”屋内传来夫人不疾不徐的声音,平和中却透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威严。 翠柳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跨过门槛后便屈膝行礼,头也不敢抬,嗫嚅道:“夫人,今日奴婢按照您的吩咐去盯着老爷那边的动静。” 第21章 亲娘舅 “发现……发现大厨房那边给老爷送的补药,在半路上被一个丫鬟截了去,那人看着眼生,不像是老爷院里的人。” 夫人正端坐在雕花梨木椅上,手中轻轻捻着一串佛珠,听闻此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微微抬眸,目光落在翠柳身上,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可知是何人指使?” 翠柳头埋得更低,身子也禁不住微微发抖:“奴婢不敢妄加揣测,只是见那丫鬟鬼鬼祟祟,接了药之后便往花园的偏僻处去了,奴婢怕打草惊蛇,没敢跟太近,还望夫人恕罪。” 夫人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愠怒,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哼,看来有些人是按捺不住了。这府里,还真是不安生。”说罢,轻轻放下佛珠,站起身来,在屋内缓缓踱步,思索着对策。 翠柳依旧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只听夫人又道:“你且起来,此事做得还算妥当,既已知道有人在药上动心思,往后定要更加警醒。去,把李管家叫来,就说我有要事吩咐。” “是,奴婢这就去。”翠柳如蒙大赦,连忙起身应道,退出房间后,才松了一口气,快步朝着管家房的方向走去。 夫人端坐在那散发着淡淡檀木香的梨木桌前,她安排管家暗中调查此事已有三四日之久,如今终于有了结果。 管家弓着腰,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轻声说道:“夫人,经查探,竟是那梨花院在背后搞鬼,那里安置了些不三不四的人,而且……”管家的声音微微颤抖,欲言又止,偷瞄了一眼夫人的脸色。 夫人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满是嘲讽的冷笑,那笑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让人不寒而栗。 “呵!这府里如今是越发没有规矩了,抬个姨娘进院,连招呼都不打一声,我这个当家主母,在他们眼里恐怕就是个摆设,当得可真是窝囊至极!” 夫人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盏都跟着晃了几晃,茶水溅出些许,洇湿了桌面,恰似她此刻无法平息的愤怒。 我和岳哥一路护送着少爷,马车一刻未停,整整走了一天一夜,疲惫不堪。少爷的脸色愈发苍白,气息也有些微弱,看得人揪心不已。 直到丁管家满脸疲惫地开口道:“不行了,再这样下去,人和马都要吃不消了。咱们务必得找个客栈歇一歇,人还能勉强撑着,可这两匹马已经累得口吐白沫,实在是走不动了。况且咱们时间还算宽裕,稍作歇息也误不了事。” 本以为只是寻常地找个客栈落脚,可谁能料到,竟然遭遇了重重困难。只因二少爷病重,那些客栈老板担心惹上麻烦,都有所顾忌,连连摆手拒绝我们入住。 我们无奈之下,一连换了好几家客栈,皆被拒之门外,心中满是焦虑与无助。最后实在没了法子,权衡再三,我们还是来到了夫人娘家的客栈。 并非我们有意攀附,实在是走投无路,别的客栈根本不收留我们。这一路上的艰难坎坷,让人心力交瘁,只盼着能在这客栈里让少爷好好休养一番,也让大家喘口气。 未曾想,那客栈的掌柜竟将我们的行踪偷偷报了上去。第二日清晨,我们刚打算起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我赶忙起身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位器宇轩昂的中年男子,身着一袭暗纹锦袍,腰间佩着一块温润玉佩,神色间透着几分威严与关切,竟是夫人的长兄,二少爷的亲娘舅。 管家匆匆迎上前去,寥寥数语,便条理清晰地讲出了夫人如今在府中的艰难处境,以及二少爷此次病重的危急情况。 不愧是久历世事之人,听完后,眉头紧锁,二话不说,立刻吩咐下人重新准备了几匹精壮的马匹,又从随行的人中挑选了两个得力的家丁,安排他们与我们一同去,确保行程安全无虞。 随后,他一甩衣摆,翻身上马,神色坚定地说道:“当年她也性子太强,如今受了诸多委屈,我不知晓便罢了,即已知晓断不能再让她被人欺负!”说罢,夹紧马腹,扬尘而去。 第22章 师爷救命 只见这两个家丁手中紧握着令牌,那令牌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淡淡的光泽,宣告着其不可小觑的力量。 一路之上,我们惊喜地发现,夫人家的产业竟如繁星般分布各处。每到一处客栈,只要亮出令牌,店家便会恭敬地将我们迎入,安排上最好的房间,一切都进行得格外顺利。 我们快马加鞭,日夜兼程,比原本预计的行程还要快上许多。终于,在众人疲惫却又满怀期待的目光中,提早了整整两天找到了师爷。 一路的奔波劳顿在见到师爷宅邸的那一刻瞬间消散了些许,众人的脸上难掩疲惫之色,却又透着一丝期待与欣喜。 我上前叩响了那扇大门,不一会儿,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一位身着灰布长袍、面容清瘦、的老者出现在门后,是我们苦苦着寻了五天的师爷。 家丁赶忙上前恭敬地递上拜帖,并简略说明了我们的来意以及二少爷的危急状况。 师爷接过拜帖,目光在上面停留片刻,又抬眼打量了我和岳哥一番,微微点头后,侧身将我们让进了院子。 走进院子,只见四周摆满了各种草药盆栽,淡淡的药香弥漫在空气中。师爷径直将我们带到了一间整洁的屋子,屋内陈设简单,摆放着医书典籍和行医工具。 他示意我们将二少爷轻轻安置在一旁的卧榻上,然后便坐在榻前,伸出三指为二少爷细细地把起脉来。 一时间,屋内安静得只剩下师爷轻微的呼吸声和二少爷微弱的气息声。良久,师爷才缓缓收回手,微微皱起的眉头让人心中不禁一紧。 他站起身来,在屋内踱步沉思片刻后,转身对我们说道:“二少爷的病情确实棘手,但也并非毫无生机。只是所需的几味药材颇为难得,需尽快寻来,方能着手医治。” 听闻此言,暗卫和家丁眼中充满忧虑,但又立刻点头应下。家丁们赶忙询问师爷所需药材的名称和特性,师爷一一详细告知,并嘱咐了一些采集和保存的要点。 随后,家丁们便立刻行动起来,一部分人留在当地调集药材,另一部分人则奔赴各地,去寻找药材,盼望着能尽快集齐。 我和岳哥被师爷拽到一旁,开口道:“怎么还来找我了呢?惹不起还躲不过吗?”岳哥深吸一口气,将这一路的波折与艰辛讲了出来。 师爷静静地听着,脸上的神情愈发凝重,他长叹一口气,目光中透着无奈与沧桑:“躲了这么多年,到底还是没能躲过啊!这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这四海之内,谁又能真正逃脱!” 岳哥望向师爷,“我师父呢?他在哪里?”师爷顿了顿,神色稍缓,说道:“岳郎中进山了。将军夫人有了身孕,将军放心不下,便将你师父接去照料,估摸着三四天就能回来。” 师爷正坐在堂前,和我们聊着家常,突然猛地抬起头:“不对,你爷爷给你的锦囊呢?” 我连忙从怀中掏出那个已经拆开的绿色锦囊,小心翼翼地递过去,带着几分紧张说道:“师爷,里边的半丸药,我已经给少爷服下去了。” 师爷一把夺过锦囊,瞪了我一眼,说道:“我还能不知道吗?我刚一搭脉就看出来了。你也不想想,凭我的医术,能看不出少爷的病情?” “其实少爷现在身体正在逐渐恢复,只是底子太虚了,要是底子好,这会儿都好得差不多了。你以为我那半丸药就那么简单?” 师爷一边仔细端详着锦囊,一边接着说:“我让少爷准备的那些药,都是为下一步实验新方子准备的。不能白白用了我的药啊!少爷这情况,只需几味药就能治好,用不上那么多金贵的药了。” “你们要是再晚来十天八天,少爷基本都能不药而愈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和我这老头子比起来,医术差得太多,还得多学着点。” 第23章 红色锦囊 说着,师爷将锦囊里的东西倒在桌上,看到里面的一张纸条后,随即笑骂了一声:“这老头,真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到最后还是坑我害我呀!” 说罢,师爷无奈地摇了摇头,可眼神里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似乎对这老友的“算计”也并不真的生气。 师爷问道:“红锦囊呢?”我下意识地将手按在胸口,嗫嚅着:“爷爷交代过,这红锦囊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打开,还特意强调了,非得是性命攸关之际才行!” 师爷一听,不耐烦地驳斥道:“那是说你,与我何干!别啰嗦,快些拿来!”我虽满心不愿,但在师爷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下,终究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红锦囊,递了过去。 师爷一把夺过,两三下便将其打开。只听“叮”的一声轻响,一块通体黝黑、雕刻着神秘纹路的令牌从囊中掉落。 师爷一把抓起掉落在地上的令牌,将令牌紧紧捏在手中,仔细地端详着令牌的正面,目光顺着那神秘的纹路一寸寸移动,嘴里还不时发出“嘶嘶”的吸气声,似乎在解读着其中隐藏的信息。 紧接着,他迅速翻转令牌,查看背面,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神情,不知是惊讶还是欣喜。看罢,师爷转过头来,脸上堆满了似笑非笑的神情。 对着我笑骂道:“你爷爷这老家伙,可真是把你当作心尖上的命根子了!瞧瞧,这般宝贝都舍得拿出来给你。这东西眼下先放我这儿保管着,等哪天见着了你爷爷,再原封不动地还给他便是。” 一听这话,我心急如焚,下意识地伸出手,朝着师爷手中的令牌抓去,嘴里喊道:“师爷,这是爷爷给我的,您不能拿走!” 然而,我的手还未触碰到令牌,师爷便眼疾手快地伸出另一只手,那蒲扇般的大手带着一股劲风,“啪”的一声重重地拍在了我的手背上,疼得我不禁“哎哟”叫了一声。 我眼巴巴地望着师爷手中的令牌,心里虽然百般不情愿,但也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无奈之下,我只能撇了撇嘴,暗自嘟囔道:“算了吧,就知道抢不过师爷。” 师爷看穿了我的心思,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将令牌收入怀中,还特意拍了拍胸口,宣告这宝贝现在归他所有了。 我伸出手,捡起了桌上的红锦囊,我轻轻捏了捏锦囊,感觉里面似乎还藏着些什么。我将手探入囊中,摸索到了一张纸的边缘。 我轻轻捏住纸张,缓缓将它从锦囊里抽了出来。这纸张有些泛黄,带着一股陈旧的气息,一看就知道是爷爷的笔迹。 我攥着纸张,目光不自觉地投向师爷,只见他正背对着我,还在为刚刚得到的令牌而暗自欣喜。打开纸条,上面写着:要是让你师爷看到了,一定记得抢回来。 我抬起头,瘪了瘪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神情,朝着师爷走了过去,将手中的纸张递向他,轻声说道:“师爷,这里还有这个。” 师爷转过身来,眼睛落在那张纸上,他伸手夺过纸张,双手将纸张撕碎。师爷一边撕,一边嘴里嘟囔着:“你没看着,没有纸!”那语气像是耍赖的孩子。 看着师爷这副模样,我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此时的师爷,摇头晃脑的,脸上洋溢着一种得逞后的得意,那神态像极了一个调皮捣蛋的老顽童。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自想着:“师爷这脾气,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师爷配的药确实有着令人称奇的疗效。少爷喝下师爷调配的药不过两天,身体便有了明显的起色,已然能够下床行走,甚至可以与我们一同坐在饭桌前用餐。 这巨大的转变让众人都欣喜不已,尤其是丁管家,他那张平日里总是紧绷着的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第24章 喝的是药渣 见少爷的身体日益好转,丁管家立刻招来暗卫,神色急切地吩咐道:“少爷身体恢复得这般好,你们务必尽快解决药材的问题。” “照此情形来看,少爷估摸再有一个月左右便能回府了。此事关系重大,切不可有半分懈怠!”暗卫们领命而去,随后,各式各样珍稀的药材便如同流水般源源不断地送进了药房。 师爷每日都泡在药房里,一心扑在那些药材上。他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师爷时常会端出一碗汤药递给少爷,那汤药的色泽浓郁醇厚,药香扑鼻。 丁管家每次看到这一幕,心中对师爷的敬佩便又多了几分,侍奉少爷也更加尽心尽力,跑前跑后,忙得不亦乐乎。 我心中不免有些好奇,师爷不是说有点滋补的药就行吗?便和师爷一起进了药房,看见师爷将炼药后剩下的药渣子收到一起,又倒入些清水,随后拿起一根木棍,沿着药钵的边缘搅动,不一会儿便将药渣和水均匀地混合在了一起。 接着,他端起药钵,走到少爷跟前递了过去,原来看似醇厚的汤药,是药渣子调的。不过少爷喝下这药渣水后,病情依旧持续好转,效果着实令人惊叹。 而师爷精心炼制好的那些药丸子,他则如视珍宝般一颗颗仔细地装起来,放入一个精致的瓷瓶里,妥善保管。 弥漫着淡淡药香的房间里,一排精致的瓷瓶整齐地排列在架子上,里面装着的那些药丸子,在细碎阳光下,泛着神秘的光泽,我不禁心痒难耐。 于是,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刚刚触碰到那青花瓷瓶,想要偷偷打开一探究竟。没想到,师爷那犀利的目光就像两支利箭射了过来。 他的眼神里满是嗔怒与警告,狠狠地瞪着我,随后急促地跨前几步,低声呵斥道:“快给我撂下,这些可都是矜贵的药材制成,稍有差池就会坏了药效,别毛手毛脚的!” 从他那紧张的神情和严肃的语气中,不难看出他对这些药丸子的珍视程度,仿佛这些药丸子是稀世珍宝一般。 师爷回过身来,目光扫到我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一排瓶子,终是开口介绍起来:“你瞧,这一瓶装的主药是人参,是大补气血的好物。” “人若是大病初愈,身子虚弱,连续服用几日,便能恢复不少元气。这一瓶,”说着他指了指旁边的一个瓶子,“再加上这一瓶,搭配着服用,有解毒的功效。” “若是不小心中了什么毒,这药便能派上用场。还有这两瓶,是专门应对林子里瘴气的,进林子前服下,能保人在里头少受些瘴气的侵害。” 师爷顿了顿,把几个瓶子往边上推了推,略带笑意地看着我,“剩下的这几个,你现在还用不着,都是些珍稀难得的好药丸子,等我把它们炼制好,每种分你一丸半丸的。” 三四日过去,终于盼到岳郎中归来。只见他身形疲惫,满面灰尘仆仆之色,踏入院子的那一刻,仿佛周身的风霜都一同被带了进来。 岳哥本是满心欢喜地迎上前去,可目光触及岳郎中那熟悉又沧桑的面容时,眼眶瞬间泛起了红潮,鼻尖也忍不住发酸,险些就要落下泪来。 岳郎中见状,眉头一皱,故作严厉地呵斥道:“大小伙子了,还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赶紧把你那眼泪给我憋回去,少在我这儿嚎。” “这才走了不到一年,怎么就又跑回来了?我这前脚刚出门,你们后脚就跟上,是不是这辈子都甩不开你们几个了!” 话虽如此,可细细听来,那语气却好似春日暖阳,越来越温和,先前的严厉早已化作了浓浓的关切与疼惜,在眉眼间、话语中缓缓流淌。 用过晚膳,岳郎中将我和岳哥一同叫到了他的房间。昏黄的烛光摇曳跳动,映照着他满是关切的面容。岳郎中开口询问起这将近一年来的种种情况。 当听闻我和岳哥竟是被人半威胁回到此处时,他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盏都跟着震颤起来,发出清脆的声响。“岂有此理!这些人怎敢如此胆大妄为!” 第25章 回县城 待我们继续讲述在县城里斗医,并且连胜两场的经历后,岳郎中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那笑容里满是自豪与欣慰。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我们跟前,伸出宽厚的手掌,不停地拍着我和岳哥的肩膀,爽朗的笑声在屋内回荡:“好小子!真不愧是我亲手带出来的!给我长脸啊!” 说罢,他兴致勃勃地转身,一边朝着厨房走去,一边扭头对我们高声说道:“你们俩在这儿等着,今儿个我高兴,一会儿给你们露一手,做几道我的创新菜,让你们尝尝鲜!” 一听“创新菜”这三个字,岳哥的脸色瞬间变了,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脸上满是惊恐与抗拒。 他急忙向前跨了一步,冲着岳郎中的背影喊道:“师傅,饶了我们吧!您那些创新菜,还不如吃您做的新药呢!您做的创新菜,那味道简直比药还吓人呐!” 我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小声嘟囔道:“没想到岳郎中您不仅医术高明,暗地里还是个黑暗料理的高手!” 岳哥在一旁听着,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岳郎中也停住了脚步,回头佯怒地瞪了岳哥一眼,可那眼神里却分明带着几分宠溺,屋内顿时充满了欢声笑语。 少爷在师爷这儿调养了足足半个月,身子骨终于彻底康复,已然能骑上马,在街巷间溜达上几圈。 这下,丁管家可坐不住了,毕竟夫人差遣信鸽传信的频率愈发频繁,字里行间满是对少爷的牵挂与担忧。于是,我们这一行人便着手准备踏上归程。 师爷或许是因拿了府里不少珍贵药材,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便送了一瓶补气血药丸子给少爷,并细细叮嘱道:“这药还得坚持吃上半个月,把身子彻底养扎实咯。” “若往后想让体魄更加健壮,依我看,最好能到我师兄那住一段时日,学上两套强身健体的拳法。不然,就少爷您这先前病弱的底子,难保日后不会落下病根,影响身子。” 说着,师爷的目光不自觉地往少爷下身瞟了瞟,还语重心长地补上一句:“日后娶妻生子,没个好身子可不成。” 少爷一开始并未多想,可听到“娶妻生子”这四个字时,脸颊瞬间涨得通红,犹如熟透的番茄一般。 但他很快便收起羞涩,神色变得认真起来,追问道:“真的能让身体变好吗?”师爷神色笃定地点点头,说道:“我师兄那可不是一般人,的确有些真本事在身上,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少爷略一思索,当即果断下令:“既如此,那我们这就起程回家,安排一下行程,尽早去拜访师爷的师兄。” 我紧盯着师爷那张暗藏玄机的脸,他那笑眯眯的模样,怎么看都透露着一丝狡黠,让人觉得他肚子里正盘算着什么鬼主意,仿佛下一秒就能变出什么花样来。 至于被师爷拿走的令牌,如今想要回来简直比登天还难。我心里暗忖,这事儿还是让爷爷自己去要吧,总是比我强的。 城门口人来人往,喧闹嘈杂,夫人满心焦急地等待着。她身姿优雅却难掩神色中的担忧,不停地踮起脚尖向远处眺望,双手也不自觉地交握又松开。 终于,瞧见我们的马车缓缓驶回,夫人立刻提起裙摆,急匆匆地迎上前去。马车还未停稳,她便已到了车旁。 当看到车厢里少爷手脚麻利地跳下来,安然无恙地站在眼前,夫人高悬的心瞬间落了地,脸上瞬间绽放出欣喜的笑容。 刚踏入府门,夫人便神色匆匆地冲着在前院候着的管家高声说道:“你这就去账房支些银子来,府里的下人们这段日子也都辛苦了,给他们每人赏一个月的月钱,让大家都高兴高兴。” 又转向王嬷嬷,吩咐道:“王嬷嬷,你且去把两位郎中的诊金拿来,可不能失了礼数,让人家觉着咱们不懂感恩。” 第26章 回村找爷爷 王嬷嬷微微欠身,应了一声“是”,便转身快步离去。不一会儿,只见王嬷嬷双手稳稳地端着一个雕花镶边的方盘走了回来。 盘中满满当当垒着白花花的银元宝,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粗略一瞧,这银元宝数量着实不少,怕有一百多两,彰显着世家大族行事的豪爽与大气。 眼见我和岳哥接过诊金,作势要告辞离开,少爷急得赶忙唤来管家,言辞恳切地恳请我们再多留宿一晚。 此时,暮霭沉沉,夜幕即将笼罩大地,确实也不宜再赶路了。少爷匆匆拉着夫人的衣袖,两人疾步走进内堂。 “娘,我得去县城!”少爷的声音急切而坚定,夫人的脸上瞬间布满了疑惑与不解,她实在不明白儿子为何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这时,丁管家赶忙从少爷身后闪出,微微弓着身子,恭敬地说道:“夫人,回府途中,那位治好少爷顽疾的老郎中提及,他的师兄或许有法子彻底治愈少爷的先天不足之症,只不过疗程较长。依老郎中所言,少爷可能得随他回村治疗。” 夫人听闻,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连连摆手拒绝:“这怎么行?绝对不行!派人将他请来府里教导少爷便是。” 丁管家面露难色,犹豫了一下,而后侧身到王嬷嬷身旁,附耳低语了几句。 王嬷嬷先是一怔,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的神情,紧接着快步走到夫人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声说道:“夫人,那位老郎中可不是一般人,乃是国医圣手,还持有金凤令牌。少爷若能前去,不仅能治好病症,说不定日后还能有所建树,前途不可限量啊。” 夫人出身世家大族,对这金凤令牌的分量自是心知肚明,眼神中闪过一丝动容与决断:“既如此,明日便安排车马,我亲自去拜访这位高人。” 管家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夫人,只是这老郎中的身份,咱们是该当作不知,还是挑明呢?” “若是装作不知,准备些寻常薄礼,去探探口风便可;可若是明言知晓其身份,这礼物的轻重,可就难办了。” 夫人轻轻摆了摆手,神色坚定地说道:“无妨,就做两手准备吧。”说罢,便开始吩咐下人着手准备明日的事宜,内堂里灯火摇曳,忙碌的身影穿梭其中。 瞥见门外那浩浩荡荡的车队和一群丫鬟婆子、家丁小厮们整齐排列的架势,我便心下明了,夫人这是打算一同前往了。 身旁的岳哥神色一紧,向我使了个眼色,那眼神中透着无奈与忧虑。我们俩默默无言,一同登上了同一辆车。 车子刚启动,我便忍不住压低声音对岳哥说道:“这可如何是好?爷爷还被蒙在鼓里,对这事儿全然不知呢。”说罢,我搓着手,满心的不安。 岳哥苦笑着咧了咧嘴,脸上的肌肉微微牵动,带着几分自嘲与无奈回答道:“事已至此,你瞧瞧这阵仗,咱们现在就算想报信,怕是也没那个机会和法子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我微微叹了口气,掀起车帘的一角,看着外面的车队,又忧心忡忡地说:“这么多车,这么多人,这一路招摇过市的,要是就这么直接进到村里,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闹得全村人都知道。” “我瞧着,还是得在县城把车换了,精简精简队伍,低调行事。要不然,村里那些婶子大娘们,看到这场面,肯定得围着咱们问个不停,非得把老底儿都刨出来不可,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岳哥若有所思地听着,频频点头应和:“嗯,确实有道理,还是你想得周全。这要是不换车马,那些婶子大娘们的好奇心一上来,咱们可招架不住。” 说罢,他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可眉间的愁绪却未曾消散,我也只能在这颠簸的车厢中暗自思索着接下来的应对之策,心情愈发沉重。 第27章 换车进村 马车晃晃悠悠地驶进了县城,车轮辘辘作响,最终在一家客栈前停下。夫人包下了整个客栈,一时间客栈上下忙忙碌碌,伙计们殷勤地伺候着这一众人等。 用过晚饭后,大家齐聚在客栈大堂。灯火摇曳,映照着众人各异的神情。夫人率先打破沉默,她目光转向我,朱唇轻启问道:“离那村子还有多远的路程?” 我微微仰头,略作思索后回答:“回夫人,照这马车的脚程算,大概还需两个多时辰。” 夫人一听,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连连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嫌弃的神色说道:“这也太偏远了些,交通实在不便。依我看,我在这县城购置一处宅子,把你爷爷接过来,日后行事也都方便许多,省得这般来回折腾。” 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略带无奈的笑容,轻声说道:“夫人,您瞧我这模样,像是个能做得了家中主事儿的人吗?再者说,这宅子的事儿,还得看爷爷的意思。” “当下还有个实际的问题,您这车队的马车太过华丽宽大,进村的小路狭窄崎岖,根本无法通行,得换些普通的小马车才是。” 夫人听了我的话,这才把注意力从宅子的事儿上移开,回头看了看身后那些忙碌穿梭的下人,稍作停顿后便有条不紊地安排起来:“丁管家,明日就准备三辆小车前往村子。” “另外,你去把礼物仔细挑拣几件带上,务必不可失了礼数。” 丁管家连忙应了一声,领了吩咐匆匆退下,手脚麻利地去准备了。 见没了其他事情,我也起身回了自己的屋子。关上门后,我暗自思量:“爷爷向来随性洒脱,能不能应允教导少爷都还两说呢,夫人倒好,这就已经开始安排起爷爷的住处了,可真是有些想得太多了。” 边泛起鱼肚白,夫人将那招摇的大车换成了几辆朴实无华的小车,随行的人员也精简了大半。一切准备妥当后,车队缓缓启程,向着村子进发。 夫人与少爷同乘一车,车内,夫人神色关切地望着少爷,不时轻声叮嘱着什么,少爷则乖巧地点头应答。 我和岳哥坐在打头的车上,引领着车队前行,心中既忐忑又有些莫名的紧张,不时撩开车帘查看路况。 后面的车上,王嬷嬷正襟危坐,眼神犀利地盯着那些精心挑选的礼物,生怕有什么闪失,丁管家则在一旁小心地伺候着,不时低声与王嬷嬷交谈几句。 不多时,村口已在眼前。此时正值农闲时分,不少村民都聚集在那棵老槐树下,或坐或站,悠闲地聊着家长里短。他们的目光一下子被这进村的车队吸引,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我远远地就瞧见爷爷身姿挺拔地站在院子当中打桩,他身着一袭灰色布衫,白发束在脑后,面色红润,眼神矍铄,一招一式都透着深厚的功底。 在他身后,三个小萝卜头一般的孩童正有样学样地跟着比划,稚嫩的小脸上满是认真的神情,煞是可爱。 爷爷似乎也察觉到了异样,停下动作,抬眼望向村口。待看清是我们的车队后,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走上前去打开了那扇大门,等待着车队的靠近,眼神中透着几分审视。 我和岳哥率先下了车。早已等候在旁的三个孩子,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如同欢快的小雀儿一般飞奔而来。 还未等我们站稳脚跟,三个孩子就已经跑到了跟前,毫不犹豫地伸出小小的双臂,紧紧抱住了我们的大腿。 他们仰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孺慕之情,嘴里“师父、师父”的呼喊声此起彼伏,那清脆稚嫩的声音显得格外响亮。 他们的小身子紧紧地贴着我们,仿佛生怕我们会再次离开。小手拽着我们的衣角,微微晃动着,眼神里写满了依赖与不舍。 我和岳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动容,伸手轻轻抚摸着他们的小脑袋,一种温暖而亲切的感觉涌上心头。 第28章 留下谁 爷爷静静地站在孩子身后,目光越过众人,落在王嬷嬷搀扶着的夫人和少爷身上。 他的眼神里透着一丝疑惑与惊讶,眉头微微皱起,开口问道:“这金尊玉贵的人物,怎么来我这穷乡僻壤的小山沟?” 我连忙上前一步,“师爷说的您有法子能治好少爷的先天缺陷,这不,夫人就带着少爷急忙赶来了。” 爷爷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紧咬着牙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那个混蛋,就会算计!把这棘手的事儿推到我这儿,真是一点亏都吃不得!” 众人走进了堂屋,几个孩子匆匆忙忙地端上几碗茶来。说是茶,其实不过是从山间采来的粗陋叶子泡就的,那味道苦涩得厉害,绝不是什么文雅的饮品,实打实的难以下咽。 少爷端起碗,刚尝了一口,便被那浓烈的苦涩呛得面色涨红,连连咳嗽起来,精致的小脸满是不适。夫人见状,忙轻轻拍着少爷的后背,眼中满是心疼。 爷爷脸上神色淡淡的,他的目光缓缓从夫人身上扫过,微微叹了口气,:“夫人呐,您也瞧见了,我这地方偏僻得很,平日里连个像样的吃食都没有,粗茶淡饭,怕是不合少爷的口味,依我看,您还是趁早带少爷回去吧,别在我这耽搁了。” 本以为这话会让夫人面露犹豫或是不满,可没想到夫人竟轻轻点了点头,神色平静而温和,她轻声说道:“您说的这些,我也正考虑着。” “我准备安排管家在县城置办一套宅子,您只管安心住下。我这孩子打小就身体不好,如果能在您的医治下得以康复,那这套宅子就当作是给您的诊金。您意下如何?” 夫人的眼神里透着几分期待与恳切,静静地等待着爷爷的答复。爷爷端坐在太师椅上,眼神锐利地审视着面前的夫人。 良久,他轻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哼,我这双老眼还没昏花,你想必是王家的三丫头吧?想当年,你叔叔来求我出手相助时,说话都未曾像你这般直接。” “罢了罢了,快把孩子领回去吧。若不是看在我那孙子将你领进门,今日你连这道门都进不来,你还安排上了!” 夫人听闻此言,忙站起身来,恭敬地向爷爷行了一个半礼,一旁的管家见状,匆匆走到马车旁,将准备好的礼品一一拎了进来,整齐地摆放在一旁的桌上。 “实不相瞒,”夫人微微欠身,柔声说道,“将孩子留在您这儿,我自是放心的。只是,毕竟母子连心,母亲总是更心疼孩子一些。” 爷爷皱了皱眉头,目光在夫人脸上停留片刻,直言道:“你若是打算把孩子留在我这儿,你便可以走了。半年之后,虽说不敢保证他与平常孩子一般,但至少能保他可以传宗接代,你也不必在这儿与我多费口舌了。” 夫人环顾四周,看着那几个站在一旁的下人,心中暗自思忖着该留下谁来照顾少爷,爷爷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瞥了一眼那些下人:“不必留任何人,现在这孩子机灵着呢,自己能照顾好自己。我这把老骨头都能在这儿,他难道还不行?” 说罢,端起茶碗,喝了一大口,不再言语,只等夫人答复。夫人听了爷爷的话,心中一紧,她怎能放心年幼的孩子独自在此。 眼珠一转,便有了主意,脸上重新挂上温婉的笑容,轻声说道:“您有所不知,这孩子自幼被我娇养着,虽说机灵,但毕竟从未离开过我身边半步。” “如今让他一下子独自生活,我这当娘的实在是难以放心。丁管家做事稳重,条理清晰,我将丁管家留下照料孩子一段时日,待孩子熟悉了环境,丁管家再回来也不迟。” 其实,夫人坚持留下丁管家,并非仅仅看重他行事稳重、照料周全。丁管家手中掌控着信鸽,少爷有事联系府里方便,这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第29章 全员出动 这世道不太平,各方势力暗流涌动,孩子身系家族的未来与期望,一丝一毫的消息都不容错失。 夫人目光流转,心中暗自思量,面上却仍带着温婉的笑意,和声细语地说道:“如今外面的局势变幻莫测,有丁管家在孩子身边,若遇着什么事儿,也好给我个信儿,让我这颗悬着的心能放下。” 爷爷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声音略带沙哑地说道:“那就留下来吧,蒋少爷啊就同小易他们一同住在西厢。” “我这儿也没什么好招待的,都是些粗茶淡饭,就不多留你们了。小易,你去送送夫人。”说罢,爷爷回了屋子。 我站在门外,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车马,直至它们消失在道路的尽头,本以为蒋少爷会因离别而黯然神伤,此地偏远清苦,与他那富贵的家宅相比,犹如云泥之别。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刚一转身,脸上便绽放出如释重负般的欣喜之色,仿佛羁鸟挣脱了樊笼,丝毫不见离情别绪的阴霾。 可到了吃饭的时候,蒋少爷的兴致就一下子没了。桌上简简单单地摆着几样饭菜,一碟酱菜颜色暗沉,一盘山菜绿得发腻,送入口中,苦涩的味道便在舌尖蔓延开来。 唯一能见到点荤腥的,便是那炒白菜里星星点点的鸡蛋。蒋少爷端起一碗小米饭,有一搭没一搭地吃了几口,便皱着眉头放下碗筷,轻声说道自己已经吃饱了。 岳哥见此情形,不禁笑出声来,打趣道:“蒋少爷,这儿可不比您那府上,过了饭点可没有精致的糕点备着。您还是再多吃些,不然饿着肚子,晚上怕是要难以入眠咯。” 一旁的几个小徒弟也纷纷附和,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蒋少爷听了这话,犹豫了一下,才又勉强夹起一筷子饭菜,放入口中慢慢咀嚼,只是那眉眼间依旧难掩对这粗茶淡饭的不适应。 夜幕深沉,岳哥白日所言竟一语成谶。蒋少爷躺在床上,心烦意乱,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眠。直至丁管家匆匆赶来,小心翼翼地取出几方精致小巧的桂花糕,才稍稍缓解了蒋少爷的些许烦闷。 只是那糕点数量甚少,仅小小一盒,粗略算来,不过三两日便会消耗殆尽。悠悠转醒,尚有些睡眼惺忪,就听见门外传来几个孩子银铃般清脆的嬉闹声,似一群欢快的小鸟。 缓缓推开门,只见晓晓那机灵鬼眼尖,一下子就瞅见了他,立马扯着嗓子高喊:“太爷爷,师父起来啦,师父起来啦,快过来吧!” 本以为是孩子们来唤我去吃早饭,没成想刚走到院中的石桌旁,就看见爷爷神色严肃地站在那里,而爷爷手中所拿之物,正是我的梦魇——那根黑檀木戒尺! 刹那间,我只觉头皮发麻,心也随之悬了起来,暗道今日怕是凶多吉少了。爷爷缓缓坐在石凳上,神色平和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目光缓缓扫向众人,清了清嗓子,声音沉稳有力地说道:“昨日我与丁管家已经商议妥当,从即日起,丁管家负责安排每日的饭食。而这日常的训练安排,就由我来亲自操持,所有人都要参加。” “后院那里,我也依据大家的情况重新布置了一番,现在,都去看看吧。”说罢,爷爷便站起身来,稳步朝着后院的方向走去。 踏入后院,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宽阔的沙坑,沙粒细腻而柔软,紧邻着沙坑的,是一片被反复压实的平地,平整而坚实。再往后,错落有致地立着几个圆桩,桩身圆润光滑。 侧面不远处,几个秋千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秋千的绳索粗壮而结实,坐板被擦拭得干干净净,散发着温馨的气息。秋千后还有几棵又长又直的圆木,呵呵,都是好东西! 旁人见此新奇景象,皆看得兴致勃勃,眼神中满是好奇与期待,嘴里不时发出啧啧的赞叹声,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第1章 开练 唯独我,望着眼前的这一切,往昔那些严苛训练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小时候,这片看似充满乐趣的场地,实则是我每日艰苦磨砺的“战场”。 那些在沙坑中摸爬滚打、在平地上反复练习基本功、在圆桩上艰难保持平衡以及在秋千上进行特殊训练的日子,至今仍刻骨铭心。 想到这些,我不禁苦笑一声,喃喃自语道:“等着吧,明天你们就不想来了!”对同伴们即将面临“挑战”的一丝幸灾乐祸 爷爷身姿挺拔,目光如炬,抬手朝着那片压实的平地,伸手一指,口中喝道:“四平马步!”这简短而威严的指令,如同一把钥匙,瞬间开启了我记忆深处那扇尘封已久的大门。 往昔那些艰苦训练的日子,潮水般涌上心头,身体也不由自主地率先做出反应,我迅速且熟练地走到场地前方,摆好了四平马步的姿势。 双脚稳稳分开,脚尖向前,膝盖弯曲,大腿与地面平行,上身挺直,双手握拳置于腰间,目光坚定地直视前方,那些曾经的磨砺早已刻入骨髓。 三个小徒弟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回过味儿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接着,他们也赶忙在周围找到各自的位置,有样学样地扎起马步来。 虽说动作略显生疏稚嫩,姿势也不那么标准到位,但一个个小脸涨得通红,眼神中透着认真与执着,努力想要站稳脚跟。 岳哥站在一旁,眉头微皱,眼睛左右快速地扫视了一圈,不紧不慢地走到我旁边,微微弯下腰,双腿分开,膝盖轻轻弯曲,做出了一个似像非像的马步姿势。 他的身形略显放松,不像我那般紧绷着,倒有些漫不经心的随性,然而眼神却始终留意着爷爷的一举一动,透着一丝狡黠与机灵。 再看蒋少爷,身姿笔挺,宛如一棵苍松,他双脚并拢,昂首挺胸,那站得笔直的模样,活脱脱像个威风凛凛的门神。 练武场上气氛凝重,爷爷背着手,迈着沉稳的步伐,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似像非像扎着马步的岳哥,和站得笔直的蒋少爷身上。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随即招了招手,说道:“你俩,到这边来。” 爷爷又走到一旁的小桌前,桌上摆放着一个香炉,他拿起一根短短的香,点燃后插入香炉之中。 接着,爷爷转过身,手中紧握着那根让人望而生畏的黑檀木戒尺,走到岳哥和蒋少爷身旁。 岳哥今日穿着一身利落的短打装扮,布料虽不算上乘,却干净整洁,宽松舒适的款式让他在活动时没有丝毫的阻碍。 爷爷轻轻抬起戒尺,调整着岳哥的姿势,这儿微微下压一点,那儿稍稍摆正一些,嘴里还不时念叨着:“腿再分开些,重心往下沉……” 岳哥则紧抿着嘴唇,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神专注地配合着爷爷的动作,努力让自己的姿势更加标准。 反观蒋少爷,身着一袭月白色的长衫,衣料上乘,绣着精致的暗纹,腰间系着一块温润的玉佩,这身穿着平日里走在街上,定是风度翩翩、仪表堂堂,可此刻在这练武场上,却显得格格不入。 修身紧致的长衫紧紧裹着他的身体,使得他在尝试扎马步时,腿无法弯曲到合适的角度,腰也被束缚得难以挺直。不停地变换着姿势,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发力点,整个人显得有些狼狈。 爷爷看着蒋少爷这副模样,不禁摇了摇头,高声喊道:“小易,过来。”我赶忙跑上前去,应了一声:“爷爷。” 爷爷指了指蒋少爷,无奈地说道:“你带他回去,把你的衣服找一身儿给小蒋换上,他穿成这样,能练得了什么!” “好嘞!”我响亮地回答道,随后转身带着少爷快步朝前院走去,心里暗自想着:这少爷还穿这个,怕是不知道接下来的训练有多难熬呢。 第2章 抖就对了 蒋少爷匆忙换好衣服,刚整理好衣摆,爷爷便稳步上前,神色关切地开始对他细细指点。此时,香炉中原本短短的香炷已然燃尽,袅袅青烟也消散于无形。 不远处,三个孩子乖巧地坐在秋千上,悠然自得地晃悠着,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我们这边的情形。 再看岳哥,身体已经开始止不住地微微颤抖,像是秋风中的落叶,脆弱而无助。不过,他仍咬着牙,凭借着一股倔强的劲儿在强撑着,不想轻易表露自己的怯懦。 爷爷目光敏锐地察觉到他的状态,威严地手一挥,不容置疑地说道:“你也上那边去。”岳哥听闻,脸上勉强的笑着,脚步虚浮地朝着秋千走去。 爷爷神情严肃地手持那根陈旧却坚实的戒尺,目光紧紧跟着少爷的一举一动。戒尺带着风声,有节奏地敲落在少爷的腿上、胳膊上以及腰间。 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下都仿佛敲在我的心上,让我忍不住心头一颤,愈发规规矩矩地扎着马步,丝毫不敢松懈。 少爷起初还能勉强维持着四平八稳的蹲姿,然而不过片刻,我便瞧见他的身子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最先是双腿不受控制地轻轻抖动,接着这颤抖逐渐蔓延至双臂,那原本伸直的双臂此刻也摇摆不定。到最后,连挺直的腰板也渐渐弯了下来,摇摇欲坠。 爷爷敏锐地察觉到了少爷的变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严苛,手中的戒尺“啪”的一声,精准地敲在了少爷的脊梁上,声音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响亮。 “不行了,站不住了,身体开始抖啦!”少爷说话的气息都不太稳了。爷爷微微上扬的嘴角带着几分似有若无的笑意,“抖就对了,抖抖就好了。想当年,谁不是这么一路抖着坚持过来的。” 话语里带着过来人特有的淡定与从容,仿佛这只是必经的一道微小坎儿,跨过去,便是另一番天地。 我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站在一旁瞧着少爷扎马步。少爷那狼狈的样子让我忍不住在心里偷笑,原本以为这场“磨难”与我无关,却没料到爷爷的戒尺突然如闪电般袭来,重重地敲在了我的腿上。 疼痛瞬间从腿部神经传遍全身,我身体本能地一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惊恐地看向爷爷,随后赶忙收敛起心神,迅速蹲正身子,大气都不敢出。 少爷又苦苦支撑了一会儿,那颤抖的身躯好似在狂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都可能熄灭。终于,爷爷大发慈悲,放过了少爷,让他去一旁的秋千上歇息。 我见状,心中暗喜,想着这场“酷刑”总算是结束了,便长舒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还没来得及迈出一步,刚要转身离开这“是非之地”。 爷爷那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就如同闷雷在我耳边炸响:“回来,接着扎,我倒要看看,你都把功夫忘了多少了!” 这声音让我刚刚迈出的脚又硬生生地收了回来。我的心猛地一沉,暗暗叫苦不迭:“啊!今天这是怎么了?这‘灾难’怎么突然就奔着我来了!” 无奈之下,我只能重新调整姿势,强忍着腿部的酸痛,再次扎起马步,心中默默祈祷这场“噩梦”能快点结束。 大约一炷香的工夫,我清晰地感受到双腿好似被注入了铅水,愈发沉重,难以支撑身体的重量,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且这颤抖的势头愈演愈烈,迅速蔓延至全身。 细密的汗珠从鬓角缓缓渗出,继而汇聚成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不停地滚落,滴落在脚下的尘土中。 爷爷一直站在不远处,见我这般模样,他微微撇了撇嘴,脸上露出一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开口说道:“瞧瞧你这副样子,不过几年没盯着你练,这功夫就都被你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罢了罢了,你也起来吧,赶紧回去吃饭。” 简短的一句话,于我而言却犹如天籁之音,瞬间驱散了我身心的疲惫,我如获大赦,迫不及待地想要站起身来。 第3章 练哭的 然而,长时间的扎马步早已让我的双腿麻木不堪,失去了知觉,刚一直腰,双腿便似筛糠般发软,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幸亏岳哥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了过来,稳稳地扶住了我。 他的手臂坚实有力,如同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让我免于摔倒在地。我紧紧地抓住岳哥的手臂,借力站稳脚跟,心中暗自庆幸。刚刚那一幕要是真的摔倒在地,在众人面前可就丢大人了! 稍稍缓过神来,我感激地看向岳哥,低声说道:“岳哥,今儿多亏有你,不然我可就出洋相了。” 岳哥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没事,你这太久没练,一下子吃不消很正常。”我点点头,在岳哥的搀扶下,缓缓地向屋内走去。 厨房的烟囱里升腾起袅袅炊烟,渐渐消散在清新的空气中。此时,大家陆续吃完了早饭,满足的神情在脸上清晰可见。 俗语说“饱食莫急行,缓动助消停”,吃饱饭不适合进行剧烈的练习。太阳已然挣脱了地平线的束缚,照亮每一个角落。 爷爷站在院子当中,指挥着我们将药房里的药材搬运出来晾晒,我和岳哥生得虎背熊腰、身强体壮,自然就承担起了搬运药材的任务。 我们穿梭于药房和院子之间,双手稳稳地抱起一捆捆药材,那药材散发着淡淡的草木香气,混合着清晨的湿润气息,弥漫在周围。 几个小孩子在院子里嬉笑玩耍着,爷爷见状,便将翻动药材的任务交给了他们。孩子们虽然年纪尚小,但干起活来却丝毫不含糊,小手不停地在药材之间翻动着,动作虽略显稚嫩却充满了认真与专注。 少爷呢,自幼便养尊处优惯了,只见他在一旁寻了个轻巧的活儿干。他坐在凳子上,眼睛随意地在药匾里扫视着,一旦发现有长了霉点儿或者被虫子蛀蚀的药材,便伸出手,丢到一旁的背篓里。 忙碌了一上午,大家都有些疲惫,我们在院子里支起了一个小火炉,煮起了苦茶。 炉火熊熊燃烧,舔舐着锅底,壶中的水在火焰的加热下逐渐沸腾,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仿佛是水在欢快地歌唱。 不一会儿,苦茶的清香便袅袅飘散开来,那味道初闻时清新淡雅,但若细细品味,便会发觉其中蕴含着丝丝缕缕苦的味道,令人不禁微微皱眉。 然而,正所谓“良药苦口利于病”,这苦茶虽味道不佳,但却有着清热解毒的良好功效,在这秋天燥热的天气里饮用,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我们每人端起一碗热气腾腾的苦茶,先是轻轻吹散萦绕在碗上方的热气,然后微微仰头,将那苦涩的茶水缓缓送入口中。 苦涩的味道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来,让味蕾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但大家还是强忍着苦味,一口一口地将茶喝完。 待大家都喝完苦茶后,爷爷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过来,他目光慈爱地看着我们,挥了挥手,示意我们回各自的屋子里去午睡。 我原本还心存顾虑,想着近几年自己一直忙碌奔波,早已没有了午睡的习惯,况且此刻精神尚好,怕是躺在床上也难以入眠。 刚开始,我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肆意驰骋,一会儿想着上午晾晒药材时的情景,一会儿又琢磨着下午还需完成的事务。 然而,或许是上午的劳作实在过于疲惫,身体的疲劳感如潮水般一波一波地袭来,渐渐地,我的眼皮开始变得沉重起来,不由自主地缓缓合上。 我翻了个身,调整到一个更为舒适的姿势,不一会儿,便进入了甜美的梦乡,突然,一阵若有若无的抽噎声,隐隐约约地传入我的耳中,将我唤醒。 我睡眼惺忪地缓缓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目光下意识地投向少爷所在的床铺方向,只见少爷正背对着我,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肩膀有节奏地耸动,在悄悄地抹着眼泪。 第4章 上山 我不动声色地轻轻抻了抻被子,故意弄出了一点细微的声响,引起他的注意。少爷听到声音后,身体一僵,快速地在脸上擦拭了几下,然后故作镇定地转过头来。 我装作刚刚睡醒、神志还不太清醒的样子,含糊不清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磕到哪儿了?听着你的声音不太对劲呢。” 少爷清了清嗓子,试图掩盖住声音里的沙哑,回答道:“没事儿,刚才下床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脚腕这会儿有点儿疼。” 然而,我心里却跟明镜似的,上午扎完马步后,腿部肌肉会产生大量的乳酸,那种酸痛感,不休息的时候可能还不太明显,一旦休息完,身体放松下来,乳酸堆积的效果就会完全显现出来,腿部酸痛得甚至都难以抬起来。 他这还算是情况比较好的,我上午扎了那么长的时间,现在只要稍微活动一下,腿部就如同被扎刺一般,酸麻胀痛得厉害。 不过,毕竟我年龄稍大一些,以前也经历过这样的训练,心里有一定的准备,还能够咬牙坚持挺一挺。 而少爷从小养尊处优,从未吃过这样的苦头,如今初次体验这般酸痛,他忍不住哭了,我对此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 我心里暗自想着,但表面上,我还是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没有戳穿他的小谎言,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说道:“那你小心点儿,要是疼得厉害,就叫人来看看。”少爷微微点了点头,便又躺回了床上。 午后的阳光逐渐变得柔和起来,我们几人齐心协力,将上午晾晒好的药材收整起来,搬运回药房,待一切归置妥当,太阳已经渐渐向西边滑落。 丁管家也走进了厨房,开始准备起晚上的饭菜。厨房中顿时响起了锅碗瓢盆相互碰撞的清脆声响,伴随着切菜的“哒哒”声和油入热锅的“滋滋”声,饭菜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 爷爷则带着我们朝着村子后面的山林走去。一路上,大家都默不作声,只是静静地跟在爷爷身后,欣赏着沿途的风景。我望着那片郁郁葱葱的后山树林,心中涌起一种别样的感觉。 树林此刻在我眼中,却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我暗自揣测,爷爷这次带我们来,莫不是来“踩点儿”的?看这架势,想必是要有新的活儿要交代。 我放慢了脚步,悄悄地凑近岳哥,刚想和他说几句悄悄话,分享一下我心中的猜测,却突然感觉一道凌厉的目光如寒芒般射来。 我下意识地抬起头,正好对上爷爷那威严而不容置疑的眼神,顿时吓得一哆嗦,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我无奈地朝岳哥使了个眼色,那眼神仿佛在说:“真不是兄弟我不仗义,实在是形势所迫,不让我开口啊。” 岳哥心领神会地微微点头,我们便又默默地跟进了队伍。爷爷领着我们在后山不紧不慢地转了一圈儿,大家都以为这只是今天晚上的日常锻炼项目。 夜幕降临,餐桌上摆放着几盘清炒青菜,青菜在热油的爆炒下显得油绿发亮,可在这简朴的环境中却少了几分诱人的色泽。 旁边是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青菜汤,清淡的汤面上漂浮着几片嫩绿的菜叶,看不到一丝油花;还有一碟酱菜,咸香的味道扑鼻而来,在这粗茶淡饭中倒也算是增添了些许滋味。 主食是高粱米掺着玉米碎煮成的饭,颗粒分明,颜色有些暗沉,口感也确实不佳,吃在嘴里有些粗糙,难以下咽。 然而,少爷经过昨日的“磨难”后似乎也学乖了不少。只见他皱着眉头,使劲地往嘴里扒了几大口饭菜,那模样仿佛是在完成一项艰巨的任务。 刚一咽下,便赶紧端起水杯猛喝了几口水,好让那干涩粗糙的食物顺下去。他心里明白得很,若是今晚吃不饱,明日清晨自己可不一定能扛得住。 第5章 五禽戏之虎戏 早晨爷爷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惊喜,“今天不扎马步了,教你们五禽戏,这个体力强度小,还能锻炼身体!”爷爷中气十足的声音在院子里回荡着。 说罢,他目光扫视了一圈,最后拿手轻轻点了点我,“你出来给大家示范一下。”五禽戏乃华佗所创,我自幼便开始练习,对此自然是颇为熟悉,动作也娴熟流畅。 岳哥因为多年行医,对人体经络穴位和养生之法了解甚多,学起来也是有模有样,一招一式间尽显沉稳。可再看看后面的几个人,那场面真是让人忍俊不禁。 手脚慌乱,完全跟不上节奏,像是没头的苍蝇般乱撞;还有记错了顺序,手忙脚乱地纠正,却越弄越乱,把自己都绕了进去,真是学得千奇百怪。 爷爷站在一旁,看着我们这参差不齐的练习情况,嫌弃地看了我一眼,无奈地摇摇头说道:“真不是个当师傅的料,我来。” 说罢,他紧紧攥上那根黑檀戒尺,逐个走到大家身边,耐心地一个一个详细摆弄起来,纠正着每个人的姿势和动作,嘴里还不停地讲解着要领和注意事项。 五禽戏之第一式——虎戏,乃是模仿猛虎的形态与气势所创,尽显虎之威猛刚健。需先将四肢稳稳地撑于地面,手指与脚趾皆用力抓地,要将全身的力量贯注于这方寸之间,如一只即将扑食的猛虎,蓄势待发。 继而,前身向前探出,同时双臂用力前伸,带动身体向前掷出,此为前三掷,动作要刚劲有力;随后,再向后仰身,双臂回收,带动身体向后撤,此为却二掷,动作需沉稳且富有张力。 在这一伸一缩之间,腰部要充分伸展拉长,展现出虎的矫健与敏捷。头部随身体的摆动而转动,侧脚仰天,如猛虎在山林间仰天长啸,尽显王者之气。 随即返身,恢复到起始的四肢距地姿势,再次重复先前的前行、后退动作,前后各七次。过程需全神贯注,动作连贯流畅,将虎的神韵与气势展现得淋漓尽致,方能达到虎戏强身健体、舒展筋骨、提振精神之功效。 不知不觉间,时间悄然流逝,眼看着就要到吃早饭的时辰了,可每个人却还只是学会了第一个动作。 爷爷倒是不着急,神色坦然地发了话:“回去吃饭吧,这五禽戏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一天练一个动作,只要坚持下去,总有一天能练会。” 餐桌上摆的依旧是那几样熟悉的吃食:几个黄澄澄的窝窝头堆在一旁,表面粗糙不平,制作过程的简易粗糙。 一大碗萝卜丝汤,清淡得近乎寡味,萝卜丝切得细细的,在微微冒着热气的清汤中随意地漂浮着,不见一星半点的油花;还有一小碟咸菜,咸涩的味道在空气中若有若无地飘散着。 这几日的伙食如出一辙,我们的味蕾早已被这单调乏味的食物折磨得疲惫不堪,心中对美食的渴望愈发强烈。 我们已经好些日子未曾见到荤腥了,哪怕是一小块肉也好啊。即便没有肉,若能有几个鸡蛋补充一下营养,也算是能慰藉一下这空虚的肠胃。 可如今摆在眼前的,只有这些难以下咽的粗茶淡饭,每一口都味同嚼蜡,实在是让人难以下咽,真的是太难吃了! 说实在的,这并非是丁管家的厨艺不佳,实在是食材有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邻居家的菜园子,那可真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各种新鲜蔬菜琳琅满目。 园子里还有几只肥硕的母鸡,每天“咯咯哒”地欢叫着下蛋,时不时还能看到厨房里飘出荤腥菜肴的诱人香气,实在是让人羡慕不已。 反观爷爷的菜园,种的皆是些极为普通的蔬菜,冬瓜硕大却滋味平淡,面瓜软糯却口感单一,萝卜白菜油菜之类,虽说是日常菜品,却也难以翻出什么新花样来。 日复一日地面对这些单调的食材,我们的兴致早已被消磨殆尽,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对饭菜的不满情绪。 第6章 天天吃草 爷爷毕竟阅历丰富,一眼便看穿了我们的心思。只见他放下手中的碗筷,神色淡定地开口说道:“你们若是实在觉得饭菜不合口味,大可带上背篓,自行前往山中。” “不论是能打到些野兔山鸡之类的野味,还是采得些鲜嫩可口的野菜,只要是你们带回来的,丁管家都会给你们做成美味。” 爷爷的这番话,大家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脑海中开始浮现出山林中那些潜藏的美味,心中满是期待与兴奋,似乎已经看到了一桌丰盛可口的美食在向我们招手。 我和岳哥仿若两尊木雕,脸上无波无澜,机械地往嘴里夹着饭菜。也只有身旁这些小孩子,才会对“上山打猎挖野菜,便能讨到野味”之类的话深信不疑。 岳哥则闷头使劲儿扒拉着饭菜,腮帮一鼓一鼓的。毕竟我俩一同在那深山老林里熬过,知晓山里的日子哪有那么轻松惬意,那些野菜、草药都是在荆棘丛中、悬崖峭壁旁的,哪有唾手可得的便宜事儿。 大伙匆匆用过早饭,便各自抄起背篓,脸上洋溢着按捺不住的兴奋与期待,迫不及待地准备向山上进发。 我站在一旁,瞧着他们手里那几把破旧简陋、几乎称不上是工具的玩意儿,不禁笑出声。这哪里是去打猎的装备? 既不见锋利的弓箭,也不见称手的长刀,甚至连最基本的上山必备的铲子、镐头都不见踪影,真不知道他们这一趟究竟是打算怎么个干法。 好在丁管家听说此事后,赶忙从库房里翻找出几把勉强能用的小刀和铲子,解了燃眉之急。 岳哥也没闲着,他手脚麻利地备好自己的弓箭,眼神中透着一丝期许,在山里万一有幸碰上几只野鸡或者野兔,也好有个应对的家伙什儿,不至于空手而归。 几个小孩子像脱缰的小马驹一般,在蜿蜒的山路上嬉笑玩耍,一路蹦蹦跳跳,你追我赶地朝着山上奔去,银铃般的笑声洒落一路。 我和岳哥则稳稳地背着背篓,一应工具都仔细地安置在身上,步伐沉稳且坚定。偶然回首,只见蒋少爷面色涨红,一步一喘,好不容易才挪到山脚下。 整个人像一摊软泥似的坐在地上,嘴里叫嚷着:“等等,等等我,我……我歇歇,咱们先歇一会儿,再继续往上爬吧,让我喘口匀乎气儿。” 他那狼狈的模样逗得前面几个孩子笑得前仰后合,山间的小路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由于蒋少爷拖慢了脚步,大家便放弃了深入大山的计划,只在林子边缘地带徘徊探寻。 孩子们像欢快的小雀儿,眼睛亮晶晶地在草丛中搜寻,不多时便采撷了几样鲜嫩的野菜,小心翼翼地放入背篓,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 岳哥远远瞧见几只野鸡在林间踱步,身姿矫健、五彩斑斓,煞是诱人。岳哥瞅准时机,迅速张弓搭箭,然而箭离弦而去后,却与野鸡擦肩而过,偏离甚远。岳哥不禁有些懊恼,微微摇头苦笑。 众人忙碌了整整一中午,我在林子边一处隐蔽的角落发现了一株枝繁叶茂的山葡萄藤。那饱满圆润的葡萄紫莹莹地挂在枝头,在斑驳的阳光映照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我手脚并用,敏捷地爬上树,将藤上十几串山葡萄摘下,放入背篓,沉甸甸的,心中满是收获的喜悦,可谓是收获颇丰。 再看少爷的背篓,稀稀落落地躺着几颗鲜艳欲滴的野山楂,如同几点红星点缀其中。 虽说数量不多,但好歹也不算空手而归,少爷看着自己背篓里的成果,嘴角也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似乎对这趟山林之行也有了些许满足。 我们一行人刚迈进院子,爷爷便迎了上来,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期待的光芒,显然对我们这次山林之行的收获很感兴趣。 丁管家也早已候在一旁,身姿笔挺,神色专注,目光紧紧地落在我们的背篓上,手里还拿着一个干净的盆子,准备帮忙分拣这些山货。 第7章 山野菜 “这芨芨菜,新鲜得很呐!”丁管家一边仔细翻看着背篓里的野菜,一边微微点头称赞道,“加点鸡蛋和面粉,做出来的菜团子保准清香可口。” “嗯……还有这山楂,洗净了去核,配上些糖和蜂蜜,做个酸甜开胃的拌凉菜,那口感必定不错。” 说着,他的手又伸向了一旁的山葡萄,刚拿起一串,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犯了愁,似乎在思量着如何处理这些山葡萄。 这时,爷爷笑着把话接了过来,眼神中透着几分精明与果断,“这些山葡萄两文钱一斤,我收了,正好用来泡些葡萄酒,到时候满院飘香,美食配上这自酿的美酒。” 说罢,爷爷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神情,在为自己的这个主意暗暗叫好。我在一旁看着,这老头三言两语就安排得明明白白,真有他的一套。 今日的餐桌果真是比往日丰盛了许多,那平日里粗糙的玉米面窝窝头终于被撤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白面掺着玉米面包裹着的荠菜团子。 这些荠菜团子,绿莹莹的荠菜碎末均匀地镶嵌在白黄相间的面皮之中,轻轻咬上一口,外皮软糯中带着一丝粗糙的颗粒感,内馅的荠菜散发着清新的草木香气,混合着鸡蛋的鲜嫩爽滑,口感层次丰富而和谐。 得益于山葡萄换得的五文钱,丁管家买回了一小块肥瘦相间的新鲜猪肉。荤油的醇厚香气弥漫在餐桌上,加上木耳的脆嫩,勾动着众人的馋虫。 土豆丝粗细均匀,根根分明,在荤油的包裹下油亮金黄,些许葱花点缀,色相俱佳。那浓郁的肉香和清新的菜香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无法抗拒的诱惑。 就连平日里吃饭挑剔的蒋少爷,也被这桌难得的美味深深吸引。筷子舞动得比更加快速,一口接一口地将饭菜送入口中,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吃得津津有味,竟比平日多吃了好几大口。 大家围坐在桌旁,欢声笑语不断,兴致高昂地谈论着今日在山林中的趣事与收获,言语间满是对大自然的新奇与向往。 不知是谁提议了一句“明天还要上山”,瞬间得到了众人的积极响应,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大家已经习惯早早起身,精神抖擞地站在后院练起了虎戏,一招一式皆虎虎生风,随后又稳稳地扎起了马步,身姿坚毅如同苍松。 待庭院中那柱香缓缓燃尽,大家方才散去。这般练习持续了数日,众人也逐渐适应,已然熬过了起初身体酸痛的艰难阶段,如今行动起来愈发利落矫健。 放下早饭的碗筷,众人便迅速收拾好工具,兴致勃勃地朝着山里进发。少爷今日的状态看起来也相当不错,脚步轻快有力,竟能稳稳地跟上大家的步伐,没有丝毫拖沓。 行了一阵,大伙稍作休息,便径直步入树林深处。此次进山,我们听从了晓晓的建议,朝着林子里头又多走了两里路。 据晓晓所言,这是她奶奶曾带她来过的地方,“上面有几棵山核桃树,咱们可以带核桃回去!” 一听到这话,岳哥立刻来了精神,两眼放光,大步走到一棵核桃树前,双手搓了搓,便准备往树上爬。 晓晓眼疾手快,连忙伸手拦住岳哥,笑着说道:“不用爬树,站在树下用脚踢树干,核桃自己就掉下来了!” 岳哥听闻,毫不犹豫,兴致勃勃地后退几步,然后猛地朝着核桃树踹了过去。刹那间,只听得头顶上传来“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好似一阵急促的鼓点。 “哎呀!我的头!”岳哥突然惊呼出声,双手抱着脑袋,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原来,一颗核桃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他的头上。 众人见状,先是一愣,随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等会,我们走远点再踢!”晓晓一边笑着,一边大声喊道。大伙这才缓过神来,赶忙往后退了几步。 第8章 差点药死 岳哥又一次踹下,一颗颗黑绿色的核桃仿若密集的雨滴,从枝叶繁茂的树冠中簌簌而落。 岳哥站在树下,仰头张望着,试图躲避这突如其来的“核桃大军”,可那核桃就像长了眼睛似的,接二连三地朝着他砸去。 尽管他左躲右闪,上蹿下跳,终究还是没能逃过此劫,头上、肩上被砸出了好几个红彤彤的包,疼得他龇牙咧嘴,却又忍不住哈哈大笑,那场面十分滑稽。 我们在一旁也未能幸免,多多少少都被这“调皮”的核桃砸到了一两下,不过和岳哥的“惨状”相比,简直就是毛毛雨,不值一提。 大家一边笑着打趣岳哥,一边蹲在地上,迅速地将散落一地的核桃捡起,放入背篓之中。 岳哥揉着脑袋上的包,眼睛却亮晶晶地盯着背篓里的核桃,带着几分期待说道:“这些核桃啊,等晾干了,拿回家小火慢慢地炒一炒,那味道,油香油香的。” “到时候再炒点白面,加上些糖,用开水这么一冲,搅拌均匀,那滋味,光是想想都让人觉得美滋滋的!” 说着,他还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引得众人也纷纷点头称是,对这些核桃的未来“归宿”充满了憧憬,欢声笑语在山林间回荡。 或许是岳哥将那核桃美食描绘得太过诱人,以至于有人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与馋意。 “咔嚓、咔嚓”,几声清脆的声响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蒋少爷正皱着眉头,腮帮子一鼓一鼓地嚼着什么,手中还握着半个刚从地上捡起的山核桃。 我心头一惊,赶忙冲上前去阻拦,神色紧张地大声说道:“使不得!这山核桃果实的外皮和树皮都是毒性很强的,万万不可食用,要是吃下去会中毒的,那可就遭罪了!” 蒋少爷一听,急忙将口中的核桃残渣吐了出来,脸上满是懊悔与嫌弃的神情,哭丧着脸叫嚷道:“哎呀,这什么玩意儿,太难吃了,苦得要命!” 众人看到他这副狼狈又可爱的模样,先是一愣,随后再也忍不住,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大家笑得直不起腰,眼泪都出来了,不停地擦拭着眼角。 待得返程之际,众人的背篓都装了不少,岳哥和我因年纪大些,装的更多。归途中,大家围坐休憩,兴致颇高,话题渐渐转到了中草药上。 起初,岳哥神色悠然地讲道:“那《本草纲目》中可是明确记载着,青龙衣有着颇为显着的止痛之效。 《陕西中草药》,里面也提到青龙衣可用于缓解皮肤瘙痒以及各类疼痛等病症,其性味苦涩、平和,只是带些毒性。”岳哥说得头头是道,众人皆听得入神。 我瞧着蒋少爷那副全神贯注的模样,心下觉得有趣,便顺口接了一句:“这青龙衣啊,就是那尚未成熟的山核桃青皮剥制而成的。” 蒋少爷原本正沉浸在对青龙衣的好奇与探究之中,听到我这话,先是愣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我和岳哥是在拿他打趣,不由得涨红了脸。 带着几分恼意地吼了一声:“岳哥,你之前可是说带徒弟的,怎么如今反倒联合旁人欺负我呢!”说罢,佯装生气地扭过头去,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一路上,大家打打闹闹,你追我赶,欢声笑语在山林间回荡,不知不觉就偏离了来时的路径。等到察觉时,已然走到了山林的外围。 本想着依照记忆绕回原定的路线,这时姜宇忽然瞥见一处隐蔽的角落,有一个小小的泉眼。那泉眼正汩汩地往外冒着清澈的泉水,渐渐汇聚成了一条蜿蜒的小溪。 在林中穿梭忙碌了大半天,众人皆是口干舌燥,疲惫不堪,此刻见到这清冽的溪水,顿时眼前一亮。 大家纷纷放下沉重的背篓,迫不及待地俯身捧起水,痛痛快快地接连喝了几大口。 姜宇生性活泼好动,好奇心旺盛,他顺着小溪的流向一路向下探寻。没走多远,便瞧见溪水之中有不少银白色的小鱼在水底,灵动的身姿在水中若隐若现。 第9章 下河 这一发现让他兴奋不已,他灵机一动,迅速将背篓里的核桃一股脑倒在地上,而后拿着背篓小心翼翼地放置在小溪下游水流变窄之处,筑起了一道简易的“堤坝”。 起初大家并未留意他的举动,待看到他这番操作,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在悄摸摸地准备抓鱼呢。 众人见此情形,也来了兴致,纷纷加入其中。大家沿着小溪的岸边,嘻嘻哈哈地向溪水里扔着石头。 那些原本自在游动的鱼儿受到这突如其来的惊吓,慌不择路地四处逃窜,不知不觉就都进到了姜宇设下的背篓陷阱里。 “哦,有鱼吃咯!”姜宇满脸洋溢着收获的喜悦,高高举起背篓,那里面的鱼儿活蹦乱跳,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银色的光芒。 这几条小鱼的意外收获,仿佛一把火瞬间点燃了大家心中的热情,把所有人的兴致都高高勾了起来。 原本用于盛放核桃的背篓,此刻被我们迅速整理,将那些核桃仔细地装了进去,不多时就装满了四 个背篓。 我们又特意空出了两个背篓,满心期待着能在接下来的抓鱼行动中收获满满。晓晓作为我们这群人中的“本地通”,对这一带的地形了如指掌。 兴奋地指着前方说道:“再往下走一段路,有一个挺宽敞的大溪流,之前我们在那儿可抓到过不少大鱼呢!” 听闻晓晓的这番话,众人顿时两眼放光,像是听到了冲锋的号角一般,迫不及待地拿起空背篓,朝着下游方向飞奔而去。 我和岳哥每人一手拎着一个大背篓,脚步有些吃力。沉重的背篓随着步伐来回晃动,没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 望着前面那些活力四射的身影渐行渐远,我们心里着急,脚下却怎么也快不起来,只得扯着嗓子在后边儿大声喊着:“慢点儿,慢点儿,别跑那么快!” 然而,前方的欢声笑语和急促的脚步声却并未因此而停歇,大家都被即将到来的抓鱼乐趣冲昏了头脑,满心沉浸在对收获的憧憬之中。 待我们好不容易赶到溪流边,只见眼前溪水潺潺,水下的石头和水草在波光中若隐若现,仿佛隐藏着无数的秘密。 大家纷纷踏入水中,溪水溅起层层浪花。突然,一条黑影从水草中一闪而过,体型颇大,至少有成人手臂那般粗,这瞬间点燃了大家的斗志。 有人迅速挽起裤脚,蹑手蹑脚地朝着鱼影消失的方向靠近,眼睛紧紧盯着水面,不敢有丝毫懈怠。 旁边的人也纷纷效仿,大家围成一个半圆,慢慢地缩小包围圈,试图将鱼群逼入绝境。就在大家觉得胜券在握之时,那鱼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猛地转身,鱼尾用力一摆,掀起大片水花。 姜修被鱼尾巴扇了一脸水,眼睛都睁不开,却依旧不放弃,眯着眼继续摸索,旁边的人笑得直不起腰,大鱼从一个缝隙中突围而出,向着溪水深处逃窜。 “别跑!” 有人大喊一声,不顾一切地朝着鱼群追去,全然不顾溪水已经漫过膝盖,脚下的石头湿滑难行。 其他人也纷纷跟上,一时间,溪水中人影交错,水花飞溅。我和岳哥也赶紧找了个位置下到水里,加入这场激烈的 “战斗”。 突然,前方的晓晓一个踉跄,似乎踩到了一块松动的石头,整个人向前扑去。就在大家以为要摔倒的时候,他却眼疾手快地用手撑住了旁边的一块大石头,稳住了身形。 然而,手中的背篓却因为这一晃动掉进了水里,顺着水流向下漂去。“我的背篓!” 晓晓惊呼一声,不假思索地朝着背篓追去。 这一下,原本的包围圈彻底乱了套,小鱼儿们趁着这阵混乱,四散逃窜,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家并没有气馁,重新调整策略。这次,我们选择了一处水流相对平缓但水草茂密的地方,这里更容易隐藏鱼儿的踪迹。 我们小心翼翼地拨开草丛,一步一步地向前摸索,生怕惊动了水下的猎物。 第10章 抓鱼 不一会儿,又有一群小鱼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它们在水草间穿梭自如,灵动的身姿仿佛在挑衅着我们。 大家屏住呼吸,缓缓地将背篓放入水中,形成一个半包围的态势,然后慢慢地从两侧向中间靠拢。 随着包围圈越来越小,鱼儿们似乎也感受到了危险,开始不安地游动起来。就在这时,姜宇突然大喊一声:“动手!” 大家迅速将背篓提起,一时间,水花四溅,鱼儿们在背篓中疯狂地跳动着。“抓到了!抓到了!” 欢呼声此起彼伏,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和喜悦。 众人沿着河岸来来回回寻觅许久,终究还是没能找到那条逃脱的大鱼,无奈之下,只得作罢。好在背篓里的小鱼欢蹦乱跳,数量也不少,足够大家饱餐一顿了。 大家陆续上岸,围坐在一起,把背篓里的鱼整理妥当。收拾完毕,众人便沿着河流上游的方向踏上归途。 没承想,姜宇忽然停下脚步,将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轻声说道:“怪不得不见踪影,原来躲在这儿了!”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那条漏网之鱼正在前方的浅水区里扑腾,脊背露出水面,泛起粼粼波光,显然是被困住了。 姜宇和姜修兄弟二人默契十足,立刻一前一后蹚入水中,小心翼翼地朝着大鱼靠近。鱼儿似乎察觉到了危险,拼命地在浅水里甩动尾巴,激起层层水花,试图逃跑。 姜宇瞅准时机,一个箭步上前,双手稳稳地按住鱼身,将其牢牢控制住。在兄弟俩的齐心协力之下,这条狡猾的大鱼终于被成功逮住,众人欢呼雀跃。 经过一番激烈的角逐,我们的背篓里终于装满了活蹦乱跳的鱼儿,这场抓鱼大战也在欢声笑语中落下了帷幕。 今日回来,比昨日稍晚了些许,丁管家心下担忧,早早便在门外翘首以盼。遥见我们一行人的身影,他才微微松了口气,随即转身匆匆步入院子。 我们虽面露疲态,却难掩眼中的兴奋与满足之色,任谁都能瞧出此番出行定是满载而归。 爷爷也闻声来到庭院之中,目光落在我们放下的背篓上,顿时眼前一亮,“呵!打下这般多的核桃,去把那晾晒的席子拽出来,这些核桃新打下还带着湿气,一时半会儿是不能吃的。” 丁管家边帮忙将背篓中的核桃倾倒出来,边随口问道:“今日怎么不见你们采些野菜回来?” 语音刚落,只见小小利落地卸下自己的背篓,一脸得意地说道:“丁伯,您瞧好了,今日的稀罕物可都在我这儿呢!” 丁管家好奇地凑上前去,只瞧了一眼,脸上满是惊讶之色,“哎呀!是活物!”晓晓在一旁笑着解释道:“这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好不容易才抓到的!” 丁管家取来一个阔口瓷盆,小心翼翼地将鱼倒入其中。看着盆中活蹦乱跳的大鱼,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犯起难来。 嘴里不停嘟囔着:“这小鱼嘛,处理起来倒也简单。洗净后用盐细细码好,待其腌渍入味,再置于炭火之上缓缓烟熏一番。” “往后若是想吃,只需在火上慢慢焙干,那滋味,肉质紧实,口感绝佳!可这大鱼,我还真没做过,这可如何是好?” 说罢,眼神下意识地投向爷爷,满是求助之意。爷爷见状,苦笑着摆了摆手,无奈说道:“甭看我,我对鱼的做法也是两眼一抹黑。” 众人听闻,又将目光齐刷刷地转向岳哥。岳哥被盯得有些发毛,赶忙连连摆手,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脸上带着几分尴尬的笑意。 “可别指望我啊,我也就会吃,真要让我做菜,顶多也就是保证吃了没毒,味道嘛,实在不敢恭维!” 眼瞅着这么一条鲜活肥美的鱼,却因无人知晓烹饪之法,陷入僵局,几个孩子的眼眶逐渐泛红。 第11章 酱焖鱼 丁管家瞧在眼里,急在心头,赶忙出声安抚道:“我待会儿就将这鱼拿到集市上去卖掉,换些新鲜的肉回来,咱们包饺子吃!” 晓晓一听,嘴巴撅得老高,都能挂个油瓶了,满心委屈地嘟囔着:“这是我们费了好大劲儿好不容易才抓到的,怎么能卖掉呢?” 我看着晓晓那副不情愿的模样,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好似有个人或许能解决这个难题。 于是,我轻轻拍了拍晓晓的肩膀,说道:“晓晓,你先别急,在这里等等我,我可以找个人来做这条鱼了。” 我匆匆出了门,一路小跑着找到了陆叔。陆叔与爷爷一同在外闯荡多年,对于家常烹饪堪称行家能手,厨艺精湛得很。 见到陆叔后,我赶忙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股脑儿地告诉了他。陆叔听后,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和蔼的微笑,说道:“行,等着我去准备些东西。” 说罢,只见陆叔大步迈向那口陈旧的大缸,从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份独家秘制的酱料,那酱料色泽浓郁,香气扑鼻。 紧接着,陆叔又到菜园子,熟练地薅了几把鲜嫩水灵的配料,便同我一道回了家。 刚一进家门,爷爷的目光就迎了上来,他瞅见陆叔,便笑着指了指我,笑骂道:“小易这臭小子,平日里干啥啥不行,这在吃上动的心思可不少,居然把你给找来了。” 一旁的晓晓一看见陆叔,立刻跑过去抱住陆叔的腿,一脸自豪地说道:“陆爷爷,你看,晓晓找到的,是不是特别厉害!” 陆叔满脸慈爱地摸了摸晓晓的头,温柔地说:“晓晓最棒了!等着陆爷爷给你做顿好吃的,快进屋去吧。” 进了厨房,丁管家给陆叔打下手,陆叔挽起袖子,丁管家配合默契,在两人的齐心协力之下,一桌丰盛无比的晚饭便呈现在众人眼前,引得大家馋涎欲滴。 这一整天下来,当真是疲惫不堪。先是上山去打核桃,紧接着又下河抓鱼,一番折腾下来,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 没有休息时,还没觉得有多累,吃过饭后才发现,每一寸肌肉都在叫嚣着酸痛,整个人被乏累感紧紧包裹着。好在爷爷贴心,早早准备好了草药给我们泡脚。 温热的药汤包裹着双脚,暖意顺着经络缓缓蔓延至全身,让人舒服得直打哈欠,本以为能就此沉入梦乡,美美地睡上一整晚,好好舒缓这一身的疲惫。 可谁能料到,刚一睡着,就坠入了一个奇特的梦境之中。梦里,我又回到了那座山上,手中还握着个背篓。 起初,周围静谧得很,似乎只有我一人的身影在山林间穿梭。可没过一会儿,四周突然热闹起来,不知从何处涌出了许多人,大家纷纷手持斧头,开始砍伐树木,砍柴的声音此起彼伏。 我满心疑惑地站在一旁,暗自思忖着这是哪家要大兴土木建房子,亦或是有什么值得欢庆的喜事,要摆流水席,所以才需准备这么多的柴火? 还未等我想出个所以然来,便被众人拉着一起帮忙搬运柴火,一筐又一筐沉重的木柴压在肩头,累得我双腿发软,大汗淋漓,感觉比白日里劳作还要辛苦几分。 或许是因为晚上那鲜美的鱼肉吃得多了些,半夜里,我只觉口渴难耐,从睡梦中醒来。 迷迷糊糊地起身喝了口水,然后便坐在床边,本想着清醒片刻后便能继续入睡,可谁曾想,刚一闭眼,竟又陷入了另一个梦境。 这一次,眼前出现的是一口巨大的锅,锅里煮着黑乎乎的不明液体,仿若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底下有人不停的添着柴火。 而我就站在锅旁,机械地重复着动作,半瓷盆、半袋子地往里倾倒着配料,忙碌得停不下来,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操控着。 这一夜,就在这两个梦境的交替中度过,待第二天清晨醒来,只觉得浑身依旧酸痛不已,好似压根儿就未曾睡过一般,那股子乏累劲儿还深深地缠绕在身体里,挥散不去。 第12章 准备药材 清晨我悠悠转醒,只觉得浑身酸痛无力,脑海中还残留着昨夜那忙碌又离奇的梦境,不由得和岳哥发起牢骚来:“哎呀,岳哥,你可不知道,我做了一夜的梦,简直比干了一天活还累!” 岳哥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笑着安慰我道:“昨天实在是太忙乱了,身体一直处于高度兴奋的状态,估计还没适应过来,大脑也还没缓过神儿呢。” “放心吧,睡一觉就好了,不过就是一个梦而已,没必要老想着,等吃过早饭,趁着上午闲暇的时候,你再睡个回笼觉,好好养养精神。” 上午,阳光明媚而温暖,晒得人浑身懒洋洋的。爷爷从屋里搬出了不少药材,那些药材散发着淡淡的草木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爷爷还拿来了一个小巧的秤,他那布满老茧的手熟练地拿起一株株药材,放在秤上仔细称量,眼神专注而认真。 时不时地,爷爷会从中挑选出一些品质上乘的药材,小心翼翼地放到这个药扁里,或者轻轻装入那个袋子中。 待所有药材都挑拣完毕,爷爷便将这些挑选出来的药材单独放在他的卧房里。我看着爷爷那宝贝似的模样,忍不住打趣道:“爷爷,怎么回事儿?” “这点儿好的草药是怕我们偷了去吗?难不成您晚上还要搂着它们睡觉?”爷爷听了,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并未言语,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爷爷走进屋内,那本旧书的纸张在他翻动下发出沙沙的声响。不一会儿,爷爷便出来了,将一个“寻宝”任务交给了我们——去山上采五味子。 五味子那鲜艳的红色宛如山间的精灵,在翠绿的枝叶间闪烁,极为惹眼,村里的老老少少都能轻易将它认出。 然而,也正因它是一味众人皆知的珍贵药材,且那颜色亮丽得引人注目,附近山峦上的五味子早就被采得差不多了。 想要采得足够数量,非得往那人迹罕至的深山里去不可。大家迅速拿上背篓,互相吆喝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朝着那云雾缭绕的深山进发。 刚一进去,便都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眼睛紧紧地盯着一棵棵树木。实在是无奈之举,只因那五味子是爬藤植物,细长的藤蔓总是蜿蜒着紧紧盘绕在树干树枝之上,隐匿于枝叶之间。 此时正值秋季,枫叶如火般热烈地燃烧着,还有些不知名的红色小果子也在枝头俏皮地闪烁,它们与五味子那或红或黑的果实相互交织,稍不留意,眼神就会被这些色彩斑斓的“冒牌货”吸引过去。 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深山老林里潜藏着诸多未知的危险,所以谁也不敢贸然远离队伍,只能聚拢在一起。 于是乎,寂静的山林里很快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喊声。有人扯着嗓子高喊着伙伴的名字,一会儿喊喊这个,一会儿叫叫那个,声音在山谷间不断回荡。 这声声呼喊,既是在寻找五味子的踪迹,更是在确认彼此的位置,生怕一不小心就在这茫茫山林中迷失了方向,走散了队伍。 按照经验来说,在这认药材的事儿上,我、岳哥和晓晓本应是当仁不让的主力队员。毕竟,山林间的药材对于我们而言,只需一眼,便能知晓其来历。 姜宇和姜修两兄弟虽说也见过炮制后的干货药材,但真到了这漫山遍野的林子里,鲜活的植株与印象中的模样还是有着不小的差别。 我们在山林中苦苦寻觅了许久,可这五味子却像是故意与我们捉迷藏一般,迟迟不肯露面。 眼看着日头逐渐西斜,大家的背篓依旧空空如也,我的心中不禁泛起了一丝失落,原以为此番恐怕真的要无功而返,空着背篓打道回府了。 就在众人的脚步愈发沉重,心情也愈发沮丧之时,突然,身后传来了蒋少爷那充满惊喜的呼喊声:“快过来看看!这有点像野葡萄,是红色的!” 第13章 镇上采购 大家精神一振,急忙快步朝着声音的方向聚拢过去。只见一株参天大树矗立在眼前,粗壮的树干上层层叠叠地缠绕着繁茂的枝叶,宛如一座天然的屏障。 我仰起头,顺着枝叶的缝隙向上望去,只见那枝叶间隐匿着不少或红或青的小果子,它们如同羞涩的少女,在绿叶的遮掩下若隐若现。 我定睛细看,心中顿时涌起一阵狂喜,这不正是我们苦苦寻觅的五味子吗! 我激动地走上前,脸上堆满了笑容,说道:“蒋少爷,这次可多亏了你啊!你这眼睛可真尖,今天这头功非你莫属!” 众人也纷纷围拢过来,对蒋少爷投去了赞许的目光,原本沉闷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热闹而欢快,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收获的喜悦,之前的疲惫都已烟消云散。 午后时分,原本计划着将那些核桃仔细翻检一番,好让它们在日光下尽情晾晒,直至外皮脱水脱落,然后收纳入筐,妥善存放起来。 谁料想,刚踏入家门,便听见爷爷那洪亮且带着几分兴奋的声音:“今儿个晚上大家都早些吃饭,早早歇着,明儿个一大早,赶着马车去镇上,每人十个铜钱!”爷爷便将铜钱递到少爷、晓晓等四人手中。 我和岳哥自府城归来后,手头还算宽裕,并不缺这几个铜钱,因而便婉拒了爷爷的好意。 虽说如此,在出门之际,我还是习惯性地往荷包里装了些碎银子,以防不时之需。我们一行人终于进了镇里,率先便奔赴粮栈。 此时粮价高得离谱,无奈之下,大米与白面只敢各要了一小袋,随后又多购置了些玉米面和高粱米。家中人口众多,消耗量极大,米缸里的存粮眼见着就要见底,实在令人心忧。 几个孩子一到镇上便撒了欢儿,手里攥着的那点钱全花在了糕点摊和糖果摊上,不一会儿便两手空空,脸上却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所幸我们来得尚早,肉铺上的肉还颇为充足。岳哥精挑细选,买了两斤肥肉和一条上好的腊肉,还念叨着:“家中连着几日清汤寡水,尽是素菜,再这般下去,怕是都要变成兔子了,今儿个好歹得添些荤腥。” 不过这一番采购下来,岳哥摸了摸自己的荷包,里面已然空空如也,惹得众人一阵发笑。 几个孩子跑到树下,街边的老树下,一位头发花白的手艺人正编制着竹篮,他的手指上下翻飞,柔韧的竹条在他手中听话地穿梭交织,不一会儿,一个精巧细密的竹篮初现雏形,引得周围的人不时发出阵阵赞叹。 爷爷进了一间药铺,我心下好奇,抬腿便想跟进去,走到门口,就听见爷爷对我说道:“你去照看着那几个小家伙吧,他们生性顽皮,莫要走丢了。我就在这儿买点咱山上没有的药材,配个泡脚的方子,一会儿就好。” 药铺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丝丝缕缕地飘散出来。我透过半掩的门扉,瞧见爷爷背着手,正仔细地端详着柜台上排列整齐的药匣,偶尔停下,指着其中几个匣子,和药铺里的伙计轻声交谈着。 日头渐渐高升,泛起一片金黄的光泽,时间过去了好久,爷爷却依旧没有出来,我的心也渐渐揪紧,思忖着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终于,我按捺不住内心的担忧,抬腿便要迈进药铺去一探究竟。这时,我身旁的姜修伸手轻轻拽了拽我,说道:“太爷爷早就已经出来了。” “然后被人叫住,便跟着那人去了隔壁的茶楼。看他的样子,不像是有什么麻烦,你且放宽心。”听闻此言,我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许,但心底的疑惑却愈发浓重。 究竟是什么人会在这镇上突然找爷爷?又为何要去茶楼?我满心狐疑,向着茶楼的方向快步走去,想要弄清楚事情的缘由。 第14章 上山砍柴 往前走,是一家热闹非凡的茶馆,门口的小二正熟练地提着茶壶,为坐在露天桌椅上的客人们添茶倒水。茶香袅袅升腾,混合着客人们的欢声笑语,弥漫在空气中。 瞧见爷爷正站在柜台旁侧,背微微弓着,一只手迅速地将东西往袖袋里塞,边塞边用目光警惕地时不时扫向门外,生怕被旁人瞧见他的举动。 爷爷刚好转过头,看见我寻了过来,神色一凛,匆忙伸出手向门外指了指,而后便疾步朝我走来。 我刚要张嘴询问,爷爷便神色自若地抢先说道:“东西都买齐整了吧?没啥遗漏的话,咱们这就回家!” 话音刚落,陆叔也恰好拎着大包小包的盐和菜籽回来了,他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看来这一趟收获颇丰。 夕阳的余晖将天边染成了橙红色,我们一行人赶着马车,终于在黄昏之前回到了家中。 一进院子,大家便纷纷忙碌起来,首要之事便是将车上的粮食搬运下来,倒入那已然见底的米缸之中。 随着白花花的大米和黄澄澄的玉米粒缓缓流入缸内,原本空荡的米缸也一点点被填满,那逐渐充实的画面,让一旁的丁管家情不自禁地长舒了一口气,脸上紧绷的神情也随之舒缓开来。 这些日子,家中人口众多,粮食的消耗犹如流水一般,眼瞅着缸里的存粮仅仅只剩下够撑两三天的量,身为大管家,心里始终悬着一块大石头,让他整个人都有些坐立不安。 此刻,看到新买回来的粮食,他的心才算是落了地。而当他的目光触及到岳哥买回来的那两斤肥肉和一条腊肉时,眼睛更是瞬间亮了起来,满是欣喜。 他兴致勃勃地说道:“这肥肉卖得好啊!今儿晚上我就把它熬一熬,保准能炼出不少荤油来。” “到时候,用这新鲜出炉的油滋了,再加上些从山上采回来的鲜嫩野菜,包上几笼包子,那味道,啧啧啧,早上吃再合适不过了!” 说罢,他便喜滋滋地拎着肉快步走进了厨房,脚步轻快得仿佛脚下生风,已然迫不及待地要大展身手了。 然而我的心却难以平静,一直被一个疑惑紧紧缠绕着。爷爷在茶楼究竟接过了什么东西?这个问题反复在我脑海中盘旋,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撩拨着我的好奇心。 我偷偷打量着爷爷,只见他神色严肃,眼神中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让我到了嘴边的问题又生生咽了回去,实在是不敢贸然开口询问。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过晚饭,温馨的氛围还未消散,爷爷便发布了新的任务。他目光扫视过众人,沉稳地说道:“明日晨练结束后,大伙都上山去砍柴。” 爷爷的话音还未落,我的心猛地一凛,仿佛一道电流穿过身体。这场景怎么如此熟悉?这不正是我之前做过的梦里的情形吗? 在梦里,也是这样一个夜晚,爷爷下达了同样的指令,本以为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没想到如今竟要成为现实。人家都是美梦成真,享受着幸运与惊喜,怎么轮到我这儿,却变成了这样! 晨曦初露,我们一行人带着背篓与柴刀迈向那片熟悉的树林。林间清幽静谧,偶尔传来几声鸟鸣,似在低吟着这片山林的秘密。 我与岳哥配合默契,粗壮的树枝在我们利落的砍伐声中纷纷倒下。姜宇接过砍下的树枝,熟练地将它们砍成均匀的小段,再整整齐齐地码放在背篓里。 每装满一篓,我们便沿着蜿蜒的小路,缓缓地背回家中。蒋少爷自幼养尊处优,这一趟下来已气喘吁吁,脚步虚浮得几乎迈不动步。 他瞧着我和岳哥在林中忙碌,一时兴起,便要过岳哥手中的柴刀,想一试身手。 可他握刀的姿势笨拙又别扭,看那架势,这一刀下去,怕是要直直地砍在自己腿上。岳哥眼疾手快,急忙将柴刀夺了回来,避免了一场危险。 第15章 照着腿砍 岳哥直起身子,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细密的汗珠,长叹一口气,带着几分心有余悸的神情说道:“少爷,这活儿实在不适合您,太惊险吓人了,您瞧,我这冷汗。” 身旁的少爷却像个好奇宝宝,亮晶晶的眼睛满是执拗与期待,缠着岳哥不放:“岳哥,你就教教我吧,我觉得有趣极了。” 岳哥拗不过,终究还是妥协了。他走到少爷身旁,神色关切又带着几分谨慎,握住少爷的手,一招一式地耐心教导着。 少爷倒是聪慧过人,悟性极高,没一会儿便掌握了诀窍,几刀下去,树枝纷纷落地。 岳哥见状,紧绷的神色舒缓开来,放心地将砍下的树枝整理好,装进背篓,转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少爷虽学得快,但毕竟体力不支,没砍一会儿便气喘吁吁,双手撑着膝盖,累得一屁股坐到了一旁的草地上。 这些日子,每日不是进行高强度的锻炼,便是入深山砍柴,人人都疲惫不堪,几乎到了极限。 砍柴时,那震动通过手臂传至肩头,使得肩膀红肿不堪,背篓的背带也似砂纸般,在肩头反复摩擦,一层又一层的皮被磨破,伤口处血肉模糊。 若不是爷爷每日悉心为大家换药,恐怕早就没人能坚持下去了。众人情绪本就低落,蒋少爷更是心不在焉,精神恍惚。 突然,只听得“咔嚓”一声,紧接着蒋少爷“嗷”地惨叫起来。我心猛地一紧,急忙扔下手中的柴刀,不顾一切地朝着他飞奔而去。 只见蒋少爷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双手紧紧捂住左腿,这把我吓得不轻,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在这深山老林里,缺医少药,倘若真是伤了筋骨,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我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用力摁住蒋少爷因疼痛而颤抖的双手,小心翼翼地将他受伤处的衣服撕开一角查看伤势。 只见仅仅是破了一层皮,并未伤到筋骨,我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了些。如今正值秋冬季节,大家都穿着厚实的棉衣棉裤,起到了一定的缓冲作用;而这柴刀也有些时日了,频繁地使用使得刀刃早已不再锋利。 虽说蒋少爷刚才那一声惨叫听起来十分惨烈,可眼下这伤口确实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小破皮,并无大碍。 我双手紧紧摁住疼得惨叫不止的蒋少爷,急切地说道:“少爷,先别慌!”他听到我的呼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逐渐停止了那令人揪心的叫声,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神情。 过了片刻,他似乎回过神来,微微颤抖着低下头,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受伤的腿。 紧接着,他长舒一口气,脸上的惊恐瞬间化为哭笑不得的神情,嘴里嘟囔着:“哎呀,可吓坏我了!刚刚那一下,我还以为这条腿要跟我分家了!” 原来,他方才那般声嘶力竭地喊叫,并非是伤口有多疼,而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得失了分寸。 蒋少爷心有余悸地站起身来,活动了几下腿,确认并无大碍后,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柴刀,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满脸决然地说道:“罢了罢了,今天这活儿没法干了。” 我环顾四周疲惫不堪的众人,便点了点头,开始动手把剩下的柴禾仔细整理好,装入背篓。随后,我高声招呼着大家:“今天就到这儿吧,咱们下山!” 众人听闻,纷纷放下手中的工具,背好行囊,拖着沉重且疲惫的身躯,沿着蜿蜒的山路缓缓下山。 今日回来的早些,便瞧见爷爷和木匠师傅在庭院里,围着几个新制的木桶忙碌着。那木桶选材精良,箍得紧实,散发着淡淡的木香。 爷爷手中拿着木瓢,正一勺一勺地往桶里注水,眼神专注而认真,木匠师傅则在一旁仔细检查桶身是否有漏水之处,不时用手敲敲桶壁,侧耳倾听声响。 第16章 浴桶 丁管家站在一旁的石桌旁,桌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药材包。双手麻利地将药材一份份包好,每一个纸包都包得方方正正,药香弥漫在空气中。 我和岳哥见此情景,赶忙上前欲帮忙。爷爷抬头看见我们,笑着吩咐:“你俩去厨房烧上一锅热水,把那边的药材拿去洗净,再泡在木盆里,要仔细些。”我和岳哥连忙应下,快步向厨房走去。 我与岳哥在厨房中忙得不可开交,接连烧了两大锅热水,才总算将那堆积如山的药材洗净,浸泡在了木盆里。 正忙碌间,爷爷进来查看进度,微微皱眉道:“这般烧水的法子效率欠佳,得想法子改进才是。” 说罢,爷爷便差人找来了两位经验丰富的工匠,打算重新规划厨房的布局。那两位工匠进了厨房,四处打量了一番。 其中一位年长些的工匠开口说道:“这厨房的空间倒是宽敞,若仅是为满足烧水之需,不妨直接新砌一个炉灶。专门烧水的炉灶,做得大些,用起来会便捷许多。” 另一位工匠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纸笔,迅速勾勒出一幅炉灶的设计图,递与爷爷。爷爷接过图纸,仔细端详,只见那图纸上的炉灶设计规整合理,操作流程一目了然。 不禁连连点头称赞:“这设计甚合我意,操作起来方便,看着也敞亮。若是抓紧些,估摸一两日便能干透启用。” 爷爷略作思忖后,指了指厨房内一处角落:“就选在此处动工砌灶吧,只是这排烟的路径还需斟酌。” 众人随着爷爷的目光看去,一番讨论后,最终决定将炉灶搭建在院内的角落里,如此既能保证排烟顺畅,又不影响厨房的整体布局。 见爷爷忙里忙外,又是打造木桶,又是修葺炉灶,我满心疑惑,终于忍不住拉着爷爷的衣袖问道:“爷爷,您这是在筹备什么大事?为何要新砌烧水池?” 爷爷停下手中的活计,神色关切地看着我,缓缓说道:“孙儿啊,这几个孩子身体孱弱,虽说一直勤加锻炼,但效果总是不尽如人意,进步缓慢。” “我这心里着急啊,在古籍上寻得一个良方。这药浴之法,对调养身体、增强体质大有裨益,所以我才安排了这些,只盼能助你们早日康健。” 听完爷爷的那番话,我的内心深处不禁泛起了层层疑惑的涟漪。倘若说蒋少爷自幼体弱多病,需要精心调配药浴来调养身体,这似乎还说得过去。 毕竟,他那孱弱的体质是大家有目共睹的,爷爷会调配药浴,用来增强体魄倒也在情理之中。 可我的情况却截然不同,自打我小时候起,师爷就对我的健康状况格外上心,不仅亲自为我诊断,还凭借着他精湛的医术和丰富的经验,专门为我调配了一系列珍贵的药方。 小时候也常和爷爷一起锻炼身体,学了医术后就更注重保养。这些年,我也按照师爷的嘱咐,按时锻炼,时常泡泡药浴,身体一直十分健康。 再看岳哥,他是岳郎中手把手带大的,从小就备受呵护。岳郎中对他的关爱溢于言表,时常为他准备各种滋补的良方,将他的身体调养得十分结实。 在我们相识相伴的两年多时光里,我从未见过岳哥有过,哪怕一丝生病的迹象,他一直都是那样活力满满、精力充沛。 至于那三个孩子,虽说早些年生活清苦,身体有些营养不良,致使身体看起来不那么强健,但他们还年轻,近两年又开始进补、锻炼,身体的底子应该还是不错的。 仅仅是因为身体不够强壮,就需要泡药浴来改善,这实在是有些让人难以理解。然而,爷爷的每一个决定都有着深思熟虑的考量。 既然他已经做出了这样的安排,浴桶也都摆在地上了,我便强忍着内心的疑惑,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或许,这药浴背后隐藏着一些我尚未知晓的深意,而我只需默默遵从爷爷的安排,静候时间来揭晓答案。 第17章 泡澡 不过在前两日里,的确只有蒋少爷一人在进行药浴调养。当时,由于后砌的烧水池才刚刚竣工不久,尚未完全干涸,还达不到使用的条件,所以其他人也只能等待。 这两日下来,蒋少爷倒是极为配合,按照要求浸泡在那药浴之中。然而,就实际的效果而言,似乎并未明显看出他的身体有了多么显着的强壮变化。 反倒是因为这接连两日浸于药汤之内,避开了外界的风吹日晒,原本那略带些粗糙黝黑的脸颊,如今竟意外地变得白皙了些许,还透着几分被药水滋养后的润泽之感,倒也算是药浴带来的意外之喜吧。 相较而言,我和岳哥的日子可就辛苦得多了,在烧水熬药的繁琐事务之中,奔波不停。一会儿忙着往炉灶里添柴,一会儿又得全神贯注地盯着药罐,小心控制着火候,以防火候过旺或过弱影响药效。 一整天下来,忙得晕头转向,却也只能咬牙坚持,毫无闲暇时刻,仿佛置身于一场永不停歇的忙碌旋涡之中,不可自拔。 不过,在这忙碌之余,我和岳哥也并未闲着,趁着熬药的间隙,仔细地查看了那些药渣,试图从中探寻出这药方的奥秘所在。 然而,令人无奈的是,这药方实在是晦涩难懂,各种药材的配伍和用量都极为精妙复杂,远超我们所掌握的知识范畴。 我和岳哥凑在一块儿,凭借着各自所学,反复琢磨、分析了许久,可终究还是一头雾水,无奈地相视苦笑,感叹大概还是自己学艺不精,未能参透其中的玄机。 而且,爷爷对这药浴一事似乎格外慎重,在配药的过程中,有几味关键的药材都被特意碾成了细细的粉末状,旁人根本无从知晓其究竟为何物。 很显然,爷爷是有意为之,对这几味药的成分采取了保密措施。在漫长的等待之后,外面的烧水池终于万事俱备,正式宣告可以投入使用了。 而我们的日常工作,依旧是围绕着那些散发着浓郁药香的砂锅展开,在腾腾的热气中忙碌穿梭。 我们将几个孩子的用药一锅进行熬制,而我和岳哥的药材则单独处理,至于蒋少爷,由于其情况特殊,所需的药量以及药材种类都与我们大相径庭,因而更是要单独熬煮。 如此这般,已然持续了好些日子,蒋少爷所用之药,在这几日的观察中,并未呈现出任何明显特别之处,一切都显得平平无奇。 然而,当我把目光投向我和岳哥所熬的那锅药时,却有了意外的发现。在那翻滚的药汤之中,我竟然辨认出了几味毒性颇为强烈的药材。 其中那呈现出独特白色、质地略显粗糙的,极有可能是蟾酥,再仔细看去,还有几只身形完整的全蝎蛰伏其间,在药汤的翻滚中若隐若现,让人望之而生畏。 相较之下,孩子们所用之药则显得温和许多,而且其中的几味药材,于我而言竟有着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细细想来,这些药材在我小时候也常常被使用,算是极为常见的用药配方。这愈发让我感到困惑不已,为何同样是调养身体,用药却有着如此天壤之别? 不仅因人而异,而且差别之大超乎想象,这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深意?我暗自思忖,却始终不得其解。 这些时日,我与岳哥每日皆全身心投入于调养身体一事。除了按时按点地进行适度锻炼,其余闲暇时光几乎都消磨在了药浴之中。 初时,大家身体并未显现出任何特殊的反应,倒是蒋少爷,他比我们先行开始药浴,已然欣喜地察觉到身体的积极变化,尤其是睡眠质量显着提升。 往昔夜间频繁起夜的困扰也消失不见,如今每晚都能安享整宿的酣眠,整个人的精气神都焕然一新。 三四日的光景转瞬即逝,这段时间里,几个孩子的变化着实令人瞩目。他们的食欲大增,仿佛怎么吃都难以满足。 第18章 龇牙咧嘴 且精力愈发旺盛充沛,越发淘气顽皮,满屋子都能听见他们嬉笑玩闹的声音,活力四溢得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反观我和岳哥,心中满是疑惑。一日,我俩正泡在药浴之中,忍不住相互交流着内心的困惑:“你说咱俩也踏踏实实地泡了好些日子了,怎么愣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呢?” 话语刚落,只听得岳哥发出一声尖叫,那声音里满是惊恐与意外,紧接着他的身体剧烈挣扎,恨不得立刻从药浴桶中跳将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直在旁留意着我们动静的爷爷,眼疾手快地出手了。只见爷爷一个箭步上前,双手稳稳地将岳哥重新摁回了药浴之中。 同时口中还念叨着:“之前不是嫌弃我这调配的药不好使吗?抱怨没有反应,哼,今儿个就让你们小哥儿俩好好地感受感受,给我仔细地反应反应!” 我在一旁瞧着这突发的状况,心中暗自思忖:岳哥怎么了,这反应如此剧烈,可我怎么还是毫无感觉呢?然而我询问岳哥,他却笑笑不说话。 就在次日,我也步了岳哥的后尘。当那股强烈的痛感在体内蔓延开来时,我才真正明白岳哥昨日的遭遇。于是,我和岳哥开始了“鬼哭狼嚎”的药浴旅程。 每日泡药之时,此起彼伏的喊叫声便在屋内回荡,成为了这段时光中一段别样的“难忘记忆”。 然而未曾料到,外面这几人竟如此“恶劣”。孩子们和蒋少爷早早泡完药浴,每日便候在屋外,就等着听我和岳哥在屋内因刺痛而发出的动静。 汗水不停地从我的额头滚落,那模样十分狼狈。孩子们还煞有介事地研究起,我们何时会因疼痛难忍而叫嚷,嘴里嚷嚷着:“咱打个赌,我赌一盏茶的工夫他就得叫。” 另一个立马接话:“我赌一炷香,师父肯定能多撑会儿!”这般行径,实在是让人又好气又好笑,而我和岳哥在屋内,只能无奈地承受着药浴带来的刺痛,听着外面那些“小鬼头”们的喧闹声。 我和岳哥在那令人几近虚脱的药劲儿过去之后,才终于缓过神来。两人拖着疲惫又沉重的身子,草草地清洗了一番,便步履蹒跚地从屋里走了出来。 谁能料到,刚一推开那扇门,那帮机灵的小子就像受惊的野兔一般,撒腿就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和岳哥身体还绵软无力,气息也尚未完全平稳,哪里有力气去追赶他们。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又气又急,胸膛里憋闷着一股难以纾解的郁气,鼓鼓囊囊的。 然而,越是这般毫无头绪的状况,我和岳哥的心里就越是七上八下,完全没了底。我们满心疑惑,不停地在心里琢磨着,这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呢? 随着时间的推移,晓晓和蒋少爷他们的面色愈发红润,原本黯淡的眼神,如今也变得炯炯有神,举手投足间尽显轻松与惬意,身体状态越来越好,那状态着实令人羡慕。 反观我和岳哥,却陷入了完全相反的境地。为何这药越泡,身体的反应就越强烈,实在是令人费解。 无奈之下,我和岳哥凑在一块儿,小声地合计了一番,然后小心翼翼地猫着腰,悄悄地趴在了后窗户边,眼睛紧紧地盯着爷爷配药的一举一动,满心期许能从这暗中的窥探里寻得一丝线索。 真是未曾料到,爷爷虽已年逾古稀,但却依旧敏锐、机警。当我和岳哥轻手轻脚、小心翼翼地刚挪到窗后,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之时。 便清晰地听到爷爷那沉稳而又透着几分洞悉一切的声音传来:“别在那儿藏着了,进来吧!”那声音不高,却瞬间让我们僵在了原地。 事已至此,我们知道再躲藏也是徒劳,于是我和岳哥相互对视一眼,眼神中满是无奈与尴尬,只得悻悻地又绕了几步,硬着头皮推开门,走进屋缓缓坐下。 第19章 信件 爷爷放下手中正摆弄着的草药,抬起头,目光从我们身上缓缓扫过,那眼神里有责备,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随后他开口说道:“这才十几天的功夫,还是挺不住了!” 岳哥像是个受惊的鹌鹑,缩了缩脖子,没敢吭声,只是悄悄地微微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我在一旁咬了咬牙,心中纠结挣扎了一番后,鼓起勇气说道:“爷爷,这到底是啥情况呀?这药浴泡得人实在是受不了了,浑身像被千万根针扎着一样,钻心地疼!” “如今只要一想到又要去泡那药浴,心里就直发慌,两条腿就忍不住地想跑。”说着,我不自觉地搓了搓手臂,仿佛还能感受到那疼痛的余韵。 爷爷重重地叹了口气,随后,他缓缓转身,走向那陈旧的柜子,随着柜门“嘎吱”一声被打开,爷爷在柜子的角落里翻找出了一封信件。 爷爷转过身来,手中紧握着那封信,神色复杂地说道:“你不是一直好奇我在镇上接了什么东西吗?今天就都看看吧。” 岳哥一听,下意识地以为这封信是单独给我的,便默默往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一丝想要回避的神情。 爷爷见状,抬了抬手,轻声喊道:“你师傅也有份儿的,别站着了,坐这儿吧。” 岳哥听闻此言,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缓缓地坐到了我的旁边。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封信。一瞬间,那熟悉的字迹一一映入眼帘。 未曾想,此番祸端竟是因我们带着蒋少爷贸然前去师爷那儿而起。当日里,我们一行人大张旗鼓地前往,那阵仗实在是引人注目。 而且在后续的日子里,大量的药材如同涓涓细流一般,源源不断地朝着师爷那里汇聚而去。如此异常的动静,终究还是没能逃过裕王的敏锐目光。 裕王如今已然年逾五十,岁月在他的身上留下了诸多痕迹。长期的操劳加上年轻时在沙场上的南征北战,使得他的身体每况愈下,体内暗伤交错纵横,各类病痛时常侵扰,苦不堪言。 也正是在这般情境之下,听闻师爷有着“生死肉白骨”的神医之称,仿若在黑暗中寻得了一丝曙光,便立刻差人邀请师爷入王府为其诊治病症。 师爷本就淡泊名利,况且王府深宅,波谲云诡,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因而起初极力推辞。 但怎奈裕王求诊之心甚切,一次又一次地派人前来相请,态度坚决且诚恳,大有不请到师爷不罢休之势。师爷在这般连番的攻势下,只得勉强接下了。 然而,为裕王爷精心调配的药方之中,有几味药材的找寻堪称难如登天。尤其是其中一味关键药材,生长之地极为特殊,竟是隐匿在雪山深处的藏林之中。 那片藏林仿若受到了上天的格外眷顾,汇聚了天地之精华,在这冰天雪地的世界里,独自形成了一片奇异的小天地。雪山,顾名思义,放眼望去,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一片银白的苍茫世界。 可唯独那藏林所在的方圆十几里地,却宛如世外桃源般绿意盎然,春意浓浓,与周边的皑皑白雪形成了鲜明而又奇异的对比。 但这看似生机盎然的藏林,实则暗藏凶险。内里满是形形色色的毒虫鼠蚁,它们在这片天地中肆意横行,稍有不慎,闯入者便会陷入万虫噬咬的绝境之中。 故而,长久以来,寻常人等根本不敢轻易涉足这片神秘而危险的区域,这也使得那味药材的获取成为了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师爷斟酌再三,无奈之下更换了几味药,本以为能够暂且应对药材难寻的困境,却没料到,誉王身边的府医心怀叵测。 在一旁冷冷说道:“王爷,此药方才的配伍乃是绝佳之方,如今这几味药材被替换,依微臣之见,药效恐怕要差上许多,恐会影响王爷的康复进程啊。” 第20章 避毒之身 师爷心中一惊,暗自叫苦,这王府之中竟有如此阴险小人暗中使绊,挖下这等陷阱。 事已至此,师爷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得先按照现有的药材,精心抓了几副药,暂且让裕王服用着,以稳住病情,也为后续寻药争取些时间。 另一边,裕王求药心切,为确保万无一失,迅速派出了两支训练有素的暗卫小队,每队六人,准备跟随师爷一同取药。 然而,那味至关重要的药材,其珍稀程度远超想象。它不光生长环境极为独特,对采集的要求更是苛刻至极。 采集之时,必须使用温润的暖玉制成的盒子来盛放,唯有如此,才能极好地保存其药性,使其不致散失。 而且,这药材的采摘期极为短暂,一年之中,仅仅在每年清明前后的短短数日里,才是最佳的采摘时机。 错过此时,便只能再等一年,这无疑给此次取药行动增添了巨大的压力与挑战,每一个环节都容不得半点差错。 “这药浴一事,实则是在我收到你师爷的来信后才最终拍板定下来的。说起来,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你和小岳,毕竟面临的状况最为棘手。至于晓晓他们,相较而言,只能算是顺带的安排罢了。” 爷爷微微摇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之色,继而又缓缓说道,“蒋少爷这孩子,打小身体就孱弱,我本就寻思着不能让他在这儿长久地耗下去,这药浴之法恰能缩短他调养身体所需的时间。” “恰在此时,你师爷的信件到了,你和小岳不日便要踏入那藏林,那可是个凶险之地,而几个孩子也需要增强体质,毕竟藏林周边蛇虫鼠蚁横行,其中大半还带着致命的剧毒,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其实啊,给孩子们准备的药里也添了少量避毒粉,只是剂量较小,不像你和小岳的那般明显罢了。” 我满是疑惑地望向爷爷,只听爷爷继续说道:“这药浴的配方乃是你师爷和岳郎中二人精心调配而成的,莫说是你们俩瞧不出其中的门道,就连我也参不透了其中的精妙。” 说着,爷爷从身后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古朴的罐子,轻轻拍了拍,“这里面的药粉就是他们事先调配好送过来的,至于那些日常所需的药材,才在我这儿进行后续的配置。” “你们俩要是真对这配方好奇得紧,等到二月二过后,咱们就得启程出发了。等见着了他们,你们再去询问吧。” 岳哥听闻此言,不禁皱起眉头,开口问道:“为何如此着急地要出发呢?” 爷爷的神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语气也低沉了几分:“实在是形势所迫,别无他法。咱们必须在清明前的半个月抵达大雪山,而后寻得藏林的所在。” “而在此之前,还得先去接应你师爷和岳郎中。如今所有的行程和事宜都已基本安排妥当,你们二人务必认真对待这药浴之事,要知道,这可关乎着你们此行的生死安危,绝非儿戏!” 从爷爷的屋子里出来,我和岳哥的神情都有些凝重,内心像是被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着,明显受到了不小的打击。我们低垂着头,并肩走在略显昏暗的夜空下,各自的心思却都飘远了。 一方面,想着爷爷展示的那神秘药粉,师爷和岳郎中调配的过程,我们深刻地意识到自己在医术上的造诣与他们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那差距犹如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横亘在我们面前,让我们感到有些沮丧和迷茫,仿佛在黑暗中摸索许久,却突然发现前方有一盏明灯,照亮了自己的不足。 另一方面,对那即将到来的藏林之行,我们的心底悄然泛起了一丝担忧,那是一种对未知的本能恐惧。 岳哥默默回到自己的屋里,一言不发地将他平日里视若珍宝的那些医书一股脑儿地都掏了出来,堆放在陈旧的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第21章 藏林 我也缓缓走到一旁坐下,关于大雪山的记载确实颇为丰富,各类药材的种类五花八门,绘图与文字描述细致入微,让我们仿佛能看到那些形态各异的植株在雪山的寒风中摇曳生姿。 然而,当我们寻找关于藏林的信息时,却发现相关的记载实在是少得可怜。那寥寥无几的文字,就像是散落在浩渺沙漠中的几粒沙子,难以拼凑出一幅完整的画面。 毕竟,那藏林是世人皆知的九死一生之地,去过的人寥寥无几,能够活着回来并且留下详尽记录的更是凤毛麟角。 我心焦地快速翻着书页,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忽然之间,脑海中像是一道闪电划过,猛地想起爷爷之前曾给过我一本地理志。 那本被我遗忘在角落的册子,此刻却像是黑暗中的一丝曙光,让我燃起了一丝希望——说不定那里会有关于大雪山的详尽记载,甚至可能会提及神秘莫测的藏林。 想到此处,我一刻也不敢耽搁,匆匆起身,快步回到了堂屋。我径直走向那一排排书架,目光急切地在那些堆积如山的书籍中搜寻着。 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我找到了那本熟悉的地理志。我迫不及待地翻开它,纸张因为年代久远而微微泛黄,散发着一股陈旧的气息。 我快速地翻动着书页,目光如炬,逐字逐句地搜寻着有关大雪山的只言片语。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找到了关于大雪山的详细记载。我将书拿起,紧紧地抱在怀中,转身快步向屋子走去。 刚一进屋,岳哥立刻从他专注的医书中抬起头来,眼神中满是期待与急切。见我手中拿着书,他赶忙起身,几步走到我身边,探头过来,目光紧紧地锁定在书页上。 我们两人并肩站在桌前,紧张地翻动着书页,每一页的翻动都伴随着我们剧烈的心跳声,这书中记载,大雪山广袤无垠,方圆竟达一千多公里。 那里山高林密,峰峦叠嶂,高耸入云的山峰终年被皑皑白雪覆盖,仿佛是大自然用冰雪铸就的一道屏障,将其与外界隔绝开来。 其周边地区皆是穷乡僻壤,人迹罕至,只有风声在山谷间呼啸回荡,偶尔传来几声野兽的嘶吼,更增添了几分死寂与荒凉。然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这片土地上的动物活跃程度却极高。 在那茂密的山林深处,各类珍稀的野生动物穿梭其中,它们在这片未被人类过多打扰的净土上繁衍生息,构建起了一个充满生机与野性的神秘世界。 继续往下看去,关于藏林的描述逐渐映入眼帘。相传,藏林隐匿在大雪山的偏南角,那是一个被岁月和自然双重尘封的角落,鲜有人知。 但也有一些模糊的传言说,它其实在偏西北的位置,仿佛是一个飘忽不定的幻影,让人难以捉摸其确切的方位。至于“藏林”这个名字的由来,更是充满了神秘与悲凉的色彩。 据说,自古以来,进入这片林子的人少之又少,而能够活着出来的更是屈指可数,绝大多数人都永远地被埋葬在了那片幽深的林海之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片林子就像是被大自然施展了神秘的法术一般,渐渐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之中,难以寻觅其踪迹。 后来,便有了这样一个说法,是林子自己“藏”了起来,不愿被世人惊扰,故而得名“藏林”。 然而,就在我们以为这就是关于藏林的全部信息时,书中的一段文字却让我们的眼睛陡然一亮。 这段文字对藏林有着另外一种独特的描写:藏林三面环山,宛如被大自然用群山环抱守护起来的一处神秘禁地。 它应该是在群山环抱的沟壑之中,独特的地形使得它形成了一片与世隔绝的小气候。而对于其气候温暖的原因,书中更是大胆地推测,或许是因为其下方存在着火山活动。 第22章 更疼 书中的文字继续展开这神秘的篇章,还提到了一个令人更为惊愕的观点。藏林之所以在多个不同的方位都有所记载,极有可能是因为在这片广袤无垠的雪山区域内,并非只有一处存在着火山活动区。 换言之,也许真的散布着多个被称为“藏林”的神秘之地。这些藏林隐藏在雪山的各个角落,被高耸入云的山峰、险峻幽深的峡谷以及茂密繁盛的原始森林层层遮蔽。 由于雪山的地形复杂多变,气候条件恶劣异常,加之其广袤的面积使得无数勇敢的冒险者踏入这片白色的荒野,试图揭开藏林的神秘面纱,多数都迷失在了茫茫雪海之中,成为了藏林深处的无名亡魂。 只有极少数侥幸存活下来的人,带着模糊不清、残缺不全的记忆和见闻走出雪山,而他们往往因为自身的恐惧、迷茫以及有限的认知,存在着诸多差异和不确定性,这便使得藏林在不同的人口中和不同的记载里,出现在了多个方位。 我的心被书中那惊人的记载搅得波澜起伏,如果情况真的如它所描述的这般复杂而危险,那么我们此次的行程怕是要更加紧迫了。 我疾步走向爷爷的房间,抬手敲响了那扇陈旧却坚实的门。门开了,爷爷带着一丝疑惑的神情出现在门口。 我顾不上过多的寒暄,急忙将手中那本书递了过去,爷爷接过书,逐字逐句地审视着书上的记载,眉头紧皱。过了许久,爷爷终于抬起头来,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让人安心的沉稳与自信。 他看着我们,缓缓说道:“孩子,不必过于担忧。这藏林虽神秘莫测,但在多年前,我和你师爷就曾有过一次深入其中的经历。” “这一次,依然由我们这两个老家伙在前面引路,带着你们俩一同前行,定会护你们周全。”爷爷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像是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我原本慌乱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不过,”爷爷的神色又变得凝重起来,“这本书上的记载确实不假。在那广袤无垠的大雪山之中,据我们所知,最少存在着三个藏林。” “只是此次准备的时间太过仓促,许多事宜尚未安排妥当,我和你师爷的心里难免有些不踏实啊。”说罢,爷爷轻轻叹了口气。 我和岳哥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坚定。尽管前路充满了未知与危险,但有爷爷和师爷这样经验丰富的前辈带领,我们心中的恐惧也消减了几分。 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弛下来,我和岳哥仿若卸下千斤重担,拖着疲惫却稍显放松的身躯回到各自的屋子里。 一夜无话,在睡梦中,我似乎还在那神秘的大雪山和藏林间徘徊,当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轻柔地洒在脸上,才将我从那混乱的梦境中唤醒。 当新的一天来临,锻炼后我们又如往常一样去进行泡澡。然而,刚一踏入那弥漫着药香热气的房间,我便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待全身浸入那药浴之中,瞬间,一股强烈且尖锐的疼痛感如汹涌的潮水般向我袭来。若是说此前的药浴仅仅是如同细密的针轻轻刺着皮肤和肌肉,带来一种尚可忍受的刺痒与疼痛。 那么此刻,这种痛感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好似无数钢针深深扎入骨髓深处,肆意搅动着每一根神经。 强烈的疼痛让我难以自控,脸部肌肉剧烈地抽搐起来,牙关紧咬,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滴入药浴之中,溅起微小的水花。 我强忍着剧痛,转头看向岳哥,却见他比我更加“勇猛”。只见他眉头紧皱,双眼紧闭,脸上同样写满了痛苦之色。 然而,他并未发出一丝一毫的抱怨声,反而从一旁拿起了汗巾,迅速在药水中打湿,而后竟连头也一并仔细地擦拭起来。 那模样,仿佛是在与这疼痛进行一场无声却激烈的较量,誓要凭借着自身顽强的意志将其彻底征服。看着岳哥这般坚毅的举动,我心中不禁暗暗感叹:真是个十足的狠人! 第23章 试毒 晨起少爷便已在庭院中开始了每日的功课,稳稳地扎着马步,一招一式地演练着五禽戏,举手投足间尽显沉稳与专注。 而我和岳哥的训练则大不相同,山间树林是我们的训练场,我们像敏捷的猿猴般穿梭于树枝之间,练习着爬树技巧;湖水中我们一次次潜入水中,锻炼闭气的功夫。 高高的围墙在我们眼中不过是一道轻松跨越的障碍,反复练习快速翻墙而过;陡峭的断崖更是挑战,每一次攀爬都是对勇气和力量的磨砺。 爷爷要求说,这些艰难的训练都是当年他们经历过的,只有如此,才能在关键时刻拥有保护自己和他人的能力。 爷爷虽已年迈,但身姿依旧矫健,日常也会兴致勃勃地和我们一同操练。他的拳法刚劲有力,每一个动作都干脆利落,眼神中透着坚毅与果敢,让人不得不由衷地赞叹一声老当益壮! 少爷对游泳饶有兴致,总是心心念念地想去尝试一番。怎奈正值寒冬腊月,天气冷冽刺骨,少爷身体尚在调养恢复之中,实在不宜受寒。 丁管家看着少爷那充满期待的眼神,虽满心担忧,但又不忍拒绝,思索片刻后,只得答应待回到府城,寻一处舒适的温泉,让少爷尽情游玩。 今年的除夕与往昔不同,年夜饭前还在药浴呢,没有办法,我和岳哥白日里忙得脚不沾地,各种训练一项接着一项,实在抽不出闲暇。 新春佳节将至,本应是阖家团圆、共享天伦之乐的温馨时刻,然而我们却依旧忙碌不停。这个新年爷爷不辞辛劳地操持着大小事务,陆叔也会时不时前来,给丁管家搭把手,帮衬着处理一些琐碎事宜。 年前的一个夜晚,明月高悬,清冷的月光洒在庭院的积雪上,泛出淡淡的银辉。我和岳哥刚刚做完药浴,正准备回房休息,却突然被爷爷叫到了他的屋子里。 屋内烛火摇曳,温暖而静谧。爷爷神色庄重地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小巧精致的坛子,轻轻放在桌上,坛口的红布被缓缓揭开,里面竟是几尾黑尾蝎子。 它们在坛中不安地爬动着,黑色的尾巴在昏黄的烛光下闪烁着幽光,看得人心里直发怵。 爷爷目光炯炯地看着我们,神色严肃地说道:“你们俩,把这些蝎子抓起来试试!”平日里,我们虽也常与毒物打交道,但都是将其抓来入药,处理的皆是死物,要徒手去抓活蹦乱跳的蝎子,心中难免有些忐忑。 我深吸一口气,便缓缓将手伸向坛子。说来也奇怪,当我们的手刚伸进坛子,那几只原本张牙舞爪的蝎子竟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拼命地往角落里躲,黑色的身体蜷缩在一起,显得十分畏惧。 爷爷见状,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说道:“看来这避毒粉还是很起效啊!你们身上沾染了这避毒粉的味道,平常人自是闻不出来,但这些敏锐的毒虫却能察觉,对你们避之不及!” 爷爷拿起一只毒蝎,用其尾部尖锐的毒针,在我和岳哥的胳膊上轻轻刺了一下。我被刺的部位逐渐泛起了红肿,仿若天边燃烧的云霞,且伴随着丝丝缕缕的痒意,就像有蚊虫在叮咬一般,难受极了。 而一旁的岳哥,情况却比我好很多,他的胳膊上仅仅出现了一个微小的红点,若不仔细瞧,根本看不出是被毒蝎刺过的痕迹,仿佛毒蝎的毒液在他身上失去了效力。 爷爷目光深沉地看着我们,声音低沉而坚定地说道:“这只是个开始,看这个状况,咱们还得继续泡下去。这毒蝎的毒性,与那藏林深处的毒物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根本不值一提。” “若是连这点小毒都扛不住,又怎能在那藏林之中生存下去,寻得我们想要的东西,明日我在调整一下药浴,务必要保证你们的安全。” 第24章 回府城 清晨爷爷早已起身,眉头紧锁地对着满桌的药材陷入沉思。经过一番斟酌,他终于按照师爷的方法,再次调整了药浴药方子。 药浴时,刚一入汤池,我便感觉与往日有些不同,身体各处不再像从前那般被疼痛死死纠缠,痛苦稍减,心下稍安,缓缓坐入浴桶。 但片刻后,异样渐生。明明池中是腾腾热水,可我的身躯却似被一股阴寒之气紧紧裹缠,那寒意仿若有灵之物,透过毛孔长驱直入,直逼骨髓深处,让我从骨子里往外透着冷意。 再看一旁的岳哥,情况亦是如此。他本就清瘦的身形在水中微微颤抖,牙关紧咬,极力忍耐着寒意的侵袭,却仍禁不住寒颤连连。 我也好不到哪儿去,双臂紧紧环抱着自己,身子蜷缩着,上下牙齿不停磕碰,发出“咯咯”声响。 每一分每一秒,都似被无限拉长,我俩在这热水与寒气的双重折磨下苦苦支撑,只盼着这艰难的药浴时光能快些过去,实在是煎熬万分。 然而寒冬的凛冽仍未散去,西北风在村庄的上空呼啸而过,到了元宵节的前一天,爷爷又一次接过了镇上送来的信件,那时我便清楚,我们的旅程又要开始了。 丁管家走到庭院中,熟练地从鸽笼里取出一只白鸽,那白鸽扑棱着翅膀,承载着它的使命,向着远方的天际飞去。 仅仅隔了两日,夫人那气派非凡的马车,便浩浩荡荡地闯进了这个宁静的村庄。马车的车轮滚滚,碾碎了村庄小路的宁静。 拉车的骏马高大健壮,马蹄踏在地上,发出沉闷而有力的声响,刹那间,整个村子就像炸开了锅一般,村民们从各自的家中涌出,眼中满是惊愕与好奇,孩子们在人群中穿梭奔跑,叽叽喳喳地议论着这难得一见的场景。 女人们则站在一旁,交头接耳,用手掩着嘴,窃窃私语。男人们则或抱臂胸前,或摸着下巴,目光紧紧地追随着那辆马车,眼中流露出羡慕与敬畏。 马车辘辘前行,我们一路未曾在县城做逗留,径直向着府城的方向疾驰而去。车窗外的景色快速闪过,而我的心却因未知的前路而微微收紧。 爷爷神色凝重,将一直悉心保管的方子郑重地递到夫人手中,那几张薄薄的纸,承载着少爷的安康。与此同时,还有几包精心包好的草药也一并交付。 “上一次少爷的情形夫人也知晓,往后仍需坚持锻炼,断不可松懈。这药浴更是不能停,必须要在坚持三个月。只是目前阶段,切不可过度进补,以防脾胃失和,反倒有损身体。” 爷爷的眼神中满是关切与担忧,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夫人微微点头,王嬷嬷双手接过,眼神中满是信任与感激。 出了大厅,爷爷和丁管家说道:“丁管家,还得劳烦帮我个忙,我借几个紫砂锅,给这几个孩子熬药。” “这些天我和孩子们在路上,这路途颠簸,没有方便煎药的条件,只能提前将汤药熬好,封存在坛子里,待用时加入开水即可。” 丁管家连忙应下,不多时便命人取来了崭新的紫砂锅,爷爷接过来,安排我们熬药“几个孩子的药浴到不要紧,你和小岳这避毒药浴是万万不能断的。” 我和岳哥守在炉灶旁,熊熊燃烧的火焰舔舐着锅底,夜幕深沉,唯有我们所在的屋子还摇曳着昏黄的烛火。 干燥的草药在锅中与清水相互交融,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浓郁的药香弥漫在整个屋子,呛得人几欲落泪,却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我们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熬药,这漫长的一夜,熬了四五锅药汁。看着那澄清的药液逐渐汇聚,将爷爷带来的瓷罐装满。 爷爷接过瓷罐,小心翼翼地用柔软的棉布将其层层包裹,将它放置在马车的角落里,又仔细地检查了周围,是否有硬物磕碰,确认无误后,才放心地直起身来。 第1章 向雪山进发 我看着爷爷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一切,心中满是敬佩。这一路或许荆棘满布,但有爷爷在身边,我便觉得无比安心。 府城我们仅仅停留一夜,我们便迎着晨曦出城,车轮滚滚,朝着师爷的方向快马加鞭地赶去。 两辆马车在官道上扬起一路尘土,路上奔驰了四五天,像是与时间进行一场激烈的赛跑,终于在出发之前赶上了。 当我们的马车缓缓停下,师爷的住处已是一片忙碌景象,行李整整齐齐地堆放在一旁,显然已收拾得差不多了。 师爷站在庭院中,身姿挺拔,神色间虽隐隐透着几分疲惫,却难掩那矍铄的精神气,眼神依旧明亮而深邃。 然而,一旁的岳郎中却让人心生忧虑。他身形略显佝偻,那曾经红润的脸颊如今也略显苍白,显然这些日子也耗费了大量的心血和精力。 在师爷处调养了两日,岳郎中的身体和精神都有了起色,我们便抓紧时机,在二月的凛冽寒风来临前,毅然踏上了奔赴大雪山藏林的征程。 起初,空气中还残留着些许温热的气息,但随着行程的推进,温润逐渐被干冷取代,到后来,更是寒风刺骨,冰冷彻骨。 行至半途,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不期而至,天地间瞬间银装素裹,仿佛进入了一个洁白无瑕的世界。 师爷转头望向爷爷,眼神中带着几分调侃与回忆,问道:“大师兄,此番景象,有没有让你想起当年在大雪山中迷失方向的惊险时刻?” 爷爷微微仰头,目光透过纷飞的雪花,仿佛陷入了往昔的回忆,良久,才缓缓说道:“是啊,这漫天飞雪,像极了当年。不过,那大雪山深处的风雪,必定比这还要猛烈得多!” 我能明显看出爷爷眼神中的忧虑,毕竟他已多年未踏入那片险地,而此次还带着我和师兄两人,怎能不让他忧心忡忡。 岳郎中则决定留下来照顾我们三个年纪尚小的徒孙。大雪山内部危机四伏,实在不适合孩子们涉足。 二月初十我们抵达了大雪山,在山脚下附近的一个宁静村落里寻得一处住所,让岳郎中和孩子们暂居于此。 师爷手中有一份关于大雪山和藏林更详尽的资料,这一路上,我和岳哥一有闲暇便仔细翻阅研习。 那泛黄的纸页上,清晰地绘制着蜿蜒进山的路线图,细致地标注出藏林所处的精确方位,以及沿途那些极具标志性的路标,有形状奇特的巨石、历经岁月的古树,还有特定的山谷形态等。 有了这些详实的指引,无疑会极大地降低我们在漫长旅途中偏离正确方向的可能性,为我们的行程增添了几分保障。 不仅如此,考虑到行程中可能遭遇的种种突发状况,譬如突如其来的暴风雪掩盖路径、凶猛野兽的袭击导致队伍分散等,我们事先经过商议,确定了三个不同位置的集合点。 第一个集合点设在进山不久后的一处开阔且显眼的山坳,那里有一块巨大的平坦岩石,易于被发现。 第二个位于山腰处一条清澈山溪的源头附近,周围环绕着几棵高大的云杉树,辨识度极高。 第三个则在临近藏林的一片相对空旷的雪原边缘,旁边矗立着一座被风雪侵蚀却依然屹立不倒的石塔。 如此一来,即便不幸走散,大家也能有明确的目标地点去会合,不至于在茫茫雪山中迷失方向、孤立无援,为整个探险之旅增添了一份安心与从容。 一切安排妥当后,我和岳哥、爷爷、师爷,带着裕王的暗卫,背上行囊和满心的期待,朝着那神秘莫测的大雪山深处进发。 岳郎中的目光始终紧紧地黏在他徒弟身上,满是关切与不舍,他的双手微微颤抖着,从手腕上缓缓撸下了手串,拉过徒弟的手。 神色凝重地叮嘱道:“孩子,这手串里的粉色珠子可用于治疗内伤,朱红色的那些是治外伤的,可口服,严重时也可研末成粉外敷,还有这深红色的,是用来解各类毒症的,你此番前去,一定要多加小心,万不可莽撞。” 第2章 初入雪山 我瞧着这师徒情深的一幕,忍不住和身旁的爷爷、师爷打趣起来,露出一丝促狭的笑意:“你们看,岳郎中这是把手腕上的宝贝都摘下来了,平日里都难得一见,现在为了徒弟,可真是下了血本了。” 师爷一听我的话,抬起手不轻不重地照着我的后脑勺拍了一下,佯怒道:“你这小鬼头,就会拿长辈开玩笑。也不想想,我们这几个老家伙,陪着你闯这大雪山,你倒还有心思在这儿说风凉话。” 我不满地嘟了嘟嘴,小声嘟囔着:“师爷,这事儿怎么能怪我呢?说到底,还不是您惹出来的。要不是您,咱们也不至于大老远地跑到这冰天雪地的地方。” 爷爷在一旁听着我们的对话,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轻声说道:“小易这话说得也没错,咱们这次来,就是为了帮师爷,解决他捅出来的娄子。” 师爷一听,嘴角微微下撇,满脸无奈地反驳道:“哼,还不是因为这小子,我藏得那么严实的东西,这下可好,惹出这么多麻烦事,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我们一行人沿着蜿蜒崎岖的山路向大雪山深处进发,不过才走了一个时辰,师爷和爷爷的神色便变得凝重起来。 只见他们停下脚步,默契地将手伸进各自的行囊,小心翼翼地掏出那张已经有些泛黄的地图,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虑。 爷爷微微皱起眉头,指着地图上的一处标记说道:“老三,你看这儿,我记得当年这附近的地形不是这样的,这山里似乎有些变动,我这心里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儿。” 师爷向来是个心态较为豁达的人,安慰般地说道:“毕竟已经过去二十几年了,这山里有了些变化也是正常的事儿。咱们先别慌,按照之前确定的方向再走一走,说不定走着走着就能找到熟悉的路了。” 爷爷点了点头,神色虽然依旧带着几分担忧,但还是坚定地迈出了步伐。于是,我们继续在这崎岖的山路上艰难前行,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正好赶上中午时分。 阳光洒在雪地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我们寻了一处相对平坦且背风的地方,简单地吃了些随身带着的干粮,补充一下体力。 就在大家稍作休息之时,师爷忽然停下手中的动作,缓缓地抬起头,目光顺着山势向上望去,眼神中闪过一丝恍然。 紧接着又变得有些懊恼:“大师兄,看来你之前的担心是对的,咱们这一路过来,好像方向真的有些偏差了。这周围的山势走向和地图上所描绘的对不上号,这下可有些麻烦了。” 而我吃过饭后,在这片刻的宁静中,眼皮渐渐沉重,意识缓缓飘远,恍惚间进入了一个混沌的梦境。 梦里,参天巨木遮天蔽日,烟雾缭绕,好似轻纱弥漫,将前路尽数隐去。影影绰绰的人群在这迷雾中徘徊、走散,只留我一人,满心惶然。 突然,一阵冷风拂面,我一个激灵,从那梦境中挣脱而出。心有余悸之际,我赶忙拽着爷爷走到一旁,将梦中的情景一五一十地在他耳边诉说。 爷爷听后,神色一怔,目光中闪过一丝凝重。他转身回到队伍中,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大伙听着,这一路路径变化太大,咱们原路返回,重新整理路线,确保安全。” 师爷和岳哥相互对视,眼神中满是困惑与不解,但他们望着爷爷那坚毅而沉稳的面容,终是选择了将嘴边的疑问咽下。 然而,只见裕王那为首的暗卫,猛地向前一步,“这算怎么回事?如此贸然返回,岂不是耽误了大事!”暗卫的眼神中满是不满与愤怒,死死地盯着爷爷。 爷爷却神色平静,从怀中掏出那张绘制着路线的地图,裕王暗卫们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他们心中清楚,此次出行的关键任务便是为裕王寻药、配药。 第3章 地势变动 而这配药之法、采药之地,都掌握在爷爷手中,没有爷爷的引领,这一切都将化为泡影。一时间,场面陷入了僵局,寒风在林间呼啸而过,吹得树枝沙沙作响。 最终,那暗卫咬了咬牙,满脸不甘地冷哼一声,挥了挥手,示意手下跟上。众人无奈,只得拖着疲惫的身躯,怀着各异的心思,沿着来时的路,缓缓返回了那宁静的村庄。 返程之路,因着走过一次,相较之前更为顺遂。众人脚步匆匆,赶在天色彻底昏暗之前,终于望见了那熟悉的山村轮廓。 岳郎中见我们归来,先是一惊,眼中满是担忧与焦急。待细细查看,确认大家都安然无恙,四肢健全,这才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落回了原处。 初次入山,本计划着能在山中有所探索发现,可谁能料到,仅仅停留了一日,便不得不折返回来。 无奈之下,我们重新围坐在桌旁,拿起那张皱巴巴的地图,仔细地核对接下来的路线。 夜晚,昏黄的油灯在风中摇曳闪烁,那如豆的灯光仿佛随时都会被黑暗吞噬,却依旧顽强地亮着。正当我们聚精会神地研究地图时,寄宿这家的老人推门走了进来。 他满脸沧桑,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那一双粗糙的大手,写满了生活的磨砺。 虽说老人不识字,但当他那浑浊却透着几分精明的眼睛看向地图上那些弯弯绕绕的线条时,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抬手猛地拍了拍额头。 操着一口浓厚且难懂的方言说道:“哦,你们这是打算进山的吧?依我看,这可不行喽!前些年,咱这儿发生过一次厉害的大地动,那些个山旮旯、边边角角的地方都变了好多嘞。” “就说这儿,原来的那个山谷,现在都被填平了,变成了一个小山丘。还有这个弯弯绕绕的地方,以前应该是那个泉眼吧!” “如今泉眼也干涸了,只剩下一个老大的坑,深得很咧,那边根本过不去啦!你们啊,还是得好好地再看一看,可别贸然进山,不然会吃大亏的!” 听着老人的话,我们这一群人都傻了眼。谁能想到,一场地震让这山里发生如此大的改变。 这让我们原本就不顺利的进山计划,变得更加举步维艰,也让我们深刻地意识到,大自然的力量是如此强大而不可预测。 我呆愣愣地坐在一旁,听着老爷爷讲述那些惊心动魄的过往,内心满是震撼与讶异。 这时,爷爷率先打破了短暂的沉默,目光锐利地问道:“这山里的路线最初都是谁探出来的呢?” 老农微微皱起眉头,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几分,他努力回忆着那些久远的事情,缓缓说道:“前些年那场地动之后啊,山里的日子就没太平过。” “不少凶猛的野兽受了惊,从山林里跑了出来,附近的村庄可遭了殃,死伤了不少人呐。” “没办法,村子们就联合起来,组织了一批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进山去打野兽,保一保大家的平安。那时候进了山林,大伙才惊觉,好多地方都变得面目全非了。” “我们村子当时去了四五个呢,这些年他们都陆陆续续外出谋生了。有的在码头扛大包,有的跟着铁匠师傅打铁,对了,还有一个叫胡瘸子的,他应该还住在村子里。” 说到这儿,老农顿了顿,神色有些凝重地接着说:“不过啊,他当年进山的时候受了重伤,丢了一条腿,行动不便,估计是不会轻易带你们进山的。” “但要是你们只是想要张路线图,找他应该还是可以的,让他给你们画个大概的线路。只是要注意,山里的情况复杂多变,他们当年也没敢往太深处走。” “毕竟这山里啊,可是藏着不少危险玩意儿,像那老虎、黑熊,最要命的是那雪豹,浑身的皮毛和雪地一个颜色,跑起来快得像一阵风,眼睛一眨,就没影了。你们要是进山,可千万要小心,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第4章 再入雪山 老农带着我们前往胡瘸子家,一路上,月光黯淡,只能凭借着老农熟悉的脚步和偶尔传来的犬吠声指引方向。 终于到了胡瘸子家,借着微弱的月光,便能看出这屋子的破旧。推开院门,一股寒意扑面而来,仔细打量,真可谓是家徒四壁。 在院子里就可以看到,屋内除了几件破旧不堪、缺胳膊少腿的家具,几乎再无他物,空荡荡的房间里,仿佛连回声都显得格外落寞。那所谓的家具,都磨损严重,桌椅的表面坑洼不平。 地面是粗糙的泥土地,高低不平,门口有些地方甚至还能看到明显的裂缝,寒风就从这些缝隙中嗖嗖地钻进来,肆意地在屋内穿梭,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窗户上糊着的纸早已残破不全,风一吹,便发出“呼呼”的声响。屋顶上的瓦片也有不少缺失,隐隐能看到天空中的点点繁星。 若不是屋子中间还有个火盆,里面的炭火偶尔闪烁几下,散发出些许微弱的热量,真不敢想象这样的屋子还能住人。 进了那有些破旧的院子,老农抬手轻轻敲了敲门,随后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胡瘸子”。我听到这个不太尊重人的外号,不禁愣了一下。 老农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憨厚地笑了笑,解释道:“这村里,大多沾亲带故的,没那么多讲究,平日里大家都这么喊他。” 不一会儿,屋里传来动静,胡瘸子翻了个身,慢慢坐起来。我仔细打量着他,发现这人虽然住在这破房子里,但是穿着打扮倒还算干净整洁。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毕竟瘸了一条腿,生活多有不便,他能把自己收拾成这样,已经挺不容易的了。 我们跟着进了屋子,我才惊讶地发现,他一条裤腿空荡荡地随风晃荡着,原来他的膝盖以下部分竟然都没有了,这让我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听闻我们打算前往大雪山,胡瘸子的神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他连连摆手,语气急促且坚决地说道:“不行啊,你们有所不知,大雪山好多位置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现在谁手里也没有一份准确的地图。” “况且你们这一去就要在山里待半个月之久,这其中的风险实在是太高了,不能给你们指路啊,那是把你们往火坑里推。” 爷爷见他态度如此坚决,便又苦口婆心地劝了几句,一旁的老农也跟着帮腔道:“人家真的是有急事,要进山采药,是为了救人性命的大事啊!” 胡瘸子听后,沉默了片刻,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最终叹了口气说道:“罢了罢了,明天早晨我过去找你们,也只能给你们画一条简单的路线。” “但时间过去太久了,有些地方我记得不是很准,所以你们一定要格外小心。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可千万别说我没提前提醒你们。” 我拿着胡瘸子精心绘制的路线图,和爷爷手中那份已经有些泛黄的老地图,再次进行了全面的对比。 每一处标记、每一条线段都反复端详,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遇到不一致的地方便停下来仔细斟酌、讨论许久。我们又推迟了一天出发,将路线整理得更加清晰明确,降低途中的风险。 一切准备就绪后,再一次踏上了这充满未知与挑战的大雪山之旅。一路上,我们按照既定路线前行,这一次的路线比之前明确了许多,途中好多关键的地方都跟胡瘸子描述的别无二致。 就这样,我们走了整整一天,终于在天黑之前,抵达了我们的第一个目的地,一个隐蔽且背风的山窝里,我们停下了脚步,支起了温暖的篝火。 这一路上我们制定了多个休息地点,只要按着地图的标记,我们预计半个多月就可以回来啦! 红红的火焰跳跃着,驱散了些许山间的寒气,也让我们紧张了一天的神经稍稍得以放松。大家围坐在篝火旁,稍作休息,拿出了干粮,在火堆上烤了烤,就着热水吃了一顿晚饭。 第5章 更改计划 夜幕笼罩四野,万籁俱寂,唯有我们歇脚处的篝火在劈啪作响,摇曳的火光照亮了众人疲惫却坚毅的面庞。 睡前,我们再次从行囊中掏出那张被反复翻阅的地图,平铺在地上,大家围拢过来,神色凝重,准备重新规划后续的行程与休息地点。 按照最初的规划,我们本打算每日行进四十里左右。这在平日平坦顺遂的道路上,凭借我们的脚力,即使负重前行,一日走上六十里也并非难事。 然而,如今这山间的道路却状况频发,泥泞湿滑的地面让每一步都充满了艰辛,山间弥漫的浓雾,极大地降低了能见度,眼前的道路在朦胧中若隐若现,我们不得不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前行,以防踩空跌入山谷。 因此,之前规划的行程进度显然无法顺利达成,我们不得不将每日的行进距离进行了第一次缩减。 今日一路走来,大家的体力消耗程度远超预期,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与憔悴,沉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山林中清晰可闻。 这样下去,即便咬着牙坚持,或许真能在半个月内取到药,可身体必然会不堪重负。 尤其是即将踏入的藏林,那里地势复杂、环境险恶,人迹罕至,潜藏着诸多难以预料的危险,一旦身体过度透支,在危机四伏的藏林之中,稍有不慎便可能遭遇致命的危险。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我们最终决定再次缩短每日的行程距离,以确保大家有足够的体力应对未知的艰难险阻。 同时也能在遭遇恶劣雨雪天气时,有充足的时间寻找安全的庇护之所,不至于因赶路而陷入绝境。 就这样,我们反复权衡、斟酌,结合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精心准备了两套详细的行程方案。 刚刚才将行进路程安排妥当,新的问题却又接踵而至。我们赫然发现,所带的粮食储备已然不多,形势颇为严峻。 出发前,每个人虽都按照计划带够了自己的口粮,但谁也未曾料到这一路会遭遇如此多的变数。 原本想着,身处山林之中,偶尔可以寻觅些野果、野菜之类的食物来补充能量,可实际情况却远比想象中复杂。 在这深山老林里,我们必须尽量少杀生。这并非是出于其他多余的顾虑,而是动物的嗅觉实在太过敏锐。 它们能够凭借着极其灵敏的嗅觉,轻易察觉到周围环境中任何细微的变化,哪怕是一丝陌生的气味,都可能引起它们的警觉。 而我们所处的这片山林,常年人迹罕至,对于这些野生动物来说,我们完全就是不速之客。 一旦我们在这里杀生,动物的血腥味会迅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必然会吸引来附近的其他动物。 这些被吸引来的动物,有些可能是出于好奇,有些则可能是被食物的气味所诱惑,但无论出于何种原因,一旦被它们盯上,我们都将陷入极其危险的境地。 毕竟,在这广袤的山林中,许多动物都具有强大的生存能力和攻击本能,我们很难保证能够全身而退。 然而,按照目前规划好的路程行进方向,即使我们节省着吃,所带的干粮也肯定是不够维持到目的地的。 这无疑让我们陷入了两难的困境,一方面要保证足够的食物供给,以维持体力继续前行;另一方面又不能轻易杀生,以免引发难以预料的危险。 好在这一众郎中并非毫无应对之策。只见师爷神色凝重,缓缓地将手伸进随身的包袱,摸索了一阵后,掏出了几枚药丸子。 神色稍显无奈地说道:“事到如今,也唯有冒险一试了。明日清晨,选派几位身手矫健、经验丰富的兄弟出去猎杀一些小型动物,只取够我们接下来几日所需的分量即可,万不可贪心。” “一旦得手,务必迅速在附近的水源处将猎物仔细清洗,尽可能地祛除血腥之气,然后赶回营地。” 第6章 黄羊 “回来后,立即用篝火将肉烤至半熟,切莫烤出过多的油脂和浓烈的香味,随后用油纸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减少气味散发。” “做完这些后,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将药丸点燃,用烟雾熏烤全身,这药丸是我精心调制,虽不敢说能完全消除,但可以大大减轻身上残留的血腥味,或许能够借此避开那些嗅觉敏锐的动物的追杀!” 师爷边说边摊开手掌,众人定睛一看,只见他的掌心之中仅仅躺着四枚药丸儿,数量之少令人心头一紧。 这意味着我们的机会寥寥无几,每一次猎杀动物都必须慎之又慎,不仅要挑选合适的时间,避开动物活动的高峰期,还要选择远离营地,且相对隐蔽的地点,确保不被其他动物察觉。 一旦开始行动,便要速战速决,绝不能有丝毫的拖沓,否则稍有差池,引来了大批动物的围攻,后果将不堪设想。 听闻不远处传来轻微的响动。只见那暗卫首领打了个手势,立刻便有两人悄无声息地出了营地,他们身姿矫健,行动敏捷,不愧是自王府中训练有素的精英暗卫。 仅仅一个时辰的时间,他们就在这茫茫夜色笼罩下的幽深密林之中,凭借着敏锐的观察力和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找到了合适的猎物。 他们选定的是右侧那片幽静隐蔽的山谷,那里地势险要,人迹罕至,却恰好栖息着几只身形矫健的黄山羊。 等到我醒的时候,营地中一片忙碌而有序的景象。岳哥手脚麻利地蹲在一旁,正包裹着已经分割好的那只黄山羊。 他的双手摆弄着油纸,将一块块鲜嫩的羊肉仔细地包裹起来,动作沉稳而迅速,确保油纸紧紧地贴合在羊肉上,最大限度地隔绝空气,防止气味的散发。 而在不远处,另一只黄山羊已经被架在了熊熊燃烧的火堆之上,旺盛的火苗欢快地舔舐着羊肉,发出滋滋的声响,油脂滴落在火中,瞬间腾起阵阵青烟,香气也随之缓缓飘散开来。 师爷也迅速地拿起刀具,双手如飞般舞动,将那鲜嫩的羊肉再次仔细分割,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他刻意挑出那些大骨头,毫不犹豫地扔在了一旁,眼中只专注于那可食用的羊肉部分,力求最大程度地减轻负重,同时也减少可能残留的血腥气味。 我环顾四周,竟然完全没有看到那黄山羊的皮毛、内脏,心中正感疑惑,暗卫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低声说道:“那些东西最容易惹祸上身了,血腥味太重,早在溪边就处理掉了,绝不能把它们留在营地附近,否则就是自找麻烦。” 师爷手头的动作丝毫不停,嘴里还不停地催促着大家:“都别磨蹭了,赶紧收拾,我们一刻钟后必须出发。” “这羊肉的香气实在是太浓郁了,在这深山老林里,万一引来什么凶猛的野兽,我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听了师爷这焦急的话语,我也不敢有丝毫懈怠,动手将物品收拾整齐。等到我把一切都归置妥当之时,那边的肉也已经全部被精心包裹好了。 一层又一层的油纸严严实实地裹在肉的外面,形成了一道有效的气味屏障,然后被均匀地分配到每个人的背包之中,确保负重平衡且便于携带。 此时,师爷神将那枚珍贵的药丸儿扔进了仍在燃烧的火堆里。瞬间,火堆中散发出大量的浓烟。 那烟雾带着一股奇异的味道,迅速弥漫开来,将我们的营地笼罩其中,掩盖住我们身上和周围残留的血腥气味,为接下来的行程增添一份安全的保障。 我们在那弥漫着烟雾的营地中站了一盏茶的工夫,待烟雾渐渐散去,爷爷拿起地图,仔细端详后,便领着我们继续踏上了前行的征程。 由于清晨的匆忙,早餐大家都只是草草地应付了几口,众人一边沿着山路艰难地行走,一边往嘴里塞着干粮,只为了能积蓄些许体力,支撑这艰辛的旅途。 第7章 毒瘴 好不容易挨到了中午,寻得一处较为平坦开阔的地方,众人坐在大青石,我将包裹中的羊肉打开,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我也顾不上许多,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这时,爷爷在一旁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模样,忍不住捂着嘴偷笑起来。我忽然惊觉这羊肉寡淡无味,竟是没有一点盐味儿。 爷爷见我这般模样,笑着递过来一包盐面,我赶忙接过来,轻轻地在羊肉上撒了一点儿,这没有盐味的肉,可真是让人难以下咽啊。 就这样,中午大家围坐在一起,将就着吃了一顿羊肉。还没等将口中的肉细细嚼烂咽下,看看天色尚早,为了能早日抵达目的地,便又匆匆启程了。 或许是今日行程较为顺利,到达预定的休息地点时,太阳还未完全西沉,时间格外宽裕。我们环顾四周,发现了一个山洞,为了能让晚上睡得稍微舒适些,大家用粗壮的木枝简单地铺垫了一番。 我和岳哥好奇心起,举着火把,小心翼翼地往山洞深处走去。这山洞初看入口不大,往里走却别有洞天,幽深而静谧,我们沿着崎岖的洞壁缓缓前行,然而走了好一段距离,却依然没有走到尽头。 四周漆黑一片,只有火把闪烁的微光映照出洞壁上那奇形怪状的影子,我和岳哥心中不禁有些害怕,后背发凉,于是相互对视一眼,便匆匆退了回来。 刚回到洞口,便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原来是锅里的肉汤已经煮好了。虽说这肉汤中仅仅放了盐和姜片调味,但在这饥寒交迫的时刻,那滋味儿却显得格外鲜美。 大家围坐在锅边,用手揪着那梆梆硬的干粮,就着热汤啃了几口,一时间,欢声笑语在山洞中回荡开来,此刻心中都觉得这是最近以来吃得最满足、最美味的一顿饭了。 昨晚饱餐一顿后,我浑身疲惫尽消,只觉困意如潮水般涌来,便一头倒在山洞里,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等第二天我悠悠转醒时,山洞中弥漫着浓郁的肉香,原来是爷爷早已起身,将早晨的汤煮好了,依然是熟悉的羊肉汤。 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起身走到锅边,拿起饭碗,将干粮在热气腾腾的汤中泡了泡,那原本梆硬的干粮瞬间变得松软可口。 我端起碗,连着羊肉和泡软的干粮一同送入口中,大口大口地吞咽着,一股暖流缓缓而下,胃里也变得舒服了许多。 爷爷缓缓站起身,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洞口,抬头仰望着天空,仔细地观察着天气的变化。只见洞外的山林中,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 师爷也跟着走了过去,他皱着眉头,低头用力踩了踩脚下那被雪覆盖的地面,神色凝重地说道:“还好现在是冬天,这寒冷的天气将大地都冻住了。” “若是夏日,这潮湿闷热的山林中怕是会滋生出许多沼气,毒虫更多,那我们前行的道路可就更加艰难了。” 爷爷听了师爷的话,并没有立刻回应,而是沿着小路又往上走了几步,他的目光在周围的环境中仔细地搜寻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的脸色变得愈发凝重起来。 说道:“这情况不太妙啊,看这样子,前面很有可能会出现毒瘴。这可不同于一般的危险,一旦陷入其中,出现幻境,后果不堪设想。” 师爷听闻此言,神色一紧,赶忙从怀里掏出了四个精巧的空心宫铃,那宫铃在昏暗的山洞中闪烁着淡淡的金属光泽。 他又从随身的药囊中取出四丸草绿色的药丸,分别放进了这四个宫铃之中,随后将宫铃一一交到了我、岳哥以及两个暗卫首领的手中。 神色严肃地说道:“这叫探瘴丸,是我之前特意准备的。如果我们在前行的途中遇到瘴气,这探瘴丸便会迅速变红,紧接着就会炸开,能够暂时将瘴气之毒隔绝在外,为我们争取一些应对的时间。” 第8章 野兽嗜血 说完,师爷又递给我们每人一个小巧的药瓶,继续叮嘱道:“这里面装的是解瘴丹,如果发现探瘴丸炸了之后,一定要记得立刻给每人喂上一粒,只需半盏茶的功夫,便可解瘴毒。” “这瘴气的毒性猛烈,大家千万不可掉以轻心,一定要时刻留意这探瘴丸的变化。”说罢,师爷亲自将宫铃仔细地挂在了我们每个人的胸前。 这一路之上,我们小心翼翼,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然而那探瘴丸却始终没有异样。 跟在队伍后面负责扫尾的暗卫匆匆赶来,神色略显慌张地说道,他恍惚间看到有一只野兽盯上了我们的行踪。 据他描述,那野兽的模样像是雪豹,身姿矫健、行动敏捷,奔跑起来如同一道白色的闪电,转瞬即逝。 师爷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咱们人多太过密集,各种气味混杂,散发得严重,终究没能避开那些嗅觉灵敏的野兽。它们一旦被气味吸引过来,还是比较麻烦的。” 师爷手里拿着不少散发着奇异香味的药粉,逐一递到我们手上,并叮嘱我们一定要将药粉洒在身上。 “这药粉虽不敢说能完全让你们避开野兽,但多少能掩盖住一些气味,只希望能借此减少与那些野兽碰面的几率,保大家平安无事。”我们接过药粉,心中祈祷着让我们躲过这一劫。 我们正在撒着药粉,四周静谧得只有药粉簌簌落下的细微声响。突然,我眼角的余光瞥见右侧的树枝上有个黑影在隐隐晃动。 我心下一惊,赶忙揉了揉眼睛,想要看个真切,可那树枝层层叠叠,影影绰绰之间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情急之下,我伸手拍了拍身旁的暗卫。这暗卫不愧是经过特殊训练的,警惕性极高,几乎是瞬间就做出了反应。 然而,他的动作实在是太快、太猛,我只觉得胳膊处传来一阵剧痛,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整条胳膊已经脱臼,耷拉在身旁。 “啊!”我疼得忍不住嗷了一嗓子。师爷被我的叫声吸引过来,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暗卫这才回过神来,满脸愧疚与慌张,手忙脚乱地给我接上了胳膊。 待我们处理完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再回头望向那树枝时,上面已经空无一物,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 但在场的众人都清楚地听到了暗卫之前的示警,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我们不敢再有丝毫耽搁,抓紧时间继续行进,每个人的心中都弥漫着不安,不知道那隐藏在暗处的野兽是否还会再次出现。 此次行暗卫首领极为谨慎,派出了近乎一半的人手。他们悄无声息地隐匿在四周,一方面警惕地驱赶着其他的小型野兽,干扰雪豹的路线;另一方面扫清我们留下的气息,力求不被察觉。 然而,一种莫名的不安如影随形,好似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紧紧盯住我们,尤其是队伍中的你,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尤为强烈,大家对此心照不宣。 即便已经顺利通过第一个预定的休息点,众人也未敢停歇,依旧马不停蹄地向前赶路。真的不得不感叹,人的潜力在危急时刻总能被无限激发。 整整一个下午,我们居然走出了平日里将近一天的路程,每个人的脚步都如疾风般飞快,一刻也不敢松懈,两队暗卫轮流交替执行任务。 终于,在下山的路途之中,我们发现了雪豹的踪迹。主体呈灰白色,似被山间的薄雪覆盖,其间分布着黑色的点斑与环状斑纹。 它的尾巴修长且粗壮,在崎岖嶙峋的岩石堆中,这独特的毛色与形态完美相融,使其隐匿于这苍茫的雪山天地之间。 生于这环境严苛、物资匮乏的雪域高原,猎物资源稀缺且难以寻觅,雪豹在漫长的岁月中历经磨砺,练就了一身令人惊叹不已的捕猎绝技,堪称“非凡身手”。 第9章 雪豹 它的脊椎骨灵动自如,仿佛是一条蕴含着无尽力量的软鞭,能够在瞬间灵活扭转、屈伸,为它在崎岖的山地间闪转腾挪提供了坚实的身体基础。 四肢粗壮有力,肌肉紧绷似钢铁,每一次的蹬踏都能在岩石上激起一阵烟尘,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无论是短距离的瞬间加速,还是在狭窄山径上的急速转向,又或是跨越深谷沟壑的奋勇一跃,都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敏捷与矫健。 令人震撼的是,雪豹的勇猛无畏远不止于此,它竟拥有捕杀体型达自身三倍猎物的强大实力。 一旦时机成熟,便如离弦之箭般迅猛出击,凭借着高超的捕猎技巧和强悍的身体素质,瞬间制敌,以绝对的优势将猎物收入囊中,淋漓尽致地展现出其作为顶尖捕食者的王者风范。 可想而知,这样集耐力、耐性与超强捕猎能力于一身的雪豹,倘若被它在这茫茫雪山之中盯上,那无疑是陷入了极度危险的境地。 它静静地凝视着闯入领地的我们,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高傲与警觉,让周遭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两方的目光宛如实质般在空中交汇,一时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唯有寒风在山谷间呼啸而过的声音。 我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放轻放缓,眼睛一紧紧盯着眼前这只雪豹,而它也同样以那双冷峻而锐利的眼睛凝视着我们,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野性的警觉与试探。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短短几分钟,却好似漫长如一个世纪。 雪豹终于动了,它的动作优雅而缓慢,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去,每一步都带着一种蓄势待发的力量感,但其身上散发的那种危险气息却丝毫未减。 然而,我们心中都清楚得很,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只是它的一次试探性出击。那隐藏在暗处的危险正如同汹涌的暗流,在平静的表象之下快速涌动。 令人意外的是,当真正与这传说中的雪豹近距离对视之后,我们并没有慌乱地选择逃离,反而是迅速而冷静地在附近寻找了一处相对安全且地势有利的位置安营扎寨。 毕竟,我们深知接下来的战斗将是一场体力与智慧的双重考验,唯有养精蓄锐,保持最佳的体力状态,才能在与这雪山霸主的较量中拥有一丝生机。 夜半时分,万籁俱寂,一双幽蓝的眼睛在黑暗中悄然浮现,那光芒犹如鬼火般闪烁,透着冰冷的杀意,我们瞬间警觉——真正的生死较量拉开了帷幕。 这雪豹显然是有备而来,它的目标明确无误,正是师爷。虽说师爷平日里身体还算硬朗,可在这危机四伏的荒野之中,相较于我们,他无疑是最为薄弱的一环。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雪豹蓄势待发准备扑向师爷的瞬间,暗卫首领如鬼魅般提前出手,身姿矫健地朝着雪豹冲了过去,手中的利刃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 与此同时,另外两位暗卫也迅速做出反应,他们配合默契得如同心有灵犀一般,从雪豹的两侧包抄过去,手中的武器挥舞出道道凌厉的光影,形成了一个三面夹击的态势。 营地中的其他人也抄起刀剑,严阵以待,一步一步地朝着雪豹逼近,试图用这强大的气势将其逼退。 在众人齐心协力的围攻之下,雪豹渐渐露出了破绽,我们瞅准时机,成功伤到了它的左前肢。 受伤的雪豹发出了一声低沉的怒吼,然而它凭借着灵巧的身姿,奋力一跃,轻巧地跳上了旁边的树枝,几个腾挪之后,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不得不承认,这雪豹实在是大自然的杰作,白日里,它在皑皑雪山之间穿梭自如,如雪山中纯洁的精灵,与这苍茫的雪山融为一体。 而到了黑夜,它又凭借着敏锐的感官和鬼魅般的速度,化身为潜伏在黑暗中的幽灵,让人防不胜防。这得天独厚的生存本领和对环境的完美适应能力,让它成为了这雪山当之无愧的王者。 第10章 熊出没 这一夜,恐惧与不安如影随形,躺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只要稍有风吹草动,便会惊得握紧手中的武器,警惕地望向四周。 那雪豹离去时的幽蓝目光,仿佛深深地烙印在我们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让我们始终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 终于,天边泛起了一丝鱼肚白,微弱的晨光艰难地穿透云层,洒在这片冰冷的土地上。再一次匆匆地离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走出被雪豹视为领地的区域。 一路上,大家都疲惫不堪,脚步沉重得如同灌了铅一般,但谁也不敢有丝毫懈怠。当饥饿感如潮水般袭来时,我们寻一处相对安全的地方稍作休息。 大家靠着粗壮的树干,从行囊中掏出干粮,匆匆塞进嘴里,味同嚼蜡却也顾不上许多。没有人说话,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咀嚼干粮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我们心里都清楚,这不仅仅是一场简单的旅程,而是一场生与死的残酷较量。雪豹那矫健而致命的身影时刻在心头盘旋,让我们的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然而,危险远不止于此,在这艰难的行程中,我们还遭遇了两只凶狠的野狗。它们瞪着血红的眼睛,露出锋利的獠牙,嘴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声,向我们示威。 好在暗卫们训练有素,经验丰富,他们迅速做出反应,不一会儿,野狗便被暗卫们击伤,但他们并未痛下杀手,而是巧妙地将受伤的野狗驱赶到我们的反方向,然后放走。 受伤野狗身上散发的血腥味,会吸引大部分肉食性掠食者朝着相反的方向追踪而去,从而为我们减少了许多潜在的危险。 一阵细微而异常的颤动从身后传来,那颤动透过鞋底清晰地传入我的感知。刹那间,所有人都停下脚步,警惕的目光迅速投向声音的来源处。 我缓缓地转过头,只见一只体型庞大的棕熊从树后缓缓现身,它那粗壮的四肢如石柱般稳稳地踏在地面上,厚实的皮毛在透过树叶洒下的斑驳光影中闪烁着微光。 而在它的身旁,紧紧跟着一只憨态可掬的小棕熊,小家伙的眼睛里透着好奇与懵懂,紧紧地挨着母亲,时不时抬头看看周围陌生的环境和面前的不速之客。 暗卫们悄无声息地来到队伍后排,他们身姿矫健,眼神中透露出高度的警惕与戒备,严密地注视着后方那对棕熊母子的一举一动,谨防它们突然发起攻击。 而我们其余的人则不敢有丝毫耽搁,在这危机四伏的山林中一路小跑起来,脚下的枯枝败叶被踩得沙沙作响,急促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此刻,根本没有时间去翻看地图,只能凭借着模糊的记忆和直觉在这错综复杂的山林间穿梭。爷爷凭借着他的野外生存经验在前面带路,竟意外地带着大家走进了一个陌生的山谷。 我们小心翼翼地朝着山谷深处前行,随着脚步的迈进,周围的景象逐渐发生变化,地面上的积雪越来越少,直至最后完全消失,露出了下面潮湿而泥泞的土地。 就在我们疑惑不已的时候,神奇的是,那两只棕熊不知为何突然带着小熊转身离开了,它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山林之中,这让我们在庆幸之余,心中也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突然,毫无预兆地,我们几个人胸前“砰”的一声闷响,紧接着一股浓烈刺鼻的烟雾瞬间炸开,将我们笼罩其中。 大家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心中涌起一股恐惧——不好,这里有毒瘴!药丸刺鼻的气味迅速侵入鼻腔和肺部,让我们忍不住咳嗽起来。 我和岳哥几乎是同时做出反应,双手探入身后的背囊之中,慌乱地摸索着,背囊中的物品在翻找中碰撞发出杂乱的声响。 终于,指尖触碰到了那熟悉的药瓶,我将其紧紧攥住,递到爷爷嘴边,将药丸喂给他服下,与此同时,岳哥也同样找到了药瓶,喂给了师爷。 第11章 第一次减员 而另一边,暗卫首领也迅速从怀中掏出药瓶,那药瓶在大家的手里传递,大家都迫不及待地将药丸吞下。 片刻之后,药物虽然开始起效,身体那种被瘴气侵蚀的难受感觉稍稍减轻了一些,但那弥漫在空气中的瘴气依旧如同恶魔的触手,紧紧缠绕着我们不放。 大家依旧觉得头晕目眩,双腿发软,每走一步都仿佛踩在棉花上,随时都可能倒下。 无奈之下,我们只能强撑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互相搀扶着,就近寻找可以歇脚的地方。 终于,在不远处发现了一个避风的悬崖边缘,那里有一块相对平坦且干燥的空地,周围的岩石恰好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屏障,能让我们暂时休息。 大家拖着沉重的步伐,艰难地挪到那里,然后再也支撑不住,纷纷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借此机会恢复一些体力,熬过这艰难的时刻。 我、岳哥以及两位暗卫首领相较于其他人,状态明显要好上许多。探瘴丸由我们几人保管,在应对瘴气时多了一份保障。 我和岳哥长期泡药浴,身体对毒性的抵抗能力本就比常人要强上几分,所以在这毒瘴的侵袭下,还能维持相对清醒和稳定的状态。 眼见大家都被瘴气折磨得疲惫不堪,我和岳哥、暗卫首领们简单商议后,决定由我们四人来准备晚餐。 在这荒僻之地,食材简陋且匮乏,我们只能从背囊中翻找出一些风干的肉干、为数不多的野菜和谷物,勉强拼凑出一顿简单的餐食。 大家围坐在临时搭建的小火堆旁,火光摇曳,映照着每个人疲惫却又坚毅的面容。晚餐过后,大家都在抓紧时间休息,试图恢复一些体力。 突然,岳哥神色一凛,他环顾四周后,低声说道:“我怎么感觉在我身边的暗卫少了一个。”岳哥的话犹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打破了这短暂的平静。 我心中一惊,立刻警惕起来,也迅速起身,和岳哥一起清点着周围的暗卫人数。一番仔细的寻找和核对之后,我们的脸色变得愈发凝重——确实少了一个暗卫。 我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个年轻小伙子的模样,圆圆的脸蛋,笑起来带着几分腼腆和青涩,平日里总是默默地跟在队伍后面,执行着各项任务,不太引人注目。 但他一直都挺稳妥的,我和岳哥清点人数、四处寻找的动作,很快引起了其他暗卫的警觉。 两位暗卫首领听闻有人失踪,面色一沉,他们低声商议几句后,决定把我和岳哥留在相对安全的驻地,紧接着,他们身形一闪,朝着两个不同方向奔去。 半个时辰,时间好似被无限拉长,驻地的我们心急如焚,眼睛死死地盯着两位首领离去的方向,而两位首领在外面,他们以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洞察力,不放过任何一处可能藏人的角落。 然而,尽管他们竭尽全力,却依旧一无所获,没有发现任何有关失踪暗卫的踪迹,仿佛从未在此地出现过,就这样凭空消失在这茂密丛林之中。 暗卫们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只能强打起精神,拖着疲惫且负伤的身躯,再次踏入黑暗丛林之中。 时间终于,一名暗卫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他的背上驮着一个人,步伐踉跄,显然已经到了极限。 待他走近,众人上前查看,只见背上那人,早已没了生气,脉搏也停止了跳动。师爷神色凝重地走上前,仔细地检查着尸体。 只见其面色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紫之色,显然是中毒的迹象。师爷的双手在尸体的手、脸等部位细细摸索,不放过任何一处细微的地方。 终于,在脖颈后的发根处,发现了几个极为细密的小孔,周围的皮肤微微红肿,师爷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看来此地毒虫肆虐,大家日后行事一定要千万小心。” 第12章 首领中毒 众人听闻,心中皆是一凛。随后,按照事先的安排,大家在驻扎地的周围小心翼翼地撒上了特制的药粉。 一开始,众人并未将此放在心上,只当是例行的防御措施。然而,就在药粉均匀地洒落在地面的瞬间,四周突然响起了一片淅淅沥沥的声响。 那声音起初还很细微,但渐渐地越来越清晰,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着他们。 众人惊恐地循声望去,借着微弱的光线,只见地面上、草丛中,无数形状各异、色彩斑斓的毒虫正慌乱地四散爬走。 它们扭曲的身体在药粉的刺激下痛苦地扭动着,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看到这一幕,大家才惊觉,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已然被这毒虫重重包围。 师爷见势不妙,当机立断将所有人召集一处,逐一仔细检查。果不其然,有几位暗卫的皮肤上冒出了星星点点的红色疹子,周围还环绕着青紫色的瘀痕,显然,在大家毫无防备之时,已有不少人不幸遭到了毒虫的侵袭。 师爷匆忙从怀中掏出早已备好的解毒药丸,分发给每一个人服下,随后又在四周仔仔细细地将解毒药粉重新撒了一遍,确保万无一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混合着众人紧张的气息。 我们这一行人并未受到什么伤害,暗卫们因距我们较近,所受影响也相对较小。只是那两位暗卫首领,几次外出探寻周遭情况,归来时身上添了不少细微伤口。 据师爷推断,这些伤口大多是毒虫叮咬所致。如今,队伍中最强的守护力量已然负伤,前行之路愈发艰难,故而我们决定暂时在这悬崖边安营扎寨,休养生息,以待恢复元气。 夜幕深沉,如墨般浓稠,仿若一块密不透风的黑色绸缎将这天地紧紧裹住。刚刚才退散不久的毒虫,此刻竟又窸窸窣窣地聚拢而来,它们的行动看似毫无章法,却又隐隐透着某种诡异的秩序,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暗中操控着这一切。 师爷见状,神色骤变,惊呼道:“这山中定是有异宝现世,才会出现如此怪异的现象!”我环顾四周,只觉此地与往常山林并无太大差异,并未察觉出有何独特之处。 师爷却缓缓摇头,目光凝重地说道:“这般大规模且频繁的毒虫聚集,绝非偶然。哪怕此处有毒虫栖息之地,也不该如此密集。要知道,这里距离藏林尚有很长一段路程。” 听闻师爷此言,我不禁心中一动,长久以来的误解瞬间消散。一直以来,我都天真地以为只要是雪山中相对温暖的区域便是藏林,却不知真正的藏林,是那水火共生、火山活动频繁的神秘之地。 而我们如今所在之处,离那真正的藏林尚有近一半的路程。这般情形,着实透着古怪,看来这一路的艰险恐怕远超我们的想象…… 可这世间之事,怕的就是毫无预料,如今既然我们已然察觉出情况不妙,那应对之策总归还是能想出不少的。 我和岳哥、师爷迅速将手探入包中,一阵翻找后,掏出了各种各样早已备好的草药。师爷手脚麻利地将草药混合调配起来,随后喂给重伤的暗卫首领服下。 不得不说,那两人的伤口处血肉模糊,紫黑的瘀血蔓延开来,看着就让人心惊胆战。 即便是服用了解毒的草药,他们的面色依旧呈现出骇人的青紫色,不见丝毫好转的迹象。 足足半个时辰过去了,然而那两位暗卫首领的脸色却依旧如之前那般青紫可怖,不见丝毫好转的迹象,气息也急促而紊乱,好似破旧的风箱在艰难地拉动。 师爷的眉头紧紧皱成了一个“川”字,眼神中满是忧虑,他将手伸进包里,一阵摸索后,掏出了一个陈旧的布包,层层打开,里面是一排闪烁着寒光的银针。 我和岳哥心领神会,急忙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扶住两位几乎陷入昏迷的暗卫首领,让他们保持端坐的姿势,以便师爷施针。 第13章 毒虫现 师爷深吸一口气,神情变得格外专注,双手稳稳地拿起银针,左右手同时开弓,精准地将银针依次刺入两位首领背后的穴位。 随着银针的缓缓刺入,首领们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却并未发出任何声音,想来是在极力忍受着痛苦。 待到施针即将结束之际,师爷拿起最后几根银针,置于一旁早已准备好的烛火之上。 火焰欢快地跳跃着,舔舐着银针,不一会儿,银针便被催红,散发出炽热的气息。 师爷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地将这几根火针刺入特定的穴位,只听得轻微的“嗤”的一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焦糊味。 终于,所有的银针都施针完毕。又过了片刻,师爷依次将银针拔下,只见每一根银针在离开穴位的瞬间,都泛着一层幽蓝色的诡异光芒,在篝火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阴森。 师爷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却欣慰的神情,说道:“这一番施针下来,总算是解了大部分的毒了。不过,这毒颇为难缠,剩下的还得依靠草药慢慢调养。” “倘若明日他们的状况依旧不见好转,我们便只能另寻其他法子了。只希望这两位能熬过这一劫,尽快恢复过来。” 我和岳哥听后,也只能默默点头,心中暗自祈祷着情况不要再恶化下去。 所幸两位首领身体素质过硬,当天色大亮,他们竟已能够挣扎着坐起身来,相较于昨日那奄奄一息的模样,气色明显好了许多,这让我们悬着的心放下了一些。 原本我们合计着在原地再休整一日,让首领们能有更充裕的时间恢复元气,毕竟他们所中之毒来势汹汹,即便暂时有所好转,也难保没有什么隐患。 然而首领们却执意不肯,他们心中清楚,此次任务时间紧迫,况且前路漫漫,谁也无法预知还有多少艰难险阻,正在等着我们。 用过午膳后,首领们强撑着站起身来,我和岳哥赶忙上前,一人搀扶起一位首领,迈出前行的步伐。 师爷则在一旁忙碌着,他对这附近肆虐的毒虫显然还心有余悸,从包裹里翻出几个精心制作的香包,仔细地给每个人都配备了两个。 一个挂在颈间,让淡雅的药香萦绕在口鼻周围,另一个系在腰间,随着我们的走动轻轻晃动。 我和岳哥因身上带着宫铃,加之先前又泡过特制的药浴,那些毒虫似乎对我们颇为忌惮,还未靠近便远远地避开了,这也让我们在照顾首领时多了一份安心。 只是两位首领重伤未愈,身体还极为虚弱,我们不敢走得太快太急,一下午的时间,不过前行了大概十五里地左右。 眼看天色渐暗,首领们的体力也已接近透支,我们不敢再勉强赶路。恰好附近有一处向内凹陷的小洞穴,位置隐蔽且周围相对安全,我们便决定在此安营扎寨。 师爷不敢懈怠,先是用草药在洞穴周边仔细地驱赶潜藏的毒物,随后又用火把将周围照亮,将燃烧后的碳灰均匀地撒在四周,进行二次驱赶,我们才疲惫地坐了下来,准备迎接这荒野中的又一个夜晚。 仅仅过了一个时辰,被师爷驱赶至远处的那些毒虫,再次汹涌而来,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周围的地面和草丛,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 师爷一直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眼神锐利如鹰,此刻,他突然眉头一紧,顺着某个方向定睛望去,随即低声惊呼道:“看,在那儿!” 我顺着师爷所指的方向拼命踮起脚尖,努力地望向后方那片昏暗幽深之处,只见在杂草掩映之下,隐隐约约有一只体型硕大的蜈蚣,正蛰伏在那里。 它那黝黑发亮的外壳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无数条细长的腿在身侧不停地舞动,周身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诡异气息。 “看来就是这只孽畜在背后捣鬼,一直驱使着这些毒虫,想把我们赶出森林。” 第14章 斗蜈蚣 爷爷身姿矫健,一手紧握着燃烧的火把,另一只手则向着外围奋力掷出一支支着火的树枝。 刹那间,火舌舔舐之处,蜈蚣、蚂蚁与蜘蛛织就的“毒潮”显现出来,它们涌动着、扭曲着,在火焰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噼啪声响,刺鼻的焦糊味迅速弥漫开来。 师爷神色凝重,目光敏锐如鹰,迅速从怀中掏出数枚药丸子,急促喊道:“快服下,这烟雾中藏着致命之毒!用囊中的水浸湿汗巾,捂住口鼻,切莫大意!” 同时,他又转向身旁的两个少年,“小易、小岳,你俩去换你爷爷回来,记得多搬些柴草来点燃!” 得到师爷的安排后,朝着爷爷奔去,先搬运来柴草在篝火旁点燃,爷爷又在前面拦了一道火线,为守护这片区域增添助力,让火光成为抵御毒虫的坚固防线。 师爷面色凝重,全神贯注地调配着各种颜色各异、散发着古怪气味的药粉,旁边的树影微微摇曳,似也在为这紧张的氛围颤抖。 随着火势渐旺,火焰的范围不断向外延展扩张,师爷毫不犹豫地将调配好的药粉沿着火焰的边缘,在地上再次仔细地喷洒了一圈又一圈,药粉与火焰接触的瞬间,发出嗞嗞的声响,散发出更为浓烈的气味,似一道无形的屏障。 然而,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毒虫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的临近,变得更加狡黠聪慧。 只见它们迅速地涌动、聚集,眨眼间便紧紧抱成了一个又一个乌黑发亮的大团子,随后如黑色的潮水般,不顾一切地朝着火焰里疯狂冲了进来。 最外层的毒虫瞬间被火焰吞噬,发出噼啪作响的可怕声音,刺鼻的焦糊味弥漫开来,但那些处于内里的毒虫却凭借着同伴的掩护,突破了火焰与药粉的防线,张牙舞爪地朝着我们直扑而来。 我们一行人立刻警觉地绷紧神经,迅速调整站位,围成一个紧密的半圆。每个人都手持武器,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唯有心跳声和毒虫爬行的沙沙声交织回荡。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药味与虫蚁的腥气,我和岳哥一马当先,毫不犹豫地冲在了最前线。 我们身上散发着泡过药浴后的特殊气息,那些普通的虫蚁似乎极为忌惮,纷纷四散逃窜,对我们避之不及。 师爷和爷爷也并非毫无准备,他们早早地做好了周全的防备措施,神色冷峻而警惕。然而,那些暗卫们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无数的虫子像是黑色的潮水般涌来,尽管他们身着密实的衣物,暂时拦住了体型较大、模样可怖的蜈蚣和蜘蛛,但那些细小灵巧的蚂蚁却无孔不入,顺着衣物的缝隙钻了进去,狠狠地咬在他们的肌肤上。 一时间,队伍中不时有人低声闷哼,本能地在身上不停地拍打,试图赶走这些恼人的小虫子。 这时,师爷扯着嗓子在前面大声呼喊:“大家尽快吃解毒丸,记住,半个时辰必须吃一颗,一定要坚持住!” “被虫子咬了也尽量别在身上拍死,毒液一旦沾染开,会让一大片皮肤都感染的!”听到师爷的呼喊,众人手忙脚乱地掏出解毒丸服下,强忍着不适继续前进。 我们一行人紧密地围成一个半圆儿,手中的武器挥舞得虎虎生风,脚下不断传来毒虫被踩碎时发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嘎吱声,每一步都仿佛踏在生死边缘。身后,暗卫们的队伍已经变得稀稀拉拉, 有不少人因中毒而体力不支,脚步踉跄,渐渐地在掉队。身旁,一些暗卫的脸色苍白如纸,身形摇摇欲坠,显然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终于,在冲破重重阻碍后,我们冲到了那个身躯巨大、张牙舞爪的蜈蚣面前,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我本以为即将面临一场惊心动魄、生死相搏的龙争虎斗。 当我们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只巨大的蜈蚣时,师爷站在了队伍的首位,只见他猛地一扬手,一把特制的药丸子如天女散花般朝着蜈蚣的身体各处飞去,紧接着在接触到蜈蚣身体的瞬间炸开,扬起一片药雾。 第15章 岳哥立功 随后,师爷声嘶力竭地大喊一声:“撤!”这声音仿佛一道紧急的军令,我们丝毫不敢懈怠,立刻以最快的速度拼命掉头往回狂奔。 奔跑途中,大家还不忘顺手拽起那些受伤倒地、行动不便的暗卫。我们一路狂奔,大约跑出去百十多米后,才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回望。 只见那只原本凶神恶煞的蜈蚣像是被恶魔附身一般,在原地疯狂地摇摆起来,庞大的身躯扭曲着,触角胡乱舞动,坚硬的外壳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每一次扭动都带起一阵尘土飞扬。 师爷见状,再次焦急地大声呼喊:“赶紧把他们都拽走,快往回走,蜈蚣要发疯了!”声音中带着几分紧张与决然。 我和岳哥一人拽着一个受伤的暗卫,咬着牙又奋力跑出去一段距离后,才站稳脚跟。 回头望去,那蜈蚣愈发癫狂,它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声,前足疯狂地刨着地面,坚硬的地面被刨出一道道深深的沟壑,土石飞溅。 紧接着,它粗壮的尾巴猛地一挥,重重地撞在了旁边的山壁上,一时间碎石簌簌滚落。 随后,它又将矛头转向一棵粗壮的大树,发疯似的用头部猛烈撞击,大树被撞得摇摇欲坠,枝叶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 我满心疑惑地看向师爷,只见师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轻声说道:“这可是我精心调制的最大剂量的致幻药,哪怕它是百毒之王,也难以抵挡这药力的影响吧?我这一招儿是不是绝妙?” 师爷这招以毒攻毒、以幻制幻的法子,看似荒诞不经,却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发挥了奇效,也只有他这满肚子奇思妙想的人,才能想出如此出人意料的“损”法子来化解这场危机。 那只巨大的蜈蚣好似癫狂的战神,力量惊人得让人胆寒,随着它疯狂地挣扎扭动,战场范围不断地向外扩展蔓延,所到之处一片狼藉。 哪怕是它无意识的肆虐,也祸害了好大一片繁茂的树木和宁静的山林。只见好几棵粗壮的大树被它连根拔起,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而被它无情打断的枝干更是数不胜数,残叶碎屑漫天飞舞,仿佛下了一场悲凉的叶雨。 师爷却靠在一棵相对安全的大树旁,双手抱胸,神色悠然自得,嘴里还念念有词:“这下妥了,看这架势,没有半个时辰,这畜生是歇不下来了,等它把体力耗尽,咱们就安全了。” 然而,世事难料,仅仅过了一刻钟,那蜈蚣的动作竟然逐渐缓慢了下来,原本疯狂挥舞的触角也变得迟缓无力,庞大的身躯扭动的频率越来越低,眼中的疯狂之色似乎也在渐渐褪去。 师爷见状,眉头微微一皱,沉思片刻后说道:“不对劲,我应该再去加一把火,不能让它这么快缓过劲儿来。”说着,便作势要起身往前冲。 我们见状,急忙伸手拦住他,劝说道:“师爷,先别急,再等一等,现在过去太危险了。” 师爷却坚定地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地说:“不行,如果不趁着现在把它的体力彻底耗尽,让它从这幻觉中完全恢复过来,下一个吃亏的肯定就是我们。” “一旦它回过神来,必定会更加疯狂地报复我们,到那时,我们可就真的危险了。” 岳哥眼珠一转,快步凑上前来,好奇地问道:“师爷,你打算用什么法子?” 师爷神秘一笑,不慌不忙地从怀里又拿出了一把特制的药丸子晃了晃,说:“走到它近前,再给它来这么一把,加大药力,让它继续沉浸在幻觉中,这样就能确保万无一失了!” 岳哥听后,眼睛一亮,突然笑了起来,接着从随身的包里迅速掏出了一个弹弓,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说起来怪不好意思的,我原本想着进山打个鸟,猎个兔子什么的,没想到这玩意儿在这个时候能发挥大用场。” 第16章 除蜈蚣 灭毒虫 说罢,岳哥毫不犹豫地接过师爷手中的药丸子,熟练地拉上弹弓,瞄准了已经有些缓和的蜈蚣。 随着他一次次地拉动弹弓,药丸子如流星般朝着蜈蚣身前飞去,噼噼啪啪地落在地上,瞬间炸开,药粉弥漫。 那蜈蚣似乎受到了强烈的刺激,刚刚缓和下来的攻击一下子又变得凌厉无比,再次疯狂地舞动起来,触角胡乱地抽打周围的一切,重新陷入了癫狂状态。 忽然,那只巨大的蜈蚣像是被恶魔驱使一般,猛地一个立身,庞大的身躯瞬间绷直,带着千钧之力撞向了旁边陡峭的山崖。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好似闷雷在山谷间炸开,山崖剧烈颤抖,碎石簌簌滚落。 蜈蚣的头甲在这猛烈的撞击下竟然撞出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纹,青绿色的黏稠血液如失控的泉涌,汩汩地洒落在地,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气,它庞大的身躯也随之瘫软下来,看上去奄奄一息。 几个年轻的暗卫见蜈蚣这副毫无反抗之力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急切,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刷”的几声,手中的刀剑已然出鞘,闪烁着冰冷的光,脚步不自觉地向前挪动,想要给怪物致命一击。 师爷却神色凝重,目光如炬地盯着蜈蚣,大声喊道:“都别急,这东西鬼精得很,没那么容易死!” 果不其然,那看似已经濒死的蜈蚣在地上缓缓地缓了一会儿,像是在积蓄着最后的力量。 突然,它那布满裂纹的身躯再次剧烈颤抖,竟又奇迹般地支起身来,触角疯狂地舞动着。 紧接着,它以惊人的蛮力薅住了一棵碗口粗的大树,树根从泥土中被硬生生地拔出,带起一片尘土飞扬。 这次,它瞄准的方向极其诡异,正好朝着我们所在的位置。只见那棵树在空中划过一道危险的弧线,倾斜着,以排山倒海之势朝我们飞速袭来。 “快散开!”人群中不知谁大喊了一声,大家顿时惊慌失措,立刻向四周分散逃窜。刹那间,尖叫声、呼喊声交织在一起。 那棵树带着呼啸的风声轰然撞在了身后的石壁上,顿时地动山摇。石壁在这猛烈的撞击下不堪重负,无数大大小小的石头纷纷滑落,如雨点般砸向地面,扬起一片呛人的烟尘。 片刻之后,弥漫的烟尘如同疲惫的幽灵,缓缓地向四周飘散开来,逐渐显露出那只巨大蜈蚣的身影。 它此刻正毫无生气地趴在地上,庞大的身躯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声,好似只有出气儿,进气儿却变得极为微弱。 那曾经令人胆寒的狰狞模样也被虚弱和疲惫所取代,黯淡的眼睛半睁半闭,触角无力地耷拉在一旁。 师爷神色凝重而冷静,他迅速地把幸存的暗卫召集到身边儿,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决绝。 他压低声音,语气却不容置疑地说道:“大家都听好了,一会儿动手的时候,千万记得先斩它的脚。” “咱们人多,每人负责剁下几只,只要没了脚,这怪物就彻底失去了挪动的能力,到时候哪怕是和它拼着放血,咱们也能把它的血放干,彻底解决这个祸害!” 暗卫们听了师爷的话,纷纷握紧手中的武器,眼神中既有紧张与恐惧,也有一丝决绝与勇气,他们盯着那只看似已经毫无反抗之力的蜈蚣,准备迎接最后较量。 不得不承认,师爷的确有着先见之明。随着他的一声令下,那暗卫们迅速冲向蜈蚣,手中锋利的武器带着寒光与决然,精准地朝着蜈蚣的爪子砍去。 一时间,刀光剑影闪烁,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嚓”声,蜈蚣那粗壮有力的爪子被剁得七零八落,残缺不全,绿色的黏液四处飞溅,散发着刺鼻的腥味。 待暗卫们迅速撤回来后,只见那蜈蚣似乎感受到了死亡的逼近,竟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拼尽最后一丝挣扎的本能,想要做最后的拼死一搏。 第17章 休整 然而,失去了爪子的它就如同折翼的飞鸟,失去了赖以移动和攻击的利器,只能在原地徒劳地翻滚扭动,庞大的身躯笨拙地翻转了一个个儿,将平日里隐藏得极好的腹部等弱点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了众人面前。 暗卫们见状,毫不犹豫地抓住这绝佳的时机,几把利刃带着致命的锋芒,迅速而精准地刺向蜈蚣的要害部位。 仅仅几下,这只曾经不可一世、为祸一方的蜈蚣便彻底没了动静,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似乎终于画上了句号。 可命运总是喜欢在关键时刻捉弄人,意外还是发生了。其中一个暗卫在奋力将刀深深刺入蜈蚣两片坚硬的甲壳之间时,由于用力过猛,刀身没入太深。 当他猛地将剑拔出来的瞬间,蜈蚣体内蓄积已久的毒血如同汹涌的喷泉一般,猛地喷涌而出。而暗卫恰好手臂上有一处伤口,毒血浇淋在了那伤口之上。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滚而下,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手臂迅速青紫,显然是中了这蜈蚣的毒液,生命危在旦夕。 师爷瞧见此番危急状况,毫不犹豫地飞奔而上,我和岳哥对视一眼,也迅速紧跟其后。可当我们匆忙赶到跟前时,却见那人已是血气上涌,整张脸呈现出骇人的青紫之色。 不过短短一刻钟的工夫,他便没了气息。此时,四周情况愈发凶险,附近的草丛里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显然有不少毒虫被这血腥味吸引,正迅速朝这边聚拢过来。 我们不敢在此地久留,只得齐心协力,在附近的空地上匆匆挖了个浅坑,将其遗体草草掩埋。 随后,我们强忍着疲惫与不安,又朝着前方艰难地行进了五六公里,直至泉水边才暂时停下脚步。 这一路奔波下来,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浓烈刺鼻的血腥味儿,在这充满未知危险的丛林中,若是不尽快清理干净,必然会招来更多隐藏在暗处的丛林猎手。 于是,我们迅速分工,一部分人负责警戒,另一部分人则抓紧时间清洗身上的血迹,同时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潜藏的危险。 这一路,我们马不停蹄地赶路,未曾想与一群毒虫狭路相逢,双方缠斗了整整半宿。最终,我们虽成功击退了那些毒物,可每个人都已精疲力竭,体力严重透支。 然而,此地绝非久留之地,身后四五里处便是战火纷飞的战场,那刺鼻的血腥味仿佛时刻在提醒着我们危险近在咫尺。 哪怕是有一只野兽被血腥味吸引至此,以我们当下的状态,也必定会陷入一场绝境求生的恶战之中。 于是,我们只能强撑着疲惫不堪的身躯,互相搀扶着,一步一步向前挪动。每迈出一步,都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但是必须远离这片危险区域。 就这样,我们又坚持着走了十几里地,终于,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柔和的晨光洒在身上,驱散了些许寒意与恐惧。此时,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一群人东倒西歪地瘫坐在地,只想休息片刻。 我寻了棵大树靠着,本只想闭目养神,没想到困意瞬间如潮水般袭来,头一歪便沉沉睡去。这一觉睡得无比踏实,待我悠悠转醒,发现四周一片漆黑,竟然已经到了晚上。 师爷担心大家的身体状况,一一给所有人把了脉,判断出我们的身体已极度虚弱,若继续强行前进,一旦遭遇任何突发状况,就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听完师爷的话,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身体上的疲惫感如汹涌的潮水般瞬间将我淹没。 这一路的奔波劳累,神经时刻紧绷,如今一旦放松,只觉得自己像是散了架一般,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转头看向师爷,他满脸的倦容,这些日子他忙着配药治毒,还得时刻留意着附近环境,关注大家的病情变化,哪怕是铁打的人也经不住这样的操劳,想必他也急需好好缓一缓了。 第18章 梦入山谷 再看看那些暗卫们,他们的情况更为糟糕。之前与毒虫的那场恶战中,许多人都不慎中毒,虽然经过师爷的救治,毒性暂时得到了控制,但他们的面色依旧透着不健康的青紫,嘴唇也毫无血色,身体还十分虚弱。 这两天的休整对我们而言至关重要,在这片相对安全的地方,大家终于能安心地调养身体。随着时间缓缓流逝,众人的精气神逐渐恢复。 暗卫们原本青紫的面色开始有了红润的迹象,行动也灵活自如起来。然而,就在我们准备出发的前一天夜里,我在睡梦中误入了一个神秘而奇幻的山谷。 我分明记得,方才自己还在酣然沉睡,可当我悠悠转醒、缓缓睁开双眼,却惊愕地发现自己已然置身于一个清幽的山谷之中。 脚下的草地宛如一块柔软的翡翠,绿意盈盈,惹人怜爱;四周的山峦起伏连绵,葱茏的树木间不时传来清脆悦耳的鸟鸣,声声婉转,仿佛是大自然奏响的美妙乐章。 那灵动的音符在空气中跳跃,驱散了我心头的最后一丝阴霾,让我不由自主地沉浸在这无边的宁静与放松之中,身心的疲惫仿佛都被这山谷中的清风悄然拂去。 我惬意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感受着清晨阳光洒在身上的温暖,随后便带着满心的好奇,缓缓向前走去。 一路上,许多小动物从四面八方冒了出来,它们的眼中没有丝毫的畏惧与戒备,反而闪烁着友善的光芒,蹦蹦跳跳地在我前方不远处引路。 沿着蜿蜒的小径逐渐深入山谷,我越发惊叹于眼前的美景。身旁的花草愈发繁茂,五彩斑斓的花朵竞相绽放,它们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出阵阵甜香。 就连穿梭在花丛间的昆虫,也比平日里见到的大了不少,它们振动着色彩斑斓的翅膀翩翩起舞,在花蕊间忙碌地穿梭采蜜,为这山谷增添了一抹灵动的色彩。 我继续前行,越往前走,那绚丽的花色便越发夺目,将所有的明艳与璀璨都倾泻在了这片土地上。 然而,在这如梦如幻的美景中,我心底却隐隐泛起一丝莫名的不安,总觉得这看似完美的景象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当我绕过一片茂密的灌木丛,一棵歪斜的倒木赫然映入眼帘。那倒木之上,生长着一株巨大的石斛,它的枝叶繁茂,修长的茎干上,绽放着星星点点的黄色小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着淡雅的清香。 我曾在山间游历,也见过不少石斛,但像这般粗壮高大的,却实属罕见。从远处望去,它宛如一位遗世独立的仙子,在这山谷中静静伫立,周身散发着一种神秘而玄幻的气息,让人不禁心生敬畏。 就在我为这株石斛的独特风姿所吸引时,那些引路的昆虫和野兽却带着我绕到了石斛的身后。我满心疑惑地跟随着它们的脚步,只见石斛后面有一小簇不起眼的草丛。 怀着强烈的好奇心,我小心翼翼地伸手翻开那簇草丛,瞬间,一道赤红的光芒夺目而出,照亮了我周围的一小片空间。 然而,还未等我看清楚那光芒之中究竟隐藏着什么,一阵眩晕感便将我紧紧笼罩,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我只觉身子一轻,便从这奇妙的梦境中悠悠转醒。 岳哥就蹲在我身旁,全神贯注地整理着他那破旧的背包。这一路着实崎岖坎坷,不少药粉都被师爷洒了出去。 过去的两天,我们被迫在此处短暂停留,好在这附近的山林还算慷慨,岳哥每日都会早早起身,凭借着他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眼力,在山林间搜寻,总算是找到了一些常见的草药作为补充。 我强忍着浑身的酸痛坐起身来,抖了抖有些凌乱的衣衫,也开始收拾自己的背包,收拾妥当后,我将目光投向爷爷。 第19章 蜈蚣老巢 爷爷的脸上带着几分疲惫,但眼神依然坚定,他微微抬头,看了看天色,缓缓开口说道:“咱们抓紧吃过午饭就得继续赶路了。” “这地方虽说暂时安全,但一直滞留在此也不是长久之计,前路还长,咱们得尽快出发。”说罢,爷爷便站起身来,开始检查我们为数不多的干粮和水。 我们沿着山林间那条若隐若现、几乎难以辨认的小路前行。手中紧握着的地图,目光在地图上的标记与周边的环境之间来回穿梭,不敢有丝毫懈怠,朝着既定的方向迈进。 起初,只是偶尔有一两只不知名的小虫从脚边快速爬过,但随着我们逐渐深入山林,周围的气氛愈发诡异,耳边不时传来簌簌的声响,定睛一看,各类毒虫的身影开始频繁地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之中。 它们或是在草丛中窸窸窣窣地穿梭,或是在树干上缓缓爬行,让人头皮发麻。不知走了多久,一丝若有若无的腥臭味开始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那味道越来越浓,让人忍不住想要捂住口鼻。 岳哥皱了皱眉头,用力吸了吸鼻子,神色突然一变,说道:“这味道我闻着和之前遇到的,那只蜈蚣身上散发的味儿差不多!”他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瞬间惊醒了我们所有人。 大家面面相觑,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难道我们一路小心躲避这些毒虫,最终却还是误打误撞地闯进了它们的老巢?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们硬着头皮继续向前走了两三里路。就在这时,一个巨大而幽深的洞穴出现在我们眼前,洞口带着股刺鼻的腥臭味。 望着眼前那黑黢黢、深不见底的巨大洞穴,阵阵寒意从心底涌起,大家的脸上都写满了惊恐:“真的闯进这毒窟老巢了,这可如何是好?”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都没了主意。 就在这慌乱之际,师爷却不慌不忙,他捻着胡须,目光深邃地凝视着洞穴,眼中闪烁着别样的光芒,缓缓开口道:“依我之见,这蜈蚣身形如此巨大,绝非普通之物,想必是得了一番造化。” “它在此处隐秘盘踞,极有可能是在守护着珍稀的灵物。如今,天色渐晚,贸然行动绝非明智之举。不如我们暂且退回一两里地,在周边寻一处安全之地安营扎寨。” “待明日阳天色大亮之时,大家都准备好,再细细探寻,说不定能有所收获。”师爷的声音沉稳,众人渐渐安定下来。 大家商议了一番,师爷的话语最终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赞同。于是,我们沿着来时的路,退回了刚刚路过的那片树林。 大家齐心协力,手脚麻利地在那些粗壮高大的树枝上搭建起简易的住所,用树枝和树叶编织成屏障。 夜幕笼罩下的山林,宛如一头潜伏的巨兽,散发着无尽的神秘与未知。我们栖身在那棵粗大的树枝上,每个人都屏气敛息,眼睛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的动静,耳朵竭力捕捉着哪怕最细微的声响。 森林里的夜,充斥着各种诡谲的声音,枝叶摩挲的沙沙声、夜枭凄厉的啼鸣声,还有不知从何处传来的野兽的低吼声,都让我们的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好不容易,漫长的黑夜终于过去,曙光艰难地穿透层层枝叶,洒下几缕微弱的光亮。我们迫不及待地起身,小心翼翼地朝着洞口靠近。 一路上,大家的心跳声清晰可闻,每一步都走得胆战心惊。当我们终于抵达洞口时,眼前的景象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原本以为会遭遇一场激烈的恶战,然而,预想中那密密麻麻、张牙舞爪的蜈蚣大军,如今竟只剩下稀稀落落的三两只,在洞口附近无精打采地徘徊着。 那曾经令我们胆寒的老巢,此刻却弥漫着一股死寂的气息,仿若一座被遗弃的空城。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脸上的神情从紧张戒备瞬间转为哭笑不得。 第20章 梦境山谷 回想起昨晚那提心吊胆、如履薄冰的一夜,心中满是无奈与自嘲。“好家伙,白紧张了一晚上!这闹的是哪一出啊?”有人忍不住低声抱怨道,话语中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更多的则是哭笑不得。 尽管满心疑惑,但大家悬着的心总算是暂时落了地,开始仔细打量起这个空荡荡的洞穴。我们站在洞口,向内望去,只见洞穴颇为宽大,空旷幽深之感扑面而来。 此时,阵阵冷风从洞穴深处呼啸而出,吹得人衣角猎猎作响,师爷神色凝重地说道:“这风如此凛冽,想必这洞穴定是另有出口,大家务必小心谨慎。” 说罢,师爷仔细地为我们逐一检查并更换了身上的药囊,反复叮嘱我们要时刻留意周边的动静,不可有丝毫大意。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们缓缓踏入洞穴。刚一进去,便有不少蜈蚣窸窸窣窣地爬了出来,仔细一瞧,这些蜈蚣的颜色浅浅的,身形小巧,显然是刚刚破壳不久。 我们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往前挪动,手中的武器紧紧握着,眼睛死死地盯着脚下和周围的动静。 就这样,我们大约向前走了一二百米,突然,旁边隐隐出现了一条狭窄的小路。我们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沿着这条小路前行,走着走着,前方竟然渐渐有了光亮。 我们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再往前走几步,洞穴的石壁上出现了一道狭窄的裂缝,透过那道缝隙,隐隐可见外面的天光。 大家纷纷抬头往上看去,只见日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从那缝隙间洒下,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柱,照亮了我们前行的道路。 沿着这条窄窄的裂缝,我们侧身挤了过去,眼前豁然开朗,一个美丽的山谷呈现在我们眼前。 山谷中气候宜人,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深深吸上一口这清新的空气。 四周繁花似锦,那些花儿开得格外艳丽,比外面的更加生机勃勃,它们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出阵阵甜香,仿佛是一处被尘世遗忘的仙境。 让这些一路历经艰险的人,瞬间沉醉其中,暂时忘却了之前的疲惫与恐惧。而我不由得苦笑起来,脸上的神情满是惊愕与恍然交织的复杂情绪。 这片山谷的全貌呈现在眼前时,这景象竟然和我曾经的梦境毫无二致,我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极力远眺,想要看穿这山谷隐藏的秘密。 随着目光的深入,只见前方的花朵愈发娇艳欲滴,树木也越发郁郁葱葱,繁茂的枝叶相互交织,几乎遮天蔽日,浓郁的生机扑面而来。 在这一瞬间,现实与梦境的边界仿佛彻底消融,记忆中的画面与眼前的实景严丝合缝地重叠在一起,这种奇妙而又诡谲的感觉让我心生恍惚,仿佛陷入了一个亦真亦幻的迷境之中。 师爷平日里沉稳深邃,此刻那目光却像被磁石吸引一般,全然落在了路边那丛生的奇异花草之上。 确切来说,当看清这漫山遍野的草药时,他的眼中瞬间迸射出熠熠光彩,兴致如潮水般高涨。 “快,快跟上!”师爷边喊边拽着我和岳哥,大步流星地朝着那片草药繁茂之地奔去。 他身形矫健,脚步急切,丝毫不像平日里那个踱步慢行、谋算全局的谋士。我和岳哥对视一眼,无奈一笑,只能紧跟其后。 山谷中气候温润如酥,氤氲的水汽弥漫在每一寸空气里。师爷却浑然不顾那潮湿的侵袭,一心扑在这些草药上。 带来的药布很快告罄,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大手一挥,直接将备用的油皮纸平铺在地上晾晒草药。 不一会儿,袅袅青烟升起,原来是师爷不知从哪儿捡来干柴,迅速架起了火堆,那跳跃的火苗舔舐着空气,驱散了些许湿气。 在师爷的悉心照料下,草药渐渐烘干。他粗糙却灵巧的双手熟练地将草药研磨、炮制,一包又一包散发着清香的药粉被精心包好,依次装进我们的行囊。 第21章 神仙手段 因为采药,队伍不得不停在此处整顿,师爷这一耽搁,便是整整一天。又行了一段路程后,眼见日光渐黯,周围的山林愈发幽深静谧,出于安全考虑,大伙决定就地安营扎寨。 我躺在简易的营帐里,心中的疑惑却如同野草般疯狂生长。那梦中的倒木真的在山谷里?珍贵的石斛当真会寄生其上吗?白天的种种猜测与期盼,在入睡后仍紧紧缠绕着我。 恍惚间,我又置身于那片神秘的山林,那株梦中多次出现的巨型石斛赫然眼前,它比之前所见更为震撼,粗壮的枝干上石斛肆意绽放,散发出幽微而迷人的光泽。 强烈的好奇心在心底呐喊:哪怕瞧不见倒木后方的隐秘,但若能将这稀世石斛据为己有,也算不虚此行! 这般想着,我手脚并用,奋力爬上那根枯木,双手刚要触碰到石斛,脚下突然一滑——原来经年累月的青苔早已让树干变得湿滑无比。 我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惊呼着从半空坠落。“扑通”一声,我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心有余悸地大口喘气。 黑暗如墨,吞没了整个营帐,许久,我才缓过神来,耳边是岳哥规律的呼噜声,在这寂静夜里倒添了几分安稳。我揉了揉太阳穴,暗暗苦笑,这石斛的诱惑,可真是让我魔怔了。 夜里睡的不安稳,早晨时状态就不是很好,爷爷察觉到了,不动声色地将我拉到一旁,目光中满是关切,轻声问道:“小易,你最近这是怎么了?看你总是一副神思恍惚的样子 。”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那些反复纠缠我的怪梦讲给爷爷听。听完后,爷爷若有所思地笑了笑,缓缓说道:“你这梦大概八成是真,两成是幻。不过这两成幻梦,倒是你自己掌控的。” 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看着爷爷,追问道:“我的梦境真有八成是真实发生的?”爷爷微笑着,眼神里透着几分神秘,却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 他沉默片刻,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缓缓开口:“这事儿,我也只能说个大概。这东西是我师傅传给我的,它到了不同人身上,会产生不一样的变化。” “单从外形来看,它有点像一枚小钉。神奇的是,把它放在枕头里,谁睡在这枕头上,就会有奇怪的反应。” “等这个人真正和它产生感应了,拆开枕头,这枚小钉就会消失不见。我师父手里原本有三颗这样的小钉,一颗给了我,一颗给了你师爷,还有一颗,我用在了小时候的你身上。” 爷爷顿了顿,脸上浮现出自豪的神情:“我对天地五行的运转一直兴趣浓厚,自从有了这小钉后,便渐渐对风水之术有了更深的领悟,后来也就成了风水先生。” “你师爷呢,得到小钉后,竟能敏锐地感知植物的变化,对药理也有了独到的见解。” “他甚至不用亲眼看见药材,只要知道其生长环境,再闻一闻气味,就能清楚它的功效,还能准确判断出这药能治什么病,该和什么方子搭配。” 说到这儿,爷爷的目光柔和下来,带着几分慈爱看向我:“至于给你的这一枚,小时候一直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用处。” 爷爷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直到你七八岁那年,有一天你满脸惊恐又兴奋地跑来找我,跟我说你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场景和现实竟然高度重叠,我这才意识到,你在梦中偶尔会有预知仙事的能力。” “不过我后来发现,这事儿并不是百分之百准确的。平常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很少能有感知,只有在面临重大危险或者人生命运的转折点时,你才会有一些预知的迹象。” 我微微皱眉,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些画面,不禁脱口而出:“爷爷,这真是挺神奇的,我一直觉得自己能梦见是先天优势呢!” 第22章 梦中石斛 “所以咱们进了雪山,我跟您说了我的梦境后,咱们就立刻退回来的原因吗?”爷爷缓缓地点了点头,眼神中透着一丝欣慰和睿智。 他微笑着说:“没错呀,小易。你当时跟我描述的梦境,记得特别清楚,这就证明这件事情有八成的概率要发生。” “既然风险这么大,我们为什么不躲一下呢?对于我们修行之人来说,趋吉避凶乃是常理呀。” 一直以来,我都天真地以为是爷爷对我无条件的信任,才会在许多事情上听从我的说法。如今听了爷爷这番话,我才明白,原来他更多的是相信他师父。 不过想想,这对我来说也确实是一种帮助,让我在生活中避免了不少潜在的危机。师爷就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我们的对话。 当他听到我说在倒木上发现了石斛时,原本平和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整个人都来了精神。 他迫不及待地拽着我的胳膊,语气中满是急切:“哪边的山谷?往哪儿转?咱们赶紧先去看看!” 我有些犹豫地瞅了瞅师爷,提醒道:“师爷,咱们马上就要出发了,要不先和地图上的位置确认一下,这样找起来也更方便准确些。” 师爷却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神情说道:“这次是上山采药,在这方面,你爷爷都得听我的!” 我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爷爷,希望他能说点什么。爷爷只是无奈地一摊手,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那表情仿佛在说他也毫无办法。 不过,爷爷还是很配合地拿出了地图,在上面指了个大概的位置。我凑近一看,惊奇地发现,这和我在梦里看到的方向基本一致。 见此情景,我又看向师爷,这下自然而然地变成了我在前边带路。一路上,我们倒是没少见蝴蝶、蜜蜂在花丛间飞舞,还有各种各样的小虫子在草丛里穿梭。 不过,和我梦里的场景相比,却没有那么多可爱的小动物。走到一半的时候,我还特意停下脚步,回头仔细找了找,可四处张望了半天,确实没有看到梦里那些活蹦乱跳的小动物的身影。 每一次我回头张望,师爷那急切的声音就会在耳边响起:“是不是走错啦?你到底在找什么呢?别磨蹭了,快走快走,一会儿天都黑了!” 可实际上,明明连午饭都还没吃呢,他却总把天都要黑了挂在嘴边。我心里暗自无奈,这师爷也太心急了,怎么就非得说天黑了呢。哎,他那脾气,我真是拗不过他。 因为师爷催得实在太急,中午的时候我们也没能停下脚步稍作休息。没办法,在他的不断催促下,时间很快就到了下午。 此时,太阳开始慢慢西斜,柔和的阳光给大地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我们终于走到了山谷的拐角处,按照记忆,我往左一转,眼前果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倒木。 它横躺在那儿,倾斜的角度恰好挡住了大半个山谷,仿佛是大自然设置的一道天然屏障。 我顿时兴奋起来,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迫不及待地朝前一指,大声说道:“师爷,喏,倒木就在这儿!不过我可不敢保证石斛在不在上面,爷爷说了,梦里的事儿可不一定都准。” 然而,师爷似乎压根儿没把我的这些话听进去,他的眼里只有那棵倒木,脚步匆匆,几步就跨到了大树前。 看着他那副老胳膊老腿儿还想往上爬一爬的模样,我着实吓了一跳,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摔着了,赶紧一个箭步冲过去,伸手把他拽了回来。 同时焦急地劝道:“师爷,您都这么大岁数了,可别往那树上爬呀!您不知道,我梦里就是因为踩到树上的青苔,结果摔了个大跟头。” “您这身子骨可经不起折腾,要是摔一下子,那可不得了!咱们身边这么多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随便叫一个,谁还不能上去帮您把石斛取下来呀?” 第23章 石斛采摘 师爷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他饶有兴致地轻轻摇了摇头,目光紧紧盯着那棵倒木,眼神中满是对那株石斛的珍视。 他耐心地解释道:“孩子,你不懂。我不仅仅是要采那石斛,我更得去看一看它的生长状况。” “你们采药的手法太粗糙,摘完之后,往往就把它连根都给拔下来了,这样一来,它就再也不会长了。” “可若是我去采,再过十年,它还是那么大一株。咱们可不能干那竭泽而渔的事儿啊,这大自然的馈赠,得好好珍惜。”师爷说着,还捋了捋他的山羊胡须。 其实,我和岳哥平日里采药的手法在旁人看来也算精湛,平日里在山里采药,各种复杂的情况都能应对自如,也收获了不少同行的夸赞。 但俗话说得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话分两头说,任何事情就怕有个比较。要是把我们的手法和师爷比起来,那可真是差得远了。 在师爷面前展示我们的采药本事,简直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显得多少有点儿自不量力、胆大不要命的意思。 所以,面对师爷的这番话,我们实在是没有什么反驳的余地,只能好言相劝:“师爷,咱先别着急上树,先找找石斛到底在哪儿,等看见了具体位置,再做打算也不迟啊!” 许是听进了我的劝,这次师爷倒是不着急了。只见他迈着那独特的小八爷步,在这倒树边儿上晃悠来晃悠去,眼睛盯着倒木和周围的地面,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那样子,仿佛在和这倒木以及周边的土地对话,试图从它们那里获取石斛藏身之处的线索。 等他晃悠了好一会儿,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似的,忽然停下脚步,转身跟我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梦见的具体是什么样,但我敢断定,那株石斛一定在倒木的根部!” “哎哟!”我忍不住惊讶地叫出声来,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脱口而出道:“师爷,难道您也梦见了?” 师爷看着我惊讶的模样,脸上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容,耐心地解释道:“傻孩子,我可没做梦。这是我多年和药材打交道总结出来的经验。” “石斛这东西啊,习性特殊,它喜阴厌阳,特别怕日晒。但要是想长得好呢,又还得有点儿漫射光。” “所以啊,它一定不会长在那种完全背阴见不着一点儿光的地方,大概率是在早晨能晒到一会儿,或者晚上能被太阳余光扫到一小会儿的位置。” “我刚才仔细观察了周围的光照情况,又看了看倒木的位置和周边环境,所以我判断,大概还得往那边儿走一走。”说着,师爷伸出手指,稳稳地指向了右侧 。 师爷,在辨识药材方面,果然有着与生俱来的敏锐感知。他在倒木的向阳面,找到了那株巨大的石斛。 那石斛的枝条,粗壮得很,长度更是惊人,足有一尺之长。平日里,我们所见的石斛枝条,大多也就三寸来长,眼前这株,实在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师爷神色专注而谨慎,缓缓伸出双手,开始采摘这珍贵的石斛。他一边采,一边扭头对我和岳哥叮嘱道:“这等天地孕育的灵物,可得千万小心对待。” “要是不小心碰坏了根脉,往后它便难以生长,就算能缓过来,也得耗费许多年的时间修养。” 说话间,已轻轻采下一根枝条,岳哥赶忙上前,双手稳稳地接住。 相比之下,我站在一旁,一时竟不知该做些什么,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师爷身手矫健,不一会儿便从树上下来,此时,石斛上只采下了两大把枝条,还留下了一半。 我心里想着,明明感觉还能再采一些,可师爷却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笑着解释道:“好物不可贪多,能得到这一份,已是莫大的福分。要是贪心不足,可就不太好了。” 我听了,默默点了点头,转过身去。梦里明明有一小片草丛的,好奇心驱使下,我顺手拿起一根木棍,在附近草丛中轻轻扒拉着。 第24章 金边赤灵芝 扒拉了一会儿,我心里总觉得有些异样,正想着哪里不对,一侧身,便瞧见那一片奇特丛草,那茂密的草中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我赶忙拿着棍子,小心翼翼地拨开草丛,仔细一看,里面竟有个红彤彤的物件。我满心好奇,又往前探了探身子,想要瞧个究竟。 就在这时,一条青色的小蛇猛地从草丛中窜了出来,速度极快,吓得我瞬间往后一缩,近来我们常常会遭遇各种意外状况,所以我也早早地养成了时刻保持警惕的习惯。 就在这条青色小蛇突然窜出的瞬间,凭借着这段时间积累的经验和提前的防备,我迅速做出反应,敏捷地侧身躲开了它的突袭。 待我定下神来,仔细瞧去,发现这是一条仅有手指粗细的青蛇。 它的身形不算长,周身呈现出淡青碧绿的色泽,宛如翡翠雕琢而成,可那一对眼睛却红通通的,在这青绿色的衬托下,显得格外醒目,让人一看便知这绝非善类。 我的这一番大动作,瞬间吸引了大家的注意。他们纷纷停下手中的事情,快步围拢过来。 我赶忙伸出手指,指向地上那条正吐着信子的青蛇,大声喊道:“别过来,这蛇有毒!” 声音里带着几分紧张。 师爷听闻,快步走到我身旁,低头瞅了一眼那条青蛇,随后长舒一口气,说道:“呼,这小蛇倒没什么大碍,毒性不强。不过这类蛇一般都是守护着那些奇特草药的,来来来,我看看它到底守着什么宝贝呢。” 说着,师爷顺手拿起一根木杆,轻轻一挑,便将那条小蛇挑到了好几步远的地方。紧接着,师爷弯下腰,扒开草丛。 刹那间,他的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兴奋地说道:“真有好东西,是灵芝,金边灵芝,这东西可太棒了!” 说着,他的眼神里满是珍视与兴奋。随后,师爷又仔细观察了一番,接着说道:“之前这儿应该是长着一大株的,估计是被蜈蚣吃掉了。” “眼前这株应该是近几年才刚刚长出来的,这金边灵芝对中老年人可是极其有益,有着补肾健体的绝佳功效,只可惜,就剩下这一小株了!” 话音刚落,师爷便迅速拿出小药铲,手腕轻轻一挥,那原本被我发现的灵芝,眨眼间便被收入了师爷的背包中。 看着这一幕,我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失落感,忍不住嘟囔道:“这不是白忙活了嘛!”师爷听了我的话,微微抬起头,斜着眼睛瞥了我一眼。 眼神中透着一丝嗔怪,缓缓说道:“我的好东西你可没少吃,也没少用,现在就拿你那一个灵芝跟我磨磨叨叨的,快点走吧,一会儿天就黑了。” 我听了师爷的话,心里虽然还有些不舍,但也知道师爷说得有道理,确实应该加快脚步了。于是,我们加快了步伐,一路前行。 没想到,这一走就是一个时辰。当我们终于停下脚步时,却仿佛进入了另一片天地。脚下的土地不再是之前那黝黑的颜色,而是逐渐由黑色变成了黄色。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儿,那味道有些刺鼻,却又带着一种神秘的气息,让我心中涌起一股好奇之意。 我正好奇地四处张望着,爷爷却一脸严肃地说道:“我们走到了藏林的边缘。”“藏林的边缘?”我不禁惊讶地重复道,心中充满了疑惑。 爷爷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是啊,藏林之所以能在这大雪山中存在,便是因为藏林中有活火山在活动。火山不断地散发着热量,使得藏林的环境与其他地方截然不同。” “所以,你越往藏林的中心走,空气会越来越热,当然,能在火山附近居住的生物,若是有毒的,那毒性会比其他地方的更强;若是动物,它们的猎杀本能也会比其他地方的更高。” “而且,看样子这里是火山活动频繁,随时都可能发生危险,我们要万分小心了。” 第25章 藏林边缘 我们沿着蜿蜒的山路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原本凉爽的空气渐渐变得燥热起来,温度明显在不断上升。 我想起爷爷之前说过的话,意识到这里应该就是火山了。越往里走,周围的景象越发奇异。 原本稀疏的花草逐渐变得繁茂起来,各种叫不出名字的植被肆意生长,仿佛在这炽热的环境中找到了属于它们的天堂。 时间在闷热中缓缓流逝,两个多时辰过去了,烈日高悬,酷热难耐。我只感觉浑身燥热,汗水不停地从额头冒出,顺着脸颊滑落。 身上的外衣早已成了一种负担,我赶忙脱下来,搭在手腕上。即便如此,依旧热得难受,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吐着热气。 再看岳哥,他也热得受不了了,不停地拽着衣服,试图让自己能凉快一些。师爷和爷爷脸上也满是汗珠,汗水顺着他们饱经沧桑的脸颊流淌下来,在下巴处汇聚成一颗颗晶莹的汗珠,然后滴落。 就连跟在我们身后的暗卫,也被这酷热影响,尽管他们极力保持着警觉和沉稳,但还是会时不时地抬手擦一擦脸上的汗水。 在这高温的笼罩下,我们一行人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蒸笼之中,每一步前行都充满了艰辛。 我们一边缓缓地走着,一边与岳哥闲聊着。“这林子密密麻麻的,水汽四处弥漫,还炎热得很,真是毒虫繁衍的好地方。” 岳哥听后点点头说道:“可不是嘛!”话音刚落,我们俩彼此对视了一眼,都察觉到了一个蹊跷之处。 的确,一路上都听闻此处毒虫密布,然而一路走来,却并未有所发现。自从踏入这密林边境之后,反倒毒虫少见。 我回头望了一眼爷爷,爷爷开口说道:“虫王所居之地,鲜有毒虫可见。只因一山不容二虎,在王的眼中,这意味着对地盘的绝对掌控!” “所以我们这是又闯进毒虫窝了!”师爷认同地点了点头,“你爷爷说得没错,接下来的行程极有可能遭遇其他未知的毒物!” 只是这山林之中,草木繁茂密集,哪里能够看得那么详尽?不过大家还是鼓足了十二分的精神。 每个人手中都握着一只长棍,而暗卫则更为干脆,直接将刀剑拔出鞘来,亲自开辟出了一条道路。 暮色如墨,缓缓浸染天空,将整个世界都笼入一片灰暗之中。我们一行人的身影在这渐暗的天色下显得格外疲惫,正打算在附近找个地方落脚休息。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却又密集的沙沙声从远处传来,仿佛有无数小爪子在地面上急速划过。我心头一紧,定睛看去,只见密密麻麻的一大片黑影正迅速朝我们这边涌来。 仔细一瞧,竟是一大批形态各异的毒虫,它们张牙舞爪,在昏暗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这莫不是真捅了毒虫窝吧!”同行的伙伴忍不住低声惊呼。 大家瞬间绷紧了神经,全身戒备,手都不自觉地按上了随身的武器。然而,令人诧异的是,这些毒虫像是完全没察觉到我们的存在,径直从我们身侧飞速掠过,没有一只向我们发起攻击。 我满心惊奇,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师爷神情凝重,一言不发地快步走上旁边的一块高地,极目远眺,试图从那片黑暗中找寻线索 。 他的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专注,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可入目之处皆是寻常景象,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状况。 然而,脚下的情形却令人愈发不安。那些密密麻麻的毒虫依旧如汹涌的潮水般,源源不断地从我们脚边向外延伸,仿佛永无尽头。 它们爬行时发出的沙沙声,就像无数细密的针在扎着人心,让人心里直发毛。我看着这一幕,一种强烈的违和感涌上心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按常理来说,毒虫的领地意识极强,怎么会对我们这些贸然闯入的“外来者”如此无动于衷呢? 第26章 抗不住的毒虫 这种不合常理的现象,让我心中的不安愈发浓烈,仿佛有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胸口。 就在我满心疑惑、胡思乱想之际,爷爷已经在一旁的空地上蹲下身子,迅速地用树枝在地上画出九宫八卦的图案。 他口中念念有词,眼神紧紧盯着地上的图案,双手不停地比划着,全身心地沉浸在推演之中。 突然,爷爷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猛地站起身来,用尽全身力气大喊一声:“快走!”那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恐与急迫。 爷爷双手紧紧拽住我和师爷的胳膊,用尽全力拖着我们拼命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喊道:“卦呈大凶,必有血光之灾,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这可是要人命的大事!” 我被爷爷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脑袋里瞬间一片空白。但看着爷爷那慌乱的模样,我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恐惧,不由自主地跟着爷爷的步伐狂奔起来 。 虽然我并不知道爷爷到底算出了什么,但多年来对爷爷的信任,让我下意识地选择听从他的指令。 师爷也是一脸凝重,没有丝毫犹豫,脚下生风般紧紧跟着爷爷。此时,两位暗卫头领互相对视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疑惑和惊讶。 在他们的认知里,或许很少见到爷爷如此惊慌失措的样子。然而,短暂的迟疑后,他们终究还是选择相信爷爷的判断,迅速转身,向身后的暗卫们发出了撤退的指令。 于是,一众暗卫们迅速整队,跟在我们身后,朝着远离毒虫潮的方向撤离。 我们一行人在密密麻麻的蛇虫鼠蚁大军中拼命奔逃,一开始,那些虫蚁似乎真的如之前那样,对我们并无攻击之意,彼此相安无事。 可随着我们不断向北跑去,周遭的气氛却愈发诡异起来。那些原本只是自顾自爬行的毒虫,状态变得越来越暴躁不安。 它们扭动着身躯,发出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就在大家都提心吊胆、小心翼翼地向前跑时,突然,“嘎吱”一声闷响传来。 原来是队伍中的暗卫,在慌乱之中没注意脚下,不小心踩到了一只隐藏在草丛中的蟾蜍。那只蟾蜍被踩后,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叫声,声音在这寂静又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和惊悚。 只见一只拳头大小的白玉蟾蜍可怜兮兮地被踩扁在那暗卫的脚下。它那原本圆润的身躯此刻已扭曲变形,皮肤破裂,殷红的鲜血正缓缓渗出,在周围的土地上洇出一片触目惊心的痕迹。 这只白玉蟾蜍的惨状仿佛是一个危险的信号,瞬间打破了原本微妙的平衡。原本就暴躁不安的附近毒虫,像是被点燃了野性的火焰,瞬间变得疯狂起来。 它们扭动着身躯,不顾一切地朝着那发出声响和血腥气味的地方涌去。 那名倒霉暗卫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知所措,他慌乱地跺脚,试图甩掉那些迅速爬上他脚边的毒虫,可这一切都只是徒劳。 很快,他的脚底下沾满了鲜血,那浓郁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如同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引得越来越多的毒虫蜂拥而至。 师爷见状,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他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手腕快速抖动,几把药粉如烟雾般朝着那些疯狂的毒虫撒去。 平日里,师爷的这些药粉对付一般的虫蚁可谓是屡试不爽,可此刻面对这如潮水般汹涌的毒虫大军,竟显得如此无力。 那些药粉刚一接触到毒虫,虽然让一小部分毒虫倒下,但更多的毒虫却像是毫无畏惧,依旧前赴后继地冲了上来。 我们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那名同伴被越来越多的毒虫淹没。他的呼喊声逐渐被毒虫爬行时发出的沙沙声所掩盖,他的身影在密密麻麻的虫群中也越来越模糊。 我们心急如焚,想要冲过去救他,可双腿却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般无法挪动。眼前这数量的毒虫,如同一片望不到尽头的黑色海洋,让我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和无力。 第27章 逃离 爷爷紧紧地拽着我,眼神中透露出焦急与无奈,大声喊道:“赶紧走,别看了,不是我们不救他,是真没有办法。” 我忍不住回头,那令人揪心的场景让我眼眶泛红,但爷爷的催促让我不得不加快脚步。“脚下小心,别再踩到什么东西,跑都来不及!”爷爷一边奋力奔跑,一边不停地提醒着我们。 又跑了一段路,天色愈发昏暗,仿佛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正缓缓落下,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其中。 连夜赶路终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更何况周围是密密麻麻的毒虫大军,那蠕动的身影和此起彼伏的嘶鸣声让人毛骨悚然。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根本不敢点燃火把,生怕那微弱的光亮会引来更多的危险。 爷爷凭借着丰富的经验和顽强的毅力,带着我们在这片危机四伏的丛林中艰难前行,逐渐脱离了毒虫的包围。 接着,我们又沿着崎岖的山路往上走了一段,终于找到了一个位于山坡高岗的位置。师爷环顾四周,说道:“在这安营扎寨吧!” 爷爷听闻,轻轻颔首表示同意。随后,他仔细地寻找着合适的地方,终于发现了一块相对平整的土地。 爷爷手拿着一根木棍,在土地上慢慢地划拉着,时而皱起眉头,时而点点摇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爷爷直起身子,看着我们,神情严肃地说:“抓紧休息,明天咱们还得往外走,卦象越来越不利。”我们纷纷点头,开始忙碌起来。 随着木棍的起起落落,一个又一个的九宫八卦在地上逐渐成型。爷爷的眼神中透着一股钻研的劲儿,紧紧盯着地上的卦象。 他一边画着,嘴里还不时低声念叨着,拆解着山、土、风、火所代表的种种寓意。那专注的神情,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和这一片满是卦象的土地。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地上的卦象不但没有变得清晰明了,反而越发杂乱无章。线条相互交织,符号彼此重叠,就像一团解不开的乱麻。 爷爷的眉头越皱越紧,额头上的皱纹也愈发深刻,到最后,爷爷手中的木棍停在了半空,他的手臂微微颤抖着,似乎再也没有力气继续画下去。 片刻的沉默后,爷爷长叹一口气,将木棍随手一扔,木棍骨碌碌地滚出老远。“算了,”爷爷的声音低沉而沙哑,透着深深的无力感,“真是天命难违,没有什么好办法了。” 说完,他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我轻手轻脚地蹲在爷爷身旁,目光落在爷爷面前的卦象上。 此前,我虽跟着爷爷学过几天,可哪能跟爷爷的深厚造诣相提并论。我只是草草地扫了几眼,那些复杂晦涩的卦象便让我脑袋一阵抽疼。 爷爷都断言这是无法改变的定数,看来也只能顺应时势了。我在一旁寻了个地方缓缓躺下,本想眯一小会儿,没想到刚一闭眼,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 紧接着,一个个奇异的片段走马灯似的在眼前浮现。先是看到山边泛起诡异的红光,刹那间,熊熊山火如汹涌的浪涛般奔腾流淌。 紧接着,天边毫无征兆地炸起一团巨大的火球,刺目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天地 。我在这一个个片段冲击下,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当我悠悠转醒,发现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蒙蒙的青色渐渐晕染开来,晨光透过淡薄的云层,洒下若有若无的微光。 耳边传来此起彼伏的嘈杂喊声,原来不知何时,我已经回到了营地之中。我顾不上打量周围的情形,赶紧一骨碌爬起身,来到爷爷休息的地方。 只见爷爷躺在那里,面容略显憔悴,眉头微微皱着,似乎还带着几分疲惫。我轻轻摇晃着爷爷,喊道:“爷爷,您醒醒。” 爷爷缓缓睁开眼睛,眼中还有些惺忪。我迫不及待地将梦中那些光怪陆离的景象一五一十地说给爷爷听。 第28章 硫磺味 爷爷静静地听完,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他微微摇头,说道:“不对,你再仔细想想,这梦里你肯定遗漏了什么关键的东西。” 我闭上眼睛,努力回忆着梦中的每一个细节,心脏砰砰地跳着,大脑飞速运转。 突然,一个画面如闪电般划过脑海,我猛地睁开眼睛,激动地道:“大地在平移!大地在平移!” 爷爷闻言,眼中瞬间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他迅速站起身来,也顾不上身上的疲惫,快步走到摆放着卦象的地方,又开始全神贯注地推演起来。 岳哥听到我们这边传来声响,脚步随即朝着爷爷所在的方向移来。他站在爷爷身旁,目光落在爷爷在地上不停比划的手上,不经意间,鼻子轻轻抽动了一下。 “今天这空气不太对劲,还是有股硫磺的味道。”岳哥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与警觉。 我和爷爷听闻,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直起身来,深吸一口气,仔细地辨别着空气中的味道 。一番探寻后,我俩对视一眼,皆未从空气中捕捉到异常。 “没有啊,没闻到有硫磺味。”我率先开口,脸上满是不解。爷爷也跟着摇了摇头,同样表示没有察觉。 然而,岳哥却笃定地点点头,语气十分坚定:“肯定有,我真真切切闻到了。昨天这味儿还特别淡,不仔细闻根本发现不了,今天就明显多了,越来越重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用力吸了吸鼻子。我嘴里不停地低声念叨着,“地动、硫磺味、火球、山火”,声音虽轻,却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裹挟着,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这些词就像一个个神秘的符号,串联起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爷爷原本还在低头沉思,听到我的念叨,整个人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猛地抬起头来,眼神瞬间锐利如鹰。 他的反应如此剧烈,让我心中一惊。“快!叫醒所有人,咱们马上撤走!”爷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我被爷爷这突如其来的激动情绪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拽了拽他的衣角,试图让他稍微冷静一些,同时也想从他那里得到更多的解释。 这时,爷爷转过头来,眼神中满是惊恐与焦急,大声说道:“地动极有可能引发火山喷发,紧接着岩浆崩裂!” 这几个字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一时间,我的脑海中浮现出火山喷发时那恐怖的景象: 炽热的岩浆如汹涌的洪流般从地底喷涌而出,所到之处一切都被无情吞噬,大地在颤抖,天空被浓烟遮蔽…… 想到这儿,我的冷汗瞬间顺着后背簌簌地流了下来,寒意从心底蔓延至全身。此刻,哪里还顾得上其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还等啥,快跑啊! 一行人得到消息,匆忙收拾好行装,脚步急促,一路小跑着离开。地面扬起细碎的尘土,风在耳边呼呼作响,吹得衣衫猎猎飘动 。 大家的脸上都带着几分疲惫与焦急,眼神中却透着坚定,一心只想尽快远离这个可能潜藏危险的地方。 然而,刚跑出去没多远,爷爷的脚步突然顿住。他弯腰捡起一根木棍,又在地上比划起来。 只见他眉头紧锁,眼神专注地盯着地面,手中的木棍不停地移动,画出各种奇怪的线条和符号。 我满心疑惑,紧紧盯着爷爷手中的木棍,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试图从那复杂的比划中看出些端倪。 就在我还在一头雾水时,爷爷却猛地停下动作,手中的木棍“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微微颤抖着,喃喃自语道:“远则有危,高则有险,这是要把我们置于死地呀。” 我听了这话,心中一紧,赶忙看向地上。仔细端详片刻,心中顿时一沉,又是大凶之卦! 第29章 火山喷发 尽管卦象显示的预兆极为凶险,可现实容不得我们有半分迟疑,逃命要紧,哪怕前方是未知的恐惧,也只能硬着头皮前行。 中午时分,烈日高悬,阳光毫无遮拦地洒在大地上,烤得地面发烫。我们一行人不敢有丝毫懈怠,脚步匆匆,连停歇喘口气的时间都舍不得浪费,只是一个劲儿地朝着前方奔去。 一路上,四周的景象让人毛骨悚然。地面上密密麻麻全是毒虫爬过的痕迹,那些痕迹纵横交错,像是一张巨大而诡异的网。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混合着腐臭的气息,直往鼻腔里钻。道路上随处可见激烈厮杀留下的印记,泥土被翻搅得凌乱不堪,残枝败叶散落一地。 不少毒虫、蛇、蚁的尸体横七竖八地摆在路边和路中间。它们有的残缺不全,肢体破碎;有的扭曲着身体,仿佛在临死前经历了巨大的痛苦。 这些尸体层层叠叠,仿佛在诉说着一场惨烈的战斗刚刚落幕。我们不敢过多停留,一路疾行,脚下的步子愈发急促。 说来也怪,那些平日里让人胆寒的毒虫大军,此刻连它们的尾巴我们都没能赶上。 动物对危险有着先天的敏感,在这场未知的灾祸降临之前,它们就已经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早早地踏上了逃亡之路,只留下我们这些在后面拼命追赶生机的人。 毫无征兆地,一阵强烈的震感从脚底传来,整个大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摇晃着,左右剧烈摆动。 我脚下一滑,差点摔倒,身体随着大地的晃动而不由自主地东倒西歪 。与此同时,山崖上的巨石也被这股强大的力量惊扰。 先是发出“淅淅沥沥”的摩擦声,紧接着,一块块巨石挣脱了山体的束缚,如脱缰的野马般滚滚而下。它们相互碰撞着,发出沉闷而又震撼的声响,扬起大片的尘土。 周围的树木也在这场灾难中瑟瑟发抖,粗壮的树干左右摇摆,树枝相互抽打,树叶纷纷扬扬地飘落,仿佛是在向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发出最后的哀号。 而那连绵的大山,此刻宛如一头愤怒的巨兽,在痛苦地咆哮着,声音响彻天际,让人的内心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再看身后那座活火山,仿佛被触发了某个开关,刹那间,黑色的火云如汹涌的潮水般,以惊人的速度直冲云霄,仿佛要将整个天空吞噬。 火云翻涌着,夹杂着刺鼻的硫磺味,让人呼吸困难。而在火云之下,红色的岩浆像是被禁锢已久的恶魔,此刻终于得到了释放,它们肆意地流淌着,所到之处,一切都被无情地融化。 滚烫的岩浆如一条奔腾的火龙,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向着山下席卷而来。我感觉自己的整个灵魂都在颤抖,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眼前的景象是如此的恐怖,让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家根本来不及思考,也想不出任何更好的应对办法,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奔跑,不停地奔跑。 然而,看着那铺天盖地的灾难景象,心里又很清楚,凭我们这样的速度和力量,哪里能够躲过这场灭顶之灾呢? 爷爷的脸上也满是焦虑和无奈,他似乎也失去了方向,只是凭借着本能,带领我们在混乱中不停地躲避着那些从山上滚落下来的山石。 每一块滚落的巨石都像是一颗夺命的炮弹,随时可能将我们砸得粉身碎骨。突然,大地又一次剧烈地颤抖起来,比之前更加猛烈。 伴随着一阵沉闷的轰鸣声,地面上竟然裂开了一道道深不见底的裂缝,仿佛是大地被撕开了一道道狰狞的伤口。裂缝中不断涌出刺鼻的热气,让人不寒而栗。 与此同时,身后火山的岩浆如汹涌的洪流般奔涌而出,火红的颜色在灰暗的天空下显得格外刺眼。 岩浆所到之处,一切都被瞬间融化,发出“滋滋”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硫磺味道,刺鼻的气味让人呼吸困难,忍不住咳嗽起来。 第30章 疯狂逃命 火山灰也如同雪花般飘飘洒洒地往下落,很快就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灰暗之中,视线变得极为模糊。 在这混乱的逃亡中,岳哥不知在什么时候跑丢了一只鞋。他正奋力地奔跑着,却没注意到一块巨大的山石朝着他滚落下来。 “小心!”我大喊一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块山石重重地砸在了岳哥的身上,他痛苦地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我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伸手拽了一把岳哥。这才发现,他右腿的半边皮肤已经被山石擦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此时的岳哥面色苍白,冷汗直冒,眼神中充满了痛苦和无助。“坚持住,岳哥!”我焦急地说道。 没有丝毫犹豫,我赶紧蹲下身子,将岳哥背在了背上。此时的我心里只有一个坚定的信念:留下来就是等死,无论如何都要带着岳哥一起逃出去! 我咬紧牙关,拼尽全力向前奔跑,脚下的大地还在不停地颤抖,周围的危险也无处不在,但我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我背着岳哥,脚步匆匆,没跑几步,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一个想法脱口而出:“到石斛那去!” 爷爷没听清我说的话,赶忙拽了拽我的胳膊,大声问道:“去哪儿?”我扯着嗓子,提高音量回复:“去石斛那边!” “那儿能长灵芝,估计没有岩浆喷发时能流淌到那!而且,那儿有棵倒木,我们能在下面搭个临时住所,先安顿下来。” 爷爷听后,沉思片刻,缓缓点了点头,抬手示意我们跟上,然后带着大家调整方向,朝着石斛的方向走去。 我背着岳哥,在遮天蔽日的森林中发了疯似的狂奔。我们来时,为了躲避那些毒性莫测的毒虫,我们费尽心力将路途拓宽了些许。 原以为返程能顺利些,可没成想,往回走的时候,大部队的脚步越来越快,我虽拼尽全力,却还是逐渐被他们落下。 爷爷和师爷在队伍的前方,身影在树林间时隐时现,焦急地盼着我跟上。那些暗卫们更是如猎豹般迅猛,一个个头也不回地往前冲,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 突然,大地剧烈地颤抖起来,好似有一双无形的巨手在肆意摇晃着这片森林。紧接着,那些粗壮而茂密的大树,发出“嘎吱嘎吱”的痛苦呻吟,一棵接一棵地轰然倒下。 一时间,飞沙走石,尘土弥漫,原本就崎岖的道路瞬间被封得死死的,我的路被彻底截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暗卫首领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只见他身形矫健,手中长刀寒光一闪,如庖丁解牛般精准而迅速地将大树的树冠砍掉。 随后,两人毫不犹豫地弯下腰,将我和岳哥稳稳地背了起来,脚下生风,向着安全的方向飞奔而去。 此时我才真切地感受到,不愧是暗卫首领,那一身出神入化的功夫,在这危急时刻展现得淋漓尽致,让人惊叹不已。 我气喘吁吁地回头张望,惊喜地发现爷爷和师爷也被暗卫妥善地保护着,在他们坚实的后背上。 当我们终于抵达石斛树所在的那片区域时,早已抵达的暗卫们早已准备好了干净的水。他们想得如此周全,我心里不禁一阵感动。 毕竟大家都清楚,一旦空气中的火山灰飘落下来,这片区域的水源将会遭受严重污染,到那时,干净的水就成了最珍贵的资源。 回想起刚才自己还在小心眼地暗自揣测,他们是不是只顾自己先跑了,实在是有些羞愧。 待我从那一阵慌乱与疲惫中缓过神来,眼前出现的是爷爷关切的面容。他手中拿着一条汗巾,正为我擦拭着脸上的汗水与灰尘。 此时,空中已经开始有星星点点的火山灰缓缓飘散,像是一场无声的灾难预告。抬眼望去,暗卫们早已行动起来,他们手脚麻利得如同训练有素的工匠。 第31章 倒木下煎熬 只见他们迅速地将帐篷搭建起来,选址极为巧妙,一边紧靠着粗壮的倒木,借助其稳固的支撑,另一侧则依傍着坚硬的石壁,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屏障。 带来的油纸被整张平整地铺在了帐篷顶端,既能有效遮挡即将飘落的火山灰,又能在下雨时起到防水的作用。 走进帐篷内,一个个装满水的水囊整齐地摆放着,这是在危难中维持生命的珍贵保障。 而在帐篷外侧,干柴也已经被码放得整整齐齐,只需一点火星,就能燃起温暖的篝火。 看到大家都在忙碌,我也赶忙起身,想着去帮上一把,尽自己的一份力。可还没等我迈出几步,就被师爷叫了回来。 这时我才发现,岳哥的脸色苍白,伤口处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浸透,整个人显得十分虚弱。 还有两个暗卫同样是一身的伤口,他们虽然强忍着疼痛,但紧锁的眉头和微微颤抖的身体,还是透露出他们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我端着刚熬好的汤药,稳步走进营帐,营帐内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那两个暗卫正半靠在床边,面色略显苍白,但精神还算不错。 我将汤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他们接过汤药,没有丝毫犹豫,仰头便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喉结上下滚动,不一会儿,一大碗汤药就见了底。 在与他们闲聊的过程中,我才了解到,原来他们二人负责在前方探路,稍有不慎就会受伤,所以他们身上的伤最多。 好在老天眷顾,仔细检查后发现,基本上都是些皮外伤,只要安心调养几天,便能恢复如初。 而岳哥的情况则要棘手得多。他不仅身上布满了外伤,腿部还有一处骨裂。只见他眉头紧皱,每次呼吸都像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我赶忙将熬好的药喂给他,他勉强喝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紧锁的眉头才慢慢舒展开来,缓缓睡去。 看着他们三人逐渐平稳的呼吸,我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一些。只希望他们能快点好起来,这场磨难能早日过去 。 然而,局势并未如众人所期盼的那般逐渐好转,反而是愈发艰难,仿佛陷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泥沼,每挣扎一分,便陷得更深一分。 眼前这座仿佛被激怒的火山,正以一种令人胆寒的气势宣泄着它的力量。当火山爆发的那一刻,宛如末日降临,巨大的轰鸣声震得人耳鼓生疼。 只见那炽热的岩浆如汹涌的红色河流般奔腾而出,而更令人担忧的是,大量的火山灰和气体也随着喷发,如狰狞的黑色巨龙,疯狂地冲向高空。 这些被喷发出来的气体,便如同脱缰的野马,顺着气流肆意地向远方散布开来。它们就像一层厚厚的、密不透风的黑色幕布,无情地遮蔽了阳光。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地逐渐陷入一片阴冷之中,气温也急剧下降。原本温暖阳光的世界,再也分不清黑夜和白天。 不仅如此,火山气体在空气中经过复杂的反应,逐渐形成了酸雨。这些带着腐蚀性的雨滴,淅淅沥沥地洒落下来,所到之处,对植被、土壤都造成了严重的侵蚀和破坏。 树叶被腐蚀得千疮百孔,建筑物的表面也变得斑驳不堪。而火山灰中那些细小的颗粒,更是如同隐匿在空气中的无形杀手。 它们随风飘散在各个角落,人类一旦不小心吸入,这些颗粒就会悄无声息地侵入气管和肺部,在人们呼吸时,引发剧烈的咳嗽,严重的还会呼吸困难。 在帐篷里熬过了漫长的四天,这四天的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无比煎熬。 我感觉自己被困在了一个牢笼里,思维都变得迟缓起来,整个人都快要呆傻了。帐篷里,两个暗卫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他们脸上的血色逐渐恢复,如今,他们还能在帐篷里活动一下身子,虽然动作还有些小心翼翼,但已没有了刚受伤时的那种虚弱感。 第32章 石斛救命 岳哥的状况也在明显好转,不过他的伤势毕竟较重,尤其是那处骨裂,还需要时间慢慢愈合,所以仍然不能随意移动。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更严峻的问题接踵而至。我们携带的水囊里,水已经所剩无几,只剩下浅浅的一层,在水囊底部微微晃动。 每次看到水囊,大家的眼神里都会闪过一丝焦虑。而口粮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干粮袋已经变得瘪瘪的,所剩的食物仅仅够维持短暂的几天。 看着帐篷外那似乎走不出去的深山,再看看日益匮乏的物资,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山穷水尽,每一个人都被巨大的压力笼罩着,不知道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 无奈之下,我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帐篷边,小心翼翼地掀起了帐篷的一个角。 就在这一瞬间,那火山灰,仿佛找到了入侵的缺口,汹涌地顺着我掀起的角向帐篷里疯狂涌来。 我向外望去,只见外面的世界已被火山灰彻底笼罩,厚厚的火山灰堆积如山,竟已堆到了脚脖那么高。 曾经在风中摇曳的低矮小草,此刻早已不见踪迹,被火山灰深深地掩埋在下面,仿佛从未在这片土地上存在过。 我满心无奈,重重地叹了口气,缓缓合上了帐篷。很明显,外面现在绝非出去的好时候,看这火山灰肆虐的样子,估计还得煎熬两三天。 我心情沉重地回到帐篷里,和师爷并排坐在那儿,相对无言,唯有一声声叹息在帐篷里回荡。 师爷沉默了许久,突然开口说道:“不行就先别熬汤药了,给你岳哥吃两天药丸子,等情况好些了再说!” 我听了,默默地点点头,却也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之后,我百无聊赖地靠在倒木上,双脚随意地晃荡着,试图以此来缓解内心的焦虑。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头上有一丝湿意,凉凉的,我下意识地抬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在倒木边不小心刮断了一根石斛的根茎。 那根茎断裂处正不断地滴下晶莹的汁液,一滴滴地落在我的头上,我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石斛汁液。 刹那间,一股甘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汁液有些粘稠,口感竟出乎意料地好,还带着一缕淡淡的草木清香,仿佛是大自然给予的独特慰藉。 就在这一瞬间,我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一个想法如火花般在心中燃起。我急切地四处张望,找到自己的水囊。 然后迅速将它放在石斛根茎的下方,又仔细地寻找了一些藤蔓,费了一番周折才将水囊稳稳固定好,确保每一滴汁液都能落入其中。 做完这一切,我满心欢喜地跑回帐篷,伸手拽了拽爷爷的衣袖。爷爷转过头,看着我,眼中满是疑惑不解,脸上写满了问号。 我兴奋得满脸通红,眼睛亮晶晶的,大声说道:“爷爷,快看!我想出了一个新办法。” 爷爷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到了挂在石斛上的水囊,先是微微一愣,随即脸上绽放出欣慰的笑容,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说:“你小子,还真是有点歪运道在身上的!” 身处这困境之中,看着水囊中不断积攒的石斛汁液,我也不得不打从心底里承认,师爷当时采摘石斛时说的那段话简直太对了。 回想起那时,我满心只想着多采些石斛,觉得把所有成熟的枝条都采下来才是万全之策,这样能储备更多的物资。 可师爷却拦住了我,耐心地讲解着过度采摘的危害,说要给植株留些生机,细水长流才是长久之道。 那时的我,心里多少有些不以为然,觉得师爷太过保守。然而此刻,事实就摆在眼前。 若当时真按照我的想法蛮干,将所有成熟的枝条一股脑儿都采下,这株石斛必定元气大伤,又怎么可能在此时还能源源不断地为我们提供这么多珍贵的汁液呢? 时间一天天过去,到了最后两天,情况愈发危急,我们真可谓是弹尽粮绝。干粮早已见底,周围能吃的东西也都寻觅殆尽。 第33章 在入藏林 就在大家饿得头晕眼花之时,师爷再次来到那株石斛旁,谨慎地又采了几根成熟的枝条。 这些枝条虽然算不上美味佳肴,但在那个关键时刻,却成了我们救命的食物,让我们勉强有了些力气。看着师爷有条不紊地处理着这一切,我心中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师爷的每一个决策都显得那么明智,他的智慧仿佛在这绝境中闪耀着光芒,到达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岳哥一直坚持按时服用药丸子,也正因如此,他的病情暂时得到了有效的控制。虽说状况还算稳定,但多日的病痛折磨让他的身体极为虚弱。 即便外面的火山灰终于不再肆虐,我们能够走出帐篷了,岳哥却依旧无法自行走动。 随行的暗卫们立刻行动起来,他们在周围寻找合适的木材,挑选了几棵较为粗壮且质地坚韧的树干,用锋利的刀具迅速砍了下来。 随后,又找来结实的藤条,将木材仔细地捆绑在一起。经过一番努力,一个简易的木架床便制作完成了。 岳哥无奈地躺在这个临时搭建的木架床上,他的眼神中满是沮丧与自责,一路上连连叹气。 我能深切地感受到,他的内心充满了痛苦,总觉得自己如今成了大家的累赘,拖累了整个队伍的行进。 其实,早在前两天,我就发现了岳哥一些不寻常的举动。有一次,我不经意间瞥见他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神色有些慌张。 我悄悄靠近,这才发现他正摘下自己手上挂着的珠串。那珠串可不一般,是岳郎中在他出发前郑重交给他的,里面的每一颗药丸都是保命的良药。 可此刻,我看到岳哥偷偷地从书串上摘下了一颗药丸。他的动作极为隐蔽,仿佛生怕被别人发现。只见他将药丸迅速放入口中,一仰头便咽了下去。 从他那坚定又略带苦涩的神情中,我明白他是多么渴望自己的身体能尽快好起来,不再成为大家的负担,能够和我们一起并肩前行 。 天空之中已隐隐约约能看见日光的踪迹,那微弱的光线努力地穿透层层阴霾,给我们带来了一丝希望的曙光。 然而,空气中弥漫的灰尘依旧浓重得让人窒息,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带着砂石,刮擦着喉咙。 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队伍的行进变得越发艰难。原本熟悉且平坦的道路,此刻早已面目全非。 路面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落石,那些巨石像是从天而降的巨兽,横亘在我们面前。 倒塌的树木也随处可见,它们杂乱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道道难以逾越的障碍,我们的前进之路一再受到阻碍。 爷爷紧紧地攥着地图,他的眉头紧锁,眼睛紧紧地盯着地图上的每一个标识,神色凝重而专注。 每走一段路,他都要停下来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不断地比对地图,一再地调整我们的行进路线。 放眼望去,大地上更是危机四伏。时不时就能看到一道道狰狞的裂缝,仿佛是大地被撕裂的伤口,深不见底。裂缝中还不时地散发出刺鼻的热气,让人望而生畏。 而那流淌着的岩浆,就像一条条愤怒的火蛇,在大地上肆意游走。我们只能小心翼翼地一再绕路,生怕一不小心就踏入这致命的危险之中 。 在这危机四伏的环境中艰难绕行了将近一整天,我们的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每迈出一步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 队伍里的每个人都疲惫不堪,汗水湿透了衣衫,又被风干,留下一道道白色的盐渍。 这一路的艰辛难以言表,好在这次得益于这场来势汹汹的火山爆发,竟给我们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好处”。 在这片区域,总是被各种毒虫所困扰。那些毒虫身形各异,有的色彩斑斓却暗藏剧毒,有的体型微小却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叮咬人,让人防不胜防。 第34章 福祸相倚 可这一次,我们竟没有看到一只毒虫的身影,或许是这场可怕的火山爆发让它们受到了惊吓,全都潜伏在地底深处,还不敢轻易出来。 毕竟这些小小的生物,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发展出了远超人类想象的耐力。它们能够在恶劣的环境中蛰伏许久,等待合适的时机再次出现。 想到这里,我们都暗自庆幸,希望这短暂的安宁能够一直持续,让我们顺利进入藏林。 越往前走,脚下的火山灰便越厚,一脚踩下去,能没过脚踝,行走其间,仿佛陷入了一片黑色的泥沼,每迈出一步都要费上不少力气。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那是危险的气息,时刻提醒着我们正靠近一座活跃的火山。 岩浆越来越密集,它们像一条条愤怒的火蛇,在大地上肆意游走,所到之处,一切都被无情吞噬。 四处都是岩浆流淌过的痕迹,那些曾经生机勃勃的土地,如今只剩下一片焦黑与荒芜,仿佛被一场可怕的灾难洗礼过。 不过,这一路的艰难也并非没有好处,一路走来,竟连一个活物都没见着。既不用时刻警惕躲避凶猛的野兽,也无需担心被隐藏在暗处的毒虫叮咬。 出发前,我们精心准备了各种应对野兽和毒虫的工具,可如今,这些准备在这一刻都成了无用功,仿佛成了一个让人苦笑的笑话。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的干粮也渐渐见底,饥饿开始像恶魔一般纠缠着我们。一路上,我们只能四处寻找一些野果子充饥。 还好我们对山林中的植物了如指掌,不仅能辨别出哪些野果子可以食用,还能找到一些可食用的药材。我们才不至于饿着肚子赶路。 这些可食用的药材,虽然味道并不怎么样,但在这饥饿难耐的时候,也算是给了我们一些生存的希望。 道路变得越来越崎岖,山峰陡峭,怪石嶙峋,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失足滑落。 我们手脚并用,艰难地攀爬着,当我们终于翻过了那座高耸的山岭,眼前的景象让我们彻底见识到了火山真正的威力。 只见山下遍地都是流淌的火山岩浆,红彤彤的岩浆在黑暗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与黑乎乎的火山岩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让人望而生畏的景象。 整个大地仿佛被点燃了一般,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感觉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火炉之中。 已经没有落脚的地方,稍有不慎,便会陷入那滚烫的岩浆之中,瞬间化为灰烬,无奈之下,我们只得在山顶先安营扎寨。 大家齐心协力,用携带的帐篷和工具,搭建起了一个临时的住所。此时的我们,身心俱疲,瘫倒在帐篷里,望着帐篷外那片恐怖的火海,心中满是忧虑。 休息片刻后,我们决定先去周围探探路。沿着山路往下走了一小段儿,一个巨大的洞穴出现在我们眼前。 洞穴口幽深黑暗,仿佛是一个通往地狱的入口,让人望而却步。师爷小心翼翼地走进洞穴,仔细检查着里边的各种痕迹。 过了许久,师爷终于直起身子,长舒一口气说道:“得回此次火山躁动,否则的话,这里头的东西就得让咱们吃点儿亏了!” 我好奇地凑上前去,仔细一看,发现洞穴的墙壁上似乎挂着一些干燥的东西,像是某种药材。 我从墙壁上轻轻揭下来一小块儿,仔细端详着,“看着有点儿像水蛭!”我不禁疑惑地说道。 师爷听了,微微一笑说到:“咱们平常见的水蛭,都是在水里的,而这种就是生活在温暖潮湿的树林里,这种在旱地也能生活。若是数量庞大,很快就能将人吸成人干。” 听了师爷的话,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中暗自庆幸火山的躁动让这些危险的生物离开了这里,否则,我们这次可真是凶多吉少了。 第35章 直奔目的地 尽管师爷嘴上说着这地方的危险,可这丝毫没妨碍他对那些水蛭产生浓厚的兴趣。 只见他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手脚麻利地将看到的水蛭一一装进包里。 他一边装,嘴里还一边念念有词:“这可真是意外之喜,省了好多事儿,连炮制的过程都省了,大家看见就多装点儿,这些可都是宝贝啊。”在他的带动下,我们也纷纷动手收集起来。 我们一行人顺着洞穴小心翼翼地往里走,洞穴里弥漫着一股潮湿腐臭的气味,四周的墙壁湿漉漉的,偶尔还能听到水滴落下的滴答声。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大家只能凭借着手中微弱的火把勉强看清道路。就在靠近洞穴里侧的地方,我们发现了几只干燥的巨大的水蛭,它们足有两个手掌那么大,身体肥硕,看起来十分恐怖。 粗略一数,大概能有十几只。师爷见状,立刻紧张起来,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专业的敏锐。 他赶紧拿出一个单独的包裹,小心翼翼地将这些巨大的水蛭包好,然后小心地放了起来,仿佛在对待稀世珍宝一般。 我们都知道,这些水蛭虽然危险,但在师爷这个行家眼里,它们却是难得的药材。 继续往洞穴深处探寻,一个水潭出现在我们眼前。水潭的水面平静得有些诡异,在火把的映照下,泛着幽绿的光。 当我们慢慢靠近水潭时,突然,几只较大的水蛭从水潭里爬了出来。它们的身体在火把的光亮下显得格外狰狞,湿漉漉的身躯扭动着,让人毛骨悚然。 师爷脸色骤变,急切地喊道:“赶紧走,离开这儿,否则我们就是它们的第一批口粮和供养幼崽的养料!” 他的声音在洞穴里回荡,充满了恐惧和焦急。 我们一群人闻言,顿时慌了神,也顾不上许多,匆忙转身,跌跌撞撞地退出了山洞。离开山洞后,大家都气喘吁吁,心还在怦怦直跳。 师爷喘着粗气,心有余悸地说:“这里应该还有不少没有孵化的卵,这些卵一旦成熟,数量会极其庞大,到时候我们可就插翅难逃了,得赶紧走。” 待回到营地,我把这包水蛭干递给暗卫。他接过包裹,刚一打开,眼神瞬间一凛,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在这荒僻之地,人迹罕至,环境恶劣,谁能料到竟会发现水蛭干的踪迹。短暂的惊愕后,暗卫迅速回过神来,动作利落地开始收拾行装。 于是,我们不敢再多做停留,迅速收拾好行装,继续踏上了未知的旅程,身后的山洞仿佛一个巨大的噩梦,渐渐被我们抛在了身后。 越是向着火山口靠近,周遭的温度便如同被点燃的烈火,愈发炽热难耐,空气中弥漫的火山灰也愈发厚重,仿佛一层阴霾,沉甸甸地压在四周。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我们此番前来寻觅要采摘的药材——银剑菊,生长的位置离火山口尚有一段距离。 就在大家专注地在这片恶劣环境中搜寻时,爷爷那敏锐的目光率先捕捉到了银剑菊的身影,“找到了!” 银剑菊,这种生长在火山口中的稀有植物,在我第一次听闻其名时,心中便充满了好奇与惊奇。 在我以往的认知里,花总是那般美丽却又脆弱,需要温和的阳光、轻柔的微风和充足的水分滋养。可银剑菊却截然不同,它傲然挺立在这极端恶劣的环境之中。 火山口的气候堪称诡异,白天,烈日高悬,再加上火山散发的滚滚热浪,温度高得让人仿佛置身火炉,酷热难耐;而到了夜晚,一切却又颠倒过来,气温骤降,寒冷如同冰窖。 巨大的昼夜温差,如同严苛的考验,却没能将银剑菊击倒。神奇的是,这种花似乎只钟情于火山附近,尤其是火山口周边,成为了它们独一无二的生存家园。 当我们满怀期待地走近,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惊叹不已。银剑菊的花朵极为漂亮,一株植株上竟能绽放出上百朵花。 第36章 药材到手 那繁茂的花朵相互簇拥,好似一只开屏的孔雀,每一片花瓣都闪烁着独特的光泽,色彩斑斓,光彩夺目,美得令人窒息。 虽说是一朵花,可每一株上无数小花汇聚在一起,形成的绮丽景观,丝毫不亚于一棵繁花似锦的小花树。 我站在一旁,完全看入了迷,目光紧紧地被银剑菊吸引,仿佛置身于一个梦幻的世界。 师爷见我这副模样,笑着说道:“孩子,这银剑菊虽美,但它可不是年年都开花的。” “这种植物一生仅能开花一次,花谢之时,便是它生命终结之日。我们要入药的,正是这来之不易的花朵。” 我想这植物如此稀奇,便想在附近在找找,仔细搜寻了一圈后匆匆返回,焦急地说道:“这附近我都仔仔细细找遍了,就只发现这一株啊!” 师爷听后,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笑骂道:“能找到这一株就已经实属不易了。想当年,我和你爷爷一起,跑了三个火山口才寻得一株。” “快,别耽搁了,赶紧把药材采了,咱们得尽快离开这火山口附近,这里实在是太危险啦!” 众人听后,迅速行动起来,小心翼翼地准备采集这珍贵的银剑菊。 师爷小心翼翼地从随身的布袋中取出采药专用的银剪,那银剪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清冷的光,刃口锋利无比,一看便知是专为采药打造的趁手工具。 紧接着,他又翻找出包裹里的小玉盒,玉盒质地温润,触手生凉,一看便是存放珍贵药材的绝佳容器。 师爷递给我一套,解释道:“原本是备了三套的,可小岳身体不适,眼下只能在山脚下等着咱们。” 我接过银剪和玉盒,只觉手中沉甸甸的,深知这肩负的责任重大。师爷神情严肃,开始传授采摘银剑菊的要诀:“这采摘银剑菊,要求可是极为严格。” “全开的花朵不能要,它们的药性已然分散,药效大打折扣;花苞太小的也不行,药力积攒不足,入药效果不佳。咱们挑选那些即将开放的花朵,方能最大程度发挥这银剑菊的药用价值。” 我紧紧握着银剪,目光在花束中仔细搜寻,严格按照师爷的要求,认真甄别每一朵银剑菊。 师爷专注地采摘着银剑菊,手中银剪“咔嚓”作响,一边用余光瞥向我,不着痕迹地微微眨了眨眼,眼神里满是深意,说道:“好好挑一挑,咱们多采一些。” 言罢,师爷将手中已经装满、散发着淡淡药香的玉盒,不动声色地递给了站在一旁的暗卫首领。 那暗卫首领微微颔首,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我瞧着这一幕,瞬间心领神会。手上动作愈发迅速且细致,赶紧又剪下几朵饱满、即将绽放的花苞。待玉盒被花苞填满,我快步走到暗卫面前,地将其递出。 然后我回头看向师爷,师爷正剪下一朵,仔细端详,确认符合标准后,才轻轻放入玉盒之中。对我小声说道:“这银剑菊药效神奇,多带些回去,往后指不定能派上大用场。” 暗卫首领接过玉盒,微微点头示意,便带着我转身往山下走去。临行前,我回望了一眼,只见师爷动作娴熟地装满银剑菊,而后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的背包,还轻轻拍了拍背包,像是在安抚一件稀世珍宝。 此时,山间的风呼呼作响,仿佛在催促我们加快脚步,而我们这次特别的采药之行,也进入了尾声 。 我们刚开始往山下走,就瞧见岳哥半坐在那个简易担架上。他仰着脖子,目光直直地穿过层层枝叶,使劲儿朝我们这边眺望。 这一路所见的壮丽景致,一生可能也就这么一次机会,岳哥却因意外受伤,只能无奈错过。我看着他那眼巴巴的模样,满心遗憾都快溢出来了。 在返程的路上,岳哥像是换了个人。之前上山时,他活力满满,和大家有说有笑,可现在却蔫蔫地缩在担架上,一声不吭。 第37章 出山 终于回到山顶,师爷瞅准周围没人注意,脚步轻快地走到岳哥身边,微微弯下腰,肩膀轻轻碰了碰岳哥,示意他看过来。 紧接着,师爷双手小心翼翼地捧出那个玉盒,缓缓打开。刹那间,一股神秘又醇厚的气息扑面而来。 岳哥原本黯淡的眼睛瞬间瞪大,眼眸里倒映着玉盒中的奇异光芒,整个人被狠狠地震撼住了。 他嘴唇微张,半晌说不出话来。原本有些萎靡的状态一下子好了很多,眼神里重新有了光彩。 估计岳哥怎么也想不到,师爷竟然会瞒着其他人,悄悄留下这一盒,师爷还用手比划了一下,暗示着给他和岳郎中留了三分! 岳哥的马上就来了精神,我在一旁看着,心里不禁感叹,岳哥还是跟师爷相处时间太短,不太了解师爷的脾性。 师爷那人,平日里看着大大咧咧,可真遇到好东西,哪能不抠下点儿。就算是裕王爷要用的药,只要师爷觉得有留下的必要,那也绝不手软。 踏上归程,本以为会遭遇诸多艰难险阻,可出乎意料的是,一路上竟出奇地顺利。 没有碰上恶劣天气,道路也未出现坍塌或堵塞,不过大地上倒塌的树木,还是无声的诉说着灾难的降临。 大家脚步匆匆,一心想着快点回到安全之地。但命运似乎总爱开玩笑,即便归程顺利,我们这群人却没能逃过疾病的侵袭。 这些日子,我们持续遭受火山灰的无情摧残,细微的火山灰无孔不入,哪怕我们千防万防,还是随着每一次呼吸,悄无声息地钻进我们的呼吸道。 起初,只是偶尔轻咳几声,嗓子微微发痒,大家都没太在意,可渐渐地,咳嗽愈发频繁,每一次咳嗽都像是要把肺腑震碎。 还伴随着气喘吁吁,稍微走动几步,就呼吸困难,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咽喉。师爷赶忙调配了药剂,分发给大家。 一开始,那药似乎起了些作用,咳嗽和气喘稍有缓解。可身处这般恶劣的环境中,火山灰持续不断地侵蚀着我们的身体,药效也渐渐难以抵挡。 病情日益严重,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与痛苦,脚步也愈发沉重。当我们终于从藏林的怀抱中挣脱出来时,才惊觉时间已悄然流逝。 原计划仅需二十天的行程,竟比预计晚了四五天。在那漫长的旅途中,我们无数次在心里估算着归期,盼望着能早一点回去休息。 而当我们衣衫褴褛、满脸疲惫地走出山林,远远望见那座熟悉的小山村时,心中百感交集。掐指一算,从进入藏林到此刻,实际上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 这一个月的经历,如同一场漫长而惊险的梦,让我们深刻体会到自然的莫测与旅途的艰辛。当我们的身影终于从山林边缘浮现,疲惫与欣喜交织。 还没等我们缓过神,只见岳郎中带着几个孩子像脱缰的小马驹般,一路呼喊着朝我们飞奔而来。孩子们的脸上洋溢着纯真的喜悦,岳郎中的眼中却满是焦急与关切。 岳郎中跑到近前,目光如炬,迅速在爷爷和师爷身上扫过,确认他们无恙后,猛地转身看向我。 他的眼神在人群中急切搜寻,却唯独没发现岳哥的身影,刹那间,整个人像被定住了一般,呆立当场。 只见他嘴唇微微颤抖,面色瞬间变得煞白,眼中的恐惧与担忧如潮水般涌来。我见状,赶忙大声说道:“岳哥在后边儿,受了点儿伤,问题不大。” 可此时的岳郎中,仿佛被抽去了听觉,对我的后半句话充耳不闻。他眼神空洞,只剩满心的慌乱,脚步踉跄地朝着山林里径直跑了几步。 直到他终于瞧见岳哥半坐在简易的担架床上,由暗卫小心翼翼地抬出来,岳郎中紧绷的神经才猛地一松。 他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随后长舒了一口气,那口气里,藏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他实在是担心了太久了 。 第38章 掩盖不住的情绪 返程途中,岳郎中坐在马车里,始终沉默寡言。他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神色间透着几分疲惫与凝重。 尽管表面上看起来情绪还算稳定,可那微微泛红的眼圈,却还是泄露了他内心深处的波澜。 回到住处,众人纷纷各自散开,准备去梳洗一番,洗去这一路的风尘与疲惫。就在这时,一阵压抑而低沉的呜咽声,隐隐约约地从岳哥的屋子里传了出来。 仔细听去,岳郎中的声音也夹杂其中,沙哑而颤抖,每一丝声响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 其实,我们每个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这一趟出行,简直就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真正的死里逃生。 出发时,整整十四个暗卫,一路拼杀,到最后竟只出来了八人。而我们四个能够全须全尾地站在这里,这运气简直是上天的格外垂怜。 回想起那些惊心动魄的场景,大家的心情都无比沉重,采摘这味药材,代价实在是太过惨痛。 当我缓缓从浴桶中起身时,蒸腾的水汽已在四周弥漫许久,期间,这浴桶里的水已然换了两遍。 实在是这一趟经历太过狼狈,一路上,汗水与灰尘像是长在了身上,紧紧黏着,怎么都甩不掉。每一次擦拭,都能看到汗巾上沾满了污垢。 第一遍洗完,原本清澈的水变得浑浊不堪,活脱脱就是一桶泥汤。我本以为多洗几遍,便能彻底洗净这一身的污秽,可没想到,就连从鼻孔里擤出的,都是带着火山灰的黑色物质。 用力咳嗽几声,吐出来的痰,亦是灰色,仿佛在无声诉说着这段艰险旅程的艰难与不易。 待我整理妥当,对着镜子一瞧,着实被自己的模样吓了一跳。现在的我,与刚入山时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刚入山时,虽说也称不上容光焕发,但至少精气神十足,面容干净整洁。可如今,镜子里的人面色憔悴,眼神中还残留着劫后余生的惊惶,仿佛岁月在这短短时间内,无情地刻下了无数痕迹 。 我仔细整理好行装,抬手推开房门,打算到爷爷所在的屋子,瞧瞧爷爷和师爷收拾得如何了。 门刚推开,便瞥见一名暗卫静静地站在院外,正同王府的一位侍卫低声交谈着。两人神色凝重,眉头轻皱,像是在商议极为要紧之事。 待我走近,才听清楚他们的话语。原来,裕王爷的病情陡然加重,王府那边十分焦急,赶忙派人寻找我们。 可眼下,我们这一行人状况糟糕透顶,没有一个身体健康的。就连向来身强体健、武艺高强的暗卫首领,此刻也被疾病缠身,不住地连连咳喘,那剧烈的咳嗽声仿佛要将肺腑都咳出来。 本想着能好好休息几天,调养一下身体,可如今王府有难,王爷病重,实在不容耽搁。 暗卫首领无奈之下,从怀中掏出一个精美的玉盒,郑重地递给王府近卫。他声音沙哑,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们先带着这玉盒回王府复命,我们一旬之后再出发。” 几名王府近卫双手接过玉盒,小心地收入怀中,而后翻身上马,扬尘而去。望着王府近卫离去的背影,我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涌起一丝隐忧。 这么珍贵的药材,就这么轻易交给他们,真的妥当吗?万一有人居心不良,借着王爷病重的由头来诓骗药材,那可如何是好? 这些药材关乎王爷的性命,要是落入歹人之手,后果不堪设想。怀揣着满心的担忧,我把想法告诉了暗卫首领。 他听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眼中满是笃定与信任。“我们一同侍奉王爷十四五年了。” “平日里与近卫朝夕相处,对近卫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稍微有些异样,我都能察觉出来,是真是假,我一眼就能分辨清楚,绝不会错。” 听他这么一说,我仔细琢磨了一番。确实,暗卫首领常年在王爷身边,对王爷忠心耿耿,凭借他的敏锐和经验,一般的小伎俩肯定骗不了他。 第39章 养伤 这么看来,还真是我想得太多、过于忧心了。我不禁有些不好意思,暗自为自己的多虑感到好笑。 暗卫首领与我并肩朝着爷爷的屋子走去。一路上,他步伐沉稳,虽身形因近日的操劳略显疲惫,可举手投足间仍透着习武之人特有的干练。 到了门口,我轻轻推开那扇木门,屋内暖烘烘的气息裹挟着淡淡的药香扑面而来。两位老人正惬意地靠在榻上,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着。 他们的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虽然嗓音还有些沙哑,透着病中的虚弱,但相较在山中时,已然有了极大的起色。瞧见我们进来,爷爷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目光中满是关切与询问。 暗卫首领微微欠身,恭敬地说道:“二位前辈,刚刚我已将药材交给王府近卫了。” 爷爷和师爷听闻此言,先是微微一怔,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似乎没想到事情进展如此迅速。不过转瞬之间,他们便心领神会,相继缓缓点头。 爷爷语气平和,带着几分释然说道:“好,拿走了也好,省得咱们一群人提心吊胆的。这一路上,这药材就像块沉甸甸的大石头,压在咱们心头。” 师爷也附和着,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是啊,这东西在身上一刻,便担心一刻。现在拿走了,咱们也能安安稳稳、消消停停地回去了。”师爷微微眯起眼睛。 暗卫见我毫无离开的打算,便礼貌地轻声说道:“那我先告辞了。”他微微欠身,行了个礼后,转身缓缓离去。 随着那扇门被轻轻合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我下意识地走到窗边,透过斑驳的窗棂,目光紧紧追随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庭院的转角处。 这时,屋内传来师爷一声悠长的叹息,那叹息声中仿佛裹挟着无尽的忧虑。“大师兄啊,”师爷的声音低沉而凝重,“我总觉得这事儿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不对劲。” 爷爷听闻,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目光中闪过一丝锐利,像是洞察了什么。“依我看,多半是王府那个郎中又在背后耍什么花样了。”他的语气笃定,显然对这位王府郎中的行事风格有所了解。 师爷微微皱眉,陷入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想来也是,毕竟人家出身御医院,在王府那些人眼里,总归是要比咱们这些从外面找来的郎中更值得信任些。” “可我就怕他空有其名,学艺不精。要是把咱们好不容易寻来的药材给糟蹋了,那可如何是好!” 师爷越说越激动,双手不自觉地紧握在一起,“这要是把药材都用完了,还配不出有效的方子,最后吃苦头的还不是咱们,王爷怪罪下来,咱们可担待不起。” 爷爷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师爷随身背着的背包,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深意。师爷立刻心领神会,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不到万不得已,这一份珍贵的药材可绝不能拿出来啊。” “这是咱们最后的底牌,要是轻易用了,往后遇到更棘手的情况,可就没辙了。” 爷爷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权衡利弊,最终释然地说道:“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咱们现在当务之急是把自己的身体调养好。就咱们现在这虚弱模样,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到王府呢。” 从那之后,小小的院子里仿佛被一层浓郁的中药汤味儿所笼罩。每一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院子时,伴随着的便是那苦涩的药香。 我们日复一日地喝着苦药,一连喝了好些日子。渐渐地,身体开始有了明显的变化,呼吸变得顺畅起来,咳嗽也不再频繁,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让我们都感到一丝欣慰。 然而,这中药的苦味实在是太过浓烈,严重影响了食欲。每一次吃饭,嘴里除了苦涩的药味,似乎再也尝不出其他味道,饭菜都变得如同嚼蜡一般。 第40章 卸磨杀驴 岳哥的情况则更为艰难,他不仅要喝治疗咳嗽的汤药,还要兼顾治疗外伤。岳郎中对他格外上心,白天悉心地为他伤口换药,一天要喝四碗汤药,偶尔还会施针治疗。 看着岳哥每天被各种治疗手段“折磨”,生活变得越来越苦,可令人欣慰的是,他的身体恢复得十分迅速,伤口愈合得越来越好,精神状态也日益饱满起来 。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们的身体状况在悉心调养下日益好转,原本苍白的脸色逐渐恢复了些许血色,咳嗽声也渐渐稀疏。 随着身体的康复,暗卫也将返程的事宜郑重地提上了日程。在王府近卫离开后的第十二天,收拾妥当的一行人,准备踏上归程。 临行前,暗卫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那银子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他本打算将这锭银子留给照顾我们多日的老农,以表感激之情。 师爷见状,眼神微微一变,忙走上前,仔细端详了那锭银子后,开口说道:“把这银子剪碎了再给吧。” 暗卫微微一愣,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目光中满是疑惑,问道:“师爷,这是为何?整锭银子不是更能表达咱们的谢意吗?” 师爷微微摇头,目光望向远处的山村,神色凝重地解释道:“你有所不知,在这样偏远的山村里,村民们平日里的交易不过是些零碎铜钱。” “一锭银子,对他们来说可是一笔巨款。这就好比让一个三岁孩童抱着金碗在闹市中招摇过市,太过惹眼。” “若是消息不慎走漏,被心怀不轨之人知晓,老农不仅保不住这银子,恐怕连性命都堪忧,说不定都活不过今晚。” 暗卫听完,恍然大悟,不禁为自己的疏忽暗自懊恼。他赶忙找来工具,将那锭银子剪碎。 随后,他带着几分歉意,将碎银郑重地交到老农手中,同时再三叮嘱老农一定要妥善保管。 老农接过碎银,眼中满是感激,那质朴的面容上洋溢着憨厚的笑容,嘴里不停地说着感谢的话。 一切安排妥当后,我们跨上早已备好的马匹,在众人的相互照应下,缓缓离开了这个宁静的小山村。 一路上,车马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颠簸前行,扬起阵阵尘土。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吱呀声,和着马蹄哒哒的声响,交织成一曲单调又漫长的旅途乐章。 终于,王府巍峨的大门映入眼帘。然而,当我们满怀期待地踏入王府,本以为能见到王爷,可现实却如同一盆冷水,将我们的热情彻底浇灭。 还没等我们站稳脚跟,甚至连王爷的面都没见着,就被王府的一个管家轻飘飘地打发了。那管家神色冷淡,言语间毫无对我们长途奔波的体恤,只是简单几句,便将我们这些日子的付出和期待全然忽视。 师爷瞧着这情形,目光微微一沉,略作思索后,转身带着我们默默离开了王府,径直回到了之前常住的客栈。 一进客栈房间,师爷便长叹一口气,说道:“大概率是用了银剑菊入药之后有些效果,所以才拿咱们当采药人,用完就扔到一边了!” 爷爷本就性子直、气性大,听到这话,顿时怒从心头起,猛地抬手用力拍在桌子上,桌上的茶杯都被震得跳了起来,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这简直是拿咱们不识数啊!把我们当什么了?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不管了,咱们这就回家!” 爷爷的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显然是被王府的这一番举动给彻底激怒了。 师爷却显得沉稳许多,他目光深邃,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我看啊,还是回去跟管家打声招呼比较妥当。要是他们真决定不用咱们了,那时候咱们再走也不迟。” “否则,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情况,再把咱们找回来,那场面可就不好看了。”其实我心里明白,师爷这话虽然说得委婉,但背后的意思再清楚不过。 第41章 快走 要是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擅自离开,万一裕王爷的病情真出了什么变故。到时候派人把我们找回去,那可就不是简单的请回来了,说不定是给抓回来。 在这王府的势力范围内,我们实在是不得不小心行事啊。次日清晨,师爷领着我再度前往王府。 王府的管家听闻师爷此番前来是要辞行的,顿时慌了神,脸上的神色瞬间凝重起来,脚步匆匆地赶紧回府向王爷禀明此事。 我和师爷在王府的偏厅静静等候,半个时辰悄然过去。终于,有侍卫疾步前来,恭敬地邀请师爷入内。随后,我也得以一同拜见裕王。 踏入厅内,只见裕王端坐在上位,眼前的他全然不像个身有疾病且年已四十多岁的人。他精神矍铄,眼神明亮而锐利,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严与睿智。 面色红润,仿佛散发着健康的光泽,全然不见病态。裕王先是与师爷寒暄了几句,言语之间尽显亲和。 不过片刻,裕王便微微抬手,略带疲惫地说道:“今日便先聊到这儿吧,本王也有些乏了,需要休息片刻。” 说罢,便微微靠向椅背。王府管家见状,立刻会意,恭敬地引领着我们往外走去。一路穿过曲折的回廊,绕过精致的花园,直至将我们送出王府大门。 出了王府,师爷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眉头拧成了个“川”字,神色间满是凝重。他疾步快走了几步,随后猛地顿住,转头对我说道:“你现在立刻去找辆马车,直接买下来,钱不是问题!” 言罢,他迅速从袖兜里掏出一锭银子,一把塞到我手里。我面露难色,看着师爷嗫嚅道:“师爷,这可有点难为我了。您也知道我对马一窍不通,压根不会看马的好坏啊!” 师爷斜睨了我一眼,满脸嫌弃,不耐烦道:“看马和看人能差到哪儿去?看它有没有精气神,身板结不结实,不就得了!” 话虽如此,可能是怕我真把事情搞砸,师爷还是重重叹了口气,甩了甩袖子,说道:“罢了罢了,还是我跟你一道去吧。” 说罢,便抬脚朝着牛马市场的方向走去 ,我也赶忙跟在师爷身后,一路小跑着。抵达牛马市场后,师爷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如鹰,在一匹匹牲畜间来回扫视。 他的脚步沉稳且迅速,径直朝着一匹黑马走去。那黑马身形高大,安静地站在角落,皮毛在黯淡的光线下泛着幽幽光泽。 我跟在师爷身后,一脸茫然,眼睛在周围马匹上打转,实在瞧不出这匹黑马与其他马有何不同。 每匹马在我眼中都差不多,个头相仿、模样相似,实在难以辨别优劣。 师爷围着黑马踱步,抬手轻轻摸了摸马的脖颈、脊背,又掰开马嘴查看牙齿,随后满意地点点头。 紧接着,他转身在一旁的马车堆里挑了一辆,那是个旧马车,车身的漆皮有些剥落,显出岁月斑驳的痕迹,但车厢宽敞,能装不少东西。 师爷手脚麻利地指挥着将黑马套上马车,动作一气呵成。一切就绪后,他催促我赶紧上车。马车的木质车轮在石板路上辘辘作响,一路疾驰,朝着客栈的方向奔去。 沿途的风呼呼地吹过,撩起衣角,师爷的神色始终紧绷,似乎在担忧着什么,一刻也不敢松懈。 马车刚稳稳停在客栈门口,师爷便如一阵疾风般迅速跳下车,几步跨进客栈大堂,上了客房就说:“都别磨蹭了,赶紧收拾行李,咱们马上离开!” 众人瞬间忙碌起来。爷爷从房间里走出,目光恰好与师爷匆匆投来的眼神交汇。 只是这短暂的一眼,爷爷便心领神会,仿佛两人之间有某种无声的默契。爷爷没有多问一句,立刻转身,脚步匆匆地回房收拾重要物件。 客栈里一片嘈杂,脚步声、物件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大家争分夺秒,不到半个时辰,所有人都已在客栈门口集合,行李被整齐地放置在马车上。 第42章 病情变化 我们随着出城的队伍,缓缓朝着北门移动。等待出城的队伍如一条蜿蜒的长龙,大家神色各异,有的焦急张望,有的低头沉默。时间在缓慢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人感到煎熬。 终于,轮到我们通过城门。守城的士兵例行检查,目光在我们一行人身上扫过,简单询问了几句,便挥手示意放行。我们终于顺利出了城门。 出了北城,马车并未朝着既定方向直行,而是开始在周边的小道上兜起圈子。 车轮在高低不平的土路上不断颠簸,车窗外的景色走马灯似的变换,起初我还能辨清大致方位,可几圈下来,彻底迷失了方向。 随着马车一路弯弯绕绕,最终竟朝着南方行进。此时,我心里“咯噔”一下,顿觉事有蹊跷。 一路上的反常举动,这兜圈子的怪异行径,实在难以用寻常理由解释。强烈的疑惑驱使我,非得弄个明白不可。 岳郎中稳稳坐在驾辕的位置,专注地驾驭着马车。我用力推开马车门,一阵冷风“呼”地灌进车厢,我紧了紧身上的衣物,侧身坐到一旁。 刚坐下,便瞧见师爷也在不声不响间坐到了另一边。车厢内,岳哥身体还未完全康复,面色依旧带着几分病后的苍白,无力地靠在最里面的车厢壁上。 我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师爷,问道:“师爷,咱们这是要去哪儿?为啥一会儿往北,一会儿又往南绕来绕去的?” 师爷神色凝重,眉头拧成了个“川”字,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王爷的状况看似良好,实则暗藏危机。” “他现在的精气神,全靠银剑菊苦苦支撑。你瞧他面色潮红,那并非健康的气色,而是回光返照的迹象。” “依我判断,不出三四天,王爷的病情必定急转直下,到时候局面不堪设想。咱们再留下来,恐怕还会卷入这场风波,惹上大麻烦。所以,咱们走为上策啊!” 爷爷听闻,脸上浮起一抹笑意,眼角的皱纹都透着温和与打趣。他抬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头,缓声说道:“孩子,这事儿啊,你得信你师爷的。” 爷爷顿了顿,目光满含深意地看向师爷,接着打趣道:“你师爷呀,那是属兔子的。” “天生机灵,但凡瞧见事儿有个风吹草动,苗头不对,跑得比谁都快。可别小瞧了他这‘跑得快’的本事,关键时刻,能保命呐 。” 说罢,爷爷爽朗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在颠簸的车厢里回荡,似乎也冲淡了几分因匆忙离开而笼罩的紧张氛围 。 师爷听了爷爷的话,佯装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也忍不住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笑意。 在接下来逃亡的日子里,驾车的重任便落在了我和岳郎中肩头。每天天还没亮,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我们就迎着凛冽的寒风,爬上吱呀作响的马车驾驶座。 为避开可能的追捕与麻烦,我们尽可能地绕开那些规模较大的城池与县城。远远瞧见城墙高耸的大城轮廓,便毫不犹豫地调转方向,朝着人迹罕至的小道前行。 只有在一些宁静偏僻的小镇,或是炊烟袅袅的村庄,我们才会稍作停歇。抵达小镇时,马蹄声在狭窄的石板路上回响,引来村民好奇的目光。 我们寻到街边简陋的车马客栈,将疲惫不堪的马匹安置妥当,给它们喂上充足的草料。走进客栈,点上几样简单饭菜,匆匆填饱肚子。 短暂的休憩过后,又得踏上漫长旅途。在村庄歇脚时,情况也大致相同。我们在村口找处干净的农家院落借宿,向淳朴的村民买来新鲜蔬果,补充途中所需给养。 待稍作整顿,趁着天色尚早,便又驾驭着马车,缓缓驶离,朝着下一段未知路程进发 。 这几日,我们一路风餐露宿,绕小道、避大城,神经始终紧绷着。随着时间流逝,眼见身后并无追兵,大家渐渐松了口气,都以为我们成功躲过了危机。 第43章 暗卫追来 可平静并未长久持续。一天,当我们如往常一样,准备在一个稍大些的镇子落脚时,一种难以言喻的异样感,如芒在背,悄然爬上心头。 岳郎中拉住缰绳,马车缓缓停下,他眉头微皱,低声道:“好像有点不对劲。”我也察觉到了,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丝紧张与戒备。 仔细观察后,惊恐地发现,原本该是平静祥和的村镇,如今却布满了行迹可疑之人。 他们三三两两聚在路口、集市,看似闲聊,眼神却不时警惕地打量着过往行人。每一个从镇口进入的人,都被他们不动声色地审视一番。 在村子里,也有类似的人在游走,只要有陌生面孔出现,便会上前佯装热情攀谈,实则在暗中盘查。 师爷沉默良久,苦笑着摇了摇头,语气中满是无奈与感慨:“咱们如此小心翼翼,千方百计地躲避追查,没想到,还是没能躲过这一劫。都说人算不如天算,大概就是这般吧。” 察师爷当机立断,转头冲我说道:“调转马车,去附近最大的县城!”我一脸惊愕,望向他,不明白为何要自投罗网。 师爷看穿我的心思,沉声道:“既然躲不过,那咱们就坦然面对。越是危险的地方,有时候反倒越安全。” 进入县城,我们径直来到当地最气派的客栈。师爷阔步走进大堂,中气十足地喊道:“小二,来两间上好的客房!再挑几道你们这儿的招牌菜!” 小二满脸堆笑,应承着忙前忙后。 我们围坐在大堂餐桌旁,表面上镇定自若,实则内心忐忑。我时不时望向门口,满心以为当晚就会有麻烦找上门。 可一夜过去,平安无事。次日清晨,师爷神色如常,说道:“要是到中午还没人找来,咱们吃过午饭就接着赶路。” 谁料,菜还没上齐,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传来。我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身影在我们对面稳稳坐下。 来人正是和我们一同深入雪山的暗卫首领。他身着一袭黑衣,面容冷峻,眼神深邃难测,浑身散发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大堂内瞬间安静下来,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们这一桌,气氛剑拔弩张。 师爷却不慌不忙,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淡然说道:“我就知道,会是你!” 暗卫首领那冷峻的面容上,难得地浮现出一丝苦笑,像是无奈被扯出的表情。 他微微欠身,对着师爷说道:“老爷子,说实话,我是真不愿来趟这浑水。可拿人俸禄,就得替人办事呐,身不由己啊。” 说罢,他神色一凛,话锋一转,“王爷这几日身体状况急转直下。您老人家走得这般匆忙,想必是瞧出些端倪了吧?”那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师爷,似要从他脸上挖出真话。 师爷听闻,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笑容,不紧不慢地端起桌上的茶盏,轻轻吹散热气,浅抿一口后,悠悠开口:“瞧您这话说的,哪有的事儿。” “在王府我既没给王爷号过脉,也没详细问诊过,哪能看出什么。主要是离家太久了,家里一堆事儿等着我回去处理,实在放心不下。” “还有小岳,腿上受了伤,一直恢复得不太理想,我想着带他回家,找些老方子,好好调养调养。这一着急,就走得快了些,倒让您误会了。”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可在场的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双方你来我往,不过是在打太极、说场面话罢了。 大家都心照不宣,只是在这微妙的局势下,面上的客套话,还得你来我往地说下去。 表面上气氛平和,可暗地里,每一句话都暗藏玄机,每一个眼神都在交锋试探,仿佛有一场看不见的硝烟在弥漫。 暗卫首领在与师爷你来我往的言语交锋中,渐渐落了下风。师爷那多年在江湖与官场中摸爬滚打练就的圆滑世故,岂是他轻易能招架得住的。 第1章 找回锦囊 几句客套话周旋下来,暗卫首领只觉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有力无处使。无奈之下,暗卫首领终究还是交了实底儿。 他神色凝重的说道:“老爷子,实不相瞒,王爷的身体状况如今十分堪忧。您看,能不能再劳驾您去王府一趟?”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接着拉长了声音问道:“咱是现在就启程,还是……” 然而,他虽佯装给出选择,却并未给出第二个选择的实质内容,明眼人都能听出,这不过是形式上的询问,实则是在逼迫师爷答应即刻返程。 师爷听出了他话语里的强硬,却依旧不慌不忙,脸上挂着一抹温和的笑意,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一路奔波,大家都疲惫不堪。住一宿,好好休整一下,明天再启程回去吧。” 那语气看似商量,实则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暗卫首领凝视着师爷片刻,权衡之下,最终缓缓点了点头。 他深知师爷的性子,这般决定已然是最好的结果。随后,他转身朝身后挥了挥手,瞬间,一队身着黑衣的暗卫训练有素地散开,在客栈各处安顿下来。 暗卫就住在隔壁,隔墙有耳,致使有些话实在不方便说出口 。爷爷和师爷相伴多年,默契十足,很多时候一个眼神,彼此便能心领神会。 此刻,他们二人相对而坐,我坐在一旁,只见他俩不发一言,就这样大眼瞪小眼,足足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 期间,他们偶尔会配合一些简单的手势,像是在打着只有彼此能懂的暗语。我瞧得一头雾水,正摸不着头脑时,不经意间瞥见岳哥,他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满是笑意,显然也是被这奇特的场景逗乐了。 受他感染,我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心里不禁感叹,这两位老人家,相处方式还真是独特,怪招频出,让人忍俊不禁。 清晨,第一缕阳光艰难地透过窗户,在屋内投射出一片片斑驳。我悠悠转醒,睡眼惺忪间,发现师爷和爷爷早已起身,正有条不紊地整理着行李。 见状,我瞬间清醒过来,意识到不能再耽搁。急忙跳下床,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自己的东西,将一件件物品快速塞进包裹。 这时,师爷已经把整理好的行李整齐地码放在门口。做完这些,他又快步转身,从里屋的柜子深处取出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包袱。 这个包袱看起来平平无奇,却被师爷小心翼翼地背在身后,仿佛里面装着什么稀世珍宝。 我心想,师爷年纪大了,背着这么个包袱赶路肯定辛苦,便赶忙走上前,伸手说道:“师爷,我帮您拿吧。” 谁知道,我的手刚触碰到包袱,师爷像是触了电一般,浑身猛地一震,随后用尽全身力气使劲往回拽。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那是我从未见过的紧张。由于师爷用力过猛,包袱被扯得晃动起来,里面的零碎物件一股脑地散落一地。 在一堆杂物之中,一个鲜艳的红色锦囊格外引人注目,那红色红得夺目!爷爷的目光瞬间被地上的红色锦囊吸引,他的眼神骤变,看到了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只见他一个箭步冲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锦囊抢到手中。“好哇!”爷爷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八度,带着几分嗔怒! “你藏着掖着这么久,死活就是不还我!老三,你是皮痒了想挨揍啊!我可警告你,别仗着这些年我对你客气,就挑战我当大师兄的权威!” 爷爷吹胡子瞪眼,那模样仿佛回到了年轻时争强好胜的岁月。师爷脸上却依旧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不慌不忙地说道:“师哥,您误会啦,我这真真是一片好心呐。” “您也知道,这东西容易扰乱您的心性,我作为师弟,自然得替您分担一二。”师爷说得情真意切,眼神中透着诚恳。 此时,我和岳哥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悄悄躲在一旁,竖起耳朵偷听着他们的对话。这种感觉既紧张又刺激,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第2章 诊脉 爷爷像是被师爷的话彻底惹急了,脸涨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老三!我二三十年没揍你了,你是不是都快忘了挨揍啥滋味?” “给我把神经绷紧了!有些话,你要是非得在孩子面前抖搂出来,我就让你再尝尝师父当年定的戒条!”爷爷说着气势汹汹的! 师爷见势不妙,立刻换上一副赔笑的模样,脸上的褶子都堆在了一起:“师兄,瞧您说的,我啥也没说,啥也不会说!” “您放一百个心,我这嘴最严实。东西这不已经还您了嘛,咱别光顾着站这儿说,下楼吃饭,师兄您请!”师爷一边说着,一边点头哈腰,那虚头巴脑的笑容让人忍俊不禁。 用过早餐,我们一行准备踏上行程。那辆古朴的马车早已停在门口,车轮高大而坚实,静静地等待着承载我们的旅途。 此前赶路的日子里,我和岳郎中一直轮流驾车。狭小的位置身形受限,长时间蜷缩在那儿,全身骨头都像散了架。 腰背酸痛不说,双腿也麻得失去知觉,每次下车都得缓上好一阵才能正常行走。不过这次不同,王府里派出的暗卫赶来接替! 而我,终于能摆脱那憋闷的角落,枣红马牵到我面前,这匹马浑身皮毛如火焰般鲜亮,四肢修长有力,我踩着马镫,翻身上马,稳稳坐定。 缰绳在手中轻轻一扯,枣红马便仰头嘶鸣,撒开四蹄奔跑起来。我骑着马走在队伍前方,清晨的风呼呼地吹在脸上,带着丝丝凉意,却又无比清爽。 路边的景色如幻灯片般快速后退,田野里的庄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向我们点头致意。我心中满是惬意,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心情也随之飞扬起来。 归程我们选择了最为便捷的路线,一路快马加鞭。仅仅三日,我们便再次来到了那座熟悉的王府门前。 王府朱红色的大门紧闭,门前的石狮子威严地蹲坐着,仿佛在无声守护。与上次来时的冷清不同,这次王府的管家早早候在门口。 一见到我们的身影,他立刻满脸堆笑,那笑容夸张得如同绽开的花朵,眼睛眯成了两条细缝,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可算把各位贵人盼回来啦,等您几位多时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迎上来,那殷勤的模样,仿佛我们是失散多年的至亲。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管家便热情地引领着我们往堂屋走去。 他的双手不停地比划着,嘴里唠唠叨叨地介绍着王府里最近的变化,那股子热乎劲儿,让人有些招架不住。 王爷因身体抱恙,正卧在卧房休养。只听他那略带虚弱的声音从屋内传来,指名让师爷和岳郎中进去。我们其余人则在堂屋外边候着,各自寻了位置坐下。 管家像是为了弥补上次的怠慢,依旧在一旁滔滔不绝,又是今年的新茶,又是出名的云片糕。他满脸溢着虚假的笑容,口中的夸赞之词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股脑儿地朝我们涌来。 “哎呀呀,各位的医术那都名声在外了,京城派来了多少名医都束手无策,可各位一出手,王爷这病情就有了起色。” 他摇头晃脑地说着,脸上的表情丰富得如同唱戏的花脸。听着这些言不由衷的奉承话,我心里一阵厌烦。 回想起上回到王府时,他们那副高高在上、爱搭不理的傲慢模样,此刻管家这过度的热情,显得格外虚伪。我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面上却不动声色,敷衍地微微点头回应着。 正当我们在外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管家周旋着,眼角余光瞥见师爷和岳郎中并肩走了出来。 他们神色平静,手中没有纸笔,这让我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毕竟往常从病患处出来,他们总会第一时间整理思路、写下诊断与药方。 两人脚步匆匆,径直朝我们走来,简单和管家示意后,便带领着我们一行人返回了前院。 第3章 纸条 踏入侧房的院子,只见几个侍卫身姿笔挺地站在那儿,犹如扎根的松树,他们目光如炬,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四周。 师爷眉头微皱,走上前去,语气虽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儿没你们的事儿了,都先退下吧。” 侍卫们对视一眼,抱拳行礼,而后步伐稳健地离开了院子。 奇怪的是,师爷并未带着我们进入屋内,而是在院子里停住了脚步。“隔墙有耳,这院子里四周开阔没墙壁遮挡,咱们小声点儿说话,谁也听不见。” 师爷压低声音,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神情凝重地说道。我们心领神会,一同围坐在院子中央的凉亭里。 大家的脑袋不自觉地凑到一块儿,生怕稍不留意就会泄露什么机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几分紧张与好奇,你一言我一语,声音小得如同蚊蝇嗡嗡。 就在这时,眼角余光瞥见一个黑影从上方迅速坠落。出于本能反应,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手,稳稳地将其接在掌心。 低头一看,竟是一个揉得皱巴巴的小纸团。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我瞬间愣住,原本热烈讨论的众人也被这一幕惊得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我手中的纸团上,眼神中满是震惊与疑惑。我并未立刻打开纸团,而是警觉地抬起头,迅速向四周扫视一圈。 只见大家也都因这个神秘纸团受到了极大的震撼,纷纷站起身来,神色紧张。众人自发地分散开来,朝着各个方向看去,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可环顾四周,院子里空荡荡的,四下极为空旷。围墙高耸,光滑的墙面没有任何可供攀爬或藏身之处,更别说藏人了。 附近的树木枝叶稀疏,根本无法遮挡身形。整个院子一览无余,看不到半个人影。在确认周围确实没有人后,我缓缓低下头,目光落在手中的纸团上。 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紧张,手指微微颤抖着慢慢展开纸条。当我终于看清楚纸条上的字时,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吓得我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 当我缓缓展开那皱巴巴的纸团,映入眼帘的,只有触目惊心的三个字——“五石散”。 这三个字,恰似一道晴天霹雳,瞬间在众人心中炸响。一时间,所有人都呆立原地,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与深深的惊恐。 提及“五石散”,它根本算不得真正治病救人的良药。在很久以前,它曾在一些圈子里悄然流传。 刚服下的时候,确实会让人产生一种奇妙的效果:整个人神经变得异常亢奋,仿佛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精力充沛得好似能挑战极限。 可这不过是短暂的虚假表象,犹如绚丽却短暂的烟花。随着时间的推移,其危害便会逐渐显现,而且是致命的。 长期服用,它就像一个隐匿在暗处的恶魔,悄无声息地侵蚀着人的身体。它会慢慢损伤人体的五脏六腑,让原本健康的内里千疮百孔。 更可怕的是,它会一点点掏空人的精气神,将一个生龙活虎的人,变成一具毫无生气、行将就木的躯壳。 正因如此,朝廷早已明令禁止使用“五石散”。无论是公开的药房,还是私下的药铺,都严禁售卖。 对于私自制作的行为,官府更是深恶痛绝,一旦发现,绝不姑息。因为在统治者眼中,这不仅是危害民众健康的毒药,更是扰乱社会秩序的潜在隐患。 对于触犯禁令者,惩罚极其严厉,一经定罪,便是要掉脑袋的大罪。在如此严苛的律法之下,寻常人都不敢轻易触碰这条红线,私下里几乎没有人敢冒着生命危险去制作。 可如今,这写着“五石散”的纸团却离奇地出现在我们面前,众人面面相觑,恐惧如同无形的潮水,在每个人心间蔓延开来 。 第4章 银剑菊 我紧攥着纸条的手止不住地颤抖,那“五石散”三个字仿佛带着无尽的寒意,透过指尖,直抵心底。师爷和岳郎中只瞥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恍然大悟的神色。 “怪不得王爷的脉象如此怪异!”岳郎中低声惊呼,满脸的不可思议,“人看着明显精神亢奋,可脉象却虚弱至极,原来内里早已被掏空。” 师爷微微点头,目光深邃而忧虑:“是啊,若不是上次拿来的银剑菊勉强撑着……”话说到一半,师爷猛地瞪大双眼,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关键的事,脱口而出:“不对,银剑菊!” 只见他一个箭步冲向院外,对着守在一旁的侍卫大声喊道:“药房在哪儿?我们得立刻去药房看看,赶紧配药!”那声音里透着十万火急的迫切。 侍卫不敢耽搁,立刻带着我们匆匆走进旁边的侧门。一进门,眼前出现了一个宽敞的药房,空间开阔,弥漫着浓郁的药香。两排高大的药柜整齐排列,像是忠诚的卫士,柜门紧闭,却藏着无数的药材秘密。 此时,药房里十分安静,只听见角落里传来轻微的捣药声。两面各有一个药童正专注地扎着药,手法娴熟,一丝不苟。 师爷心急如焚,目光快速扫视一圈后,径直走向一个看起来像是管事的药童。那药童被师爷急切的模样吓了一跳,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师爷顾不上许多,一把抓住药童的胳膊,语气急促却又尽量保持镇定:“快,告诉我,你们这儿的银剑菊放在哪儿?” “还有,最近都有谁来取过药,拿了些什么?” 药童看着师爷严肃的神情,紧张得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地开始回答。 药童满脸紧张,抬起手哆哆嗦嗦地指向对面的药柜旁,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师父配药都是在后面的小屋,他每次拿什么药,我们这些做徒弟的,实在是不敢过问啊!” 师爷听闻,眉头瞬间拧成了个“川”字,和岳郎中对视一眼,两人快步走到药柜前,开始仔细翻查起来。 随着查看的深入,他们的脸色愈发凝重。只见那平日里存放贵重药品的抽屉,如今大多都空空荡荡,所剩无几。 我和岳哥也没闲着,迅速在医桌和柜台上仔细翻找起来,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可将桌面都翻了个底朝天,始终不见暖玉盒子的踪影。 这时,师爷和岳郎中一边继续翻动着药柜,一边不住地叹气。师爷的眼神中满是忧虑,岳郎中也是眉头紧锁,神情焦虑。 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大家决定暴力打开后面的小屋。门被打开的瞬间,屋内景象映入眼帘,暖玉盒子赫然在目。 只是,眼前的情景让众人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其中一个盒子已经完全空了,而另一个盒子里,也仅仅只剩下五朵。 师爷和岳郎中望着空了大半的暖玉盒子,眼神中闪过一丝意料之中的复杂神色,轻轻放下盒子后,便迅速在小屋里四下翻找起来。 他们的目光如炬,不放过任何一处角落。最终,岳郎中在茶桌下发现了一个隐蔽的抽屉,他伸手拉开,只见里面装着不少颜色混杂的药面。 师爷见状,脸色骤变,当即大声喊道:“都离这儿远点!小易,你赶紧出去叫管家过来,记住,这儿的东西谁都不许动!” 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不敢耽搁,飞也似的跑了出去。好在管家来得十分迅速,一路小跑着冲进药房。 看到药房内一片狼藉,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他不禁跺了跺脚,心急地说道:“这是怎么翻成这样了?要是有东西找不到,等府医回来再找也来得及啊!” 师爷此刻心急如焚,几步上前,一把拽住管家的胳膊,将他拉到放药粉的抽屉前,神情严肃地说:“你好好看看这药!” 管家满脸疑惑地拿起药粉,仔细端详一番后说道:“这是府医给王爷配的药粉,前阵子王爷服用后效果挺不错的,这……” 第5章 侧妃 话还没说完,师爷伸出手指,用力点了点那药粉,斩钉截铁地说道:“这里面掺有五石散!” 管家听闻,顿时愣住了,眼睛瞪得滚圆,下意识地反驳道:“这不可能,府医怎么会……” 可话说到一半,他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脸上的神情也从最初的难以置信,逐渐变成了惊恐与不安。 管家神色慌张,脚步踉跄,一路哆哆嗦嗦地跑到门口 ,声线颤抖地朝着侍卫大喊:“快!赶紧到后院去请侧妃娘娘,十万火急!” 侍卫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一头雾水,但管家那急迫的态度,让他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转身,遵照管家的指令,朝着后院匆匆奔去。 之所以管家吩咐去请侧妃,而非王妃,这里面有着众人皆知却心照不宣的缘由。王妃和世子如今被扣在圣京,对外宣称是在懿太妃跟前尽心尽孝,以尽晚辈之责。 然而,稍有见识的人都看得明白,这不过是朝廷对裕王心存忌惮、放心不下,故而拿他的嫡妻和嫡子当作人质扣留在圣京。 也正因如此,王府上下的内院事务,长久以来便一直由侧妃娘娘主持打理,她在府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不过片刻,侧妃娘娘便已到了。只见前方两名丫鬟碎步疾行,一人在前头引路,一人则在旁侧小心提着裙摆,以防侧妃被绊倒。 身后,几位经验丰富的老嬷嬷不紧不慢地跟着,她们目光敏锐,时刻留意着周遭,准备应对任何突发状况。这般阵仗,真真是前呼后拥 。 侧妃身着一袭五彩织就的罗裙,裙摆轻摇间,似有霞光流动。裙身绣着繁复精美的花纹,一针一线皆细腻入微,尽显奢华。腰间束着一条同色锦带,镶嵌着颗颗圆润珍珠,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 她的云鬓高高挽起,发丝被梳理得顺滑服帖,根根分明,又巧妙地编织在一起,形成了繁复而华丽的发髻样式。 几缕碎发垂落在白皙的脸颊旁,随风轻轻飘动,为她增添了几分灵动与妩媚。 一顶精心雕琢的发冠,翠玉在其上莹莹生辉,色泽温润而灵动,每一颗玉珠都圆润饱满,相互碰撞间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发间,一支八宝缠珠簪子尤为夺目,红宝石、蓝宝石、祖母绿等各色宝石齐聚,簇拥着中央那颗硕大的明珠,光芒璀璨。 还未等看清侧妃面容,那扑面而来的珠光宝气,便已让人移不开眼。仔细看着仿佛从画中走来的仙子,令人心生敬畏又忍不住暗自赞叹。 侧妃安坐在主位上,身姿端雅,神色却透着几分冷冽。红木雕花的药桌置于厅中显眼处,其上一小堆药粉,色泽暗沉,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管家弓着身,额间沁出细密汗珠,抬手抹了把汗,才战战兢兢开口,将这药粉如何被发现、在何处寻得,以及牵连之人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禀明。 侧妃眼眸微眯,寒光闪过,随后朝身旁大丫鬟递去个眼色。这丫鬟跟了她多年,默契十足,当即莲步轻移,走到药桌前。 她俯下身,凑近药粉,先是用鼻子轻轻嗅了嗅,继而伸出葱白指尖,拈起一小撮,放在眼前细细端详,良久,才微微点头。 见状,侧妃身后的老嬷嬷心领神会,上前一步,扯着嗓子尖声道:“都出去!”一众下人哪敢耽搁,纷纷垂首,鱼贯退出暖阁。 眨眼间,屋内便除了我们四人,便只剩下侧妃、丫鬟与嬷嬷,气氛愈发凝重,仿若空气都凝住了一般 。 侧妃神色凝重,转身对身旁的嬷嬷迅速吩咐道:“嬷嬷,事不宜迟,你即刻在府内各处仔细找找,务必尽快确定府医的下落。倘若府医出府了,向管家报备,让他派人到府外寻找。” “记住,明日上午要是还不见府医的踪影,就安排府内幕僚发出文书,就说府医盗窃府内贵重药材,无论如何都要将他追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6章 报信 她顿了顿,目光望向王爷的寝室,忧心忡忡地继续说道:“王爷此次风寒极为严重,身子十分虚弱,暂时不能见任何外人。” “另外,再辛苦府中的幕僚写一封奏折呈给皇上,详细说明王爷的病情,务必要让宫中派下御医来。王爷这边,就暂且劳烦几位悉心照料了。” 言罢,侧妃轻轻叹了口气,脸上满是疲惫与担忧,缓缓起身,扶着嬷嬷的手,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出了院门。 侧妃的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门外的长廊尽头。而屋内,药桌上那散发着诡异气息的五石散依旧静静摆放着。 师爷见屋内再无旁人,才伸出手,拿起那块干净的布包儿,动作娴熟地将五石散包裹起来。 随后,他快步走到门外,将这包东西递给等候在那里的管家,两人对视一眼,微微点头,无需言语,却已达成某种默契。 我满心疑惑,忍不住看向师爷,用眼神向他询问这其中缘由。师爷察觉到我的目光,拍了拍我的肩膀,神色镇定自若,低声说道:“别瞎琢磨,根本没这回事儿。” “没听见侧妃娘娘刚刚怎么说的吗?王爷如今风寒病重,情况危急,咱们就盼着宫内御医快点来。等御医一到,咱们便算功成身退了。” “老岳,你赶紧开方子熬药,先稳住王爷的病情。”岳郎中应了一声,走到药房前,目光在一格格药柜上缓缓扫过。 可看着看着,他的眉头却越皱越深。过了好一会儿,岳郎中转过身,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抬脚走出了药房。 约莫过了一刻钟,岳郎中匆匆返回。径直走向师爷。两人凑在一块儿,开始仔细研究起药方来,时而低声交谈,时而皱眉沉思,时而又在纸上写写画画。 不过短短一盏茶的时间,屋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只见几名侍卫拎着一包包用粗麻纸包好的草药走进药房。 “快,按方子把药材分好,王爷还等着用药呢!”师爷在一旁催促道。 我和岳哥瞬间忙碌起来,药房里的小药童也没闲着,我们几人穿梭在药柜之间,将草药按照类别、功效,放进对应的药柜格子里。药柜前,人影不断晃动,抓药的手起起落落,忙得脚不沾地。 爷爷在药房与偏屋之间不停地来回踱步,目光如炬,仔细审视着每一处角落,总觉得这屋里有什么地方透着古怪。 只见他一会儿走到门边,伸出指关节不轻不重地敲敲门板,听着那传来的声响,眉头微微皱起;一会儿又移步窗边,抬手敲敲窗棂,眼睛紧紧盯着窗沿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常。 紧接着,爷爷又来到药柜前,抬手拍了拍那些陈旧的柜子,试图从发出的声音中捕捉到一丝异样。 拍完柜子,他又在地面上跺跺脚,每一步落下都带着几分试探。尽管爷爷一直这般忙碌地检查着,却十分留意不干扰到我们手头的工作。 我和岳哥正全神贯注地装药,因为太过匆忙,一个不留神,两人竟狠狠地撞到了一起。 这一撞,我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后仰,碰到了身后的太师椅。太师椅被我这么一撞,向后滑去,重重地撞到了隔壁墙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这突兀的声响在屋内回荡,爷爷听到后,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瞬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大声喊道:“找到了!” 只见爷爷三步并作两步,快速来到我身后的墙边,双手在墙上不停地来回敲打。随着他的敲击,那传出的声音果然与其他地方不同,带着明显的空洞感。 确定了这一异样后,爷爷愈发兴奋起来,开始在屋里不断搬弄各种东西。他先是费力地挪动着沉重的书架,随后又将墙边的杂物一件件移开。 第7章 王府暗道 直到他的手触碰到身侧一幅有些陈旧的画,正准备将其取下时,爷爷忽然发现画的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 他顺着画框边缘摸索,果然发现了一个不易察觉的机关。轻轻一按,伴随着一阵轻微的“嘎吱”声,墙上竟然缓缓出现了一条暗道。 “快!快去叫管家来,把侍卫首领也一并叫来!这屋子里藏着暗道!”爷爷转过头,满脸焦急又兴奋地冲我们喊道。 听闻爷爷竟发现了暗道,师爷和岳郎中放下了手中还在研讨的药方,神色中满是惊讶与好奇。 几个药童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纷纷从药房的各个角落跑了过来,趴在书架边上,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往暗道的方向瞧着。 只见那暗道的洞口不算大,人要想进去,必须得弯腰屈膝,才能勉强通过。洞口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仿佛是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散发着神秘且危险的气息。 偶尔有几缕风从里面幽幽穿过,伴随着风而来的,是一股怪异的味道,细细一闻,那股子腥臭味愈发浓烈,让人忍不住皱起眉头。 没过多久,四五名侍卫和暗卫匆匆赶来。他们手中拿着火把,“噌”的一声,用火折子点燃,刹那间,明亮的火光驱散了黑暗,照亮了这条神秘的暗道。 我们一行人在火光的映照下,小心翼翼地跟着往里走。起初,通道极为狭窄,大家只能弓着身子,艰难前行,肩膀时不时地擦碰到两侧粗糙的墙壁。走了一段路后,空间渐渐宽敞起来,众人这才得以直起身子。 暗卫一边走,一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墙壁,凭借着指尖的触感和多年的经验,他低声说道:“通往王府前面的这部分,应该是近期才挖的,墙壁还比较新,土质也松散。后边那段可就有些年头了,想必是后来被人发现,才打通连到一块儿的。” 正说着,前方的暗道赫然出现了两条分叉。众人的目光在两条通道间来回游移,有些犹豫。 大家稍作观察后,发现右侧的通道布满了灰尘,一看就是长时间无人涉足。尽管如此,强烈的好奇心还是驱使着大家决定一探究竟。 才走了几步远,借着微弱的火光,便能瞧见地上散落着一些破旧不堪的草席,那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愈发浓重,几乎要让人窒息。 师爷见状,顺手从旁边捡起一根木棍,紧紧握在手中,带着侍卫首领又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了几步。 师爷用木棍轻轻拨弄着地上的杂物,仔细查看一番后,神色凝重地小声说道:“五石散应该就是在这里炼制的,你看那几个药罐子里都残留着药渣。” 探索完右侧通道后,我们一行人便转身,朝着左侧的岔路进发,越往左边深入,风迎面吹来的感觉越发明显。 与此同时,那令人作呕的腥臭味也渐渐消散,空气变得相对清新起来。大家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一边稳步前进,脚下的路明显呈现出上坡的趋势。 就这样,我们又在这蜿蜒曲折的暗道中摸索着前行了大概有一里多地。忽然,走在最前方的暗卫猛地停下了脚步,抬手示意大家不要再前进。 众人见状,心中一紧,纷纷意识到,应该是走到了暗道的尽头。只见几块厚重的木板严严实实地挡在前方,阻断了我们的去路。 侍卫首领皱了皱眉头,大步向前,双手撑在木板上,使出浑身力气用力推了几下。然而,木板却纹丝不动,仿佛与周围的墙壁融为一体。 暗卫见状,举着火把沿着墙壁仔细地照了起来,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就在大家都有些焦急之时,暗卫的目光忽然定格在一处,只见那里有一个特制的架子,看起来刚好能将火把架在上面。 暗卫回过头,对我们使了个眼色,示意大家退后几步。待众人退到安全距离后,他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火把架到了那个架子上。 第8章 府医已死 就在火把放置妥当的瞬间,只听一阵“吱嘎”的声响传来,那声音沉闷而又神秘,古老机关被唤醒。 随着这阵声响,原本纹丝不动的木板缓缓地向右移动,发出轻微的摩擦声。紧接着,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实体柜子,它静静地矗立在那里,仿佛在守护着某个秘密。 暗卫上前,伸出手轻轻一推,那看似沉重的柜子竟然整体向前挪开了,露出了后面的空间。 就这样,我们终于成功地从那条神秘的暗道中走了出来,踏入了一处看似普通的宅院之中。 谁也没想到,在这王府的地下,竟然隐藏着这样一条错综复杂、机关重重的暗道,而它背后所隐藏的秘密,似乎才刚刚浮出水面。 我在院子里踱步巡视了一圈,目光仔细扫过每一处角落,并未察觉到任何异常。于是,我来到廊下,缓缓坐下。 此时,王府中的侍卫们正通过隐秘的暗道,鱼贯进入府中。他们脚步匆匆,神色凝重,尽显训练有素的姿态。 与此同时,王府的暗卫们身形如鬼魅般迅速消失在夜色中,他们的任务是查明这个地方究竟处于城中的哪个方位。 很快,消息传来,此处距离王府不过四条街的距离,若是快马加鞭,仅仅一盏茶的时间便能抵达。 在进行一番调查后,众人查询房契时发现,这房子的主人已经亡故多年。就在大家对此事感到蹊跷之时,王府侍卫在厨房侧边的水井里,有了惊人的发现——一具尸体。 众人迅速将尸体打捞上来,定睛一看,竟然是王府的府医。岳哥听闻消息,快步上前,俯身仔细端详着尸体,神色一凛,沉声道:“这是遭人灭口了!” 暗卫们也围拢过来,将尸体小心地翻动,仔细查看后说道:“确实是被勒死后,才被投进井中的!”一时间,气氛变得愈发凝重,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众人笼罩其中 。 人既已离世,有些事情似乎也就失去了继续追查的必要。这房子里已然被翻了个底朝天,众人瞪大眼睛、不放过丝毫角落,却终究一无所获。 至于王府中府医的居所,想必早就被手下人仔仔细细地查过至少两三回了。那个府医倒好,一死了之,把这烫手山芋扔给了我们。 如今王爷病重沉疴,卧床不起,病情危急,可药却所剩无几。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师爷咬咬牙,最终还是拿出了手里那份珍贵的银剑菊。 那银剑菊数量稀少,师爷添的时候,不过才加了寥寥几朵。就这几朵,让师爷心疼得脸都忍不住抽搐起来 。 师爷一边添着药,一边忍不住发起了牢骚:“早干什么去了?要是一开始就让我来治,王爷何苦遭这么多罪!” “现在病情危急了,才想起用我。可药材又不足,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要不是因为在王府身不由己,走脱不得,我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师爷嘴里虽不停嘟囔抱怨,满心都是不满与委屈,可手上该干的活儿一点也没落下,这煎药制药的活儿,他丝毫不敢假借人手。 王府里人多嘴杂,关系错综复杂,谁知道有没有心怀叵测之人藏在暗处。在这节骨眼上,要是药里出了哪怕一丁点差池,甭管是药的剂量不对,还是药材被人动了手脚,他们负责的人,就是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楚。 他们眼下唯一的盼头,就是宫里派来的御医赶紧抵达,只要御医一接手,他们便能抓紧找机会撤退。 这深宅大院,看似金碧辉煌,实则暗藏无数危机,每一道回廊、每一扇门后,都藏着一双双窥视的眼睛,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 王爷依方服用了整整三天为他精心调配的汤药,然而病情却没有显现出一丝明显的好转迹象。反倒是停服五石散后的戒断反应愈发强烈地显现出来。 第1章 好梦!坏梦! 我迷迷糊糊地伸出手,在空中胡乱的抓着,仿佛要抓住那虚无缥缈的梦境。然而,就在下一刻,头脑突然变得无比清晰,像是被清泉冲洗过一般。我意识到,这已经不是那个虚幻的梦境了。 我缓缓睁开双眼,目光从模糊逐渐变得清晰。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了房间里,照亮了每一个角落。我也和大多数人一样,过着平静的生活,但命运似乎总是喜欢捉弄人。 当我们以为一切都将按部就班地发展时,它总会突然给我们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或挫折。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人生如戏”吧! 缓缓地坐起身来,伸出手轻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试图缓解一下梦境带来的疲惫感。这个梦让我感到有些困惑,但也让我意识到时间已经不多了。 于是,决定先洗漱一番,然后吃点东西。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体,感受着清晨的清新空气。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脸上,感到一丝温暖。 深深吸一口气,努力摆脱梦境中的不安情绪,开始新一天的生活。洗漱完毕后,来到厨房,准备做一顿简单而美味的早餐,希望一切都能顺利进行。 饭菜刚刚被摆放在桌上,热气腾腾,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然而,就在这时,篱笆墙外传来一阵嘈杂声。 一个男人紧紧地拽住一个女人,仿佛要将她拖走。而他们身后,则紧跟着一个满脸不耐烦的老太太。 “就这一回了!”老太太恶狠狠地说道,“要是还不能替老王家传宗接代,你就给我滚回去!我养只鸡都比你强,至少它还能下几个蛋呢!”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刃,深深地刺痛了那个女人的心。她的眼神中透露出绝望和无助,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不……不要赶我走啊……”女人哽咽着求饶道。“别废话!赶紧跟我走!”老太太毫不留情地伸手拖着女人向前走去。 在一个封建社会的村庄里,传统观念依然根深蒂固,对于生育后代有着极高的要求。如果无法满足这一条件,那么女人的命运将会变得十分悲惨! 女子一进到院子里,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眼泪汪汪地哭着,我心中暗叹一口气,这饭看来是吃不上了。我迈步走出屋子,来到院中,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三个人。 男子面容冷酷,表情严肃;女子则显得格外憔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绝望和无奈;而那位老太太虽然年事已高,但却中气十足,嘴里不停地骂着脏话,一会儿说那女子是个不下蛋的母鸡,一会儿又说她白瞎了自己五两银子的聘礼,声音刺耳难听。 见我出来了,老太太立马就迎了上来,脸上挂着生硬的笑容。她一边笑着,一边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张,小心翼翼地递给我,眼中流露出讨好和期待。那张纸上用墨水写着一行行字,仔细一看,原来是生辰八字。 “先生,请您帮忙看看这个八字。”老太太谄媚地笑着,声音带着一丝哀求。她接着说道:“我们家儿媳妇已经结婚三年了,可一直没能怀上孩子。我们去了镇上看过郎中,都说没什么问题;又去了县城,也给开了助孕的药,现在都五年过去了,还不见动静,我死都闭不上眼啊……”说着,老太太忍不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嚯呀,今日这事情可真是来得够急!原本想着能先填饱肚子再去应对,可这老太太的态度哪容得下耽搁啊,只能硬着头皮,饿着肚子先看看啦! 第2章 接手个麻烦事儿 听着老太太一哭三转调的声音,我不禁皱了皱眉,随后指着男子说道:“你先进屋去,然后让那女子起来。” 待男子进入屋内后,我又拽来两个板凳放在院中,对他们说:“你们就在这儿等着吧!”说着老太太的哭声瞬间戛然而止。 男子走进堂屋后,北墙的一组落地帘挡住了视线。我指了指门边的一套桌椅,示意男子坐下,接着撩起帘子走了进去。 看起来似乎颇为神秘,但实际上后面只有一条长桌,爷爷在上面摆放着三只海碗,其中一只碗里装着水,一只碗里盛有米,还有一只碗被红布盖住。地上还放置着一个蒲团。 我在旁边拿了一个杯子,在海碗里盛满了水,然后撩开帘子,小心地走了出去,把水杯轻轻地放在桌子上,对着那个男子说道:“喝了吧。” 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那男子抬起头来,看着我手中的水杯,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和警惕。但他还是慢慢地伸出手去,接过了水杯,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其实这水并没有什么神奇的作用,不过是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情绪太过激动了些,如此一来,便容易影响到接下来的诊脉,才会让他先喝一杯水来镇定舒缓一下心情罢了。 随后,我轻声说道:“伸出左手。”那男子顺从地伸出了左手。我以右手轻轻搭上他的脉搏,感受着那细微的跳动。 接着,我的手指顺着他手腕处的脉络缓缓往手心处移动。随后,我稳稳地用中指在他的手心处开始按压,全神贯注地感受,大约一刻钟的时间,我扯回了手。 我微微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面前的男人,语气沉稳地说道:“你去把你娘叫过来吧。”男人听到我的话后,顺从地点了点头,接着便迈步向外走去。 老太太小跑着进来了,她的脸上满是焦急与期待。我缓缓拿起那张写着生辰八字的纸,对着老太太认真地说道:“你儿子的身体有些亏虚,不过不用太过担忧,吃点药还是可以进行调整的。从这八字目前来看,问题也不大。我再看看,你去把你儿媳妇叫进来吧。” 老太太闻言,连忙转身出了门,紧接着便大声呼喊起来:“快点,叫你了!” 很快,那女人来到了门口,她站在门口的位置,抬眼望向我,双手局促不安地捏着衣角,眼神中满是慌乱,似乎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才好。 我微微点了点旁边的凳子,轻声说道:“坐那吧,把右手给我。” 坐在那儿,只见那女子满脸慌乱,眼神中流露出无助与紧张。她的双手微微颤抖着,慌乱之下竟完全分不清递给我的是左手还是右手,索性把两只手都伸了上来。 我轻轻搭上她右手的脉络,仔细感受着那微弱的跳动,片刻后放开,又缓缓摸了摸她的左手。 此时,她满脸紧张的表情,仿佛在等待着命运的宣判。我看着她,露出一抹让人安心的笑容,轻声说道:“没有问题,叫你婆婆来吧。” 她闻言有些激动,先是往门口迈了一步,可又似乎有些不放心,回头又看看我,那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不安。 见我点点头,她这才继续向外走去,脚步虽有些匆忙,却也带着一丝希望的曙光。 老太太一直就在门外焦灼地站着,一颗心七上八下,满是担忧。她不时地向门内张望着,盼着能有个好消息。 一见儿媳妇出来,她脸上闪过一丝急切,根本来不及等儿媳妇开口,直接就迈着略显急促的步伐走了进来。 第3章 交待看家 老太太神色慌张地问我:“先生,她有没有病呀?还能不能生啊?”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轻轻敲了敲那张写着八字的纸,随后又缓缓抬头看了老太太一眼。 老太太见状,赶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拿出一把铜钱,放在桌子上。 她满脸恳切地说道:“先生,你好好给看看,这可是我们家大事儿啊。这关乎着我们家的香火呀!”老太太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不安,双手紧紧绞在一起。 我微微颔首,神色郑重地和老太太说道:“这样吧,到县里去抓一些药回来,好好地给他们俩调理调理身体。之后我再到家里去看看。等一会儿吧,我去准备点东西带过去。” 说完,我便迈步走进屋内。在床边放着一个布兜,我缓缓伸出手,向布兜里面捋了捋,心中暗自思忖,感觉少了点东西。我转身走到柜子前,打开柜门,在柜子中拿出几样物品,添进布兜。 我背着布兜,向南走了几步,来到了一处破旧的土墙前。我对着墙内喊道:“晓晓!” 很快,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从院子里跑了出来,他身上穿着粗布衣服,脚下还光着脚丫子。看到我后,他立刻咧嘴笑了起来。 我走到小男孩面前,蹲下身子对他说:“晓晓啊,小叔要出门几天,这几天就拜托你照顾好自己啦。家里还有些饭菜,记得和奶奶一起吃。小叔不在家的时候,你要好好看家哦!” 晓晓看着我,认真地点点头,说:“小叔放心吧,我会和大黑一起看家的!”大黑在晓晓身后摇了摇尾巴,听到这话,我摸摸大黑的头,然后站起身离开了。 我来到村子口,驴车停在那里,那一家人也等在这。我上前与车夫打过招呼,便登上了这辆简陋的驴车。 一路上,车子晃晃悠悠地前行着,让人有些坐立难安,但好歹是不用走着了。经过漫长的颠簸,感觉腰都不是自己的了,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一进县里,便迫不及待地直奔药铺。进入药铺后,我将所需的药材一一报出,并请伙计帮忙抓好。 然而老太太付钱时,却突然发现带的钱根本不够。无奈之下,我放弃了一些常见的药材。 看着手中的药包,我心里暗暗叹息。艾草和益母草、丁香这类常见的草药,只能等回去后在村子周围找找看了。希望能找到足够的量,不然可要影响效果。 今日出了药铺,缓缓往前走了一条街。这条街道人来人往,十分热闹。行至街口处,一股浓郁的包子香气扑鼻而来。 抬眼望去,只见一个包子摊摆在那里,蒸笼里热气腾腾。菜包子一文钱一个,肉包子则要三文钱一个。 我这一大早忙忙碌碌,早饭都没顾得上吃,此时肚子早已饿得咕咕直叫。我掏出五文钱,向摊主示意每人一个包子。 旁边的老太太连忙摇头,说道:“我不饿,早晨吃饱才出来的,一会儿就回家了,到家再吃也不迟。”我没有搭话,只是默默地将包子塞到每人怀里。 随后,我们一同走向县城门口。驴车正静静地等着我们。见到车夫,我也递给他一个包子。 大家纷纷上了车,车夫扬起鞭子,在空中清脆地抽了一个响。那驴子便哒哒哒地迈着蹄子,拉着车向着山村的方向走去。 原本我以为从自己村里到县城的距离已经够远了,乘坐驴车得一个半时辰。可万万没想到,此次行程都过去了两个时辰,我们却还在山里转悠着。 眼看着太阳渐渐西斜,即将落山,我们才终于抵达了村里。村头的大磨盘旁,人们正忙碌地磨着玉米面,一旁的石头上坐着一群老太太,她们悠闲地聊着家常。一看见驴车回来,她们立刻围到车边,叽叽喳喳地询问着。 我微微皱了皱眉,心中有些烦闷。又过了一刻钟,老太太下了车,走进了一个有些老旧的青砖灰瓦的院子。 她取了十五个铜钱递给车夫,随后邀请我进了主屋。院子里虽然有些陈旧,但却收拾得十分整洁,主屋的门敞开着,迈步进了屋子。 第4章 了解详情 屋内坐着一位小老头儿。我走进屋时,他并未起身。老太太见状,急忙在后边解释道:“老头子最近这两年风湿尤为严重。一入了秋冬时节,便难以起身。” 我连忙摆手道:“无事无事。”随后,我在那屋内的长条椅上坐下。老太太见我落了座,赶忙喊了一声大儿媳妇。 不一会儿,大儿媳妇便拿了一个蓝边大碗进来,放在桌上。我抿了一口,碗中是糖水。紧接着,老太太又安排两个儿媳妇去准备晚饭。 此时,老头子望向我,问道:“先生,您看今天晚上是有什么安排吗?”我沉吟片刻,说道:“准备一只公鸡。” 老头子立刻给他儿子使了个眼色,他儿子便迅速跑到鸡舍抓了只公鸡回来。 只见他儿子就要拿刀宰杀那只公鸡,我急忙拦住,说道:“别杀,不是要吃,不是要吃,把腿绑上,晚上有用。” 坐在屋里,与老爷子闲聊起来。这才得知,这家姓王,老爷子在家中行二。说起他们家的过往,满是沧桑。 曾经家里极为贫困,老爷子的大哥无奈入赘了镇上的孙家。如此一来,这一支的香火就只能靠老爷子来传承了。 老爷子共育有二女三子。大儿子王恩,天生残疾,虽娶了妻子,也生下一女,然而三年前,却因风寒去世了。 今日来看病的,正是二儿子王志和二儿媳。他们结婚多年,从未怀过孩子。而老儿子王忠在小的时候去河里戏水,不幸淹死了。 想到此处,我不禁感慨命运多舛。我看着满脸愁容的老爷子,心中也涌起一阵怜悯。“我这儿媳不能生出孩子来,老王家这一支眼看就要绝嗣了。” 老爷子说:“这些年,他们也没少四处求医问药,可奈何一直没有传来好消息。”老太太原本也并非如此刻薄之人,实在是村里的闲言碎语越传越难听,那些话语就像一根根刺,扎在他们的心上。在这样的压力之下,才使得老太太性情有些变化。 我轻声宽慰道:“无妨无妨,我不就是为解决这事儿而来的吗?”说着,我缓缓拿起了随身所带的小包。 然后转头和老爷子说道:“我先准备准备,等吃了晚饭。进了二更天,咱们就开始行动。明天我再开些药,这事儿啊,您就有盼头了。” 老爷子听了我这话,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一边捋着胡子,一边说道:“那可就全拜托您啦,先生。” 在一进院儿的时候,我就仔细观察了这屋的风水。确实,这屋子在建造的时候就存在一些不利之处。 老爷子和他的三个儿子都深受其害,然而老太太、两个女儿以及儿媳妇们却丝毫不受影响。 首要之事便是改变家中风水。其次这些年两口子没有孩子,心理压力实在太大,也是需要一番疏解。其三,家中男丁连连出事,想必祖坟那边明日也是要去看看的。 正好,也可以顺带上山采些草药。实在是因为他们银钱不足,少了好多草药。既然如此,就少不得要多费些心思,到山上好好走走看看了。 既然要改变风水,那就必然少不得先要祛除房子内的阴气、病气和杂气。为此,我特意准备了五谷。 挑选了红、黄、绿、黑、白五种谷物,红色象征着活力与热情,;黄色灿烂如金,寓意着财富与光明,可带来祥瑞之气;绿色是生机勃勃,代表着希望与成长;黑色是沉稳,可吸纳负面之气;白色纯净如雪,能使人心神宁静。 而后,我又准备了一幅麒麟送子图。需按照合适的时间将其置于床头。为重要的是,此房屋东向竟然长着一棵已经枯死的树,那树上还盘绕着不少菀丝子。 常言说东宫是太子,而后宫住娘娘。若真的有幸进过大的府邸,便能清晰地察觉到各个院子的不同,人家风水可是请专人做的,那叫一个讲究。 第5章 开干 东乃是男子之位,菀丝子的攀爬使得树的生机不断下降,树木枯死会产生多种不利影响。 东方的树木枯死对家中男性不利。因为东方在风水里象征着阳气生发、新生和男性的活力,枯死的树缺少生机,就切断了新生的力量,阻碍家中男性的发展,影响男性的事业或者健康状况。 健康的树木能够调节周边的气场,起到平衡阴阳的作用。而枯死的树木气场较为衰败,会产生一种消极的氛围。 它会聚集阴气,房屋周围的气场变得压抑,住在里面的人可能会感觉情绪低落、精神不振,长期处于这种气场下,影响睡眠质量和心理健康。 风水里讲究生机循环。树木是自然生机的代表,枯死的树代表生机断绝,破坏了整个住宅风水环境的良性循环,进而影响家庭的运势。 另外,房屋东南向的两块大石头也要挪走。这两块大石头矗立在此,仿佛两个阻碍,影响着家中男丁的运势。 而之所以选择在晚上进行这些事宜,是有着重要原因的。关键在于需要动火,那棵枯死的树必须烧成灰烬。 要知道,此时正值秋天,风大且气候干燥,而此地又处于群山之中,倘若在白天动火,大风干燥极易引发山火,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而到了晚上,风就小了许多,此时火星会比较明显,能够很好地控制火势,避免意外情况的发生。更何况,今天晚上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做。 吃过晚饭,我吩咐王家找了两个男孩子,年纪有着严格要求,不能超过 12 岁,一个属龙,一个属虎。 之所以如此安排,是因为二更之时洒五谷,需借助男子纯阳之气。以龙虎之煞和阴阳之气,能有效地祛除阴气、秽气、病气。 刚入二更,众人便急忙来到东南方向,用公鸡冠上的血点了朱砂,王志到石头上压了三张黄纸,点燃黄纸后,大家齐心协力将两个大石挪走,放置在了村口的石磨附近。 接着两个男童开始行动,他们从主屋出发,先向东屋走去,手中的五谷均匀地撒开,接着又转向西屋,最后来到院中,一直撒至窗前一丈远的地方。 东面的那棵枯树被砍倒在地,就等着两个男童点火。村里不少人听闻此事,都纷纷前来观看热闹。 只听得枯树被点燃后,烧得噼啪作响,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树上依附着的菀丝子也在火焰的炙烤下,都一起化作了尘埃,仿佛那些晦气也随着这燃烧的枯树和菀丝子一同消散。 眼看着火势逐渐减小,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开始闲聊起来,并慢慢缩小着包围圈。我紧张地注视着四周,心中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突然,我看到火势变小后,树木主干并未完全焦化,表皮还在鼓起扩大。我心中一惊,于是大喊道:“后退!快后退!” 只见一股巨大的黑气,如同龙卷风般冲天而起。那股黑气带着强烈的阴森和凉意,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不安。 大家惊恐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完全被惊呆了。火焰渐渐熄灭,我见众人的目光中满是惊奇。 两个男童完成任务后,站在一旁脸上露出一丝自豪。村民们开始低声议论,而此时的你又回过头来,仔细的观察了周围环境,心中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随着夜色渐深,村民们也逐渐散去。你和王家的人一起,开始清理现场。虽然疲惫,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希望的笑容。 不知不觉间就已经临近三更天了,才将这些东西都规整完毕。看着一家老小,我赶紧让他们快些回去休息,因为明天清晨还要上山去。 一来是要看看那片祖地,二来也是想把缺少的草药采一些回来。一家人纷纷点头应下,这时老婆子突然开口说:“明天女的可不能上山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儿媳妇儿。随后又补充道:“你们俩记得早点起来做饭,几个大男人有正事,可没那么多时间等你们吃饭。” 第6章 山路崎岖 空气中弥漫着丝丝凉意,山间的云雾如轻纱般缓缓飘动,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 鸡刚叫过了头遍,王家的媳妇便已经在忙碌。早晨蒸好的玉米干粮,其中掺着一半野菜,旁边还摆放着两碟儿咸菜。 老太太狠了狠心,拿出了两颗鸡蛋,打了一个汤。早晨必须要吃饱,今日还有好多事情要忙。 今早要上山的人除了“我”和王志,还有村长和族长家的王思。毕竟王家祖地埋葬着整个王家的祖先,要请先生去查看,村子里自然需要有人跟着去。考虑到要采些药材,又顺带拿了两个背篓。 到了祖地,想必是需要祭祀一番的。老太太蒸了三个白面的馍馍。又叫小孙女儿打了二两酒,准备给家里的祖先上上供,祈求祖先保佑。 老太太一边忙碌地准备着,随后将东西仔细包好,郑重地递给了二儿子。又仔细清点了一番,布袋里香、烛、纸、笔都在,再看了看手中的罗盘、桃木令。确认诸事俱备后,踏上了崎岖的山路。 众人迎着清晨的凉意,踏上了前往王家祖地的山路。山间的云雾如灵动的丝带,在他们身边缓缓飘动。走在崎岖的山路上,王志背着背篓,脚步沉稳而有力。 他时不时地回头看看我,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紧张。村长和族长家的大儿子则并肩而行,他们在后面低声交谈着。我手持罗盘,目光扫视的看向附近的树林。 随着他们的深入,山路越发陡峭,有些地方甚至需要手脚并用才能通过。 经过一番艰难的跋涉,终于来到了王家祖地。祖地四周被茂密的树林环绕,一片宁静祥和,只有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众人停下脚步站在祖地前。王志从背上取下一个包裹,小心翼翼地打开,从中取出几个白面馍馍和一壶酒。 他将馍馍整齐地摆放在祖墓前,然后轻轻点燃香烛,一缕缕香烟袅袅升起,王志的爷爷奶奶葬在一起。 接着,王志跪在地上,双手合十,脸上满是虔诚之色。他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祈求着祖先的保佑,希望祖先能庇佑家族繁荣昌盛。 祭祀完毕后,我缓缓向上走了一段距离,站在高处,视野顿时开阔起来。此时,整个王家祖地尽收眼底。 从风水角度来看,此处确实堪称上佳,山峦环抱,方位得当,没有什么大的错漏之处。然而,王家如今却如此衰败,着实令人费解。 心中疑惑未解,我便走回了王志的身后。接着,由左向右,我绕着坟地缓缓走了一圈,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每一处细节。虽然整体格局不错,但坟地周边的小地形出现了问题。 在坟墓左侧出现了坑洼。洼地中有污水,这在风水里是“秽气”,会污染气场,从而给家族带来厄运。 坟地周围出现了凹陷,在风水里象征着“泄气”,就似容器有了漏洞,家族的福气、运气会慢慢泄漏出去。 我又仔细探查了一遍,借助罗盘正了正方位!在填埋之前把污水,及坑内污泥清除,以铜钱系五色线为底,加入干净的泥土,封顶以五谷加朱砂,寓意着填补漏洞后家族能够五谷丰登、福泽深厚。 接着,只见手持桃木令,于空中施起法来。手腕轻转,桃木令缓缓升起,悬浮在空中。手指灵动地舞动起来,桃木令随着手势的变化划出一道道弧线,时而快如闪电,时而慢若浮云。 在桃木有看不见的气流在旋转。桃木令上光芒闪烁,神秘的符文若隐若现。随着手势缓缓收起,空中隐隐有光芒闪烁,如星辰般缓缓入地。而后,示意王志行三拜之礼。 村长和王思静静地看着仪式顺利结束。片刻后,他们缓缓走到我的身侧。 村长微微皱着眉头,语气沉稳地询问道:“还有别的问题吗?此地不宜久留,差不多就得下山了。你看这山高林密,林中又多有野兽出没,若是停留过久,恐生变故。” 王思也在一旁点头附和,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担忧:“是啊,这里确实不太安全。我们还是赶紧下山去吧,免得遭遇危险。” 第7章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至此,有关风水方面的事宜已安排妥当。然而仍然存在一个问题,便是还缺少不少药材。 仔细回想方子里所列出的药材,主要缺少的有白芍、益母草、黄芪、艾叶以及甘草。 这个方子名为“益女养身方”,用于治疗月经不调、贫血以及身体虚弱等症状。 在来的路上,我仔细地观察了周边的环境,尤其留意这几种药材。幸运的是,白芍、益母草、艾草和甘草这些药材相对比较容易找到,而且我也确实看到了一些。 想来回去之后,这些应该也够用一段时间了。不过,这黄芪恐怕就比较难找了。 在这个名为“益女养身方”的方子中,黄芪起着补中益气、生津养血,主治一切气虚血亏之症,是一味极为重要的药材,根本无法替代。 我缓缓转过身来,面向村长,心中满是疑惑地问道:“村长,这附近有没有黄芪呀?” “咱们种地的老百姓,对这些药材的了解实在是少之又少啊,根本不知道黄芪长成什么样儿。” 思索片刻后,村长又接着说道:“如果实在找不到,那也只能去山下问问那家猎户了。毕竟他们常年在山中行走,或许会对这些药材更为熟悉一些。” 如今细细想来,确实也没有更为妥善的办法了。无奈之下,只能先行采集山中现有的药材。 有些药草还需进行初步的炮制处理,方可使用。我们这一行人在山中苦苦寻觅了三个时辰之久。 抬眼望去,只见太阳已然平西,余晖洒落在山间。我们也缓缓地从山坡上走了下来。刚一下山坡,便瞧见王家老太太在村口焦灼地等待着。 老太太一见到她儿子,便急切地拉住他的手,连声问道:“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她儿子赶忙回应道:“都挺好,都挺好,只是目前还缺一味药材。咱们去刘猎户家看一看吧,在山中实在是没寻到。” 说罢,一行人便向南走了五里多。在一个小山坡上,矗立着几间简陋的茅草屋。 村长道:“刘猎户也住在村中,这两间小茅草房是他打猎时歇脚用的。如今正值秋季,他们应该是住在这里。咱们去问问看。” 众人走进院子,只见两个小男孩正拿着弹弓、小剑之类的玩具在欢快地打闹。一看到有大人进来,两个孩子马上呼喊起来:“娘家里来人了! ”一位三十多岁的妇人从厨房匆匆走了出来,伸手还在围裙上擦了擦。 看到村长,妇人笑着迎上前去,说道:“哎呀,村长,这老刘打猎还没回来呢。” 村长朝着我这边指了指,说道:“这是王家请的先生,配药还缺一副药材,问问你家有没有。” 妇人想了想,回应道:“嗯,家里确实是有几种药材,可老刘不在家,我也认不全。这样吧,您跟我说说缺什么?要是家里有,我让老刘给送到王家去。” 王老太太听到对方如此说,连忙走上前来,感激地说道:“哎呀,这可真是太谢谢了,帮了我们家一个大忙啊。” 我想了想;“需要黄芪,有三两左右就够了。如果有三年以上的艾叶,也麻烦给带点。” 大嫂爽快地应道:“行,等我们家老刘回来,我跟他说说。你放心,都在村子里,邻里邻居的,怎么还不得帮一把?” 到了王家,将背篓里的草药一股脑地倒在席子上,然后便开始仔细地筛选起来。 这些草药有些需要晾晒,有些要切成碎片,还有一些则需用开水焯过才能使用。每一种草药都有其独特的处理方法。 刚刚吃过晚饭,门口就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走了进来。 他的脸色黝黑泛红,头上戴着一顶草帽,看起来十分憨厚老实。\"王大叔!\"那汉子走进屋里,把手中的袋子放在桌子上,\"看看,家里有的我都带来了。\" 我凑过去,打开袋子一看,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草药,有干的,也有新鲜的。我仔细地翻找着,发现这些草药保存得非常完好。 其中最让我惊喜的是一捆艾叶,这艾叶看上去至少已经存放了五年以上,叶片厚实,呈淡黄色,气味纯净温和,是不可多得好东西! 第8章 下山配药 我满心欢喜地看着袋子里的草药,尤其是那捆艾叶,心中感慨万分。王家人见药材已齐,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王老太太将一个小竹筐放在桌上,里面装了十几个鸡蛋,她把竹筐递到刘猎户手中,说道:\"家里实在没啥好东西,这几个鸡蛋就给孩子带回去吃吧。\" 刘猎户看着王老太太手中的鸡蛋,推辞道:\"哎呀,不用啦,我怎么能要呢?留着吃吧。\" 说着,刘猎户把鸡蛋还给王老太太。王老太太却坚决不肯收回,两人推让了一会儿,刘猎户还是没能拗过王老太太,只好无奈地接受了这份礼物。 刘猎户接过鸡蛋,站起身来,向王老太太道别,还不忘调侃一句:\"等着吃您家的红鸡蛋啊!”大家哈哈大笑,王志两口子瞬间就红了脸! 送走了刘猎户,我将各种药材按照方子上的要求进行处理,白芍、益母草洗净切段,黄芪切成薄片,艾叶精心挑选出最好的部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还差一味药引子——猪内脏。新鲜的猪心、猪肝和猪肺。仔细地清洗内脏,用清水冲洗,直到彻底洗去上面的血。 然后把它们放入锅中,加入适量的水,煮至沸腾后捞出备用。接着在清洗干净,加入新的水煮沸。最后将煮过的水留下九碗熬药。 准备好药引子后,我开始熬药。王家儿媳妇静静地站在我身后,眼神中充满了希望和期待。 三碗水煎一碗药,小火煎三次。三碗药放到木盆里。那浓郁的药香渐渐弥漫开来,整个屋子都被这股药气所笼罩。 王家人都围在旁边,紧紧盯着药锅,脸上露出紧张而又期待的神情。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药终于熬制完成了。我将药汁倒入碗中,我轻轻地将碗放在一旁,等待它稍微冷却一下。 王家媳妇静静地站在旁边,她看着我将药汁倒出来一碗,当我把药碗递给她时,她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但很快便稳定下来。 她接过药碗,眼中闪过一丝激动。她坚定地端起碗,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我告诉她:“药液需要分成三份,每餐饭前半个时辰服用一碗。” 我提醒道,“一个月只需喝两天药,每隔半月喝一次即可。”这样可以更好地发挥药效,也要保持心情愉悦,以促进身体恢复。 这个药引子,之所以让他们用,一个是为了提高药的效果。更重要的是,现在村中贫苦,难以见到荤腥,而肉又太贵,猪内脏相对便宜,营养价值又高。做药引子用完之后,可以炒菜、炖汤,进补身体。 夫妻二人身体底子还算不错,但由于长期营养不良导致身体非常虚弱,这种状态对于受孕来说也是极为不利的。 因此,当务之急是想方设法改善他们的饮食状况,增加营养摄入。经过一番思索,我决定从调整他们的饮食习惯入手,尽量让他们吃得更健康、更有营养。 我仔细翻查着刘猎户留下的药物,发现其中还有不少防风、苍耳、串地龙等草药。 这些草药对于治疗风湿疾病有着一定的疗效。我将这些草药挑选出来处理好。让老王太太找来了一块干净的棉布,缝制了几个小布包,将这些草药分装做成了几个泡脚包。 这样一来,每当需要烧水洗脚时,可以将泡脚包放入水中一起煮开,然后让王老头在洗脚时多浸泡一段时间。通过这种方式,可以缓解他风湿的症状、减少疼痛。 一切都安排好了之后,我决定回家。毕竟已经离开了家两天两夜。王家的人热情地挽留,但我最终还是婉拒了他们的好意。他们见我执意要走,便帮我找来了一辆驴车。 我坐在驴车上,身体随着车辆的颠簸而晃动着。驴子缓缓前行,发出有节奏的蹄声,我的眼皮越来越沉重,不知不觉间就进入了梦乡。 然而,意外却总是突然发生。原本应该回家的路途… … 第9章 归途遇险 “嗯?”感觉车夫伸手推了推我,我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 环顾四周,还在山林中,记忆里却还是梦中陌生的小山村,耳边仿佛传来婴孩的哭泣声,满地的纸钱随风飘舞,远处还有个头发花白的老人颤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刀…… “完了!”我心中暗叫不好,这个梦被惊醒得太突然了,不仅没有缘由,也没有后续,甚至连中间发生了什么都没能记住。看来这活是越来越难做了啊! 车夫见我面色不悦,连忙说道:“您这是怎么了?刚才看您睡着了,担心您在山中会受了风寒,所以才给您盖上了我的衣服,没想到却把您给吓到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心想人家也是一片好心,只是这情况着实有些突然。罢了,老话说得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走一步算一步吧! 车又摇摇晃晃的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从大山深处走了出来。此时,车夫突然惊讶地咦了一声,然后对我说:“先生,您看,好像情况有些不对劲啊?” 听到他的话后,我连忙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但由于距离较远,只能看到一群前行的人影,具体细节难以看清。 驴车速度虽然不快,但相比起步行还是快了不少。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与前方的人群越来越近,终于能够清楚地看到他们的模样。 只见这群人正吵吵嚷嚷个不停,其中有几个年轻力壮的男子一直在和一位年迈的老人家激烈地争论着什么。 这家人吵得愈发厉害,甚至开始动手推搡起来,结果那位老人摔倒在地。见此情景,车夫急忙伸手将老人扶起。 过了好一会儿,我们才渐渐弄明白事情的原委——原来这些人都姓吕,来自吕家村。 村里不知为何出现了一种怪病,每隔几代人便会有人在步入中老年后,身体逐渐变得行动迟缓,衰老的速度也明显加快,最终难逃死亡的厄运。 虽然一直有这个病,但吕家村总共有 91 户人家,600 多口人而已。 以前得了这种怪病的人并不多,前些年村里仅有两人患过,而且根据族谱记载,村子建村已有三百余年历史,得这种病的人也不过区区 27 个人了。 可是最近 二十年来,却突然出现了一个奇怪现象——得这种病的人越来越年轻了!而且,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人得上这种怪病! 这让村民们渐渐感到了恐惧。这次,是族中的几位长老,带着几户患病的人家,准备到外边去寻找名医治病。 车夫看了看我,见我没有说话,便不再言语。车子继续前行,前方就是一个岔路口,拐向南边,再走上两个时辰左右,就能抵达我的家。 就在我们刚刚拐上小路的时候,突然从树林中窜出了几个大汉,他们脸上蒙着布,看不清面容,但手中都拿着武器,看上去十分凶狠。 这些大汉二话不说便冲上来抢走了我们的驴车和包裹,还把我和车夫五花大绑起来,并且用黑布蒙上了我们的双眼,然后将我们拖进了一个山洞里。 进入山洞后,他们只给喂了一碗米汤。不过由于被蒙住了眼睛,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处何处,也不知过了多久。就这样,我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等我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那些大汉又出现了,他们解开了我的绳索,却仍然不让取下眼罩。他们带着我走出了山洞,我不知道他们要带我去哪里,心里充满了不安。 走了一段路,又换了车,最后我和车夫被解绑后,拿下眼罩,发现身处一个山寨中。周围站满了手持刀斧的土匪,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 土匪一脸凶神恶煞地盯着我俩看,随后恶狠狠地说道:“赶紧给老子滚进去!” 说完他便抬起脚狠狠朝我身上踹来,我一个踉跄直接被踹进了山洞里。而那车夫也是一样的遭遇,跟我一起被关在了山洞之中。 这个山洞里光线十分昏暗,让人看不清周围的环境。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接住了我,于是连忙抬起头一看,原来竟是吕家的人,他们竟然也被关在这里! 第1章 加速成长 这个山洞内光线昏暗,空间狭窄,却容纳着二十多号人,拥挤不堪。自从喝了那碗米汤之后,就再也没给我们饭吃,大家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响。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只是偶尔有人低声交谈几句,但声音极小,生怕被土匪听见。 就在这时候,吕家的一个人突然毫无征兆地倒在了地上,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起来。吕家族长见状,惊慌失措地大喊:“不好!不好!他犯病了!他犯病了!” 听到这句话,我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这个症状到底是什么病呢? 只见那人倒在地上不停地抽动着,脸上露出痛苦之色。没过多久,他似乎渐渐缓了过来,不再抽搐。 众人围上去查看,发现他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症状。我心里暗自思忖道:“看起来不像是严重的病症啊……” 匪徒听到声音,进来了三个人,看到地上的人被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向大家问道:“怎么回事?” 其他人都沉默不语,只是不约而同地望向吕家族老。族老稍作思索后,叹了口气,无奈说道:“哎……这次我们是下山来看病的,这孩子病情挺严重的。” 那名土匪听了这话,转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孩子,脸色像一张陈旧的白纸,毫无血色,嘴唇干裂起皮,泛着一种不健康的青紫。 土匪似乎也有些于心不忍,吩咐道:“给他们一人一个黑窝头,再拿一桶水来,可别让他们都死在这里。”说完,一群土匪便退出了石洞。 没过多久,一个跛脚的老伯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盆黑窝头,另一只手拎着水桶。 桶边放着一个破口的葫芦瓢,我们赶紧将生病的人扶坐起来,喂了些水,见他脸色渐渐恢复正常才松了一口气。 接着,每人分到一个窝头,黑窝头真是又硬又拉嗓子,一口窝头一口水,可算是吃下去了,大家纷纷靠在石洞的墙壁上休息,同时小声和身边人讨论着,如何才能逃出去。 我伸出手指掐算了一番,虽然不是大吉之兆,但也没什么大碍。按照卦象显示,两天内应该可以顺利离开这里。 不过也不能完全确定,毕竟卦象也并非绝对准确。还是那句话,吉人自有天相,先好好休息吧。 即便真要跑,也要保持充足的体力才行。昏暗的洞里渐渐没了一丝光亮,大家也都缓缓地睡去。 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和人的低语声,打破了洞中的宁静。是有人想去外面上茅房。 洞口聚集了不少人,他们低声询问着,毕竟都有着相同的需求。 一阵咒骂声在石洞外响起,有听着有人吼了几声,紧接着人群开始移动起来。 大家排起队,一个接一个地走出石洞,前往茅房解决生理问题。随后,我们又被赶回了那个阴暗潮湿的石洞。 借着洞口的光亮,我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人们,目光突然停留在一个小孩身上。 这个孩子看起来有些不同,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吕家的族老注意到我的视线,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昨天晚上犯病的就是这个孩子啊!” 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族老继续解释道:“每次发病后,这些孩子都会快速成长,就像一下子长大了三四岁似的。这还算好的情况,如果是成年人犯病,那简直是一场噩梦。” “每犯一次病,他们就会迅速衰老八九岁。通常来说,只要犯个两三次病,这人基本就没救了。而且如今越来越多的孩子患上了这种怪病,真让人头疼啊!” 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地走进了洞里。只见洞外有一个中年男子倒在了地上,他的症状与昨天的那孩子完全相同。 我迅速地看了一眼族老,他隐晦地点了点头,表示确实是同样的病症。看着那么多土匪在外面虎视眈眈地瞅着,我不敢轻易上前。 直到那些土匪将这个犯病的青年抬进了洞里,确定外面没有人再盯着洞里看后,我才小心翼翼地挪过去,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脉搏。 经过仔细诊断,发现并没有什么严重的问题,只是身体略微有些虚弱,因为过度劳累导致的。 在这个艰难的时代里,一年也难得见到几次荤腥,很多人家境贫寒,只能把人当作牛一样使唤。 因此,十个人中有九个人的脉象都是如此。尽管我努力尝试了几次,但最终还是未能摸到任何奇特的脉象。 第2章 吓坏的土匪 仅仅隔了一夜,这洞里又有两个人生了病。那些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土匪,此刻眼中也闪过了一丝恐惧。 只听得后边传来一阵嘈杂声,紧接着走出来了一个人,那是一个有着络腮胡子的壮汉,他吓得的脸色如纸,身体也在微微颤抖。“这到底是什么病?” 一个土匪忍不住骂道,“看这样子,好像马上就要死人了。”说完,这群土匪骂骂咧咧地转身出去,临了还不忘把门口重新拦上,仿佛这样就能把病魔留在洞里。 一直以来,都以为这里是土匪们的老巢,可是这两天出去上茅房才看明白,门外压根儿没有什么像样的建筑,这些土匪居然是住在山洞里,看样子这里只是他们临时落脚的地方。 在这漫长的一天一夜里,我手中只有一个硬邦邦的黑窝头。我心里长叹一声,狠狠地咬了一口窝头,那感觉就好像是咬在了土匪的肉上一样解恨。 再看周围,病人又多了三个,那场景真是触目惊心。土匪们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只听山洞外边的土匪又在大声咒骂:“这什么鬼地方,风水差到了极点。” “这破病邪门得很,还传染呢!你瞧瞧,那抓来的二十多个人,现在都已经倒了五六个了。” “这些人刚来的时候还一个个生龙活虎、年轻力壮的,现在呢?被这病折磨得不成样子,一天一个怪模样,老得都没法看了。” “老子当初上山当了土匪,本想大块吃肉、大碗喝酒,逍遥快活,可如今倒好,还得给这些病秧子养老送终?这算什么事儿!” “赶紧的,咱们赶紧走,把他们扔这儿得了。”一个土匪满脸不耐烦地嚷嚷着。 “看看这些家伙,身上都没什么钱财,一个个穷得叮当响,估计家里也榨不出什么油水来。这破病要是真把咱们兄弟都传染上了,咱这百十来号兄弟还活不活啦?” 外面吵吵嚷嚷的,各种叫骂声、争论声交织在一起,后来那声音渐渐就没了。 山洞里的人都胆战心惊的,没一个人敢往外看,大家也都没心思睡觉,只是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隐隐约约能听到有人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但好像还有一些若有若无的声音,搞得大家一直提心吊胆的。 在这紧张的氛围里,感觉自己实在是挺不住了,肚子饿得咕咕叫,而且还想上茅房,那桶里的水也早就被喝干了。 就在这时,终究还是有年纪小,实在受不了这种煎熬,偷偷地顺着边儿上的洞口溜了出去。 不一会儿,就听到外面传来他兴奋的呼喊:“快出来,快出来,除了咱们,好像没有人了。” 听到这话,大家都半信半疑地走了出去。一看,可不是嘛,那边儿上的篝火都熄了半天了,灰堆里连个火星都没有,周围一片死寂,看样子那些土匪应该是走了。 这一群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的人,搀扶着几个病恹恹的同伴,小心翼翼地顺着土匪们踩出的小路往山下走去。 许久未曾进食,早已是饥肠辘辘,那山上为数不多的果子,在大家路过时被摘了个精光,即便如此,也只是稍稍缓解了一下饥饿感。 沿着小路往下走了好长一段路后,路过了一个山沟,山沟里有一小泉。那泉水看上去颇为清澈。 众人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纷纷围到泉沿边,先是如牛饮般喝足了水,那清凉的泉水顺着喉咙流下,滋润着干渴的身体。 接着又用双手捧起水洗了洗脸,又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试图洗去这几日的疲惫与狼狈。然而这几日的磨难让每个人看起来依旧是蓬头垢面,狼狈不堪的。 天渐渐暗了下来,可这一群人依旧被困在山里,还没有找到出去的路。 当初被土匪押上山的时候,大家都被蒙着眼睛,根本就没机会看清上山的路径。 如今想要找到下山的路,就只能像盲人摸象一般,毫无头绪。只能顺着那似有似无、若隐若现的小路继续往前走。 随着天色越来越黑,山中不知名的鸟兽发出阵阵嘶吼,那声音在寂静的山林中回荡,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 大家的心里也越来越没底,恐惧如潮水般在每个人的心中蔓延开来。 第3章 遇刘猎户 一群人在崎岖的山路上艰难地往下走,一路上磕磕绊绊,狼狈不堪。 夜色如墨,将山林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仅有的月光清冷而黯淡,洒在山间,只是勉强能让大家看清周围模糊的轮廓。 不知是谁,突然发出一声惊呼,紧接着便是重物坠地的声音,好像是有人掉进陷阱里了。 山上那稀薄的月光根本无法照亮这隐藏在暗处的危险,慌乱中,仿佛又有人在右侧掉入了同样的陷阱。 大家赶忙停下脚步,屏气凝神地听着,黑暗中果然传来阵阵呼喊声。 原来,不知是哪位猎户在这附近挖了陷阱,天黑路滑,大家都未曾留意。 掉进去的是吕家的两个孩子,他们在陷阱里不断呼喊求救。众人急忙四处寻找可以借助的东西,最后拽着几棵坚韧的树藤顺了下去,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这两个族人拉上来。 此时的大家早已是精疲力竭,又冷又饿,刚刚经历的这一番惊吓,让几个孩子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大人虽没哭出声,但眼中也满是惊恐和无助。就在这时,黑暗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在夜风中若有若无,仿佛在哪里听过。 只见和我一起被抓来的车夫突然眼睛一亮,兴奋地喊道:“刘猎户,是不是你?是我,石碑村的老李呀,走不出去了。” 那声音越来越近,待走近了,大家才看清,果然是那个曾经给王家送过药材的刘猎户。 刘猎户看着我们,满脸惊讶:“是你们啊!李大哥,先生,你们怎么走到后山来了?若不是听见后山有动静,怕是野猪下山糟蹋粮食,我都不黑天上山!” 我一边和刘猎户说着话,一边领着我们往山下走去。原来,这就是刘猎户家茅草房后边的那座山。 刘猎户一边说着,一边还蛮庆幸地告诉我们:“这座山上有熊还有野猪,你们这么晚了居然还能安全地下山来,真是不容易啊!” 我们一边聊天,一边向他讲述着我们来到山上的经过。这时,刘猎户突然瞅了瞅李大哥,问:“你的驴车呢?” 不说还好,这一问,李大哥这个年近四旬的老男人突然放声大哭了起来:“我的驴呀……呜呜呜……” 看着他伤心的样子,我不禁感叹道:“唉,遇到土匪这种事,也不是大家想要的。” 想了想,我从鞋子的夹缝中抠出了半两银子,递到了车夫面前,虽然跟那头驴相比,半两银子的价值确实是低了好多,但眼下我实在是没有更多的钱财可以给他了。 毕竟连那个出门带的包袱都被土匪拿走了,拿出这半两银子后,我已经身无分文了。 到了猎户家里,我们稍稍歇息了一会,然后吃了一顿热气腾腾的菜粥。这顿饭虽然简单,但却让我们感到无比满足和温暖。 趁着天色还没有完全亮起来,赶紧寻找了一辆牛车,请它帮忙将吕家几个身体不适的人送往附近的镇子上。 我们走时李车夫站在村口,一脸愁容地叹息着。看到我们离开后,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也转身离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不禁感到一丝悲伤。原本挺直的脊梁如今被困苦的生活压弯了。 到了镇上之后,我们带着那几个人去看郎中。然而,郎中号脉之后却也是表示自己无能为力。我们现在身无分文,只能无奈地互相商量着回到吕村。 本来我已经准备好要回家了,但没想到,在山洞里给病人把脉的时候,被吕家人看到了。 尤其是族老,更是一再诚恳地邀请我去他们家。面对这样的热情和信任,我实在不好拒绝,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就这样,我们一群人搀扶着那些生病的人,踏上了回吕家村的路。 山路崎岖难行,路途遥远漫长。尽管我们一大早就离开了镇上,但直到夜幕降临,我们仍然未能抵达吕家村。 我们不得不再次停下来休息。族老告诉我:“快点走吧!前面已经不远了,只要我们绕过眼前这座山梁,就能到达村子了。” 谁能想到,当我们终于进入村庄时,迎接我的竟是如此巨大的“惊喜”。 第4章 守村人 我脚步沉重地站在山坡上,俯视着下方的景象,矮小的茅草屋稀稀疏疏地点缀在山坡之上,与梦中的场景如出一辙。 眼前的一切让我震惊不已,家家户户都沉浸在悲痛之中,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哀伤的神情,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阴霾笼罩。我不禁疑惑,难道这就是无法逃避的命运吗? 怀着沉重的心情,我缓缓地沿着山路向村子走去。突然,一阵微风吹i过,几张纸钱从头顶悠悠飘落。 起初,我并未在意,但纸钱却越来越多,如同雪花般纷纷扬扬。 我忍不住抬头望去,只见一棵大树上坐着一个半大的孩子,手中拿着一个大竹筐,正不停地从筐里掏出纸钱扔下来。 那孩子看到我盯着他看,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让人感到一丝温暖。我又仔细瞅了瞅,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那孩子笑得很憨厚,但始终没说一句话,只是坐在树上不停地扬起纸钱,脸上丝毫没有那种闯了祸被大人抓到后的恐惧神情。 最让我感到奇怪的是,身后那些吕家村的村民们,竟然没有一个人让这孩子从树上下来,甚至连一句长辈该有的严厉呵斥都没有。 族老见我一脸疑惑,便向我解释道:“先生,这是我们村的守村人。” 族老一边跟我说着话,一边向后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各自回家。他则热情地邀请我到他家去,并在路上给我解释什么是守村人。 原来,所谓守村人,便是村子里那些先天智力不全,或是因为后天疾病而导致智力残缺的人。 这样的人由村民供养,说来也怪,他们村族谱记载一直就有这样的习俗,如果我想了解得更详细,可以等到明天去祠堂里翻阅族谱仔细查看。 在吕族老家休息了一天后,第二天清晨,我早早地起床洗漱完毕,吃过早饭后,我便去找吕族老,表示自己想要看看其他的病人,了解一下他们的病情。 吕族老欣然应允,带我逐一为病人们号脉。然而,经过一番仔细诊断,依然未能发现任何相同的脉象或明显的症状。 面对这种情况,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对吕族老说道:“看来这些病人的病症确实很棘手啊!” 吕族老皱着眉头点了点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提议道:“要不,咱们去看看族谱吧?族谱一直都有记载,也许能从中找到一些线索。” 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于是我们一同前往族长家。见到族长后,吕族老说明了来意,族长二话不说,起身取来几把大钥匙,带着我们朝宗祠走去。 到达宗祠后,族长先焚香祭祖,然后郑重其事地从牌位后面取出一本厚厚的书。 族长神情庄重地介绍道:“这本族谱,自从吕家村诞生的那一刻起就开始记录了。” “前面的部分由于年代太过久远,已经腐烂不堪。这是后面的手抄本,由吕蒙考中童生后抄录而成,非常珍贵。” “你们可以拿回去慢慢研究,但务必要小心保管,毕竟原来的族谱已经模糊不清了,而手抄本目前也仅有这一本。”我小心翼翼地接过族谱,心头的责任感又重了一分。 翻开祖谱,上面的文字简洁明了,每一年所发生的事情都被清晰地记载着。无论是婚姻大事,还是丧葬事宜;女子出嫁,男子入赘;甚至连家中添丁进口以及分家立户等琐事,都有详细的记录。 当我翻到第二页时,看到了关于守村人的记载。尽管大家都姓吕,但每个人成为守村人的原因各不相同,而且基本都是因为先天或自身的问题而导致智力残缺。 然而令人感到奇怪的是,祖谱上并没有同时存在多个守村人的记录,也从未出现过连续几年村子里没有守村人的情况。 这让我不禁陷入了沉思:难道说这个村子里从来不会同时出现两个以上智力残缺的人?又或者说,无论如何都会有一个智力残缺者来充当守村人的角色吗? 第5章 补药有毒 我继续往下翻动着书页,原来吕家村落户三年就已经发现了这种怪病,不过当时对于病情的记载也仅仅只是比较简单的几句话而已。 上面记录着:“村民突然迅速衰老,四个月之后死亡。”而这之后便是下一个病例,中间相隔了整整十九年。 而且这第二个病例的记载同样非常简洁,没有更多的细节。我迫不及待地继续向下翻阅,想看看还有什么其他的线索。 每一个病例之间基本上都间隔了十几年甚至三十年左右的时间,因此在前三百年总共才有二十七个人患上了这种疾病。 然而,随着我不断往下翻看,情况变得越来越糟糕。病例开始增多,从最初的每两三年出现一例,逐渐演变成每年都有两三例。 而现在,情况变得更加严重,仅仅在今年,有记载的竟然就有八个病人!眼瞅着得病的人越来越多,吕氏家族的人再也坐不住了。 这不又出去找大夫,可还是没能确诊到底是什么病。算下来,这已经是他们第三次出门求医了,没想到依旧一无所获不说,这次竟然还招惹上了土匪这么一档子事儿。 吕族老紧紧地抓着我的手,仿佛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我的身上。 族人心里都害怕极了,如果这件事再得不到解决了,那吕氏家族恐怕就真要绝后了!想到这里,他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我正在翻阅着族谱,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原来是吕族长让来人的。 来人告诉族老,吕二叔家的三小子刚刚去世了。族老一听,顿时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凳子上,喃喃自语道:“这又少了一个啊……” 在这里,说的“没了”意思就是指这个人死了。这个三小就是当初被土匪抓到后,第二天在洞外晕倒的那个中年人。 没想到他刚回到家里,就又犯了一次病,现在已经入棺了。我沉思片刻,决定一同前去看看。 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他死亡的,是真的有病,还是族谱记载的因为器官衰老而亡?毕竟这种情况实在有些诡异。 我观察死者的面色,发现其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接着,我撬开死者的嘴巴,仔细查看口腔内部,果然也有着同样的黑斑。 “这似乎是某种毒素所致。”我转头看向族长,“你们有给他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家人皱起眉头,努力回忆着,“他从土匪窝回来后,身体很虚弱,我们就给他吃了一些补药。” “补药?”我心中一动,“也许问题就出在这补药上,能给我看看吗?” 族长赶忙让人将剩下的补药拿来。我接过药包,仔细嗅了嗅,又用手指蘸了一点尝了尝,味道有些苦涩。 “这补药里面,怕是混进了其他的东西。”我面色凝重地说道,“得赶紧拿去看一下。” 若真是补药有问题,那事情可就严重了。不仅是死去的三小子,村里其他生病的人可能也都中了毒。必须尽快查清楚,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皱着眉头,紧紧盯着手中的药方,心中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这张药方似乎在哪里见过,但又想不起来具体的来源。 突然,我的脑海中闪过一道亮光,我想起来了!在一本古老的医书中,曾经记载过一种相似的配方。 那种配方通常被用来缓解疼痛,但如果长时间使用,就会出现神情恍惚和倦怠乏力等症状。因此,一般情况下,这种方子不会轻易开给病患长期服用。 \"族老,这是从哪里得到这个方子的?\" 我迫不及待地向族老询问道。 族老挠了挠头,努力回忆着:\"哦,这是好多年前,有个云游四方的郎中路过我们村子时留下的。他告诉我们,这个方子可以滋补身体,缓解因衰老而带来的痛苦。\" 这让我感到困惑不已。按照常理来说,如果只是缓解疼痛还说得过去,但要说它能滋补身体,那可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而且,难道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是吃了这个药后才病的越来越多的?于是,我决定去取一些村里其他病患的药包来研究一下。 第6章 从没得病的人 拿回药包后,我仔细地查看了一番,发现它们几乎一模一样。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我好奇地询问族老:“这药是你们村子里的每个人都要喝的吗?” 族老缓缓地摇了摇头,表示并非如此。他解释道:“只有生病了才会饮用这种药。” 听到这里,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倒也说得通,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生这种病嘛。 然而,我总感觉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内心深处总有一种隐隐约约的不对劲。 于是,我再次翻开那本族谱,认真地查阅起来。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终于将所有病人的案例都整理完毕。这时,我惊讶地发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 原来,在很久以前,患这种怪病的人大多是中老年男性,也就是说年龄在三十五岁以上的男士才容易患上这种疾病。 但奇怪的是,近年来却出现了一些变化——连少年也开始有部分人染上了这种怪病。 更让人感到诧异的是,这种病只发生在男性身上,无论是村里嫁出去的女子,还是迎娶进来的媳妇们,都不曾患上过这种病。 而且,纵观这么多代的守村人,竟然没有一个是因为这个病而离世的!我将所有的病例都整理好了之后,便起身朝着族长家走去。 因为还有几个关键的问题需要向他了解清楚,而这些问题对于解开村子里的怪病之谜至关重要。 首先,我想弄明白到底是女子不会得这种病,还是仅仅没有被记录下来呢? 其次,那些已经出嫁的女人所生下的孩子是否也曾经得过这种病呢? 另外,我依稀记得族谱上似乎有几户人家是招婿入赘的,那他们的后代是否也患上了这种怪病呢? 族长思考片刻后说道:“并不是族谱中没有相关记载,而是因为本族的女子从未得过这种怪病,而且她们外嫁到其他家族后生出来的孩子也没有任何问题,无论是男是女都很健康。” 听到这里,我感到十分疑惑,但当族长提到入赘到本族的男子时,我的心中又升起了一丝疑虑。 他说其中有几户人家已经绝嗣了,而剩下的那些入赘男子家里也有生病的情况。随着族长的讲述,我越来越觉得这件事情充满了谜团和困惑。 隔了两日之后,那位去世的族人最终还是入土为安了。在葬礼现场,一个年幼的孩子扛着灵头帆,哭得令人心碎,仿佛要将所有的悲伤都宣泄出来。 而在棺材后面,死者的妻子则泣不成声,她的怀里还抱着尚未满周岁的婴儿。看着眼前这一幕,我的内心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一股深深的哀伤涌上心头。 逝者家属的哀嚎声如同一把尖锐的匕首,深深地刺痛着我的心,每一声都让我感到心痛和无助。 于是我翻阅那些古老的医术书籍,寻找可能的治疗方法。经过一番努力,终于找到了一些线索,但我知道光靠这些还不够,我需要更多的实践经验。 我去找了族长,希望他能够支持我的想法。我向他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给我安排两个刚刚犯病的病人,让他们和我一起生活,尝试不同的药物和治疗方法。 我告诉族长,这样做可以让我更深入地了解病情,找到更好的解决方案。但是大家心里也清楚,这个计划存在着巨大的风险。 族长听了之后,不禁皱起眉头,心中开始思考起来。他深知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他与四位族老围坐在一起,开始了一番深入的讨论。 最后,族长站起身来,目光坚定地说道:“此事关乎我们全村人,不能仅凭我们几个人就做出决定。” 族长神色凝重地将村里的男女老少都聚集到了一起,众人满脸疑惑。族长清了清嗓子,缓缓地讲述起我的想法,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 在提及这个想法的同时,没有丝毫隐瞒,详细地告知了大家试药所蕴含的风险。 那风险就像一团阴霾,笼罩在每个人的心间,大家的神情逐渐变得凝重,窃窃私语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原本,我满心以为大家会对这个想法嗤之以鼻,甚至严词拒绝。然而,令我意想不到的是,那些深受病痛折磨的人眼中竟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们是最支持我的人。 第7章 试药 一位身形佝偻、因病痛而面容憔悴的老者吃力地站了起来,声音沙哑却充满力量:“我们这把老骨头,已经被这病折腾了大半辈子。” “如果能让后人不再受这样的痛苦,不再被这个阴影笼罩,那我们做什么都值了。”他的话语如同重锤,一下下敲在每个人的心坎上,不少人眼中泛起了泪花。 族长见状,默默地点了点头。他转身走向祠堂,将祠堂后面那座房子整理了出来。 这座房子承载着村中的许多回忆,往常每至年节,祭祀完祖先之后,大家便会在这里一起享用丰盛的餐食。 房子宽敞、结实,用来居住是完全没有问题的。至于吃饭问题,淳朴善良的村民们自发地决定,一家一天轮流为我们送饭。 这几位病人安排好住宿,结合族谱上所记载的之前的治疗方式,加上我们现有的药材,我又结合病人的脉象调整出两个新的方子来。 如此一来,可以将这几个病人分成两种情况分别进行诊治。当然,针对他们各自不同的症状、年龄和病情,自然也要采取不同的方式进行调整。 就这样过了几天之后,尽管还没有出现特别明显的好转迹象,但令人欣慰的是,这几位病人却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频繁地犯病了,而且身体也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恢复。 更为重要的是,自从停用了之前那种用来抵抗疼痛的药物之后,现在他们对于疼痛的敏感度似乎也降低了不少! 本来一切都往着好的方向发展,但没想到,就在这节骨眼儿上出事儿了! 那位最早支持我的老人,也就是族里辈分最高、德高望重的长辈,竟然在第三天突然犯病,而且这一倒就没能再起来,直接在宗祠里离开了人世。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让所有人都惊呆了。而我更是如遭雷击,心情一下子从云端跌落到谷底,难以接受这样的变故。 自从老人离开人世之后,我仿佛进入了一个昏暗的隧道,周围的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曾经那些能够让我充满热情和动力的医书,如今却无法再引起我的丝毫兴趣。 面对病人们的时候,我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积极主动,虽然依旧会按照病情给他们调整用药,但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已经大不如前。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了那位离世老人的妻子。 那是一位满头白发、面容慈祥的老太太,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和温暖。 当我们四目相对时,她轻轻地对我说:“先生,无论如何,你还是要坚持下去啊。”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否则,老头子泉下有知,恐怕也难以安心呐……” 听到这里,我的心头猛地一震,一股暖流瞬间涌上心头。 是啊,这位老人为了支持我,为了给儿孙留下一条光明的路,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难道我不应该继承他的遗志,继续前行吗? 想到这里,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腰板,对老太太说道:“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坚持到底的!我一定不会辜负老爷子的期望!”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又开始过起了药房与病房之间两点一线的忙碌生活。 而之前那位小朋友,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后,他的病情有了明显的改善。 他迫不及待地第一时间跑来告诉我:“先生,我现在感觉身体好多了,身上也不再那么疼痛了,我是不是很快就可以去玩啦!”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仿佛所有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不仅如此,孩子原本因为疾病而导致的精神危机状态也逐渐得到了缓解,他变得越来越开朗、活泼。 看着他重新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我感到无比欣慰。这段时间的努力终于没有白费! 当我觉得一切都在好转的时候…… 第8章 汤药有毒 看着周围的人都在慢慢变好,我心里很开心,但同时又有点疑惑。因为就在刚才,我给其中一个患者摸脉时,发现他的脉象不太对劲,似乎是中毒了。 但我又觉得不可能,因为所有的药都是我亲自熬制的,而且我们所有人吃的饭都是一样的,怎么会有人中毒呢? 于是我又换了另一个病人,再次摸了摸脉,结果还是不对。我皱起眉头,开始思考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为了验证我的想法,我从针袋里取出一根银针,在患者的合谷穴上轻轻刺了一下。 然后,我将银针拔出来一看,果然,针尖呈现出幽蓝色,这明显是中毒的迹象!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这个方子我已经反复调整了将近一个月,每个病人都在逐渐康复,为什么现在会出现这种情况? 到了晚上,我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白天抓来的药材,确认没有任何问题。那么,到底是在哪里出了差错呢? 难道是在煎药的过程中出了什么纰漏?我一边想着,一边回忆着自己每一步的操作流程,试图找出那个隐藏的错误环节…… 就这样一直到了第二天的中午时分,我依然没能找出到底是何处出了问题。可眼下这几人的脉象却是愈发明显地显示出他们的确是中毒了。 如此一来,那这毒究竟是从何而来呢?我刚搬进来时并未出现任何异样,就连病情最为严重之时也不曾有过这种状况。 如今眼看病情即将痊愈,却突然冒出了中毒的迹象,难道会是药的剂量出了差错吗? 想到此处,我赶忙试着重新调整了药的剂量,却依旧没有改变。两天过后,我总算察觉到了一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尽管我们每日所食饭菜皆是相同的,但我们各自所用的碗筷却有所不同,唯有我的碗稍稍比旁人的略小一些,只因其余人用的碗皆是自家带来的,而我所用之碗则是族老拿给我的。 那么,这毒会不会就藏在碗上,亦或是筷子之上呢?每天给我们送饭的都是各家各户的人,但饭菜都会被送到祠堂里去,然后由三族老接过来统一分发。 前面提过,李家村一共有四位族老,其中大族老年纪太大了,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露面,如果不是发生特别重大的事情,大家一般都不会主动去请他老人家出山。 二族老则是当初带我进入村子的那位,而现在这位三族老是专门负责掌管祠堂祭祀事宜的。至于四族老,正是之前提到过的那位童生吕蒙的爷爷! 我非常认真地观察着三族老,却并未察觉到任何异常之处,甚至连筷子和碗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同。 直到晚上,四族老提着茶壶缓缓走进了院子。最近一段时间,四族老频繁到访,说是要看看众人的身体状况,顺便一起聊聊家常。 四族老总是习惯带上一壶茶,大家围坐在一起品茶闲聊。我通常不会在意这些细节,也会陪着喝上几杯。 随后便转身进屋整理药材、调整配方。然而,今日我却仔细观察了一番,似乎发现了一些异样之处。 不过,毕竟四族老是吕家的族人,怎会期盼家族之人出事呢? 待四族老离开后,我径直来到了族长家中。我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毕竟对方是同一家族的人,自然不可能希望家人出事。 可我心中依然充满疑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四族老每次前来都会自带茶壶和茶杯,用完后又会将其收拾妥当带走。 四族老和我说,大家身体欠佳,而先生一直为大家忙碌,没必要让这些琐事劳烦先生。 可是,自从四族老开始常来喝茶后,中毒的症状便逐渐浮现。这一切难道只是巧合吗?还是背后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第9章 守村人的秘密 族长听后皱起眉头,觉得不太可能,但看着我的神情不像假的,便说道:“既然如此,那明日夜晚,我与二族老、三族老去看看情况如何?如果真的是四族老所为,我也想弄清楚其中缘由。” 次日晚,四族老又如往常一样端着茶来了,他刚进门,族长等人也随后赶到。见到族长,四族老先是一惊,随后赶忙热情地招呼大家坐下,并给每人都斟了一杯茶。 我拿起茶杯,仔细端详了一番,杯底有一层与茶杯颜色极为相似的黑色粉末。 倒上茶水后,若非刻意观察,根本难以察觉。看来这应该就是所谓的“药”了,我暗自点了点头。 族长眼疾手快地拦住了四族老要倒茶的手,故作惊讶道:“咦?四族老,你这杯子看着与你在家里常用的那只不太一样呢!让我仔细瞧瞧。” 说完,他便凑上前去。四族老见状,急忙伸手想要抢夺,却被族长灵活地躲开了。这一来一往之间,更是坐实了四族老的心虚。 我也端起茶杯仔细打量了一下,对着族长点了点头。此时,三族老也安抚好病人,一切妥当后,随后领着四族老、族长一同进入了宗祠。 紧接着,他又派遣宗祠外的族人去呼喊大族老,并告诉他有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商议。没过多久,大族老拄着拐棍,步履蹒跚地走了进来。 大族老坐到边上之后,我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地讲述了一遍。大族老听后气得浑身颤抖,嘴唇也开始哆嗦起来,仿佛随时都会昏厥过去。 我见状赶忙从怀中掏出一根银针,迅速地在他身上扎了几下,然后又端来了一碗清水。 大族老喝了几口清水,顺了口气,才缓缓开口道:“云平啊,你给我一个解释!这可都是流着同样血的家人啊,你怎么能下去手!”“云平”正是四族老的名字。 四族老听了这句话,浑浊的双眼微微眯起,嘴角扯出一抹苦涩至极的笑,那笑容像是冬日里被霜打过的残花,满是萧瑟与凄凉。 随后,他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缓缓地、重重地坐到了宗祠那冰冷坚硬的地上。 “家人……我的家人死了啊!”四族老的声音逐渐变得凄厉,如同一把尖锐的刀,在这寂静的宗祠里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 “他死了,是你们逼死的啊!”他的眼中涌起无尽的悲愤,那目光似要将周围的一切都灼烧起来。 “我的小儿子,他只是脑子比别的孩子笨了些,说话晚了点、傻了点儿啊!可就因为咱们这迂腐的村子里有那莫名其妙的守村人一说,就要把我那才四岁的可怜孩子丢到山里。” “那山里有狼、有虎啊,他那么小,怎么能活下来?”四族老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双手紧紧地揪着自己的衣服,像是要把心中的痛苦通过这种方式释放出来。 “我求过你们的,苦苦哀求啊!我给你们磕头,求你们放过我的孩子。可你们呢?你们搬出那不知道多少年的祖训,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说我搬走,我带着孩子离开这个地方,可你们却说我这是抛弃家族,是大逆不道。”四族老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那浑浊的泪水里满是对族人的怨恨和对儿子的愧疚。 “你们把他丢到山里,我找了三天……当我在山里找到他的时候,他……他已经残缺不全了啊!他的身体被野兽撕咬得不成样子,那小小的身躯,满是鲜血和伤痕。” “他就那样静静地躺在那里,再也不会对着我笑,再也不会喊我爹爹了……”说到此处,四族老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号啕大哭起来,那哭声在宗祠里回荡。 四族老的话让我震惊不已,原来守村人的真相竟然如此残酷!如果村里已经有了守村人,那么出生的痴儿就会被无情地杀害。 而如果没有守村人,村民们就会外出购买一个痴傻的孩子,并将其姓氏改为吕,使其成为新的守村人。这一切都让人感到毛骨悚然和难以置信。 第10章 四族老的怨恨 四族老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我,脸上带着一丝愤怒与不甘:“哼,你真以为只有你一个人能够治疗这种病吗?” “你知道不知道,吕家村的孩子们一出生就要喝一种特殊的药?”我不禁愣住了,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 “每个孩子都会喝三副那种药,目的就是为了预防和减少遗传病的发生!”四族老继续说道,语气越发激动起来。 “当年,他们都一致同意要杀了我的小儿子,现在可怪不得我了!”说完,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当年,那些困住我的人,夺走我孩子的人,他们就像没有人性的野兽,把我的孩子扔到了荒无人烟的山后。如今,因果循环,他们的后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我亲自换掉了他们的药,从那之后,我静静地看着他们在虚假的治疗中长大,那本应是充满希望的成长,却被我注入了绝望的诅咒。”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身体以一种可怕的速度衰老,青春在他们身上迅速消逝,就如同花朵在狂风中迅速枯萎。” “他们的家人围在四周,眼中满是痛苦和无助,那绝望的呼喊声、哭泣声在我耳中仿佛是世间最美妙的乐章,因为这是他们应得的报应。孩子啊,你在天堂可以安息了,我替你报仇啦!” 四族老拖着沉重的身躯,缓缓地从祠堂那阴暗的角落里费力地拔出一把刀。那把刀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黑褐色的刀身仿佛诉说着古老而又血腥的故事。 他的手剧烈地颤抖着,用尽全身的力气握住刀柄,然后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的脖颈挥去。 随着鲜血飞溅,他那满是皱纹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解脱的微笑,他的生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带着复仇后的满足,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吓得一惊,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随后,我像是丢了魂儿似的,脚步虚浮地转身,一步一步朝着我们居住的后屋走去。 后屋里,病人们原本正安静地待着,看到我失魂落魄地进来,眼中纷纷露出关切的神情。他们纷纷围了过来,有的拉着我的胳膊,有的轻声询问。 可我此时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只是有气无力地说了句“累了”,便拖着沉重的身躯走到床边躺了下去。 就在这时,那个一直萦绕在我脑海中、断断续续的梦,像是拼图终于找到了最后一块,变得完整了起来。 从梦境中惊醒后,我宛如失了魂一般,呆呆地坐在冰冷的床榻上。冷汗浸湿了我的衣衫,心在胸腔中剧烈地跳动着,仿佛要冲破束缚。 就在这一瞬间,我猛然间明白了一个残酷至极的道理:这世间,比鬼神更加可怕的,原来是人心。 四族老的那件事,就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每一个知晓内幕的人心头。然而,这件事终究还是没有被宣扬出去,就像被黑暗吞噬了一般。 村里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去处理,对外只是轻描淡写地解释,说是不巧和村民们痊愈的大喜事儿撞到了一块儿。 在昏黄的灯光下,我仔细地把治好病人的药方一一整理了出来,每一笔每一划都倾注了我这段时间的心血。 当最后一笔落下,我长舒一口气,我知道,我是时候离开这个地方了。这里承载了太多的病痛与挣扎,而我能做的似乎已经做完。 夜晚,月色如水,洒在寂静的村落小路上。我怀揣着那两张药方,脚步坚定地走到族长的屋里。 屋里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族长正坐在桌前,我走上前去,轻轻地将两个药方递了过去。 这两个药方,是我这段日子无数次试验和摸索的成果。虽然这个药方并不能彻底地使人痊愈,但是它就像是黑暗中的一丝曙光,能很好地延缓病人那残酷的衰老进程,让那些病人,不再那么痛苦。 我希望,这药方能成为我留给这个村子最后的礼物。族长默默地走到屋子的角落,拿出一把椅子。他带着温和的笑容,诚挚地邀请我坐下。 随后,他神色变得凝重起来,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有回忆、有无奈,还有一丝神秘,开始给我讲述起了吕家村那些被尘封多年的秘密…… 第11章 守村人的由来 吕家村的人或许都不姓吕,在那本古老破旧、纸张已经泛黄发脆的族谱上有着这样的记载:这个村子的先辈,原是一位吕姓大将军的家奴,他们追随着将军南征北战,忠心耿耿。 然而,命运弄人,在一次残酷血腥的征战中,这一支队伍与大将军失散了。他们在硝烟与战火中迷失了方向,如无根之萍般漂泊,最终在这偏僻的一山沟里安下了家。 在村子发展的漫长岁月里,一种奇怪的病症如阴霾般笼罩着村民。最开始,这种病症表现为快速衰老,那模样十分可怕。 患病之人的身体仿佛被时间的巨手狠狠攥住,加速抽干了生命的活力。村民们惊恐万分,他们深信这是一种诅咒,是上天对他们的惩罚,是那段不光彩的家奴历史带来的报应。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村民们在与疾病的长期对抗中渐渐发现了一些规律。他们找到了可以预防这种病症发作的方法,而且这种病的发作率极低。 于是,村民们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下了。一直到了第四任族长吕顺平,命运似乎又一次对这个家族开了个玩笑。 吕顺平本是一个极具责任感的族长,可命运却对他格外残酷,他唯一的儿子竟也生病了。那孩子本是他的希望,如今却被病痛折磨,这让吕顺平心急如焚。 为了能让孩子恢复健康,吕顺平踏上了漫长而艰辛的求医之路。他访遍了周边的名医,每一位大夫他都曾去拜访,不放过一丝希望。 同时,他也去了无数的庙宇,在每一尊神像前都长跪不起,口中念念有词,祈求神灵能够庇佑他的孩子。 在他的不懈努力下,真的找到了一种预防疾病的良药。不过对已经生病的人却起不到任何作用,这种药后来成为了家族里每个新生儿都要服用的珍贵之物。 而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吕顺平还带回来了一位神秘的风水先生。这位先生姓谢,在风水界曾是赫赫有名的大师。 他来到家族后,仔细查看了家族的整体布局,每一处角落、每一座建筑都未曾放过。经过一番审慎的观察与推算,谢大师对族祠的风水做出了调整。 他挪动了一些物件的位置,改变了某些通道的走向,似乎在重新构建一种神秘的力量平衡。 至于村长那唯一的儿子,自从患病之后,便一直挣扎在痛苦的深渊之中。尽管他如此顽强,在与病痛顽强抗争了几年后,生命之火还是渐渐熄灭了。 当儿子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村长感觉自己的世界仿佛瞬间崩塌,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悲痛。 这位坚毅的族长并没有被悲痛完全打倒。他把原本倾注在儿子身上的所有的爱,都毫无保留地投入到了族里。 在他的眼中,整个家族就是他情感的寄托,也是他继续前行的动力。每当看到族里那些痴傻的孩子,他们那懵懂又无助的眼神,吕族长的心中便会涌起无尽的怜悯。 吕族长站了出来,眼中满是悲悯,他声音沉重地对村民们说道:“都是同村的孩子啊,他们如今遭受此难,或许是上天安排他们来守护我们村子的。我们不能抛弃他们,大家一起照顾着吧。”那一刻,族长的话语在村子上空回荡,大家肃然起敬。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情况渐渐发生了变化,原本出于怜悯的守村人之举,不知何时竟逐渐扭曲,仿佛变成了一个黑暗的传统。 岁月流逝,村子在各种天灾人祸中艰难前行,直到遭遇了那次大旱。那一年,整个村子只剩下了孤零零的一个的守村人。 后来,这种残酷的传统愈发变本加厉。如果村子里有守村人,那些新出现的痴傻孩子便会被无情地杀掉,仿佛他们只是满足某种迷信的牺牲品。 要是没有守村人,家族便会派出两位族老,他们带着一种使命,前往附近的村庄,去寻找那些痴傻儿。 一旦找到,便会用金钱将其买回来,然后他们改姓吕,让这些可怜的孩子成为村子里一种特殊而又可悲的存在,人性的善良在迷信的侵蚀下逐渐泯灭。 第12章 最后的守村人 族长与我促膝长谈了许久,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语。几天后我最后的两位病人,他们原本苍白如纸的面容渐渐有了血色,身体状况也有了明显的好转。 这时,我心中涌起了对家的眷恋,于是便向族长提出了想要回家。族长听后,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但还是理解了我的决定。 他召集了吕家村的所有村民。一时间,村子的广场上人头攒动,大家都放下了手中的活儿,纷纷赶来。 当得知病魔击退,远离了这个饱受折磨的村庄时,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和欣慰。欢呼声、笑声交织在一起,在村庄的上空回荡。 而就在这充满欢乐的氛围中,族长站到了高处,他神色庄重,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随后,他清了清嗓子,宣布了一件轰动全村的大事。 原来,族长与族老们经过深思熟虑,慎重地商量之后,共同做出了一个决定——废除“守村人”这一古老而又沉重的传统。现任守村人,也将成为吕家村最后一位守村人。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我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踏上了回家的路。此时距离我离开家已经将近两个月了,这两个月的时光仿佛无比漫长。 一路上,熟悉的景色在眼前不断掠过,那熟悉的路途让我的心越发急切。 终于,我回到了那个魂牵梦绕的家。回想起走的时候,田里的麦子还是金灿灿的一片,如今那些麦子都已经被收割完毕,安然地囤放在家里了。 到家后的第一件事,我便迫不及待地去找晓晓。当我出现在晓晓面前时,他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紧接着,大颗大颗的泪珠夺眶而出。 喊道:“小叔叔,你可算回来啦!不在村里的时候,我每天都在想你呢,快去我家,奶奶在等你呢!” 我匆匆来到晓晓家那熟悉的茅草房里,刚一进门,奶奶的目光就落在了我身上。只见她原本浑浊的眼睛瞪大。 这段日子,村子里传出了土匪过境烧杀抢掠的可怕消息,这消息像阴霾一般笼罩着整个村子,让大家人心惶惶。 而我又一去就是将近两个月,毫无音信。当时在吕家村发生了那么多事,我满心都在处理那些事情,竟忘记给家里带个信儿,让老人家在家里担惊受怕了这么久。 今天看到我平安归来,奶奶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神来,转身走进里屋,不一会儿,手里拿着两个鸡蛋出来了。 她把鸡蛋分别递给我和晓晓,笑着说:“孩子,你们都吃,补补。”那鸡蛋在这艰苦的日子里显得格外珍贵,就像奶奶对我们满满的爱。 吃过饭后,奶奶拉着我的手,坐到了院子里的小板凳上。她望着晓晓,眼神里满是慈爱,缓缓地和我说道:“过了这个冬,晓晓就六岁了。” “当年你爷爷在晓晓出生的时候,就说要给晓晓起个名字。可你爷爷这一走啊,就是一年半。再有一个月就腊八了,到时候祠堂就开啦,得给晓晓起个名字,让他入族谱呢。” 我听着奶奶的话,看着旁边天真无邪的晓晓,心中一阵感慨。想了想后,我点点头说道:“要是老头半个月还不回来,我就好好翻翻书,给晓晓找个合适的好名字。” 奶奶听到我的话后,脸上露出了笑容,但同时也透露出一丝无奈和宠溺。她轻声笑骂道:“你呀,也就只敢在我这儿耍威风了,等你爷爷回来了,有你好受的。” 我听了奶奶的话,心里有些不以为意,但还是忍不住嘀咕着:“哎呀,您老就别吓唬我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我心里其实还是有点发虚的。突然我意识到还有晓晓在场,“奶奶,您怎么在晓晓面前拆我的台啊。” 第1章 挣扎 回到家的这一夜,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得实在是不安稳。 各种思绪在脑海中交织缠绕,让我久久无法入眠,而其中最主要的,便是那挥之不去的关于老头子回来收拾我的噩梦。 说起来,实在是我自己心虚。爷爷走之前,一脸严肃地交给我三本书,那眼神中的期望至今仍历历在目。 他对我的要求其实也不算高,只是说等他回来的时候会抽查我。我只需知道书里的内容在什么地方写着,大概能在何种情况下运用就行了。 可如今呢?我却连一半都没有看完。每次翻开那些书,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字,我的眼皮就开始打架,心思也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至于学以致用,对现在的我来说,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一想到这个,我就忍不住想打退堂鼓,心里不停地念叨着:“算了吧,饶了我吧,这也太难了。” 在这无尽的纠结与担忧中,我迷迷糊糊地度过了这漫长的一夜。 天终于亮了,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在屋内,我从那凌乱的床上坐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脑子还有些迷糊。但很快,我就清醒过来,开始掐算时间。 算完后,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顶多一个半月,老头子肯定会回来的,这时间紧迫得就像悬在我头上的一把剑,随时都会落下。 我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运了运劲,像是要上战场一般,从柜子里拿出了那三本一直被我搁置的书。 说是书,其实更像是多位老人一生经验所凝结成的案例分享。 这里面内容可丰富了,有神秘莫测的风水布局,那一个个奇妙的布局图仿佛蕴含着天地间的奥秘;还有关于阴阳宅的讲解,从选址到其中的各种讲究,都详细记录着;更有与人交往过程中的门道,那些或有趣或深刻的故事,无不展现出为人处世的智慧。 这些内容真的很实用,如果我能好好学,肯定会受益匪浅。可问题是,我每次翻开,看不了几行字就开始走神,实在是看不下去。 我也不是不爱看书啊,你看那半墙的中医书籍,我都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那些关于经络、穴位、药材的知识,我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但就是这风水易数相关的内容,唉,真是一言难尽啊!每次面对它们,我就像遇到了克星,满心的无奈。 我硬着头皮翻开书,眼睛盯着书页,可没看几页,思绪就像脱缰的野马般开始乱跑。 时间就这么在我的走神中悄悄溜走,一直到中午,肚子里传来了一阵接一阵“咕咕”的叫声,就像在抗议我对它的忽视。 我放下书,跑去吃午饭。填饱肚子后,我走出屋子,发现天气格外晴朗,这样的好天气可不能浪费。 我就像往常一样,跑去捣腾我的那些药材了。我沉浸在药材的世界里,把那三本书的事儿暂时抛到了九霄云外。 然而,到了晚上,当我躺在床上,准备入睡的时候,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桌上那几本被我扔在一旁的书。它们静静地躺在那里,我盯着它们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又是一声长叹。 转眼间,半个月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两天里,对于爷爷留下的那几本书,是越发无心去看了。 眼看再有一旬就是腊八节了,我心心念念的都是给晓晓取名字这件事。于是,我整日把自己埋在那堆四书五经里,逐字逐句地翻阅着,一心想从中找到一个寓意美好又适合晓晓的名字。 然而,就在我全神贯注于这件事的时候,突然间,整个人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天呐!是老头来信了! 那信封就那样静静地躺在桌上,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娑易”,那可是我的大名!一看到那熟悉的字迹,心就猛地一沉。 我心里顿时慌作一团,本来想着靠正道,也就是老老实实看书来应对他的抽查,可现在时间根本来不及了呀。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来回踱步。 突然,一个大胆的念头在我脑海中闪过:正道走不通,看来是没办法救我了,我得另辟蹊径,干脆入“邪道”吧!虽然这个想法有些冒险,但此刻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第2章 爷爷回来啦! 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拆开了书信,起初映入眼帘的是老头那平和的问候之语,字里行间仿佛还透着一丝温情,让我紧张的心情稍稍舒缓了一些。 然而,随着目光逐渐向下移动,我的心却越揪越紧,一种莫名的惊恐开始在心底蔓延。 这信是他在回来的路上给我捎来的,信中的内容和对路途的推算,我心里“咯噔”一下,最多再有三天,至多四天,他可就要到家了! 这个消息就像惊雷一样在我耳边炸响,时间紧迫得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信上还交代了其他事情,他说会在节前赶回家。他已经给晓晓起好名字了!我不禁有些好奇,不知道他会给晓晓起一个什么样的名字呢? 最后,他还不忘叮嘱我要好好看书,少惹麻烦。那严肃的口吻仿佛从信纸中透了出来,让我不由地打了个寒颤,看来这次是真的要大祸临头了。 事已至此,我决定临阵磨枪。时间紧迫,当下最重要的就是看书,能看多少是多少。 我把那几本书摊在桌上,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眼睛死死地盯着书页,可那些文字却像是在和我作对,总是看着看着就开始走神。 不过,我也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第二手准备还是得做好。当实在看不下去的时候,我灵机一动,翻箱倒柜找出针线,开始忙活起来。 经过一番折腾,我终于做出了一个“跪的容易”,心想万一老头子检查不过关,这玩意儿或许能让我少受点皮肉之苦。 日子在我的紧张与忙碌中匆匆而过,出乎我意料的是,老爷子居然在腊月初七那天回来的,比我预计的晚了两天。 我还以为他赶不上腊八节了呢!初七下午,天色有些阴沉,我正在屋里看书(走神)呢,突然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是老爷子到家了。我出门去只见了一个背影。 应该是去了晓晓奶奶家,想必是去谈给晓晓取名的事儿。等他从那儿回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昏暗的光线让整个氛围愈发压抑,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 老爷子神色威严地先进了屋,缓缓坐在凳子上,那身影就像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在身后小心翼翼地跟着,心就像敲鼓一样“咚咚”直跳。进了屋后,我“扑通”一声就给爷爷磕了个头,额头触地的瞬间,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紧张的心跳声。 爷爷伸手抄起桌上的书,眼神凌厉地问道:“看了吗?”我赶忙回答:“看了。”爷爷依旧头都没抬,只是默默地翻着书,不一会儿,便问了我几个问题。 还好,这些问题我勉强能答得上来,心里刚松了一口气,爷爷又拿起了第二本书。这一次,我回答得就有点差强人意了,磕磕巴巴的,额头上开始冒出了冷汗。 当爷爷拿起第三本书的时候,我的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那本书我就囫囵吞枣地看了一遍啊! 爷爷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地抛过来,我回答得那是驴唇不对马嘴,心里一阵绝望。 爷爷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就像暴风雨来临前乌云密布的天空。他猛地起身,我知道大事不妙,赶忙跟在他身后往堂屋走去。 到了堂屋,爷爷一脸严肃地拿起油灯,点燃了三柱香,随后又点着了一支递给我。我心里暗叫不好,这是要跪香啊! 我偷瞄了一眼那香,还好,这柱比平时短点,估计半个时辰应该差不多吧。可即便如此,这半个时辰对我来说也如同煎熬一般。 我接过爷爷递来的香,心里像是揣了只兔子一样“怦怦”直跳。在接过香的那一刻,我突然无比庆幸自己之前的小聪明,暗自感谢那个给自己做“跪的容易”的决定。 要知道,以往跪香的时候,那硬邦邦的地面就像一块冰冷的铁板,没一会儿膝盖就疼得要命。要是没有这个“跪的容易”,到时候我的腿还不得肿得像馒头一样,光是想想都觉得后怕。 第3章 腊八节 好不容易跪香结束,我如蒙大赦般地起身,拖着还有些发麻的双腿回屋。 一躺到床上,回想起刚刚跪香时“跪的容易”发挥的大作用,我就忍不住暗自窃喜,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 腊八节这天,天还没亮透,我就被一种兴奋感催促着早早起了床。 我本来还为自己够勤快了,结果一出屋门,就看到爷爷已经在忙活了。原来爷爷比我起得更早,都已经把早饭准备得差不多了。 “赶紧吃,一会去祭祖,然后杀年猪了!”爷爷一边忙碌着,一边大声催促我。 一听这话,我瞬间来了精神,赶紧跑到桌前,胡乱地扒拉了两口饭,便匆匆跟在老爷子身后出了门。 祠堂前,族人们早已齐聚,神色庄重。爷爷接过祭祀的鱼,在最前方缓缓走向祠堂内的供桌。 紧接着供桌上摆满了丰盛的祭品,有冒着热气的馒头、甜甜的糕点、还有一只精心烹制的鸡,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庄重。 爷爷将祭品恭敬地摆放在桌上后,点燃了三炷香,庄重地举过头顶,朝着牌位深深鞠躬,口中念念有词,那是对祖先的祷告与祈福,声音在祠堂里回荡。 随后,族人们按照顺序,依次上前。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虔诚,没有丝毫嬉笑。 在祠堂外,鞭炮声响起,烟雾缭绕中,仿佛能将我们的思念与敬意传递。大家静静地站立着,族长神色凝重地从祠堂中取出一本古朴泛黄的书。 马上要开始记录着这一年家族人员变迁情况的重要名录,关乎着家族血脉传承的信息。 纸上首先列着的是这一年要上族谱的孩子姓名,每个名字都像是一颗新的种子,代表着家族的希望。它们将在族谱中找到自己的位置,成为家族大树新的枝桠,带着族人越来越强大。 然后记录着故去的老人。他们一生辛勤,今天都化作族谱里的一个记号,以供后人缅怀。 那些娶回来的媳妇,从此成为家族的一员。她们的名字也被郑重地写在族谱上。 嫁出去的女儿,她们的名字也同样被记载。族谱上是她们与家族之间割不断的纽带。 不仅如此,过继的孩子、收养的孩子也都在族谱上有着详细记载。所有人的名字都在时间长河中流淌,见证家族的包容与爱。 祭祖结束后,我走到晓晓面前,大声地喊出他的全名:“李兴霖!”晓晓听到自己的名字,先是一愣,然后露出一脸茫然的表情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告诉他:“从现在开始,晓晓就叫李兴霖啦。”晓晓听了之后,摸摸自己的脑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随后又转身冲向门外,和其他小伙伴们继续玩耍去了。 这时,众人齐心协力地将年猪从猪圈里赶出来。年猪哼哼唧唧地叫着,不断地挣扎着,但最终还是被捆上了绳子。 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一拥而上,将年猪按倒在地,并把它抬到事先准备好的矮桌上。 只见一旁的杀猪匠手起刀落,锋利的刀子瞬间划过年猪的喉咙,猪血喷涌而出,源源不断地流入桌子下方早就准备好了的盆子里。 年猪的叫声渐渐变得越来越微弱,直至最后完全消失。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接着,人们纷纷开始忙碌起来,有的人负责烧水,有的人忙着烫毛,还有的人则着手分割猪肉。 猪头则被族长带走了,因为要等到年三十的时候用来祭祖。整个场面既忙碌又热闹非凡。 腊八粥的香气扑鼻,大家围坐在一起,等待着开饭。此时,屋外传来一阵欢声笑语,原来是孩子们在雪地中玩耍。 屋内,女人们将煮好的腊八粥盛进碗中,分给每个人。大家一边喝着热气腾腾的腊八粥,一边聊天谈笑,气氛温馨融洽。 而男人们则在另一边处理着猪肉,他们手法娴熟,将猪肉切割成一块块整齐的肉块。在这个寒冷的冬日里,人们感受到了家族的温暖和浓厚的年味。 第4章 是祸躲不过 真是开心的一天呢!我们拿到了分好的那条肉,晓晓奶奶还额外给了一辫子蒜。 对啊,今天可是腊八节,要腌腊八蒜呀!回到屋子里,我拿着簸箕,坐在爷爷对面,一边和他闲聊着,一边开始动手扒蒜。这种生活真的很惬意、很悠闲。 那些没看完的书,爷爷每天都盯着我读,还带我一起去观察山川的走势、水脉的流向。慢慢地,我开始理解其中的奥秘,并努力学习着这些知识。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已经到了腊月十五这天。这一天,王老太太和她儿子王志一起来到了我家,他们提来了满满一筐棉花,里面包裹着二十个鸡蛋。 老太太满脸喜气地走进院子,一见到我便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不停地向我道谢,并称呼我为“神人”。 面对这样的场景,我不禁感到十分茫然。王志见状连忙解释道:“前几天我媳妇一直觉得身体不太舒服,但又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好!” “本来还打算过段时间再去抓些药吃,没想到昨天找大夫把了脉,居然发现是怀孕了!我们一家人都高兴坏了,商量着一定要先来谢谢您!” 就在这时,听到外面动静的爷爷走了出来,他满脸笑容地看着眼前的人,热情地邀请他们进入堂屋。在王家人的道谢声中,老爷子终于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爷爷说着客套的话,和人家聊了起来。这一家人是一早赶来的,路途又十分遥远,冬天黑天又早,怕在路上遇到危险,只说等有时间再过来。 我们把王家人一直送到了村口,然后才转身往回走。一路上,我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该如何和爷爷解释。 当我们走到家门口时,眼看着爷爷压制的怒气就升上来了,我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回到家后,我乖乖地站在一旁,不敢说话。爷爷坐在椅子上,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失望和愤怒。 过了一会儿,爷爷开口问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我深吸一口气,将事情的详细经过告诉了爷爷。 说完后,爷爷沉默了片刻,突然抬起脚,狠狠地给了我一脚,我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接着,爷爷又把我踢进了堂屋。 我爬起来,掀开帘子一看,发现自己正趴在地上,面前摆着一个蒲团。乖乖的爬起来,跪在垫子上,自打爷爷回了家,我就成了家里的“跪子”,经常学习得不好,回答也不正确,那么就需要来“提神醒脑”了。 爷爷坐在堂屋里,手里拿着一本书,正与我一问一答地学习呢。他悠然自得地坐着,而我却只能跪在地上,这可真是太折磨人了! 更糟糕的是,我竟然忘记带上“跪的容易”这个神器了,我的腿啊,简直要承受不住了!而且,我渐渐走神了,没有听到爷爷问的是什么问题,这下子可完蛋了!唉…… 没想到爷爷竟然转身回屋了,还喊我进去呢,这可真是让我感到惊喜啊!我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喜悦,“耶耶耶”内心欢呼起来。我整理了一下进入房门后的卧室。 坐在爷爷边上,给我讲述一个故事。他那苍老而慈祥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着,仿佛将我带入那个时空。 爷爷坐在我旁边,喝了一杯茶,缓缓讲述起我的身世,我从小就知道自己并不是爷爷的亲生孩子,但对于我的真实来历却始终是个谜。 村里有传言说我是爷爷买回来养老的,也有人猜测我是爷爷在路上捡到的弃婴。但这些都只是传闻,真正的答案只有爷爷知道。 “其实啊,你是我徒弟的孩子”,爷爷缓缓地说道,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回忆和感慨。 原来,爷爷年轻时喜欢四处游历,游历的途中结识了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也遇到了不少有天赋的孩子,收下了不少弟子,我父亲是爷爷的最喜欢的小弟子。只不过世事无常啊! 第5章 陈年旧事 我的父亲在爷爷身边跟随了整整四年,这期间他们一起经历了许多风风雨雨。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的祖父的年纪逐渐增大,身体也开始出现各种问题。家里人担心他的健康状况,于是决定将父亲找回家中。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个传统观念深深地扎根在家族之中。 于是在祖父母的精心操持下,父亲在回家的当年结婚了,并在第三年初迎来了我的诞生。 当我呱呱坠地时,父亲感到自己已经完成了人生中的重要使命。就在一个寂静的夜晚,他默默地留下一封书信,然后悄悄地离开了家。 谁也没有想到,我的父亲会突然离家出走,这一行为无疑给了还处于月子中的母亲一个沉重的打击。 自从那以后,她变得郁郁寡欢、闷闷不乐,仿佛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色彩。当我尚未满周岁时,她离开了这个世界。 父亲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整个人都呆住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爷爷得知此事后,连忙催促着父亲赶紧回家去看看。 于是他告诉父亲先回家去,等自己把主家的事情收尾后再过去。就这样,爷爷比父亲晚到祖父家两天。 谁也没有想到,父亲心急如焚,也是担心祖父的身体状况,竟然选择了连夜赶路。 那一夜下着大雨,道路湿滑无比,而父亲却不顾危险地赶路。结果,悲剧发生了,他不小心赶着马车滑倒,掉进了山沟里...... 小徒弟因为一场意外,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爷爷看着可怜的我,实在不忍心让我孤苦伶仃,同时他也担心祖父祖母无人照料。 于是,他决定在祖父家附近租一间茅屋,能帮衬照顾我们祖孙三人。然而,祖父祖母无法承受这一连串的巨大打击,他们的身体和精神状况日益恶化。 在我四岁那年,祖父祖母先后离世。爷爷便带我回到了自己的老家。听完爷爷的话,我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一方面,我对自己的身世终于有了一个明确的了解;另一方面,我也感受到了爷爷对我的深深爱意和关怀。他不仅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家,还教会了我许多做人的道理。 爷爷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担忧,继续缓缓说道:“孩子啊,我之所以一直对你管教得如此严厉,那是因为我生怕你在人生的道路上行差踏错一步,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那样一来,我可就真的对不起你的家人了。” “就拿你的医术来说吧,这方面我是一百个放心呐。你从小就展现出了异于常人的勤奋好学精神,对于医术一道,更是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 “你曾经跟随你的三师爷学习了整整五年,那段时间里,你每天废寝忘食地钻研医术典籍,不断地向三师爷请教问题,你的努力和专注,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而且你还曾随三师爷一起外出做过义诊,将自己所学的医术帮助了无数的人。这些经历让你的医术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也让你懂得了医者的责任与担当。” “可是,孩子,你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医术之外,还有很多东西是你所不了解的。” “就像风水易数这一门学问,你所知甚少,甚至可以说是一知半解。这并不是说风水易数有多么高深莫测,只是它也是我们生活中的一部分,懂得一些能让你更好地理解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律。” “但是人心难测啊,孩子。你虽然聪明伶俐,但在面对复杂的人性时,你还是显得有些稚嫩。” “我不忍心看到你因为不懂人心而遭受挫折和伤害,所以我实在是不能轻易地让你去面对那些未知的风险。” “孩子,你要明白,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啊。等你再长大一些,阅历更丰富一些,也许你就能更好地理解我的良苦用心了。” 第6章 去收尾 “你年轻心地又善良,想必你在给人家改风水布局之时,心中所想定是希望能为他们带来宜男之象,营造出利于生男的布局吧!” “然而,人心往往是不知足的。在村子中,重男轻女的观念根深蒂固,众人对于生男孩有着强烈的渴望。” “倘若他们得知你所布置的风水格局有助于生男,难免会心生杂念,纷纷想满足自己的心愿。这种心态看似正常,实则隐藏着诸多问题。” “命中注定之事,自古以来就被人们视为不可违抗的法则。传说中有人能够逆天改命,但那毕竟只是极少数的特例,需要具备非凡的机缘和深厚的福德才能做到。” “而大多数人,终究还是要遵循命运的安排,靠自身的努力和福报去面对生活中的种种。” “作为风水师,本应坚守原则,不为外界诱惑所动。但如今看来,你的心软会给你带来麻烦。” “一味地心软,不仅可能会让你陷入不必要的纠纷之中,甚至还会伤害到自己和他人。如果这些村民因为你的好心而做出错误的决定那责任你恐怕也难以推卸。” 听了爷爷的这番话,我感到特别的惭愧。我开始反思自己,意识到自己确实没有考虑得那么周全。你原本只是想帮助他人,却忽略了人性的复杂和社会的现实。 现在,你明白了必须更加谨慎地对待每一次的风水布局,不能再轻易被心软左右。也要吸取教训,不断提升自己的能力和智慧,以便更好地应对各种情况,避免再次陷入这样的困境之中。 爷爷嘴里轻声:“去找你陆叔。”我到陆叔家简单明的说了一下,陆叔的那辆马车就和我一起回来了,马车停在院子里了,爷爷则在屋子里收拾着东西。 他将一些重要物品小心地放进一个木箱中,我站在门口,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忍不住回头再次问道:“爷爷,我们是要去王家村吗?”爷爷停下手中的动作,走到我的身边,他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走吧!”那赶车的鞭子在空中划过一道清脆的声响,催促着马儿赶紧出发。陆叔稳稳地坐在马车上,他那熟悉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坚毅。即将踏上这趟旅程,去为我之前犯下的错事收拾残局。 我不禁微微皱起眉头,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此时太阳已经高高升起,过了午时,阳光变得愈发炽热。 爷爷那严肃的面容映入我的眼帘,他缓缓说道:“此事不宜操之过急,必须等到晚上。白天太过显眼,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而且,你跟王家说要给人改变宜男局,他们真的会同意吗?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啊。”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是啊,王家怎么会同意呢?这一路上,马车在崎岖的道路上剧烈摇晃,我和爷爷坐在马车里,身体随着车身的颠簸而起伏,感觉骨头都要被震散架了。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在天擦黑的时候,那座熟悉又陌生的村子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之中。爷爷站在村口的高坡上,远远地望着村子。 他的手指轻轻一点,目光坚定的说:易儿,是那一家!”我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心中满是惊讶。 要知道,王家村虽说并不大,可也有百十户人家呢,那错落有致的房屋在暮色中隐隐约约,就像棋盘上密密麻麻的棋子,爷爷居然能这么精准地就定位到了其中一家。 爷爷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他神色严肃地说道:“你瞧,那一家的风水明显有刚刚的变动。再说你那些手法可都是我手把手教的,我怎么会认不出来!” “就像猎人熟悉猎物的踪迹一样,我对这些变化太敏感了。这周围的气场、山水的布局,像是会说话一样,都在告诉我,就是那儿。” 我微微地点了点头,爷爷见状问道:“那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呢?”我坐在那里,脑海中不断地思索着。 片刻之后,我缓缓开口道:“先不和主家说,然后整体都一起给调整好了,这样既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又能让事情得到妥善的处理。” 第7章 成长 “如果主家询问起我们当下的这些做法,并且态度坚决地表明要单独对其调整时,前些日子的那本古籍之上,恰好有着这样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孤阳不长。” 当我小心翼翼地将这句话说出之后,紧张地凝视着爷爷那沉稳的脸庞,等待着他给予我回应。 而爷爷他只是缓缓地伸出那双温暖的手,轻轻地在我的头上摩挲了几下,眼眸之中此刻满满都是欣慰之意,随后开口道:“孩子,你能够如此思考,爷爷感到十分开心。然而,在真正开始之前,务必小心,保证每一个环节都不会出现差错,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行动。” 年迈的爷爷带着我和陆叔坐在晃晃悠悠的马车里,狭小的空间弥漫着油饼的香气,那是从家里带来的。 昏黄的马车内灯光如豆,映照在我们每个人的脸上。爷爷将油饼分给我们,一人两张,吃着这带着家的味道的油饼,我的心里莫名有了一丝安稳。 时间在马蹄声中缓缓流逝,等到了三更天,四周一片死寂,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声。爷爷压低声音说:“走,我们进王家村。”我紧张地攥紧了衣角,还好,我们的目的地并不是要进入那王家院子里。 爷爷在院墙外停下脚步,神色凝重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符,口中念念有词,而后将符点燃。瞬间,那跳跃的火苗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眼,符纸化为灰烬飘散在夜风中。 接着,爷爷又不慌不忙地从随身背着的包里掏出了一包东西。此时天黑如墨,那东西究竟是什么模样,我实在看不清楚,只是根据爷爷的动作猜测,那应该是一包粉末状的东西。 爷爷沿着院墙外侧撒了半圈儿,那粉末在月色下隐隐泛着微光,像是一条神秘的防线。 之后,爷爷又在正门口的院墙外,双手舞动,口中吟诵着古老而神秘的咒语,比划了半天,仿佛在与某种看不见的力量沟通。 做完这一切,爷爷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朝我们挥了挥手,那满是皱纹的脸上透着一丝疲惫,他示意我们可以离开了,我的心这才稍稍放松了些。 爷爷坐在马车里,神色严肃地和我说道:“孩子,你得知道,咱今儿做的事儿,其实可不单单是为了破王家那易男之局。” 爷爷顿了顿,目光望向远方,“易男之象若是太过强盛,就如同天平失衡一般,这家中的女子啊,必定会受到影响。” “这种影响可不是一星半点,王家这情况,不光是女儿的运势、健康之类的会被波及,就连妻子也逃不过。” 爷爷摸了摸胡须,继续说道:“你瞧,世间万物讲究个阴阳平衡,就像白天和黑夜相互交替一样。” “王家现在是阳太盛而阴太弱,就像火焰烧得太旺,却没有水来制衡。这时候啊,咱们适当去改变他家的风水,那是有大好处的,能让阴阳重归平衡之态。” 在这回家的路上,马蹄声有节奏地响着,爷爷就这般耐心地和我分析讲解着这些复杂又神秘的问题,我听得入神,感觉自己仿佛推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天将将破晓,天边泛起了一丝鱼肚白。我们一行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村里,村子还在沉睡之中,静谧得只有我们的脚步声。 爷爷朝陆叔挥了挥手,声音带着一丝倦意:“快回家去睡觉吧,忙了一整夜,都累坏了。”陆叔点了点头带上马车,眼中满是疲惫,转身朝自家的方向走去。 爷爷带着我往老家走去,每一步都显得有些沉重。回到家,简单洗漱后,我就像被抽干了力气一般,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均匀的呼吸声就在房间里响起,我们很快就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第8章 新年 这个时候可真是孩子们最为高兴的时刻呢。眼看着年关将近,那满心的期待都要溢出来啦。 崭新的衣服一穿上身,整个人都感觉精神抖擞起来。而且长辈们纷纷来到家里,那一声声亲切的“过年好”还伴随着红彤彤的压岁红包,那沉甸甸的分量,小孩子们笑得很开心。 家里更是摆满了各种平日里难得吃到的美食,那香味儿呀,直往鼻子里钻。炸得金黄酥脆的麻花,都好似精美的艺术品,咬上一口,嘎嘣脆,那滋味别提多棒了;烙得喷香的油饼,外皮焦脆,内里松软,一口接一口,根本停不下来;甜甜的发糕,软糯香甜,就像云朵一样在舌尖上融化,每一口都能甜到心坎里。 过年了这些美味佳肴都会被端到家里的桌子上,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地享受着这难得的时光。也是一年之中少有的能敞开肚子吃饱饭的时候呢,毕竟过年啦,大家都想好好犒劳一下自己和家人嘛。 我和爷爷的新衣服是晓晓奶奶亲手一针一线给做的呢。晓晓奶奶那可是格外上心,每年爷爷都会特意多买些东西给她送过去,布料除了我和爷爷每人做一身漂亮的新衣服之外,剩下的那些布料和棉花,也都不舍得浪费,精心地给晓晓做了一身合身的新衣。 有时候,如果爷爷拿的东西多了些,晓晓奶奶还会特别用心地用剩下的布头给我和爷爷再做一双崭新的鞋子呢,那鞋子穿着可舒服啦,不比在布庄里买的差! 过年那可真是挺忙碌。贴春联要小心翼翼地将春联抚平,对齐门框的边缘,仔细地蘸着浆糊涂抹在春联背面,然后稳稳当当地贴上去,那一个个工整的字迹带着吉祥与祝福,昭示着新一年的幸福。 小孩子最喜欢放鞭炮,孩子们兴奋地捂着耳朵,瞪大双眼点燃引线,那“噼里啪啦”的声响瞬间响彻整个院子,仿佛在向旧年告别,送走了一年的晦气,迎接新年的好运。 除夕夜全家老小围坐在温暖的炉火旁,桌上摆满了各种美味的糕点,大家一边聊天一边包饺子,时间仿佛都变得缓慢起来,大家一起迎接新年的到来。 大年初一的清晨,星星点点的光芒点缀着天际,但大家都已经早早地起床了。每个人都迅速洗漱准备去祭祖。 在前往祭祖地点的路上,大家相互之间低声交谈着,笑声不时传来,气氛轻松而愉快。男人们背着祭祖的贡品,脸上洋溢着对家族传统的自豪。贡品中有一只经过精心烹制的猪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此外还有整只鸡和新鲜的鱼,这些都是祭祀时必不可少的食物。 当到达祭祖的地方时,大家有序地排好队,依次上前上香叩头,向祖先表达敬意并拜年。每一个人都虔诚地祈求祖先保佑家庭幸福、平安健康。在这个特殊的时刻,家族成员们团聚在一起,共同感受着亲情的温暖。 回到家中便开始到厨房,煮了一锅热气腾腾的饺子。那锅中的饺子翻滚着,不一会儿,那香喷喷的饺子便出锅了,小孩子们如同一只只欢快的小兔子般,飞快地围拢过来,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着,那满足的表情就像是吃到了世间最美味的食物。 吃完饺子后,他们一个个兴高采烈地奔向村子里,去给长辈们拜大年。村子里热闹非凡,大家都身着崭新的衣裳,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仿佛心中藏着无尽的喜悦。 初七那一天,爷爷带着我走向了晓晓奶奶家。奶奶看见我时,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紧便从身旁的桌子上拿起一颗糖,递到了我的手中。 爷爷则在一旁和晓晓奶奶说:“这孩子啊,整天就知道闷头读书,这可不行,得出来见见人,长长见识。”奶奶听后,笑着说道:“你呀,就是个待不住的性子,这次还非得带着易小子一起走?也是这小家伙平日里都被你管得太严啦,也该让他出去透透气咯。” 爷爷摸了摸我的头,眼神中满是期待,而我心中既有些忐忑又充满了好奇,不知道这次跟着爷爷出去会遇到些什么有趣的事情呢…… 第9章 向南出发 大年初七,陆叔便着手开始为远行做准备。他一早晨进镇子里,找了个靠谱的铁匠铺,将那辆马车修理了一番,确保每一个零部件都能正常运转。 接着他还特地让铁匠给打造了两把短小精悍的短刀,以及一把厚实锋利的菜刀。那短刀设计得极为巧妙,可以悄悄地藏匿在马车的四角的立柱之中,平日里看不出来,关键时刻却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呢。 爷爷一直以来都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他语重心长地对我说道:“害人之心不可有,可是这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出门在外,还是得多留个心眼,做好充足的准备才行。” 于是爷爷开始忙碌起来,精心准备了半袋子香喷喷的炒米,那炒米颗颗饱满,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还有几个大锅盔,咬一口,外酥内软,十分美味。好几斤沉甸甸的肉干和咸鱼也被准备妥当,这些食物足够支撑路上一段时间的消耗。 当然少不了那一小包盐和腌好的咸菜条,虽然不起眼,但在没有新鲜蔬菜的路上,却是不可或缺的调味剂呢。 回想起以前爷爷出门的时候,我就会帮着收拾衣服和鞋子,把他要带的小箱子整理得井井有条。那时的我哪里知道,原来这次出行需要准备这么多东西呀。 爷爷看着满满当当的行囊,感慨地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呐,多带点东西,就能应对各种突发情况,做到有备无患。不过呢,也不能准备得太多,影响了自己前行的脚步,要懂得取舍!” 我满脸疑惑地问爷爷:“我们准备了这么多东西,到底要去哪里呀?是不是已经确定好目的地啦?” 爷爷微笑着看着我,眼中闪烁着光芒,缓缓说道:“孩子们呐,你们这一辈子可真是幸福。正是太平盛世之时,没有战乱,没有纷争,一切都那么美好。我想带你去看看祖国那大好河山。这一路上,就这么一路向前,去领略那些大自然的神奇与美妙,去了解各地的民俗习惯,去感受国土的广袤与温暖。” 说着,爷爷的脸上洋溢出满满的期待和自豪,仿佛他心中已经装下了整个锦绣山河。而我呢,听着爷爷的话,内心也渐渐被一种莫名的激动所填满,迫不及待地想要踏上这趟充满未知却又充满惊喜的旅程。 一行人走到了县城,爷爷迫不及待地前去看望他许久未见的老朋友。而陆叔十分谨慎地找了一个正准备向南行进的商队。 陆叔总是不厌其烦地念叨着,出门在外最好还是多人结伴而行,毕竟路途遥远且充满了各种未知的危险。 这危险可不单单只是要躲避那些为了生计而打家劫舍的、家中已然揭不开锅的穷苦之人,还得提防山林之中那凶猛残暴的凶兽,以及大自然时不时突发的各种灾害。 有那么一回,陆叔和爷爷一同走山路,结果就被一群凶狠的狼给团团围住了。若不是他们车上准备了爆竹,说不定那次他们就真的永远埋葬在了那个山沟里了。 小县城之中,有一家的客栈。陆叔走进这家客栈,要了两间客房,三人在这里住了一宿。 次日清晨,商队的成员前来,通知我们一个半时辰后出发,他看了看我们带的东西,提出了一个颇为实用的建议。在外出行时,最好再买一个小火炉。 陆叔听从了商队的建议,走出客栈,在县城的集市上寻觅起来。经过一番寻找,找到了一个小火炉,比较小巧又带着一个水壶,这样就可以喝热水啦。陆叔又买了一小铁罐,可以用它来煮热气腾腾的面条,或者煮一壶老茶。 我们早早地就抵达了那约定好的集合地点。我站在那里四处张望,心中不禁微微一震,原来不止他们这些人要和商队一起走,还有不少形形色色的面孔,都将和我们一路同行! 地10章 借宿 眼看着人都到齐了,那前方的车队便开始大声吆喝起来,宣告着即将踏上征程。这浩浩荡荡的车队就如同一条蜿蜒前行的巨龙,缓缓地启动了。先走出去的,正是那威风凛凛的商队,它们宛如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率先出发。 而我们这些跟随着的车,就像是一群乖巧的小弟,借着商队的光,紧紧地跟在商队的后边儿。 远远望去,那一片车辆的景象可真是壮观啊!既有慢悠悠的驴车,那小毛驴们低着头,一步一个脚印地向前走着,;有高大威武的马车,那马儿们昂首挺胸,脚步稳健;还有憨厚老实的牛车,它们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粗略一数,大概也有二十辆之多呢。 前头紧跟着商队的,赫然是四辆马车,每一辆马车都装饰得十分华丽,车厢里坐着一些衣着光鲜的人。 而且这些马车上还装载着不少的东西,有的鼓鼓囊囊的包裹,有的精致的木箱,一看就知道里面装着珍贵的物品。 而后边儿呢,还有一辆大大的牛车,两头牛儿用力地拉着车,车轮滚滚向前,车身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货物和包裹。 从这些货物的种类和数量来看,若是寻常人家的搬家,断然不会有这么多的东西。所以呀,由此可以推断出,这要么是一个准备外出闯荡的富户,要么就是一个小商队,护送重要的人和物资。 路上走了整整一日,从清晨启程,直至太阳高悬于头顶正中央之时,方才停下稍作休息。 期间约莫停顿了一个时辰之久,待天色渐渐昏暗下来,终于抵达了一个小村庄。 这支队伍仿佛对这里颇为熟悉,说是他们经常在此处落脚歇脚,还让我们尽管放心。 进入村庄后,大家便各自分散开来,分别住进了村子里的各个家庭之中。经过与村子的一番协商之后,收费方式是按照人头来算,每人只需缴纳两文钱。 我们一行人与另一辆马车上的一家四口,共同挤在了一户农户家里。这户农户家中并未提供晚饭,但却贴心地负责烧好热水供大家使用。 大家纷纷洗净了双脚,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清爽,随后便依次上床歇息,准备养精蓄锐,迎接明日的行程。 常言所谓日行千里,那不过皆是虚妄之言罢了,怕是那日行八百里,骏马都得活活累死好几匹。 就如同我们这般忙碌奔波了整整一日,清晨之时虽说,启程时不算特别早,但经陆叔细细盘算才发觉,今日约莫也就行走了一百五六十里地而已。 这一路走来,从清晨便开始启程,直至如今走了一整天,却依然未曾走出永平县的地界。 说起来其实我本身也从未曾走过如此遥远的路途。沿途之上,我亦是看得津津有味、兴致勃勃,仿佛世间万物皆能吸引我的目光。 然而,到了那午后时分,即便之前所见的风景再如何美妙绝伦,纵使心中仍存着些许欣赏之意,但终究还是会有那么一丝看倦的时候,纵然起初满心欢喜,可随着时间流逝,那份新鲜感也会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丝的疲惫与倦怠。 在路上漫长而又崎岖的颠簸,浑身疲惫不堪,简单地洗漱完毕后,那股浓浓的困意便如潮水般将我席卷而去,我的意识渐渐模糊,很快就进入了睡眠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当鸡鸣响起时,我依旧沉浸在梦境之中,丝毫未被惊扰。等到第二遍鸡叫声传来,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在脸上,我才缓缓睁开双眼。 就在这时,陆叔那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快起来吧,咱们得赶紧准备出发了,我煮了点儿米粥,你吃点垫垫肚子。”我这才猛地清醒过来,连忙起身,准备踏上接下来的行程。 坐上马车,耳畔便听见那清脆的鞭哨儿“啪”的一声脆响,宣告着我们即将开启新的旅程。 随着这声声响,那原本静止的马车开始缓缓地晃动起来,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低沉而有节奏的嘎吱声。 目光透过车窗望去,只见前方的道路蜿蜒曲折,向着南方延伸而去,那扬起的尘土在空中弥漫开来。 第11章 救治妇人 我静静地坐在车内,微微阖上双眼,跟着马车的节奏晃荡着。爷爷从马车抽屉里抓起一把杏干儿。他将那把杏干儿递到我的面前,轻声说道:“把这些杏干儿含在嘴里,能让你感觉舒服些。” 我听话地接过杏干儿,放入口中,那酸甜的滋味瞬间在舌尖散开,一股暖流流淌过心间。渐渐地,吃了几片杏干儿之后,人果然精神了好多,之前的疲惫感也减轻了不少。 爷爷看着我精神好了起来,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缓缓开口道:“既然现在不难受了,那就把书拿出来吧,我再来考考你。” 我连忙从一旁的包裹中取出书本,开始认真地背诵起来。爷爷则闭上双眼,他的神态显得格外平静,我不知道他此刻究竟是在默默打坐修行,还是在静静地聆听着我背诵着那晦涩难懂的经书。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时分。商队在一个幽静的山坳中缓缓地停了下来,这是商队特意安排的一处休憩之地。 我们纷纷跳下马车,舒展着有些僵硬的身体。陆叔拿出了之前买的那个小火炉,它虽然小巧,但却十分实用。 陆叔用咸鱼熬制出了一锅鲜美可口的汤,那浓郁的鱼香味弥漫在空气中。 我们就着爷爷烙制的锅盔,蘸着那美味的鱼汤,虽然比不上在家中吃得那般丰盛和精致,但看着大家都在啃着干粮,我心中不禁涌起一种别样的满足感。 简单吃过午饭后,我缓缓起身,伸了个懒腰,而后迈步登上了马车。马车内部有着柔软的坐垫,我随手从一旁的书架上拿起了一本儿从未看过的风土人情书籍。 我坐在马车上,一边仔细地翻阅着手中的书籍,一边不时地向对面的爷爷询问着一些问题。爷爷用温和的声音,为我讲述着书中所描绘的各种风土人。在他的讲述下,那些文字的内容仿佛活了过来,一幅幅生动的画面在我的脑海中浮现。 对于这广袤无垠的大好河山,我心中始终怀揣着一份深深的向往。如今我对每一座山脉、每一条河流、每一片土地,我都渴望能够亲自去探索、去感受。我想象着自己站在高山之巅,俯瞰着脚下连绵起伏的群山和云雾缭绕的山谷。 这两天,我们一直在马车上赶路,陆叔他为人和善,与附近几家的车马夫相处得也非常好。他们经常聚在一起,分享着彼此的故事,欢声笑语回荡在整个马车队中。 陆叔突然探进了个脑袋,看着我爷爷,眼中透露出一丝焦急之色。原来,隔壁有一妇人好像是要生了,情况紧急,需要有人前去帮忙。陆叔提议让我这个会号脉的“小先生”去给看看,毕竟我懂一些医理。 我一听,心中不禁有些犹豫。我确实会号脉,也懂得一些基本的生产知识,但给妇人接生还是头一回,我担心自己做得不好;另一方面,大家都觉得这种事找个接生婆就好了,不必花冤枉钱。 然而,看到陆叔那急切的眼神,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决定去试试。我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跟着陆叔来到了隔壁那家。 只见那位妇人额头上布满了汗珠,痛苦地呻吟着。我轻轻地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腕,开始号起脉来。通过脉象的变化,我大致了解了她的身体状况,心中也有了一些初步的判断。 夫人腹中的这个孩子,此刻尚未足月,看这脉象也就八个月左右。马车这一路上不停地颠簸摇晃,这般剧烈的晃动,对那腹中尚且脆弱的胎儿,自然是产生了一些影响。 若是没有保胎药,那这胎儿恐怕就要早产。只可惜这保胎的药在这荒山野岭之中,无处去购买呀。 哎,我早该提前收拾一个药匣子带着的,那样的话,说不定里面就能有我能用得上的药呢。但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晚矣,只能暗自祈祷这孩子能够安然无恙,不要真的提前降生下来…… 她那焦急的目光紧紧地锁在我的身上,能透过她的眼眸看到,她内心深处的不安与担忧。她丈夫则静静地坐在一旁,时不时地微微皱眉,眼中满是关切与期待。 我赶忙让身旁的陆叔前去前边商队那里询问,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路过附近的村庄或者热闹的镇子?可能在哪些地方买到一些保胎药,毕竟腹中胎儿的安危至关重要。 第12章 保胎难 我先扎了几根银针,通过针灸来尽可能地稳定住她的胎气。银针入体,一股温和的力量在她体内流转,似乎给了胎儿一丝安稳的气息。 夫人那原本痛苦的表情此刻的确好了一些,然而这终究难以解决根本问题,绝非长久之策。没过多久,那沉稳而又熟悉的“笃笃”声传来,原来是陆叔轻轻地敲了敲马车的窗边。我随即缓缓地走了出去。 陆叔微微摇了摇头,眼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与担忧,他轻声说道:“上头说了,近两日咱们赶路的途中,并没有途径较大的镇子和热闹的集市。也就只有今晚能够在一个颇为偏僻的小村子里借宿一晚了,只是这小村子里是否能找到药物,可实在不好说啊。” 我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片刻后才开口道:“嗯,先看看情况再说吧。不过可有什么法子能让夫人的病情暂时稳定下来呢?我之前刚刚给她扎了银针,可那效果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理想呢。” 我和她丈夫交代了那么几句,随后,和陆叔一同回到了自家的马车上。一踏入车厢,我迫不及待地将胎儿的情况向爷爷诉说着,我希望爷爷能够想出一些更为妥善、更好点的办法。 坐在自家的马车上,我的心情愈发沉重。我眼中闪烁着一丝祈求,询问爷爷是否真的无计可施。 爷爷微微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此次出行匆忙,确实未曾携带专门用于保胎的药材。我所带的那些丸子药,平日里对付些外伤或是水土不服的情况还算管用,可如今面对这保胎的事情,却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啊。” 我默默地咬着嘴唇,脑海中“人的命天注定”这句话敲击着我的心房,让我既感到绝望又充满了不甘。我紧紧握住双手,心中暗暗祈祷着今晚能够找到合适的药物,哪怕只有一线生机也好。如果今晚找不到药,那这孩子就要在路途中生下来。 天色渐晚,经过一路的颠簸,他们终于抵达了小山村。村民们脸上洋溢着朴实的笑容。村长热情地将他们迎进村里,并迅速安排好了房屋。 妇人被小心翼翼地搀扶到床铺上休息。她的脸色苍白,仍处于痛苦之中。丈夫心疼地守在一旁,眼中满是关切之情。他与村长轻声交谈,说了妻子的状况,希望能得到一些帮助。 \"我妻子的情况不太好,需要保胎,村里有没有郎中?或者谁家里可能会有合适的药材?\" 丈夫焦急地问道。 然而村长却无奈地摇了摇头,村里并没有郎中。这里地处偏远,村民们生病了大多只能依靠自己硬扛过去。至于保胎这种事情,对于这些百姓来说更是闻所未闻。 \"我们村里的孩子都是从小就在地里干活,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保胎的说法。\" 村长叹息道, \"但我可以去问问其他村民,看看是否有人知道一些民间的偏方或草药。\" 丈夫感激地点点头,尽管希望渺茫,但只要还有一线生机,他都愿意尝试。村长转身离开房间。 村长几乎把村里的每一户人家都走遍了,村子里真的是没有药可寻。不过回来时身后跟了个老婆婆,村长介绍,“这是附近接生最好的稳婆李婆婆,如今先生不便前去查看那名妇人的情况,李婆婆能够去看看那位妇人的状况。” 屋子里的人陆陆续续都走了出去,一时间,屋内安静了下来。李婆婆缓缓地走到床前。她先是轻轻地坐在床边,然后伸出手,放在妇人高高隆起的肚子上,仔细地摸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李婆婆抬起头,脸上露出安慰的笑容,和妇人说道:“没事,孩子胎位是正的,你能感觉到吧?小家伙的头在下面呢,这是个好兆头。别担心啦,现在没有药也没关系,这孩子都八个多月了,生下来好好养,是能养活的。”妇人原本紧张的神情在听到李婆婆的话后,眼中闪着泪花,微微点了点头。 第13章 小小婴孩 李婆婆耐心地安慰好了妇人后,便从屋里走了出来。我们一群人正神色焦急地站在院子里,目光齐刷刷地望向门口,大家都不自觉地围了上去。 李婆婆站定后,神色凝重地说道:“孩子的状态还好,胎位也是正的,着是万幸啊。不过啊,这夫人的情况可不太乐观。瞧她那模样,应该是第一胎,没什么经验,现在开骨缝慢得很呢。咱们得想办法给她弄点吃的,得是有营养的,对了,还得好消化,这样她才能有力气。不然啊,这一关可不好过,她不一定能熬得下来。刚才我给夫人把了脉,她身体还有些虚呢。要是情况不好,不行就再请先生来给扎两针吧,也好让她能舒坦些。”大家听了李婆婆的话,大家脸上的忧虑又加重了几分。 村长听闻李婆婆的话后,赶忙找人杀了一只鸡,精心地为夫人熬了一锅香浓的鸡汤,又煮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面。 我们一群人也都守在屋里,大家神色紧张,为了以防万一,我们特意把经验丰富的李婆婆留了下来。 从夫人的状态来看,这孩子估摸半夜就要发动了。果不其然,刚过二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夫人的丈夫满脸惊慌地跑到了堂屋。 此时,我们一群人正小声地聊着天。一看到这情形,李婆婆和我默契地对视一眼,迅速披上大衣,急匆匆地走了出去,向着夫人所在的产房奔去。 我走进了产房,妇人躺在床上,面色略显苍白,额头上满是汗珠。我赶忙上前,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腕,为她把了把脉。 这时,李婆婆走了过来,她伸手将床上的帘子缓缓拉了下来,然后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产房里一时间安静极了,只有产妇偶尔压抑的低吟声。 不一会儿,李婆婆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说道:“刚刚开了骨缝,不过还得等上一段时间呢。这过程不好受,先生你先给她扎几针,缓解一下疼痛。”说完,我连忙拿出针具,在火上消毒,给妇人扎了几针。 李婆婆快步走了出去,对焦急等待的丈夫喊道:“快给你媳妇儿拿碗鸡汤来,热一热,等会儿她不疼了好叫她喝下去,得给她攒足力气!”。 见李婆婆从产房走出来,我赶忙迎上前去,焦急地询问情况。李婆婆眉头紧皱,神色凝重地说道:“这孩子他娘情况不妙啊,瞧这架势,最少还得两个时辰呢。她本就身子骨弱,经这么一折腾,真是凶多吉少。现在啊,咱们只能盼着孩子能早点出生,兴许还能保住孩子他娘一条命。” 我听闻,心猛地一揪,又忍不住问道:“那孩子呢?”李婆婆叹口气:“我刚摸了摸,这孩子倒是问题不大。” 李婆婆说完便又转身进了产房,那忙碌的身影在昏暗的烛光下晃动。我在门外心急如焚,坐立难安。这一夜,李婆婆在里边儿忙得不可开交,我也进去扎了两回针。产房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息,每个人都紧绷着神经。 就在天将将亮,晨光隐隐透进屋子的时候,突然,屋里激动地喊道:“生下来了!生下来了!”可这声音里却透着一丝不安,一直没听到孩子的啼哭。 孩子的父亲此刻在门外,他双手合十,对着天空拜了又拜,口中念念有词,如同一个绝望中的信徒,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漫天神佛的身上。 李婆婆看着孩子,只见那孩子浑身青紫,毫无气息。李婆婆心急如焚,但手上动作不停,迅速将孩子口鼻处清理干净,然后使劲拍了拍孩子的屁股,一下,两下……可孩子依旧没有反应。 李婆婆一咬牙,小心翼翼地拎起孩子,用力拍了拍脚底。周围一片死寂。终于,在这一番折腾后,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门内门外的人听到这哭声,都不由自主地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 第14章 大雾被困 孩子被抱到堂屋,那是一个看起来小小的家伙,浑身红彤彤的。他的小脸皱巴巴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鼻子塌塌的,活脱脱就是一个丑丑的小孩。 我活了这么久,从没想过刚出生的小孩子能如此丑,那模样,真的是让人有些不忍直视,丑得我都看不下去了。 不过,出于医者的本能,我还是轻轻地把手搭在了小孩的脉搏上。手指刚一触碰到那细嫩的手腕,便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脉搏的跳动。 不愧是全新的生命啊,这脉象沉稳有力,蓬勃而有朝气,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生机。 就在我细细感受脉象的时候,这小家伙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那哭声响亮又清脆,在堂屋里回荡。我不由地猜测,这孩子是不是饿了? 李婆婆轻轻摆了摆手,满是褶皱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说道:“不要紧,我这就上李二家要碗羊奶。那羊奶啊,最是滋补,我把它蒸熟了,给这小娃子喂上一口,小家伙肯定能舒舒服服的。” 这边站着的丈夫急忙在兜里摸索了一阵,抓出几个铜板,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李婆婆跟前,把铜板塞到她手里,说道:“婆婆,您带着钱去,这是好事,可不能让人家白帮忙,大家都沾沾这娃娃带来的喜气。” 李婆婆笑着应了几声,用粗糙的手紧紧握住那几个铜板,另一只手稳稳地端着碗,脚步轻快地出门去了。 村长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稀疏的胡子,微微点头说道:“是啊,是该给几个喜钱。这新添丁的大喜事,都得图个吉利。况且啊,你媳妇这才刚生完,要是这两天没有奶水,那孩子饿着可怎么行?还得指着李二家的奶羊呢。” 第二天清晨,我们一行人还是启程了,只留下了那一家三口。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那位母亲正在坐月子,她的身体还极度虚弱,根本禁不起长途颠簸的折腾。那襁褓中的婴儿更是娇嫩无比,需要悉心的呵护。 商队的首领是个善良人,他说半个月后,他们还有一个商队会从这里经过。这段时间好好的调养,产妇的身体应该会恢复得好一些,而那孩子也稍稍长大了,他们便可以跟着商队一起走。 刚从山村出发的时候,天空中就飘着细雨。我们按着商队往前走,当踏入山林时,细雨竟渐渐汇聚成了大雾。那雾,浓稠得像牛奶一般,几步之外便再也看不清任何东西。 队伍在不知不觉中渐渐停了下来,此时,距离午休时间还早呢。大家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何事。陆叔眉头微皱,他经验丰富,主动站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朝着前方走去。 不一会儿,他回来了,神色凝重地说道:“这雾实在是太大了,根本看不见路,我感觉……前面好像是迷路了。”他的话让大家原本轻松的心情瞬间变得沉重起来,不安的情绪在队伍中蔓延开来。 不多时,前方传来了消息。众人听后,开始就地进行休整。那原本熙熙攘攘的车马队伍,此刻也整齐地靠向了道路的一侧。 大家都深知此刻的危险,不敢有丝毫大意,纷纷告诫家人、孩童不要单独行动,静静地等待着那弥漫的大雾缓缓散去。 随着时间的悄然流逝,天色也渐渐地黑了下来。那浓厚的大雾仿佛是一片无法穿透的帷幕,依旧牢固地笼罩在这片天地之间,没有丝毫散去的迹象。 爷爷的手指不停地在虚空中掐算着什么,脸上的表情愈发凝重,似乎预感到了即将到来的变故。片刻之后,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接着,他嘱咐着陆叔一定要看好马车。随后,爷爷拉着我的手,带着我向前方的商队走去…… 第15章 与狼群对峙 爷爷带着我,走到了商队跟前。找领头人后,爷爷郑重其事地说道:“经我一番精心推算呀,这弥漫在此处的大雾,少说也得 3三天时间才能够彻底散去呢。大家怕是一时半会儿都没法继续前行。可要是咱们就这么分散开来,在这偌大的山林之中,既有凶猛无比的大熊和猛虎,又有凶狠狡诈的狼群,那可是极有可能会遭遇各种危险呐。” 商队中的那几个人听闻此言,满脸疑惑地凑上前去,急切地问道:“老先生,是如何知晓的呀?” 爷爷轻轻地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淡然道:“这些并不重要啦,关键是要赶紧查看一下附近是否有较为宽敞的地方,最好是能够让我们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的。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大家的安全啊。” 于是,商队立刻行动起来,派出了两支队伍在迷雾中四处搜寻。没过多久,商队便通过特定的信号传递过来消息,告知大家只要向前走大约两里路的距离,就会发现一个极为巨大的平台,而且这个平台的四周没有山林遮挡,是个相当安全的所在。 所以,商队决定在接下来的最近两天时间里,暂且就在那里安心度过。等到山上的大雾完全散去之后,我们再重新踏上征程。 我们一行人陆陆续续地朝着目的地匆匆赶去,等赶到那里的时候,都已有些精疲力竭。 那是一处位于山谷中的空地,外边儿一圈停放着一辆辆马车,整整齐齐的守护着营地。马车中间坐着老弱妇孺,他们紧紧地挨在一起,眼中满是疲惫与不安。 营地的外围则是四个小队,分工明确地守护着。商队的成员们都是走南闯北的老手,车夫们也各个身强体壮,再加上那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井然有序地按时巡逻。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严肃,手中紧握着武器,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黑暗,都希望能凭借这份坚守保证这一夜的安全。 山里的狼嚎声此起彼伏,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阴森恐怖。爷爷皱着眉头,满脸担忧地说道:“看这样子不太好,狼群怕是要有所动作。” 说完,他便急匆匆地朝着商队走去,一边走一边喊:“多找些火把来点上,篝火也架大一点儿,再去找些木材来,可不能让火熄灭了,否则天再晚点,狼群容易冲下来,咱们可就危险了。”大家听了爷爷的话,都赶忙行动起来。 果然如同爷爷所预料的那样,夜晚悄然降临,而狼群也在这个时候缓缓地逼近而来。随着那一声声凄厉且阴森的狼叫声愈发地靠近,在弥漫的大雾之中,隐隐约约能够瞧见那些狼那幽蓝色的诡异眼睛,透露出无尽的贪婪与凶狠。 商队的人们极为警觉,早早就在外围点燃了几堆熊熊燃烧的篝火,那跳跃的火光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狼群似乎对这炽热的篝火有着本能的畏惧,它们小心翼翼地避开了篝火的范围,只是在大雾的边缘处不停地徘徊着、试探着,仿佛一群狡猾的刺客,在暗中寻找着最佳的突破时机。 陆叔爬上马车,将那锋利的短剑拔出,交到了我手中,那短剑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森冷的光芒。与此同时,商队的众人也纷纷迅速拿起了自己手中的武器,尽显肃杀之气。 然而,这群狼群却展现出了超乎寻常的耐心,一直等到天色逐渐亮起,太阳的微光开始驱散迷雾,也始终没有发起那致命的进攻。 但爷爷却凭借着他多年的阅历和敏锐的直觉,坚定地说道:“它们并未走远,在外围依旧还有几只狼一直在这儿静静地看着。” 此刻,整个商队都陷入了一种紧张而压抑的氛围之中,大家都紧紧握着手中的武器,目光警惕地注视着周围那弥漫的大雾,心中暗暗祈祷着黎明能够尽快带来安全与安宁。 第16章 战群狼 清晨时分,那原本漆黑的天幕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缓缓地揭开,天色渐渐地亮了起来。然而那浓厚的大雾依旧如一层轻纱般,虽隐隐约约能看到些许亮光,但那光芒被雾气弥漫朦胧而模糊。 在这样的环境下,我们丝毫不敢放松警惕,毕竟昨晚那群凶猛的狼群并未发起进攻,可谁又能保证今天它们不会突然发动袭击呢? 商队的人们小心翼翼地带着大家来到了附近的树林之中,开始四处搜寻着一些干燥的柴枝。这些柴枝对于我们来说至关重要,不仅可以用来取暖,还可以在关键时刻成为抵御狼群的武器。 爷爷和我坐在商队头领的周围,爷爷神情凝重地说道:“像这么庞大的狼群,通常都会有一个狼王。这些狼生性狡猾,它们懂得观察时机和形势。如果昨晚它们没有冲进来,那很有可能是在等待更好的时机。而根据以往的经验,明天,当天空即将要放亮的时候,往往就是它们发起攻击的时刻。毕竟现在刚刚开春,山中的食物十分匮乏,它们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能够饱餐一顿的机会。” 商队费了一番功夫才找来了许多的硬木,将这些硬木一根根地磨尖,那木质的杆子逐渐变得锋利无比。 接着又齐心协力在营地里挖掘出了数量众多的陷阱,每一个陷阱都被精心布置,力求能够捕捉到那些狡猾的狼群。 之后将磨尖的杆子插进陷阱之中,再用树叶仔细地做好伪装,使得这些陷阱几乎难以被察觉。 营地之中的众人,都提前通知过了。一定要万分小心,因为周边之处是各种各样的陷阱,尤其是那些年幼的孩子们,更是得牢牢地看好。 大家制作起了更多的火把,他们挑选出粗壮的木棍,缠绕上干燥的布条,然后用油沁染好,确保一旦狼群冲进来,打火石点燃,这些火把能够瞬间燃起熊熊火焰,为众人争取到尽可能多的保命机会。 在营地周围的树林里,更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陷阱和套子。大家变成了一群技艺精湛的工匠,将一个个陷阱巧妙地安置在树木之间、草丛之下,每一处都暗藏玄机。 这些陷阱和套子就像是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着整个营地周边的区域,希望能够最大程度地减少可能面临的一切危险。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色渐渐暗透,黑暗如潮水般弥漫开来。 狼群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它们如同鬼魅一般围了上来,那一双双蓝色的眸子闪烁着冰冷的光芒,死死地盯着营地里的人们,那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迫不及待的凶狠,看样子是想要立刻发动攻击。 面对这严峻的形势,商队迅速而有序地安排好了人员。爷爷沉稳地站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他指挥着众人将所有的孩童和妇人都集中在了一辆大马车上,安排了一队身强力壮的人紧紧守护着马车。 而其余的人则纷纷拿起手中的武器,那刀剑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寒光,他们神情严肃,目光坚定,做好了与狼群殊死厮杀的准备。 夜晚,狼王一声长啸,无数狼在山头回应。那一声声低沉而凶猛的狼群嘶吼,在空气中久久回荡。 狼群的嚎叫声此起彼伏,震慑人心。它们呲牙咧嘴,口水从尖锐的牙缝间滴落,散发出浓烈的腥臭气息。毛发竖立,肌肉紧绷,随时准备扑向猎物。 刀与肉相互碰撞发出的刺耳声响,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飞溅而出的鲜血,那鲜艳的红色在昏暗的夜色中宛如一朵朵盛开的诡异花朵,肆意地绽放着。 尽管大家已经在前方拼尽了全身的力量去抵抗,但那些贪婪的狼群却丝毫没有退缩之意,它们依然如潮水般在黑暗中汹涌向前,不断有狼冲进了防线之中。 那一双双闪烁着寒光的眼睛,充满了对猎物的渴望和凶狠,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吞噬殆尽…… 第17章 带伤出山 脚下松软的泥土,此时已被鲜血浸染,二者混合在一起,散发出刺鼻的土腥气,那气味直直往人的鼻腔里钻,令人几近作呕。 身前,勇士们手持简陋的武器与狼展开殊死搏斗,刀剑挥舞间,狼的嗥叫和人的怒吼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身后同样是一片混战,与狼厮杀的人们目光中满是决然,可那狼群似乎杀之不尽,源源不断地涌来。 而更远处,后方传来的声音让人心头发颤,女子惊恐的尖叫划破长空,孩子无助的哭声也在这混乱中此起彼伏。 直到天际微微泛起鱼肚白,那凶悍的狼群才终于渐渐退去,它们那如鬼魅般的身影在黑暗中逐渐消失不见。 这群原本斗志昂扬、与狼群激烈搏斗的人们此刻已是精疲力竭,他们呆呆地望着狼群远去的方向,眼中满是疲惫与庆幸。 众人纷纷瘫坐在那满是血雾弥漫的地上,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狼的尸体,那些狼尸有的肢体扭曲,有的身上布满了深深的刀痕和剑伤,仿佛在诉说着刚刚那场惨烈的战斗。 我在外面不知疲倦地忙碌了整整一夜,浑身上下也留下了好几个触目惊心的伤口。一部分是那凶狠的狼咬出的齿痕,鲜血不断渗出;另一部分则是自己在慌乱中不小心碰到而造成的擦伤,虽然伤势不重,但也疼痛不已。 我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往里面走去,只见好几个事先布置好的陷阱里都躺着狼的尸体,木刺穿透了狼的尸体,显得格外凄惨。 随着深入内部,狼的尸体越来越少,这让我心中稍感安慰,还好之前精心布置的陷阱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当我到那辆马车跟前时,发现有三只躺在了马车下面,它们那狰狞的面孔此时已失去了往日的威风,车上的人安然无恙,我紧绷的心弦终于得以放松,忍不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接着,车上的人一个个陆陆续续地走了下来,他们脸上虽仍带着些许惊恐,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大家齐心协力地将那一只只狼的尸体搬运到了外围,那些还在地上不断挣扎着想要起身的狼,毫不留情地被众人用刀狠狠地刺去,干脆利落地结束了它们的性命。 商队果断地派出了一部分人手进山林之中。只见一只只凶狠的狼被挂在套子上,或是不慎掉进了陷阱之中,它们眼中闪烁着不甘与愤怒的光芒,却已无法逃脱追捕。 那些队员们举起手中的武器,毫不留情地将这些恶狼击毙,完成任务后,他们匆匆地回来,脸上虽略显疲惫,但动作却依然熟练而有序。 简单地收拾起那些必备的物品,然后换下满是血污的衣服,利落地上了马车。受伤的人们则一个个被搀扶上了宽敞的马车,他们脸上满是疲惫与伤痛,但眼中却透露出坚定的神色。 随着天色逐渐变亮,那原本弥漫在山间的浓雾也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慢慢拉开帷幕般,开始渐渐地散去。 爷爷神情凝重地拿着那张地图,稳稳地坐在了第一辆马车上,指导着车夫方向,肩负着整个队伍的安危。 车夫用力一甩马鞭,赶着马车朝着前方疾驰而去,身后的马车紧紧跟随,车轮在泥泞的山路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痕迹。 那几名重伤的人员,我为他们清理了伤口,又撕掉了匹白色棉布,在伤口上包了金创药,生怕有一丝疏忽。 他们静静地躺在马车里,微弱的呼吸声仿佛在诉说着这场战斗的残酷。而那些身体健康或者只是受了些小擦伤的人,就坐在马车的驾辕边上,自己接过药物相互处理一下。 我不停地在各个马车上穿梭着,忙碌地照顾着每一个人。爷爷携带的那些金创药和外伤的药丸子此时宛如救命的法宝,在这一刻发挥出了重大的作用。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山林,这里遍地的血污已吸引来了无数双贪婪的眼睛,更多的野兽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所以我们必须尽快走出这片危险的山林…… 第18章 人心 马车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剧烈地颠簸着,午饭时间到了,众人却因路途紧迫而未能停歇,只能在车上匆忙地啃了一口干硬的干粮。 随后,他们两两结伴,急匆匆地下车去解决内急,又连忙慌慌张张地爬上马车,继续踏上那漫长而疲惫的旅程。 一路上,那位年迈的爷爷神情专注地仔细翻看手中那张沾满岁月痕迹的地图,不时与身旁的车夫低声交谈着。 他语气坚定地说道:“下一个路口我们改道去镜县吧。” 车夫一听,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他皱着眉头说道:“老爷子,这可不行啊,按照计划我们应该走这条路线的,现在突然改道,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担待不起呀!” 爷爷无奈之下只得下车,朝着领队所在的位置走去,准备与他好好商量一番。然而,让爷爷始料未及的是,领队听完他的提议后,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表示不同意改道。 爷爷心中有些焦急,他说镜县附近有一个镇子,那里可以提供临时的住宿之所,而且第二天还能前往县上医治大家身上的伤势,同时补充大家所缺少的食物和药品。 商队自然有着他们自身考量,前往镜县这一行程,单单在路上就得耽搁个三四天,而且在那深山之中,又被困了足足两天之久,这般一来,对整个路途的进程产生了严重的影响。 倘若后续再继续耽搁,那可就糟糕啦,商队根本无法按时将货物送达目的地,如此一来,辛辛苦苦走这么一趟,得亏损不少钱财。 然而,如果选择不去镜县,而是按照原先既定的路线前行,顶多也只是多花费两个时辰罢了,却能够节省下大量的时间呢。 面对这样的局面,这商队还是踏上了原定的路线。车夫们赶着马车在前方缓缓而行,马车竟然停了下来。 原来前面那好好的山路,不知为何,竟发生了山石坍塌的情况,那道路被彻底堵住了,商队只得在原地调转车头,尽管心中不情愿,还是朝着镜县的方向进发了。 马车缓缓驶入镜县时,已超过爷爷预计的时间,晚了一个半时辰。此时,天色彻底黑透,眼见这般情形,我们一行人只得开始寻找可以歇脚的地方。 终于,在历经一番周折后,我们找到了一家客栈。然而,那客栈老板起初看到我们这群人浩浩荡荡地前来,脸上顿时露出为难之色,原来他是没有多余的房间可供我们居住。 不得已之下,我们只好又马不停蹄地跑到附近的另一家客栈。这家客栈虽规模不大,但好歹还有些房间可供选择。 从最豪华的上房到较为普通的下房,再到那略显拥挤的大通铺,我们统统包了下来,这才勉强在里面安顿了下来。 大家疲惫地走进各自的房间,心中却暗暗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有了一处可以暂时歇息的地方。 那小二动作麻利,他一趟趟地穿梭于各个房间之间,大家洗漱更衣之后,脸上终于有了些许气色,那重新找回了一些活力。 大家纷纷下楼,一边轻声交谈着,一边又点了一些可口的饭菜。那些饭菜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引得众人垂涎欲滴,肚子也开始咕咕叫起来。 对于那些受伤的人,更是要格外上心呐,叮嘱他们一定要注意忌口,千万不能耽误了伤口的愈合。 无奈之下,他们每人只得端起一碗面条儿,那面条儿的口感虽好,可他们心里却满是惆怅。毕竟受伤在身行动不便,只能暂且将就一下。 和爷爷缓缓走上楼去,爷爷的神情显得有些落寞,他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我想到镜县来是一片善意,没想到这商队却只看重钱财,不顾他人的安危。” “现如今人心真是越来越淡薄了,人命如同草芥一般不值钱。看来,我们过了前面那一段路程之后,就得和这商队分开了。” 陆叔在一旁也是连连点头,他仔细地看着手中的地图,说道:“看着这地图,我们好像也就三四天的行程,到了春城就行了。” 第1章 春城 在镜县中足足耽搁了整整两日。这两日里,爷爷频繁地往返于药铺,仔细地挑选着各种药品,将所缺的药物一一补齐。 有散发着淡淡草药香的丸剂,有装在精致小瓶里的药液,还有用粗布包裹着的草药根茎等,爷爷都小心的放到箱子里。 随着商队车辆,我们踏上了新的旅程。一路上,道路崎岖不平,车内的我们,紧紧地抓着扶手,随着车身晃动。 终于,到了第四天的中午时分,我们终于抵达了繁华的春城。在这座陌生而又热闹的城市里,我们与商队的人们简单地告了别。 刚来到春城时,我以为我们会找一家舒适的客栈住下,好好休息一番。然而,爷爷却没有丝毫停留,他急匆匆地去找了牙人。 爷爷对我说,我们大概会在这座城停留半年的时间,如此一来,就必须要租一个合适的房子来住。 于是,牙人带着我们四处寻找合适的房子。第一天,我们看了三家房子,然而都不太符合爷爷的心意。 有的房子过于狭小阴暗,让人感觉压抑;有的房子位置偏远,出行不便;还有的房子装修简陋,缺乏生活的气息。这些房子都无法让爷爷满意,他始终皱着眉头。 直到第二天,我们再次踏上寻找房子的征程。这一天,阳光格外明媚。我们跟着牙人穿过一条狭窄的街道,终于,在一处安静而又便利的地方,找到了满意的房子。 外观虽然有些陈旧,但内部却十分宽敞明亮。房子周围绿树环绕,空气清新,给人一种宁静祥和的感觉。爷爷看着这套房子,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所房子别具特色,分为前后两院。前院用来居住,宽敞明亮,阳光充足,让人倍感温馨。 而后院则有着一个实用的驴棚,驴棚内空间宽敞,足以容纳马车和马匹。地面铺有干草,以保持干燥清洁,并防止马蹄磨损。 驴棚四周设有坚固的木栅栏,牲畜不会逃脱或受到外界干扰。驴棚内部还配备了马槽、水槽等,比较方便。此外,驴棚内还有空间存放饲料和工具,保证马匹得到充足的照料。 前院的东侧是一间厨房,锅碗瓢盆摆放得整整齐齐。西侧则是一个仓库,可以存放生活用品和工具,需要时随手便能拿到。 而正院则是一家人居住的地方,充满了生活的气息。院子里那棵很大的石榴树更是增添了一抹生机与活力,可以想到石榴成熟的季节,红彤彤的果实挂满枝头。 爷爷仔细看了这房子,他说这种布局的风水好,有利于家族的兴旺发达。牙人听后,调侃道:“哟,老爷子对风水还挺懂呢!” “若是有买房子看风水的人,我一定领到老爷子这来!”爷爷欣然答应,说道:“你这人多事忙,咱们下午就去把文书签了,顺便把相关的手续也办理一下。” 房子终于租下来了,爷爷和陆叔赶着马车出去啦,因为还缺少着不少生活必需的东西,做饭要用的各种厨具呀,还有米面粮油,都得赶紧去买回来一些。 爷爷出去之后呢,我便拿起抹布,仔仔细细地把能擦到的地方都擦了一遍。这院子呀,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住了,那疯长着的杂草都快把地面给遮住了,我费了好大的劲,把它们都给拔了出来。 接着我又撸起袖子,先把驴棚里的驴粪清理掉,然后用冲洗地面和墙壁。将驴棚内的灰尘和杂物清扫干净。 做完这些,我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腰都直不起来了,背也疼得厉害。不过看着焕然一新的驴棚和房间,心里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我扔掉了手头的抹布,感觉如释重负。然后,我回到房间,铺好了自己的床。躺在柔软的被窝里,真是舒服极了! 第2章 捡了个人 我只觉得浑身沉重得无法动弹,拖着这副疲惫的身躯,一沾上床铺便沉沉睡去,坠入了无尽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当我从混沌中悠悠转醒,窗外的天色已然黯淡。然而令我诧异的是,爷爷和陆叔竟然仍未归来。 这里可是陌生的春城啊!难道是迷失在了街巷之中,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我的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担忧。 我缓缓坐起身来,然后开始整理起自己的物品。就在这时,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清脆的开门声,紧接着便是那熟悉的马蹄踩踏地面的声响。我心头一喜,连忙放下手中的物件,快步向门口走去。 只见陆叔正驱赶着马车徐徐驶入院子,但他并未将马车径直赶进驴棚,而是停在了庭院中央,撩起车帘,爷爷竟然搀下来个男人。 随后,爷爷和陆叔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从车上慢慢走下。那个人身形有些佝偻,衣着华丽得体,却看上去十分虚弱,我是一点不熟,应该是从未见过此人。 “先把他放到侧屋吧,我和你陆叔正赶着车呢,这人在路上走着,突然就直直地倒在了咱家马车前方!当时可真是吓了我们一大跳。” “你陆叔车马娴熟,赶忙停下马车,四周望了望,想看看有没有认识此人的,但围着转了好几圈儿,都没发现有人认识他!” 陆叔说:“瞧这情形,感觉不太对劲呐。小易你学过,快过来给他把把脉瞧瞧到底咋回事。要是情况严重,咱就得赶紧到衙门去报个信儿。” 听到这话,我急忙走过去,伸出手指搭在那人的脉搏上仔细诊断起来。片刻之后,我松了口气说道:“问题倒是不大,就是脉象有些微弱,看起来是身体太过虚弱导致的昏迷。” 接着转头看向陆叔道:“陆叔,您看能不能帮我弄一碗糖水来,实在没有米汤也行,先让他喝点补充下体力,估计能好点儿。” 陆叔闻言点了点头,转身走进厨房。不多时,他便端出一小碗糖水。我小心翼翼地扶起那个昏迷中的男子,陆叔则拿起勺子舀起一勺糖水轻轻送到那人口边。 就这样喂了几口后,没过多久,只见那人缓缓睁开了眼睛,意识逐渐清醒过来,自己接过碗又喝了几口糖水。 见他苏醒,我连忙问道:“这位大哥,你身体好点没有,你晕倒在路上了,等会儿吃过晚饭后,如果没啥大碍你就早点回家去吧,免得家里人担心。” 然而就在这时,他缓缓地将手伸进那宽大的袖口中,摸索了一番之后,掏出了一小块白花花的银子。 他面无表情地把银子放在桌上,语气平淡地开口道:“这几日就暂且住在你家了,若是银钱不够用,只管跟我说便是。”说完,他随意地摆了摆手,似乎在示意我们离开房间。 望着眼前这个行为举止颇为怪异之人,我不禁暗自嘀咕起来:“哎,真是个怪人啊,不回家就住客栈啊,咋还住下了!” 一旁的陆叔见状,则轻轻叹了口气,说道:“罢了罢了,等会儿吃饭的时候再叫他吧。瞧着他这样子,像是遇了什么变故。还是等到日后,再问问情况吧!” 眼看着时间紧迫,实在是来不及生火做饭了。于是,陆叔赶忙跑到外面的面馆里,点了好几碗香喷喷的臊子面,随后又赶到附近的酒馆,提回了两个精致可口的小菜。 陆叔带着两个食盒回来,在厨房洗刷了新碗筷,喊了声吃饭,大家纷纷从屋子里出来,围坐在饭桌旁,端起各自面前的碗筷。 我迫不及待地夹起一筷子面条送入口中,狼吞虎咽地大口吃起来。不经意间抬起头,目光恰好落在那个陌生人身上。只见他坐姿端正,神态自若,正慢条斯理地享用着食物。 每一口都吃得极为细致,细嚼慢咽,仿佛在品尝世间难得的美味佳肴一般。看他这副模样,难道真的是大户人家的? 第3章 染坊少东家 清晨时分,东边屋子那边隐隐约约地传来了陆叔做饭时锅铲碰撞铁锅发出的清脆声响。 同时西边屋子竟然传出了一阵抑扬顿挫、清晰响亮的背书声。原来是位读书人! 待到大家用过早餐之后,爷爷再次关切地询问起这位年轻人的家庭住址,表示想让陆叔驾着马车将其安全送回家去。 谁能料到,接下来他所讲述的故事,着实把我们都吓了一大跳。 只见那年轻人略作停顿后缓缓开口说道:“我叫王世昌。”接着深吸一口气继续道,“这整个春城规模最大的染坊便是我家产业,而我正是那家染坊的少东家。” 说到此处,他微微低下头沉默片刻,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过了一会儿才重新抬起头来接着讲下去。 原来他们家一开始倒也算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然而就在他 十二 岁那一年,病魔无情地夺走了他的母亲。 自那以后没多久,他的父亲便迎娶了一房身份高贵的小妾进门。实际上,他父亲并非不愿意明媒正娶再续弦,只是因为王家老爷子当年是入赘到女方家中做上门女婿的,因此按照规矩,子女们都得跟随母姓就这样,王世昌便跟着母亲姓氏。 原配夫人离世之后,王老爷本有意再续弦,但一想到若在娶妻,那偌大的家产便只能交给年仅 十二的少东家打理,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最终决定只纳一个姓赵的女子为妾室,以此来规避家产旁落之事。 这赵姨娘刚进门的头一年,对老爷倒是殷勤备至、体贴入微。到了第二年,更是争气地为老爷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可把老爷高兴坏了。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深宅大院之中的勾心斗角也就此拉开帷幕。 且说这少东家,打小便是个聪明伶俐之人,6 岁的时候就被送进了书院读书。那时他的生母尚在人世,他读书勤奋刻苦,积极上进,对待长辈也是毕恭毕敬、孝顺有加,深得众人夸赞。 怎奈天不遂人愿,自从赵姨娘进门之后,没过上几年,竟传出了少东家不仅喜好赌博,而且常常留恋于烟花柳巷之地这样不堪入耳的传闻。 早在少东家十岁之时,家中母亲便已为其定下一门亲事。可惜啊,少东家十六岁时,未婚妻却早早地离开了人世。 经此一事,关于少东家克妻克母的流言蜚语更是传得沸沸扬扬。正所谓“有后妈就有后爹”,自那以后,这少东家的婚事便一直耽搁着,如今都已经年满二十岁了,却依旧未能娶妻成家。 少东家的母亲不幸离世,然而王氏家族依然屹立不倒,族人众多。有人向王老爷提议道:“老爷啊,如今少东家家母已逝,但咱们王家香火不能断呐!不如赶紧给世昌少爷娶一房媳妇吧,让他先成家再立业。” “再者说了,少爷也到了该学习家中生意的时候啦,毕竟将来这家业可是要由他来继承的呀,不学怎么行呢?” 赵姨娘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她虽是个妾室所生的庶子,却偏偏随了王母的姓氏,并进入了王家的族谱之中。 其目的不言而喻,就是妄图分得一份家族的继承权。为此,她平日里明里暗里没少耍心机、用手段,一心想着如何能让自己的儿子在这个大家族中站稳脚跟,争取更多的利益和权力。 王老爷为了能够成功地堵住王氏家族那些人的嘴,他想了个主意,先言辞恳切地和族人表示,先安排王世昌进入自家经营的染坊,并且让其先行接管其中的一部分生意。 至于娶妻,自古以来便有“娶妻娶贤”这一说法,但要找到一个贤惠的妻子需要时间和机缘。王老爷又安排了几位经验丰富、眼光独到的媒婆。 如此一来,既可以向族人展示自己对王世昌的关爱和培养,又能暂时平息众人对他的质疑和不满之声。 可谁曾想到,就在王世昌刚刚接手这第一批生意的时候,意想不到的状况却突然发生了! 第4章 褪色的布匹 少东家首先接手的是布料染色,要知道,布料染色可是一门极其讲究的技艺。 得先用蜡液精心地绘制出各种各样精美的图案来。那蜡液在工匠们灵巧的手中流淌、舞动,渐渐勾勒出一幅幅美轮美奂的画卷。 待蜡液完全凝固之后,这些绘有图案的布料便会被小心翼翼地放入染缸之中。在染缸里,色彩渐渐地渗透进布料纤维之间,将原本素白的布匹渲染成五彩斑斓的模样。 等到图案成功染上之后,接下来便是关键的一步——把布匹放置于大锅中加热。随着温度的升高,先前凝固的蜡液开始逐渐融化,而后再经过一番细致的清洗处理,那些美丽的图案终于完整而清晰地呈现在布匹之上。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当第一批布完成整个染制流程之后,竟然发现上面的图案,出现了严重的错误! 按常理来说,那位经验丰富、手艺精湛的大师傅已经从事这个行业许多年了,本不应犯下如此低级的失误啊! 可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这批出错的布料最终只能以较低的价格出售给其他的布庄了。 这第二批货,少东家可是极为上心呐!他亲自在染坊里整整待了五日之久,从选料到调色,再到浸染、晾晒等一系列工序,每一个环节都不曾有丝毫懈怠。 历经这般艰辛努力,总算是将这批布料给染好了。谁能想到,待到交货之时,竟出现如此大的岔子!原本光鲜亮丽的色彩,此刻竟变得黯淡无光,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开始褪色。 面对这样的局面,少东家也是无可奈何啊!他只能向布庄退还之前收下的定钱不说,还额外赔付了人家足足五十两银子。 这件事情对他而言,无疑是个沉重的打击。自那日起,少东家整个人便如同丢了魂儿一般,整天都是浑浑噩噩的状态。无论是吃饭还是做事,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就这样过了好些日子,直到少东家在爷爷乘坐的马车前晕倒在地!而关于这批布匹为何会迅速褪色的原因,至今仍是个谜团。 有人说是染料质量不佳所致;也有人猜测或许是染坊工人操作不当引起的;还有人觉得可能是天气变化影响了染色效果……众说纷纭,但始终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次事件让少东家遭受了巨大的挫折,到如今依然还是个心结。 我的心中隐隐约约地浮现出一个令人心生疑惑的影子,但由于我们之间的交情尚浅,若是贸然直言相告,恐怕会显得有些唐突。 因此,面对这样的情况,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我决定还是先与少东家商议一下,看看能否从王家之前几位老师傅那里获取一些线索或者建议。 或许通过老人家的指点,我们能够顺藤摸瓜,找出问题产生的根源所在。 听了我们提出的建议之后,少东家花费了好多时日,终于找到了一位多年以前在染坊工作的曹老师傅。 这位老师傅听闻了少东家的来意和想法之后,不禁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他对少东家说道:“少东家啊,您可真是一点儿都不了解这染布行当里的门道儿啊!染布可不是一件随随便便就能干得了的活儿,它可是一门极其精细的手艺呢。哪里能像您想的那样,光站在旁边看看就行了呀?这里头学问大着呢!” 老师傅接着解释道:“先说这染料的调制吧,那可是有严格的比例和配方要求的,稍有差池,染出来的颜色就会大打折扣;再说说这沁染的时间,短一分则色泽不够浓郁,长一分又可能导致颜色过重或者布料受损。” “还有这加热的时间,更是需要精准把握,温度过高或过低都会影响最终的染色效果。这些环节,哪一个不是需要长时间的实践和摸索才能掌握的技巧啊?” 少东家听完这番话,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和疑惑。老师傅见状,笑了笑继续说道:“您呐,之前肯定没有在染坊里待过,所以不清楚这里面的情况。” 第5章 威胁 曹师傅说:“染布这门手艺啊,那可是一个循序渐进的学习过程。刚开始的时候,得先从最基本的涂蜡学起,然后再慢慢去钻研调色的技法。” “就这样一步一步地积累经验,逐步提高自己的技艺水平。即便是天赋再好的学徒,想要学成出师,至少也得花上整整六年的时间呐!” “而且,这还是个非常辛苦劳累的活儿,整天跟各种染料、工具打交道,不仅需要耗费大量的体力,还得时刻保持专注和耐心。” “少东家,如果您真的有心想要学习这门手艺,老夫倒是愿意回到染坊带您两年。虽说我这身子骨已经不比当年,但在染坊里多少还算有点儿威望,应该能帮衬着您一些。” “我说呀,如果就这样靠自己慢慢去摸索尝试,恐怕还是镇不住那些心思不定、不安分守己的家伙们呐!” “想当年啊,我老母亲身患重病,急需用钱医治。老东家二话不说,直接给我支取了足足半年的工钱呐!这可真是对我有着天大的恩情,现今也算是略尽绵薄之力来报答这份恩情啦!” 少东家闻听此言后,顿时喜不自禁,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兴奋之色。然而转念一想,他又不禁面露难色,因为这位曹师傅当年正是由于身体不适的缘故,才不得不离开染坊的。此刻若是贸然请老师傅出山帮忙,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只见曹师傅微微一笑,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说道:“经过这几年的调养,我的身子骨已经比以前强多咯!即便重新回到染坊里做事儿,肯定也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干些重体力活儿啦。” 少东家领着曹师傅慢悠悠地回到了染坊,原想着这件事情至此应该算是圆满落幕,不会再有什么波折了。可谁能料到,仅仅才过了一天,麻烦便找上门来了。 陆叔和爷爷早早起了床,打算把这座老旧的房屋好生拾掇一番。爷爷还念叨着要先改动一下这里的风水布局,说是如此一来,住在这里便能更加舒适些。 于是乎,爷俩忙活了好一阵子,终于在院子当中摆放好了桌案,并在上面依次铺上了红纸、红线以及几枚铜钱儿。而我呢,则乖巧地站在桌子旁边,研磨着墨汁。 正当此时,一阵突如其来的敲门声骤然响起。起初那声音倒还算得上是正常,不过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传来——嗯,与其说是敲门,不如说是直接把门给踹开了! 随后,只见四五个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的大汉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这些人个个身着短打装扮,脸上凶神恶煞般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 他们一进门便粗声粗气地嚷嚷道:“少他妈多管闲事!你们这群不知从哪个穷乡僻壤冒出来的家伙,居然也敢插手我王家的事情?简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他喋喋不休地叫嚷着,大踏步地朝着我们这边走来。只见他气势汹汹、满脸怒容,径直走到爷爷刚刚摆放好的桌子前,然后猛地一抬手,将那张桌子掀翻在地! 刹那间,桌上的物品散落一地,一片狼藉。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我整个人都呆住了,完全不知所措,脸上只有满满的茫然和惊愕。 然而,陆叔毕竟是常年在外闯荡之人,见多识广、经验丰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从何处迅速掏出一把刀子来。 那些原本嚣张跋扈的家伙,一看到陆叔手中的刀子,脸色骤变,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了两大步。 他们显然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一个个面面相觑,眼中流露出恐惧之色。不过这些人嘴还是挺硬的,嘴里依旧不干不净地骂骂咧咧着,但脚下却是不停地转身匆匆离去。 我站在一旁,对于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听得是云里雾里、半懂不懂。而爷爷饱经世故,很快就洞悉了其中的缘由,看还是一脸茫然的我,对着陆叔笑了笑,“小易还是年轻,还没明白呢!” 第6章 王老爷病重 原来是王家的那个赵姨娘找人过来闹事的。据说因为听到咱们给少东家出谋划策,她心里很是不满,所以才指使这帮人来找麻烦。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这不,消息一下子就传开了。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当天下午,少东家竟然亲自带着好几个人,还携带着丰厚的礼品来到咱家登门赔罪道歉来了。 少东家微微抬手,向身后的家丁们示意将手中的物品轻轻放置于地上。随后,爷爷与少东家一同走进堂屋,分宾主落座。 奉上香茗,二人轻抿一口热茶之后,我才从他们的交谈之中逐渐知晓事情的始末缘由。 果真是经验老到、技艺精湛的老师傅啊!曹师傅领着少东家回到染坊之后,雷厉风行地接管了整个染坊的事务。 而且,曹师傅还带来了一名得力的徒弟。师徒二人分工明确,配合默契,一人稳稳坐镇染缸,掌控着色彩调配的关键环节;另一人则精心负责煮布工序,确保布匹质量上乘。至于制图岗位,由少东家亲自把关。 然而,如此一来,赵姨娘可就彻底按捺不住了。她四处打听消息,得知原来是我们这边给少东家出谋划策。心怀怨恨的她特意寻人前来闹事撒气。 而少东家家今日登门拜访,并不仅仅只是为了之前的事情致歉赔礼那么简单。原来,自从他离家外出的这几日,他的父亲不知因何缘故身体抱恙。 据管家所言,起初病症似乎仅仅只是普通的风寒而已,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病情却日益加重。 短短两日之间,他父亲的状况竟然愈发糟糕,甚至出现了部分肢体瘫痪的症状。为此,府上已经请来了数位郎中诊治,可惜众人皆摇头叹息,表示情况不容乐观。 少东家心中暗自揣测,怀疑是那赵姨娘暗中耍了什么手段,故而此番特意前来邀请我前往他家一探究竟。 出了这样的事儿,我原本是真不想插手管的。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但我内心又实在过意不去,因为三师爷一直说医者仁心。 于情而言,那都是邻里乡亲;于理来说,救死扶伤本就是职责所在。更何况人家求上门来的时候态度诚恳。 于是乎,我转头看向爷爷,只见爷爷略作思考后说道:“去给王老爷子看看吧,让你陆叔赶快准备好马车。” 就这样,少东家亲自带领着我们一行人前往王家的大宅子。刚一踏进院门儿,便瞧见了一个身形高挑、满面笑容的妇人迎了上来。 她先是向少东家行了个礼,然后目光好奇地落在了我们身上。只听少东家语气不冷不热地介绍道:“赵姨娘,这位便是我特意请来的大夫,让他给我爹把一把脉。”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方才还是满脸笑意的赵姨娘听到这话之后,脸色瞬间变了。 她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少爷真是孝顺呐!不过您放心,刚刚已经有请郎中来瞧过了,而且也开好了方子。只要按照医嘱吃上几天药,自然就能见到成效啦。正所谓一事不烦二主,我看还是送他们回去吧。” 说完,她回头冲身旁的小丫鬟使了个眼色,并高声吩咐道:“快去账房支取二两银子来。可不能让郎中白白跟着少爷跑这一趟呀。” 嘿!这还没见着病人呢,就要急着把我们给打发走了。这其中是真有隐情? 若无人阻拦倒也罢了,可我偏偏就是这么个倔脾气!越是有人拦着不让我去做,我的好奇心就反被勾起来了,非得要探个究竟不可! 只见那少东家额头上青筋暴起,喊了一声:“郎婆子,把赵姨娘给我带回去。”二门上跑出来两个婆子,赵姨娘被两个婆子搀到了后院。 第7章 药性相冲 打发走了那难缠的赵姨娘之后,少东家面色凝重地领着我走进了卧房。刚踏进房门,便瞧见一个约莫十二三岁、面容清秀的孩子正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药,准备喂给躺在病床上的王老爷。 果真是如赵姨娘所言,已经请医抓药了呀!这一点她倒没有撒谎。那孩子看到少东家进来,赶忙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一礼,脆生生地唤道:“大哥。” 打过招呼后,他便又转身坐下,继续耐心地给王老爷喂药。少东家快步走到床边,伸手接过孩子手中的药碗,温声道:“先别忙着喂了,我已经另外找了人来给爹瞧瞧病情。” 我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迈步向前,伸出三根手指搭在了王老爷的手腕处,开始认真地号起脉来。 片刻之后,我的眉头微微皱起,心中已然有了初步的判断,王老爷患的是风寒之症,而且心火燥热。不过这卒中那么严重,脉象上竟然没有。 略作思索,我从随身携带的药匣中取出一套细长的银针。在少东家和孩子紧张的注视下,我用针尖刺破了赵老爷的指尖。 只见一滴暗红色的血液缓缓渗出,我凑近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这血色虽然偏深,然而从脉象上来看,却并不是中毒所致。 紧接着,我把放在桌上的药碗拿了过来,靠近鼻尖轻轻嗅了嗅。一股浓郁的草药味扑鼻而来,其中夹杂着几丝熟悉的药材气息。 随后,我又拿起旁边的一把小勺子,舀了一口药放入口中细细品味。经过这番查探,我心里对于这碗药的成分和功效大致有数了。 原来,这位郎中所开的药方,确是用于治疗卒中的良药。只是眼下王老爷的症状主要表现为风寒,此药虽不能说是全然不对症,但服用之后能有多少疗效,一时之间实难断言。 根据王老爷那虚弱且紊乱的脉象,以及他时常咳嗽、发汗等一系列症状,我对之前所用的药做出了调整,并重新书写了一个方子。 此时,少东家神色凝重地点点头,将那张方子地递给了站在他身后的下人。 而我则迅速从随身携带的医箱之中取出一根细长的银针,手法娴熟地在王老爷身上精准地扎下了几针。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左右,一碗汤药被下人端了上来。就在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站在一旁的爷爷突然向我投来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然而,我却并未完全理解这个眼神所蕴含的深意。紧接着,只见陆叔快步上前,从那位下人的手中接过了那只盛满药液的瓷碗,然后又走到我的面前,轻轻地将其放在了桌子上。 就在这碗药刚刚呈现在我眼前的瞬间,凭借着多年行医的经验,我立刻察觉到了其中存在的异样之处——这碗药散发出一种略微刺鼻的辛辣气味! 心中顿生疑惑的我,毫不犹豫地拿起旁边搁置的一把小勺,再次抽出一根银针,谨慎地插入药液当中轻轻搅动,以检验这碗药是否有毒性。 稍作等待后,见银针并无变色反应,我稍稍松了一口气,但仍不敢掉以轻心。于是,我干脆舀起一小勺药液放入口中仔细品尝起来。 这一尝之下,我不由得大吃一惊:“是谁竟敢擅自改动我的药方?”原来,经过仔细分辨,我赫然发现这碗药中竟然莫名其妙地多出了一味药材! 这新增的一味药不仅与药方的药性相互冲突,其本身具有强烈的刺激性。若是让王老爷就这样将这碗药喝下肚去,别说是指望他的病情能够有所好转了,只要能不变得越发严重便已是万幸! 然而,这碗药却让我萌生出一些别样的念头。我缓缓转过头去,目光恰好与少东家交汇在一起。 第8章 有人会医 只见他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挥手示意身边的几个人牢牢地守住王老爷的屋子,并将其庶弟也请了出去。 随后,少东家对着我说:“先生,请讲吧!这屋内皆是信得过之人。” 我微微颔首,先是瞥了一眼躺在病榻之上的王老爷,然后开口道:“依我之见,王老爷此次患上的乃是实打实的风寒之症,之前大夫已然开过对症的药方,但未见成效想必也是事出有因。毕贵府之中有通晓医术之人。” 说到此处,我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又道:“至于王老爷如今出现的卒中或是手足麻痹等症状,恐怕并非病情发展所致。要么是其所服之药遭人暗中调换,要么便是日常饮食当中被人掺入了不明之物所引发。” 少东家听后,眉头微皱,陷入沉思之中。过了片刻,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此前府上还有名府医,可自从我母亲过世之后,那名府医便被辞退了。” “自那时起,家中若有人患病,不是请来济仁堂的大夫诊治,就是邀请城中声名远扬的郎中前来瞧病。偏偏这次不巧得很,我刚好离家在外。” 他微微皱起眉头,陷入沉思之中。片刻后,他转过身来,朝着身后的下人们挥了挥手,语气沉稳地吩咐道:“你们快去,把管家给我叫过来!” 不多时,管家便迈着匆匆的脚步走进屋来。只见这管家躬身向少东家行礼问候。少东家坐在椅子上,身体前倾,目光盯着管家,开口问道:“我爹生病了,最先请的是哪一家的郎中啊?” 管家听了这话,稍稍愣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说道:“回少东家的话,这郎中是赵姨娘请来的。估计也就是平日里咱们府上常用的那些个郎中罢了。” 说到这里,管家不禁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说来也巧!当时小的并不在家中,咱府里的染坊出了点儿变故。老爷派遣小的前去染坊处理。或许正是因为这染坊之事,让老爷心中有些焦急,这才一不小心染上了这场重病。” 管家顿了顿,接着又道:“等小的从染坊赶回来的时候,老爷都已经病倒两日了!之后呢,咱们府上又请来了济仁坊的大夫,还有另外一位郎中。” “可他们看过之后,都说老爷这病情不太乐观。不过好在他们都留下了各自开的方子,只可惜服用了几日下来,却始终未见明显的成效啊!” 我忧虑地对少东家说道:“如果不能找出到底是谁在这药里面添加了别的东西,哪怕是有再多副药,恐怕也是难以让令尊痊愈啊!” 少东家微微皱起眉头,沉思片刻后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不妨将计就计。对外宣称经过施针与服药治疗之后,我爹的病情已经开始有所好转。到时候且看看到底是谁会最先按捺不住,如此一来,幕后黑手也就无所遁形了。” 只见少东家迅速地做出了安排。先是将我们妥善安置在了客房之中,紧接着有条不紊地部署着后续事宜。 就在短短一个下午的时间里,连身处客房的我们竟然都听闻了王老爷病情好转的消息。 不得不感叹,这大宅院中的消息传播速度简直如同疾风一般迅猛,任何风吹草动都能瞬间传遍每个角落。 用了晚膳,到了王老爷要吃药的时间,我带上了医箱,进入了王老爷的卧房。这回的药倒是没什么问题。 然而,当我的目光落在王老爷那手和腿上时,心中不禁涌起一阵疑惑与担忧。只见他原本就不太灵便的手脚,如今竟然愈发严重起来! 那微微颤抖着的手指以及略显蹒跚的步伐,无一不在昭示着病情的恶化。 怀着满心的疑虑,我赶忙向管家询问起王老爷的晚餐情况。得到的回答却是极为简单:一碗清粥、几碟小菜而已。 这看似寻常的饮食安排,并未让我发现任何异常之处。可越是如此,我心中的好奇便愈发强烈起来。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王老爷的病突然加重呢? 第9章 行医难 坐在床边,眉头紧锁,心中的疑惑如潮水般不断涌来。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何病情会突然变得如此严重? 从脉象上来看,根本就没有生病的迹象啊!然而,那些症状又作何解释呢? 回想起自己刚刚走进屋子的时候,王老爷的药还没有被端进房间里。对于一个长期卧病在床的人来说,身上带有一些药味本属正常之事。 可是,当时那股药味那么浓烈,难道说,有人在自己到来之前给王老爷吃了药? 不过很快,这个想法就被他否定了。因为如果真的是喝下了药物,那么脉象上必然会有所显示。 况且,那么一大碗药摆在那里,不可能没有人看见。有少东家的嘱咐,也没有人能避开所有人端药进入那个屋里。 我正想着,少东家在门外轻轻地叩响了房门,随后缓缓地推开门,迈步走进屋内。 只见他一脸凝重,开口问道:“不知先生对此事作何看法?”我自然明白他所指的乃是王老爷的病情。 于是,我不紧不慢地回答道:“依我之见,风寒固然是病不假,但这卒中绝非单纯的疾病所致,而是有人暗中下药所致啊!” “而且就在今日我为王老爷诊治过后,仍有他人进入房间用药。可以断定,这些前来之人当中,必定存在那个下药之人,且此人定然能够到王老爷的身边。” 话音刚落,只见身后走出一名小厮来,乃是一直伺候在王老爷身旁的贴身之人。 只听他恭恭敬敬地说道:“回先生的话,今日您替老爷看诊之后,前来探望老爷的人着实不在少数。” “二少爷、赵姨娘、从前照料过大少爷的那位奶妈,以及院子里那些稍微有点头脸的下人,都曾先后过来探视过。” “不过,真正能够与老爷有所接触的,除去小人之外,便只有赵姨娘、大少爷以及二少爷他们三人了。” “至于其他的人嘛,倒也不是没有。比如说负责打水的小厮,老爷睡醒后还特意清洗了一番,除此之外,就再无旁人了。” 那小厮站在一旁,身子微微颤抖着,显得十分紧张。待他回完话之后,赶忙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擦拭起额头上汗珠来。 可不是嘛,那药自是无法带进去,但一块小小的手帕却是无妨啊! 此时,少东家似乎留意到了我的目光所向之处,顺着望了过去,稍作思索后,像是瞬间领悟到了其中的关键所在。 只见他眉头微皱,开口问道:“赵姨娘可是贴身照顾过我爹?” 小厮听后,忙不迭地点头应道:“回少东家,赵姨娘下午去看了老爷,还主动上前给老爷按摩。嘴里还念叨着说这般捏揉能够舒经活络、促进血液循环,对老爷的病情大有裨益。” 听到这里,一切都豁然开朗起来。定然是那赵姨娘事先在这手帕之中暗藏了药,借着给王老爷按摩时,频频用沾有毒药的手帕擦拭双手。 随着按摩的动作深入,毒药便不知不觉间透过肌肤渗入了王老爷的体内。再者,王老爷因患了风寒之症,服下药后常常大汗淋漓,自然免不了时常擦拭身体或是沐浴净身。 如此一来,即便是身上沾染了些许毒药残留,也难以察觉出来。 不得不说,这赵姨娘所用之计当真是高明至极,令人防不胜防;然而其心思亦是阴险狠毒,着实叫人不寒而栗。 少东家眉头紧皱,眼中透着一丝狠厉,他吩咐身边的小厮:“你给我记好了,若是那赵姨娘再来,不管她是何时来的,你都第一时间把消息递到后门守着的婆子那。” “这赵姨娘,屡次三番暗中使坏,这次定要抓她一个现行,绝不能再让她有狡辩逃脱的机会,我倒要看看,到时候她那张利嘴还能如何争辩!” 小厮连忙点头称是,不敢有丝毫懈怠,心中也知晓此次事关重大。 第二天,赵姨娘如往常一样在给王老爷按摩。就在这时,少东家带着一群人突然闯了进去,那阵仗瞬间打破了屋内的平静。 第10章 小易心事 少东家神色威严,抢过赵姨娘手中攥着的一块手帕,猛地一打开,一股浓烈的药味儿扑鼻而来,瞬间弥漫了整个屋子。 而王老爷呢一直被风寒所扰,鼻塞得厉害,头痛也让他整日昏昏沉沉,对这药味儿的敏感度早已变得很低。 此时的赵姨娘,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中满是惊恐与慌乱,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已无从抵赖。 王老爷得知真相后,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和痛心,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缠绵病榻许久竟是赵姨娘暗中下毒所致。 往日的情分在这一刻仿佛脆弱得如同泡影,瞬间烟消云散。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唤来管家,语气冰冷地吩咐道:“把赵姨娘送到后院家庙,让她在那儿抄经念佛,好好反省吧。” 二少爷年纪尚幼,听闻此言,慌忙跑过来跪在王老爷面前,眼中噙着泪水,苦苦哀求着。 他拉着王老爷的衣角,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父亲,求您放过姨娘吧。”然而,王老爷此刻却不为所动,他又安排管家把二少爷送到了临山书院。 这临山书院虽说名声远扬,是多少学子梦寐以求的求学之地,可离春城却有三百里之遥啊。对于一个年幼的孩子来说,这无疑是一种残酷的惩罚。 虽说这是王家的事儿,我一个外人确实没有立场去多管闲事。可看着那孩子哭得撕心裂肺,我心里就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 暗暗叹了口气,大人之间的恩怨纠葛,和这无辜的孩子又有什么关系呢?为何要让孩子来承受这一切呢? 没了赵姨娘在旁兴风作浪,仅仅三天,王老爷的病情便迅速好转起来。我和爷爷见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便赶着马车离开了,回到了我们租住的小院儿。 走的时候,少东家倒是仁义,除了结清药钱,还额外给了我们不少赏钱,并且派了管家送我们回来。一路上,我望着渐行渐远的王家大院,心中五味杂陈。 回到小院儿后,我像是丢了魂儿一样。往日爱不释手的药书,如今被我扔在角落里,布满灰尘,风水易术的书更是碰也不想碰。 每天除了吃饭,就是望着天空发呆,偶尔在院子附近走走,也像是失了方向的鸟儿。 爷爷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他明显看出了我有心事,或者说,我有了一个解不开的心结。 这天,爷爷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几本新的医书,笑着对我说让我每天看看。我接过医书,只是每天简单地翻上几页。 这样浑浑噩噩的日子不知过了几天,直到有一天,门外传来了车马的声音。那熟悉的声音在寂静的小院外响起,我才恍然回过神来,陆叔好像已经好几天没见过了。 只见陆叔从门外牵着马车缓缓走了进来,他身手矫健地一掀帘子,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我又惊又喜,原来是三师爷来了。 三师爷还是老样子,精神矍铄,眼神中透着睿智。他和爷爷热情地打了个招呼,两个老头儿脸上洋溢着喜悦,一边说着话一边进屋聊了起来。 我赶忙跑到厨房,生起火,煮了壶好茶。待茶煮好后,我小心翼翼地端到了堂屋。此时,俩老爷子正高谈阔论,聊得热火朝天,笑声不断。 我轻轻地将茶放在桌上,便坐在下边儿,静静地听着老爷子们叙着这两年没见面儿的点点滴滴。 正说着,三师爷突然转头问爷爷:“大师兄,你怎么想着把我弄来了?这么多年了你都不待见我,这次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啦?” 爷爷听了,朝我这儿努了努嘴,无奈地说:“小易这孩子自打给人看了病,回来后就像发了癔症一样,我实在没辙了,这才赶紧叫你来给号号脉,看看能不能治好。” 没想到三师爷当了真,他一脸严肃地走到我旁边,伸出手为我号脉。片刻后,他眉头微皱,缓缓说道:“心火燥热,肝郁气短啊,这孩子怎么了?” 爷爷便将少东家府上发生的事讲了出来。三师爷听后,长叹一声:“唉,这孩子还是见识得少啊,走惯了江湖,看惯了人情冷暖,慢慢就会好起来的。” 第11章 跟着师爷 自从师爷来到这里以后,我的日子便忙碌了许多。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活计等着我去完成。 今天,我跟着师爷在药房里切切草药、调配药丸;明天呢,则要背诵各种药方子,还得跟师爷闲聊几句,交流一下心得。 虽然日子过得繁忙,但我的心情却比以往好了很多,也许是因为能从师爷那里学到不少新东西吧。 就这样,师爷对我考察了好些天。晚饭的时候,他终于和爷爷谈论起了我的学习情况。 “这孩子背书方面倒是挺出色的,配药时所运用的药材知识掌握得也还算扎实。不过啊,这针灸之术嘛,可真是毫无长进呐!”师爷一边摇头一边说道。 爷爷听后,笑了笑解释道:“这些年来我经常不在家,小易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村子里给乡亲们看看病,治些头疼脑热之类的小病小痛。” “毕竟咱们这小地方,也没遇到过什么棘手的大病大灾,所以他自然也就没多少机会磨练,也就能多背背书了。” 师爷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既然如此,正好这段时间我也没啥要紧事。我好好教导小易扎银针吧。” 说完,他满怀期待地看向我,仿佛已经看到了我成为一名医术精湛的大夫的模样。 “我要将铜人给找出来,小易那小子的手法实在还有待提高,年轻人正处于学习的黄金期,好好学以后都用的上。” 然而,整个过程中居然没有任何人来询问一下我的意见,这件事情就这么被确定了下来。 到了第二天清晨,我发现药柜旁边竟然多出了一个半人高的铜人,师爷还真有速度!这个铜人的身上密密麻麻地绘制着各种经络穴位图,看上去让人眼花缭乱。 说起来,想当年我跟着师爷一起学习医术的时候,这些东西其实也都曾系统地学过一遍。 只可惜啊,由于平日里真正用到它们的机会并不多,所以时间一长,对于其中的一些穴位,我也渐渐地记不太清楚了。 趁着师爷还没进屋之前,还是赶紧再温习一下吧。才看了几眼,师爷便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了屋子。 刚刚踏入房门,甚至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只见那位师爷神情肃穆,他紧紧盯着我的眼睛,开口问道:“半身不遂,肌肉疼痛,为痰涎壅盛,口眼?斜,偏废不仁,神智昏乱,是因何而发病的?” 稍作思索之后,我连忙回答道:“此病症乃是由于患者长期劳作过度,导致身体内的正气严重不足,脉络空虚不堪。风寒或者风热之类的邪气便能轻而易举地趁虚而入,侵入到人的面部经络之中。” “邪气一旦进入,便会致使气血出现痹阻不通的状况,经筋的正常功能也随之失调,筋肉失去应有的约束之力,最终引发口眼歪斜之症。” 还没等我喘口气,师爷紧接着追问道:“既然确定病因,病人接受针灸治疗,那么具体应当选取哪些穴位,又该运用何种手法才最合适呢?” 我的脑袋瞬间变得嗡嗡作响,现在开方子我行。针灸,现在就去翻医书,恐怕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而更让我感到紧张的是,师爷此时手里正握着一把戒尺,不停地在自己的手心轻轻拍打,发出清脆的“啪嗒啪嗒”声。 原以为抵达春城之后,便能开启一段自由自在的美好时光。谁又能料到师爷会来呢?这下可好,原本憧憬中的惬意生活瞬间化为泡影! 我直勾勾地盯着手持戒尺的师爷。只见他面含微笑,那笑容看似温和,却隐隐透露出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狡黠之意。 “呵呵……”师爷轻声一笑,缓缓开口说道:“我之前让你大师兄给你的那几本典籍,你连一页都未曾仔细读过吗?” 说罢,他轻轻晃动手中的戒尺,仿佛随时都会朝我挥舞过来。我心里暗暗埋怨:“爷爷给我书的时候啥也没说啊!可是坑坏了我啊!” 第12章 针灸上 师爷皱着眉头,脸上的表情十分困惑,只见他缓缓地摇着头,嘴里还嘟囔着什么,然后转过身去,朝着药房后面那高大而略显陈旧的书架走去。 他伸出手,在书架上摸索了一会儿,终于抽出了两本书籍。随后,他回到桌前,将那两本书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先看看这个吧!明天再继续学习。怎么能把学的东西忘得这么干净呢?”师爷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桌面,似乎对我的表现很不满意。 从那天起,我的生活变得异常单调且枯燥。上午我要坐在书桌前,捧着那两本厚重的医书,拼命地背诵那些晦涩难懂的医学知识。 而到了下午,则需要面对一尊冷冰冰的铜人,不断地练习针灸技巧。就这样,我对着那个毫无生气的铜人比划了三四天。 然而,就在第四天快要结束的时候,师爷走过来,仔细观察了一番后,叹了口气说道:“不行啊,你这样练下去,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学会啊?在铜人身上和在人的身体上操作可是大不相同的,又不是初学背穴位。” 说完,师爷拿起一根细长的银针,二话不说便朝着我的手臂和手背上扎来。瞬间,一阵刺痛传遍全身,但我咬着牙不敢吭声。 紧接着,师爷又在针尾处轻轻一弹,那根银针微微颤动起来,让我感到一种奇异的感觉。师爷眯着眼睛,对着那几根闪着寒光的细针仔细地调整着位置和角度。 他一边摆弄着,一边头也不抬地对我说:“来,你来把这几根银针给拔出来。”就在此时,我感觉自己右侧的手臂完全失去了知觉,变得异常沉重且麻木不堪。 尽管如此,我还是强忍着不适,用左手缓缓伸向那几根银针。然而,让我感到惊讶的是,当我的手指碰到那些银针时,它们纹丝不动!无论我如何用力拉扯,都无法将其拔出分毫。 我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心中不禁暗暗感叹:“真是个高手啊!” 而一旁的师爷则似乎早就料到会这样,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只见师爷从容地伸出右手,轻轻搭在了我的左手上。 师爷小心翼翼地将我的手轻轻地放置在那根细长的银针之上,引领着我一同去感受银针微妙的转动。 紧接着,师爷手法娴熟且轻柔地微微一提,令人惊讶不已的事情发生了——方才任凭我如何使劲都无法撼动分毫的银针,此时此刻居然轻而易举地被拔出了! 我瞪大双眼,满是惊奇地望向师爷。师爷微笑着开口说道:“当你尝试去拔这根银针时,周边的肌肉会因为受到刺激而产生反应,它们会自然而然地将银针紧紧包裹在其中。” “然而,倘若你能够以合适的速度转动银针,并缓缓向上提起,肌肉便会逐渐放松下来,如此一来,银针就能顺利地被拔出了。” “可若是直接上手强硬去拔取,那么银针就会在肌肉的裹挟之下越来越紧,想要成功拔下来可就难喽!” 在接下来的几日里,我的胳膊、手脚都不知被银针扎过多少遍了。到夜幕降临时,我发现自己的手臂竟然肿胀酸痛。不行,绝对不能继续这样拿我来练习了! 我把目光投向了正在外边忙碌不停的陆叔。心中暗自思忖道:嗯,陆叔应该也是个不错的试验对象。明天要找个机会跟他好好商量商量。 要是再任由师爷没完没了地在我身上扎针,恐怕用不了多久,我连胳膊都抬不起来啦! 第二天下午,要练习扎银针的时候,我喊了陆叔,陆叔进来坐在了那张陈旧的椅子上。 我看着陆叔,满脸笑意地说道:“陆叔,这段时间您可太累啦,我先给您按一按。这一阵儿这么忙,您有没有哪儿觉得不舒服呀?” 我拍了拍胸脯,自信满满地接着说:“陆叔,我现在扎针这手艺学的可特别好了,等会儿也给您扎一扎。” 陆叔听了我的话,哈哈一笑,甘愿成为我练习的“试验品”。这对我来说求之不得啊!这可是一个会说话、有反应的特殊“铜人”呢! 第13章 针灸中 师爷面带微笑,并未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目光专注地看着我给陆叔施针。 起初的前两天,我选取的穴位都是较为有把握的那些,常见的风湿疼痛、手脚麻木、抽筋以及落枕等症状时会用到的穴位。 待到第三天的时候,我从针盒中取出了几根长银针,原本还坐着的师爷见到我这番架势后,也站起身来,移步走到了床边,全神贯注地观察起我手中那几根即将要刺下的银针。 随着第一根银针稳稳地刺入穴位之中,师爷微微颔首,表示认可。 紧接着,他便一边看着我的动作,一边和陆叔闲聊起来:“最近这段时间,小易这孩子的学习可是进步神速啊!” “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退位让贤咯!只是见过的病例少一些,其他方面小易学得都挺快的。” 没有想到的是,正当师爷滔滔不绝之时,我被他的话分了心,手上一抖,原本应该准确无误地落下的银针竟然偏离了目标,而陆叔猛地一哆嗦。 师爷回过神来,心里暗叫一声:“糟糕!”这情形可不太妙啊!他不敢耽搁,赶忙伸手过去,小心翼翼地帮着将在陆叔身上的银针薅了出来。 然后,他搀扶着陆叔慢慢地下到地上。经过一番尝试,发现陆叔行动有些不便,但好歹还能够行走。 然而,让人感到奇怪的是,陆叔的膝盖骨竟然无法弯曲。陆叔低头瞅了瞅自己的双腿,满脸疑惑地转头望向师爷。 “不会是给扎坏了吧?”陆叔担忧地问道。师爷一听,连忙在陆叔的身上这儿捏捏、那儿按按,接着又拿出一根银针轻轻刺向陆叔的腿部,试探他的反应。 观察片刻之后,师爷摆了摆手说道:“放心吧,问题不大,我再给你扎几针就能恢复如初了。” 说罢,师爷叹了一口气,抬起手照着我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嘴里嘟囔着:“你这个惹祸精,这下可好,还得费力收拾你的烂摊子。” 过了一会儿,师爷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安慰陆叔道:“别担心,大概再过个四五天左右,你的膝盖就能够正常回弯儿了。” 陆叔听了师爷这番话,再次低头看了看自己那依旧无法弯曲的右腿,心中暗自思忖道:“怪不得非要给我按摩,又要扎针,敢情是拿我练手了……” 至于平日里陆叔负责的那些活儿,现在统统都落到了我的头上。这能怪谁呢?还不是因为我闯下的祸嘛!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的重心都放在了陆叔的治疗上面。每天上午的时候,师爷手把手地教我如何调针、运针,以及哪些穴位对于陆叔的腿会有所帮助。 到了下午,师爷和陆叔两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我在各个穴位间熟练地将针扎进去再拔出来。 说实话,这种实战操作可比平日里单纯的练手要强多了。毕竟,陆叔是真的生病了,所以他身体对针灸的反应也就更为明显。 每次看到自己的手法能够起到作用,让陆叔的状况一点点好转,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尽管最初就是我不小心把陆叔给扎坏的。 就这样,连续给陆叔扎了四天针后,陆叔原本不太灵活的腿脚变得明显灵便许多,最终完全痊愈了! 然而,陆叔自从身体康复以后,态度异常坚决地表示无论如何都不再允许我给他针灸了。 可我怎么能就此罢休呢?毕竟我的针灸技艺还需要不断磨练提升啊!于是,我开始寻觅新的“实验对象”。 很快,我的目光锁定在了爷爷身上。当我满怀期待地向爷爷提出请求时,不出所料,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 然而,事情并没有因此结束。师爷坐在桌前与爷爷商议起来:“大师兄,小易这孩子确实需要多加练习啊,而且他如今学得相当不错呢。” “最近这几日,就连我都放心让他来扎针了,再者说了,不是还有我在一旁把关嘛!”经过师爷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爷爷最终还是妥协了。 第14章 针灸下 原本作为我针灸对象的陆叔被换成了爷爷。尽管如此,爷爷对于我的针灸仍然心存疑虑,十分的不放心。 所以,刚开始的时候,我也只能小心翼翼地选择一些相对安全的部位,比如后背、脚底以及小腿等地方进行尝试。 日子一天天过去,随着经验的积累,师爷觉得是时候给我更换一张新图了,看着那张崭新的经络图,我心中暗自窃喜:“这个好,这个好!” 这是一张详尽的头部经络穴位图,刚拿到手的时候,我的内心充满了好奇与期待。 在前两天,我几乎一有时间便会拿出这张图来,仔仔细细地研究揣摩一番。 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我最终挑选出了几个穴位:晴明穴、攒竹穴、丝竹空穴、阳白穴以及太阳穴等等。 要知道,这几个穴位对于保护和滋养眼睛可是有着莫大的好处呢! 而爷爷可是一名经验丰富的风水先生呀,平日里无论是勘察风水还是观测阴阳宅,都离不开对山脉走势的精准判断。 所以说,拥有一双明亮锐利的眼睛对于爷爷实在是太重要啦! 就在我满怀信心地在爷爷头顶开始针灸的第一天,一场意想不到的状况悄然降临。 幸运的是,当时我和师爷还有陆叔都在场,爷爷对此却毫无察觉。直到在给爷爷头顶扎完针后的第二天,当我们再次观察爷爷时,才惊觉事态的严重性。 只见爷爷每次眨眼时,其中一只眼睛竟然无法闭合。尤其是到了午睡时分,当我们几个人蹑手蹑脚地悄悄溜进爷爷的卧房后,眼前的景象更是让人大吃一惊—! 爷爷的右眼倒是正常,但那左眼睁开,还有半个眼珠子露在外面!看到这一幕,师爷二话不说,拉着我急匆匆回了屋里。 我心急如焚地拿起医书,双手快速翻动着书页,眼神急切地寻找着可能有用的信息。 一旁的师爷见状问道:“你到底是哪个穴位扎错了,出现了这样的状况啊?”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和责备。 还好这是自家人,倘若这是别的人,传出去之后,师爷行医多年树立起来的招牌,恐怕就要被自己砸得叮当作响啦! 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这件事情还是没能隐瞒太久。有一天,当爷爷无意间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异样时,平日里一向温和慈祥的他竟然大发雷霆。 只见爷爷伸出颤抖的手指直直地指向师爷,怒声呵斥道:“好你个家伙!不是一直号称什么圣手仁心、医者父母心吗?怎么能给我扎成这个样子?” “若不是我今天发现,你们还打算瞒着我多久?还有你之前口口声声说,小易是你所带过的孩子里,学得最快,也是最好的,可如今学成这般模样,简直就是胡闹!” 面对爷爷的质问,师爷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额头上的汗珠不断滚落下来。 而躲在师爷身后的我,则更是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低着头,紧紧咬着嘴唇,默默地忍受着爷爷的怒火。 师爷手中那把戒尺平日里就是个摆设,一直以来也只是拿来吓唬我罢了。 爷爷竟然真的将它拿了起来,并且毫不犹豫地朝着我的后背狠狠地抽打了两下! 只听得“啪啪”两声脆响,瞬间一股火辣辣的疼痛从后背传来,我忍不住咧开嘴倒吸一口凉气,但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来。 哎呀呀,可真是太疼啦!我被打得很惨,但是事情都发展到这地步了,我一边忍着疼痛,一边在心中暗自庆幸有师爷救命。 不得不说,与陆叔相比,爷爷的胆子的确要小一些呢。在之后的日子里,都是由师爷亲自上手操作,而我则只能站在一旁观察学习。 只见师爷手法娴熟地摆弄着那些银针,一会儿用火针,一会儿又转针,看得我眼花缭乱,心中不禁感叹:究竟何时我才能像师爷这般厉害,熟练掌握这些针法啊? 第15章 都走了 每日清晨,是师爷来给爷爷扎针的时刻。而每到这个时候,也是他对我骂得最为狠。 不过幸运的是,在师爷的悉心照料与精心调理之下,爷爷的眼睛,开始渐渐好转。 原本我满心欢喜地盼望着待一切都恢复如初后,便可以重新开始练习针法。毕竟在自己身上比划着练习,着实有诸多不便。 然而,就在次日清晨醒来之后,我竟然未能瞧见爷爷与陆叔的身影。 心中狐疑的我连忙转身向后院走去,却发现连平日里停放的马车,此刻也不知去向。 怀揣着满心的疑惑,我走进堂屋之中。只见师爷正悠然自得地坐在桌前享用早餐,见我进来,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我赶忙上前向师爷打了声招呼,并急切地问道:“师爷,爷爷和陆叔去哪儿了呀?怎么一大早起来就不见人影了呢?” 师爷听闻我的问话,先是微微一愣,随后竟是忍不住苦笑出声来。 他摇着头对我说:“哎呀,你可真是把这两人都给吓破胆啦!陆叔和你爷爷都说,做梦都是你拿着银针朝他们走去,那双眼睛就冒着绿光似的,实在是太吓人了。” “这不,今儿个一大清早,他俩就急匆匆地跑来跟我道别,然后匆匆忙忙地离开了。这会儿估摸着早就已经出城门去喽!” 陆叔和爷爷这突如其来的离开,让我有些猝不及防。他们走得如此匆忙,我无助地望向一旁的师爷,只见他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递给我一封信。 将手中那信封拆开,里面一张洁白如雪的信纸映入眼帘。只见上面用工整有力的字体写道:“小易啊,今日我忽然收到了来自多年老友的讯息,情况紧急万分,时间紧。所以,只能匆匆与你道别了。” “在此期间,希望你能与你的师爷一同用心钻研医学,不可懈怠。至于何时归来,尚未确定,但你无需为此担忧,相信一切自有定数。愿你学有所成,平安顺遂!” 师爷轻声安慰道:“别担心,我们在这里也待不了多久了,我已经想好要带你前往边城。” 边城位于风霞关附近,这个地方因为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常年饱受战火的洗礼。 居住在这里的人们,不是被流放至此的罪犯,便是世代在此戍守的军户家庭。 可以想象,生活在这样一个充满动荡与不安的环境里,人们的日子过得有多么艰难。 说起风霞关,还有一段有趣的来历。由于此地一年中有整整半年都会遭受狂风肆虐,那天边的云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搅动着四处纷飞。 于是,人们便根据这一奇特的自然现象,将此处命名为风霞关。 正因为频繁的战乱以及恶劣的气候条件,使得边城成为了药材和粮食消耗最为巨大的地区之一。 同时,这里也是各种疾病滋生蔓延的温床,病患数量众多。师爷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决定带我来到此地。 除了帮助当地百姓抵御疫病、开展义诊活动之外,恐怕再也找不到比边城更需要救助的地方了。 想到这些,我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开始对即将到来的旅程充满期待。 我和师爷整理了整整三天,那堆积如山的物件,装满了两辆马车。 这里面并没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不过是些珍贵的药材和陈旧的医书罢了。 师爷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长舒一口气说,说他等约好的朋友到了就一起出发。他一边说着,一边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后续事宜。 接到书信的第三天,师爷站在门口,脸上洋溢着笑容,不时地朝着院外张望。没过多久,便看到两个身影缓缓走来,正是师爷的好友。 刚迈进院子,师爷便满脸笑容地指向站在不远处的两人对我介绍道:“这位乃是闻名遐迩的杏林高手——岳郎中,而在其身后稍显年轻的那位,则是他的得意门徒。” 闻听此言,我赶忙上前一步,双手抱拳,对着岳郎中深深施了一礼,表示敬意。 只见那岳郎中微微一笑,抬起手轻轻虚空一扶,示意我不必多礼,并爽朗地笑道:“哎呀呀,三爷您可真是太抬举我啦!” 说罢,他与师爷相视一笑,随后二人便如同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热络地攀谈起来。 另一边已经跟牙行谈好了提前一个月退房的事宜。牙行办事效率极高,很快就安排好了人手提前过来收房。 第1章 边城 一切准备就绪后,我们一行人的行李也被搬上了停在院外的马车里。大家纷纷登上马车,找好位置坐下。 随着车夫一声清脆的鞭响,马车缓缓启动,车轮滚动间扬起一阵尘土,带着我们向着边城进发。 沿途风景如画,青山绿水不断从车窗外掠过,让人心情格外舒畅。然而,我的心中满怀着对边城未知生活的期待。 一路的颠簸让我的骨头都快散架了,好不容易才来到边城。 本想着师爷会如同在春城时那样,先去找个牙行租一间房子落脚,可谁曾想他竟然直接驾车将我们带到了一条热闹非凡的街面上。随后马车一转,车子便驶进了一座宅院的侧门。 待我们从马车上下来后,我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起这座宅院。只见它分为上下两层,四周布着大大小小的房间。 然而美中不足的是,这院子似乎并没有专门供马车停放的位置。前院是个铺子,后排是卧房,左手边的一排房屋上着锁,右手边则是厨房和几小间客房。 我还在院子中细看,师爷唤来了车夫,并催促他们尽快卸下行李物品。接着又雇佣了几名身强力壮的力工,开始迅速清扫整理整个庭院。 经过一番忙碌,终于把庭院收拾得干干净净。而这宅院的后排一共有五间屋子,正好够我们一行人居住。我和师爷选择住在东侧的两间,另一对师徒则住在西侧的两间。 等大家都安顿好自己的房间,并将随身携带的物品一一归置到位后,师爷方才去与那马夫结清账目。 看着一辆辆马车缓缓驶出宅院,我满心疑惑地跟随着师爷走向牙行。毕竟此时房子已然归置妥当,为何还要前往牙行呢? 正当我暗自思忖之际,只听师爷说道:“咱们总得买个能做饭的人回来呀!自从你陆叔离开以后,这饭菜做得真是让人难以下咽啊!” 没错,确实如此!既然打算长时间在此居住,那么解决饮食问题无疑是重中之重。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师爷最终挑选了一对中年夫妇。这位妇人不仅心灵手巧,擅长各种手工活计,而且厨艺更是堪称一绝。 而她的丈夫宋运,则略通一些拳脚功夫,用来守护宅院再合适不过了。毕竟陆叔如今并不在这里,家中能有一个懂得武艺之人,总归让人心中多几分安稳与踏实。 于是,双方在牙行顺利地签署了为期三年的短期契约。随后,这对夫妇带着简单的行李包袱,便跟随着师爷一同回到了院子。 师爷带着两人来到右侧的客房。简单收拾了下房间后,宋厨娘便匆匆出了门,径直向着街面走去,心里琢磨着买些菜。 夜幕降临,经过宋厨娘一番精心烹制,一桌丰盛的晚餐呈现在眼前。师爷、我、岳郎中和他的徒弟围坐在桌子旁,洋溢着融洽的氛围。 师爷与岳郎中相对而坐,他们手中的酒杯频繁地碰撞着,清脆的声响伴随着欢声笑语在空中回荡。 尽管两人年龄相差颇大,但此刻却毫无隔阂,相谈甚欢,让人不禁感叹这便是真正的忘年之交啊。 再瞧那位郎中的徒弟,也是个机灵聪慧的小伙子,同样姓岳,乃是岳郎中本家的一个侄子。 只见他一双明亮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时刻关注着饭桌上的动静,师爷和岳郎中聊得正起劲。 这位小岳悄悄地挪到我的身旁,压低声音说道:“嘿,你知道我师父和你师爷这次聚在一起究竟打算做些什么吗?” 我微微颔首,表示心中有数,然后轻声回应道:“两个郎中凑到一块儿还能有何事?无非就是想在这里施展医术,为人治病呗!” 气氛轻松而愉快,仿佛时间都变得慢了下来。我与小岳相视一笑,自然而然地开始畅谈起那些令人捧腹大笑的过往经历。 就在交谈间,我得知原来小岳今年也是十七岁,但他居然比我还要大上四个月!我们之间的话题愈发多了起来。 随着聊天的深入,我们不知不觉已经喝下了好几杯酒。酒精的作用使得氛围更加热烈,我们的心情也越发畅快。 第2章 学徒 我悠悠转醒,宿醉的后劲儿袭来,脑袋隐隐作痛,仿若有细密的鼓点在太阳穴处轻敲。 我强撑着起身,在院子里缓缓踱步,只见宋护院和厨娘在院内忙碌穿梭。 询问之下才知晓,师爷与岳郎中昨夜亦是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全靠宋护院费力将我们四人一一搀扶回房。 回想起昨夜的放纵,我不禁双颊发烫,初至边城便这般失态,实在是有失颜面,心中暗暗发誓,定要少喝酒,莫要再如此丢人现眼。 正思忖间,岳郎中的徒弟走了出来,我下意识招呼道:“易老弟,师爷还未起呢?” 话一出口,我瞬间呆愣原地,这才惊觉昨夜酒后竟稀里糊涂认了个大哥,尴尬之感涌上心头。 师爷与岳郎中到底是年事稍长,这一番宿醉过后,直至晌午时分才从屋内走出,所幸精神状态还算尚可。 用过午饭,二人便坐在桌前,手握笔墨,低声交谈,神情专注而认真。 我走近一探究竟,只见纸上所写尽是药材、铡刀、药杵、药罐子之类。我不禁心中纳闷,难不成师爷当真打算开药堂行医问诊? 二人这一谈便直至夜幕降临才起身。师爷随后告知我,明日他将与岳郎中前往官府办理备案事宜。 而后还要寻觅些药材,联络数位药材商人,诸多事务皆需尽快筹备妥当。 我瞧着师爷,试探性问道:“是否得先准备牌匾,再招募几个学徒?” 师爷却不假思索道:“准备什么学徒?你和小岳便足矣!” 听闻此言,我心中苦笑,我随师爷研习医术已历六七年,其间做游方郎中时亦曾义诊,治愈病患不在少数。 谁能料到如今到了这边城,转瞬之间竟又沦为抓药学徒,当真是形势不由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第二日清晨,师爷与岳郎中便已整理好。我和月月站在一旁,彼此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心中满是欢喜,想着今日终于能在边城好好游玩一番了。 可没成想,临出门之际,师爷不紧不慢地拿出前院的钥匙,对我们嘱咐道:“前院许久未打理了,你们把楼上楼下都仔细清扫清理。” “那些桌椅板凳若是太重,就叫宋护院帮忙抬到院子里晒晒,去去湿气。”说罢,两人便匆匆离去,留下一脸无奈的我和月月。 原本美好的出游计划,就被这突如其来的任务给搅得粉碎。我和岳哥垂头丧气地回到院子里,无精打采地拿起扫帚和抹布,缓缓走进药铺。 干活的间隙,我忍不住向岳哥发起牢骚:“你瞧瞧,这么大的一个铺子,居然让咱俩收拾,正经得收拾两天。” “师爷还说我得当学徒,枉费了我这些年学医的功夫。”岳哥在一旁也跟着不住点头,满脸都是苦相。 岳哥劝慰道:“你就知足吧,我看师爷对你已经很不错了,还时常照顾你。我师父还是本家的叔叔呢,我不也一样得跟着干活。” 他一边擦拭着柜台,一边继续说道,“咱们这境遇,不知道多少学徒看着都眼红呢!” “不少学徒跟着师傅十几年,还不能单独治病的太多了。对了,小易,你现在都考到什么级了?” 我略作思索,回应道:“在三年前我就考了游医,去年又去府城考了下医。” “如今若寻得一个药房,我也能算是个正经的坐堂大夫了。前些年还跟着师爷参加过义诊,谁能想到如今又回来做学徒了。” 岳哥停下手中的动作,一脸惊奇地问:“你从多大开始学医的呀,下医都考完了,”(从低到高依次为学徒、游医、下医、郎中、医者、上工、圣手。) 我回忆了片刻,缓缓说道:“7 岁起,我便陆陆续续地开始学习医术了,只是那时年纪小,学得并不连贯。” “后来为了能跟着师爷去义诊,才努力考的游医,去年也是因为要和爷爷出远门去府城,便把下医的考试给考了。” 第3章 快马 这几日,我与岳哥可真是忙得不可开交啊!整整三天时间,我们从早到晚,马不停蹄地干活儿,一刻都不敢停歇。 不过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努力,眼看着就要大功告成啦! 我俩就已经商量好了,一旦把活儿全部干完,必须得出去痛痛快快地玩耍一番,好好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毕竟这段时间着实辛苦,不犒劳犒劳自己怎么行呢? 之前跟师爷说好,我和岳哥会一起上街去逛逛,但当天夜里,我竟然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自己被一群捕快给押走了! 那场景别提有多可怕了,吓得我整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因为这个糟糕的梦,我的心情变得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正赶上师爷和木匠师傅正在打造药柜需要帮忙,我便和岳哥又多拖延了两天。 眼看着师爷都开始联系药材商人了,如果还不出去玩,等所有东西都到位,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再加上自己也没有在梦见不顺利的事情,我最终还是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拉着岳哥踏出了家门。 当我们来到大街时,瞬间被眼前的热闹景象所震撼。前方不远处,一群人正围成一圈观看精彩绝伦的耍把戏表演,表演者身轻如燕、技艺娴熟,引得众人阵阵喝彩。 而在后方,则有人在舞刀弄枪,有的口吐火焰,让人目不暇接。街道两侧更是摆满了各式各样令人垂涎欲滴的美食摊位,香气扑鼻而来。 再往前走走,一辆辆装饰精美的游街花车缓缓驶过,车上的人身着盛装,向路两旁的人们微笑致意。 直到这时,我们才恍然大悟,原来这竟是当地独有的习俗。每年这个时节,这里的天气格外宜人。 微风轻轻拂过,不再像往日那般怒吼咆哮;田野中的谷穗儿已经长得颗粒饱满,沉甸甸地弯下了腰,即将迎来丰收的时刻。 因此,当地便有了这样一个盛大的节日——迎谷神。 在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一些规模较大的庙宇以及家境殷实的富户将会出资搭建起数个唱戏的戏台子。 此外,还有不少撂地讲书的先生,他们或讲述历史故事,或演绎神话传说,声情并茂,引人入胜。 我与岳哥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看得眼花缭乱,两只眼睛都忙不过来了。 不知不觉间,我们已闲逛了大半晌。虽然手中拎着一些刚购买的美味小吃,但毕竟在街上边走边吃有些不雅观,于是我俩只能强忍着口水,继续兴致勃勃地四处张望着。 我们俩沿着街道缓缓前行,最终在路边寻到了一处小小的铺子。那铺子看起来有些简陋,但却透着一股朴实的气息。 走进铺子后,我俩各自点了一碗鸡汤面,老板笑着应承下来,并告诉我们每碗只需八文钱。 不一会儿,两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鸡汤面便被摆在了我们面前。 那大碗里装得满满当当的,金黄的面条浸在浓郁的鸡汤中,上面还点缀着些许翠绿的葱花和鲜嫩的鸡肉丝,让人一看就食欲大增。 我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大快朵颐时,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彻街头。 我下意识地抬起头望去,只见一匹高大健壮的枣红色骏马如闪电般疾驰而过。 它速度之快,仿佛一道红色旋风,眨眼间便从我们身边掠过。 然而,这匹马所带来的影响可不小。只听得“噼里啪啦”几声脆响,原来是马身后的几个小摊子遭了殃。 货郎挑着货物的扁担应声倒地,各种物品散落一地;而旁边那家卖豆腐的更是惨不忍睹,整板的豆腐全都碎成了一块块散落在街道上,白花花的一片狼藉。 看到这番情景,我的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庆幸——好在没有人员因此受伤。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哭喊声,瞬间打破了短暂的平静。 我和岳哥对视一眼,二话不说,赶紧放下手中才吃了两口的美味面条,匆匆扔下几枚铜钱,便拔腿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第4章 发善心惹祸事 行至路边,目光忽然被一对母女所吸引。一位身着素色衣衫的妇人,面容憔悴,神色间满是忧虑与疲惫。 怀中紧紧抱着一个八九岁模样的小丫头。那小丫头的模样瞧着甚是可怜,腿以一种怪异的角度弯曲着,想来定是疼痛难忍。 她身上的衣衫血迹斑斑,左侧肘关节处的衣服已被撕破,鲜血正缓缓渗出,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染红了一小片尘土。 我急忙走上前去,蹲下身子查看那小丫头的伤势。只见她的小腿红肿,伤势颇为严重。 我心中一紧,赶忙对妇人说道:“先不要乱动她,得找个门板或者担架,尽快把她抬到药铺去,迟了怕是会落下残疾。” 妇人闻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仿若失去了所有血色。她的眼眶中泪水迅速积聚,而后成双成对地顺着脸颊滑落。 “去不得药铺子呀,我没有钱!”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着伸出手来,那掌心之中,仅孤零零地躺着两个铜板,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我定睛瞧了瞧眼前这位妇人,然后安慰道:“别担心,大嫂,不要紧的,我家里有对症的药,不收钱的!” 紧接着,我扭头对身旁的岳哥说道:“岳哥,麻烦你赶紧回去取一下药吧。” 安排好岳哥后,我迅速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正好有一张闲置的桌板。 于是,我快步走过去,向主人借来桌板,并把受伤的孩童放置在了上面。 我拿起一块干净的手帕,轻柔地为这个小女孩擦拭着她手臂上的血。 突然冲出来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只见他二话不说,扬起手就狠狠地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 只听他怒声吼道:“你在干什么?赶快放开我的女儿!”经过一番解释之后,我方才得知原来此人正是这个小女孩儿的亲生父亲。 面对他的误解与指责,我连忙辩解道:“大哥冷静一点,松开我的胳膊。眼下最要紧的是先帮孩子把错位的骨头正过来,如果再拖延下去,日后很有可能会落下残疾导致瘸腿啊!” 本以为这番话能够让他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从而配合我,可谁知我刚一说完,这个男人不仅没有消气,反而愈发暴跳如雷起来。 他瞪大双眼,气势汹汹地质问道:“是不是你打伤了我的女娃娃?不然她怎么会伤成这样子?” 无奈之下,我只得匆匆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神色焦急的那位妇人,急忙喊道:“大嫂,你快点跟他讲讲清楚,别耽误了我救孩子!” 听到我的呼喊,那位妇人赶忙伸手拽住男人的衣袖,低着头压低声音快速地向他说了好几句话。 孩子的父亲闷声不吭地站在原地,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而我则一阵风似的冲向了对面的布庄。 进入布庄后,我的目光急切地扫过那些五颜六色、质地各异的布料。我伸手扯下了一长条柔软的棉布布头。 这棉布摸起来手感不错,毕竟给孩子包扎伤口可不能马虎。随后,我又急匆匆地回到了刚才的地方。 只见那孩子依旧躺在那张破旧的桌子上,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如纸。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拿起桌上的一把筷子。将孩子受伤的腿抬起,轻柔地捏了捏,试图感知到骨头错位的位置。 经过一番摸索和尝试,终于找到了骨头错位的地方。接下来就是关键的一步——正骨! 我双手紧紧握住孩子的小腿,用力一扭,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骨头成功接上了。孩子疼得浑身一颤,哇的哭出声来。 紧接着,我迅速用那块棉布将筷子包裹起来,并仔细地缠绕在孩子的腿上,以起到固定作用。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突然之间,一群凶神恶煞的捕快冲了进来。他们手持明晃晃的钢刀,二话不说便将锋利的刀刃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其中一名捕快大声喝道:“不许动!赶快放开那个孩子!” 第5章 可怜可恨 我一愣,连忙大声解释道:“官爷,我是救人的啊!那孩子被马踢伤了,就是刚刚跑过去的一匹红马,蹄子踹到了孩子身上。” 方才衙门外还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好些看热闹的百姓,可当捕快前来问话时,众人却像是约好了似的,纷纷摇头,嘴里嘟囔着不清楚。 我本就心急如焚,见此情景,顿时火冒三丈,心里想着:这都什么事儿啊,既然没人肯为我作证,那我还管这闲事作甚。 我本是一片好心,想要救助那受伤的孩子,却落得如此境地,真是令人心寒。 捕快似乎根本不愿听我多言,不由分说,直接将我一把摁倒在地,押着我便往衙门而去。 我这才意识到,眼下这场景,可不就是梦里出现的情节嘛。 我被押着在前头走,不多时,便有差人将受伤的孩子送进了附近的药房。岳哥心急如焚,取了药一路小跑回来,却发现原地已没了人影。 他赶忙拉住旁人打听,这才知晓我被捕快押去了衙门。 岳哥不敢有丝毫耽搁,又匆匆跑回药铺,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呼喊着师爷和岳郎中,将事情的经过简要一说。 师爷听闻,二话不说,转身回房取了我们的户籍文书,而后与岳郎中一道,急忙朝着衙门赶去。 我被差役们粗暴地押解着,一路跌跌撞撞走进了那庄严肃穆衙门。刚一踏入大门,一股阴森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能让人窒息。 整个衙门里鸦雀无声,只有我们一行人凌乱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庭院之中。穿过狭长的甬道,来到了公堂之上。 公堂上却不见县官大人的身影,唯有一名面色冷峻的典史端坐在右手边,正用他那犀利的目光审视着我。 面对典史严厉的质询,我强忍着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仔仔细细地讲述了一遍。 从最初的起因到后来的冲突,每一个细节都仔细斟酌着说,生怕有所偏差会给自己带来更严重的后果。 听完我的陈述后,典史微微皱起眉头,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为首捕快,沉声问道:“可有旁人能够为此事作证?” 捕快面露难色,犹豫片刻后回答道:“回大人,事发之时情况十分危急,小人等也是匆忙行事。” “也曾粗略询问过周围之人,但并无人愿意出面作证,故而只能先将此人押解回来,请大人定夺。” 就在这个时候,那名受伤孩子的父母亲也被传唤到了公堂之上,哭诉那孩子伤势极其严重。 孩子的爹目光凶狠地盯着我,毫不犹豫地认定我就是殴打女孩的人。哭喊声、咒骂声响彻整个大堂,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关键时刻师爷带着户籍赶到了堂上。典史接过户籍后,快速翻阅起来,并仔细核对了一番我的身份信息。 随后,他靠近捕头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捕头心领神会地点点头,然后立刻转身快步走出了公堂。 只见那典史开口询问道:“女孩已经被送到药馆医治去了?”孩子的父亲闻言微微点头,紧接着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泪水汹涌而出。 他一边用颤抖的手指向远处的药馆方向,一边声嘶力竭地哭诉着孩子的伤势。 每一个字都仿佛饱含着无尽的痛苦,他还不忘狠狠地瞪了一眼我,嘴里不停地咒骂着。 就在这时,典史看似漫不经心地又问了一句:“这下手打得可真是够严重的啊!” 孩子的父亲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回过神来,情绪愈发激动地喊道:“大人呐,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这个人心肠如此狠毒,年纪轻轻竟能下此毒手,简直就是个恶魔!求大人一定要严惩!” 师爷和岳郎中听闻此言,俩人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儿,然后向我轻轻点了点头。 一直站在一旁的我,看到他俩如此镇定自若,心中也有了底气,稍稍松了口气。 大约过了两刻钟,捕头赶回了堂上。只见他先是向坐在案几后的典史恭敬地拱了拱手,然后才开口禀报说:“启禀大人,小的刚刚从仁心堂回来。” “据郎中所言,女孩身上的伤势乃是由于受到外力冲撞所致,非像孩子父亲所讲,是人蓄意殴打的结果啊!” 第6章 医者仁心 然而,还未等捕头把话说完,那女孩的父亲便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一般,猛地跳了起来,扯着嗓子大声叫嚷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当时那么多人眼睁睁地瞧着呢,怎么会是这样?你们这分明就是在撒谎、骗人!不信的话,大可以到街上去随便找个人问问看哪!” 孩子的父亲怒目圆睁,情绪失控。此时,典史不慌不忙地拿出了最后的关键证据,他神色严肃,直视着孩子的父亲,问道:“你可知人家为何会救你的孩子?” 说罢,便将我的户籍缓缓地放在了孩子父亲的面前。“这位小哥也是个郎中,医者仁心,见孩子危急,秉持着‘医者父母心’的信念出手相救,你怎能如此污蔑于他!” 孩子父亲听到这话,仿若一只被狠狠捏住脖子的公鸡,刚刚还气势汹汹,刹那间便没了声响,脸上满是惊愕与羞愧之色。 孩子的母亲见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泪如泉涌,哭诉道:“我们真不是成心污蔑小哥啊!” “实在是家中一贫如洗,孩子这样子我们怕治不起,会耽误了孩子的一生。小哥您菩萨心肠,就可怜可怜我们,再救我们一回吧。”她边说边泣不成声,眼泪止不住地簌簌落下。 师爷见此情景,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说道:“小易先期为孩子治疗和后面拿来的药,我们便不再追究了。” “但这药铺的费用,还得你们自行去结清,我们总不能做了好人,还被冤枉,却还要佯装善人吧?” “并且,你们必须向小易道歉,孩子本是一片赤诚之心,却遭你们这般冤枉,于情于理,这道歉是必不可少的。” 原本以为这会是充满欢乐的一天,但没想到一切都如同一场闹剧。当我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衙门时,心情依旧无比低落,仿佛被一层阴霾紧紧笼罩着。 回想今日种种遭遇,实在令人懊恼不已。本想尽情的享受悠闲时光,却未能如愿以偿。 先是莫名其妙地遭受他人污蔑,紧接着便被押到衙门!如此倒霉之事竟然接连发生在自己身上,怎能不让人气愤难平? 此刻的我犹如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地缓缓前行。正当满心郁闷之时,师爷走到近前,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行医之路向来崎岖坎坷,途中难免会遇到各种磕磕绊绊以及旁人的不解和怀疑。“ “但既然你选择踏上这条道路,就应该明白前方等待着你的艰难险阻还有很多很多。若因一时挫折便轻易放弃,岂不辜负了你当初立下的誓言与决心?” 我回到家中,宋厨娘迎了上来,她轻声说道:“小先生,从衙门回来,定要去去晦气才是。我特意准备了柚子叶水,去好好泡个澡。”我感激地点点头,便去沐浴。 待我洗完澡出来,只见桌上已摆满了菜肴。我缓缓坐到饭桌前,瞥见岳哥神情郁郁,似有自责之色。 他低声道:“兄弟,都怪我,若我当时能迅速赶回,及时出来为你作证,你便不用前往县衙,遭受那般折腾了。” 我伸出手,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岳哥,这事儿谁能未卜先知啊?莫要再自责了,快别想了,咱们先吃饭。”说罢,我夹起一筷子菜,放入口中。 用过饭后,师爷与岳郎中二人再度将笔墨纸砚铺陈开来,那架势让我心中颇为疑惑。 之前明明听他们讲过,所有前期准备工作皆已就绪,就差药材运抵便能开张营业,可为何时至今日仍未听到有关药材的消息? 想到此处,我不禁暗自懊恼起来,心下思忖莫不是因我的缘故而耽搁了事情的进展? 正胡思乱想间,却见师爷轻轻推开摆在面前的笔墨,身子往后一仰,长叹一声道:“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呐!即便咱俩有通天之能,若没有药材在手,也是难成事的!”他边说着边无奈地摇了摇头,满脸皆是愁容。 第7章 药材难寻 岳郎中满脸愁容,仰天长叹一声。如今这局势,实在是棘手啊!前方战事吃紧,一片混乱,每日都有无数伤员急需救治。 靠北的地方又刚遭遇水灾,田园被毁,药农们流离失所,许多药材的供应都断了。 他们一行人奔波劳碌了整整三天,四处求购,可凑来的药材连几个完整的方子都配不齐。 眼看着就要秋收了,按常理,药材商在这之前应该还会再来做两趟生意。 岳郎中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能寄希望于明天,低声喃喃道:“再去碰碰运气吧,车到山前必有路,总归能找到些办法的。” 两人再度出发,在邻近的县城里仔仔细细地探寻了一番。那几日走遍了附近县城,与各方药商周旋。直至第五日,才勉强拉回满满一马车的药材。 我望着那车药材,眉头紧皱,这药材量,应付小村子里的些许需求或许尚可,但若要在这偌大的城中开药铺治病救人。 且不说病症繁多复杂,单是没有稳定持续的药材供应,恐怕连半个月都难以支撑。 问及师爷,得知还有两车药材正在运输途中,即将抵达。当下便抖擞精神,说道:“刚打造好的药柜,此刻可算是能派上用场了。” “岳哥,快来干活了,先把这些药材整理妥当,不合规格的,仔细筛选出来,另行处理。”说罢,两人便着手忙碌起来。 我们费力地从马车上将一袋袋沉重的药材扛下来,累得气喘吁吁。 当满怀期待地打开袋子时,却不禁傻眼了——这些竟然都只是经过粗加工的药材!若想要将它们用于入药,还需经历诸多工序。 我无奈地看向一旁同样面露苦色的岳哥,两人相视苦笑。没办法,既然已经接下了这个活儿,那就只能埋头苦干了。 先将那些潮湿的药材放置在药匾上,从而彻底晾干水分。而对于那一大堆艾草,先把掺进去的杂草挑出,再将其叶片揪下来,慢慢地揉搓成细腻柔软的艾绒。 这些艾绒可是制作艾灸时不可或缺的材料呢!接着,便是对其他各类药材进行处理:有的需要切成薄片,有的则要切割成均匀的块状;还有一些则需要研磨成为细碎的粉末状。 就这样,耗费了我和岳哥两天的时间,才好不容易将其中一部分整理好的药材,整齐地摆放到药柜之中。 院子里依然晾晒着许多尚未干透的草药,等待着后续进一步的处理。 眼看着这满满一马车的药材即将全部处理完毕,我与岳哥都如释重负般长舒了一口气。 正当我们商量着明天好好放松一下,去澡堂痛痛快快地泡个澡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在门口响起。 负责看门的宋护院赶紧打开大门,只见门外赫然停放着两辆装满货物的马车。询问过后得知,原来这些也是师爷提前预定好的药材。 事不宜迟,大家赶忙将新到的两车药材拉入院子里。此刻的我正翻动着面前的药材,偶尔看一眼进出的人。 突然间,听到“哗啦”一声响,一袋药材散落一地。定睛一看,原来是装药材的袋子口没有系紧。 我放下手中正在整理的药材,去捡拾那些散落在地上的药材,并顺手拿起旁边的簸箕准备将它们重新装好。 然而,就在我的手接触到这些药材的瞬间,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仔细端详之下,我惊愕地发现这些药材似乎与平常所见有所不同。 它们的颜色、形状乃至气味都透着一丝古怪。心中暗叫不好,我不敢有丝毫耽搁,急忙喊道:“岳哥!快过来一下!” 岳哥将手中的药杵放在一旁,然后快步朝这边走来。他从我手中接过那些药材。 当他端详着这些药材时,他的面容瞬间也变得凝重起来,显然也是察觉到了其中的异样之处。 与此同时,一直在旁边忙碌指挥着工人搬运货物的宋护院,也敏锐地捕捉到了我们两人的异常反应。 “大家先别忙活啦!来来来,都喝点水歇一歇,等会儿再接着干活儿!”宋护院一边大声招呼着众人,一边转身走向厨房,从里面拎出一个硕大的茶壶。 他熟练地揭开壶盖,一股热气顿时升腾而起,伴随着淡淡的茶香弥漫在空中。给每个人的碗里都斟满了一碗略带苦涩味道的茶水。 第8章 假药上 宋护院几句安抚的话语,便稳住了众人的情绪,岳哥转身,快步跑进了房间。片刻之后,师爷与岳郎中两人便随着岳走走了出来。 师爷面色凝重地伸手从袋子里抓起了一大把药材,仔细端详着。一旁的岳郎中见状,走上前去匆匆瞥了一眼后,便转身走到马车旁,动作利落地卸下了一袋药材。 他轻轻地打开袋子,伸出手抓取了一小把,然后将其凑近自己的鼻子下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一旁装卸的工人们只是默默看着,脸上并无反应。可谁也没有想到,一直安静地坐在驾辕边上的那个年轻小伙子突然大声叫嚷起来:“哎呀,这还没卸完车呢,怎么就又给打开了啊!咱们之前不是已经验过这批货了嘛!” 伴随着他的喊声,周围人的目光纷纷投向了岳郎中和师爷。此时的岳郎中眉头紧锁,脸色变得愈发阴沉难看,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一般。 紧接着,他毫不客气地又用力拽下了一个袋子,并粗暴地撕开袋口,再次查验其中的药材。 与此同时,师爷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之后,迈开步子朝着库房走去。 我心中担忧,要知道,此次采购回来的这批药材数量本就不多,如果真的出现什么差错,那可真是损失惨重啊! 师爷快步走进库房,我亦紧紧相随。入内后,师爷打开两袋药材,转头对我说道:“你即刻从前门出去,寻那捕头前来。这批药品质堪忧,断然不能使用。” “倘若我们将其留下,一旦有人因服用此药,而身体受损,我们难辞其咎,担不起这责任。” 我闻言,不敢有丝毫懈怠,急忙从前门飞奔而出。一路小跑,直至衙门口,才寻见捕头。 我一把拉住他,心急如焚地往回跑,边跑边喊:“药出大事啦!”捕头一听,神色骤变,当即高声呼喊,身后便跟来了七八个捕快。 我领着捕快匆匆回到侧门,刚踏入院子,便听到里面一片嘈杂。侧耳细听,竟有人在肆意辱骂。 待捕快走进院子,那骂骂咧咧的男子声音瞬间压低了几分,随即装模作样地指挥着工人往车上装载药材,嘴里还嘟囔着不把药材卖给我们了。 捕头满脸疑惑地看向我,问道:“这算什么大事啊?你们不就是进药材吗?” “大人,此事可非同小可,药材出问题了,里面掺了假,这要是让人吃了,可是会出人命的!”我神色凝重地说道。 捕快一听这话,毫不犹豫地快步上前,伸手拦住了正在装车的人。 那负责装车的小伙子见势不妙,竟耍起了无赖,扯着嗓子叫嚷起来:“你们这是强买强卖啊!” “你们说东西不好,不卖你们就是了,还找衙门来,你们仗着自己是本地人,就欺负我们这些老实巴交的外乡人啊!” 捕快一脸严肃,上前对着那男子说道:“你这药材被药铺举报掺假,危害极其严重,甚至可致人死亡,现今必须押你回衙门。” 话音刚落,装卸药材的工人不乐意了。其中一个工人壮着胆子向捕头求情:“大人,您押他走没问题,可咱们的工钱总得给结了吧。我们这些穷苦人,全指望着这几个铜板糊口度日呢,大人您行行好。” 捕头皱了皱眉,转头对着那男子厉声道:“给他们把工钱结了,莫要拖延!” 男子虽满心不情愿,但在捕头的威逼之下,只得掏出一袋铜板,递给工人们。工人们接过铜板,从侧门鱼贯而出。 随后,捕快押解着装满药材的马车以及那男子,朝县衙而去。 一晃四天,我再次踏入县衙,心中不禁感慨万千,上一次站在此处,我还是被押解的犯人,而此次前来,却是作为苦主。 走进大堂,只见县太爷威严地稳坐于大堂之上,堂下一片肃穆。公堂两侧,衙役们手持水火棍,身姿笔挺,一动不动却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气场。 第9章 假药下 堂下两侧,众人分跪。师爷清了清嗓子,将药材存在的问题一一陈述,条理清晰,声音沉稳。 然而,那男子听闻却立即高声反驳:“绝无可能!当时你们皆已仔细查验过,我们不过是比你们晚到两日罢了,药材定然不会有差池。” 县令大人目光威严,直视男子,朗声道:“你坚称药材无误,可他却指证药材掺假。” “梁捕头,速将济仁堂的郎中与后院的府医传来,共同检验这批药材,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男子一听要验药材,神色瞬间有几分慌张,眼神闪烁不定,但仍强撑着嘴硬道:“我这些皆是上乘好货,岂会怕验。若药材无问题,你们损毁我名誉,耽误我宝贵时间,定要赔付我双倍银钱。” 不多时,济仁堂的郎中与府医匆匆赶来。衙门口,两辆装满药材的马车早已卸车候检,周围百姓听闻是假药之事,纷纷围聚过来,一时间观者如堵。 众人交头接耳,群情激愤,只因这些药材不知会流入谁家,若花了钱财却购得假药,非但治不好病症,恐还会危及性命,此事关乎众人切身利益,自是引得众人高度关注。 衙役上前,将那装着药材的粗布口袋解开,众人的目光齐聚。只见两位郎中,神色凝重,分别从不同的袋子里掏出了一把把药材。 他们手法娴熟,不一会儿功夫,四个药匾里已经满满当当,堆积着十二三种各不相同的药材,或根茎,或花叶,形态各异,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验药过程中,男子的眼神紧紧跟随着郎中们的一举一动,额头上渐渐沁出细密的汗珠,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 每当郎中查验完毕,凑在一起低声交流时,他都会伸长脖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耳朵微微颤动,不放过一丝声响。 渐渐的男子脸色愈发苍白,嘴唇也开始轻微颤抖。原本挺直的脊背也慢慢弯了下去,双脚在地上不安地挪动,在尘土上划出一道道杂乱的痕迹。 随着药材的查验,周围聚拢的百姓越来越多,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公堂不便审案,索性搬到了这大街之上。 县令大人一身官服,神色威严,站在马车前,目光冷峻地看着两位大夫郎中在一起交流探讨。 片刻后,济仁堂的郎中向前一步,深施一礼,朗声道:“回禀大人,这些药材都已查验完毕。” 郎中顿了顿,接着说道:“这两车货我们都仔细看过了,主要存在三个严重的问题。其一,是年份不足;其二,有伪品混杂其中;其三,是掺货与染色的恶劣情形。” “大人您瞧,这个看似是薏米,实则是草珠子,若作药用,毫无治病之效,顶多能饱腹而已。” “还有这党参,更是离谱,我拿过来随意抓一把,里边三十几个切片,粗略一看,大概仅有六片是真正的党参,剩下的啊,皆是防风切的片儿。这要是按党参入药使用,后果不堪设想。” “黄芪亦是如此,真正的黄芪讲究金盘银盏,菊花芯儿,一般以八到十二年的药效最佳,而这批货,观其模样,顶多也就是一两年的。这药用价值,相较之下,差之千里。” 府医也手持药匾,严肃地说道:“这酸枣仁儿也有问题,并非纯正的酸枣仁儿,应该是酸枣仁儿和理枣仁儿相互掺混,而且枣仁儿还有染色的情况。” “大人你看,我刚泡的这一杯水,颜色深浓,下色极快,这等药材,决然是不能用的啊。” 两位郎中一边摊着手中的药品,一边详细地介绍着,条理清晰,不容置疑。 原本还强自站立在一旁的男子,听闻此番话语,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面如土色,惶恐地辩解道:“这,这我不懂啊,这是,这是我叔让送来的。” 他猛地在地上转过身来,连滚带爬地冲到师爷跟前。双手死死拽住师爷的腿,眼神中满是哀求与惶恐,额头上汗水混着尘土在脸上肆意流淌。 第10章 制假贩假 “先生,您就行行好,发发慈悲吧!我这药材不卖了,所有定金我都退给您,连那第一车的药材钱我也如数奉还。我发誓,这其中的猫腻我真的毫不知情啊!” “我家中还有老小要养,全靠我这车马送货糊口,若是因此获罪,他们可怎么活啊!求您在大人面前美言几句,救救我吧!” 只见那师爷往后倒退了好几步,然后对着县令大人作了一个揖,并拱手说道:“我对于开设药房给病人治病倒是略通一二,但若是要审理案件、追查真凶,那可就得仰仗大人!” “至于这两辆药材车子,就暂且留在此处交由大人处置吧!”话音刚落,师爷又向后挪动了一小步。 县令大人目光如炬,盯着站在一旁的梁捕头,高声下令道:“梁捕头,速速将这名犯人押解下去收监候审。还有,把这两辆车上的所有药材全部扣押至库房封存起来,不得有任何闪失。” “即刻派出人手全力追捕其余案犯,务必将他们一网打尽!这些药材本应是用来救死扶伤、造福百姓之物,绝不能任由它们落入不法之徒手中,成为危害世间的工具!” 一路无言,心情沉重地回到了药铺。刚踏入那熟悉的院子,入眼便是堆积了半院子的药材,在阳光的映照下,却显得有些刺目。 师爷望着那半院子的药材,缓缓抬起头,目光中满是失望与忧虑,继而长叹了一声,声音低沉而沙哑:“这世道,本是治病救人的东西,如今竟也能被肆意作假。医者仁心,悬壶济世之德,难道都被这铜臭与贪婪给淹没了吗?” 岳郎中站在一旁,听到师爷的感叹,也不禁微微摇头,低声附和道:“可不嘛,人心不古,利欲熏心者实在太多。” “往后进药材,怕是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慎之又慎,稍有差池,不仅是钱财的损失,更可能危及患者的性命安危啊。” 说着,岳郎中转过头,看着我和岳哥,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多亏了这俩小子,平日里就机灵,看东西又仔细。” “今日若不是小易仔细,咱们药铺可不光要损失这一大笔进药材的钱,一旦将这些假药用在病人身上,后果简直不堪设想,那可是造孽啊。” 师爷一边听着,一边儿迈着沉重的步伐往房间里走,说道:“愿世间不见做假草,行里再无作孽人。” “只盼这药材一行,能重拾良知,让医者手中所用,皆为真药良方,还世间百姓一份健康与安宁。” 在那之后,师爷与岳郎中前前后后还是去了两次衙门。待师爷归来,面色稍缓。 随着官府的全力追查与缉拿,那些参与制药、运药、制假、贩假的犯人终是纷纷落网。 县太爷还组织人手,对案件进行梳理,凡是能够找到苦主的,皆一一核对信息,不遗余力地进行赔偿事宜。 虽说假药材之事总算是得以解决,可新的难题又接踵而至。药铺之中,真药材的储备已然见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望着那空空如也的药柜与库房,师爷和岳郎中心急如焚,火气也不由自主地冒了上来。 每日里,两人眉头紧皱,在药铺中来回踱步,苦思冥想应对之策,却一时也难以寻得合适的解决途径。 然而,天无绝人之路,正当众人皆陷入困境之时,命运似乎悄然间有了转机。 我与岳哥正在药铺后院,彼此拿着对方练手。我手中银针轻捻,欲刺向岳哥穴位,却因心中紧张,手法略显生疏。 岳哥见我如此,不禁笑道:“你这针法,可还得多加练习。”说罢,他也拿起银针,朝我刺来,可不想他的技术比我还差,一针下去,我顿感一阵刺痛,不由得龇牙咧嘴。 接连几针,皆是如此,那疼痛实在难以忍受,我心中暗自叫苦,当下决定暂且放下,先出去散散心,缓解一下这浑身的不适。 于是我来到街上。人流熙熙攘攘,街边店铺林立,可我却无心观赏。正烦闷间,梁捕头一眼便瞧见了我。他眼睛一亮,急忙高声喊住我:“小哥,且留步!” 第12章 药材来啦 我听到声音后,下意识地停下了前行的步伐,朝着声源处张望过去。只见一个身材魁梧、身着官服的身影正快步朝我走来,仔细一瞧,原来是梁捕头。 尽管心中有些许无奈,但我还是努力地从脸上挤出了一丝略显僵硬的笑容来。 梁捕头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我的跟前,还未站定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我可是一直在到处寻你呢!你那边可有找到药材啦?”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说道:“梁捕头呀,您有所不知,这药材着实不好寻觅呐。现在它就是稀罕物,进货渠道有限,要找点好的不容易。” “更何况前段时间出了那假药材的事情,整个行业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和影响,在边城想要找点药材,简直比登天还难呐!” 我继续诉苦道:“这不,都已经过去了半个月,药铺子由于缺少药材,到现在都无法正常开张营业。都为此事整日忧心忡忡,寝食难安呐!” 梁捕头听我这般言语,却哈哈一笑,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小哥莫急,这不给你带来解决困扰之人了!” 我正思忖梁捕头话中的深意,就见他身形一侧,身后出现一位中年男子。此人面容清瘦,仿若镌刻着岁月的风霜,然那双眼眸却透着一股精明劲儿,令人难以小觑。 梁捕头上前道:“这位乃是从远方跋涉而来的药商周先生。周先生心怀侠义,于药材之道浸淫多年,对各类药材产地了如指掌。” “近日闻得咱们药铺深陷假药风波的泥沼,又逢药材短缺的困境,特不辞辛劳赶来,带了不少常见药材,以解燃眉之急。” 我诚挚说道:“承蒙周先生大义,不辞辛劳前来相助,在下感激不尽。” 周先生微微抬手,摆了摆,脸上笑意温和,仿若春风拂过:“不必客气,我在江湖之中闯荡多年,所倚仗的不过是这药材生意。” “见不得真药稀缺,致使病患受苦,亦钦佩你们药铺在这假药风波中坚守正道,不肯同流合污的骨气,此乃分内之事。 ” 周先生目光坚定:“我此番赶来,共携了三车寻常药材。虽说是寻常之物,但品质亦有保障。” “待郎中检验之后,便可运往药铺,解这燃眉之急。此外,在附近有一座深山,那里生长着诸多珍贵草药。只是那地方地势险峻,山路崎岖难行,寻常人等难以涉足。” “但药材品质上乘,且货源颇为充足。若能将这些珍贵草药采运回来,于药铺而言,可谓是雪中送炭。只不过,要想深入那深山采运草药,非得组织一支可靠的队伍不可。” 我听完周先生的话,心中先是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兴奋。但转瞬之间,一丝担忧又悄然爬上心头。 这深山采药,危险重重,绝非易事,稍有差池便可能有去无回。我不敢有丝毫耽搁,匆匆告别周先生,快步赶回药铺。 一进药铺,便径直走向师爷和岳郎中所在之处,将周先生所言一五一十地告知他们。 师爷听闻有药材送达的消息,眼中闪过惊喜之色,他二话不说,照着我的肩膀便是一拍,兴奋地说道:“哎呀呀,采不采药的事倒是不要紧,当务之急啊,是先把这些药材给拉回来!” 说罢,师爷便心急火燎地领着岳郎中朝着周先生所在之处奔去。一路上,两人步履匆匆,仿佛脚下生风一般。 只见那三辆装满药材的大车停放在那里,车上的药材堆积如山,散发着阵阵浓郁的药香。师爷和岳郎中见状,心中不禁一阵欢喜。 也顾不上歇息片刻,师爷与岳郎中立马上前,仔细查看起这些药材来。经过一番认真地检查之后,他们发现这批药材的品质上乘,无需过多的挑选工序,只需稍加拣选,便可直接入药。 如此一来,不仅大大节省了时间和人力成本,更是让原本紧张的药材供应得到了极大程度的缓解。 第13章 药材集市 在略显陈旧的药铺之中,那一排排新打的药柜格外显眼,等待着药材的填充。 终于,经过一番努力,有两个药柜不再是空荡荡的模样,好歹有了些许存货。 然而,仔细盘点下来,珍稀药材的数量实在是少得令人忧心。那些闻名遐迩的动物性药材更是稀缺,熊胆、虎骨、麝香,这类珍贵品种,自是一样都没有。 牛黄、狗宝、珍珠粉在药匣子中也难觅踪迹,只留下空荡荡的隔间,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匮乏。 而蛇蜕、蝉蜕、蟾酥、全蝎这些本应较为容易获取的动物性药材,如今竟然也找不出一星半点。 望着这情形,真让人不禁感叹,恰似巧妇站在无米的灶台之前。纵有满心技艺,巧夺天工的医术,也难以制出治病救人的良方。 在经过众人一番商讨后,考虑到药材资源的稀缺,最终还是定下了,要去与周先生见上一面,好好聊聊那山中的药材资源状况。 因为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如果这次能够发现真正急需且珍稀的药材,那么亲自前往探寻就势在必行了。 师爷依约与周先生会面,这才知晓,目的地其实位于边境地带,但由于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和丰富的自然资源,吸引了众多采药人纷至沓来。 在这里,不仅可以获取到各种各样的药材信息,还有机会从当地药农手中直接挑选一些适合使用的药材,并以相对低廉的价格收购回来,如此倒也能节省不少成本与精力。 然而,正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这个地方也并非完全太平,不仅偶有战争影响,还有土匪横行。周先生深知其中的潜在危险,提出了诸多中肯的建议。 梁捕头听闻此事后,特意介绍了一支经验丰富、实力雄厚的镖队,以便能与我们一同前行,共同承担可能面临的风险。 师爷和岳郎中经过反复权衡之后,决然地拍板:两人决定携手并肩,一同勇敢地踏上这段充满未知与挑战的寻药之旅。 筹备数日,我们带好了所需干粮,皆为耐储存且之物,足以支撑漫长的路途。 各类采药工具也一应俱全,从锋利的药锄到细密的药筛,从轻便的竹篓到坚韧的绳索,无一遗漏。镖队那边,三辆马车早已停驻待命,在周先生的带领下,向着那深山进发。 初时,道路尚算平坦,然而,随着行程的推进,道路逐渐崎岖,马车的行进速度也慢了下来,车轮不时碾过石块,发出沉闷的声响。 三天的路程,终于到了离山林最近的镇子上。第一缕阳光还未完全穿透晨雾,深山脚下的药材集市便已熙熙攘攘地热闹起来。 集市入口处,人潮如涌。背着竹篓的采药人、推着小车的药贩、骑着毛驴远道而来的行商,还有听闻集市之名前来购置药材的药商,形形色色的人们汇聚于此。 沿着主路前行,道路两旁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药材摊位。一方方简陋的木桌上,各类药材错落有致地陈列着。 珍贵的人参被精心包裹在红绸之中,只露出粗壮的参体和蜿蜒的参须;成捆的黄芪散发着淡淡的豆香,其茎干粗壮,色泽黄亮;还有那色泽鲜艳的枸杞,在阳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除了常见的大宗药材,一些珍稀药材更是引得众人围观赞叹。体型硕大的灵芝,菌盖如伞,纹理清晰;罕见的野生天麻,其块茎饱满,质地坚实,散发着独特的药香。 摊主们眉飞色舞地介绍着自家宝贝的功效与产地,买家们则仔细端详,与药农轻声议价。 小吃摊前也围满了人,不仅有热气腾腾的包子,咬上一口汁水四溢;还有那特色的药膳粥,将药材与谷物巧妙融合,既美味可口又具有养生功效。 随着太阳逐渐升高,集市上的气氛愈发火热。讨价还价声、欢笑声、吆喝声此起彼伏。 目光触及那些珍稀的药材时,双脚如同生了根似的,怎么也挪动不了分毫。每个人的眼睛里都闪烁着兴奋与渴望的光芒。 这时,一旁的周先生微笑着开口说道:“诸位别急,这才哪到哪啊。这边每逢初七、十七还有二十七都会举办盛大的集市呢,到时候来的人可要比现在多得多啦。” 第14章 入山 “咱们先把正事办完,等返程的时候再来这里,好好地挑选一番,一并都带回去!” 品尝过当地独具特色的药膳粥后,我们这支队伍便踏上了进山的路途。山路崎岖不平、蜿蜒曲折。 经过两个多时辰的艰难跋涉,终于抵达了进山途中的最后一站——一座宁静的小山村。 这座小村庄规模不大,仅有二十来户人家错落有致地分布着。 许多房屋都是用茅草搭建而成,但由于年久失修,不少人家的茅草屋顶已经显得残破不堪,仿佛风一吹就会摇摇欲坠。 这时,走在前面的周先生示意大家停下来,并告诉我们:“咱们先在此处稍作停歇,解决一下午餐问题。另外,还需在当地寻觅一名经验丰富的‘跑山人’。” 听到这话,我的心中不禁充满期待,暗自猜测这位向导究竟会是怎样一副模样。正当我胡思乱想之际,只见一个身影从远处快步走来。 原本以为会是位年长稳重的大叔,然而当来人走近时,我却惊讶地发现竟然是个年纪与我相仿甚至还要更年轻一些的小伙子。 经过一番介绍,得知这个小伙子姓王。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在这小小的村庄里,人们竟称呼他为“王把头”。 原来,“把头”乃是村民们对于跑山人表示尊敬的一种特殊称谓。不仅如此,这位王把头身后还紧跟着两名同样年轻的男子,他们皆姓高。 看到这一幕,我心生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我们这行人数量虽说不算太多,但好歹也有十几号人呢,为何非得带上这两位兄弟不可呀?” 面对我的疑问,王把头微微一笑,轻松地回答道:“哈哈,看样子我这俩兄弟若是不显露点儿看家本领出来,恐怕是难以赚到诸位这笔跑山的钱咯!” 话音刚落,只见老大高明大步走到路边,蹲下身子,双手稳稳地扣住一个大磨盘。 那磨盘可是实打实的石头打造,粗略估计少说也有两百多斤重。众人还在惊叹,他却已将那石磨轻松抱起,随后缓缓举过头顶,手臂上的肌肉紧绷,却不见丝毫颤抖。 这边刚展示完惊人的力量,老二高静也不甘示弱。只见他手持一把短刀,手法娴熟敏捷,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一个简易的弓弩便在他手中诞生。 他走到一旁,在地上捡起一根木棍,三两下就削出了尖锐的箭头。紧接着,他搭箭拉弓,弓弦轻响,那临时制作的弓箭稳稳地射中了五十步开外的大杨树。 “噗”的一声闷响,箭身半数没入树干,只留箭尾微微颤动。见此情形,我心中恍然大悟,怪不得要带着这两人进山,果真是有真功夫在身啊! 沿着进山的小路前行,四周是茂密的树林,阳光只能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脚下的路崎岖不平,布满了碎石和盘绕的树根。 忽然,眼尖的王把头小声喊道:“周先生你快看!”我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只见路边的草丛里有一条长长的蛇蜕,在黯淡的光线中透着一种奇异的光泽。 那蛇蜕完整地保留着蛇的形状,仿佛一条刚刚蜕皮离去的蛇还隐匿在附近,让人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大家都小心翼翼地绕着蛇蜕,脚步放得更轻更缓,手中的长棍拍打着周围的草丛,师爷见没有蛇出现,拿起了蛇蜕,放到背篓里。 继续前行,一阵“哼哼”声打破了山林的寂静。紧接着,前方的灌木丛中传来了树枝被拱动的“沙沙”声,一头体型庞大的野猪冲了出来。 它的耳朵高高竖起,两颗长长的獠牙从嘴角探出,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它的眼睛里透着凶狠与警惕,直勾勾地盯着我们这群不速之客。 我们顿时惊慌失措,梁把头喊了一声:“快跑,上树!”大家瞬间作鸟兽散开,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大树奔去,然后手脚并用,迅速爬上了树干。 刚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坐稳,野猪就已经追到了树下。它在树下不停地打转,用獠牙撞击着树干,发出沉闷的响声。 我紧紧抱住树枝,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眼睛死死地盯着树下愤怒的野猪。 第15章 草药难出山 幸运的是,众人皆有丰富的进山阅历。高姓兄弟与镖局的镖师们箭术精湛,弓弦声响,数箭齐发,其中一箭精准地射中了野猪的左眼,顿时鲜血迸溅。 那野猪痛得发狂,发出震天的嘶吼,随后便带着伤痛与惊恐,奔窜着消失在了茂密山林之中,只留下一串杂乱的蹄印与渐远的嚎叫声,直至其彻底跑出了我们的视线范围。 经过长途跋涉,我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抬眼望去,只见山谷中植被繁茂,郁郁葱葱,各类珍稀药材如繁星般遍布山野。 众人见此盛景,不禁欢呼雀跃,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立刻四散开来,着手采挖。 首先,药材种类繁多且相似,辨别难度极大,许多外形相近的植株容易混淆,导致我们在初期浪费了不少时间去甄别,生怕误采错挖。 山谷地形复杂,地势高低不平,有些珍贵药材生长在陡峭山坡或隐蔽角落,我们在靠近和采挖时需格外小心,要防止滑落受伤。 挖掘时难以精准控制力度与深度,稍不留意就可能伤了药材根茎,影响其品质与药效,每一次下铲都胆战心惊,全神贯注。 然而,这愉悦的时光并未持续太久。就在采挖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之时,我们逐渐察觉到这片药材地似乎已被另一伙人暗中盯上。 周围的草丛中不时传来轻微的异响,似有窥探的目光在暗处悄然凝聚,原本宁静祥和的山谷,此刻竟隐隐笼罩上了一层不安的阴霾。 经过一番辛苦劳作,当所有的药材终于被整理得井井有条后,我们欢喜地开始收拾行囊,准备踏上归途。 然而就在这时,那伙一直潜伏在暗处的人突然现身。只见他们一个个手持寒光闪闪的兵器,气势汹汹地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为首的一人凶神恶煞地叫嚷着:“这片药材地乃是我们的地盘,你们这些家伙竟然敢在这里采摘药材,还妄想把它们带走?简直是痴人说梦!” 面对如此蛮横无理之人,师爷挺身而出,试图跟他们讲道理。可是,那伙人哪里听得进去? 他们只是不断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口中骂骂咧咧,丝毫不给师爷说话的机会。眼看着对方剑拔弩张,只得退回了山谷之中。 岳郎中压低声音对我说道:“眼下形势危急,恐怕今天难以和平解决此事了。你和小岳赶快带上一部分比较轻便的药材,瞅准时机返回镇上,去搬救兵前来支援。” “这里有我和师爷顶着,尽量拖延时间,等待援兵到来,一定要快!”说完,他便紧紧握住手中的药锄,做好了随时迎战的准备。 虽心有不甘,但也明白形势危急,只得趁乱带着一小包珍贵药材,悄悄绕路离开。在山林中狂奔数里,寻小路回镇上,赶忙向当地官府求救。 官府听闻此事,迅速组织人马,随我赶赴药材地。待我带着官兵赶回时,只见土匪已经进入山谷,双方正僵持不下。 官兵迅速介入,将那伙土匪制服。原来,他们是附近山头的匪盗,听闻有外来人采挖珍贵药材,便想据为己有。 经此一劫,我们虽心有余悸,但好在药材得以保全。在官兵的护送下,我们带着满满的药材回到镇上。 在那深山中折腾了四五天,疲惫与困顿早已深深嵌入骨髓。待终于回到镇子上时,整个人已然如同一根被拉至极限后松开的弓弦,松懈得彻底。 踏入客栈房间,我一头栽倒在床上,瞬间便陷入了沉沉的梦乡,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 直至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悄然洒落在脸上,带来丝丝暖意,才将我从那无尽的昏睡中缓缓唤醒。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脑袋还有些昏沉,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发现已然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楼下两桌人正围坐于桌前吃饭,一时间,碗筷交错之声与低低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在屋内回荡。 饭后,师爷从袖中取出一小袋银子,将进山的酬劳递交给了王把头,说道:“此次进山,收获颇丰,若往后还有这般上好的药材待采挖,王把头让周先生给我们带个信。届时,必定重谢。” 第16章 疯狂的大集 白日里睡得久了,精神头反倒有些过盛,夜幕低垂时,我与岳哥于屋内相对而坐,面前摆着茶具,茶香袅袅升腾在这静谧的空间里。 窗外,一轮皎洁的圆月悬挂于夜空之中,散发着明亮的光芒。俗话说得好,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晚这轮明月似乎比往日更为圆润、美丽。 一想到明天便是热闹非凡的大集之日,我那原本平静的心情不禁泛起阵阵涟漪,心情有些激动起来。 身旁的岳哥更是兴奋不已,只见他满脸笑容地从兜里掏出了两小锭白花花的银子。 他得意洋洋地冲我晃了晃手中的银子,说道:“瞧瞧,这可是我师傅给我的!他还嘱咐我,明天一定要去集市上好好挑选一番,长长见识,多见见世面呢!”说完,便将银子重新揣回兜里,生怕它们会飞似的。 我见状,也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怀中的那个沉甸甸的钱袋儿。心里暗自思忖着,师爷对我也是关爱有加,也给我准备了一些银两以供明日花销之用。 想着大家都是如此期待明天的大集,我不禁微微一笑,应声道:“嗯,师爷也给我拿了些呢。” 岳哥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致,忙不迭地追问道:“嘿,那你想好明天要买些啥东西没?”他那双充满好奇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稍显犹豫地说道:“嗯……我啊,我暂时还没有想好要买些什么呢,等明天再说吧。” 这时,一旁的岳哥突然发出一声嘿嘿的轻笑,然后兴致勃勃地对我讲道:“兄弟,告诉你哦,我前几天就在大街上相中了一个老大爷手上拿着的赤灵芝啦!” “那成色可真是没得说呀,绝对是上乘中的上乘。只不过嘛,现在我不太确定自己带的这些银子到底够不够把它拿下。” 听到这里,我十分豪爽地大手一挥,毫不犹豫地回应他道:“要是银子不够的话,没关系,我可以再多给你添一些。” “反正我自己也还没有想好究竟要购置些啥东西呢,那就先到处转转、再好好瞧瞧呗。” 正如周先生所说,这个地方不愧是个规模庞大的集市啊!清晨时分,天色尚暗,还没有完全亮起的时候,我们所住的客栈楼下就已经传来阵阵喧闹嘈杂的声响了。 于是,我们几个赶忙匆匆忙忙地穿好了衣裳,简单地喝了几口热粥之后,便紧紧跟随着师爷还有岳郎中一起快步走下了楼去。 等到真正来到集市现场这么一看呐,才发现原来前两天所见到的那些景象简直就是小儿科啊! 只见那一袋又一袋的药材源源不断地被一辆辆马车运送进来,就连街边那些狭窄的小路岔口处此刻也是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好不热闹! 起初,我和岳哥紧紧跟在师爷身后,看着那些买药卖药之人相互讲价,只觉趣味横生。 这边一人手中捧着上好的甘草,嘴里不停地夸赞着,什么年份久远、药性充足之类的话如连珠炮般吐出。 可转瞬间,却又拉着脸,挑刺说这甘草切得不够整齐,拿回去还得费一番收拾功夫,明眼人都能瞧出,不过是想借此压低些价格罢了。 再看那边,一堆苍耳摆在地上,粒粒饱满均匀,品相着实不错。却有人故意说其中混有杂草,还煞有介事地抖了抖袋子底部,声称还有泥土,重量上得减去一些,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能在一斤的价钱上少个半文钱。 五彩斑斓的货品琳琅满目,药材堆积如山,各种药香交织弥漫在空中。卖药的摊主们,有的扯着嗓子大声叫卖,夸耀自家药材的品质上乘;有的则与顾客你来我往地讨价还价。 一位老者手捧一株罕见的人参,周围的人都围拢过来,啧啧称奇,不时有人伸出手想要触摸,却又被老者笑着挡开。 我们频频回头,想要一探究竟。而师爷和岳郎中看穿了我们的好奇,师爷轻轻挥挥手对我们说道:“你们两个小鬼头啊,既然如此好奇,就别在这里杵着啦,自个儿去玩吧!” 岳郎中也微笑着点点头,表示赞同师爷的决定。得到允许后的我们兴奋不已,一路小跑挤到人群里。 第17章 挂匾 在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的大街上,闲逛了整整一个上午。琳琅满目的商品摆满了街道两旁的摊位,但令人遗憾的是,我并没有发现能勾起我购买欲望的物品。 然而,与我同行的岳哥却毫不犹豫地花费了三两银子,将他心仪已久的那颗赤灵芝收入囊中。 不得不说,这颗赤灵芝确实引人注目。它色泽鲜艳如血,形状奇特似如意,表面还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但依我之见,如果只是将其用于入药,那可真是有些暴殄天物了。在我眼中,它更像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我们就这样继续沿着街道前行,兜兜转转绕了一大圈之后,在距离所住客栈不远处,突然瞧见了师爷和岳郎中正朝这边走来。 他们二人的身后跟随着四个大汉,每个人的身上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东西,让人不禁好奇到底装了些什么宝贝。 待走近一些仔细观瞧后才发现,这些人的手中提着装满草药的竹篮,身后背着巨大的药筐,有的人肩膀上还扛着沉甸甸的布袋。 就在这时,眼尖的师爷一下子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我,他脸上立刻露出了欣喜之色,并迅速地将自己手中拎着的大筐子递到了我的面前。 与此同时,一旁的岳郎中也忙不迭地把手中捧着的一堆东西一股脑儿全塞给了岳哥。 而我和岳哥呢,则只能苦笑着接过这些“重任”,重新肩负起这份充当苦力的艰巨任务。 带着这些东西一路回到了客栈的后院儿,这才惊讶地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装满了一辆马车! 于是我们赶忙将新带来的东西也一一装进车里,然后小心翼翼地在上边儿覆盖上一张厚实的油毡纸,这样一来,即便突然下起雨来,也不用担心这些宝贝会被雨水淋湿了。 接着,我们又找来一些结实的麻绳,将整个马车捆得严严实实的,就算回去的路途中道路颠簸,车上的货物也不会轻易掉落下来。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我便与岳哥一同朝着另一条街道走去。就在这时,我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路边,只见那里有一名妇人正摆着地摊售卖着一些盆栽。 初看时只觉得那些盆栽普普通通,然而待我走近定睛一瞧,却不由得心中一惊——原来这些看似寻常的盆栽竟然好像都是些珍贵的药材呢! 不过更让人惊奇的是,那名妇人居然把人参这种稀有的药材给栽种在了小小的花盆儿里面。 摆在眼前的一共有四五个花盆,每一盆中的人参上面都结着红彤彤的榔头,看上去生机勃勃,充满了旺盛的生命力。 那人参的叶片宛如一只只小巧玲珑的手掌一般,相互簇拥着、衬托着彼此,显得格外好看。 面对如此诱人的景象,我最终还是没能按捺住内心的冲动,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百五十个铜板,满心欢喜地抱起其中的两盆人参,心满意足地往回走去。 捧着两盆花,缓缓走进了客栈。师爷目光敏锐,只一眼就辨认出这花的品种来,笑着说道:“小易啊,你这眼光独到,这花可不好寻。” 岳郎中也好奇地走上前瞧了瞧,不禁皱起眉头:“这东西娇贵得很,不好伺候,若想完好地带回去,这一路上可得极为精心才行。” 此次出行,收获颇丰,带来的几辆大车都装得满满当当。周先生早有安排,寻了个可靠的商队,那商队后面还跟着十几辆马车的货品。 众人随着商队,一路晃晃悠悠,向着边城进发。所幸,这一路上并未下雨,道路虽说有些崎岖,但也不算太过颠簸。 可即便如此,长途跋涉之后,众人到达边城时,也早已灰头土脸。 等到了自家门前时,我不禁一愣,只见那药铺尚未开始营业,一块盖着红布的牌匾却已早早地挂在了门头上。 众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迷茫的神情。 第18章 开张揭匾 师爷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门前,伸出手敲了敲门,同时高声喊道:“宋护院!”声音在门前回荡。不一会儿,里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宋护院望向后面那几辆装满药材的马车,叫了两个力工从街上赶来。他们走到马车旁,在宋护院的指挥下,开始熟练地卸起药材来。 师爷看着匾额心生疑惑,不禁问道:“宋护院,门外怎么挂着一块匾呢?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宋护院一听,猛地一拍额头,说道:“哎呀,瞧我这记性,竟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这匾是梁捕头送来的,说是给咱们的惊喜。而且,匾额上的字还是县令大人亲手写的呢,珍贵得很!” 师爷找了一根粗木棍,走到匾额下方,将木棍的一端搭在匾额边缘,稍一用力,便从边上挑起了匾额上的红布。 那红布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红布下,匾额上“普济堂”三个大字豁然映入众人眼帘。字体刚劲有力,笔画流畅,透着一种古朴而庄重的气息。 师爷站在那里,凝视着匾额,口中絮絮叨叨:“这揭匾乃是大事,需得找个风水先生好好看看日子,选定一个黄道吉日。即便不放爆竹庆祝,但最基本的仪式还是要有的,怎么也得祭拜一下药王爷。” 我在一旁看着师爷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禁哑然失笑。我走上前去,带着几分自信对师爷说道:“师爷,您去找什么风水先生啊。” “我好歹也曾跟着爷爷学习过几天风水易术,虽说算不上精通,但这看日子的事儿,我还是略知一二的,就不用特意出去找人了吧。” 我端详着爷爷给的黄历,手指顺着日期缓缓划过,朗声道:“八月初二,此日大吉大利,宜祈福、祭祀、纳财、开业,诸事顺遂,实乃难得的好日子。” 师爷微微点头,目光中透着思索,说道:“接下来这几日,咱们得抓紧把药材仔细收拾规整一番,再赶制些药丸子,如此安排,时间上恰好来得及。仅有一块牌匾略显单薄,还需再制作一副对联。” 揭匾时间定下来,众人便各自忙碌起来,岳郎中准备请柬,送往附近的各个药堂。出于感恩与敬重,给梁捕头和县令大人也送去一份,毕竟这牌匾是他们所赠。 时光匆匆,转瞬便到了八月初二。这日,阳光明媚。师爷身着一袭青衫,神色肃穆,与岳郎中并肩站在牌匾之下。 宋护院则在一旁稳稳地支起木杆,木杆之上,一串长长的鞭炮如红色的蛟龙蜿蜒盘旋,增添了几分喜庆与热闹。 普济堂内打扫得一尘不染,正堂中央,一座崭新的药王爷神像庄严肃穆地矗立着。神像周身散发着淡淡的木香,仿佛凝聚着千年的医道传承。 师爷身神色虔诚,他亲手将精心准备的供品一一摆放在神案前。盘中的鲜桃色泽红润,糕点制作精美,香炉里,三根粗壮的高香燃起,袅袅青烟笔直地冲向空中。 岳郎中在一旁恭敬地整理着药王爷的披风,他的动作轻柔而缓慢。宋护院我们,整齐地站在一旁,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敬畏与期待。 随着门外的鞭炮声响起,师爷率先缓缓跪下,他双手合十,举至眉心,口中念念有词,祈求药王爷保佑普济堂能为四方百姓祛病消灾。 岳郎中紧接着跪下,他目光坚定地望着神像,一时间,堂内只闻众人的呼吸声和那喃喃的祈祷声。 摆好了药王爷的供奉,宋护院推开通往后院的门。后院里,宋厨娘早已忙得热火朝天,此时正站在两大桌酒席旁,脸上挂着热情洋溢的笑容。“都忙完了吧,快来入座!” 众人闻言,纷纷笑着走向后院。一时间,欢声笑语充斥着整个后院。岳郎中带着大家坐下,师爷却只是站在一旁,并未有入座的打算。 师爷摆摆手,说道:“我与岳郎中今日可不能都喝酒,这开业第一天,若是我们两个郎中都喝多了,传出去可不闹了笑话,一会还得前边坐堂呢!” 第19章 义诊上 师爷身着一袭青灰色的长衫,衣角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摆动,稳步踏入那有些陈旧却不失古朴的大堂。 他目光沉静,神色淡然,抬手轻轻拂过桌面,而后端端正正地坐在那历经岁月打磨的诊桌之后,开启了今日的坐诊。 堂内静谧得有些出奇,只有墙角的沙漏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师爷的手指有节奏地轻叩着桌面,心中虽有些许疑惑与无奈,但也并未焦躁。 虽说开药铺不全然是为了聚敛钱财,可这眼下正值换季时分,冷热交替,风邪肆虐,本应是病患盈门才对,如何竟如此萧条?这反常之态,实在令人费解。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孩子蹦蹦跳跳间不慎扭了脚,被家中大人满脸焦急地领着进了药铺。 那孩子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哇”的哭出声来。师爷见状,微微俯身,眼神瞬间变得专注,他轻轻握住孩子受伤的脚。 修长的手指在脚踝处仔细地探查、按压,随后,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沉稳而精准地施力,一番熟练流畅的手法操作,只听轻微的“咔哒”一声,孩子的脚便已复位。 师爷直起身,叮嘱着孩子日后的注意事项,孩子的父亲在这药铺里目光四处打量着药铺,最终,他的视线停留在师爷身上。 微微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言辞,而后才轻声细语地低声问道:“您这是刚开张?”师爷神色平静,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那父亲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接着说道:“您这是没做义诊吧?” 师爷听闻此言,不禁微微皱起眉头,眉宇间划过一丝疑惑,孩子的父亲将师爷的反应尽收眼底,耐心地解释道:“嗨,一个地方儿有一个地方的风俗。” “咱这儿药铺开张啊,得做几天义诊。这其一呢,是为了让大家伙儿都能感受到,您作为医者的仁心善念,并非是那唯利是图之人。” “这二来,人家也得好好瞧瞧您的手艺。毕竟这药铺开起来不容易,口碑若是打不出去,没有众人的认可和信任,怕是难以在这一方水土长久立足啊。” 师爷将孩童与他的父亲送至门口,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转身走回药铺,对着我说道:“小易,你在前面看好药铺,我上后院儿和岳郎中聊会儿。” 说罢,便转身进了后门,只留下我一人在这略显寂寥的前堂。我百无聊赖地守着药铺,看着日头渐渐西斜。 师爷与岳郎中在后院一待便是一下午,两人传来低语声,直至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药铺关门打烊,我们围坐在饭桌前。 师爷与岳郎中脸上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只听师爷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小岳,小易,明天咱们也开始义诊,毕竟入乡随俗嘛!” 我心中一喜,想着终于要忙碌起来了,可还未等我高兴太久,岳郎中便不紧不慢地说道:“明天你俩换上长袍,门外义诊就靠你们俩了!” 我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什么什么,我和岳哥义诊,师爷你俩不去啊!” 师爷却一脸镇定,摆了摆手说道:“义诊不就是看本事吗?咱家抓药的学徒都能坐堂当大夫。再说了,你和小岳也都是有文书的,后边还有我和岳郎中坐镇,放心干吧!” 终究是胳膊掰不过大腿,只得遵循安排。第二天,我与岳哥都换上了那身象征着医者身份的长袍,在药铺门外开始了义诊。 上午岳哥坐诊,患者是一位咳嗽不停的老者,他身形消瘦,面容略显憔悴,被一阵接一阵的咳嗽折腾得疲惫不堪。 岳哥站在老者面前,明显有些紧张,往常他大多是在岳郎中身旁打打下手,只有考游医的时候才独立诊治,平时很少独自给人搭脉开药。 此刻没有师傅在身后坐镇,岳哥坐下伸出手搭脉时,手指都有些微微颤抖。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集中精力仔细分辨脉象,片刻后,他缓缓说道,这是风邪犯肺之症。 随后,他拿起笔,略微思索,便在纸上写下药方,此次义诊,免费为患者号脉,药材也以半价出售两副药,足够服用三天。 第20章 义诊下 我在心中反复琢磨着岳哥的诊断,期望能从中汲取更多经验,提升自己的医术。下午,轮到我坐诊,岳哥静静地站在我身后,目光专注地看着我为病人号脉。 这一下午陆陆续续来了四个病人,可大多数人只是询问几句便离开了。 哪怕我们的药费已经减半,最终也只有一位夫人,因为孩子感染风寒,在这里抓了两副药。 边城的生活本就不易,挣钱更是艰难。我和岳哥年纪尚小,在众人眼中,我们显然不如那些经验丰富的老郎中值得信赖。 来找我们看病的,大多是些轻症患者,稍微严重些的病症,他们还是会去找那些老郎中。关乎健康与生死,人们自然不敢冒险。 晚上,我和岳哥将义诊的桌子搬回医馆,刚关好铺门,还没来得及吃晚饭,岳郎中便脸色阴沉地一把拎起岳哥,径直向内屋走去。 紧接着,屋内传来“啪”的一声闷响,我在门外愣住了,心猛地一揪。听到岳郎中愤怒的训斥声:“都跟我学了七八年了,怎么还这样!早上已经告诉你了,不行的还有我,怕什么?” “你看看人家小易,比你年纪还小,坐在那里沉稳自信,那才像个大郎中的样子!” 说着,又是“啪”的一声。我心里一阵发紧,师爷看着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笑骂道:“怎么,师傅打徒弟,你有意见?” 我赶紧看向师爷,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有。只是我也有点害怕,您不会也打算训我吧?” 师爷带着我缓缓走回堂屋,一边走一边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要知道,这世上哪个师傅带徒弟不是操碎了心呐。” “小岳那孩子,心地善良,人也机灵,就是岳郎中对他要求太过严苛,盯得太紧了些。上午小岳坐诊的时候,岳郎中一直在屋里盯着。” 我忍不住咧了咧嘴,带着一丝调侃与同情说道:“师爷,您是不知道,岳师傅那檀木戒尺可厉害着呢,打在手上,那是真疼啊。岳哥这一顿打,可真是够他受的,太可怜了。” 师爷听了,眉毛一竖,抬起手照着我的后脑勺就给了一巴掌,佯装恼怒地呵斥道:“你还有心思在这儿说风凉话,先管好你自己吧。要是你不用心好好学医,以后也少不了挨揍的机会!” 此次义诊三天,第二天的时候,岳哥独自挑起了坐诊的大梁。师爷见我连日来忙前忙后,便慷慨地给了我半天假期,还笑着说让我也抽空在这边城好好逛逛。 可我心里对岳哥的医术好奇,如何在病患面前断症开方的,于是我并未离开,只是默默地站在了岳哥身后。 说起来,这边城我也来了有段时间了,前前后后也溜达过两回,不过这地方终究是小,来来去去并未发现什么新奇有趣的玩意儿。 我心里琢磨着,若是后面时间充裕的话,我还是想去那药材大集上转转,说不定能在那里淘到一些平日里难见的珍贵药材。 义诊的最后一天,临近中午时,一位年轻人在旁人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进了义诊的场地。他面容痛苦,右脚踝处高高肿起,显然是扭伤得颇为严重。 我赶忙上前查看,凭借着以往所学,为其推拿按摩。只是我一心想着要尽快帮他缓解伤痛,手法不自觉地偏重了些。 这时,岳郎中目光敏锐,一眼就看出了我的问题,便立刻走过来亲自示范。岳郎中的手法沉稳而精准,力度恰到好处,在他的操作下,年轻人的痛苦似乎减轻了不少。 随后,岳郎中又拿过我开的药方子仔细审视。我在方子里开了几副内服外敷的药,本以为是常规且有效的治疗方案。 岳郎中却微微摇头,沉思片刻后,将药方换成了跌打酒。年轻人听了岳郎中的话,拿着跌打酒,满意地离去了。 他一边耐心地对我解释:“你这方子本没有错,药理也十分清晰。但你看这小伙子,年纪轻轻,身体的恢复能力强着呢。” “给他些跌打酒,让他回去好好养上几天,自然就会痊愈。而且你瞧他这身衣服,打着不少补丁,家境怕是不太宽裕。” 第21章 收徒 “这几副药抓下来,所需花费可不少铜板,咱们行医之人,也要多为患者的实际情况考虑,能花小钱治好病,才是真正为患者着想啊。” 我站在一旁,心中对岳郎中的敬佩又增添了几分,也深刻地领悟到了行医之道中那份对患者细致入微的关怀与体谅。 义诊活动结束后,其效果显着非凡,药铺的名声在当地传播开来,前来求医问药的患者数量与日俱增。 师爷和岳郎中自是喜忧参半,喜的是诊所的声誉得以提升,忧的是随之而来的繁重工作。 接连忙碌了好些日子,师爷和岳郎中终是寻了个间隙,坐下来好好商讨对策。师爷眉头紧皱,满脸无奈地说道:“这般下去可不成啊,你我二人即便不停地坐诊,也难以应付啊!” “宋护院也在旁尽力协助,忙得脚不沾地,可小岳和小易抓药、配药也忙的不行,人手终究还是太少了。” “如今连熬药之事都被耽搁,令人头疼的是,许多药方要求严苛,那些患者抓了药回去,不懂熬煮而失了药性,岂不是辜负了患者的信任,也折损了咱们的医名。” 师爷顿了顿,目光转向岳郎中,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狡黠,笑着打趣道:“你这小子,正值年轻力壮之时,精力充沛,不如趁着现在,再收两个徒弟。有了帮手,咱们也能轻松些。” 岳郎中一听,像是被吓着了一般,连忙摆手,苦笑着回应:“您可别再拿我打趣了。就这一个徒弟带着,我都已经深感疲惫,力不从心了。” “这教导徒弟可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儿,我实在是难以承受。您老经验丰富,德高望重,又有小易这般省心的帮手,您若是再收几个学徒,必定是得心应手,事半功倍。” 师爷与岳郎中就收徒之事足足商量了半日有余,然而双方各执一词,均不愿再接纳新徒弟。 但好在他们也想出了一个新法子,决定每十天休息两日,逢每月的初一和初五便歇业休整。实在是因为这段时间众人都忙得疲惫不堪,怕是身体都要累垮了。 好不容易盼到了第一个旬休日,我与岳哥打算出去逛街放松放松。刚踏出医馆没几步,便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嘈杂的喧闹声。 走近一瞧,只见一群人乌泱泱地围聚在一起,里三层外三层,密不透风。我和岳哥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挤到人群里面,这才看清原来是一个男人在售卖孩子。 他乃是这两个男孩的舅舅,孩子的父母皆已离世,且家中再无其他宗亲眷属可以依靠。他打算将这两个孩子带到人牙子那里去卖掉。 那两个孩子看上去有七八岁的模样,或许是听懂了舅舅的话,满脸惊恐,死死地抱着男人的大腿,拼命地号啕大哭,那哭声撕心裂肺,令人揪心。 而那男人似乎脾气极为暴躁,见孩子哭闹不休,竟当着众人的面动起手来,扬起手狠狠地朝着孩子打去。 我和岳哥目睹这一幕,不禁怒火中烧。岳哥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大喝一声:“住手!怎能如此对待孩子!” 他用力地抓住那男人扬起的手臂,眼神中满是愤怒与威严。我赶忙上前将两个孩子护在身后,轻声安抚着他们颤抖的身躯。 岳哥则对着那男人严厉地质问:“你身为舅舅,怎可如此狠心,将亲外甥卖于人牙子?孩子父母泉下有知,怎能瞑目!” 男人却梗着脖子狡辩,称自己也是生活所迫,无力抚养。岳哥冷哼一声:“生活艰难亦不能弃血脉亲情于不顾,此乃不仁不义之举。” 只见那男人紧紧攥着孩子的胳膊,孩子的小脸憋得通红,眼中满是惊恐与无助。男人嘴里还不停地叫嚷着:“我可告诉你们,我家里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若掏不出银子来,这两个孩子我是指定要卖掉的,谁也别想阻拦!” 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决绝与贪婪,仿佛在他眼中,这两个孩子只是换取钱财的货物。岳哥面色一沉,在衣兜中摸索了片刻后,掏出了那枚仅存的银子。 岳哥手一扬,将其准确无误地扔到了那个男人的身前。伴随着清脆的落地声,岳哥一个箭步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男人手中抢过了那两张关乎两个孩子命运的身契。 第22章 孩子 岳哥将身契小心地收好,然后转身温柔地看着两个孩子,轻声说道:“别怕,以后有我在,不会再让你们受到伤害。” 两个孩子眼中噙着泪花,带着一丝懵懂与感激,望着岳哥和我,仿佛在这一刻,他们抓住了生命中的救命稻草。 随后,岳哥转头看向我,眼神中带着决然:“小易,这两个孩子先带回医馆安置,再想办法为他们寻个妥善的去处,绝不能让他们落入人牙子之手。” 岳哥带着孩子回到药铺。师爷瞧见岳哥领着两个孩子,他转过身,用力拍了拍岳郎中的肩膀,说道:“你成天念叨着不收徒,瞧瞧,你这徒弟倒好,直接给你往回带徒弟了。” 岳郎中闻声转身,目光一下子落在岳哥身后的小孩身上,他脸色一沉,伸手一把拽过岳哥,压低声音问道:“从哪儿领来的?赶紧给我送回去,我这儿可不想惹麻烦!” 在岳哥身后的孩子听到这话,眼眶瞬间红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小的身子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抬起头,眼巴巴地望着岳郎中,声音带着哭腔祈求道:“先生,求求您别撵我走,我和弟弟吃的很少,什么活都能干,只要能留下,我们定会乖乖听话,绝不给您添麻烦,求求您了!” 岳郎中皱着眉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孩子,心中五味杂陈。他行医多年,向来不喜麻烦,可这孩子的哀求又让他有些不忍。 岳郎中拉过岳哥,低声询问这两个孩子的身份来历。岳哥微微皱眉,眼神中带着一丝愤慨,缓缓说道:“这孩子的舅舅实在不像话,对他们不管不顾,我实在看不下去,才带了回来。” 岳郎中沉默了片刻,目光在孩子身上打量着,似乎在考量着什么。最终,他轻轻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罢了,先留下吧。但若是有半分差池,定不会轻饶你。” 孩子闻言,眼中闪过惊喜与感激,忙不迭地磕头谢恩,岳哥也在一旁松了口气,露出欣慰的笑容。 自从有了这两个孩子帮忙,家里的杂务分担了不少,压力也得到了切实的缓解。如此一来,岳哥也终于能腾挪出些时间,去专心地熬制中药。 日子就这样缓缓流淌,师爷和岳师傅看着两个孩子聪慧伶俐,便起了教他们认字的心思。 每日里,二人都会抽出固定的时段,带着两个孩子坐在庭院的树下,或是屋内的书桌旁,耐心地教他们认字。 师爷手持毛笔,在宣纸上一笔一划地写下汉字。岳师傅坐在一旁,目光温和而专注,手中捧着一本古籍,轻声为孩子们讲解汉字的含义。 两个孩子眼睛亮晶晶的,好奇地围坐在石桌旁。岳郎中用粗糙的手指轻轻覆盖在孩子的小手上,握住笔,缓慢而有力地带着孩子书写,嘴里还念叨着要领。 我满心期许着,岳郎中是要将他的衣钵广传了,以为会有新的稚嫩面孔拜入他的门下。 未料到命运的轨迹悄然偏离,这孩子竟是我与岳哥的大弟子,我面带难色,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与惶恐。 “师爷,您也知道,我自己如今都还处于不断摸索、努力学习的阶段。每遇到那些复杂棘手的病症,我便感觉自己如深陷泥沼,应对起来力不从心。我哪有什么足够的能力与底气去带徒弟啊。” 岳哥在一旁听了,也赶忙跟着连连点头,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与诚恳:“师傅,我心里实在是没底。” “我害怕自己的能力不足,在教导徒弟的过程中有所偏差,从而误人子弟。要是因为我的缘故,坏了您多年辛苦积攒下来的名声,那我可万死莫赎啊。” “师傅,要不您还是考虑将这徒弟收下吧?您经验丰富、医术精湛,由您来教导,必定能让徒弟学有所成。” 师爷闻听此言,微微颔首,目光中流露出一丝赞许之意,说道:“嗯,你俩这俩小子还算有点自知之明,没有贸然行事。” 第23章 徒弟 “既如此,那便先由我和岳郎中先带着。你俩也莫要懈怠,想当年,我像你俩这般年纪的时候,身边都已经有好几个徒弟了。” 师爷也转过头来,对自孩子说:“既然选择留下来,以后就会辛苦些,但也是一门手艺。你们如今有这样的机会,可要好好把握,莫要辜负了这难得的机缘。” 师爷瞧见我和岳哥皆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当下便着手安排起了庄重的收徒仪式。 庭院之中,众人肃立,气氛在变得肃穆而神圣。在师爷的主持下,仪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其中老大姜宇,满怀崇敬与期待地拜在了岳哥门下,郑重的一跪一叩。而面容青涩却透着一股机灵劲儿的姜修,则恭恭敬敬地站在了我的面前,成为了我的徒弟。 我接过那杯象征着师徒传承的师傅茶,只觉手中的茶杯似有千斤重。轻抿一口,茶水入喉,思绪却愈发纷乱。 我暗自思忖,自己不过才十八岁,尚在学医途中艰难摸索,还有诸多病症未解,药理未明,如今竟就开始收徒了。 这突如其来的责任与使命压得我心头沉甸甸的,头脑也仿佛被一团迷雾笼罩,有些发昏,不知自己能否担得起这“师傅”二字,能否将姜修引上正途。 自从收了徒弟,在日复一日的相处里,我才慢慢回过神来,意识到身为师傅的责任。 我常常带着姜修坐在庭院的树下,将小时候爷爷讲给我的那些故事娓娓道来,还有师爷曾经耐心为我剖析的各种病症。 过了一段日子,我在讲述中忽然惊觉,自己有时思绪太过发散,话语毫无逻辑,常常没头没尾。 那些故事与病症知识,我自己因熟悉而能心领神会,可年仅八岁的徒弟姜修,他的知识储备与人生阅历都尚浅,又怎可能轻易听得懂呢? 怀着满心的疑惑与自我反省后的不安,我匆匆找到师爷。师爷不慌不忙地从书架上拽出一本空白的书,眼神中带着期许与告诫,说道:“你小子,能这么快醒悟过来,还算不错。” “你要知道,你过往看过的每一个病症,不管是成功治愈的经验,还是遇到的棘手困境,都得详尽地记录下来。” “还有你在这世间的所见所闻,那些人情冷暖的瞬间,人心善恶的变化,无一不是珍贵的素材。” “你以为那些声名远扬的大夫为何都执着于写医案?这医案可不只是简单的记录,而是一种知识与精神的传承啊。” “在记录过程中,要及时回顾修改,像你之前那样毫无准备、张嘴就来,是绝对不行的。只有如此,你才能不断成长,也才能给徒弟留下真正有价值的东西。” 师爷的一番话让我如醍醐灌顶般清醒。我伸出双手,接过那本空白书籍,心中满是庄重。 此刻这本寻常的册子,此刻在我眼中承载着无比厚重的使命,它将成为我行医路上首部医案。 将曾经随性讲给徒弟的那些故事,逐一细细梳理。我回忆着每个故事里的医理、哲理,以及当时的场景与感悟,以清晰、精炼的语言重新整理写于医案之上。 如此一来,当我再次面对徒弟讲授时,便有了完整的框架。每一段叙述都有其明确的目的与逻辑顺序。 徒弟以后有任何疑惑,他也能依据医案中的记载自行翻阅,自行寻找答案,这医案就如同渊博的老师,时刻陪伴在他的身畔。 我每日按部就班地领着徒弟,讲述那些或有趣、或蕴含深意的故事,小修毕竟年纪小,慢慢的学嘛。 而岳哥则全然不同,他急于让徒弟快速成长,每日都带着徒弟在识字认药。可年纪尚小的孩子,活泼好动难免坐不住。 岳哥自己性子又急躁些,难免会控制不住脾气,自己带着徒弟学几回后,干脆把教导徒弟的重任交给了岳郎中。 第1章 狼烟起 我自从开始撰写医案,便心无旁骛,整日沉浸其中。往昔那些用来闲逛玩耍的时光,如今都被我奉献给了这医案。 岳哥呢,见我每日忙碌不停,心中愈发好奇,却又猜不透我究竟在忙些什么。直到他偶然瞧见我那本医案。 急忙凑上前去,一眼扫到那密密麻麻的字迹,顿时佯装恼怒地说道:“小易你可不太够意思啊,居然悄无声息地写起医案来了,这么大的事儿都瞒着我。” 然而医案只写了个开头,便被迫停止了。只因边城的平静破碎了,战事汹涌而起。 最初,仅有小股流匪在边城边缘滋事,似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可谁能料到,这仅仅是风暴来临前的宁静。 转瞬之间,五万大军仿若从地狱涌出,在关外集结,其肃杀之气,仿若已弥漫至边城的每一寸城墙。 仅仅六个时辰的路程,就像高悬于头顶的死亡倒计时,每一声滴答都在敲击着人们的心弦。城中原本的喧嚣嘈杂,刹那间被死一般的寂静所取代。 而我,望着那未写完的医案,笔端仿若被这凝重的氛围冻结,思绪也被卷入了那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中,再难续写分毫。 紧张的气氛宛如阴霾,起初只是悄无声息地在边城上空蔓延,对我们的日常并未造成显着的冲击。 日子看似依旧如往常般缓缓流淌,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局势愈发严峻。越来越多的军帐如雨后春笋般在边城内外驻扎开来,那一片片森然的营帐,逐渐遮蔽了往日的平和景象。 城内的生活也随之泛起了波澜,药材市场首当其冲,各类药材的存量犹如退潮的海水般急剧减少。 尤其是金创药,其短缺的状况最为突出。原本摆满药架的金创药,如今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几盒,在黯淡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孤寂。 药铺望着空空如也的库房,满脸愁容,不断摇头叹息。而城中的居民们,也开始意识到,这场战事的阴影,已经实实在在地笼罩在了他们的生活之上,安静了多年的边城,又一次卷入战争。 师爷紧皱着眉头,眼神中满是忧虑,他低声对岳郎中说道:“这局势越发险恶,咱这刚开起来的药铺怕是难以支撑,不如先关了吧。”岳郎中一脸无奈,只得默默点头。 师爷和岳郎中相对而坐,中间摊放着一本厚实的账簿。师爷眉头紧锁,眼神中透着凝重与无奈,他伸出手翻开账簿的封面,那陈旧的纸张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账簿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和数字,师爷逐页翻查着,口中念念有词,不时与岳郎中核对,岳郎中则神情专注,时不时点头或是补充几句。 每核完一页,师爷便用那蘸了墨汁的毛笔,在一旁小心地标记。而一旁的木匣子里,银子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师爷将账簿放置一旁,轻轻捧起木匣子,把银子仔细地数出,码放在一旁的布巾上。岳郎中在旁看着,提醒着师爷一些账目上的细节,只有算盘珠子拨动的声响和银子碰撞的清脆声音。 数好银子,师爷转头看向我,神色凝重:“县令大人发了榜文,你随我去军医处帮忙,那里定是急需人手。”我虽心中忐忑,却也坚定地点了点头。 另一边,岳郎中拉着岳哥,匆忙地朝着药材大集疾驰而去。此刻的大集早已失去了往昔那人声鼎沸的热闹景象和喧嚣氛围,转而被一种杂乱无章的气氛所笼罩。 放眼望去,只见各个摊位前方人头攒动,也没有了往日砍价议价的过程,人们正手忙脚乱地争抢着为数不多的紧缺药材。 有的人伸长了胳膊,从别人手中夺过自己心仪的草药;有的人则满脸通红,嘴里大声叫嚷着,生怕抢走属于自己的那份药草。 一时间,讨价还价声、争吵呼喊声响成一片,整个场面犹如一锅煮沸的开水,翻腾不止。 岳郎中的双眼宛如锐利的闪电,迅速扫过拥挤的人群,不放过任何藏有药材的角落。他身形矫健,在人潮中左冲右突,奋力向前穿行。 尽管额头上已经挂满了一颗颗如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但他却恍若未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找到那些能够拯救边城的珍贵药材,哪怕只是多找到一味也好! 第2章 伤兵 另一面,我和师爷也开始忙碌地收拾物品,准备进入伤军的营地。此次边城县衙支持军队,召集了十四人,其中有六位经验丰富的郎中,他们医术精湛,在各种病症的治疗上都颇有心得。 剩下的则是一些年轻的学徒,他们虽然经验尚浅,但个个都充满了热情与干劲,也可在救治伤兵的过程中积累经验、学习技艺。 至于我和岳哥之前收下的那两个小徒弟,他们年纪实在是太小了,战场的残酷与伤军营地的忙碌对他们来说还过于沉重。 于是便决定让他们留下,和宋护院、厨娘一起在家里看守。宋护院为人正直、武艺高强,有他在定能护得家中周全。 在那辆破旧且狭小的马车上,我们颠簸了一个上午。一路的崎岖不平,让身体随着车身不停摇晃,直至下午时分,才终于抵达了目的地——伤兵营。 刚踏入兵营,耳中便被此起彼伏的哀嚎声充斥。那声音里饱含着痛苦与无助,令人揪心。我们匆忙地将换洗衣物放到分配好的军帐内,片刻未歇,便心急如焚地冲向了伤兵帐篷。 问询后得知,原来就在不久前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小型战斗。军队紧急运送来了四五十名伤兵,情况十分严峻。 然而,待我们查看时却发现,军医数量严重不足,真正医术精湛、经验丰富的军医仅仅只有三四人而已。 人手的短缺迫使那些身体稍微好一些、尚有余力的伤兵也不得不强撑着伤痛,在军医身旁帮忙打下手,勉强维持着对众多伤兵的救治工作。 在临时搭建的营帐内,气氛凝重得似能拧出水来。我们这群学徒,眼神中满是紧张与专注,穿梭于一排排简易床铺之间。 我手捧着药碗,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血渍,将熬好的药汁分发给伤员。旁边,一位小学徒正全神贯注地清洗伤口,每一个动作都尽量轻柔,可伤员还是疼得咬紧牙关,额头冷汗直冒。 不远处,负责包扎的学徒,倒好金创药,双手熟练地缠绕着绷带,绷带在伤口处层层叠叠。 而在营帐的核心区域,经验丰富的郎中与军医们犹如坐镇军中的大将,沉稳冷静。 他们围聚在重伤员身旁,低声商讨着救治方案,身后擅长外伤的郎中,每一次落刀都精准无误,将伤口切割、缝合、包扎,争分夺秒地与死神抢夺生命。 当最后一名伤员的伤口包扎后,我长舒一口气,刚端起尚有余温的饭碗,还未来得及吃一口,“军医,快救人!”的呼喊便如利箭般划破短暂的平静,大家毫不犹豫地扔下碗筷又冲了出去。 眼前是一片令人触目惊心的景象,大片大片的血迹肆意蔓延,刺鼻的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 暗红色的担架横七竖八地摆放着,上面躺着伤兵,他们脸色惨白,气息奄奄,出气多进气少,生命仿佛摇摇欲坠。众人匆忙冲到帐篷前,神色焦急。 军医见状,眉头紧皱,大声喊道:“回去一半人先去吃饭,看这情形,后续肯定还有大批伤员要来,得保存体力。” 领头的军官面容冷峻,立刻应道:“是,刚刚结束一场惨烈的战斗。除了那些不幸战死的士兵,重伤员大概还有 二百来人。” “我们这批人不仅要负责运送伤兵到这儿,还得赶紧搭建更多的伤兵帐篷,眼下这些帐篷根本住不下。” 说罢,军官迅速指挥着一部分人去协助搭建帐篷,其余人则安排伤兵的临时安置,大家都清楚,这场与死神的赛跑,容不得丝毫懈怠。 军医面色凝重,带着我们这群后到的郎中和学徒回到帐篷。他的脚步急促而有力,眼神中透着疲惫与坚定。 一进帐篷,他便提高声音说道:“大家赶紧吃饭。从目前的状况来看,今天晚上必定是一场极为艰难的考验,会是一场硬仗。” “有数量众多的重伤病员亟待救治,所以需要几个郎中和学徒留下来彻夜坐诊。但你们务必记住,在救治过程中一定要保证好自身的安全。” 第3章 虫蛀的药材 “要知道,你们若是倒下了,又怎能去救治更多的伤员?只有先确保自己身体健康,才能在这场与伤病的战斗中持续发挥力量。” 语毕,帐篷里一片寂静,大家都默默点头,随后快速拿起饭菜,狼吞虎咽起来,抓紧时间为即将到来的艰巨任务积蓄能量。 夜至深时,万籁俱寂,唯营地中火光摇曳,人声嘈杂。果不其然,刚过午夜,便又有一批伤兵被陆续送至。 众人已忙碌整日,早已疲惫不堪,却因伤兵过多,无人得以安歇。帐篷内床位皆满,轻症者只能簇拥在帐篷外,相互依偎。 所搭帐篷数量有限,远不能容纳源源不断的伤病员。医官只得差遣我等学徒帮忙。一时间,营地中满是学徒们忙碌的身影。 这边有人专注清洗伤口,污血溅在地上,洇出一片暗红色;那边有人手法生疏却也认真地为伤兵敷药包扎,额头满是汗珠;更有学徒在后方忙碌,依照药方大批量熬制汤药,炉火熊熊,映照着疲惫却坚毅的面容。 然而,药材消耗的速度令人揪心,几个帐篷内存放的药材迅速减少,不停流逝,却无计可施。 军医察觉到药材消耗的速度惊人,一刻也不敢耽搁,将情况上报给了将军。所幸后勤响应极为迅速,没过多久,大批满载药材的车队便浩浩荡荡地驶入营地。 一辆辆马车鱼贯而入,车上的药材不断的搬进营帐,很快,几个帐篷被药材塞得满满当当。 见此情形,众人高悬的心终于落了地。有了充足的药材,那些受伤的士兵们也因此有了康复的希望。 伤兵们接受治疗后,原本死寂的营地渐渐有了生机。帐篷里,那些曾被伤痛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士兵,脸上逐渐恢复了血色。 他们有的半躺在简陋的床铺上,眼神中不再只有痛苦与绝望,取而代之的是对康复的期待;有的已能在同伴的搀扶下缓慢起身,试着活动着受伤的肢体,尽管动作还很艰难。 军医们穿梭于病床之间,仔细地查看伤口恢复情况,不时地叮嘱着各种注意事项。学徒也忙着端送汤药,给伤口清洗换药。 帐篷外,阳光洒在大地上,微风轻轻拂过。几个伤愈情况较好的士兵,坐在营地的角落,轻声交谈着,发出阵阵笑声,那笑声在营地上回荡,驱散了战争带来的阴霾。 在营地之中,众人眼睁睁地看着一批又一批伤兵重返战场,心中五味杂陈。而此时,药材已然告罄,军医们赶忙取出刚补充的第一批药材。当第一锅汤药熬制出来,那散发的味道却透着一丝异样。 起初,大家以为这是由于药材的产地不同,又或者是在紧急慌乱的状况下,学徒疏忽抓错了药所致。 毕竟在这劳累繁杂的环境里,些许差错似乎也情有可原。可随着进一步的查验,令人揪心的真相逐渐浮出水面,竟然又是药材出现了问题。 当打开药袋准备使用时,却惊见药材新旧混杂在一起,状况堪忧。拆开另一袋查看,里面有被虫蛀过的药材,那模样显然已无法使用。 无奈之下,找到后勤反映这一情况。后勤官兵回应道:“送来的药材就是这模样,我们又不是行家,不太懂这些。能凑合用就先将就着吧,如今这形势,能有药材运到营地已经不易了。” “只要吃了不会让人有性命之忧,大伙就先用。倘若后续有新的药材补给过来,肯定会再为你们送来的。” 面对这样的答复,众人虽气愤却又无计可施。学徒和郎中们别无选择,只得在繁忙的救治间隙挤出宝贵的时间。 将一袋又一袋的药材倒在空地上,仔细甄别挑选。只见大家神情专注,眼神中满是无奈。经过长时间的艰辛努力,最终挑选出来能够使用的药材竟然不足三成。 第4章 士兵哗变 在药材库中,合用的药材便少上一分,所余药材的年份亦是越发短浅。军医望着那堆参差不齐的药材,眉头紧皱,怒火中烧,当下将此事上报将军。 怎料后勤方面却反告一状,不仅矢口否认药材短劣之事,反倒血口喷人,声称是军医等人私自扣下优质药材,如今却妄图将这莫须有的罪名扣于他们头上,颠倒黑白之态,实在令人瞠目结舌。 营帐外,狂风呼啸,黄沙漫天,简陋的营地在恶劣的天气中摇摇欲坠。 帐篷内,伤兵们的哀嚎声交织在一起,刺鼻的脓血味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中,令人作呕。随着可用的药材越来越少,伤兵们的病情逐渐恶化。 起初,只是角落里传来几声低沉的咒骂。“我们在战场上拼死拼活,连点药都没有,这是要我们等死吗?”一名伤兵双眼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对着军医怒吼道。 他的腿部伤口因为缺乏药物治疗,已经开始化脓,散发着阵阵恶臭。然而,不满的情绪迅速蔓延开来。 越来越多的伤兵加入了抱怨的行列,他们愤怒地拍打着床铺,将床上的所有东西扔得到处都是。 “去跟将军要个说法,不能就这么等死!”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如同点燃了火药桶。 刹那间,一群伤兵挣扎着起身,他们或拄着拐杖,或互相搀扶,一瘸一拐地向营帐外涌去。 有的伤兵随手抄起了身边的木棍、石块,当作武器,眼神中满是决绝与愤怒,在风沙中朝着将军的营帐蹒跚而去。 将军听闻伤兵们的躁动,剑眉紧蹙,旋即果断派出自己身边的亲信副官,匆匆赶往伤兵营。 副官一路疾行,狂风裹挟着黄沙不断扑打在他的身上,却未能减缓他半分脚步。待他赶到伤兵营外,只见一群伤兵正群情激愤地朝着将军营帐方向蹒跚而来。 副官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张开双臂,大声呼喊:“兄弟们,且慢!将军已知晓了诸位的艰难处境,他心系大家,特命我前来。” “如今情况复杂,大家切莫冲动行事,一旦起了冲突,伤了彼此,这绝非将军所愿,更不是我们一同浴血奋战的初衷啊!” 将军在稳定伤兵营的局面后,即刻传令军队的后勤官与军医前来营帐。待众人到齐,将军神色凝重盯着后勤官,沉声道:“将咱们目前药材储备的精确数量、种类一一道来,不得有丝毫隐瞒。” 后勤官微微颤抖着翻开账本,逐字逐句地汇报着,每报出一个数字,将军的眉头便皱得更紧一分。 紧接着,将军又转向军医,语气稍缓却依然紧迫:“诸位军医,你们整日与伤兵相伴,最是清楚他们的状况。” “本将军要知道,对于这些伤兵的病情,最为急需的药材是哪些,以便本将军能尽快安排补给,莫要让将士们白白受苦。”军医们面面相觑,随后纷纷开口,详细列举出几味关键药材。 而在伤兵们的情绪稍微得以平抚之后,将军步入营帐深处,在那简陋却充满着痛苦气息的空间里,与伤兵们围坐一起。 他面容凝重而又真诚地开口,声音低沉却有力:“兄弟们,你们在战场上的英勇无畏,本将军都看在眼里,记在心头。你们如今遭受这般磨难,本将军感同身受。” “你们为了家国,为了胜利,英勇无畏,抛洒热血,本将军定不会弃你们于不顾,定会想尽办法,让你们尽快康复。” 言罢,将军与伤兵们的目光交汇,那目光中传递出的关怀,让伤兵们真切地感受到将军对他们的拳拳之心,知晓将军确是与他们休戚与共、心系他们的统帅。 将军在安抚好伤兵们情绪之后,旋即传令召集将领齐聚营帐之中。将军神色冷峻,目光坚毅地扫视过众人,沉声道:“诸位,当下药材的缺口巨大,长此以往,若不能及时寻得药材补给,我军恐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这不仅关乎众多伤兵的生死存亡,更会严重削弱我军的战斗力,对后续的战事产生毁灭性的影响。” 第5章 救命的药 营帐内气氛凝重,众将领皆面色严肃,深知事态的严重性。将军顿了顿,接着道:“如今,我们必须齐心协力,共商良策。重新规划补给线路,选派最为精锐的小队,突破敌军的封锁,确保药材能够顺利运抵军营。” “再者,需派人分赴周边地区,广搜潜藏的药材资源,与周边友军及城池的联络也刻不容缓,请求支援,或协商购买,总要开辟出多条药材获取的途径。” 将领们纷纷点头,各抒己见,讨论之声此起彼伏。将军认真聆听着每一位将领的发言,不时在地图上标记着关键的地点和路线,经过一番激烈而又严谨的商讨,一份详尽且可行的解决药材问题方案逐渐成形。 将军目光坚定地望向众人,有力地说道:“此次行动关乎我军生死,望诸位全力以赴,务必让整个军营恢复往日秩序,以最佳状态迎接后续的战事挑战。” 将军深知药材的重要性,当机立断,派出了三支装备精良的队伍。将军望着他们出发的方向,心中默默祈祷他们能冲破险阻,安全地将药材运回营地。 军医心急如焚,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他匆忙找到前来支援的郎中,两人在临时营帐中紧急商议。 边城的药材铺虽有一定存量,但路途遥远,运输途中充满变数,也需要军队派人保护药材运输。 可眼下伤员众多,药物消耗迅速,他们已别无他法,只能决定先从边城的药材铺调取药材,尽可能地坚持下去。 军需后勤不敢有丝毫懈怠,赶忙起草文书上报朝廷。详细地描述了战场上的惨烈状况以及药材短缺的困境,希望朝廷能调配药材,作为后期补充的重要来源。 他深知,朝廷的支援不仅关系到众多伤员的生死,更是这场战役能否持续胜利的关键因素之一。 整整三天过去了,然而将军派出的三支队伍却似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传回丝毫音讯。 那后勤的求援信件,也仿若被无尽的黑暗吞噬,毫无回应,如石沉大海般寂静无声。 唯有边城的药材铺送来了十几车药材,算是这令人绝望的困境中唯一的一丝曙光。 众人匆忙围上前去查看,却发现这些药材相较于伤兵营庞大的需求而言,不过是沧海一粟。 此刻,伤兵营中伤员数量已将近一千人,重伤者痛苦的呻吟声此起彼伏,在空气中交织回荡。他们伤口感染、高烧不退,急需大量的药品救治。 而眼前这十几车药材,面对如此众多的伤员,真可谓是杯水车薪,难以解这燃眉之急。军医们看着这些药材,眉头紧锁,满脸无奈与忧虑。 师爷满脸疲惫,又坚定地对军医说道:“我们得回边城了。家中的药铺虽已送来一批药材,但仍有一些剩余储备,或许能解燃眉之急。” “我在离开之前,已安排药铺的另一位郎中外出采购药材,他经验丰富、处事灵活,说不定能找到新的货源或运输途径。” “倘若还有别的路线可行,或者能想到其他办法获取药材,还请将军再调兵,全力保障药材的供应,盼着能多救治这些浴血奋战的伤员啊。” 军医听闻,心中燃起一丝希望,他深知形势紧迫,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将此事详细上报给将军。 将军目光一凛,迅速调遣一支五十人的小分队。夜色如墨,小分队趁着这浓重的夜色悄然出发。 刚出营地不久,四周便传来阵阵异样的声响,似有伏兵在暗处窥探。士兵们瞬间警觉,握紧手中的武器,脊背紧绷。 行至一处狭窄山谷,两侧山峰高耸,仿若巨兽对峙。突然,山上滚石如雷,呼啸而下,砸得地面尘土飞扬。“小心!”队长大喝一声,士兵们敏捷地左躲右闪,马匹受惊嘶鸣。 紧接着,一支冷箭划破黑暗,“嗖”地擦着一名士兵的脸颊飞过。“有埋伏!”众人惊呼。黑暗中,敌方的身影若隐若现,向小分队包抄过来。 小分队迅速围成防御阵型,盾牌在前,长枪林立。刀剑相交,火星四溅,喊杀声在山谷中回荡。士经过一番苦战,终于击退敌人,继续在夜色中向边城疾驰。 第6章 筹药材 在一路车马的颠簸摇晃里,我竟恍惚间好似踏入了药铺。彼天气晴朗,岳叔正带着好几辆大车的药材归来。 师爷满脸紧张,一把拽住岳叔,岳叔神色匆匆,二人快步走进屋子。随后,岳叔快速地从怀中掏出一张地图。 那地图看上去有些年头了,纸张已经泛黄,上面的线条绘制得不甚清晰,几条弯弯曲曲的线相互交错,让人难以一眼看透其中的奥秘。 我只觉身子猛地一震,陡然从梦中惊醒。举目四望,却仍在夜色中匆匆赶路。我不禁苦笑,自己有多久未曾做过这样的梦了?难道,这又是上天给予我的暗示? 当空的烈日渐渐移向中天,临近午时,我们一行人终于踏入了城门。城内的气氛不同往昔,弥漫着一股压抑的紧张气息。街道上行人寥寥,往昔热闹的集市如今也门可罗雀。 我们径直朝着药铺走去,宋护院神色凝重,警觉地留意着四周的动静。他打开药铺门,让我们迅速进入后,仍不放心地探出脑袋左右张望了好几回,才将厚实的门板紧紧关上。 “这几日不太平啊。”宋护院一边上门闩,一边低声说道,“前两日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伙流匪,伪装成普通百姓混进了城。” “这些贼人极为猖狂,专挑富户人家下手,抢夺钱财不说,还把屋子砸得稀烂。现在城里人心惶惶,大家都像惊弓之鸟,大白天的也都关门闭户,生怕一不小心放进了贼人。” 师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目光快速扫过店内,随即快步迈向库房。我紧跟其后,只见库房里虽然摆放着不少药材,但大多是些寻常品种,名贵药材却不多见。 粗略估算下来,即便全部装上车,充其量也只能装满两辆马车,这对于我们的需求来说远远不够。 师爷眉头紧锁,转身询问宋护院:“岳郎中和小岳还没回来?他们这一去,时间可不短了,也没个消息传回来,实在让人担心。” 宋护院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忧虑:“自从他们走后,就像石沉大海,一点音信都没有。家里那两个小家伙,天天半夜偷偷摸摸的哭,你们先去看看,安抚一下吧。” 师爷当机立断,指挥着众人将药铺里现有的药材逐一清点并装上了马车。装完后,他站在一旁沉思片刻,而后大手一挥,带着几个兵卒匆匆出了门。 此时,伤兵营那边众多伤员痛苦的呻吟声仿佛在他耳边回响,时间紧迫,他必须去城里其他几家药铺碰碰运气,看能否再匀出些药材来。 师爷在城中奔波了整整一下午,一家一家药铺地走访、协商。几家药铺老板虽面露难色,但念及师爷的来意和当下的艰难处境,最终还是纷纷慷慨相助。 一番努力后,总算勉强凑够了三车药材。师爷心里清楚,人家也要顾及自家生意,城里因流匪进城受伤的百姓不在少数,还有日常患病之人对药材的需求,不能把人家的存货都掏空了。 望着眼前这来之不易的五车药材,师爷仰天长叹一声:“也只能先运回去解这燃眉之急了。” “只是咱们来这一趟都历经艰险,如今带着五车药材返回边城,这一路怕是凶多吉少。得想个周全之策,不如让县衙派几个衙役一同护送,这样或许能安全些。” 令师爷没想到的是,县衙那边听闻此事,反应极为迅速,很快就派了人来。众人稍作休整,便准备连夜启程护送药材回去。 毕竟他们刚闯出来,对沿途的情况较为熟悉,此时趁敌不备杀个回马枪,说不定能让返程之路更加顺利,也能尽快将药材送到伤兵营。 我轻轻推开屋门,踏入屋内。没想到刚一进去,就看到了姜宇和姜修两兄弟。他们原本正坐在角落里,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落寞与不安。 当看到我出现的那一刻,他们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的神情先是惊喜,紧接着便变得极为激动。兄弟俩快速站起身,朝我奔了过来。 一开始,他们嘴角上扬,努力挤出笑容,那笑容里带着久别重逢的喜悦,还有一丝讨好的意味。 第7章 凤凰油 可笑着笑着,他们的眼眶却渐渐泛红,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姜宇率先抱住我的腿,姜修也紧随其后,紧紧地依偎在旁边。 姜宇带着哭腔说道:“下次您要是再出门,求求您带上我们吧。我们已经长大了,能帮着您跑腿办事了,不管是传递消息,还是去买东西,我们都可以做好。” “而且我们也在努力学习洗衣做饭,虽然现在还不是很熟练,但肯定不会给您添麻烦的。在家里,我们每天都提心吊胆,生怕您出了什么事就再也不回来了。” 我低头看着这两个孩子,心中满是怜惜与愧疚,轻轻抚摸着他们的头,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 忙了好些日子,好不容易才歇了一夜。本想着能缓上一缓,谁知一大早,师爷就弄来了好几大筐鸡蛋。 我望着那堆得像小山似的鸡蛋,心里直发怵,这刚歇下,怎么又有活要干了。 宋厨娘在大锅里添上水,把鸡蛋一一放入锅中煮熟。两个小孩子早已在一旁候着,待鸡蛋煮好,他们就七手八脚地开始扒鸡蛋。 只见鸡蛋清放到一个大碗里,说是留着早饭吃。而那些鸡蛋黄,则被单独取出,放在一旁的小锅里,准备熬制凤凰油。 小心翼翼地将蛋黄放入平底锅内,无需额外加油,随后,拿起木质锅铲,开始缓缓用力压碎蛋黄,且尽可能地压得细腻均匀。 随着蛋黄被逐渐压碎,开启中火,让平底锅均匀受热,同时不停地用锅铲翻动蛋黄碎末,使其全方位地均匀受热。 渐渐地,蛋黄的颜色开始发生变化,部分出现了轻微烧焦的迹象,继续不停翻炒,锅里开始升腾起阵阵浓烟。 动作需稍作调整,只需隔一会儿轻轻翻搅几下即可。浓烟愈发浓烈,直至达到最大量,蛋黄也彻底变成了黑色,其模样看上去竟像那黏稠的沥青一般。 就在这时,再次拿起锅铲轻轻按压,神奇的是,一缕缕金黄的蛋黄油缓缓流出。然后熄火,将蛋黄油倒进准备好的瓷碗之中。 待其慢慢冷却后,再用纱布细致地过滤,把在烧焦过程中产生的粗碳粒一一滤掉,最终留下的便是那如墨般漆黑的蛋黄油。 不得不说,这整个制作过程中,烟雾缭绕,宛如置身于云雾之中,让人印象深刻。 一锅接着一锅地耐心熬制蛋黄油,待熬制好后,装罐,再装箱。早餐时,面对那一大盘单调的鸡蛋清,我实在提不起什么胃口。 本想着午餐或许会有所不同,可餐桌上依旧只有那吃腻了的鸡蛋清。等到晚餐时,宋厨娘端着咸菜走上来的那一刻,我心里竟然涌起一阵激动。 此刻看到咸菜,就好像看到了救星,心想,终于不用再吃那索然无味的盐拌鸡蛋清了。 次日晌午时分,在历经一番忙碌之后,所有的药罐终于被妥当地装在了箱子里。我长舒一口气,刚欲稍作歇息,然而不经意间回头,瞥见那满满一大盆的蛋白,心底还是不由得泛起一丝无奈。 正思忖间,门外传来一阵辘辘的声响。宋护院赶忙上前打开门,只见一辆辆牛车缓缓驶入。十几辆之多,如长蛇般鱼贯而入,瞬间便将这原本就不甚宽敞的小院塞得满满当当。 一群伙计紧接着手脚麻利地开始卸车,将车上的货物沿着墙角依次堆放,不多时,墙角便堆起了高高的一圈。 岳郎中和岳哥二人已是满身灰尘,疲惫之色尽显。他们刚从外面归来,径直走向厨房。 此时,厨房灶台上摆放着的鸡蛋白,在周围有些昏暗的环境里显得格外醒目。岳哥瞧见后,毫不犹豫地伸出那乌黑的手,就要去抓鸡蛋。 宋厨娘眼疾手快,急忙递过来一个汗巾,岳哥接过,随意在手上擦了几下,便迅速抓起两个鸡蛋白往嘴里塞,腮帮子瞬间被撑得鼓鼓的。看他那副模样,像是饿了许久。 第8章 地图 吞下口中食物后,他又抓了一把蛋白,转身喂给岳郎中。也怪不得他如此,岳郎中的手比他的还要黑上几分,显然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二人风卷残云般地吃完鸡蛋,外面的牛车也终于卸完了。岳哥这才从怀里掏出一个大荷包,对面的车夫接过,用手掂了掂,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情,便赶着牛车离开了。 岳哥与岳郎中一同归来后,径直睡了整整一下午。待到晚膳时分,宋厨娘轻叩房门,才将这二人从睡梦中唤醒。 师爷在下午仔细查验了药材的品质,不禁连连点头,心中满是赞许,这些药材皆是上佳之选。他心里也颇为纳闷,这十几大车的药材,究竟是如何穿越阻碍运抵的呢? 药材大集设于边境,对面吴军戒备森严,不时有哨兵往来巡逻,防守得密不透风。 倘若运输药材的通道极为隐秘,且能够长期为我所用,那么军队药材补给的难题便能迎刃而解,将军也无需再为此事忧心忡忡。 岳叔闻听此言,神情中满是急切与兴奋,他一把拽住师爷的衣袖,二人疾步迈向屋内。 岳叔把手探入怀中,窸窣摸索一番后,掏出一张地图。那地图显然历经了岁月的洗礼,纸张已然泛黄,边角处微微卷起。上面所绘的线条,因磨损与褪色而显得不甚清晰。 然而,就是这样一张看似毫不起眼、简单质朴的图纸,此刻却承载着至关重要的使命,它是那十几大车药材得以成功运达的关键所在。 自得到那张陈旧的地图后,岳叔与师爷一头扎进屋内,对着图纸潜心研究起来。屋内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晃荡,映照着他们专注的面庞,不知不觉间夜色已悄然褪去,晨曦透过窗棂洒在他们熬红的双眼上。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两人便怀揣着那承载希望的地图,匆匆赶往衙门。县令大人听闻此事,深知其意义重大,旋即差人找来守城的胡将军。 县衙内室,气氛凝重而又充满期待,四人围坐于案前。最终,决议既定,选派二百名精壮士兵,开辟一条隐秘且安全的通道,直抵药材大集,以解药材运输的燃眉之急。 不仅如此,还从守城护卫中精心遴选出数队精英哨兵,十五人一小队,他们肩负着肃清边城至伤兵营一线吴军巡逻小队的重任,只为确保日后药材运输的畅行无阻。 然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运输工具却成了棘手难题。众人四处寻觅,可马车数量远远不足,无奈之下,只能拼凑出十五辆马车,其余则以牛车替代。 为适应崎岖狭窄的山路,车厢不得不加以改造,缩小尺寸。同时,准备大量大绳与油毡纸,大绳用以牢牢捆绑药材,使其在颠簸山路中稳如磐石,油毡纸则为药材遮风挡雨,抵御自然的侵袭。 待一切筹备妥当,师爷与岳郎中顶着太阳出了衙门,一路无话,沉默地走在回家的小径上。师爷与岳郎中拖着疲惫却坚定的身躯回到家中。未及歇脚,他们便径直走向屋内收拾行李。 岳叔径直走向里屋,打开那只老旧的衣柜,柜门“吱呀”一声。他从中拿出几件洗得有些发白的衣物,叠好放入一旁的包袱。 我满心好奇,凑到桌边,眼巴巴地望着他们忙碌的身影,忍不住问道:“这是又要去哪啊?” 师爷微微抬眸,看着我,缓缓道出原委。我一听,“噌”地一下站起身来,不假思索地喊道:“我也要去!” 师爷轻轻走过来,拍了拍我和岳哥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们在家好好带着小徒弟。此次行程,时间紧迫,任务艰巨,若无意外,五日左右便可归来。” “不必担忧,有守城将军派出的二百将士保驾护航,还有众多车马随行,定会平安无事。” 说罢,师爷微微顿了顿,我分明从他眼中看到一丝忧虑一闪而过,其实我心里也明白,那二百人护的哪里是人啊,重中之重乃是那珍贵无比、关乎众多将士生死的药材啊。 第9章 战争的残酷 东方的天际仅仅泛起一丝微弱的鱼肚白,师爷与岳叔便已率领着二百名精壮士兵,以及由十五辆马车和牛车组成的车队,踏上了前往药材大集的路程。 车队刚出城门,一阵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士兵们个个身姿挺拔,目光坚定地凝视着前方,手中的武器在黯淡的光线下闪烁着寒光。 马车的车轮在石板路上碾压出“辘辘”的声响,仿佛是奏响在黎明前的战歌。岳叔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身姿矫健,他不时地转头扫视着四周,眼神中透着警惕与专注。 师爷则坐在一辆马车内,他透过车窗的缝隙,观察着外面的路况,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随着行程的推进,道路逐渐变得崎岖难行。马车开始颠簸起来,士兵们不得不下马,协助车夫们稳住车辆,推着马车前行。 岳叔翻身下马,指挥着众人,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大家加把劲,注意脚下的路!” 行至一处狭窄的山路,一侧是陡峭的悬崖,另一侧则是深不见底的山谷。众人的脚步变得更加谨慎,大气都不敢出。风在山谷中肆虐,吹得人几乎站立不稳。 岳叔和师爷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此时,只能听见风声、车轮声和士兵们沉重的呼吸声。 当太阳渐渐升高,队伍终于走出了那段险峻的山路。前方出现了一片茂密的树林,斑驳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金色的光斑。 然而,岳叔并未放松警惕,他派出了侦察兵先行探路,以防有敌军埋伏。车队缓缓驶入树林,鸟儿被惊起,扑棱棱地飞向天空。 士兵们时刻保持着战斗姿态,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突然,侦察兵飞奔回来:“前方发现一小股吴军巡逻队,大概有五六十人!” 岳叔一听,眼神瞬间变得犀利,他迅速抽出腰间的佩剑,喊道:“准备战斗!一个人都不能放走,必须保证这条线路的隐蔽!” 随着岳叔话落,前方士兵们呈扇形散开,如一张钢铁大网朝吴军巡逻队罩去。 岳叔纵马疾驰,手中长剑在空中划过一道银弧,剑风呼啸,闪出一朵剑花,利刃划破吴军探子咽喉,鲜血喷涌而出。 岳叔的战马高高跃起,前蹄踏在吴军的胸口,将其踩于蹄下。士兵们也毫不畏惧,长枪如林,刺向敌军。一时间,金属碰撞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 战斗进入白热化,士兵都杀红了眼。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土地,每一寸空间都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息,岳叔的身上也溅满了敌人的鲜血。 战斗仿若失控的风暴,愈演愈烈,血腥与杀伐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原本在后方的士兵们,听到前方的喊杀声与金属碰撞的铿锵声,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热血,如潮水般冲了上来。 一时间,战场上人影交错,刀光剑影闪烁不停。士兵们各施绝技,每一次武器的挥动都带着必杀的决心。 随着最后一名吴军士兵的倒下,这场惨烈的战斗终于画上了句号。战场上尸横遍野,鲜血将土地染成了刺目的红色,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道。 士兵们虽疲惫不堪,但仍迅速开始清扫战场。他们将吴军士兵的尸体一具具抬起,眼神中没有怜悯,只有对战争残酷的麻木。 然后,用力将这些尸体抛向那刚刚跋涉过的悬崖下。尸体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坠落,在山谷中发出沉闷的回响,渐渐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士兵们在完成这一切后,默默整理着自己的装备,继续踏上前往药材大集的征程。 当他们抵达药材大集时,往昔热闹非凡的盛景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萧索与冷清。 原本密密麻麻摆满药材的摊位如今稀稀落落,偌大的场地里只有寥寥几个药商无精打采地守着自己的货物。 岳叔和师爷在一个摊位前,看到一位面容憔悴、眼神中满是疲惫与忧虑的药商,看到有人前来,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第10章 夜半送信 岳叔上前问道:“您这药材怎么卖?”药商苦笑着叹了口气:“客官,不瞒您说,这兵荒马乱的,能来的药商没几个。” “我这药材本是费了好大劲儿才收来的,可现在只求能换点糊口的钱就成。您看着给个价吧,只要不太离谱就行。” 旁边一位年长些的药商听到对话,也凑过来,满脸无奈地搭腔:“唉,想当年这大集多红火啊,各地药商云集,药材品种多得数都数不过来。” “可如今,吴军在边境闹得凶,路上到处都是关卡,好多药商都不敢来了。我这把老骨头,要不是实在舍不得这些药材,也不会在这儿守着。” 又有一个年轻些的药商愁眉苦脸地说:“我家里还指望着我把药材卖出去换些粮食回去呢。” “这药材再带回去,路上风险太大,万一被吴军劫了,可就全完了。所以啊,您要是诚心要,价格好商量,总比我血本无归强。” 岳叔与师爷听着这些话,心中五味杂陈。他们深知这些药商的不易,也明白自己肩负的使命。 药材收集完毕后,归程的压力如同一座大山压在众人肩头。为了尽快将药材运回营地,大家决定一路急行军。 士兵们日夜兼程,顾不上旅途的疲惫与艰辛。脚下的道路崎岖不平,每一步都扬起阵阵尘土,但脚步从未停歇。 终于,在第六天的清晨,那满载着珍贵药材的车队缓缓驶入城门。士兵们疲惫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些药材将为军队带来希望。 在漫长的旅途之后,车马终于抵达了边城。师爷神色匆匆,立刻将携带的账簿递交给了账房。经过一番核算,药材款项总算理清。 胡将军特意安排了一辆马车,护送师爷与岳郎中返程。一路上,师爷满心以为此前绘制的重要地图已顺利上交,这下子总能够休憩两日,舒缓多日来的疲惫与辛劳。 然而,宁静并未持续多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骤然打破夜的寂静,在这空旷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 “我怎么又回到了马车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师爷究竟要把我带哪去?”心中满是疑惑与不安,抬眼望去,高大的城门竟设置了拒马路障,众多官兵正在严格盘查过往行人与车辆。 再看岳郎中,驾着车向右一拉缰绳,走进了旁边的一条小路。“山路里条件必定艰苦,又缺医少药的,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各种念头在脑海中飞速闪过。 忽然,耳畔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窃窃私语,声音细碎而模糊。思绪被拉回现实,才猛地惊觉,原来方才经历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但此刻,隔壁师爷的屋里似乎仍有人在低声交谈,话语声透过墙壁传了过来:“事发突然,早一些准备好,没有办法!” 只是这声音太过微弱,中间又隔了一道墙,实在难以听清完整的内容,徒留满心的好奇与疑惑在这寂静的夜里不断蔓延。 然而,我的好奇并未持续太长时间。一阵敲门声传来,打破了屋内的寂静。师爷半夜将众人召集到堂屋,宋厨娘与护院也被唤来,连那两个小徒弟,也穿戴整齐,坐在下手的椅子上。 师爷的目光先落在宋厨娘与宋护院身上,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缓缓开口问道:“我们有事要回老家,你们两口子,接下来是何打算?” “若是不与我们同去,那便将之前定下的文书毁掉,我会额外给你们二两银子。我们不日便要回去,正值战乱,此去怕是凶多吉少,你们留在这边城,或许会更加安稳些。” 宋厨娘听闻,下意识地转头望向宋护院,两人对视一眼,似在无声地交流。片刻后,宋护院转过头来,态度坚决地说道:“老先生您一直以来待我们不薄,我们两口子孤苦伶仃,本就没什么可依靠之人。” “我虽说没什么大本事,为您驾车赶马,还是行的。我这老婆子做些饭菜,缝缝补补的活计还是不在话下的,请您带上我们一同走吧。” 第11章 撤出边城 师爷微微颔首,神色平静地对宋护院吩咐道:“你且先去收拾行囊,将马匹喂饱,车辆备好。宋厨娘,你去准备些简便耐存放的吃食,带上出行必备的厨具即可。” 宋厨娘略作思索,随即应道:“前些日子,因考虑到可能要回军营,我便提前做了不少。稍作整理,半个时辰应能妥当。” 宋护院也跟着点头:“我这边所需时间或许稍长些,不过一个时辰之内必定收拾完。”言罢,两人便转身匆匆出门。 师爷继而将目光投向姜宇与姜修兄弟,目光中带着几分严肃与关切:“你们俩兄弟也回房去收拾物品,给你们的书籍莫要遗忘,不可过于繁杂,太过沉重之物皆可舍弃。” 两个孩子乖巧地点头,未再多问,径直回房收拾。刹那间,屋内便仅余下我们四人。 师爷轻咳一声,神色凝重,开口说道:“我便长话短说。方才衙门的捕头前来送信,说是那药材地图不知为何竟被泄露!衙门内部已进行排查,却未寻得丝毫有利证据,当下便怀疑是咱们药铺之人走漏了风声。” “胡将军与县令大人虽暂且压住此事,但恐仅能维持近一两日。若二次排查依旧无果,那便极有可能拿咱们开刀。” “毕竟这偌大的边城,并非两位大人能够全然掌控,诸多势力相互制衡,舆论压力亦不可小觑,所以建议咱们先行离开,以免深陷囹圄。” “捕头也坦言,咱们一旦被抓入狱,若无确凿有力的证据,后续一切恐难以预料!捕头也安排了,今日西城门会照平常提前半个时辰开门。” 师爷神色凝重地说道:“这是咱们目前较为有利的出城时机。若咱们要走,此刻就得筹备起来了,民不与官斗,这官场上的是非纠葛错综复杂,咱们身为平民百姓,还是莫要过多掺和为好,尽早脱身才是明智之举。” 岳郎中频频点头:“所言极是,此中利害关系不言而喻。咱们赶快回房收拾东西,西门本就相较其他城门开关时间早,如今又提前半个时辰,咱们务必迅速,否则一旦错过,怕是会陷入棘手的境地。” 一行人匆匆忙忙地准备了两辆马车,趁着那如墨般浓重的天色尚未破晓,悄然无声地汇入了西边城门等待出城的队伍之中。 平日里,西城门相较其他城门开启得更早一些,毕竟此门通行的大多是运送夜香之人,或是运载柴草的车辆,往来的皆是些寻常百姓的日常生计所需物资。 正因如此,这里的日常盘查也相对宽松许多。守城的士兵只是随意地翻开了队伍中两个人的路引,粗略查看一番后,便挥了挥手,示意我们一行人可以顺利出城。 马车缓缓驶过城门洞,车轮碾压着石板路发出轻微的辘辘声,大家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向着未知的前方疾驰而去。 出城之后,两辆马车在蜿蜒的道路上缓缓前行。天色依旧昏暗,星辰在天边闪烁。马蹄声有节奏地敲打着地面,马车随着道路的起伏轻轻摇晃。 车内,气氛有些沉闷。师爷面色凝重,目光透过车窗望着远方,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行程。岳郎中则闭着眼,似在养神,可手指不停敲击着座椅扶手,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宋厨娘不时撩起车帘向外张望,担忧地看着天色。她身旁放着一个简易的食盒,里面装着为大家准备的干粮。宋护院专注地驾着车,手中的缰绳紧握,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姜宇和姜修兄弟俩挤在一起,小声地交谈着,好奇与紧张在他们稚嫩的脸上交织。偶尔,他们也会被车外掠过的景色吸引,发出一声低低的赞叹! 一路辗转,途经一座小县城,宋护院带着岳哥去采购了一些药材,没办法在边城时药铺里的药材,基本都送到兵营了。 第12章 高热 抵达县城后,却发现情况比预想的棘手。由于大部分药材都优先供应了兵营,市面上的存货寥寥无几。 不仅如此,药材限量售卖,价格还比平常贵了许多。两人无奈,只能挑选了一些勉强够用的。 采购完药材,两人寻了处饭馆歇脚,吃完午饭便准备出城回营。刚走到城门口,宋护院眼神一扫,瞥见城门上贴着的画像,面色顿时一变。仔细看去,那上面竟是师爷、岳郎中和我的模样。 想来是因我们三人常在官府出入,宋护院心中一紧,当下也不敢多做停留,急忙拉着岳哥,匆匆出了城,再从长计议。 岳哥小心翼翼地将采购来的药材放置在车上,转身走向师爷和岳郎中,神色凝重地说起了城门口的通缉画像一事。姜宇、姜修两兄弟听闻,也赶忙凑了过来,眼睛里满是好奇与不安。 对于被通缉这件事,我、师爷和岳郎中只是相互对视一眼,并未有太多惊讶之色,毕竟此前种种迹象,已让我有所预感,只是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 然而,那两个孩子却与我们不同。姜宇和姜修到底年纪尚小,经历了之前的种种变故,一直处于提心吊胆的状态,身子骨本就孱弱。 此番又连夜奔波,一路颠簸下来,终究还是没能扛住。两人的小脸烧得通红,气息也变得急促,竟是都发起了高热。 幸好岳哥与宋护院在县城采购了些药材,否则在这荒郊野外,缺医少药的情况下,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岳郎中立刻着手准备,他眉头紧皱,一边仔细查看药材的成色,一边思索着用,那专注的神情让人稍稍安心。 先是仔细地为姜宇和姜修把了脉,探查二人脉象的细微变化,又查看了他们的舌苔、眼睑等表征。 随后,他从采购来的药材中精心挑选出几味具有清热、解毒、驱风功效的草药,金银花、连翘、薄荷等。 他熟练地用捣药杵将草药捣碎,一部分熬制成药汤,以便让孩子们能尽快服下,发挥药效;另一部分制成了散热的药膏,轻轻涂抹在孩子们的额头、太阳穴等部位,辅助降低体温。 熬药的过程中,岳哥守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药罐,严格控制着火候与时间,确保药效不被破坏。 药汤熬好后,孩子们喝下并不时喂些温水,以补充发热消耗的水分,同时密切观察着孩子们服药后的反应,以便随时调整治疗方案。 岳郎中站在搭起的药炉前,手沉稳地在各类草药间穿梭,精心挑选着所需药材。 岳郎中一边挑拣着手中的草药,一边对着岳哥说道:“用药之道,剂量乃是关键所在。” “密切关注身体对药物的吸收状况,这极为重要。身体若无法有效吸收,纵是良药,亦难奏效,甚至可能适得其反,加重脏腑负担。” 他微微顿了顿,目光转向正在病榻上昏睡、烧得小脸通红的姜宇和姜修兄弟,接着道:“面对婴幼儿或小孩,剂量把控更需谨慎。” “他们脏腑娇嫩,形气未充,与成人差异显着。许多草药,剂量必须相应减少,以防药性过强,损伤稚子正气。” “然而,也有部分草药,因其独特功效,且孩童代谢功能旺盛,反倒需要加重些许剂量,如何调配,全凭对药理药性的理解,以及对病患的关注,在行医用药过程中,丝毫马虎不得。” 岳郎中在治疗这两个孩子时,充分展现出了他对药剂的掌控。当他将两副药依次喂给姜宇和姜修服下后,效果立竿见影。 原本因高热而昏迷不醒、小脸烧得通红且气息微弱的两个孩子,渐渐有了起色。姜宇的体温开始稳步下降,原本干裂的嘴唇也有了些许血色,呼吸变得均匀而平稳。 而姜修虽然也有所好转,但其身体底子终究更为薄弱,对药物的反应相对迟缓一些。岳郎中见状,又为姜修单独调配了一副药。 这副药着重增强了补养气血、固本培元的功效。在岳郎中的悉心照料下,姜修喝下这副药后,身体状况也逐渐稳定下来,体温进一步下降,虚弱的身体开始慢慢恢复元气。 第13章 床榻有人 孩子们的身体如此虚弱,显然已无法承受继续颠簸,于是我们决定在附近寻觅一处安身之所,我们在地图里发现了一个深山小村庄。 经过颠簸的小路,我们进了村子,村长在查验了我们的路引后,将我们安排在一间空旷的小房子里。 据悉,房子的主人前往阜城赶考去了,大约半月方能归来,故而这几日我们可暂且借住于此。 踏入屋内,不难看出供一个读书人是何等不易,家中可谓一贫如洗。 因着两个孩子的状况不佳,我们不得不在此耽搁了两日。到了第二天夜晚,四周一片寂静,宋护院神色凝重地低声说道:“附近似乎有人。” 我听闻后,轻声回应:“咱刚到这儿,人生地不熟的,村里人有些排外,前来查看也属正常。”然而,宋护院却始终觉得事有蹊跷,那紧绷的神情未曾有丝毫放松。 直至一个身影悄然出现在我和师爷的床榻前,我定睛一看,竟是军营的关将军。关将军驻守风霞关多年,在与吴军的无数次对战中屡立战功,威名远扬,此刻却为何会现身于此? 而且他身上还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我急忙上前为他号脉,只觉其脉象沉数无力,且现芤脉。 这乃是典型的失血之脉,若脉象洪大难握,便是失血脉的危重症候,意味着脱亡之兆,治疗起来极为棘手。 治疗失血之脉这种危重症候是一个复杂且棘手的过程。我脸色煞白,匆匆忙忙地出了屋子去寻师爷。 师爷正站在庭院里,手里还拿着一本医书,刚一瞥见我的模样,心中便知晓定是出了大事。 他二话不说,将医书迅速揣进怀里,神色凝重,脚步急切地紧跟着我。看见将军师爷也按住了脉搏,又安排我解开了上衣。 看见将军的伤口,师爷说:“先立即止血。伤口是外部的,先清理伤口,敷上金创药,用干净的布条包扎伤口,减少出血。” 内部出血的情况,需要有止血化瘀功效的草药,像三七有“止血神药”之称,可将其研磨成粉,用温水冲服,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内部出血。 师爷拎着药箱,刚走到门口,正欲跨出门槛去抓药。突然,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窜出两个人来。他们身形矫健,行动间却透着几分狼狈,身上的衣物还带着斑斑血迹与破损。 两人迅速来到师爷跟前,单膝跪地,其中一人抱拳急切说道:“老人家,将军就全托付给您了。我们此刻被追兵紧盯,实在不能久留,万望您收留救治,大恩大德,容当后报!”言罢,便要起身离开。 师爷眉头一蹙,目光警惕,连忙伸手阻拦,问道:“你们是怎么知晓我在此处的?又是谁安排你们把将军送来的?” 那人赶忙回应:“您与其他人提前出城时,我们就安排了兄弟暗中跟随,就是怕有敌方眼线。” “将军是在昏迷之前指明要来此处的。近期的一场战斗里出了奸细,将军不慎受伤,形势危急。我们必须马上撤离,以免追兵赶上,累及将军与您!” 师爷面色凝重,转身走向桌案,迅速拿起毛笔,蘸了蘸墨汁,在宣纸上笔走龙蛇,不一会儿便写好了药方。 他径直走到将军的随从面前,将药方直接递到二人手中,神色严肃地说道:“二位且按这药方去抓药,此地药材匮乏,把跟踪的人甩掉,回来时看看城里有没有药材,如今手里的药材不多了!”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接过师爷手里的方子,眼中满是忧虑,转身迅速消失在山村的尽头。 师爷将精心熬制好的汤药,喂给将军喝下后,便叫来了岳郎中。岳郎中坐在床边,伸出三指轻搭在将军的手腕上,屏息凝神开始号脉。 片刻后,他的眉头紧紧皱成了一个“川”字,表情凝重地说道:“这身子骨,创伤对身体影响极大,必须得精心调养,万万不可再有差池,否则恐有大患。” 说罢,他长叹了一口气,起身与师爷商讨调养药剂。 第14章 奸细 将军的身体还要补血,两人采用经典的补血方剂,四物汤,由熟地、白芍、当归、川芎组成。 熟地滋阴补血,白芍养血柔肝,当归补血活血,川芎活血行气,四味药配合可以起到补血调血的功效。 “不过在这种危重症时,剂量需要谨慎拿捏,需要根据患者的实际身体反应进行调整,否则在惹出祸事来。”师爷指了指我,“你晚上在这看着!” “再者元气大伤,可适当加入人参、黄芪等补气药物。人参大补元气,能固脱生津,黄芪则可以补气升阳、益卫固表。”岳郎中说:“一会儿我在熬一碗汤药,着还有的调理呢!” 师爷看着将军面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伤口处的衣袍已被鲜血浸透,仍有鲜血缓缓渗出,师爷好一番嫌弃我的手艺! 师爷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迅速打开药箱,取出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将军伤口周边的衣物。 伤口狰狞可怖,血肉模糊,边缘泛着丝丝黑紫,显然是被剧毒侵染。师爷眉头紧皱,瞪了我一眼,显然是因为我没有发现,只是简单包扎而生气了! 他先从药箱中拿出一瓶烈酒,倒入碗中,又挑出几味解毒草药,用臼杵快速捣碎,放入酒中搅拌均匀。 随后,他用干净的棉布蘸取药汁,轻轻擦拭伤口周围的瘀血与脏污,处理完伤口外部,师爷点燃酒精灯,将银针在火焰上反复炙烤消毒。 他手持银针,找准穴位,稳稳刺入,以疏通经络,引导气血,抑制毒素蔓延。随着银针的捻动,将军的眉头微微颤动,似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师爷额头上也渗出细密的汗珠,却丝毫不敢停歇。 他又赶忙配制药方,抓药、称重、下锅煎煮,屋内很快弥漫起浓郁的药香。待药汤熬好,师爷小心地将其倒入碗中,扶起将军的头,一勺一勺地喂入将军口中。 喂完药后,师爷坐在床边,密切关注将军的面色与气息变化,心中默默祈祷将军能挺过此劫。将军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师爷忙碌的身影。 他虚弱地开口:“邹郎中,此次我遭奸人所害,累及兄弟们拼死护送,不知他们可还安好?” 师爷见将军醒来,长舒一口气,回道:“将军且安心养伤,走时暂无大碍,他们机警得很,料想不会轻易被擒。将军您是如何察觉军中出了奸细?” 将军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与懊悔:“出征前的战略部署屡屡被敌军洞悉,我便起了疑心。” “那一战,本是十拿九稳,却突然陷入重重包围,定是奸细泄露了行军路线与作战计划。可惜我一时疏忽,未能提前揪出此人,才落得如此境地。” 师爷沉思片刻,说道:“将军莫要自责,当下当务之急是找出奸细,保我军士气与后方安宁。将军可还记得战前有何人行为异常?” 将军微微皱眉,努力回忆:“军需官战前频繁出入营帐,与各方人员接触,我原以为他只是忙于筹备粮草物资,如今想来,他的行径确有可疑之处。” 师爷点头:“待将军伤势好转,我们可从他入手,细细探查。将军暂时还是要静心调养,恢复元气,军中诸事,回营在办不迟。” 将军望着屋内熟悉的药香袅袅,缓缓开口,声音虽仍虚弱,却透着一丝追忆往昔的怅惘:“邹郎中,你可还记得当年咱们初次并肩作战,那是一场怎样的混乱与热血。” 师爷停下手中正整理药材的动作,抬眼看向将军,目光中也泛起了些许波澜:“怎会不记得,将军当时年少气盛,却有着非凡的胆略。” “边疆的荒漠,敌军如潮水般涌来,漫天黄沙都被喊杀声震得颤抖。” 将军微微牵动嘴角,似在苦笑:“我当时只想着冲锋陷阵,若不是你在后方冷静指挥,调度粮草与兵力,我怕是早已陷入敌军重围,马革裹尸了。” 第15章 无药可医 师爷轻轻摇头:“将军英勇无畏,那一次次冲入敌阵的身姿,也大大鼓舞了士气。后来攻打那座城,将军您不顾敌军的箭雨,亲自扛着攻城梯,身先士卒,硬是在城墙上撕开了一道口子。” 将军的眼神变得明亮起来:“而师爷你随后就带着兄弟们一拥而上,我们里应外合,才将那座城拿下。那一战,兄弟们死伤惨重,但我们守住了身后的山河与百姓。” 师爷长叹了一声:“岁月匆匆,如今又遭此变故,不过将军放心,只要有一口气在,定不会让奸人得逞。” 将军强撑着坐起身子,眼神中透着坚定与决然,对师爷说道:“师爷,如今我虽负伤,但局势紧迫,不能坐以待毙,吴军必会猛烈攻击,我们需得尽快商议出应对之策。” 师爷微微点头,神色凝重:“将军所言极是。依我之见,敌军当前以为将军重伤不起,我军群龙无首,必然有所松懈。” “我们可利用此心理,先联系胡将军,派出小股精锐部队,乔装成百姓,混进营地,暗中破坏他们的粮草辎重。” 将军沉思片刻,接话道:“但敌军营地守卫必定森严,这小股部队不仅要武艺高强,还需机智过人,方能有机会接近粮草库。” “李猛和他的手下可担此重任,他们擅长奇袭作战,且熟悉敌军营地的布局,可以让胡将军带着我的令牌前去。” 师爷抚着胡须,继续说道:“待李猛他们行动之时,我们可在城中制造你假死之相,吸引内奸的注意,从而一举拿下全部奸细。 “然后大张旗鼓地做出要突围的架势,吸引敌军主力的注意力。剩余兵力可在敌军被迷惑之际,悄悄集结于南方。” 将军眼睛一亮:“然后等李猛得手,敌军阵脚大乱之时,南方的部队全力杀出,与城外的兄弟形成夹击之势,打敌军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这一切的关键在于时机的把握,我们需派几个机灵的通信兵,确保各方信息的及时传递。” 师爷应道:“将军考虑周全,只是将军您重伤未愈,此次作战指挥要等暗卫回来,在开始安排了。” 将军神色一凛:“我虽有伤在身,但这点伤痛还不至于让我退缩。有你在旁协助,定能成功。” 我递过药碗:“将军把这药喝了,也赶紧躺下歇歇吧!您的身体至关重要,若是身子垮了,哪怕您有经天纬地、扭转乾坤之能,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啊。 师爷点头应和道:“将军且先好生歇息,这些事情待您身体稍有起色再行商议也不迟。待暗卫前来,将近期战况禀明,方能谋划出周全之策。” 原本局势朝着好的方向平稳发展,可那答应两三天就回来的暗卫,却没了丝毫踪迹。 师爷心急如焚,翻开那几乎见底、所剩不多的药材。他眉头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上山吧!” 我满心诧异,扭头看着师爷。师爷脸上满是苦涩,冲我摆了摆手:“看什么看,上山自然是去采药咯!要是不上山,将军后续的药可就断了,这病还怎么治?” 我与师爷身背竹篓,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缓缓而上。山路两旁,古木参天,脚下厚厚的落叶堆积,每走一步,都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山中有几味常用草药,仔细找找。”他轻声说道,随即俯下身去,我亦全神贯注,在附近仔细寻觅。 不多时,师爷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看,这是金银花,其花与藤皆可入药,有清热解毒之效。”我忙凑上前去细观,只见那藤上黄花白蕊相互交错,极为醒目。 转过一块巨大的山石,一泓清泉豁然映入眼帘。师爷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溪边湿润之地,或能找到菖蒲。” 我们靠近溪边,沿着河岸两边前行,发现了菖蒲的踪迹,其剑形叶片在风中挺立,泛着清新的翠绿。 日头渐高,返程时,师爷的眼神一亮,他快步走向一棵大树。“这是赤灵芝!”他的声音中难掩兴奋与激动。 第16章 暗卫归来 只见树干上寄生的灵芝色泽暗红,菌盖圆润饱满,宛如一朵盛开在树干上的奇异仙葩,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带回的药材虽勉强能入口,但药效远不及炮制精良的药材,所幸还有赤灵芝可用。又熬过一日,众人皆焦急难耐。 岳哥开口:“罢了,我与宋护院再跑一趟县城买药,速去速回!” 岳郎中却面露难色,心中满是忧虑。如今众人已被通缉,小岳和宋护院此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这异地他乡,一旦暴露,他们孤立无援,连个接应之人都没有。可将军的伤势不容再拖。无奈之下,岳郎中只能凭借那仅存的化妆技巧,为二人乔装改扮。 他将两人的眉毛抹黑,使其面容略显粗陋,又在脸上涂抹一番,让脸色变得暗沉无光。宋护院更是施展错骨之法,把身形压低了几分。 即便如此,岳郎中仍眉头紧皱:“此举仍无十足把握,你二人务必小心谨慎,此行实在是险象环生!” 小岳和宋护院提心吊胆地进了县城,城内熙熙攘攘,官兵巡逻的身影不时穿梭其间。他们先找了个偏僻角落,仔细观察药铺周围的动静。 确定暂无异常后,宋护院压低身子,装作驼背的模样,与小岳一同走向一家规模较大的药铺。 进了药铺,小岳故意粗着嗓子对伙计说:“给我抓些上好的药材,要治重伤的。”伙计打量了他们几眼,有些疑惑。 宋护院忙赔笑解释道:“我家老爷在山中遇了狼群袭击,伤得极重,还望小哥多帮忙配些好药。” 伙计称药材珍贵,数量有限,小岳不动声色地掏出一锭银子,悄悄塞给伙计,低声说:“劳烦小哥通融,我家老爷若能痊愈,定有重谢。”伙计见了银钱,这才转身去取药材。 就在药材包好之际,店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有人高喊着要搜查可疑人物。小岳和宋护院心中一惊,宋护院站到门口挡住伙计视线,小岳则快速将药材塞进怀里。 好在那喧闹声渐渐远去,他们接过药材,匆匆离开了药铺,一刻也不敢停歇地往回赶,一路上心跳如鼓,生怕再生变故。 刚到城门排队,便有官兵在路边设卡盘查过往行人,这些人眼神凶狠,对每一个路过的都要搜身检查,稍有异常便会被强行关押。 岳哥和宋护院只能强装镇定,小心翼翼地靠近,好在他们的乔装起到了一定作用,官兵只是简单打量了一下,并未过多刁难就放行了。 行至山林小道,山贼们从四面八方呼啸而出,个个凶神恶煞,手中明晃晃的利刃在斑驳的树影下闪烁着寒光。 他们口中高声吆喝着,那粗粝的嗓音在山谷间回荡,勒令岳哥和宋护院乖乖交出钱财,否则休怪刀下无情。 宋护院微微眯眼,尽管他武艺高强,可眼前的局势着实严峻。山贼人数众多,如潮水般将他们团团围住,且占据着周围的山坡高地等有利地形,虎视眈眈。 宋护院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武器,如猎豹般敏捷地冲入敌阵。然而,山贼们仗着人多势众,一波又一波地疯狂扑来,宋护院渐渐有些应接不暇,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战斗愈发吃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将军的暗卫从天而降。原来是暗卫认出了岳哥,毫不犹豫飞身而下,加入战斗。 与宋护院相互配合,几个回合下来,暗卫的招式精准狠辣,每一次出击都能让山贼们人仰马翻。 山贼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两个暗卫打得晕头转向,连滚带爬地四散奔逃,只恨爹娘少生了几条腿,片刻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路的慌乱与狼狈。 暗卫终于平安归来,珍贵的药材也顺利到手,众人原本以为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正打算依照师爷和将军精心筹划的方案,逐步开启夺回边城和凤霞关的宏伟计划。 然而,命运却在此刻陡然转折。暗卫面色凝重,带回了一个如晴天霹雳般的噩耗。 第17章 暗夜营救 原来,边城的监军暗中上书,弹劾将军。在那奏疏之中,监军将凤霞关大败的责任一股脑地推到将军身上,言辞恳切却又满是诛心之论。 圣上闻之大怒,即刻下令在全国范围内全力抓捕将军,旨意决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那冰冷的字眼仿佛预示着将军已陷入绝境。 不仅如此,将军在边关的家眷也未能幸免,被朝廷迅速控制起来,昔日荣耀的将军府瞬间被阴霾笼罩。 将军的家眷被幽禁于深宅大院之中,四周布满了朝廷的重兵看守。庭院里往日的欢声笑语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窒息的死寂。 女眷们日夜以泪洗面,孩子们虽懵懂无知,却也被这压抑的氛围吓得不敢哭闹。将军的妻子强撑着镇定,在这困境中维持着家眷们的士气。 她试图与看守的官兵沟通,希望能得到些许外界的消息,但均被冷漠拒绝。食物虽按时供应,但也只是些粗茶淡饭,与往昔的富足生活天差地别。 随着时间的推移,将军迟迟未被抓捕归案,朝廷的压力愈发增大,一些激进的官员甚至提议对将军家眷施以刑罚,以逼迫将军现身。 这使得家眷们的处境愈发危险,仿佛悬于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斩断他们仅存的一丝希望。却又无力反抗,只能在无尽的担忧与惶恐中等待未知的命运。 暗卫此前迟迟未归,实则是一路潜行,悄然穿越重重阻碍,终于成功联络上了将军的亲卫军。 这些忠诚的将士们,听闻将军蒙冤遇难,各个义愤填膺,决心不惜一切代价营救将军的亲属。 他们深知此次行动艰难万分,毕竟边城防守严密,监军又对将军家眷看守甚紧。于是,他们谋划了一场在边城制造混乱的计划。 暗卫与几位精锐将士,乔装改扮混入城中,在城中各处悄悄埋下伏笔。他们选定了城中的几个关键地点,粮草库、军备营等,准备在预定时刻发动突袭。 仅有十几个人的他们,看似力量单薄,但能在将军身边当亲卫军的,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勇士。 他们凭借着对边城地形的熟悉,以及彼此间高度的默契与信任,制定了详细的撤离路线。 虽然风险巨大,但他们凭借着无畏的勇气和必死的决心,还是打算拼死一试,期望能成功将将军的亲属安全带离险境。 在暗卫们身着黑衣,潜入了边城粮草库。他们的任务是在这点火,以此制造混乱,为营救将军亲属创造契机。 一切都在悄无声息地进行着,暗卫们凭借着高超的轻功与敏捷的身手,巧妙地避开了一道道巡逻防线,顺利地在隐蔽角落藏好了引火之物。 就在他们刚刚完成藏匿动作的瞬间,一阵急促且杂乱的脚步声毫无预兆地传来。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暗卫们的心尖上。 每一个人的心中都在默默祈祷,希望这巡逻队只是例行公事的路过,不要发现他们的踪迹。 大火在边城之中燃起,那肆虐的火焰仿若一头巨兽,无情地吞噬着一切。滚滚浓烟迅速弥漫,刺鼻的气味充斥着每一个角落。 城中陷入了极度的混乱,喊叫声、奔跑声交织在一起,如汹涌的波涛般此起彼伏。士兵们忙着取水灭火,后面还有乱指挥的副将。 百姓们也纷纷从家中涌出,拖家带口,满脸惊恐,在街道上形成了一股庞大而无序的人潮。暗卫们趁着这绝佳的时机,混入了汹涌的人潮之中。 他们将将军的家眷紧紧护在中间,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在人潮的掩护下,他们小心翼翼地朝着城外的方向挪动,生怕引起官府的注意。 好不容易来到城外,事先藏匿好的马车静静地停在那里。暗卫们迅速护送着家眷登上马车,随后扬起马鞭,骏马沿着道路疾驰而去。 马车在颠簸的道路上飞奔,身后扬起一片尘土,暗卫们则在后车内警惕地注视着窗外,时刻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追兵。 第18章 山匪合作 暗卫带领着那仅有的十几人,成功从边城救出将军亲属后匆匆踏上归程,刚出边城不久,便遭遇了监军派出的追兵。 马蹄声如雷般在身后炸响,扬起的尘土弥漫在空气中。暗卫等人虽奋力疾驰,但追兵数量众多且装备精良,逐渐缩小着双方的距离。 行至一处狭窄山谷时,前方道路竟被提前滚落的巨石堵住。众人不得不勒马停下,此时山上突然出现一伙山贼,他们误以为这是一支普通的富贵商队。 头领吆喝着,张弓搭箭对准暗卫等人,口中叫嚷着留下钱财方可通过。暗卫既要警惕身后追兵,又要应对眼前山贼,腹背受敌,形势极为严峻。 暗卫首领目光冷峻,低声传令众人保持镇定,不得轻举妄动。他深知此刻若是贸然与山贼冲突,只会让局面更加混乱,给身后的追兵可乘之机。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时,暗卫首领敏锐地察觉到后方追兵的动静,马蹄声渐近,似乎就要赶到。 他当机立断,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高举过头,大声道:“吾等乃是朝廷公差,奉命行事,诸位莫要误事,否则便是与朝廷为敌。”山贼们听闻,面面相觑,一时间有些犹豫。 然而,那头领却甚是狡黠,心中虽有忌惮,但又不想轻易放过这疑似肥羊的商队,喊道:“空口无凭,谁知道你这令牌是真是假。” 此时,后方追兵的呼喊声已清晰可闻,暗卫们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准备拼死一战。暗卫首领心急如焚,思索着如何才能突破这两难之境。 突然,他心生一计,对着山贼们喊道:“壮士若肯助我等击退追兵,日后朝廷必有重赏,若是执迷不悟,待追兵一到,玉石俱焚,你们也绝无好下场。”山贼们听了,开始窃窃私语,显然有些动摇。 头领沉思片刻,觉得暗卫首领所言不无道理,况且与朝廷作对确实风险太大。于是,他缓缓放下弓箭,下令山贼们准备迎击追兵。 暗卫们见状,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暗暗戒备,以防山贼突然反悔。片刻后,追兵汹涌而至,却没想到山贼与暗卫竟联合起来,一时间阵脚大乱,被打得落花流水。 待击退追兵,暗卫首领再次向山贼们表明身份与感激之意,给了土匪头领一袋银子,“和兄弟们喝喝茶!”山贼头领喊了一声:“回山!” 山贼们这才散去,暗卫们则护送商队继续踏上行程,只是经此一役,众人心中都多了几分凝重与谨慎。 亲卫看着眼前的情形,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队伍中女眷不少,她们大多体弱,且有诸多不便之处。 若要快速行军,女眷们难以承受这样的高强度,恐怕会拖垮整个队伍。思索再三,亲卫挑选出精干的暗卫,郑重地吩咐他们先行返回,尽早将情况通报回去,好让将军有所准备。 几位暗卫接令后,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倾盆而下,道路瞬间变得泥泞不堪,马匹在泥泞中艰难跋涉,速度大打折扣。 就这般磕磕绊绊,本顺利的归程,硬生生地被耽误了整整两天,也影响了将军的用药。 将军静静坐在榻上,听完这些令人痛心之事,双唇紧抿,面色苍白如雪。他缓缓闭上双眸,浓密的睫毛不停颤动,眼角处,一滴晶莹的泪珠悄然滑落。 师爷轻叹了口气,缓缓伸出手,轻轻搭在将军那未受伤的肩膀上,想要给予一丝慰藉。 师爷微微摇头,眼神中透着几分沧桑与感慨,声音低沉而缓慢地说道:“将军,自古以来,马革裹尸虽是武将荣耀,可真正能死在战场上的又有几人?” “这世间,太多英雄豪杰,不是捐躯于外敌之手,而是被自己人背后算计。战场本就是修罗场,充斥着无尽的危险与变数,若不能在沙场上守卫国门,那回归家中守护亲人亦是一种选择。” 第19章 化整为零 众人见此情景,皆默默低下头,悄无声息地撤了出去,生怕惊扰了将军。唯有师爷,仍陪伴在将军身旁。 将军沉默良久,终于缓缓开口,声音沙哑且带着无尽的苦涩:“我一生征战,历经无数次生死考验,多少次在鬼门关徘徊。” “每一次出征,我都抱着必死决心,满心以为能为家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却从未料到,有朝一日,竟会折损于奸佞小人之手。” “我为君王征战十数载,抛却生死,不顾伤痛,可到最后,连君王都对我起了猜忌之心,不肯信我。” “如今想来,早知道会落得如此下场,还不如像你这般,远离朝堂纷争,守着一方诗酒田园,带一两个聪慧学徒,逍遥于天地之间,那该是何等惬意自在!” 师爷与将军在营帐内促膝长谈,烛火摇曳,光影在他们脸上晃动。将军缓缓抬起头,望向帐顶,心中思绪万千。 是啊,自己多年征战在外,家中的妻儿老小只能在无尽的思念与担心中度过。曾经,他满心期待能遇明主,凭借自己的一腔热血和军事才能,为国家开疆拓土,成就不世功勋。 可如今,却深陷猜忌与阴谋的泥沼。君王的不信任,如同冰冷的寒霜,早已将他那颗炽热的心冻伤。自己在战场上拼死拼活,究竟是为了什么? 既然未得明主赏识,又何必让家人继续饱受分离之苦?难道非要在这浑浊的官场与战场中耗尽一生?想到此处,将军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释然。 或许,放下手中的武器,回归家庭,才是此刻最好的选择。将军顿了顿,“不过,我不会就此消沉。待我伤势好转,我便带着家人远离这是非之地,寻一处偏僻却宁静的山谷隐居。” “我会将我毕生的兵法心得,传授给那些渴望保家卫国的热血儿郎,虽不能再为君王效力,但也要让忠勇之血延续,也算不枉我一生戎马。” 带着女眷的队伍缓缓前行,女眷们的柔弱使得整个队伍的速度缓慢。历经三天的跋涉,将军的家眷才终于抵达了山村。 这支队伍加起来有四十几号人,如此显眼的规模,想要在这不大的山村里隐匿行迹,终究是难以做到。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村长便满脸疑惑地找上门来,眼神里带着探究与不安,欲询问这些人的身份来历。 师爷见状,赶忙从袖中掏出一个银角,满脸堆笑地迎上前去,言辞恳切地说道:“村长啊,您也知道,边城那边战事吃紧,乱得不成样子。” “我们这些人家在那里实在待不下去了,只能拖家带口地跑出来,约好了在此地汇合。您老就放心吧,我们不会在这儿久留的,顶多再有一两天,我们就继续往南赶路去了。” “您祖辈都在这儿安居乐业,哪能体会我们这些满世界逃荒之人的艰辛与无奈啊。” 村长接过那枚银角,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微微点头道:“行吧,不过你们这么多人在这儿,还是得抓紧时间搬走。如今这世道不太平,万一出了啥岔子,我这小村子可护不住你们呐。” 待村长离去后,众人便开始着手整理行囊,准备随时出发。此时,暗卫首领暗夜、亲卫首领关鑫与将军围坐在一起。 暗夜面色凝重,率先开口道:“将军,咱们这么一大帮人聚在一起,目标实在太过明显。依我之见,不如化整为零,分散开来行进,这样或许能降低风险。” 将军微微颔首,若有所思地说道:“你所言不无道理,咱们这五六十号人走在一起,身份又经不起严查,确实风险巨大。但若是分散开,彼此照应不便,也容易出现其他意外。” 关鑫听闻,默默从怀中掏出一份地图,这地图在国家可是严令禁止私自持有的,但将军征战多年,出于战略需要,手中还是留存了几份。 第20章 羊皮地图 他将地图在桌上缓缓展开,手指沿着路线缓缓划过,说道:“咱们规划一下路线,倒是能绕过不少城池,可到了海域关,进城是不可避免的,那地方守卫森严,必定危险重重。” “若是不经过海峪关,此地离边城不过三四天的路程,仍处于边境范围之内,随时可能遭遇危险,实在难以确保安全。” 在那略显昏暗的屋内,一群人围坐在一起,面容凝重,气氛沉闷压抑。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了许久,始终没能寻觅到一个万全之策。 毕竟,化整为零的风险着实太大,一旦分散,队伍的防御力将大打折扣。而将军与数位暗卫又都身负伤势,身体状况不佳,这给整个行程增添了更多的变数。 夜幕如墨,岳郎中走进了师爷的屋子。小心翼翼地从怀中缓缓掏出一份陈旧的羊皮图。 那羊皮图因岁月的侵蚀而略显泛黄,上面绘制的各种线路,在不甚光明的油灯下也已模糊不清。 岳郎中轻轻将羊皮图铺展在桌上,低声说道:“下午你们在商议的时候,我在后面也听到了几句。我心里明白,若是绕不过那海域关,咱们这一路的奔波就成了徒劳。” “我倒是知晓一条能绕过去的路,只是需要进山。这地图乃是我家中先辈传下来的采药图,上面标记的路线,是曾经先辈们进山采药所走过的。” 不过,在这二十年里,这片区域经历了地动,山川地貌或许已有所改变,所以这路线如今也不太稳定,存在一定的风险。” “而且,这地图是我家族传承之物,对我意义非凡,实在不便拿出给大家共用。若是信得过我,等下个集市或者小镇采购完物资,我便可以带大家进山。” “不过还需要大家再商议商议,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关乎着众人的生死安危。”因为这张图,刚刚散去的人又聚在了一起。 在那昏黄的烛光映照下,岳郎中缓缓展开羊皮图。只见那羊皮图上,山川河流以简易却生动的线条勾勒而成,虽因岁月侵蚀而略显斑驳,但大致轮廓尚可辨认。 图的上方,几座连绵起伏的山峰以粗重的墨线描绘,峰峦叠嶂之处,岳郎中指着一处微微泛黄的区域说道:“此处乃是进山的入口,名为鹰崖,因其形状酷似鹰嘴而得名。” 在那鹰崖的旁边,有一条用细线标记的溪流,“这溪流名为青溪,沿着青溪前行,能避开一些险峻地势,但需留意溪边潮湿,恐有蛇虫。” 继续往羊皮图的中部看,有一片用虚线环绕的树林,岳郎中解释道:“这片树林名为迷瘴林,常年雾气弥漫,容易迷失方向。” 不过,在树林中有几棵参天古松,是较为明显的标记,只要朝着古松的方向走,便能穿过树林。” 而在羊皮图的下方,靠近边缘处,有一个红色的叉号,岳郎中神情凝重:“此处是曾经地动引发山体滑坡的地方,道路已被阻断,不可通行,我们必须试探着绕道,这也是最危险的地方。” 这些标记在羊皮图上,让原本神秘莫测的路线逐渐清晰起来,众人围拢过来,虽然不能仔细观看,但心中对即将踏上的路有了些认知。 关将军听闻岳郎中所言,眉头紧紧皱起。此次行程艰难,每一个决策都关乎众人的生死。岳郎中提出的进山路线虽有诸多风险,但目前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进山意味着要面对未知的地形与可能的自然灾害,且岳郎中也表明路线因地动已不稳定。 但若不尝试此路,继续前行则难以绕过海域关,一旦在关隘处遭遇危险,目前的状况恐难以应对。 良久,关将军缓缓抬起头,眼神中透着坚定与决然。他看向岳郎中,说道:“岳郎中,此路虽险,但事已至此,我们已无太多退路。” “我信你,待物资采购完备,我们便依计划进山。只是,这一路还需你多费心,众人也需齐心协力,方可有望平安通过。” 关将军话音落下,亲卫首领关鑫率先抱拳行礼,朗声道:“将军英明,末将愿率亲卫全力协助岳郎中,定当不辞辛劳,护卫大家周全。” 第21章 深山遇险 暗夜冷峻的面容上难得地露出一丝认可:“我等暗卫自当在暗中谨慎行事,提前探清路况,排查危险。岳郎中但有所需,尽管吩咐,我等必不推诿。” 师爷轻轻抚着胡须:“此乃绝境求生之策,虽险象环生,却也充满希望。”他的声音沉稳而镇定,给众人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其余众人也纷纷附和,或点头示意,或低声交流着各自的任务与准备。一时间一种团结一心、众志成城的氛围在悄然形成。 众人提前购置了大量生活品,包括大米、食盐、蔗糖等等,还悉心准备了不少药材,以备不时之需。 每个人都背着鼓鼓囊囊的行囊,里面装满了各种物资。由于山路崎岖狭窄,马车无法通行,于是便将其改造成了小巧灵活的小板车,这种小板车的两侧板子还能根据路况进行调整,十分方便。 队伍沿着蜿蜒的山路向深山进发。随着行程的推进,山中的雾气愈发浓重,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周围的一切都被浓雾所笼罩,道路变得越发难以辨认。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嘈杂声,听上去像是有巨石从山上滚落。关鑫神色凝重,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大家都提高警惕,情况不妙,恐怕是遭遇山体滑坡了!” 众人听闻关鑫的呼喊,胆小的瞬间脸色煞白,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有的停下脚步,呆立当场,眼神中满是恐惧与无措。 而那些较为镇定的人,尽管心中也同样紧张,但仍迅速地将目光投向四周,试图寻找可以避险的安全之地。 身边的人彼此紧紧相依,同时指挥着马匹向相对稳固的山壁一侧靠拢,以防被可能滚落的石块砸中。 岳郎中神色紧张,看着羊皮图,眉头紧皱:“此处本不该有如此大规模的落石,难道是地动又改变了地貌?这与图上所记相差甚远。” 将军冷静下令:“暗夜,带几个人前去查看情况,有无通路。关鑫,组织众人后退,寻找安全地带暂避。” 暗夜领命而去,片刻后返回,脸色凝重:“将军,前方道路被巨石阻断,强行清理极为困难,且两侧皆是陡峭山壁,难以绕行。” 此时,一位亲卫焦急地说:“将军,我们携带的干粮和水本就有限,如果在此处被困太久,后果不堪设想。” 师爷思索片刻后说道:“将军,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或许可以另寻一条小路,哪怕绕远些,也好过困死此处。岳郎中,地图上可还有其他标记?” 岳郎中无奈地摇头:“这地图所绘小路皆在此处汇聚,如今被阻,我也暂无他法。不过,我家中长辈说过,这山中有时会有猎人行走的兽道,只是极为隐蔽,不易发现。” 关鑫眼睛一亮:“那我们不妨四处找找这兽道,总好过干等着。” 将军点头:“也只能如此了。分成三个小队,向三个分散探寻,以哨声为号,一旦有发现或遇危险,即刻回返。” 这隐秘的兽道上,潜藏着诸多危险。有野兽的威胁,这毕竟是野兽们长期行走的路径。兽道又崎岖狭窄,稍有不慎就会失足坠落,摔得粉身碎骨。 脚下的路也布满了尖锐的石块或者暗藏的陷阱,猎人以前设下捕捉野兽的,一不小心踩进去,就会被绳索束缚住双脚,难以挣脱。 沿着右边前行,遇到了一处陡峭的山坡,坡面几乎垂直,而且布满了湿滑的青苔。大家试图攀爬上去,可每一次落脚都摇摇欲坠。 好不容易有几个人快要爬到坡顶,却惊起了一群栖息在上面的毒蜂。毒蜂如乌云般铺天盖地而来,嗡嗡的声音令人胆寒。 只能用衣物护住头部,狼狈地往回退,不少人被毒蜂蜇伤,脸上和手臂上迅速肿起大片红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各小队在这山中举步维艰,而他们所探寻的路途却依旧毫无踪迹,危险却如影随形。 第22章 山中难行 在这险象环生的兽道之中,各种意外状况纷至沓来。一小队、三小队因各种原因被迫返回。 唯有二小队,在绕过一处陡峭山崖时,敏锐地发现了一个山洞。那山洞隐匿在巨石之后,洞口被杂草半掩着,若不是他们仔细地探索,恐怕极易错过。 将军得知这一消息后,当机立断,率领众人朝着山洞赶去。到达之后,众人皆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有了些许放松。 “终于有个可以落脚的地方了,咱们先安顿下来,再慢慢清理这些碎石吧。”将军的声音中透着疲惫与欣慰,众人纷纷点头,开始着手准备在这暂时的避风港中休整。 没有趁手的兵器,清理碎石的进展极为缓慢,整整耗费了三天的时间。双手被石块磨得鲜血淋漓,脸上满是疲惫与坚毅。 每一块巨石的搬运都需要众人齐心协力,终于,一条狭窄而崎岖的小路在众人的努力下被开辟了出来。 将军指挥着大家将车板拼拉拢在一起,众人相互搀扶着,一步一步走过。因为受伤而步履蹒跚,却咬牙坚持,有人紧紧盯着脚下,生怕稍有不慎便会坠入左侧的深渊。 在深山之中艰苦跋涉了两日之后,众人皆疲惫不堪,围坐一处,气氛凝重压抑。 岳郎中缓缓从怀中掏出一把药丸子,面色凝重地说道:“前方即是那恶名远扬的迷瘴林。明日入林前,务必每人服下一颗。” “若感自身不适或见旁人异样,需即刻再喂服一颗。此林迷雾深锁,方向难觅,一旦有人迷途失散,便会陷入绝境,恐有性命之忧。” 众人闻言,皆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深知前路凶多吉少。次日破晓,队伍毅然踏入迷瘴林。 一入林中,周遭景象瞬间阴森恐怖起来,繁茂枝叶仿若巨大天幕,将阳光遮蔽殆尽,浓雾弥漫,几步之外便模糊难辨。 岳郎中在前,如履薄冰般探寻路径,众人紧随其后,不敢有丝毫懈怠。我环顾四周,只见古树参天,小树丛生,在这迷瘴里,全然无法分辨,更别提依树寻路了。 行至中途,突然一阵怪风呼啸而过,吹散了前方的浓雾,却惊起一群黑羽怪鸟,嘶鸣着向众人扑来。 它们的尖喙好似利刃,眼神透着凶狠。众人慌乱挥舞手中之物驱赶,一时间,队伍乱了阵脚。 岳郎中赶忙高声呼喊:“莫慌,拉紧彼此!”众人手忙脚乱地相互拉扯,重新聚拢。 此时,又有几人开始咳嗽,面色发紫,显然是瘴气入体。药丸子被匆忙喂下,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时间在这极度紧张的氛围中缓缓流逝,每一步都似有千斤重。队伍仍在迷雾中徘徊,夜幕降临,绝望的情绪开始在人群中蔓延。不少人开始低声啜泣,以为要命丧于此。 关键时刻,岳郎中凭借着多年的经验,发现了一处标记——一块古老的巨石。他精神一振,带领众人沿着巨石所指方向奋力前行。 终于,在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前,队伍跌跌撞撞地闯出了这片迷瘴林。众人瘫倒在地,长舒一口气,庆幸大难不死。 只是那些女眷和体弱病号,状态极差,脸色如纸,脚步踉跄,好在性命得以保全,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走出迷瘴林后,那潺潺的流水声便传入众人耳中,一条清澈的小河出现在眼前。此时暗卫和亲卫们纷纷主动出击,准备大显身手。 只见他们身形矫健,目光敏锐地锁定河中鱼儿的踪迹。他们用自制的简易鱼叉精准地刺向水中,又在下游设下鱼网,不一会儿,便收获颇丰。 捕获到足够的鱼后,他们又熟练地处理起食材来,拾来干燥的柴木,生起一堆堆篝火。将鱼架在火上,均匀地涂抹上从河流附近寻来的调料,随着火焰的舔舐,鱼儿渐渐变得金黄酥脆,香气四溢,引得众人垂涎欲滴。 第23章 分道扬镳 在小河边,大家安心地休息了两日。这两日里,人们的身心逐渐从之前的疲惫与惊恐中舒缓过来,心态也得到了调整。 待一切恢复后,众人便依照既定的计划,再次踏上了蜿蜒曲折的山路。山路依旧崎岖难行,但此时众人的步伐却多了几分坚定与从容。 在这大山之中,队伍艰难地行进了一个月的时间。随着时间推移,天气逐渐转冷,凛冽的寒风开始在山谷中呼啸穿梭,如锋利的刀刃般割着人们的肌肤。 起初以为凭借着一个月的时间,足以成功穿越这片大山,然而一路上各种意想不到的艰难险阻接踵而至,使得行程严重受阻。 此时,队伍面临着一个极为严峻的问题——御寒衣物的匮乏。众人随身携带的衣物本就有限,在这寒冷的天气下显得捉襟见肘。 无奈之下,只能依靠猎取山中野兽后获得的兽皮来勉强维持体温。每当成功捕获一只野兽,大家便赶忙将其皮毛剥下,粗略加工后披在身上。 但兽皮的数量毕竟有限,且制作简陋,无法与真正的御寒衣物相比。夜晚来临,寒冷愈发难耐。 众人围坐在篝火旁,彼此紧紧依偎,孩子们被冻得瑟瑟发抖,小脸青紫,女眷们则将他们紧紧抱在怀中,用自己的体温为他们取暖。 而男人们则强忍着寒冷,轮流守夜,警惕着四周可能出现的危险。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食物的储备也在逐渐减少。 原本在山中还能寻找到一些野果、野菜充饥,但寒冷的天气使得这些植物变得稀缺。 狩猎的难度也在不断增加,野兽们似乎也都躲进了巢穴,难以寻觅踪迹。饥饿与寒冷如影随形,如同两只恶魔一般不断侵蚀着众人的意志和体力,日子变得愈发艰难。 冽的寒风携着冰碴,无情地抽打在众人脸上,手脚早已被冻得麻木,脚下的山路崎岖湿滑,稍不留神就会摔得人仰马翻,伤者只能强忍着剧痛,在同伴的搀扶下继续蹒跚前行。 历经千辛万苦,在那最冷的天气到来之前,我们这支队伍,终于成功地走出了那座大山。 出山之后,银子便成了我们安身立命的倚仗。我们寻到山脚下一户猎户家,得以暂时安顿下来。 那猎户家虽质朴简陋,但在这一刻却无异于温暖的避风港。随后,暗卫和亲卫们赶往附近的镇子。 购置了一大批厚实的棉衣、保暖的皮袄以及毛茸茸的毯子等御寒衣物。当这些衣物被带回猎户家时,众人心中的阴霾被驱散了不少。 本打算购置些药材备用,以不时之需。然而,一番探寻下来,却发现此地的状况令人忧心。 多是些行踪不定的游方郎中,背着药箱,四处漂泊。真正坐堂行医,有着固定医馆的大夫,可谓是寥寥无几。 当地百姓求医问药极为不便。尤其是儿童与老人,他们本就体质较弱,抵抗力差。任何一场看似平常的疾病,都可能冲破生命的防线,引发极大的危险。 儿童们一旦染病,常常因得不到及时有效的救治,而在病痛的折磨下日益憔悴。老人们更是不堪一击,一场风寒发热,在缺医少药的困境中,便只能等待命运的眷顾。 屋内,众人围坐,话题不知不觉间转到了人员的安排上。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亲卫们常年在外,如今脱离了战场,只是想回家与家人团聚。 暗卫们无父无母,自始至终都守在将军身旁,对他们来说,将军在哪儿,家便在哪儿。 师爷思忖良久,缓缓开口,说自己打算和岳郎中一同留在当地。他微微顿了顿,抬眼看向我,接着道:“你就带着小岳和两个小徒弟回去吧,眼瞅着年关将至,老爷子估摸着也已经回了老家。” 和师爷两场长谈下来,却依旧无法劝动他改变心意。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如星散天涯,各自奔赴不同的方向。 亲卫们带着对家人的思念匆匆离去;暗卫们默默隐没于暗处,继续守护着一切;师爷与岳郎中则投入到当地的医药之中。 我望着这一幕幕的离别与分散,心中泛起阵阵惆怅。岳哥有力地挥动着马鞭,赶着马车缓缓前行,我坐在马车里,随着车身的颠簸,思绪逐渐飘向远方。 第24章 回家 起初,两人各自沉浸在思绪之中。岳哥率先打破沉默:“这车辕上颠簸,你要觉着不适,就别在外面吹风了,回车上眯会儿。”我微微摇头,嘴角泛起一抹感激的笑意。 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地上铺满金色光斑。岳哥兴奋地勒住缰绳,转头对我说:“你看这景色,许久未曾得见了,咱下车走走?” 我欣然应允。漫步其间,两小孩子更是开心,不时弯腰捡起一片形状奇特的树叶,递到我面前,眼里闪烁着光芒:“师父瞧这叶儿,像不像一只蝴蝶?”我接过仔细端详,笑着回应:“倒真有几分神似。” 天色渐暗,墨云仿若汹涌的潮水,从天边滚滚而来,须臾间便遮蔽得密不透风。狂风怒号,在天地间肆意咆哮。 它呼啸着席卷过山林,粗壮的树木在其强力的肆虐下,也只能无奈地弯腰颤抖,发出痛苦的“嘎吱”声。 岳哥面色凝重,手中的马鞭狠狠一挥,驱使着马匹加速前行,嘴里高声说道:“得赶紧找个地方躲躲,这天气怕是要出大事!” 我坐在马车里身前搂着两个孩子,身体随着剧烈的颠簸而摇晃不定,心也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紧张不已。 转眼间,豆大的雨点如离弦之箭,从天空中倾盆而下,砸在马车顶棚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响。 狂风裹挟着雨丝,从四面八方疯狂地灌进马车,打湿了我们的衣裳。岳哥的头发早已被雨水湿透,几缕发丝贴在他的脸颊上,但他的眼神依旧死死盯着模糊的道路。 突然,马车猛地一个颠簸,我们险些被甩出车外。岳哥大声呼喊:“抓紧了,千万别松手!”同时,他竭力稳住缰绳,试图让受惊的马匹平静下来。 前方的道路变得泥泞不堪,马车的车轮深陷其中,每前进一寸都极为艰难。岳哥跳下马车,雨水将他淋成了落汤鸡。 我双手紧紧握住车轮,咬紧牙关,使出全身的力气推车,脖子上青筋暴起,岳哥牵着马,在车前不停地喊着号子:“一二,一二……”两个孩子也在后面用力推,冰冷的雨水顺着脸颊滑落,但此刻已无暇顾及。 好不容易将马车从泥坑中推出,我们已精疲力竭。岳哥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四处张望,发现不远处有一座破旧的茅屋。 马车停好,马也绑在树上,我们艰难地向茅屋跑去。冲进茅屋,发现里面供着两尊神像,不过也荒无人烟的。 大家累的大口喘着粗气,岳哥站起身,将身上湿透的外衣脱下,拧了拧水,走到徒弟身边说:“我去点火,都别坐地上,着凉了。” 岳哥在茅屋里四处查看,找到了一些可以生火的东西。角落里有干燥的柴草。他熟练地生火,温暖的火苗跳跃起来,驱散了些许寒意。 我们围坐在火堆旁,衣服上的水汽在高温下缓缓升腾。岳哥伸出手,在火上烤了烤,转头看着我:“这雨来得突然,还好有这么个破庙。” 马车缓缓路过小镇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香甜而浓郁的气息。只见街道上是热气腾腾的腊八粥,欢声笑语不断,孩子们在人群中嬉笑奔跑,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节日的喜庆。 这场景,让我和岳哥猛地意识到,已然到了腊八节。日夜兼程的疲惫在靠近家乡的那一刻,瞬间被冲淡。 终于,在小年之前,我们回到了熟悉的永平县。县城张灯结彩,充满了浓浓的年味。我们穿梭在熙熙攘攘的集市中,购置了诸如春联、年画、爆竹、各类糖果点心。 一切准备妥当后,岳哥再次挥动马鞭,赶着马车朝着家的方向缓缓前行。 我坐在马车上,望着前方越来越近的家乡轮廓,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亲人重逢的期待,又有对漂泊之旅的感慨。 踏入村子的那一刻,一种异样的静谧如潮水般向我涌来。往常这个时候,正是孩子们撒欢玩耍的黄金时段,家里的农活也都忙得差不多了,村子里回荡着孩子们清脆的笑声和呼喊声。 第25章 入葬 可今天,我都快要走到家门口了,却连个人影都没瞧见。就在这时,大石头哥出现了。 “大爷爷算到你要回来了,”他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快去晓晓家,车上这是你朋友?”我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我领你朋友家去了,你快去吧,晓晓奶奶不太好!”听闻这话,我的心猛地一沉,一瞬间攥紧了我的心脏。 当我踏入晓晓家的院外,只见院里已经聚集了不少村民。他们瞧见我时,眼中都闪过一丝惊奇,随即便热情地与我打起招呼,同时赶忙为我让出一条通道,示意我进屋探视。 我缓缓走向屋子,这时爷爷向我使了个眼色,多年来培养的默契让我立刻心领神会。 走进屋内,奶奶正靠在床上,看上去精神还算不错。我快步走到她的身旁,轻轻握住她的手心,刹那间,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的手心满是汗水,那汗竟如油脂一般。我将手指搭在她的脉搏上,只觉脉搏轻浅且极为细微,这显然不是好的迹象。 我强装镇定,与晓晓奶奶闲聊了几句:“都到午饭时间了,我给您找点吃的吧。”老太太精神状态尚可,脸上挂着笑容说道:“那就给我煮碗汤子吧。” 这汤子也就是疙瘩汤,爷爷很快找来村里厨艺精湛的小媳妇为奶奶做了一碗。汤子端上来后,晓晓开始喂奶奶用餐,我则和爷爷默默走出了房间。 来到院子里,爷爷迫不及待地问我脉象如何。我神色凝重地回答:“情况很不妙,是绝脉,依此情形,恐怕只有一两个时辰了。”爷爷听后,长叹一声:“这么说来,就是今天了。” 门外和院外的人听到我们的对话,纷纷围拢过来。小小叔叔低声说道:“看来得准备后事了吧?”接着又补充道:“大部分东西倒是有,老太太八十多岁了,早年就备下了不少,不过还是差了一些。” 此时,晓晓奶奶在东屋静静躺着,而西屋众人已经开始忙碌地筹备起后事所需的物品。我的心情格外沉重,在生死面前,即便拥有再高超的医术,此刻也显得如此无力与苍白。 众人陆陆续续走进屋子,简单交谈了几句后又陆续出来。其实,村里来了这么多人,老太太心里已然明白,自己大限将至。 她温柔地抚摸着晓晓的脑袋,紧紧握着晓晓的手,轻声说道:“孩子,别怕,奶奶就算到了天上,也会一直看着你,你一定要好好的。”晓晓听了,眼眶中泪水止不住地涌出,成双成对地滑落脸颊。 我回来还不到两个时辰,晓晓奶奶便安详地离世了。村里人纷纷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东西,等待着后续的丧葬流程。 晓晓的叔叔红着眼眶说道:“老太太生前交代过,不大办丧事,也不用停灵七天、五天的,三天就够了。” “老太太这一辈子,儿女孝顺,不想在走后还折腾大家,三天后就送上山吧。大娘说老头子都走了四十年了,他应该在等着我呢。”听闻这话,在场众人无不心头一酸。 老太太这一辈子,堪称德行兼备。身为妻子,她温婉贤淑,与丈夫举案齐眉,操持家务井井有条;为人儿媳,她极尽孝道,对公婆恭敬有加,寒暖关怀备至;作为母亲,她极尽慈爱,用爱与耐心呵护着他们成长。 她对孙男弟女们更是疼爱有加,含饴弄孙之时,满是宠溺与关怀。她一生都在付出爱与善意,满心满眼都是家人的幸福,又怎会舍得让我们小辈为她受苦呢! 村长的老娘为我们每个人带上孝布,我在家族中算是子辈,她也在我的腰上系了一抹惨白的麻布。 晓晓作为承重孙,长长的孝服拖到地上,小小的身影在一片素白之中显得格外孤寂,令人心生酸楚。 第三天,天还未大亮,众人便将奶奶的棺木抬上了山。下山的时候,晓晓一路沉默不语,直到回到老房子,才看得出孩子的情绪有了些许波动。 我轻轻搂着晓晓,安慰道:“没事儿,以后还有小叔陪着你。”晓晓抱着我,泪水无声的顺着脸颊流下! 第26章 收徒晓晓 下山之后,我带着晓晓住到了我们家。爷爷拉着晓晓的小手,轻声说道:“孩子,以后就跟太爷住这屋,这屋暖和。” 晓晓微微点头,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与哀伤,默默跟着进了我原来的屋子。我则和岳哥、姜氏兄弟来到西边的侧房。 此后的日子里,晓晓像是变了个人。他常常整日坐在窗前,阳光洒在他稚嫩却又透着坚毅的脸上,手中紧握着我曾经看过的医书。 尽管他识字不多,那些医书上的文字于他而言犹如神秘的符号,但他依旧执着地逐页翻看。 每翻几页,便会拿起笔,在纸上临摹书中的插图,或是一些草药的形状,或是人体经络的简略图,虽笔画稚嫩且不成章法,那些图案也意义难明,可他专注的神情从未改变。 有时,他会皱着眉头,似乎在努力思索着什么,小小的手指顺着书页上的线条缓缓移动,仿佛想要通过触摸来解读其中的奥秘。 我在一旁看着,心中满是怜惜与欣慰。我时常在闲暇时坐在他身边,给他讲解一些简单的医理知识,他总是听得格外认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偶尔还会提出几个天真的问题。 空闲时分,他与姜家那两个兄弟一道,坐在静谧的庭院角落,潜心学认字。寻来细长的树枝,以沙土地为天然的纸张,一笔一划地勾勒出稚嫩的文字。 在这静谧的时光里,晓晓在悲痛中努力前行,用他自己的方式,探寻着未知的知识领域,试图在世界里找到慰藉与力量,而我也坚定地陪伴在他身旁。 夜晚,烛火摇曳,昏黄的光洒在屋内。岳哥率先打破沉默,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兄弟,虽让人伤感,但日子还得继续,你也别太愁闷了。” 我微微点头,姜修接着道:“是啊,我们在这,也能帮着你照顾晓晓,这几天师傅你的情绪越来越不好,还是要调整一下。”话语间,充满了关切。 随后几日,我们开始为家中事务忙碌。岳哥擅长规划,他带着大家将院子里的杂物重新规整,一边整理一边讲述着他过往的趣事,引得众人哈哈大笑,沉闷的气氛也渐渐消散。 姜修力气颇大,搬运重物时总是冲在前面,还时不时和晓晓比试谁搬得快,输了的就为大家准备茶水。 闲暇时,我们也会围坐在一起。岳哥会分享他和岳郎中在江湖游历中的见闻,那些奇人异事听得我们如痴如醉。 姜家兄弟则会展示,他们新和师爷学的拳脚功夫,一招一式虎虎生风。我也会将自己所学的医术小窍门传授给他们,比如如何辨别常见草药的药性。 我拿出一些草药让他们辨认,岳哥凭借着记忆中的描述,说出几种特点,大家七嘴八舌,讨论得热火朝天,在这互动之中,情谊也愈发深厚。 龙抬头的日子过去,在这传统观念里,新的一年至此才算是真正画上了句号。晓晓奶奶的七七也已烧过,仿佛一切都在慢慢走向新的阶段。 爷爷将我唤进屋里,神色凝重又带着几分期许地问道:“晓晓这孩子学习的劲头很足,学得也相当不错。” “你有没有再收徒的打算啊?我瞧着你带着姜修,那孩子也进步挺大,不妨把晓晓也一起收入门下。这样一来,晓晓也能有个更明确的方向。” 我听闻,微微点头,沉思片刻后说道:“是啊,爷爷,我也正有此意。只是晓晓还未脱大孝,在这节骨眼上,还是得先问问他自己的想法。” “倘若他真心想学,咱们便近几天挑个黄道吉日,在村里好好操办一下。毕竟,打这以后,晓晓也算是有师门了,不能草率。” 我牵起晓晓的手走进屋内,对晓晓说:“小叔这段时间一直留意着你,发现你跟着学习的时候特别认真专注。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专门学医,当个能救死扶伤的郎中呢?” 晓晓原本平静的眼眸,在听到我的话后,眼睛像是被点亮的星辰,璀璨夺目,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第27章 媒婆 他大声回应道:“是啊,小叔,我想学!我能不能以后就一直跟在你身边,哪儿也不去呀?”那清脆的声音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与渴望。 爷爷在一旁看着晓晓急切的模样,忍不住呵呵笑着打趣道:“傻孩子,若是拜了师,那可就不能再叫小叔了,得改口叫师父喽!” 他不假思索,脑袋如同捣蒜般连连点动,激动得声音都微微发颤:“我愿意,我真的愿意!” 话音未落,他“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动作干脆利落,额头触地,连磕了三个响头,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赶忙伸出双手,稳稳地将他扶起,看着他那满是期待与热忱的小脸,我笑着说道:“等等,晓晓,不着急,拜师之事虽好,但也需按部就班,咱们好好筹备。” 村子中央的广场上,早已聚集了不少村民,大家都知晓今日是晓晓的拜师之礼,皆怀期待。广场上摆放着一张古朴的长桌,桌上陈列着文房四宝、新鲜的果品与香醇的茶水。 不一会儿,晓晓身着整洁的新衣,小脸满是紧张与兴奋,在爷爷的陪伴下缓缓走来。他的步伐略显局促,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 我身着一袭藏蓝色长袍,衣角随风轻轻飘动,腰间束着一条深褐色的腰带,更显儒雅风范。 晓晓快步迎上前去,双膝跪地,双手抱拳举至头顶,声音清脆响亮:“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言罢,俯身行叩拜大礼,额头轻触地面,连叩三下。接着,他起身,双手恭敬地递上一杯早已备好的香茗,“师父,请喝茶。” 我接过茶盏,轻抿一口,微笑着点头:“晓晓,既入我门下,望你秉持谦逊之心,勤奋刻苦,传承技艺,弘扬正道。” 从袖中取出一卷书籍、笔墨和银针,递给孩子,语重心长地叮嘱:“此乃入门之学,望你潜心研读,领悟其中真谛。” 拜师仪式结束,广场上几张桌椅错落有致地摆放着,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饭菜。拜师仪式结束后,人群渐渐散去,唯有家中的长辈们仍在广场上,他们的欢笑,为这庄重的日子添了几分温馨。 我正与晓晓穿梭于各桌之间,向长辈们敬酒致谢。不经意间,眼角余光瞥见一个身影。那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妇人,她一袭色彩斑斓的衣衫,将整个春天都穿在了身上。头发上还簪着朵大花,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动。 我心底暗自诧异,在这朴实的村庄里,这样的装扮实在是太过扎眼,我确定自己从未见过此人,心中不禁暗笑她这奇特的着装风格,不过料想此后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 她在人群中却如鱼得水,与大家谈笑风生,那熟稔的模样仿佛她是这里的常客。我带着晓晓逐桌敬完酒,便先行回了家,留下爷爷在广场上继续与长辈们畅聊。 夜色渐深,爷爷却仍未归来,我心中隐隐有些担忧,便起身准备出门查看。刚迈出院门,就看见爷爷的身影。 他脚步虚浮,摇摇晃晃地朝着家门走来,脸上还挂着一抹难以言喻的笑容。那笑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突兀,我心中不禁“咯噔”一下,泛起一丝寒意,但还是强装镇定,走上前去挠了挠头,伸手搀扶住爷爷,将他慢慢扶进屋内。 次日清晨,我与晓晓如往常一样,将药材从房间里搬出来晾晒。清脆的敲门声突然响起,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我放下手中的药材,上前打开门,映入眼帘的竟是昨日那位穿着花枝招展的小老太太。 她一见到我,脸上便堆满了笑容,嘴里连珠炮似的说道:“哎呀,年轻人,真是年轻有为啊!我今日可是特意来给你送喜儿的!” 她那笑容在我看来却有些意味深长,我心中越发没底,下意识地回头望向爷爷。只见爷爷对着我努了努嘴,无声地吐出两个字:“媒婆。” 我一听是媒婆,心里便明白了几分,当下就想着委婉拒绝。我微微欠身,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说道:“阿婆,您大老远跑来,真是辛苦您了……” 第1章 惹不起 媒婆像是在这人情世故里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江湖,那眼睛滴溜溜一转,就透着精明劲儿。 她一看我言辞这般客气委婉,心里哪能不明白我的意图,可还是不甘心就这么放弃,连忙说道:“哎呀,先别急着拒绝呀。你一定要好好了解一下这姑娘,她真的是百里挑一的好!” 媒婆站在门口,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滔滔不绝地夸赞着女方的种种优点:“这姑娘模样长得俊俏不说,那性格也是温柔似水,待人接物大方得体,家里的长辈教导得极好。” “而且她对郎中这个行当一直都怀着敬重与向往之心,要是能进了你家的门,定会把家里操持得井井有条,让你没有后顾之忧,你再考虑考虑,可别错过了这么好的一段姻缘。” 我微微皱了皱眉,轻轻咳嗽一声,打断了媒婆的话:“阿婆,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如今的生活重心全在学医与教导弟子之上,每日不是研读医书,就是四处寻觅珍稀药材。” “生活实在是毫无规律可言,有时甚至日夜颠倒。若真的娶了那姑娘,岂不是让人家好端端的一个女孩子跟着我过这种辛苦操劳、担惊受怕的日子?” “况且我现阶段确实没有成家的念头,心思全然不在这上面!阿婆,这次真的要辜负您的一番好意了,实在是麻烦您跑这一趟,还请您多多包涵理解。” 媒婆一听,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仍不死心地劝道:“你这年轻人,怎如此糊涂,成家立业,成家在前,有个贴心的娘子照顾你,你才能更好地钻研医术呀。” 我坚定地摇了摇头,继续说道:“阿婆,我深知您是为我好,可我志不在此。” 媒婆见我态度坚决,眼珠一转,竟把话锋和目光一同转向了爷爷。她似乎还想在爷爷这儿寻得一丝转机,说道:“老爷子,您也帮忙劝劝啊,这门亲事真的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爷爷叹了口气,抬起手轻轻摆了摆,说道:“您的好意我们都知道,可这婚姻大事,讲究的是你情我愿。您看这孩子的态度如此坚决,强扭的瓜不甜呐。” “我虽然是长辈,但也不能强迫孩子去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我这老胳膊老腿的,也不想跟着瞎操心喽。” 说着,爷爷从兜里掏出几个铜板,塞到媒婆的手中,“阿婆,大冷天的,您跑这一趟也不容易,这几个铜板您拿去喝口茶,暖暖身子,就当是这孩子给您赔不是了。” 媒婆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收起了那副热情的模样,转身缓缓离去,嘴里还嘟囔着:“真是个怪人,大好的姻缘都不要。”我望着媒婆远去的背影,轻轻舒了一口气。 好不容易将那媒婆打发走,我如释重负地转过身,只见爷爷正站在门口,嘴角微微上扬,双唇紧紧抿着,竭力想要憋住笑意,却还是从那眯成缝的眼睛里透露出几分揶揄。 目光向右一扫,岳哥也在一旁,他双手抱在胸前,肩膀微微抖动,脸上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再往下看,几个孩子相互簇拥着,笑得前俯后仰,有的捂着肚子直不起腰,甚至笑出了眼泪,那笑声如同银铃般在院子里回荡。 见他们这副模样,我顿感又好气又好笑,脸上瞬间泛起一阵红晕,那热度直往脑门上冲。 心中又羞又恼,索性将手里的药材一把扔到药匾上,发出“哗啦”一声响,随后转身快步走进屋子,心里暗自思忖:这一群人,真是一个比一个难对付,我还是躲起来清净清净吧。 我气冲冲地迈进屋子,“砰”地一声关上房门,背靠着门大口喘气。过了一会儿,听到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接着是晓晓稚嫩的声音:“师父,您别生气了。” 我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打开门看到晓晓关切的小脸。我摸摸他的头说:“师父没生气,只是有些心烦。” 而爷爷他们似乎也意识到玩笑开过了头,只是大家都很默契地不再提媒婆说亲的事,日子好似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忙碌。 第2章 抑郁了 我本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生活已然恢复了往昔的平静。然而接下来并非是媒婆再次登门,竟是石叔的媳妇儿笑意盈盈地前来。 果不其然,还是为了给我说媒。我心中暗自叫苦不迭,但仍强颜欢笑,委婉且坚定地拒绝了两次,每一次都表明当下无意婚姻,费了好大一番周折才勉强将此事推脱。 全家围坐在饭桌前,气氛原本还算融洽。爷爷放下碗筷,轻轻叹了口气,缓缓开口说道:“这两日,村里不少人都来向我打听你们的事儿。” “不光是你,连小岳也未能幸免。你们都十九、二十的年纪了,在这村子里,这般岁数还不成家,自然引得众人议论纷纷,他们来问,也是出于一份好心。” “但你们若是当真无想法,或许得从村子里搬出去。毕竟咱们这村里,都是屯里屯亲的,看着你们一直不结婚,人家旁人都跟着干着急。” 吃过晚饭,我和岳哥坐在屋内,商量起未来的打算。岳哥目光中透着一丝向往,缓缓开口说道:“其实咱们也不能一直局限于此,应该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咱们也不能一直在偏僻的山沟里窝着啊。”我听着他的话,心中泛起了涟漪,不禁陷入沉思。 岳哥说得确实在理,我们还年轻,不应被这一方小天地束缚住手脚。我抬起头,看着岳哥,坚定地说:“那就择日不如撞日,明天咱们就着手收拾东西,后天一大早便出发。” 爷爷关切地建议道:“你们毕竟经验不足,这次出行最好不要走得太远。选择在咱们附近的永平县吧,离家相对近一些。” “这样一来,若是途中遭遇什么急事,我也能及时出来帮衬一把,你们也能有个照应,不至于孤立无援。” 离开了家,首要难题便是居住,牙人领着我们在城里,寻觅合适且廉价的住处,不是租金过高难以承受,便是房屋条件恶劣。 “这屋子又小又破,还这么贵,可怎么住啊?”晓晓嘟囔着,小脸满是忧愁。其实也不怪晓晓会这么说。 家里那房子虽说旧了些、破了点,可怎么说也是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而且不用花钱,凑合着也能住。 但眼下面对的这个房子,又要付租金,外观还破败不堪,墙体斑驳脱落,门窗也摇摇晃晃,四处透风。 牙人顿了顿,又接着道:“倒是有一处房子,比这儿强点儿,价格也更划算。只是那房子里有几口人都在疫病里没了。你们要是不忌讳,我可以带你们去瞅瞅。”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去看看。到了地方,只见房子孤零零地矗立着,周围一片寂静。 房子大门紧闭,显然已经许久无人居住。推开门进去,屋内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但整体状况确实比上一个要好些。 墙壁还算完整,没有四面漏风的窘境,地面也很干燥,没有积水的痕迹。屋顶的瓦片也较为整齐,没有残缺不全的景象。 众人踏入房子,目光带着谨慎与好奇,缓缓扫过屋内的角落。若能忽略那可怕的过往,这里的安稳与相对良好的状况,未尝不是一个新的开始。 岳哥眉头紧锁,率先打破沉默:“这房子价格确实低得诱人,咱们手头本就不宽裕,错过实在可惜。” 晓晓接着点头附和:“所处地段难得,位于街道后身,阳光好,日常出行、采买物资都会极为方便。” 大家纷纷点头,我想了想沉稳地开口:“咱们都是行医之人,方才我仔细查看了一遍,并未察觉有任何异样或不妥之处。疫病虽可怕,但已随着时间消散,咱们也不必太过草木皆兵。” 众人听了分析,也都点了点头,终于,大家相视一笑,达成了共识——就住在这里吧。 安排好了房子,找生计也不容易,当地的药材铺子已有固定的供货渠道与坐堂郎中,我们是四处碰壁。 “我们初来乍到,人家都不信我们的本事,不肯给机会。”岳哥坐在凳子上无奈叹息。 第3章 带徒弟会秃头 我与岳哥近些日子反复思量着,琢磨着是否要再开一家药房。这想法一冒出来,就如同星星之火在心中燎燃。 然而,奈何现实冷峻得如同一把利刃。我俩把兜里的钱全掏出来,数了又数,拼拼凑凑,加到一块儿竟也不足十两。 这点钱,不过是杯水车薪,在城里生活可谓千难万难,恰似逆水行舟,每一步都充满艰辛,却又不甘心就此放弃。 生活习惯的差异也困扰着大家。村子里早睡早起、简单质朴的生活节奏,与城镇中熙熙攘攘、日夜喧嚣的环境格格不入。 考虑到当下囊中羞涩、资金匮乏的处境,我们二人暂且放下其他念头,先走街串巷做游方郎中。 如此一来,不仅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缓解经济压力,凭借着医术换取些许报酬;还可以通过悉心诊治患者,逐渐积累起名声与威望。如果情况合适,开药铺时也能省下不少事。 在城中四处游逛了好些日子之后,我才深切地意识到,这游方郎中的营生,远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顺遂轻巧。 岳哥心思缜密,一番思量后,决定由他负责城西区域,而我则前往城北一带。至于城东和城南,我们俩默契地选择了避开,那里的达官显贵、豪绅巨贾,自是瞧不上我们这些走街串巷的郎中。 我与岳哥商议之后,定下了轮流外出行医的计划。如此一来,便能始终确保有一人照料家中诸事,指导那几个徒弟。 岳哥与我皆期望,能将自身所学倾囊相授,待他们学成之后,不仅可以传承医道,更能将治病救人的善举发扬光大,让更多的寻常百姓受益。 起初,心中满是美好的憧憬。原本在边城有师爷和岳郎中从旁协助,我与岳哥只需在一旁指导,一切顺遂无忧。 然而,现实却给了我们沉重一击,当真正亲自上手教导徒弟时,才发觉这其中的艰难远超想象。 这三徒弟识字不多,面对医书典籍,往往是诵读起来磕磕绊绊;而在讲解医理药理时,他们又难以透彻理解,表述时也词不达意。 这情景,不禁让我回想起自己当初学徒的日子,是不是也曾这般让师傅们头疼不已、费尽心力呢? 无奈之下,我与岳哥一番商议后,决定利用春天的时节,领着徒弟们,去附近的小山头上,让他们采摘一些常见的药材。 既能加深他们的直观认识,又能拿回来炮制草药,省下一笔开销,还能避免在边城时那般,因经验不足而误将假药当作真药的情况发生。 白日里,领着徒弟在山林间穿梭,四处寻觅药材。大家一个个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回到住所又要赶紧挑选炮制,我和岳哥的睡眠时间一再压缩。 待夜幕降临,仍不敢有丝毫懈怠,寻出医术典籍,又将炮制好的草药一一摆开,就着昏黄的灯光,逐样给徒弟们讲解,让他们反复辨认,试图加深记忆。 如此费尽心力,可谓是倾囊相授。然而,现实却给了沉重一击。持续多日这般高强度的教导,成效却微乎其微。 隔三岔五进行考问时,他们往往一脸茫然,你瞧瞧我,我瞅瞅你,个个像闷葫芦似的,半天憋不出一个答案。 只气得我火冒三丈,双手下意识地在头上乱抓,好几把下来,发丝纷纷飘落。照这情形发展,恐怕离秃头的日子也不远,这可如何是好? 我心里烦闷极了,本想着去找岳哥倒倒苦水,能从他那里得到些安慰。在我看来,岳哥一向是个善解人意的人,每次我有小烦恼,他都能三言两语就把我安抚好。 可今天,当我刚倾诉了没几句,岳哥就皱着眉头,一脸无奈地说:“你以为我好多少?你看看,我教的不也学的一塌糊涂吗?” 我满心盘算着,多推给岳哥一些呢!说不定他三两下就能搞定,我甚至都已经在心里打好了腹稿,想着该怎么和岳哥开口,却没想到他直接给我来了这么一句,瞬间让我的如意算盘落了空。 第4章 小先生 常言说得好,“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如今这情形,没有旁人可以依靠,那就唯有和岳哥携手一同钻研了。 我们整理了这一阶段的学习状况,发觉虽然整体的学习成效不尽人意,但每个孩子都独具专长。 就拿晓晓来说,他在村里长大,对于药品的采摘、晾晒以及挑选等流程颇为熟悉,经验丰富。 而岳哥的徒弟姜宇,因年龄稍长,识字量更多,理解能力也相对较强。姜修那孩子则较为单纯,可别小瞧了他,他有一身使不完的力气,绘图能力出众。 我思索片刻后,向岳哥提议道:“能不能让每个孩子先专注研习自身的特长,之后再让他们轮流担当小先生,去教授另外两位呢?” 岳哥听闻,眼睛陡然一亮,兴奋地说道:“如此一来,可省去不少麻烦事儿啊!行,就这么办吧,反正目前也实在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了!” 我心中一喜,忙接着说:“岳哥,咱先让晓晓传授药材知识,从认识草药特性到采摘时机,他肯定能讲得头头是道。” 岳哥点头称是:“没错,蒋宇识字多些,帮着整理一下医案,既能巩固他自己的学习,也方便大家日后查看。” 我应和道:“对呀,姜修呢,让他把这些草药画下来,形象又好记。然后在书中合适的位置配上绘图。” “等他们各自发挥完长处,再相互教学,蒋宇教识字阅读,晓晓和姜修跟着学,姜修教动手实操时,另外两人也能跟着练。” 岳哥抚掌大笑:“哈哈,这法子妙啊!不过,孩子们之间难免有摩擦,得提前给他们说说要互相包容。” 我也笑了:“岳哥想得周全,咱们先把规矩立好,这样‘小先生’计划才能顺利推进,咱俩也能歇会儿啦!” 这“小先生”计划乍一听确实不错,可实施起来却有些棘手。那些孩子的思维太过跳跃,就像活泼乱蹦的小兔子,没有大人在旁好好引导,根本不行。 我就留意到,他们学着学着,不知不觉间就偏离了正轨。原本安排好的学习内容,被他们抛到九霄云外,不是讨论起一些新奇的玩意儿,就是被某个突发奇想的念头带跑,学习进度一降再降。 无奈之下,我和岳哥只好另寻他法。我们翻出了以前在边城记录的医案,决定按照医案一天学习一段。 每旬呢,安排两天时间让孩子们出去采集药材,然后进行炮制。节奏这样放缓之后,情况明显有了改善。孩子们不再像之前那样心浮气躁,学习效果反倒好了不少。 偶尔,我和岳哥会给他们讲讲一些疑难杂症的案例,或者分享一些风闻趣事。孩子们一听到这些,眼睛里都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兴趣愈发高涨,围着我们问个不停,学习的氛围也变得更加热烈。 孩子们逐渐适应了学习的节奏,我与岳哥也得以从时刻紧盯的疲惫中稍稍解脱,操的心少了许多。然而,身为游方郎中四处行医的日子,却是充满了艰辛与无奈,可谓一言难尽。 首要的难题便是我们年纪太小,在众人眼中,不过是稚气未脱的孩子,很难获取患者的信任。 当我们为病人号脉,写下方子后,人家往往只是递来两个铜板。毕竟我们并非在固定的药铺行医,病人不在此处抓药,只是一个号脉的诊费。 而我们除了能携带一些便宜方便的药丸之外,其他的草药实在难以大包小裹地带着四处奔波。 就这样,我和岳哥每日起早贪黑,风里来雨里去,忙得不可开交。一个月下来,所得的钱财也仅仅只够勉强维持吃喝。 这未来的日子该如何是好?难道就要这样一直得过且过?这样的生活显然不是长久之计,我们必须得谋求改变。 后来,我与岳哥反复思量,终于琢磨出一个可行之法。我们外出为病患号脉,诊断后开具方子,虽说草药不便随身携带,但我们可以让其到家中来抓药。 第5章 难治的病 我们原本就存有一些草药,再加上近一个月来带着孩子们学习辨认和采集草药,配齐几个简单的方子并非难事。前来我们这儿配药的病患,我们免去号脉的费用。 如此一来,病患能够少花钱治好病,我们的收入也能有所增加。毕竟将草药配成方子后,其价值相较于单卖草药要高一些。 若只是把草药卖给药铺,药铺必然要从中赚取利润,我们获利微薄,还得为草药的销路发愁。 而现在,我们自行配药售卖,既解决了草药的出路问题,又能提高收入,可谓一举两得。 经过近两个月的忙碌奔波与精心筹备,一切事宜终于都步入了正轨。得益于我们成功治愈了不少病患,在这附近一带也算渐渐有了些小名气,行医之路不再像起初那般艰难困窘。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竟又冒出个极为奇葩的人物。此人为外地商人,听闻其居住在群山环绕之中,是一个颇为独特的民族。 他所患之病,其实并非什么罕见奇特的病症,乃是缠腰火丹,其症状主要表现为周身疱疹呈带状分布,那疼痛如刀割一般,让他难以安睡。 从医理上讲,此乃湿热毒邪在经络之中蕴结不散所致。治疗之法,需取龙胆草、黄芩、栀子等药材,以其清热燥湿之性,泻火解毒之力,驱逐体内热毒。 再用泽泻、木通、车前子利水渗湿,引导体内湿热之邪从小便而出,顺势下行;当归、生地黄则可养血滋阴,用以防范前面诸多苦寒之药损伤人体阴液。 柴胡能疏肝理气,巧妙地引领诸药归入肝经,直达病所;最后以甘草调和诸药,使各味药材相互协同,和谐共处。 外用方面,可取适量新鲜马齿苋,仔细捣烂后敷于疱疹之处,每日更换一次,便可达到清热解毒、消肿止痛的目的。 起初的两天治疗过程颇为顺利,病情也有了明显的好转迹象。可谁能料到,仅仅隔了一天,这人竟气势汹汹地闹上门来。 细问下才知晓,原来他听别人说,这缠腰火丹也叫蛇盘疮。而在他们的信仰当中,蛇被视为神灵,他便固执地认为自己患上此疾,相当于是神灵降下的惩罚,接受治疗无疑是对神灵的玷污。 听闻他这一番荒诞不经的言论,我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心中暗自诧异:这人莫不是犯傻了?有病在身却拒绝医治,宁愿咬牙硬挺,就为了所谓的神灵旨意,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 我苦口婆心地劝说了许久,他的情绪不但没有平复,反而愈发恼怒起来,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暂时放弃。 走出房门,本想舒缓一下烦闷的心情,却瞧见隔壁那位爱看热闹的大爷。大爷见我一脸沮丧,便爽朗地笑道:“你这小子到底还是太年轻啊!” “你信不信大爷我的本事?我只需几句话,保准能把他劝回来!”我一听这话,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好奇,心想大爷难道真有什么神奇的法子? 只见大爷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房间,轻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说道:“我在外面可都听见你说的话了,你讲得确实有几分道理。” “这郎中啊,看病的本事不错,只是在这件事情上,他还是年轻了,看不明白。依我看呐,这病症啊,就是神明给你的暗示!” 那人一听,竟有人认同自己的想法,立马来了精神,态度也明显缓和了许多,“您是明白人,这郎中还不信呢!” 大爷不慌不忙地拉长了音调:“不过我琢磨着,你领会的不太对劲儿。你且想想,你离家在外打拼,这都过去多久啦?” 商人思索后回答:“差不多一年多了吧。”大爷一拍手,说道:“这就对喽!你瞧,这病在你腰上缠成一圈儿,不就是神明在你腰间画了个圈,想要把你拽回家去嘛!” 第6章 蜈蚣笔法 那人听了,恍然大悟,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地说道:“大爷,您说得太有道理了!这肯定是真的!” 大爷微微点头,接着说道:“不过呢,咱还是得先在这儿把病看好咯。你想啊,你现在这腰疼腿疼的,要是不治好,啥时候才能到家呀?” 所以啊,赶紧再喝上两天药,等病好了,就麻溜儿地回去,这指定是神明给你指的明路。大爷我这么大岁数了,还能骗你个小年轻不成?这事儿,你可得信我。” 那人连连点头,站起身来,对我说道:“郎中,烦请您再给我开几副药吧。”我有些诧异地瞅了瞅大爷,只见大爷冲我抿嘴儿一笑。嘿,不得不说,还是这老头儿有办法啊! 妥善地安排好了那位特殊的病人后,我转身回顾,只见那几个徒弟正围聚在一起,人手一根木棍,神情专注,有模有样地在那比划着。我 这才意识到,之前光教了他们认字,还没教怎么写呢。心里有了主意,立刻回屋取了些钱,匆匆赶往书铺。 到了书铺,我在琳琅满目的货架间精心挑选,选了几套笔墨纸砚。付了钱,我怀揣着包裹,脚步轻快地回到住处。 “孩子们,都过来。”我站在屋中招呼道。三个孩子听闻,像欢快的小鹿一般蹦跳着围到桌前。 我将笔墨纸砚一一分发到他们手中,那崭新的笔杆、墨块、纸张和砚台,在孩子们眼中仿佛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他们眼睛里闪烁着新奇与兴奋的光芒,小脸涨得通红,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不禁发出惊叹声。 我看着他们的模样,心中满是愉悦,拿起笔,开始示范悬腕之法。“看仔细了,孩子们,这一笔,需这般落下……” 我一边说,一边缓缓运笔,饱蘸墨汁的笔尖在纸上轻盈地滑动,留下一道乌黑发亮的线条。“这是横,要写得平稳有力,就像一座坚固的桥梁横跨江河。” 孩子们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一举一动,眼睛里满是渴望学习的神情。随后,他们也纷纷学着我的样子,稚嫩的小手紧紧握着笔杆,努力将手腕悬空。 姜宇率先下笔,可那手却不听使唤,写出来的横歪歪扭扭,像一条在地上蠕动的蚯蚓。他皱了皱眉头,又振作起来,再次蘸墨尝试。 晓晓则显得过于紧张,笔在纸上停顿了好几次,费了好大劲才写出一个短短的、颤颤巍巍的横。 姜修眼睛紧紧盯着笔尖,小舌头不自觉地伸了出来,样子十分可爱。他的笔画虽然稚嫩,但每一笔都写得极为认真。 不得不说,拿过画笔也算有点基础,写完后,还抬头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些许期待与不安,似乎在等待我的评价。 这三个孩子里,就数姜修写得还勉强能看出是个字的模样,可实际上也强不到哪儿去。 倘若把姜宇写的字形容成墨团,那姜修写的简直就如同蚯蚓一般,不过是细长而完整点罢了。 即便如此,当我看到姜修那满是期许的目光时,心中还是泛起了一丝不忍。我微微点了点头,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说道:“都好好学,你们写得都不错!” 几句简单的夸奖,让他们心里很满足。他们的眼眸中闪烁着光芒,再次拿起笔,那专注认真的模样甚是可爱,小心翼翼地蘸着墨汁,稚嫩的小手努力地悬起腕来,一笔一划地临摹着。 尽管从眼前来看,短期内这些努力尚未呈现出显着的成效,但他们那一张张充满朝气的脸上,透着对写字这件事的认真与执着。 这场景不禁让我回想起自己小时候,爷爷似乎也是这般耐心地教导我。那时的我,起初也是写得歪歪扭扭,但随着练习的深入,过些日子自然就有了进步。 或许是受回忆的影响,又或许是被孩子们的认真所感染,我原本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放松了些许警惕。 然而,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时隔两日,当我前去查看时,眼前的景象却让我有些哭笑不得。写下的几行字啊,该怎么形容呢? 是蚯蚓在纸上爬行过,那笔画弯曲与细长;说是蜈蚣留下的痕迹,也不为过,多了几分杂乱的交错,各种奇形怪状的线条交织在一起。这字,真真是乱成了一团。 第7章 蒙学 这一整晚,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孩子们写字时那艰难的模样,心中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自己当年学习写字似乎也未曾如此费力啊。直至后半夜,疲惫不堪的我才总算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睡梦中,我仿佛置身于一片氤氲的迷雾之中,隐隐约约看见一群小孩子正整齐地坐在学堂里,摇头晃脑地背诵着什么。 他们那清脆稚嫩的诵读声,在空气中悠悠回荡。我好奇地从屋子里走出去,一抬头,一座庄严的书院赫然矗立在眼前。 刹那间,我恍然大悟,心中不禁暗道:对啊,既然自己教导起来如此吃力,为何不将他们送到蒙学去呢? 这也花费不了多少钱财,在那里学习一两年,他们既能将字练得熟练,又能把该认的字都认全了,一切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嘛。 想到这里,我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清醒过来后,我回想自己这般勉强自己教导徒弟,差点没把“好人”给累垮。 第二天,我赶忙找到岳哥,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岳哥听闻后,亦是深有同感,立刻就点头表示同意。 确实是没有别的办法了,这过程实在是太痛苦了,为了孩子们的学业,也只能花钱,送他们去蒙学了! 岳哥自告奋勇地出去四处打听了一番,回来告知我附近有两座蒙学。这两座蒙学主要收八到十二岁的孩子招生授课,所学内容多是启蒙的经典读物,诸如《百家姓》《千字文》《弟子规》之类。 而若是年龄稍大些、学业有进阶需求的孩子,便会去往书院。书院里涵盖经史子集等,对于那些志在科举、一心想要考取的学子,还会有专门细致的策论教学,为他们日后踏入仕途精心铺垫。 岳哥将这两座蒙学细细考察了一番,发现其教学内容大致相同,且价格也相差无几,任教的都是童生出身的先生。 经过一番权衡,最终选择了离家较近的那一座。毕竟孩子们每日早读时天色才刚刚破晓,如果路途遥远,难免会让他们太过奔波劳累。 这蒙学里并没有专门的厨娘负责膳食,且下学时间也比较早,通常在午时之前便放学了。 毕竟大多数在此就读的孩子并非冲着考状元而来,只是想要学会识文断字罢了。先生们对此也心中有数,除非是遇到特别有天赋、极高悟性的孩子,否则一般不会特意劝说其研读下去。 待一切事宜都安排妥当之后,我将三个孩子叫进屋内。当他们听闻已经给他们报了蒙学,顿时兴奋得又蹦又跳,那一张张纯真的小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喜悦之情。 尤其是姜修,眼睛里闪烁着新奇与期待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在蒙学里快乐学习、肆意玩耍的场景。 然而,这份兴奋劲儿并没有如预期那般持续许久。原因嘛,其实很简单。那调皮捣蛋的姜修在蒙学里闯祸了,被先生狠狠地打了戒尺。 傍晚时分,他垂头丧气地回到家中,一眼便能瞧出满脸的不高兴,往日那股子活泼劲儿消失得无影无踪。 待我轻声询问之后,才知晓了事情的原委。原来是这小家伙在课间休息的时候,瞧见先生家院子里有一棵大树,那树上有个鸟窝,瞬间好奇心爆棚。 他抑制不住冲动,三两下就爬上了树,不仅如此,还把鸟窝给捅了下来。这一下可不得了,整个上午,鸟妈妈在院子里焦急地叽叽喳喳叫个不停,那嘈杂的声音严重影响了先生上课的进度。 先生一怒之下,打了他三戒尺,以示惩戒。看热闹的姜修与晓晓,本以为能够置身事外,岂料先生认为他们虽未直接参与捅鸟窝之事,但在旁围观起哄。 于是,罚他们每人写两张大字。姜修与晓晓听闻此罚,顿时小脸一垮,那原本带着些许幸灾乐祸的神情瞬间转为懊悔与无奈。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仅仅是在一旁瞧个热闹,竟也落得如此下场,只得垂头丧气地接受处罚,心中暗自盘算着该如何完成这额外的课业。 第8章 十万个为什么 不得不承认,那蒙学的先生的确还是颇具实力的。仅仅不过短短几日的功夫,那几个人提笔写字竟然已变得有模有样。 虽说从他们所写的字迹当中,还瞧不出什么风骨,然而字体的大小却是一致。能够让人清晰地辨认出来,这也算是一个相当大的进步了。 在蒙学里学习了五个月的时光,不知不觉间,八月中秋节的脚步悄然临近。学堂依照惯例,放了秋收的农忙假,时长足足有半个月。 这可太好了,正好能让我回家去探望爷爷。细细想来,从离家到如今,一晃竟已过了半年。 自从告知那三个活泼好动的“皮猴子”放假要回家的消息后,他们的情绪明显高涨起来,那股兴奋劲儿简直肉眼可见。 此后,他们每日都如同小跟班一般围着我转,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咱们啥时候出发呀?”“给太爷爷准备礼物了没?”“要不要带些好吃的、好用的回去呢? ”那架势活脱脱就是“十万个为什么”。起初,我心里还颇为欣慰,深感他们的孝心可嘉。可这热情实在是太过浓烈,一天能问上好几遍,我终究还是有些难以招架。 还得是岳哥,脑子转得就是快,一下子就给我出了个绝妙的主意。到了晚上,我把那几个小鬼召集起来,故作神秘地对他们说道:“你们几个小家伙听好了,现在有个重要任务要交给你们。” “在回家前一天,我会带你们去集上,给你们每人二十文钱,到时候你们可以去集市上好好逛一逛,想一想,打算给太爷爷带点什么特别的礼物回来。” 话音刚落,他们几个脑袋立马凑到了一起,像一群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地讨论开了。 这个兴奋地嚷嚷着要买些好吃的,说太爷爷肯定喜欢尝尝新鲜的点心;那个则眼睛亮晶晶地说要给太爷爷买个漂亮的帕子,让太爷爷能擦汗用。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热火朝天,小小的屋子里充满了他们的欢声笑语。 岳哥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朝我递了个眼神,那眼神仿佛在说:“看!这不是轻轻松松就搞定了吗?” 临行前一日,我依照先前的约定,领着孩子们前往热闹非凡的大集。本以为他们会各自为战,挑选自己心仪的小物件,没成想这三个孩子的举动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他们将各自的二十文钱凑在一块儿,为太爷爷挑选了一双冬季棉鞋。那棉鞋看上去厚实无比,鞋底更是特制的加厚款。 三个孩子满心欢喜地围在鞋摊前,七嘴八舌地说道:“太爷爷常常要上山劳作,山路崎岖难行,非得有这么一双好鞋不可。” “这鞋呀,摸起来又软和又舒服,材质结实得很,鞋底还特意加厚了,太爷爷穿上肯定特高兴,走路都更稳当!”他们那认真的模样和纯真的孝心,让我这个在旁之人也不禁为之动容。 一切准备妥当后,我雇好了马车,带着孩子们踏上了归乡之路。不多时,便顺利回到了村子里。 原本的计划是在村里一直待到假期结束,好好享受这难得的乡村时光。可谁能想到,仅仅过了一旬,我们便又匆匆返程了。 说起这其中的缘由,实在是令人哭笑不得。村子里的婶子大娘们太过热情好客了,每日里都有人陪着我唠家常。 今天这个说哥哥家的女儿女红做得精巧绝伦,针脚细密;明天那个讲大伯家的女娃厨艺精湛,饭菜香飘满院,人又机灵聪慧。 这家的孩子如何孝顺懂事,那家的晚辈怎样乖巧可爱,你一言我一语,信息如潮水般向我涌来,直让我感觉应接不暇,实在是招架不住这般盛情。 我提前四天便回到了家中,彼时蒙学尚未开课。我思量着不能让孩子们整日闲散,便安排那几个孩子每日写两张大字,也好磨炼心性。 第9章 惹祸了? 到了下午,依旧按照惯例,让他们熟悉各类药材的药性等知识,毕竟这些都是传统医学的基础,于他们而言,多学多记总是有益的。 眼瞅着假期即将结束,我琢磨着带孩子们再出去走走看看。季节更迭,草药的药性也随之变化。 在温暖的春季,许多草药初萌新芽,生机勃勃,如金银花,此时采摘其花骨朵入药,性偏疏散风热、清热解毒之力较强。 夏季生长旺盛的草药,往往饱含天地间的阳气,像藿香,其芳香化湿、和中止呕的功效在这个季节尤为突出。 秋季万物收敛,一些草药的药性也变得醇厚,例如菊花,经霜之后,清肝明目、平肝潜阳的作用更胜一筹。 冬季的草药,多在地下蛰伏,像地黄,此时采挖,滋阴补血、益精填髓的药效得以沉淀。 让孩子们多出去走走,亲身领略草药在不同季节的药性变化,他们能直观地感受到自然与医学之间的联系,对他们在未来学医之路上大有裨益。 孩子们像一群脱缰的小马驹,满心欢喜,兴奋不已。天色渐晚,待我们踏上归程,夜幕已然悄悄降临。 我和岳哥拖着些许疲惫的身躯,都不太愿意再进厨房去做饭。于是,我们便在附近的街面上慢悠悠地溜达着,目光四处搜寻,终于发现了一个不起眼却冒着腾腾热气的馄饨摊儿。 那氤氲的香气,在清冷的晚风中弥漫开来,瞬间勾起了我们肚子里的馋虫。 大娘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我们要了四碗馄饨,她站在汤锅前,熟练地操起漏勺,在翻滚的汤水中捞起四碗馄饨,那馄饨饱满圆润,大娘轻轻将碗放置在桌上,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先凑近碗边,先缓缓地吸上一口汤,那热汤顺着喉咙滑下,瞬间驱散了身体的寒意,鲜美的滋味在舌尖上散开。 用勺子轻轻舀起一个馄饨,放入口中,牙齿轻咬,馄饨皮的柔软与肉馅的鲜美瞬间在口腔中交融。调料的搭配堪称精妙,那醇厚的肉香在味蕾上跳跃。 几个人围坐在桌旁,不一会儿便将馄饨吃得一干二净,连汤都不剩一滴。大家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来,轻轻拍着吃得溜圆的肚子,感受着食物带来的愉悦。 随后,伴着夜色,慢悠悠地往家的方向走去,在离家不远的街口处,人来人往,略显嘈杂。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大娘,满脸愁苦与焦急,正费力地搀扶着一位大爷。 大爷的身体极为虚弱,不停地咳嗽着,那咳嗽声一声紧接着一声,仿佛要把心肺都咳出来一般,让人看了揪心不已。 大娘泪流满面,药房的学徒目露凶光,恶狠狠地吼道:“这是肺痨病,会传染一大片的,我们这儿不治!赶紧滚蛋!要是还赖着不走,我马上报到官府,把你们扔出城去!” 大娘“扑通”一声跪地,死死抱住学徒的腿,苦苦哀求:“求求您啦,行行好,让郎中给再瞅瞅吧,我们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啊!” 那学徒却毫无怜悯,挥舞着手中的扫把,嘴里还骂骂咧咧:“你这病秧子,想害死我啊!离我远点,再纠缠我可不客气了!” 见此情景,我身后的小徒弟热血上涌,大吼一声:“岂有此理!”冲了上去,猛地推了那学徒一把。学徒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刹那间,药房里的几个伙计都围了上来,摩拳擦掌。而那郎中,听闻动静从药房冲出,看了一圈,直冲着我和岳哥奔来。 手指几乎戳到鼻尖,咆哮道:“你怎么教的徒弟?懂不懂行规?我店门口的病人,就算我不治,也得等出了这才能接手,你们倒好,光天化日之下动手打人,是不是穷疯了?想砸我招牌?” 我微微抬起头清了清嗓子,掷地有声地说道:“正常来讲您提及的行规,确实有几分道理。然而,今日这情形,却着实令人难以苟同。” 第10章 比试(一) “且不说这病人的病症我们是否有能力医治,单看您那学徒的所作所为,实在是有失偏颇。见过哪家医馆的学徒,竟拿着偌大的扫把,如驱赶恶犬一般撵逐病人?” “这等行径,莫说是秉持着救死扶伤理念的医家学徒,即便是普通路人见了,怕也于心不忍。行医之道,本就讲究慈悲为怀,即便因某些缘由无法施治,也当以礼相待,妥善处置。” “路见不平,自当有人挺身而出,仗义执言!”言罢,我昂首挺胸,不卑不亢地直视着对方,静待其回应。 听我这一番话出口,对面那郎中先是一怔,旋即眼珠一转,又迅速搬出了另外一套说辞。 只见他大声叫嚷道:“哼!我算是看明白了,你这哪里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分明就是想砸我的场子,好给自己立招牌啊!” 我看着他:“这话说得可就有些胡搅蛮缠了。我并没有添油加醋。况且,你的学徒满嘴“痨症”地讲,我倒想问问,这病是谁给诊断出来的?” “你们家的郎中都还没给人号脉呢,难道看病就只凭学徒的一张嘴吗?这也太不合常理了,如此行事,岂不是草菅人命?” “我在这行医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胆大妄为之人。你一个小小游方郎中,想要和我这坐堂郎中一较高下,行啊,我成全你!”药房的郎中竟下了“斗医”! “也别说我仗着自家店大就欺负你们这些小辈的。咱们就按学医之人的老规矩来,我摆下台子等你来比试。” 嚯,这郎中的脾气还真是不小,三两句话不到,竟直接撂下狠话,还点出了自己的身份。确实,在学医这一行当里,有一种颇为特殊且颇具挑战性的“斗医”习俗。 通常便是以三场、或五场、七场为界限,依据实际的比试情况要求参与的郎中或学徒进行对赌。 这其中,第一场乃是识药。双方各自拿出相同数量的药材,谁能准确无误地辨认出更多的药材品种,谁便先下一城。 第二场则是开方较量。针对同一位病人的脉象,两位郎中分别开具药方,待用药之后,哪个药方能够更为精准地对症下药,且取得更好的治疗效果,那便是此场的胜者。 而最后一场,可就有些听天由命的意味了。需要从十人中盲抽,随机抽取两位病人,倘若你所抽取到的是绝症,难以施展医术,那也只能自认倒霉,归结为时运不济了。 眼瞅着双方言语冲突不断升级,已然开始约局较量,身旁的三个小徒弟不禁有些害怕,在我身后悄悄地拽着我的衣角。 我心里却很镇定,毕竟跟着师爷潜心研习了这么多年,这身医术本领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岳哥作为岳郎中的嫡传弟子,倾囊相授了十年,我虽与师傅相比仍有差距,但也绝非泛泛之辈可轻易小觑。 我们之所以选择做游方郎中,并非是医术不够精湛,实则是时运不济,财运欠佳罢了。如今他妄图借踩低我们来博取名声,那可真是打错了如意算盘。 我本就年轻气盛,被对方如此挑衅,当下想也没想便一口同意了。不过,我也提出条件,比试只能以三局定胜负。 缘由也很简单,我这一方总共不过五人,不可能全都参与比试。更何况,几个学徒年纪尚小,入门跟我学习的时间又不长,真要让他们上场,实在是太过危险。 所以,三局之约,已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让步,既为了公平较量,也为了保护身边之人。 原本不过是我们两家之间一场小小比试,谁能料到百草堂竟会如此大张旗鼓地去宣传。 他们在外界四处散播谣言,声称是我纵容徒弟肆意挑衅,还说我目无尊长、以下犯上。这般颠倒黑白的言论传得沸沸扬扬,不久之后,便引来了医属的密切关注。 医属那些前辈们听闻此事,自是极为重视,认为此等行径若是不加以管束,定会扰乱医界的风气。 第11章 比试(二) 岳哥是强压心头怒火,开始着手整理此次事件的来龙去脉,详细记录与百草堂冲突的起因、经过,着重突出是百草堂故意挑起事端且恶意夸大其词。 随后,带着自己的学徒以及那对老夫妻,主动前往医属说明情况。表明自己一直尊崇医道,从未有纵徒挑衅、不尊长辈之举,此次比试也是被百草堂逼迫无奈才应允,且规则都是双方事先商定。 最为关键的终究还是要在这场“斗医”之中获胜。唯有成功战胜百草堂,方能以无可辩驳的事实证明,此前他们所散播的谣言纯粹是子虚乌有。 实则是他们自家的郎中医术浅薄、能力有限,才妄图通过这种混淆视听的卑劣手段来诋毁污蔑,以达到打压我们的目的。 一旦在“斗医”中拔得头筹,所有对我们的质疑都将不攻自破,我们的声誉与清白自可得以恢复,而百草堂的丑恶嘴脸也将彻底暴露在众人眼前。 为了不影响孩子们去蒙学的课业,便将比赛日程定为两天。此次比赛的首战,是学徒们认识草药。 所选用的药材共计九种,其中涵盖了三种草本植物、三种藤本植物以及三种木本植物。 比赛规则明确,学徒们每认出一种药材的名称,便可获得一分;若能详细讲出该药材的功效,则可再得一分。 而最为关键的,是要将这些药材合理搭配成一个药方,此分值八分。最终,谁累积的分数最多,谁就能在这场比赛中脱颖而出,拔得头筹。 三种草本药材,有薄荷叶,能疏散风热、清利头目、利咽透疹;再有金银花,可清热解毒、疏散风热,是治疗风热感冒的良药;还有黄芪,能补气升阳、固表止汗、利水消肿。 藤本药材中,何首乌有补肝肾、益精血、乌须发、强筋骨之效;鸡血藤能活血补血、调经止痛、舒筋活络,是调理气血的佳品;而雷公藤则有祛风湿、活血通络、消肿止痛的功效并存。 木本药材里,杜仲树的树皮可补肝肾、强筋骨、安胎,是滋补肝肾的要药;桂皮能温中散寒、理气止痛;还有桑枝有祛风湿、利关节的作用。 姜修与姜宇入门拜师的时间确实要早一些,本应在草药知识上遥遥领先。然而,在草药认知这一领域,他们却远远不及晓晓。 晓晓这孩子,打小在村子里就跟着我一同晾晒药材。每当我对着那些形态各异、气味不同的药材念叨着它们的名字、功效之时,晓晓总在一旁,将这些知识默默地记在心底。 日子久了,他对草药的兴趣愈发浓厚,便开始主动深入地学习钻研,日积月累之下,他所掌握的草药知识反而更加丰富全面。 正因如此,当这第一场比赛,我们斟酌再三,最终决定派出年纪最小的晓晓出战。 这一决定刚一传出,百草堂的那些郎中们便炸开了锅,满脸愤懑不平之色,纷纷指责我们是想要凭借着学徒年纪小这一点来投机取巧、耍赖取胜。 毕竟在传统的观念里,学徒年纪小,所学习的也少。若此番晓晓能够在比赛中胜出,那自然是一件天大的喜事,足以证明我们独特的教导方式成效显着,而倘若不幸输了,便有了所谓的借口可寻。 此事于我而言,实在是无关紧要,因此我不假思索,直接便点了晓晓出战。只见对面很快派出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学徒,那学徒面色沉稳,眼神中透着几分自信,想必是有所准备。 晓晓倒也争气,稳步上台后,便迅速地将那九种药材逐一分辨清楚,动作干脆利落,毫不犹豫。 然而,当被问及这些药材的药效之时,晓晓明显顿了一下,思索片刻后才开口作答,好在大部分还是答对了,十八分的题目最终得了十四分。 再看对面的学徒,毕竟年长几岁,经验也更为丰富一些。不过也不得不说,这寻药之人确实是用心良苦,准备的草药不仅有常见切好的,还有刚从山上采下来的,形态各异,新鲜而完整。 第12章 比试下(三) 那学徒许是平日里少见这新鲜采摘的药材,在辨认时明显有些犹豫,回答也不够准确,相较之下得分稍少一些,总共得了十二分。 而到了撰写方子这一环节,晓晓还是没能得分。这也怪不得他,毕竟我连最为基础的君臣佐使的配伍之法都还未曾教授于他。 反观对面的学徒,毕竟跟随师父多年学医,积累了一定的经验,只见他略作思考后,便提笔写下了一个简单的方子。 虽说这方子在行家眼中或许并不完美,用药稍显稚嫩,配伍也有些许欠缺,但总归是有模有样,因此也得了四分。如此,这第一局便遗憾落败了。 回到住处后,我见晓晓耷拉着脑袋,神情有些沮丧,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温言安慰道:“晓晓别灰心。你想想,咱们年纪比他小不少呢,可今天辨药材的时候,你识得的草药比他还多,这已经十分了不起了。” “至于开方子这事儿,师傅我还没来得及教你,这不是你的错。你天赋不差,又肯吃苦钻研,相信再过两年,定能远超他。” 话虽如此,我心里却明白,此刻的局势对我们并不乐观。上午这一局已然落败,下午岳哥的压力无疑会更大。 若是岳哥这局也输了,那可就陷入了极为被动的境地,这第三局即便比试,恐怕也没什么意义了。 这岳哥即将面临的一局挑战难度颇高,乃是按照病人的脉象开出方子。只见那病人静坐在帘幔之后,只露出一只纤细的手腕来。 岳哥神色凝重,先是仔细地为病人号了左手脉,接着又轻轻搭上右手脉,他的手指稳稳地搭在病人的腕部,全神贯注地感受脉象中蕴含的细微信息。 按照规则,他需要在号脉之后的半个时辰内,凭借自己精湛的医术和敏锐的诊断能力,开出一份合理有效的方子。 而最终的评判,则由五名经验丰富的医属郎中负责,他们会根据方子的用药配伍、针对病症的准确性以及预期的疗效等,多个方面进行考量,哪一方的方子更合理、更有效,哪一方就能赢得这关键的一局。 众人的目光齐聚在赛场中央,只见岳哥和对面的郎中同时提起了手中的笔墨。岳哥手中的毛笔微微蘸墨后,便开始书写起来,药方上的药材名称和剂量迅速在纸上呈现。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岳哥即将完成之际,他却突然停下笔,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 紧接着,他竟将那张纸搁在一旁,重新换了一张干净的宣纸,再次提笔书写起来。这一举动让周围的人不禁心生疑惑,台下开始窃窃私语。 我也在心里暗自思忖:“难道是岳哥开错了?这可不像他的作风啊,毕竟他号脉时那般细致入微,对病症的把握应当是精准无误的,怎么会突然换纸重写呢?” 但很快,岳哥便用行动解答了众人的疑惑。在交方子的时刻,他出人意料地将两张纸一并递了上去。 这一行为完全违背了常规,在场的人都面露惊讶之色,百草堂的郎中们更是笃定地认为岳哥必定是写错了方子,此刻更是胸有成竹,仿佛胜利已经在向他们招手。 而我,虽然心中也有些忐忑,但依然选择相信岳哥,毕竟他的医术和经验是有目共睹的,这看似不合常理的举动背后,说不定隐藏着他的深意和独到的诊断思路。 两张方子交至五位郎中手中,他们依次展开方子,仔细端详着上面的每一味药材、剂量,并不时低声交流着彼此的见解,进行着详细的品评。 从几位郎中的陈述中可知,百草堂的方子在配伍的精妙程度、药效的强劲与直接性上,确实表现得更为出色,更胜一筹。 然而,当提及岳哥的方子时,几位郎中也直言不讳地表示,其中有几点让他们颇为费解,难以理解其中的用意。 岳哥听到众人的疑问后,神色从容地给出了自己的解释:“诸位前辈,第一,我所开具的第一张方子,其目的仅仅是单纯地针对病症进行治疗,力求快速有效地消除病患的痛苦。” 第13章 比试(四) “但在滋养病人身体这一方面,方子上写的不够周全。我特意留下了第二张方子,倘若病人家境优渥,在疾病初愈后,便可使用这第二张方子进一步调养身体,以达到固本培元、增强体质的效果。” 岳哥顿了顿,接着说道:“再者,我之所以选择第一张药方的药材,并非是因为我不知晓那些名贵药材的效力。” “实则是在号脉之时,我留意到病人的双手皆患有冻疮,且其手部的粗糙,想必其家境贫寒。” “若在药方中使用人参、灵芝等名贵药材,恐怕病人根本无力承担后续的药费,即便方子再好,也难以实施治疗。” “而我开的第一张药方,虽然看似药效发挥得较为缓慢,但所用的药材皆是寻常之物,价格也相对低廉,能够确保病人可以持续用药,从而慢慢恢复健康。” 岳哥的一番话,条理清晰,掷地有声,让在场的众人不禁对他的用心和仁心有了更深的认识。 随着这席话落地,只见那帘幔后缓缓探出一位老者的身影。他身形佝偻,步伐蹒跚,颤颤巍巍地朝着前方走来。 老者身上那件灰褐色的粗布麻衣,补丁摞着补丁,颜色也已洗得发白发旧,显然已穿了许多年。 再看他脚下,蹬着一双破旧的草鞋,草绳松散交织,仿佛随时都会散开,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与生活的艰辛。 老者满是感慨地开口说道:“唉,咱们这样的人家,过日子就是要精打细算呐。这一路寻医问药下来,听这位郎中讲,才算是说到了点子上啊。” “咱们家里的情况自己最清楚,手头拮据,能省一分是一分。若是一副药只需要几个铜钱,虽说日子也会过得紧巴巴的,但至少还能勉强吃上一段时间。” “可要是像之前那些郎中开的方子,一副药的价钱高得离谱,哪怕真的能药到病除,可这一时半会儿的,哪里凑得出这么多钱来抓药呢?只能是干着急!” 老者的话语里满是无奈与心酸,其实也正因此原因,这病才拖延至今,迟迟未能治愈。 最后五位郎中在比对之后,认可百草堂郎中所开的方子,从药效上来说,无疑是最快能让病症消除的。 可方子再好,药若到不了病人嘴边,这病又怎能痊愈呢?在当下的情形里,岳哥给出的药方,却是最为契合病患家境之举了。正因如此,岳哥也完美的赢下了这一局。 此前两场比试,一负一胜,战况胶着,如此一来,明日这一局便显得尤为关键,成了决定胜负的关键转折点。 这一局的评判,若说是考量医术的精妙,倒也在情理之中;可要说是取决于运气的好坏,却也无可厚非。 此次比试的规则:十位身患各异病症的病人,分别对应着十个号码牌。两位比试的郎中,各自抽取一个号码牌,而抽到的号码对应的病人,便会由郎中进行把脉诊断,而后根据病情斟酌是施以针灸之术,还是用药调理。 待到下午,众人再来一同查看病人的病情是否有显着的好转迹象,所用之药是否恰到好处、安全稳妥。 此间,还有资深的医属郎中在旁全程监督核对。当然,这其中也存在着不小的变数,毕竟医术虽能治病救人,但人力有时穷。 倘若运气不佳,抽到了身患绝症、药石难医的病人,又或是抽到了病情正处于快速恶化发展期的重症患者。 纵使郎中医术高明,一时之间也难以使其病情有明显的改善,从而导致最终的治疗效果不佳,那也只能感叹是时运不济了。 陈旧斑驳的木桌之上,依次摆放着十个号码牌,对面那位郎中,目光在号码牌上短暂地停留后,便伸手拿起了他手边儿的那一枚。 我微微皱了皱眉,心中明白在看不到病人的情况下,即便再如何深思熟虑,其实也与胡乱挑选无异。 我也抬手随意抽了一枚,紧紧地握在手中,那号码牌的边角硌得手掌微微发疼,却也不及我此刻内心的紧张与忐忑。 第14章 比试(五) 不多时,助手引着病人走了进来。只见对面郎中抽到的是一位面容沧桑的中年男人,岁月与劳作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显然是多年在田地中辛勤操劳所致。 听闻旁人悄声议论,此人早年还曾经受过严重的外伤,如此复杂的病症,着实是个不小的挑战。 只见那百草堂的郎中不慌不忙,先是轻轻搭起病人的手腕,双目微闭,凝神号脉,片刻之后,便命人取来艾灸之物,手法娴熟地为病人施灸。 随后,他又稳步走到一旁的药柜前,目光在那层层叠叠的抽屉间快速游走,精准地抓取出一味味药材,称量调配后,拿过一只干净的瓦罐,亲自动手熬制汤药。 这比赛的要求极为严苛,一切事宜皆需自己动手,为的就是防止有学徒或是他人被对方收买,从而在药材中掺入其他物质,那样一来,不但会影响药效,更可能会对病人造成难以挽回的伤害。 今日我颇为幸运,接诊的乃是一位伤势颇重的外伤患者。其胸前遭受了猛烈的重击,致使一块肋骨竟向外支起,惨状令人揪心。 不过这类外伤患者也并非全无好处,相较一般的内伤或棘手的慢性病而言,若治疗精准到位,其康复效果反而更为显着。 我先是迅速取出银针,稳稳地刺入其相应穴位,精准封住了患者的经脉,有效减缓了出血之势。紧接着,我迅速抓出几味药材,以元胡为主,放入钵中细细研磨成粉末,小心翼翼地敷于伤口之上。 这药粉的神奇之处并非直接作用于伤口愈合,而是能够在短时间内麻痹其神经末梢,使其暂时失去痛觉,如此一来,我便能够着手对他那错位的肋骨进行体外复位操作。 我凭借着多年研习的正骨手法,通过适度的按压以及巧妙的经络调整,一点一点地将那两根错位的肋骨缓缓推回胸膛之中,过程虽艰难,但好在一切顺利。 随后,我转身来到药炉旁,选取了金银花、连翘等清热解毒的中药,熬制了一副汤药,待温度适宜后,喂患者喝下一碗。 紧接着,又配制了乳香、没药等,可以改善局部血液循环,促进新生组织生长,加快伤口愈合速度。细细碾碎后,轻轻敷于伤口之上,再用干净的纱布仔细包扎妥当。 到了下午,在郎中前来把脉之前,我再次让患者喝下第二碗草药,而后有条不紊地为其进行了一次换药。 当纱布揭开的那一刻,我心中满是欣慰,只见那伤口已经有了明显的愈合迹象,边缘处已然开始结痂。 再看患者的脸色,已然逐渐恢复了红润,先前的铁青之色已消散,想必用不了多久,他便能恢复了。 在百草堂郎中医治之后,那病人的恢复状况着实不错,然而他今日却在运气上差了那么一些。 回想起师爷在伤兵营时,曾悉心传授我诸多治疗外伤的独特方法,伤兵营中哀嚎与呻吟不绝于耳,师爷带着我在伤员中穿梭忙碌。 战场上送来的,伤势五花八门,有被利刃砍伤、有被钝器挫伤、还有被箭矢射伤,伤口或鲜血淋漓、或皮开肉绽、或筋骨外露,惨状触目惊心。 师爷手把手地教我辨别伤势轻重缓急,如何清创,怎样止血,哪味药能祛腐,何种方促新肉生长。 初时,面对血腥场面我几欲作呕,手法也生疏笨拙,常遭伤员不满。但师爷总是在旁鼓励,耐心纠正,我便咬牙坚持,日夜苦练。 时日一久,渐入佳境,清创时手不再抖,换药时心不再慌,对药材的运用也愈加娴熟。在伤兵营的磨砺中,习得了精湛的外伤医术。 那些日子里,我详细观察病情变化,充裕的时间去深入学习,和师爷反复验证所学医术。 也正因如此,若论当下我最为拿手的医术领域,那无疑便是外伤诊治了。经过医属严格且专业的评判,我们最终以二比一的优势成功获胜。 第15章 找上门的徒弟 此番得胜,众人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岳哥兴致颇高,拍着胸脯说要准备几道拿手好菜来庆祝一番,大家便一起去采购食材。回来时手里还拎着一个大大的竹篓,是收获颇丰。 “哎,咱家门口似乎站着个人。”姜修微微眯起眼睛,一边张望着一边说道。由于距离较远,那人的身形有些模糊,看不太真切,姜修只当是隔壁的大爷在那儿,所以也没过多地放在心上。 大家不紧不慢地朝着家门口走去,待渐渐走近,这才看清那人的模样,原来是医属的一位郎中。 只见那郎中神色略显焦急,不停地在门口来回踱步,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们。 那郎中远远瞧见我们的身影,便往前迎了几步。岳哥见状,赶忙快走几步上前招呼,随后打开家门,侧身礼让,带着一众家人和客人一同走进了堂屋。 刚一进屋,岳哥便热情地拉着郎中的手,爽朗地笑着说道:“您来的正是时候,今儿个我们刚赢了比试,高兴着呢!我正打算做几个好菜,您可一定要留下来,一起吃顿便饭。” 说罢,也不等郎中回应,便风风火火地转身朝着厨房快步走去,准备大展身手。晓晓他们几个孩子也乖巧懂事,蹦蹦跳跳地跟在岳哥身后,争着要去帮忙打下手。 姜修则走到一旁的茶柜前,熟练地取出茶叶,沏了一杯热茶。袅袅茶香瞬间弥漫在屋内,他将茶杯放在桌上,而后也一溜烟地跑向厨房,只留下郎中和我在堂屋中。 不过这屋内热闹欢快的氛围,却让郎中原本有些焦急的神色稍稍缓和了几分,他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水。 郎中端坐在椅子上,稍作迟疑后开口说道:“小先生,今日观您施展的手法,我瞧着竟有些莫名的眼熟。” “好似与我之前见过的一位郎中的手法有着极高的相似度。我心中实在好奇,不知先生是师承哪一位高人?” 听闻此言,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轻声应道:“不瞒您说,我这医术并非得自师父的传承,而是由师爷亲自教导,我并没有师父。” 郎中听到我的回答,先是微微一愣,不过很快便回过神来,微微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如此说来,若按照辈分和年纪来论,称一声师爷确实也不为过。” 紧接着,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试探,再次看向我问道:“那您跟着师爷学医,有多少年了呢?” 我垂眸略作思考,自五六岁起我便在师爷身边长大,起初是识药认穴,正式研习医术也有十年之久了。 想到此处,我抬起头,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坦然说道:“大概有十年左右的时间了。” “那他老人家如今身在何处?”他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问得如此详细,让我心中不禁“咯噔”一下,暗自留了个心眼。 见我沉默不语,他似是察觉到了我的疑虑,赶忙解释道:“在下才疏学浅,只是师傅孙正源的记名弟子苏成。” “当年有幸在师傅身边研习了半年医术,虽说师傅早已云游四方多年,但他老人家的医术和医德一直让我心生向往。” “若是能有机会再次跟随师父学习,哪怕只是聆听教诲,那也必定是我毕生之幸事。” 原来是师爷的徒弟啊!师爷这些年广纳贤徒,门下桃李众多。虽说亲传弟子数量有限,但记名的学徒确实不在少数。 那些跟着师爷学习三个月的、一年半载的,用师爷自己的话说,那真是数不胜数。 师爷出诊时,身后常常跟着十多个学徒,人多难免混杂,师爷甚至偶尔会把名字叫串了,闹些无伤大雅的笑话。 他微微坐直了身子,询问起我所精通的医术。我谦逊地欠了欠身,说道:“师爷博采众长,医术涉猎广泛,无论是内科杂症、外伤跌打,还是针灸推拿,皆有深入研究。” “我承蒙师爷教诲,有幸各类医术都有所涉猎,略学了些皮毛。但毕竟学艺不精,还需日后不断钻研磨砺,不敢妄称精通。” 第16章 名声惹祸 用过晚饭,我将苏郎中送出了家门。转身回屋,岳哥正坐在堂屋的椅子上,目光透过窗户,若有所思地望着外面。 他看我进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关切,显然已经察觉出我的异样。岳哥默默起身,将在堂屋里嬉闹的孩子们轻声哄回了各自房间。 然后,他缓缓坐到我身旁,抬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低声问道:“怎么了?我看你今晚心不在焉,是不是出啥事了?” 我点点头,随即缓缓开口说道:“这位苏郎中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师爷的记名弟子,可他的行为却着实有些古怪。”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旁敲侧击地打探师爷的下落,那眼神和语气,怎么看都不像是单纯的师徒关切之情,我这心里啊,总觉得不太踏实,隐隐有种来者不善的感觉。” 岳哥微微皱起眉头,双手抱胸沉思片刻后,沉稳地说道:“既然他自己都没把话说明白,那咱们目前就权且当他是来寻亲访友的。” “他现在对自己的目的遮遮掩掩,咱们也不好贸然去问他。况且这所谓的记名弟子身份,到底是真是假,咱们也无从考证。” “咱们也别在这操心、忧虑了,常言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咱们不妨耐着性子等等看,说不定过些时日,事情的真相自然就水落石出了。” 这些日子,屋子里每日都人来人往,皆是前来找我医治外伤的患者。屋子里常常同时有三四个人在接受治疗,我忙得脚不沾地,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令人意外的是,其中不乏一些陈年旧伤的患者,这在以往是很少见的。 可能是近些日子太过忙碌,每到夜晚,便仿佛置身于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道路之上。四周的景致模糊不清,唯有车马匆忙地前行。 脚下的道路崎岖不平,时而有碎石绊住脚步,灰尘飞舞,可我却不敢有丝毫停歇,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驱赶着,只能拼命地加快步伐。 在梦中,那种压抑的感觉如影随形,紧紧地缠绕着我,让我在睡梦中都无法挣脱。每每从梦中惊醒,汗水早已湿透了衣衫。 起初我也没有在意,我和岳哥还以为是上次 “斗医” 事件后,我们的名声传了出去,大家听闻后更加信任我们的医术,所以患者才源源不断地前来。 比试输掉之后,百草堂的生意便一落千丈,门可罗雀。往昔那些往来不绝的病人如今变得稀稀落落,毕竟在众人眼里,连个游方郎中都赢不了,这让百草堂的声誉大打折扣。 那些大户人家,以往是百草堂的常客,定期会请店里的郎中去府上请平安脉,可如今也纷纷另寻别家药铺,不再光顾百草堂了。 眼瞅着百草堂的生意日渐冷清,大有要关张大吉的趋势。有个心怀叵测的人给百草堂出了个主意:“你们得大肆宣传,把名声造得越神越好。” “别忘了,巡抚大人的嫡子如今还瘸着呢,若是能把这事儿利用起来,让巡抚大人都信了他们的医术。” “这几个小子若是没治好,还有他翻身之日?”这一番话,让百草堂的人动了心思。 这些日子,我和岳哥每日忙碌于医馆之中,开方配药,尽心尽力地为每一位患者祛除病痛。 然而,我们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一场巨大的阴谋风暴正在悄然逼近。外面的世界,暗流涌动,各方势力围绕着我们的医馆开始布局。而我们,还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平静地过下去。 院内一如往昔地喧闹嘈杂,病患们的呻吟声和问询声交织在一起。我和岳哥在各个病床间匆忙穿梭,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 就在这时,苏郎中带着一辆气派不凡的马车停在了医馆门口。那马车装饰华丽,车身上的雕花精致繁复,彰显着不凡的身份。车帘缓缓掀起,一位身着绫罗绸缎、气质雍容华贵的夫人款步而下。 第17章 逼上梁山 她身姿优雅,面容白皙姣好,只是眼神中透着几分高傲与疏离。她微微抬眸,轻轻皱了下眉头,随后转向苏郎中,轻声说道:“此处这般杂乱,明日我再过来吧。”言罢,便莲步轻移,马车缓缓驶离。 苏郎中并未跟着离开,而是站在原地,待病人都陆续离去,苏郎中这才走上前,脸上挂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开口说道:“哎呀,你这可是喜事临门了!” 我闻言,疲惫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恍惚间,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预感,觉得他此番前来必定不简单,似乎是带着某种目的带人来的。方才忙碌之际,我确实也没太看清那位夫人的模样。 这时,晓晓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扯着我的衣角说道:“师父,刚才来了一个好大的马车,从上面下来了一个漂亮的美女姐姐,不过她很快就走了。” 苏郎中在一旁笑着解释道:“那可是巡抚大人的夫人。她听闻你医术高超,尤其是对外伤的诊治有独到之处,所以特来邀请你前往府城治病呢。” 他的话语在这安静的医馆内回响,却让我和岳哥的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安,仿佛这看似荣耀的邀请背后,隐藏着无数未知的谜团与危险。 我下意识地望向岳哥,从他的眼神中,我也看到了同样的忧虑与疑惑。我心中暗自思忖,这巡抚府岂是轻易能去的地方?但如果拒绝,会不会得罪了巡抚大人,给我们招来更多的麻烦? 我面带难色,措辞谨慎的表示自己医术浅薄,实在难以担此重任,毕竟对病人的病情两眼一抹黑,实在不敢贸然应下,其实是心里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谁曾想,次日清晨,那位夫人竟再度登门,这次她的言辞间满是不满:“我纡尊降贵,亲自上门相请,你倒好,反倒拿捏起来了!” “明日你必须与我回府城,若能治好我儿的病,我保你在府城顺利开药铺,往后荣华富贵不愁;可要是治不好,你这行医的饭碗也就别想要了!” 岳哥见状,赶忙满脸堆笑,上前一步打圆场:“夫人,您能大驾光临,亲自来请,我们真是惶恐至极!” “只是当下情况实在有些棘手,手头还有几位患者正处于关键的康复期,尚未完全痊愈,我们实在放心不下。” “您看这样行不行,您宽限我们两日,待这边诸事安排妥帖,我们即刻启程前往府城。您也是为人父母,想必能理解这种担忧的心情。” 夫人听了这番话,神色稍霁,虽仍带着几分骄矜,但语气缓和了不少:“哼,那就再信你们一回,只等两日,过时不候!” 说罢,一甩衣袖,带着下人转身登上了华丽的马车,马蹄声起,一行人扬尘而去。 事到如今,已然没有了躲避的余地。岳哥也不含糊,迅速地投身于药材的调配之中。口中还念念有词,仔细地斟酌着每一味药的用量。 即便我们离开了,这药也得持续发挥作用,绝不能让那些眼见着就要痊愈的患者半途而废,前功尽弃。 而我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手脚麻利地开始收拾行李。当务之急,是要先将孩子们安全地送到爷爷那里。 我深知此行路途遥远且充满变数,带着孩子们一同前往,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他们在爷爷身边,我才能安心。 当下之事发生得太过突兀,我本就有诸多疑惑,想着向爷爷请教一二。于是赶忙雇了一辆马车,将孩子的行李仔细安置妥当,便匆匆朝着城门赶去。 马车刚刚驶出城门,身后骤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片刻间,马蹄声在马车前戛然而止。 紧接着便是苏郎中那熟悉又令人厌烦的声音:“下车吧!你那点心思可瞒不过我,我早就料到你这是缓兵之计,莫不是打算先应承下来,而后脚底抹油?哼,也不看看这巡抚夫人是何许人,岂是能随意糊弄的!” 第18章 回村求卦 我听闻此言,心中一紧,但面上仍强装镇定,伸手缓缓掀开帘子,冷笑着回道:“哦?你竟觉得我要跑?你可有十足的把握?” “倘若我现在随你回去,将你这番无端猜忌告知巡抚夫人,不知她会作何感想?我若真要逃跑,还带着学徒,却把岳郎中留在那儿?你这番话,实在是荒谬至极!” 苏郎中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疑虑。这时,旁边有人向他示意回去确认情况。不一会儿,前去查看的人匆匆返回,在苏郎中耳边低语了几句。 只见苏郎中的脸色越发难看,随后一位黑袍青年从后面走上前来,拱手向我行了一礼,侧身让出了道路。 神色略显尴尬地说道:“方才多有失礼!还望您尽快回来,此事重大,若有差池,我们这些人可担待不起!” 我放下帘子,心中暗忖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这棘手的局面,而马车已在车夫的驱赶下,缓缓朝着爷爷家的方向继续前行。 暮色将世界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中,我们一行人在这夜色中,走进了宁静的山村。车夫将马匹牵到后院悉心安顿好,我则带着满心的忧虑走进了堂屋。 屋内,烛火摇曳,爷爷坐在那张陈旧却擦拭得干干净净的木椅上,眼神平静地看着几个孩子带着行李回来,他什么也没问,只是轻轻地摆摆手,示意孩子们回西侧房休息。 待孩子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爷爷那深邃的目光转向我,开口道:“你这孩子,平日里轻易不回来,今日这般阵仗,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有什么事就直说。” 我深吸一口气,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爷爷听,从巡抚夫人的突然到访,到苏郎中的刁难阻拦,以及我心中的不安与担忧,毫无保留地倾诉出来。 爷爷静静地听着,脸色越发凝重,一言不发地起身走进帘子后面。过了好一会儿,爷爷才缓缓走出来,手中拿着笔墨纸砚,他将纸张铺在桌上,开始专注地写写算算。 烛光映照着他满是皱纹的脸,笔下的字仿佛也承载着岁月的智慧。许久,爷爷抬起头,让我在纸上添了一笔,随后放下手中的笔墨。 “此行危机四伏,你定要时刻提防那些心怀不轨的小人。遇事多和小岳商量,千万要记住,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隔墙有耳啊。” “尤其是在那深宅大院之中,务必谨言慎行,要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虽说此行会有贵人相助,但也要小心谨慎,心里即便有十分的把握,对外人也只能言五分。” “还有,大宅之中的风水布局对你不利,若有可能,尽量多在山水之地,方能化解一二。” 我认真地点点头,将爷爷的每一句话都铭记于心,深知这一趟府城之行必定是荆棘满途,但有了爷爷的叮嘱,心中似乎也多了几分底气。 爷爷带着我燃了一炷香,袅袅青烟缓缓升腾而起。随后,他取出几本已然泛黄的医书,那是师爷之前留下的。 爷爷将医书轻轻放在我的手上,目光中满是期许,叹了口气说道:“但愿你师爷的医书里,有能助你的东西。”我郑重点头,双手紧紧握住医书。 夜幕笼罩,我却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冷汗浸湿了后背。梦中那混乱的场景仍历历在目:嘈杂的人群熙熙攘攘,声音交织在一起,让人头晕目眩。 一个少年抗拒地挣扎着,躲避着递来的药碗,旁边夫人哭得梨花带雨,周围还有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妇人,在一旁悄悄的看热闹。 好不容易熬好的药,却变了味道,散发着一股酸涩刺鼻的气味。我试图上前劝阻混乱的局面,却被家丁粗暴地推倒在地。 这一推,让我瞬间从梦中脱离出来,心有余悸地环顾着漆黑的房间,久久难以入眠,心中暗自揣测这梦境是否是冥冥之中的暗示。 第19章 锦囊妙计 我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大汗淋漓,心有余悸地坐起身来,双手颤抖着擦拭额头上的汗珠。爷爷也被我的动静惊醒,他缓缓坐起满是关切地看着我。 我大口喘着粗气,惊魂未定地向爷爷诉说着梦中那可怕的场景,爷爷静静地听着,神色和蔼地安慰道:“孩子,不过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不打紧的,快睡吧。” 在爷爷沉稳的安抚下,我的心绪渐渐平复,重新躺回床上。或许是精神太过疲惫,不多时,我便再度沉沉睡去。待我再次醒来,屋内一片明亮,新的一天已然来临。 我院里院外找了一圈,心焦如焚,眼看我要走了,可爷爷却踪迹全无,眼神急切地搜寻着每一个角落。 晓晓像是看出了我的不安,轻声说道:“师傅,昨夜我起身如厕时,瞧见太爷爷匆匆出门,手中还拎着好些物件。想必过些时候便能回来,您莫要着急。” 吃过早饭,车夫搓着手,满脸堆笑地询问:“先生,您看咱何时启程回去?”我摆了摆手,说道:“再等等,不着急。” 然而,时光缓缓流逝,眼看着日头逐渐攀升,快接近午时了。车夫不停地在门口徘徊,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虑,“先生,咱得赶紧走了,再晚些,城门关闭,可就进不去城了!”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拿起医书,正叮嘱三个徒弟要乖乖听话,就听见晓晓清脆的声音在屋外响起:“太爷爷回来啦!” 我猛地抬头,只见爷爷迈着沉稳的步伐跨进门槛,那熟悉的身影,让我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爷爷将我拉到角落里,他的手微微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两个锦囊,递到我面前,那眼神仿佛交付着千斤重担。 “孩子,这一路艰险,赠你两个锦囊,为你此行保驾护航。绿色这个,若遇事情毫无头绪,药物也难以施展效用之时打开,或许能助你一臂之力。” “红色的这个!”爷爷语气顿了顿,“千万要慎重,不到性命攸关、生死一线的绝境,绝对不可轻易开启。” 爷爷紧紧握住我的手,目光中满是担忧,“务必小心收好,倘若此番用不上,回来后记得还我。去吧,你若是平安,莫忘了寄回来一封书信,好让我安心。” 我握着爷爷给的锦囊,手心微微沁出了汗,放进怀里,好似有了定心丸一样。怀揣着满心的忐忑上了马车,一路疾驰,终于在城门关闭之前,惊险地进了城。 马车刚一停稳,我就迫不及待地跳了下来,给车夫结清了银钱,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门前,抬手用力敲门。 门内传来岳哥紧张得有些颤抖的声音:“谁、谁、谁呀?”我连忙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岳哥,是我,开门啊!” 紧接着,就听见门闩响动的声音,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岳哥那张满是焦急与担忧的脸出现在我眼前。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照着我的胸口狠狠地给了一拳,嘴里埋怨道:“嗨,你这家伙!我还以为你真跑了呢!” “苏郎中上午就来了一次,那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下午又来了一回,在这左瞧右看的,你若是跑了,可把兄弟我害惨了!” 我一把搂住岳哥的肩膀,笑嘻嘻地说:“兄弟嘛,有福自然同享,有难肯定同当,我是那种能扔下你不管,自己撒腿就跑吗?” 岳哥撇了撇嘴,哼了一声说:“量你也不敢,要不我就带着他们进村儿找你去了,看你到时候咋收场!” 其实我心里明白,岳哥这是说的气话,这两天他独自担惊受怕,心里指不定多委屈呢。 我拍了拍胸脯,自信满满地对岳哥说:“没事儿!我回去和爷爷说了,爷爷给了我不少好东西,都是用得上的宝贝,这次咱们肯定能化险为夷。” 岳哥听了我这话,眼睛亮了一下,脸上的紧张神色也缓和了许多,显然是心里也安定了不少。 天色渐渐亮起,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兀地打破了这份宁静,紧接着,苏郎中那尖锐的声音刺入耳膜:“快开门吧,娑易不会是没回来吧?” 第1章 府城 我皱了皱眉头,心中涌起一阵不悦,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衫,深吸一口气,平复着内心的烦躁情绪,然后大步走向门口。 猛地一下拉开门,身体向前倾去,脸瞬间贴在了苏郎中那张写满惊讶脸上,几乎能感受到他呼出的热气。 我故意提高音量,带着几分嘲讽说道:“看看,仔细瞧瞧,别认错了!”苏郎中被我的举动吓得后退了一步,脸上闪过一丝恼怒,但又似乎有所顾忌,没有立刻发作,只是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阴鸷,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尚未抵达城门,便能望见城墙外那一排排身姿挺拔、神情严肃的兵丁,尽职地把守着这座城池,对每一个进出的人进行检查,不放过可疑之处。 马车顺利通过城门,眼前豁然开朗,一条宽阔得足以让四匹马并驾齐驱的平整马路向城内延伸而去。 街道两旁,鳞次栉比地排列着各式各样的商户,幌子随风飘舞,店内琳琅满目的货物摆放整齐,伙计们站在门口,满脸堆笑,热情地招呼着过往的行人,吆喝声此起彼伏。 沿着街道再往前行,路口处熙熙攘攘,人来人往。有摆着摊的小商贩,摊子里堆满了新鲜的果蔬、精巧的手工艺品;也有行色匆匆的挑货郎,他们的担子装着各种日常的百货,一路走一路摇着拨浪鼓,吸引着需要的人前来选购。 漫步于街上,只见往来的行人个个衣着整洁得体。时常能看到一些儒雅的书生,他们身着一袭青衫,手持书卷,神色从容淡定,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淡淡的书卷气。 哪怕是那些平民百姓、贩夫走卒,身上的衣物虽质朴无华,却也平整干净,不见一个补丁。 这般繁荣昌盛、百姓富足的景象,真真切切地让人感叹,不愧是府城,果真是四方富庶之人云集汇聚的祥瑞之地,处处都彰显着这座城池的富饶。 初入此城之际,满心以为能即刻着手医治病人,未承想,接连两日,都只是被困于这府里的小宅院之中,不得外出。 我心下不禁有些迷茫无措,岳哥亦是一脸困惑,不明就里。诚如爷爷所言,这府里处处皆有耳目,须得谨言慎行。 因此,我与岳哥都极为谨慎,尽量减少交谈。虽未至“道路以目”的境地,但每一次交流,都极为小心,生怕泄露了意图,惹来无端的麻烦与危险。 又熬过了漫长的一天,我只觉浑身的精力无处发泄,实在难以继续在屋内枯坐下去。于是,我起身在客房的院外缓缓溜达起来,满心的烦闷与焦躁都写在了脸上。 岳哥心思敏锐,一眼便瞧出了我的不耐,他略作思索后,唤来了府中的家丁,和声问道:“这府里可有什么地方能让我们走动走动?一直这么躺着,身子骨都快僵了。” 家丁恭敬地在前引路,带着我们七拐八绕,来到了一处侧边的花园。刚踏入花园,我便被眼前的景致吸引住了。 只见园内竟精巧地布置着曲折的小桥横跨于潺潺流水之上,玲珑的假山错落有致地堆砌着,旁边还有一方清幽的荷塘,荷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如绿衣仙子翩翩起舞。 荷塘中央,一座精巧的小亭子静静伫立,宛如遗世独立的佳人。“这里倒是个好地方。”岳哥目光扫视一圈后,微微点头说道,“视野开阔、四下无人,在这里说话,不必担心隔墙有耳,安全得很。” 说罢,他率先朝亭子走去,我也赶忙跟上,心中暗自庆幸能寻得这样一处“安全港”,或许在这里,我们能畅所欲言,谋划下一步的行动,而不必像之前那般提心吊胆、噤若寒蝉。 岳哥再次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微微凑近我,低声道:“这几日被闲置在此,我总觉得事有蹊跷。我们来此是为了治病救人,却连病人的影子都没见到,莫不是有什么隐情?” 第2章 叛逆少年 我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后应道:“我也这般觉得,爷爷在我们临行前特意叮嘱,这一路上怕是不会顺遂。如今看来,这府里的水怕是深得很。” 岳哥轻敲着石桌,眼神中透着几分忧虑:“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得想法子探听些消息。你外出较少,给下人半两银子,打听下府中的少爷们,借机了解下这府中的情况。” 我微微点头:“这倒是个办法,只是不知家丁会不会如实相告。而且,我们也要小心行事,切莫打草惊蛇,万一引起这府里人的警觉,怕是会给我们招来祸端。” 足足五日过去了,这座院子宛如被尘世遗忘的角落,静谧得有些异常。除了门口那两个如雕塑般站岗的守卫,以及偶尔在院内穿梭的几个家丁,再无旁人的身影涉足于此。 那位将我们领进院子的夫人,似乎也彻底把我们抛诸脑后,任我们在这一方天地自生自灭。 然而,这两日我凭借着几分机智和与家丁攀谈的耐心,倒是设法打听出了不少府上的消息。 这府中,除了当家主母那位夫人之外,还有三位姨娘,她们各自在这深宅大院里经营着自己的一方天地。通房丫鬟也有五位,在主子们的身边周旋逢迎,以谋生存。 至于少爷们,共有三位,此外还有两位庶出的小姐,在三位少爷里,二少爷是正室夫人所出的嫡子,身份最为尊贵。 往昔的他,也算得上是一位文武双全的少年英才,才情武艺皆有可观之处,备受府中众人的期许和赞誉。谁能料到,命运却在去年的秋猎之际,陡然发生了残酷的转折。 当时,二少爷骑乘的马匹不知为何突然发起狂性,前蹄腾空,嘶鸣不已,瞬间将毫无防备的二少爷从马上狠狠地甩落下来。那原本平坦的狩猎场,竟成了他命运的转折点。 这一摔,看似只是皮肉之苦,却不想回城途中的一番耽搁,半天的延误,竟让他的腿落下了终身残疾。 此后,为了医治他的腿伤,府中不惜重金,遍请各地知名的郎中,都未能换来二少爷病情的好转。 长时间的病痛折磨和希望的一次次破灭,让二少爷的性情大变。如今,只要一听到“喝药”二字,或是见到郎中那身标志性的衣袍,他便会怒不可遏,大发雷霆。 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在这日复一日的煎熬中愈发萎靡不振,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仿佛已被彻底掩埋。 在这深宅大院之中,家族的子嗣传承犹如命脉般重要。夫人一生仅育有二少爷这一个孩子,自是将其视为掌上明珠,疼爱有加。 自从二少爷遭逢意外,落下残疾,夫人便陷入了无尽的悲痛之中。然而,她并未就此放弃希望,凭借着一位母亲的坚韧与执着,四处打听,遍寻良医,多年来从未间断过为儿子求医问药的脚步。 听闻我与岳哥在治疗外伤方面有着颇为精湛的医术和独到的见解,夫人特意不辞辛劳地前往县城,将我们二人接回府中。 可谁能料到,自我们踏入这府邸,却被莫名地晾在了一旁,足足延误了数日之久。这几日的无所事事,让我心中满是疑惑与不安。 询问家丁,却也未能得到确切的答复。毕竟他们只是在这府中的偏院伺候,对于主院中的事所知极为有限,仅仅知晓是夫人亲自下的命令,但其中因由,却无人能说得清楚。 夜幕降临,一位身着朴素的中年妇人匆匆步入屋内,神色间透着几分焦急与期待。她的手中捧着两件衣物,那是两件色泽淡雅的浅蓝色绸缎衣服。 衣服放在桌上,我和岳哥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满满的疑惑,异口同声道:“这不是郎中穿的呀?” 妇人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轻声说道:“老奴姓王,是夫人身边的陪嫁嬷嬷。咱家少爷如今只要一见到与药、郎中相关的事物,便反应极大。” 第3章 诊治难 “就说上次郎中前来为少爷诊治,不过是扎了几针,就把少爷吓得接连两三天都难以安睡,那模样实在是让人心疼。” “所以这两日就有劳二位公子。对外,你们便说是夫人的娘家侄子,称少爷为表哥即可。先与少爷接触接触,若能寻得机会,顺便为少爷把把脉,仔细瞧瞧少爷的面色。” “夫人特意叮嘱,尽量莫要开药,若能以药膳或是熏香之类的法子调养身子,自是再好不过了。”言罢,她将手中的衣服递了过来,眼中满是恳切之色。 我和岳哥接过王嬷嬷递来的衣物,转身步入内房。抖开那件浅蓝色绸缎衣服,细腻的质感从指尖滑过。换上衣服,裁剪合身,仿佛为我们定制一般。 刚迈出内房,王嬷嬷便上下打量起我们,目光中满是审视。她微微点头后,又在屋内仔细翻找起来。不一会儿,只见她手中拿着两块玉佩匆匆走来,那玉佩质地温润,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 她亲手为我们系在腰间,低声念叨着:“这玉佩既能压身,又显身份。”接着,又从妆匣中取出两支青玉簪子,眼神专注地为我们插入发髻。 一切收拾妥当,我和岳哥并肩站在铜镜前。镜中的两人,身着华服,腰佩美玉,发簪流光溢彩,举手投足间竟真有了几分大家少爷的模样,只是眉眼间仍隐隐透着一丝紧张与不自在。 嬷嬷神色关切,细细叮嘱道:“明日午饭安排在前堂,届时会见到夫人,你们可要记着唤一声姑姑。巡抚大人有公务在身,不会露面,姨娘们也不会前来,在场的唯有几位少爷和小姐。” “待用过饭食,你们便可随着少爷回书房,与他闲聊几句。只是要注意,莫要提及医书之类的话题。我且问你们,除了医书,可还读过其他书籍?” 我微微仰头,略作思索后答道:“嗯,我早年曾翻过几本风水方面的书,虽说如今记得不太真切了,但多少还能说上几句。” 岳哥也在一旁温和地开口:“我曾在书塾读过几年书,像四书五经之类的,也略懂一些皮毛。” 嬷嬷听闻,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轻轻点头说道:“如此甚好,这样你们与少爷也能有话可聊,不至于冷场。只望能慢慢博得少爷的好感,让他不再对你们心存戒备。” 日头高悬,已近晌午时分,嬷嬷引着我和岳哥稳步向前堂走去。一路上,但见这深宅大院雕梁画栋,回廊曲折,处处透着世家大族的庄重与威严。 刚踏入前堂,只见几位少爷和小姐早已候在那里。我们赶忙整了整衣冠,上前与众人一一见礼。 两位小姐身姿婀娜,面容娇俏,行过礼后便轻移莲步,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想来是这大宅院里的规矩森严,闺阁女子不宜在外久留。 大少爷神色冷峻,三少爷亦是一脸淡漠,只是淡淡地瞥了我们一眼,便没了兴致,继续与身旁的小厮低语几句。 唯有二少爷,看似专注地与夫人说着话,可那眼角的余光却不时地朝我们这边飘来,眼神中透着几分探究与好奇,像是有什么心事一般。 众人刚寒暄几句,还未及将一盏茶细细品完,嬷嬷便带着一群家丁鱼贯而入,手脚麻利地将一道道精美的菜肴端上桌来。 刹那间,屋内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大户人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众人皆低头默默用餐,每一口都细嚼慢咽,举手投足间皆是教养与规矩。 这顿饭吃得悄无声息,却足足耗去了半个时辰有余。待饭菜撤下,丫鬟们又为我们换上了新沏的香茗。 二少爷放下茶杯,起身朝我们微微示意,便领着我们向书房走去。沿着蜿蜒的石子路前行,我和岳哥不禁悄悄打量着这庭院。 说起来,自打进了这府邸已有八日之久,竟还未曾好好逛过这院子。如今一路看来,只见庭院深深,绿树成荫,繁花似锦,其间点缀着几座假山池沼,错落有致,别有一番景致。 微风拂过,送来阵阵花香,令人心旷神怡,我和岳哥不由放慢了脚步,细细观赏起来,心中暗自感叹这高门府邸的奢华与精致。 第4章 健谈 实则我们有意放慢脚步,一来是被这园中雅致景色所吸引,二来也是更为关键的一点,便是留意到二少爷的异样。 起初起身之时,二少爷的腿疾尚不明显,可随着往内院走去,那步伐的不协调逐渐显现,明显能看出双脚高低不一,行走间颇为吃力。 他的额头也渐渐沁出细密的汗珠,在日光下闪烁着,而身旁小厮搀扶的手也越发用力,神色间满是紧张与关切,显然这腿疾已困扰他许久。 我与岳哥目光交汇,交换了一个眼色,我抬手指向不远处的小亭,微笑着说道:“表弟,这亭台楼阁错落于繁花绿树之间,景致宜人,不若我们去那亭中稍坐片刻,也好细细赏玩这园中美景。” 二少爷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激,微微点头应和,顺势在亭中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记得嬷嬷此前曾提及,二少爷性情看似冷淡疏离,实则面对年纪相仿的同伴时,还是颇为健谈的。如今一番交谈下来,果真如此。 他言辞之间尽显渊博学识,无论是诗词歌赋还是古今轶事,皆能信手拈来,侃侃而谈。然而,我却隐隐觉得,他就像一只被困于华丽牢笼中的飞鸟,虽有满腹经纶,却难掩对外面广阔天地的向往与憧憬。 那偶尔望向远方的目光中,透着一丝渴望自由的落寞与不甘,仿佛这深宅大院的围墙禁锢的不只是他的身躯,更是一颗向往自由的心。 交谈之中,二少爷的言语屡屡飘向外地的山川湖海,各地的绮丽景色皆成为他口中的描述对象。 谈及那些未曾亲至的山水人间,他的眼中闪烁着光芒,神色间满是感慨与向往,仿若已经身临其境,亲身领略过那每一处的风土人情之美。 短暂的休憩之后,我们一同迈入了书房。抬眼望去,书房正面的书架上整齐排列着经、史、子、集等各类常用书籍,装帧精美,然而我却敏锐地察觉到,这些书籍的边角崭新,并不似时常被人翻阅摩挲的模样。 视线轻移,在侧边一个小巧的架子上,我发现了一些关于地理风貌、山水景致以及风土人情的杂书。见到这些,我心中暗喜,心想这下可有了能与二少爷深入交谈的话题。 于是,我率先开口,描绘起秋天漫山遍野如烈火般燃烧的枫叶,那炽热的色彩仿佛能将整个天地都点燃;夏日里接天莲叶无穷碧的荷塘,微风拂过,荷香四溢,令人心醉神迷。 春天大地上肆意绽放、争奇斗艳的繁花,一片生机勃勃之景;还有那遥远边城在呼啸寒风中饱经岁月洗礼的沧桑风霜。 二少爷听得津津有味,不时插入自己的见解与想象,一时间,我们越聊越是投机,只觉相逢恨晚。沉浸在这热烈的交流氛围中,不知不觉间,竟已悄然到了晚膳的时辰。 我和岳哥缓缓回到园中,他靠近我,目光警惕地扫了一眼四周,声音压得极低,小声说道:“我要没猜错,依着这府里的行事做派,不出片刻,定会有人前来。” 我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歪在了罗汉床上,床榻上的锦缎微微起了褶皱。 岳哥端起桌上那精致的茶盏,轻轻吹散热气,抿了一口上好的君山银针,茶雾袅袅升腾,模糊了他的眉眼。 他看似漫不经心地聊着内院的风景,又说起午饭的菜式,可自始至终,就是不往病情上聊半句,只是那偶尔飘向我的眼神里,透着几分难以言说的忧虑。 果不其然,还未到半个时辰,便有家丁匆匆前来禀报,说是夫人正在堂屋里等候我们。 岳哥眼中微光一闪,那眼神好似在说“来了吧”,带着一丝早有预料的了然。我看着岳哥,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踏入堂屋,屋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夫人坐在上首的雕花梨木椅上,一袭暗紫色的锦缎长袍,衣袂上绣着繁复的金线花纹,在略显昏黄的光线里散发着冷硬的光泽。 第5章 病情 见我们进来,夫人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我和岳哥对视一眼,彼此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无奈与无畏,也没过多寒暄客气,便大步流星地直接坐在了凳子上。 夫人的目光犹如两把锐利的冰刀,直直地刺向我们,岳哥却仿若未觉,神色镇定自若地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握住茶杯的边缘,那茶杯在他手中显得小巧而精致。 他微微仰头,又喝了一大口茶,喉结滚动间,发出轻微的声响,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 我也不甘示弱,同样无视了夫人那仿佛能杀人的凌厉神色,微微闭上眼睛,轻嗅着茶香,继而赞了一声:“好茶!”这一声赞叹在空旷的堂屋里回荡着,带着一丝不合时宜的悠然。 夫人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她极力压抑着情绪,声音冷硬得如同寒冬的冰块碰撞:“两位倒是会享受,这茶是特地从南方寻来的珍品。若真能治好我儿,等你们回去时,多给带回去些!” 说到此处,她的语调微微上扬,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与狐疑,紧接着话锋一转,目光紧紧锁住我们,问道:“不知两位下午看的如何?” 岳哥嘴角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弧度,透着几分让人难以捉摸的深意,轻声笑道:“不知道夫人想知道些什么呢?这看病问诊,讲究望闻问切,夫人您这心里,想必也有……” 夫人神色不动,微微点了点头,王嬷嬷见状,递过了少爷的医案。那医案装订得整整齐齐,封皮上隐约有着摩挲的痕迹,想来是被翻阅过多次。 我接过翻开,里面记录的是近两年的病情诊治情况,和先前家丁所描述的大致相同——马背上意外跌落,又耽搁了最佳的治疗时机,最终落下了残疾。 岳哥从我的手中接过医案,修长的手指随意地翻动了几页,便将书递还给我。我接过,纸张在指尖摩挲发出沙沙的声响,而后便轻轻地放了下来。 脸上同样浮现出一丝笑意,只是这笑容里多了些为难的意味,开口说道:“夫人,这病情您也知晓,拖得太久,又复杂棘手,您这还有隐瞒,可真是让我们很是难办啊!” 王嬷嬷一听这话,脸上瞬间涨得通红,刚要开口大声训斥,夫人微微抬起手,制止了王嬷嬷的举动,目光紧紧地盯着我们,眼神中透着一丝不耐和急切。 开口说道:“怎么,这是不能治?还是缺什么名贵药材?都到这个时候了,大家就别兜圈子、打字谜了,有话不妨直说!” 话语掷地有声,在这略显空旷的房间里久久回荡,一时间,屋内的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一触即发。 察觉到夫人那瞬间紧绷的神情和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我心底那块一直悬着的石头反倒悄然落地,暗暗松了口气。 我挺直了脊背,目光坚定地直视着夫人,缓缓开口说道:“夫人,实不相瞒,少爷这病可不单单是此次落马受伤所致。” “今日我与少爷闲聊之际,在他手上悄然搭了脉。虽说这仓促之间摸得并不够详尽精准,但也能瞧出个大概——少爷这身体,先天便存在着残缺之症。只是少爷自己懵然不知罢了。” 我顿了顿,留意到夫人的脸色变得愈发苍白,嘴唇也微微颤抖起来,而一旁的王嬷嬷眼神闪躲,不敢与我对视,这无疑印证了我的猜测。 我便接着说道:“若说这事儿发生在寻常百姓人家,说不清楚自己的病症,我或许还能信上三分。可少爷是何身份?” “自小被众多郎中悉心照料,这其中的隐情,怕是大家心照不宣,一直瞒着少爷罢了。此次落马受伤,依我看,不过是诱发这病症显现的一个契机而已。” 说到此处,屋内的空气仿若凝固,寂静得能听见众人轻微的呼吸声。夫人的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她极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可那不断起伏的胸口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第6章 不能说 夫人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片刻后再度睁开,眼中的慌乱已被强行压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自若,说道:“既然两位已经看出来了,不知道有什么良方能够救治我儿?” 我轻轻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遗憾与诚恳,望着夫人说道:“夫人,不瞒您说,今日我只是趁着与少爷交谈时简单地搭了一下脉,尚未能进行详细的诊断,所以对这病情的了解还远远不够深入。” “况且少爷如今对治疗极为抗拒,用药、扎针这些常规的治疗手段,恐怕难以顺利施行。而这一部分,显然不能依靠郎中来解决,还需从少爷的心理层面着手。” 我微微皱起眉头,继续说道:“最后,也是最为关键的一点,从目前所掌握的情况来看,少爷这病并非短期内可以治愈的。” “但若是进行长期治疗,少爷首先得清楚自己的病情,并且愿意接受这漫长而艰难的过程。即便如此,也未必能达到夫人您心中所预想的完全康复的状态。” “毕竟有些病症是先天带来的,我们医者所能做的,也只是在一定程度上对身体机能进行调理,尽可能地改善状况。” 夫人听闻此言,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重重地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无奈与疲惫,喃喃说道:“罢了罢了,那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哪怕能够正常行走,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不过不可和少爷提及他是胎里不足,只说少爷身体尚且虚弱,这腿脚不便要勤加锻炼,慢慢就能恢复如常。别让少爷察觉出什么异样。” 我与岳哥相视一眼,缓缓点了点头。王嬷嬷搀扶着夫人走了出去。我放下手中犹有余温的茶杯,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回房歇息。 吃过早饭,我正与二少爷一同在庭院中的石桌旁煮茶。清幽的茶香袅袅升腾,我轻抿了一口亲手烹制的茶,刹那间,眉头紧皱。 咦?这味道怎么怪怪的,似乎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异味杂糅其中。少爷见我竟然直接将口中的茶水吐了出来,他急忙伸手将茶杯拿了过去,放在鼻尖下轻轻一嗅。 瞬间,他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二话不说,转身快步走到一旁的花圃边,将那杯茶悉数倒了进去。 随后,少爷匆匆折回,一把拽住我的衣袖,神色凝重地说道:“你喝出味道不对了吧?还好这次是下在茶里,这味道还算明显,若是下在了药里,各种味道混杂,恐怕就难以察觉了!” 听闻此言,我心头猛地一震,一瞬间就明白了他话中的深意,不禁脱口而出:“难道表弟一直不肯喝药,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吗?” 少爷神色黯然地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无奈与恐惧:“还记得小时候,我喝了药之后头疼欲裂,便将此事告知了母亲。谁能料到,第二天院子里的下人竟全都被换掉了。” 二少爷坐在窗前的木椅上,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眉头紧锁,眼神中透着深深的无奈与疲惫,缓缓开口说道:“如今这药啊,竟是一天一个味道。之前有一回,我实在受不了这怪异的药味,便同母亲说了。” “这一说可不得了,母亲当下就在府里严查起来。府里上上下下顿时被搅得不得安宁,那些日子,人人自危,好几天都风声鹤唳的。” “可这样一来,父亲就不乐意了,他觉得母亲是在小题大做,为此和母亲大吵了一架。看着他们因为我的事争吵不休,我心里实在是愧疚又难过。” “后来,我实在没有办法,为了不让父母再为此争吵,我只能选择不喝药了,哪怕这病拖着难受,也总好过家里整日的鸡飞狗跳啊。” “你不知道,有的药喝下去,便昏昏欲睡;有的药下肚后,整个人都没了胃口,几日里仅喝点水就行。吓得我哪还敢喝啊!你们在这府里,也要小心些才是!” 我环顾四周,那充满生机与欢乐的庭院,此刻在我眼中仿佛也笼罩上了一层阴霾,让人不寒而栗。 第7章 去别院 我走进岳哥的房间,将白日里与二少爷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知了他。岳哥听完,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在屋内来回踱步,手中的折扇有节奏地开合着,发出轻微的“啪嗒”声,在思索着应对之策。 良久,岳哥突然停下脚步,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快步走到门口,唤来家丁吩咐道:“你速速前往后院,传个口信,就说我有急事,要见夫人!” 家丁面露难色,微微弯下腰,恭敬地回答:“表少爷,如今这个时辰,内院和二门皆已落锁,这是府里的规矩,小人实在是进不去啊。要不等到明日清晨,二门开启后,小人再去通报,可好?” 岳哥听闻此言,心中虽满是无奈,但也知晓这是府中的规矩,不能轻易打破,只得深深地叹了口气,无奈地点了点头,挥了挥手示意家丁退下。 随后,他缓缓关上房门,屋内顿时陷入一片昏暗,唯有摇曳的烛光映照着他忧虑的面庞,那闪烁的光影仿佛也在为这府中的重重迷雾而感到不安。 次日晨曦初露,家丁便匆匆将消息传递至主院。先赶来的竟是王嬷嬷,见此情形,我郑重的对王嬷嬷说道:“最好请夫人亲自前来,毕竟此番事端与二少爷相关。” 王嬷嬷闻听此言,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忙快步回禀夫人。不到半个时辰,王嬷嬷便搀扶着夫人步入堂屋。夫人坐定后,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借此平复内心的波澜。 我和岳哥坐在下首位置,将昨日发生之事,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地讲述了一遍。王夫人听罢,怒不可遏,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盏都微微晃动。 “真是岂有此理!这吃里扒外的家贼怎么清都清不干净!短短时日,竟已有四五次之多,如今竟还有人胆敢毒害我的儿子,这些人真是胆大包天!” 我急忙上前,轻声劝慰道:“夫人还请息怒,如今少爷的安危至关重要,切不可因一时之气乱了方寸,耽搁了处置此事的时机。” 夫人长叹一声,满脸皆是无奈与疲惫。这时,王嬷嬷凑到夫人耳边,低语了几句。夫人先是一愣,随即眼眸中闪过一丝光亮,“嬷嬷所言甚是,就依你之见,去西山吧。” “让少爷带着我陪嫁的丫鬟一同前往,还有你家那两个小子也一并跟着,好有个照应。西山那边人烟稀少,不像这府里人多嘴杂,诸事纷扰,我如今实在是顾不过来了。” 当听闻要前往西山时,我高悬的心悄然放下些许,西山之畔,矗立着一座禅定寺院,岁月的长河中,静静流传着曾有高僧在此闭关苦修、一朝得道的佳话,为这寺院蒙上了一层神秘而庄严的面纱。 寺院的后山,郁郁葱葱地生长着一片茂密的松林,那片静谧之地,起初是高僧清修的住所,斗转星移,逐渐演变成达官贵人时常光顾的经舍,往来其间的皆是些衣着华贵、气质不凡之人。 夫人的别院恰好毗邻禅定寺,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山峦起伏连绵,小溪潺潺,山水相依,景色宜人,实乃修身养性、暂避纷扰的绝佳之地。 此番随少爷前去的皆是夫人的陪嫁之人,如此安排,对少爷的疗伤益处颇多。毕竟人少了,那些药材、食物无端被人做手脚的风险便会大大降低,能有相对安全的调养环境。 不过,我也如实向夫人禀明了少爷的病情状况。“少爷此症,依我之见,治疗起来有五成把握,恢复如常,还需后期的针灸治疗和药浴。但是先天之疾,情况便棘手得多,恐怕连一成的治愈希望都未必能有。” “当然,确切的诊断还需我再为少爷仔细号脉,先以药物调理一段时日,方能根据其身体的反应来进一步判断疗效。” “而且,即便这药物治疗效果显着,少爷的身体要完全康复,少则半年,多则一年的持续调养也是不可少的,恐怕暂时都不能回府了。” 第8章 坦白身份 夫人微微蹙起眉头,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在外调养也好,这府里就像一潭浑水,乌烟瘴气的,事物也越来越繁杂,我都难以掌控,实在让人忧心。让少爷出去散散心,对他的伤势恢复也有益处。” 稍作停顿后,她像是又想起了什么重要之事,转过头对王嬷嬷吩咐道:“王嬷嬷,你去把丁管家叫上。” “少爷要在外待这么长的时间,没有个稳重可靠、年纪稍长些的人跟着照料,我这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虽说西山离府城不算远,但毕竟是离开了家,凡事都得更加谨慎周全才是。” 我原本暗自思忖,如此仓促地决定出行,想必还需要一番精心的筹备和安排才能启程,没料到一切进展竟如此迅速。 当天下午,众人便手脚麻利地将所需物品收拾妥当。夜幕降临,我们便马不停蹄地被送往了西山别院。 说是别院,但其规模和气派丝毫不逊色于府中的宅邸,三进三出的院落格局,尽显大气庄重。 踏入院内,只见精致的小桥横跨于潺潺流水之上,影墙与屏风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庭院各处,营造出一种宁静而典雅的氛围。 由于我们是临时决定前来此处,房间尚未打扫干净,角落里还积着些许灰尘,显得有些凌乱。 好在下人们干活极为利索,不一会儿的工夫,便将屋内清理得整洁有序,焕然一新。 华灯初上,暖黄色的烛火将主屋照得亮如白昼,雕花的门窗在地上投下繁复的影子。少爷带来的丫鬟们,穿梭于厨房与正屋之间,一道道精致菜肴被有条不紊地摆放在桌上,珍馐美味,香气扑鼻。 少爷却突然顿住了脚步,他身形高挑,一袭月白色锦袍,腰间系着的墨玉腰带衬出几分矜贵之气。 他回过头,目光锐利地审视着我们俩,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人心:“我在这府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虽说平日里算不上精明过人,但到了这般境地,谁都能瞧出些许不对劲儿来。你二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我和岳哥对视一眼,刚要开口辩解,便见丁管家匆匆从外面快步走了上来。丁管家五十有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一身深灰色的长袍,神色沉稳,步伐矫健。 他微微弓着腰,恭敬地说道:“少爷,莫要惊慌。这二位乃是夫人特意为您寻来的郎中。夫人担心少爷身子不爽利,便先安排二位来给少爷调理一下。” “夫人在府中还需将家中诸事料理清楚,大约半个月后,便会来陪少爷在此小住一段时日,您请放心!” 管家的话音落下,主屋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少爷站在原地,身姿依旧挺拔,只是那张白皙的脸庞上并未因管家的说辞而展露丝毫笑意。 他微微仰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顿了顿,继而又缓缓朝着前方迈出几步。 木质地板在他的脚下发出轻微的“咯吱”声,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这凝重的氛围之上。忽然,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转过身来,面向我和岳哥,那动作带起一阵微风,轻轻拂动他的衣摆。 少爷的目光直直地射向我们,直言不讳道:“还是个骗子。本以为终于有人真心陪我了,谁知道到头来还是一场骗局。” 这一刻,方才他身上的成熟稳重之气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孩童般的直率与委屈,一瞬间那个故作深沉的少年就变回了小孩子,满心的期待破碎后只剩下难以掩饰的失落。 我和岳哥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无奈。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带着包容与宠溺的苦笑,只是这笑容中又夹杂着些许不知如何是好的窘迫。 看来这孩子的敏感聪慧远超常人,想要哄骗于他,怕是没那么容易,可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9章 偷听 晨曦透过雕花窗棂,细碎的光影洒在屋内。我和岳哥正整理着药箱,就见少爷走了进来,他今日穿着一件宝蓝色的锦袍,头发整齐地束起,只是面色略显苍白。 我们俩没有再像往日那般,称呼他为表弟,毕竟昨日的谎言已被戳破,多少有些尴尬。然而,少爷却仿若无事发生,依旧唤我们表哥,那声音清脆稚嫩,让人一时有些恍惚。 少爷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眷恋,轻声说道:“说起来,还是挺怀念在府里的那几日时光,你们陪着我玩耍,陪着我嬉闹,那些日子真是快活。” 待我为少爷把完脉,他的神情瞬间低落了下来,良久,他缓缓开口:“其实自我幼时起,我便清楚,我与旁人是有些不同的。” “奶嬷嬷曾无意间提及,我长得比同龄人瘦小,走路也慢些,连学步都比旁的孩子晚。打那以后,各种药方便如同流水一般没断过,每日不是在喝药,就是在准备喝药。” “虽说我没你们这些郎中那样的专业,可这药吃得多了,经验自然也有了,许多药还未入口,我便能猜出个大概是治什么病症的。” 少爷顿了顿,抬眸看向我们,目光中透着些聪慧与狡黠:“你们二位刚到府中的时候,我就隐隐觉得不对劲。” “你们身上有着淡淡的草药味儿,寻常人或许闻不出来,可我因为常年与药为伴,鼻子格外灵敏,虽说那味道极淡,却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还记得那日喝茶吗?茶里下的药味道已经很轻了,我反复闻了两次才确定,可表哥您呢,只尝了一口便吐了出来。” “那时我便知晓这其中有诈,只是我心里实在贪恋那几日的欢乐,不愿说破,想着能再多玩几日也是好的。” 我和岳哥听着他这一番话,心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既为这孩子的敏锐聪慧感到惊讶,又为欺骗了他而更加自责。 岳哥向前倾了倾身,语气温柔道:“少爷,莫要灰心。且等我和你易哥为你调养,要不了几个月,你定能恢复如初。” “到那时,你便能像往昔那般,跨上骏马尽情驰骋,等你再年长几岁,身子好起来,夫人定会允你出去游历,看看这世间的锦绣山河,领略那壮丽的风光。” 少爷听闻,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个略显苦涩的笑容,而后缓缓靠在了椅子背上,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力气,满是疲惫与无奈。 他轻声叹道:“太难了,这些年来,多少个大夫都断言我这病已无药可医。不单单是这双腿行动不便,我心里也明白,我这副身子,恐怕日后连娶妻生子这般寻常之事,于我而言也是奢望罢了。” 听到这话,我心中猛地一震,不禁对少爷的聪慧暗自咋舌。这些隐忧我和岳哥此前从未对夫人提及,而夫人似乎也有默契地未对我们说起。 我们都心照不宣地隐瞒着这个残酷的事实,本以为能瞒得一时是一时,却没料到少爷竟早已有所察觉。 一时间,我和岳哥都陷入了沉默,不知该如何接话。屋内的气氛凝重而压抑,仿佛连空气都变得黏稠起来。 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兀地从门外传来,打破了屋内的寂静。那脚步声慌乱而匆忙,像是有人在拼命逃窜。 我脸色一变,脱口而出:“不好,门外有人偷听!”说罢,我和岳哥迅速起身,向着门外冲去,要抓住这个偷听之人,少爷的病情要是被泄露,不知还要引发多少麻烦和风波。 所幸夫人安排的丁管家是个得力之人,听闻门外有异动,他带着几个家丁追了出去。没费多少周折,竟真的将偷听之人擒住了。 那人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惊恐地望着我们,原是府里的一个车夫。按行程,他早该驾车回府了,少爷念着山上的瓜果新鲜,想着带些回去给夫人尝尝,便让车马在这儿多停留一日,权当是尽一份孝心。 谁能料到,就这一日的耽搁,竟惹出这般大祸事来。抓住车夫后,我着实松了一口气,本以为只要封住他的口,此事便能就此平息,少爷的病情也不会传出来。 第10章 巡抚 然而,世事难料,仅仅过了两天,外面便开始有了风言风语,各种关于少爷病情的传言甚嚣尘上,如汹涌的暗流,在别院中迅速蔓延开来。 那些传言添油加醋,说得有板有眼,仿佛亲眼所见一般,看来是有一股势力在背后推动着此事,才让局面逐渐失控。 自那车夫偷听的事情发生后,局面便如同失控的马车,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狂奔而去,我和岳哥面对这混乱的局面根本无从下手。 丁管家也没有了平日里的沉稳干练,在院子里急得来回踱步,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要是消息传出去,府里上下还不闹翻了天。 到了第三天,外面突然一阵喧闹,只见巡抚大人带着两个花枝招展的姨娘浩浩荡荡地来了。对外宣称是想念儿子,来这山里住上几日,顺便散散心,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可刚一进门,巡抚大人便将两个姨娘扔在了偏僻狭小的偏房里。他面色阴沉,脚步匆匆,径直朝着少爷的住处大步走去,那身后还跟着两个背着沉甸甸药匣子的郎中,看这阵仗,显然是有备而来。 我们一行人被毫不客气地“请”出了门外,管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嘴里嘟囔着:“我昨天派了两拨人去告知夫人,按理说应该早就到了,怎么还不见人影呢?” 岳哥神色紧张,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悄悄地把我拽到一旁的角落里,眼神中满是焦急与不安的说道:“兄弟,你爷爷给的锦囊呢?” “现在情况危急,要不咱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应对之策吧。这两个郎中诊完脉,如果真出了什么意外状况,咱俩作为知道内幕最多的人,恐怕这脑袋可就难保了,性命攸关啊!” 我站在原地,眉头紧锁,心中却隐隐约约泛起一丝不安,总觉得眼下这情景有些不对劲。夫人平日里对少爷的宠爱那是有目共睹,简直把少爷当作了心肝宝贝一般珍视。 想她身为世家大族的千金小姐,行事向来谨慎妥帖,如今竟敢把自己唯一的孩子安置在这别院之中,这其中必定是有着周全的安排,断不可能如此疏忽大意。 这般想着,我抬手拍了拍岳哥的肩膀,轻声说道:“岳哥,你先别急。我琢磨着夫人应该还有后手,不会让少爷陷入危险境地的。” “咱们就且耐着性子再等等吧,或许转机马上就会出现。”我的眼神中透着一丝笃定,尽管内心也并非完全平静,但在这关键时刻,必须保持冷静,不能自乱阵脚。 两位郎中面色凝重地诊完脉,先后缓缓地从屋内走了出来,一时间,外面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周围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屋里也没有众人之前想象中的暴怒与激烈争吵。 巡抚大人迈着沉重的步伐从屋子中走了出来,脸色阴沉得好似暴风雨即将来临。而夫人静静地站在别院内门处远远地观望着这一切,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然后不慌不忙地微微屈身行了个礼。 轻声说道:“真是难得啊,老爷今日竟还想着带着郎中来看望自己的儿子,如此费心,妾身真是感激不已。” “只是不知这两位郎中可都诊完脉了?儿子他的身体到底如何呢?还望老爷告知一二。”夫人的声音柔和却又隐隐透着一丝让人难以捉摸的气息,仿佛这平静之下正暗潮汹涌。 巡抚大人的脸色瞬间一暗,眼神中闪过一丝尴尬,沉默了片刻后,缓缓开口说道:“郎中已经仔细看过了,说这孩子的身体状况仍需精心调养,切不可掉以轻心。” 夫人听闻此言,目光扫向那两位郎中,轻声说道:“但不知两位郎中可有把握将我儿彻底治愈?若是能妙手回春,让我儿完全康复,我愿出百两诊金作为酬谢。” 那两位郎中连连摆手,其中一位年长些的忙不迭地说道:“夫人有所不知,少爷此前所用的药方已是极为精妙,依我等之见,实在不必更换。” 第11章 当家主母 “况且我二人医术浅陋,实在不敢贸然行事,生怕一个不小心,反而影响了少爷的贵体安康。” 说罢,两人往后退了几步,余光留意着夫人的神色,见夫人轻轻点头后,便如获大赦一般,匆匆忙忙地告辞离去,片刻也不敢多做停留。 夫人神色平静地轻轻挥了挥手,那动作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院子里的下人们见状,都悄无声息地渐渐退了出去,我和岳哥也赶紧进了少爷的屋子。 刚一进屋,便听见院子里夫人的声音陡然拔高,语气也全然换了个态度,好似压抑许久的火山终于爆发。 “怎么?老爷今日这是特意替程姨娘来探听虚实了?莫不是怕我儿日后挡了大少爷的前程?” “大人您这是听了多少程姨娘的枕头风啊!平日里,我和儿子哪怕出了再大的事,也不见您这般操心过。” “可如今倒好,居然有空来关心了,这事儿若是传扬出去,怕是要惊掉多少人的下巴!” “说起来,在这府里这么多年了,您可曾有过一星半点对我们母子二人的真心关怀?想当年,我还未入府时,这府里的大少就已经落地了。” “但您也别小瞧了我们母子,只要我还是这府里明媒正娶的夫人,这家业将来就只能是我儿子的!谁也别错打它的主意!” 巡抚大人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心中的恼怒溢于言表,他猛地一甩衣袖,那衣袖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带起一阵风。 “你这妇人,简直不可理喻!满嘴胡言乱语,肆意撒泼,我好心前来关心,反倒成了我的不是!”他的声音高亢尖锐,在这庭院中回荡,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几分。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转身,带着一众随从匆匆忙忙地就往回城的方向去了,脚步急促,一刻也不想在此多停留。 夫人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巡抚离去的背影,直到那一行人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她才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走进屋内。 此时的少爷躺在床上,眼中还残留着一丝惊恐与不安。夫人轻轻坐在床边,温柔地抚摸着少爷的额头,轻声细语地安慰道:“孩子,别怕。有娘在,谁也别想阻挡你前行的路。” “今日那两个郎中,你放心,他们都是娘的人,不会乱说一个字的。你只管好好休息,安心调养身体,其他的事情都交给娘来处理。” “娘现在得早点回去,府里还有些事情。你乖乖的,等着娘回来接你,很快我们就能团聚了。”夫人的声音轻柔而坚定,如同春日里的暖阳,一点点驱散了少爷心中的阴霾。 少爷听着母亲的话,微微点了点头,夫人又为他掖了掖被子,起身,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快步走出屋子,准备回府去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夫人离去之后,少爷静静地坐在床边,眼神空洞而黯淡,先前还尚有一丝光彩的面容此刻已全然被失落与沮丧所替代,情绪明显低沉到了极点。 我和岳哥对视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悄无声息地转身走出屋子,轻轻地带上了门,想留给他些许独处的空间来消化这一切。 屋内,少爷紧绷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他猛地扑向身旁的书童,双手紧紧地抱住书童,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汹涌澎湃的痛苦与委屈,放声嚎啕大哭起来。 玉兰阁内,王嬷嬷担忧地站在夫人身旁,轻声劝说道:“夫人呐,您可千万要保重自己,莫要动气了。” “这气大伤身,您当年生少爷时本就遭遇难产,落下了病根,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好利索。” “如今少爷的身子又虚弱,您要是再有个什么闪失,这可让老奴如何是好啊!您一定要多为自己想想,把身子骨养好了才是最重要的。” 夫人半靠在绣着精美花纹的软枕上,眼神有些空洞地望着头顶的帷幔,沉默良久,才幽幽地开口说道:“唉,如今这局面,又能怪得了谁呢?” 第12章 放出风声 “说到底,还是我自己的性子太犟了。当初就不该不听劝,铁了心非要嫁到这吃人不吐骨头的虎狼窝来。” “本以为能寻得个如意郎君,过上幸福安稳的日子,却不想落得如今这步田地,真是悔不当初啊!”说罢,夫人轻轻闭上双眼,面容上满是疲惫与无奈,岁月的痕迹在这一刻仿佛也更深了几分。 听闻巡抚大人回府的消息,程姨娘赶忙放下手中正修剪着的花枝,疾步走出房门迎接。 只见巡抚大人迈着大步走进院子,脸色阴沉,平日里深邃有神的双眼此刻透着几分疲惫与烦躁。 程姨娘满脸堆笑,刚要开口,巡抚大人却猛地一甩衣袖,打断了她的话,面色如霜地呵斥道:“瞧瞧你这段时日都干了些什么!” “那些个毫无根据的风言风语,一股脑儿地都往我耳朵里灌。哼!这些不过是些无稽之谈,毫无价值,平白无故地惹人厌烦,你也该好好学学如何操持府中之事,莫要再被这些流言蜚语迷了心智!” 程姨娘吓得花容失色,嗫嚅着不敢再言语,只能低头站在一旁,暗暗揣测着巡抚大人今日这是在外面受了什么气。 程姨娘转身回到屋内,听了家丁的回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手中正拿着的绣帕不自觉地攥紧,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 身子微微颤抖,胸脯剧烈起伏,显然是被气得不轻。她双眼圆睁,满是惊愕与愤怒,嘴唇嗫嚅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一时语塞。 听闻夫人那番掷地有声的话语,好一会儿,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这贱人,竟如此张狂!”说罢,她将手中的绣帕狠狠地甩在地上,像是要把对夫人的恨意都发泄在这小小的物件上。 她在屋内来回踱步,心中暗忖着该如何应对夫人这突如其来的强硬反击,眼神中不时闪过一丝阴鸷,全然没了平日里在老爷面前的温婉模样。 她莲步急移,在这屋内来来回回地转了几圈。突然,她顿住脚步,转头对着身旁的奶嬷嬷压低声音说道:“嬷嬷,你这就去办件事,把二少爷不能生育的消息悄悄传扬出去。” “记住,要做得不露痕迹,就像是从那些下人们的闲言碎语中无意泄露的一般。我就是要看看,那位一向端庄自持的夫人要如何在众人面前证明她宝贝儿子的清白。” “哼,他既然如此不识好歹,妄图与我作对,那我便不能轻易让他死,我要让他身败名裂,成为城中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柄!”说罢,嘴角勾起一抹得意而又恶毒的冷笑,眼神中满是疯狂与决绝。 府中的流言蜚语如同那春雨过后的春笋一般,毫无征兆地纷纷破土而出,迅速在各个角落蔓延开来。 仅仅两日的功夫,不论是内院的楼阁亭台之间,还是外院的仆役居所之中,都能隐隐听到下人们交头接耳,那声音压得极低,正窥视着府中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将这愈演愈烈的风暴推向新的高潮。 夫人在自己的房内听闻这些传言后,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她那保养得宜的双手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指节都因用力而泛出青白之色。 “放肆,简直是太放肆了!”她怒声呵斥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平日里难以察觉的威严与凌厉。 “这件事必须严查,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查出这等腌臜之事究竟是从哪个阴暗的角落里传出来的!” 一时间,整个府邸仿佛被卷入了一场突如其来的狂风骤雨之中,上下人等都陷入了一片兵荒马乱。 各个管事的也都不敢懈怠,纷纷使出浑身解数,在这错综复杂的府宅之中探寻着流言的源头。 不愧是大家族出身的下人,行事手段果决迅速,不过短短几个时辰,线索便逐渐指向了程姨娘。很快,程姨娘便被几个粗壮的粗使嬷嬷押解着来到了祠堂之外。 她面色苍白,妆面凌乱,眼神中满是不甘与倔强,脖颈高昂,发髻散落,凌乱地贴在脸颊,没了平日里那副温婉大气的模样。 第13章 族老 巡抚大人在府衙中得知家中发生的变故,便心急如焚地放下手头公务,匆忙赶回府邸。一路上,他眉头紧锁,深知此事若处理不当,必将带来不小的风波。 刚踏入府邸大门,他便径直朝着内院夫人的居所快步走去。见到夫人后,满脸堆笑,眼神中却难掩焦急之色,开口说道:“夫人,此事还望您暂且息怒,万不可因一时之气而乱了分寸。” “这其中或许存有误会,咱们得从长计议,切不可贸然行事,以免中了他人的圈套,伤了自家人的和气。” 说话间,他轻轻握住夫人的手,试图以温柔的抚慰来平息夫人的怒火,改变她的态度。 夫人端坐在雕花梨木椅上,双手优雅地交叠在膝前,面上不怒反笑,只是那笑容未达眼底,透着丝丝寒意。 她朱唇轻启,言语间却如绵里藏针,寸步不让:“哟,真没想到老爷见了我,竟是这番话。瞧您这模样,也不像是耳不聪目不明的呀!” “这府里近来流言蜚语都快传疯了,什么难听的话没有,可也不见老爷您出来说上半句话。怎么?我这才刚安排人去请程姨娘,您倒是消息灵通得很呐!” 说罢,她轻轻挑眉,眼神似笑非笑地扫向老爷,手中的帕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衣袖上的刺绣花纹,仿佛在等待着对方的回应,可那周身散发的冷意,却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几分。 见老爷一时语塞,接不上话来,程姨娘却抬手抹了抹那根本不存在的眼泪,抽抽搭搭地说道:“老爷啊,您可要为妾身做主啊,妾身真是冤枉至极!” “如今大少爷的亲事近在眼前,这府里里里外外,哪一处不得我操心打点?我每日忙得脚不沾地,连喘口气的工夫都没有,又怎会有闲心去传什么谣言?” “老爷,您是知道妾身的,妾身一心只为这个家着想,为大少爷的婚事尽心尽力,就盼着大少爷的成亲,为咱们府上增添光彩。可如今这莫须有的罪名扣下来,妾身实在是有苦难言。” 程姨娘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悄悄打量着老爷的神色,见老爷的神情稍有松动,接着说道:“这事儿若是传了出去,外头的人不明就里,还以为咱们府上没个主心骨,连大少爷的婚事都能被搅和了。” “妾身虽是个姨娘,但大少爷也是妾身的亲生骨肉,我自然是巴望着他好。可如今这情形,妾身真是左右为难。” “只盼着老爷能早日查明真相,还妾身一个清白,也莫要让这些闲言碎语影响了大少爷的姻缘。毕竟,这门亲事可是关系到咱们府上的颜面和前程啊。” 话里话外,程姨娘不仅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不动声色地暗示着夫人的失职,暗喻主母对庶子的婚事不闻不问,毫不关心。 又借着流言要在新媳妇进府前打压她,一番话说完,她轻轻咬着下唇,眼神哀怨地望着老爷,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程姨娘正诉说着自己的冤屈,话音未落,便听到外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原来是家丁一路小跑着来到了宗祠门口。 家丁气喘吁吁地禀报:“老爷、夫人,家中的族老听闻府里出了事,赶忙着就来了,足有七八位呢。” 巡抚与夫人对视一眼,神色一凛,不敢有丝毫耽搁,急忙起身,双手整理起自己的衣衫,随后疾步走向二门,准备迎接族老。 然而,刚至二门口,就见六七位族老面色凝重地迎面走来,显然他们行动迅速,比预想中来得更快。 众人一同来到宗祠门前,夫人立刻向身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低声吩咐道:“快去,给几位族老准备座椅,再沏上最好的茶来。”丫鬟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便将一切安排妥当。 几位族老入座后,为首的一位白发苍苍却目光矍铄的族老首先开口,他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咱们都知道,如今大少爷的婚事已经迫在眉睫,这本是府上的头等大事,理应热热闹闹的。” 第14章 嫡庶尊卑 “可眼下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反倒闹得家宅不宁?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若是传到了亲家的耳朵里,让人家怎么看待咱们府上?这门亲事还能安稳吗?” 族老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接着说道:“当下其他的事儿都应该暂且搁置,全力将大少爷的婚事办好,这才是重中之重。” “至于这府中的内务,当家主母既然坐在这个位置上,那可绝不仅仅是个头衔而已。家里的大事小情,方方面面都得操心着,都得拿得起放得下。要是真有那不安分、不听话、不服管教的,也不能姑息纵容,必须得拿出当家主母的威严来。” “该送家庙的就送到家庙去,好好反省;要是更为严重的,送到庄子上去也可。这样既能平息事端,也算是在庄子上颐养天年了,于情于理,都不为过嘛。” 族老的一番话,说得不紧不慢,却如重锤一般,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其中的分量,众人皆屏气敛息,气氛愈发凝重起来。 夫人缓缓起身,仪态雍容,神色间透着一丝疲惫但仍难掩庄重,轻声说道:“大少爷的婚事,我日夜挂怀,不敢有丝毫懈怠。” “早在两日之前,那聘礼便已送抵亲家府上。为了筹备这聘礼,我着实费了一番心思,每一样物件皆是精挑细选,不敢有半点马虎。” “聘饼,三牲,四京果子,四色糖,海味,金银首饰请了手艺最为精湛的匠人精心打造,龙凤呈祥的样式,聘礼足足有十六台,一来是咱们府里的长子成婚,是头等大事,需得有这样的排场;二来也是为了显示咱们对这门亲事的重视。” “除了公中照例出的五千两银子,我还特意从自己的私库里添了一个三百亩的庄子,还有一对龙凤玉如意,祈愿新人婚姻美满,吉祥如意。” “前些日子,我也着人去瞧了亲家准备的陪嫁,亲家也是诚意满满,毫不含糊。他们将咱们送去的聘礼全都添进了嫁妆之中,嫁妆丰盛得很,足足有三十八抬。” “那一件件的陪嫁物件,皆是精挑细选,看得出来,亲家对这门亲事也是极为满意,对咱们家也是认可有加。” “大少爷的婚事,我定会全心全力操持到底,绝不会让这场婚事受到哪怕半分的影响,必定要让大少爷风风光光地迎娶新妇。” “只是近些日子,府中却不太平,那些流言蜚语不知从何处而起,如同毒瘤一般蔓延开来,闹得人心惶惶。” “事出突然,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但我也一直在竭力查证,只盼着能早日揪出那背后造谣生事之人,平息这场风波,还咱们府中一个安宁祥和的氛围。” “至于那些在府中兴风作浪、不安分守己的人,我以往念着主仆一场,对他们多有宽容,可如今看来,却是纵容了他们的恶行。往后,我定会依照族老的意思,严格按照家规处置,绝不心慈手软。” “夫人说的是,咱们这样的世家大族,最重规矩和声誉,断不能让这些小人坏了府中的风气,定要保我家宅安稳,不辱没咱们的门楣。”巡抚大人见族老态度严厉也连忙附和。 程姨娘在一旁跪着,听到族老提及家宅之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她很快便镇定下来,声音带着一丝委屈与柔弱:“族老们在上,妾身虽身份低微,但也一心为着府上着想。” “这些日子为大少爷的婚事忙前忙后,只盼着能顺顺利利。谁料竟无端生出这些是非,妾身实在是惶恐不安。妾身自知人微言轻,但绝不敢做那等违背家规、扰乱家宅之事,还望族老明察。” 说罢,她用帕子轻轻擦拭着眼角,仿佛受了极大的冤屈,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试图在族老面前维持自己的温婉贤淑形象。 第15章 家庙祈福 她跪坐于堂下,面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温婉与谦卑,言辞间满是对这桩婚事的尽心竭力,本以为此番言语能够让众人看到她的付出与不易,从而在这深宅大院里赢得些许尊重与地位。 未曾想,她的话音刚落,族老便猛地一拍桌子,那沉重的声响瞬间打破了屋内原本压抑的宁静。族老大声呵斥道: “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妇人!这府里的大小事务,自有当家主母定夺,哪里轮得到你这姨娘在此指手画脚?” “你不过是生了大少爷,便妄图逾越本分,简直是痴心妄想!自古以来,嫡庶之间界限分明,不可逾越半分。” “大少爷的婚事,关乎家族的颜面与传承,从始至终都该是主母操劳,怎的也不该由你一个姨娘来插手!你且说说,你是管理这府里的中聩,还是少爷成婚的聘礼有哪一项是你出了大力的?” “如今却在这堂而皇之地充起了当家的角色,实在是放肆至极!这府中的嫡庶尊卑秩序,已然混乱不堪,必须好好整顿一番,以正家风。” “孝康啊,你如今身为巡抚,掌管一方事务,本应是家族的荣耀与表率,可若是这府里传出嫡庶不分,甚至让一个姨娘骑到主母头上的丑闻,你这仕途之路,恐怕也就走到头了!” “你且好好想想,莫要因一时的糊涂,毁了自己的前程和家族的声誉!”族老的一番斥责如疾风骤雨般劈头盖脸而来,言辞犀利,句句戳心,屋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巡抚大人原本端坐在一旁,此刻被族老直接点了名字,顿时面色一紧,连忙起身,恭敬地拱手作揖,额头上已然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微微低头,不敢直视族老那满是怒火的眼睛,声音略带惶恐地说道:“叔父所言极是,侄儿定当谨遵叔父教诲,必定会敬重爱护嫡妻,恪守嫡庶尊卑之道,还望叔父息怒,给侄儿一个改过的机会。” 宗祠之外,气氛凝重得仿若实质化一般,一位身着深褐色锦缎衣裳、满头银发整齐盘起,眼神犀利如鹰的女族老,她的目光犹如实质般直直地刺向下方跪着的女子。 声音冷硬且严厉地开口说道:“主母自始至终都未曾提及你与那起可恶谣言有任何关联,你却如此沉不住气,迫不及待地想要表明自己的清白。” “这般行径,岂不是如同那愚蠢之人,此地无银三百两,愈发显得可疑。而且你方才那番言语,字里行间竟隐隐有着挑拨主夫与主母关系的意味,由此便可看出,你平日里也绝非是个安分守己、省心省事的主儿。” “我们家族能有今日的繁荣昌盛,靠的是上下一心、和和睦睦,岂容你在此兴风作浪。” 又转过身,对着夫人说:“如今你身为主母,这便不是一个简单的名头,既要能管理好这一大家子事务,让众人信服,更要懂得恩威并施之道。如若再遇到这般肆意妄为,即刻按族规处置!” 夫人神色沉静,稍作思索后,便转向程姨娘,语气平和,却不容置疑地说道:“如今大少爷的婚事将近,为了家族的福祉绵延,家中自是要派人去诚心祈福的。” “二少爷身体孱弱,三少爷尚还年幼,而两位小姐身为未出阁的女眷,抛头露面外出也多有不便。如此一来,这祈福的重任,落在你身上最为合适不过。” “你身为少爷的生母,自然是责无旁贷。就你去家庙为大少爷的婚事潜心祈福吧,在此期间,需沐浴斋戒,抄录经书百遍。” “待少爷成婚之前,将这些经书带至禅定寺焚化,也好让菩萨庇佑大少爷婚姻顺遂,家族平安昌盛。” “王嬷嬷,你且带着程姨娘去吧,一路上仔细照料着。”夫人随即又对身旁的王嬷嬷吩咐道。 巡抚大人本欲起身说些什么,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在座的各位族老,眼中明显透露出对主母的维护之意。 巡抚大人心中一凛,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矮了矮身型,缓缓坐了下去。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程姨娘被王嬷嬷带离了大厅,向着家庙走去。 第16章 病重 终于,族老们的身影消失在了视野之中,巡抚大人神色略显疲惫,只匆匆丢下一句“我还有公务要办!”,便快步转身,径直回了书房。 夫人一直紧绷的神情这才松弛下来,她抬手轻轻抚着胸口,长舒一口气,嘴角不自觉上扬,轻声呢喃道:“这整日惹是生非的程姨娘,可算是打发出去了,往后这府里,总算是能安宁些了。” 然而,此时远在郊外家庙中的程姨娘,全然没了在府中时的乖巧温顺。她正对着心腹丫鬟暗搓搓地指使着:“哼,想把我打发到这清冷之地就了事?没那么容易!”那被攥紧的手帕,也在昭示着她不甘的心。 夫人何等精明,自然不会轻易放松对程姨娘的看管。她特意挑选了两个极为得力的心腹嬷嬷,派去家庙整日看守着。 程姨娘的日子也因此变得极为清苦,每日不仅要虔诚地抄经诵佛,吃食也从精致菜肴换成了粗茶淡饭,清汤寡水不见一丝荤腥。 然而,令夫人颇感意外的是,程姨娘并未如她所料那般大吵大闹、寻死觅活地折腾。这反常的平静,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让夫人心中隐隐不安。 平静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一日,别院的下人突然连滚带爬地冲进府里,脸色惨白,声音颤抖地喊道:“夫人,大事不好了!二少爷出事了!”刹那间,府里如炸开了锅一般,乱作一团。 本应宁静祥和的别院,此刻也乱成了一锅粥。我和岳哥就像两只没头的苍蝇,在各个房间里穿梭不停,忙得晕头转向。 就在刚刚,二少爷突然昏厥过去,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刹那间,整个别院都被惊呼声和慌乱的脚步声填满。丫鬟们吓得花容失色,小厮们也个个面如土色,在一旁干着急。 我强压着内心的慌乱,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我迅速诊脉施针排毒,岳哥则开始排查少爷近日所接触的一切东西。 从书房里摆放的文房四宝,到寝室里的床榻被褥;从他平日里爱不释手的古玩物件,再到他须臾不离的贴身衣物,逐一细细检查,不敢放过任何一个细微之处。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依旧毫无头绪,没有察觉到任何蛛丝马迹,心中的焦虑如潮水般不断上涨,仿佛被一层浓重的迷雾笼罩,找不到出口。 整个别院弥漫着一股紧张压抑的气息,人人都在担忧二少爷的安危,也在暗暗猜测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狠毒,竟敢在这深宅大院里对少爷下此毒手。 夫人神色匆匆,带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郎中疾步迈进了别院。她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刚一入院,便雷厉风行地指挥着随行的家丁,迅速接手了少爷的一切近身照料事宜。 紧接着毫不犹豫地将我、岳哥、管家以及那几个贴身伺候的仆人全都看管了起来,好似我们都是嫌疑重大的犯人一般。 回想起以前少爷曾提及他人中毒时,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换一批下人了事,那时只觉得那些被牵连的下人可怜,未曾料到如今这等倒霉事竟落到了自己头上。 相较而言,我们似乎还算“幸运”,只是来了一个面生的嬷嬷,冷着脸问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 可那些身份低微的下人们就惨了,只听得门外板子声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伴随着他们凄惨的哭嚎声,想必是遭受着严刑拷打,试图从口中撬出些有用的线索。 一时间,别院内外流言蜚语沸沸扬扬。先是有消息传来说整个院子都被翻了个底朝天,那些家丁们如狼似虎,连我和岳哥的房间也未能幸免。 紧接着,又听闻府里已经开始四处搜寻珍贵的人参,要为少爷吊命,看来少爷的情况十分危急。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郎中被请进了别院,他们神色凝重,脚步匆匆,不断有新的药材被送进少爷的房间,整个别院都笼罩在一片压抑沉重的氛围之中。 第17章 毒物不明 少爷的卧房内此刻仿若战场,一片兵荒马乱之象。丫鬟们端着水盆来回奔走小厮们则站在一旁。沉重的喘息声,器物的碰撞声,使得本就压抑的氛围更加凝重。 眼见少爷的面色愈发苍白如纸,气息也愈发微弱,仿若游丝一般,刚刚被请进府中的几位郎中,皆是一脸沉重地聚在角落里,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着,眉头紧锁。 夫人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眼神空洞地望着昏迷不醒的少爷,泪水不受控制地从她那满是憔悴的脸颊滑落,滴落在她紧攥的手帕上,她的双手也因过度用力而指节泛白。 她不时抬手轻轻抚摸着儿子毫无血色的脸庞,嘴里喃喃地念着什么,似在呼唤着少爷,又似在向上天祈祷。 许久之后,一位年长些的郎中终于鼓起勇气,走上前对夫人说道:“夫人,依老朽之见,如今这情形,需得把先前为少爷诊治过的郎中都叫来。” “一则他们对少爷的身体状况更为熟悉,或许能从中察觉出些许端倪;二则那些近身伺候少爷的人,也该再细细查问一番。” “若能查明这毒是从何而来,又或是何种毒物,便能更有针对性地为少爷排毒解毒,否则这般盲目下去,恐会耽误了少爷的病情啊。” 夫人听闻,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眼神中闪过一丝希望,她慌乱地擦了擦眼泪,连忙吩咐人去传唤郎中与下人。 我和岳哥在众人的簇拥下,又一次被带回了那熟悉的院子。紧张的气氛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我们紧紧罩住。 郎中们匆匆赶来,为我们逐一号脉诊断,随后微微点头,相互低语几句,似乎对目前的状况尚算满意,只是这毒的来历和解法依旧毫无头绪。 我站在一旁,绞尽脑汁,却也想不出比眼前这些方法更好的应对之策,无奈之下,只得和岳哥凑在一起,重新研究之前我给少爷开的方子,期望能从中发现被遗漏的关键线索。 院子的另一边,王嬷嬷正严厉地盘问着少爷的贴身小厮。她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那些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厮们,嘴里不停地抛出一个个尖锐的问题,试图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找到突破口。 然而,小厮们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只是不停地磕头哭求,所言皆是无用的求饶之语,没有说出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王嬷嬷见状,怒哼一声,大手一挥,便让家丁将他们押了下去。此时,岳哥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凑近我,用极低的声音说道:“锦囊!” 我心领神会,不动声色地转过身,装作若无其事地坐在椅子上,趁着没人留意,小心翼翼地拆开了那个一直贴身藏着的锦囊。 只见里面静静躺着半个被精细打孔的黑色珠子,散发着神秘而幽微的光泽。旁边还有一张泛黄的纸,上面写着:“你师爷留下的保命药,半丸可保七日不死,若力不能及,速去找他!” 这半颗珠子真的能救少爷一命吗?无数的疑问在我心中盘旋,但此刻,也唯有这一丝希望,能让我在这重重迷雾中看到些许曙光。 在纸的下方,还有一行细小的字:“旧物换新物。”看到这些字,我的心猛地一沉,少爷屋里换了东西! 我心下一惊,疾步起身,一个箭步冲到王嬷嬷身前,扭头朝着少爷身旁的小厮大声问道:“你想一想,近日少爷屋子里都更替了些什么物件,快!” 我的声音因为焦急而微微发颤,目光紧紧锁住小厮。此时,夫人也敏锐地捕捉到了这边的动静,眼神迅速扫了过来,眼神中满是关切与疑惑。 小厮被这紧张的氛围吓得一哆嗦,连忙仔细打量了一圈屋子,结结巴巴地说道:“回夫人,前些日子换了那几盆金龙献瑞,茶具也换了新的;香料倒是早就送来了,不过原先的没用完,今上午才换上的,之前岚姐说自己用了两天,没见有什么不适,才给少爷用的。” 第18章 半丸秘药 夫人微微侧身,柳眉轻蹙,继续追问道:“为何突然要换这些?” 小厮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回道:“少爷前几日心情不错,看到屋子里的花蔫了,就说想换盆颜色亮堂的,这才换了金龙献瑞。” “茶具更换是少爷打碎了杯子,小的去寻了套新的茶具补上;香料的事小的不太清楚,只知道是采买的。” 小厮的这几句话让原本有些停滞的空气又重新紧张起来,郎中们再次忙碌地在屋子里四处查看、查验起来,然而众人一番仔细查探后,却并未发现任何异样之处。 我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又一次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了那盒新换的香料上。我缓缓走上前,俯身将香料拿起,放在鼻尖轻轻嗅闻。 初闻之下,只觉香气馥郁芬芳,并无什么特别之处。但我心中隐隐觉得不妥,思索片刻后,还是拿着香料走到一旁的烛火旁,将其点燃。 瞬间,袅袅青烟升腾而起,香气弥漫开来。我眼睛突然睁大,心中一紧,果不其然,这香料中竟混有与五灵脂相克的成分! “这香料有问题!”我大声喊道,众人的目光瞬间齐刷刷地投向我手中燃烧着的香料,脸上满是惊愕与恍然。 “香料和少爷汤药里的五灵脂会产生一种相互作用。汤药的功效发生了改变,所以试香的人没喝汤药,不会察觉出任何异常,可只要少爷闻到便会中毒。” “给我查,查不出来就都别活了!”夫人气得脸色铁青,猛地一拍身旁的罗汉床,恶狠狠地放下狠话。 少爷已然喝了两次汤药,可病情却毫无起色。他本就体质较弱,如今更是被折磨得虚弱不堪,只能靠着人参勉强续命。 那一碗碗的汤药灌下去,却似石沉大海,没有激起一丝好转的迹象,整个府邸都被一片愁云惨雾所笼罩。 王嬷嬷和管家不敢有丝毫懈怠,里里外外查了个遍。他们顺着蛛丝马迹,一路探寻,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最终所有的线索竟都指向了程姨娘。 程姨娘虽被打发到了家庙,但她心中的怨恨,每日在抄经念佛之时,心思却全然不在这佛经之上,暗暗谋划着如何报复夫人和府中的众人。 程姨娘一想到夫人发现二少爷中毒却束手无策,后惊慌的样子,便忍不住在阴暗的角落里露出得意的冷笑。 王嬷嬷去的时候,程姨娘站在庭院之中,发丝有些凌乱,眼神透着疯狂与决绝。看见王嬷嬷匆匆朝这边走来,她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院子里回荡,仿佛要冲破这四方的天空。 “怎么样?”程姨娘声音尖锐,带着几分扭曲的快意,“她平日里宝贝得紧的那个心肝儿子终于死了!这是她的报应,报应啊!” “她处处护着,不就是怕我儿抢了风头,挡了她儿子的前程之路吗?哼,他早就该死,今日这结果,不过是罪有应得!” 她的胸脯剧烈起伏着,双手紧握,像是要把心中多年的怨恨都通过这一番话宣泄出来,那狰狞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似乎全然不顾后果,已然被仇恨蒙蔽了心智。 调查后发现,她先是买通了看守的嬷嬷身边的小丫鬟,通过这不起眼的眼线,一点点收集着消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 得知二少爷喜爱香料,且对香料的品鉴极为讲究,她便暗中指使自己的心腹,费了好大的周折找到了一位落魄的调香师。 此人急需钱财,又毫无底线,在程姨娘的威逼利诱之下,答应帮她在二少爷的香料里动手脚。 谁也未曾料到,那调香师竟还对药理有着精深的造诣。其所用香料与少爷的汤药相互作用,致使少爷的病情迅速恶化,如今已然到了回天乏术的危急境地。 眼见着夫人因担忧过度而越发癫狂,我心中明白,倘若此事不能妥善解决,我和岳哥必定会被牵连其中,难以脱身。 思及此处,我咬了咬牙,只得将爷爷留给我的那半丸药取出,小心地化水,喂给少爷服下。 第19章 寻医出城 说实话,我也没十足的把握这药能起作用,但此刻已别无他法,这半丸药算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也是少爷仅存的最后一丝希望了。 或许是上天眷顾,半个时辰过后,奇迹发生了,少爷的气色明显好转,原本苍白如纸的面色渐渐有了一丝血色,气息也平稳了许多。 众人虽未明言,但心里都清楚,这半丸药是少爷的救命稻草。夫人见少爷情况好转,迫不及待地要去找制药的郎中,想要寻求根治之法。 我赶忙对夫人说道:“夫人,那郎中如今人在千里之外,这半丸药的药效最多只能维持七天。事不宜迟,还需尽快备下车马,即刻启程去寻那郎中,方能保少爷平安。” 夫人听闻,却执意要将郎中带回府中,认为这样更为稳妥。我看着夫人,焦急地劝说道:“夫人,时间紧迫,分秒必争啊!” “这一来一回耗费时日,若在路上稍有耽搁,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纵使神仙下凡,恐怕也难救少爷性命。” 夫人拿出了袖口中的玉佩,王嬷嬷拦住了夫人道:“夫人,这可使不得!这两名暗卫是当年您出嫁时家主特意留下保护您的,是府中的最后一道屏障,怎能轻易派走!” 夫人面露决然之色,看着嬷嬷坚定地说:“如今在我心中,没什么比我的孩子更为重要。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活着还有什么指望!” “别再多言,一切以救少爷为重。”说罢,便催促着王嬷嬷,让下人准备车马和干粮,安排暗卫即刻出发。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夫人,还是带上少爷一同去吧。那郎中并非泛泛之辈,若不带上少爷本人,只怕是无论如何也带不回来他的。” 夫人一听,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狠厉之色,咬着牙恨恨地说:“我这两个暗卫身手高强,即便那郎中不肯来,便是用强抢也要给我把人抓回来!” 我微微苦笑,看着夫人轻声解释道:“夫人,您且想想,这两个暗卫固然有些功夫,可那调香师尚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算计少爷。” “那郎中也不是等闲之辈,万一他在暗中使些手段,这两个暗卫能扛得住吗?再者,他们从未见过郎中,茫茫人海中,如何能准确无误地找到人,并带回来呢?” 这一番话让夫人瞬间愣住了,她紧蹙着眉头,一时语塞,心中明白我说的句句在理,却又实在不想让虚弱的少爷再经受旅途颠簸。 夫人缓缓侧身,眼中满是纠结与无奈,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声音略带哽咽地问道:“那……那快走吧!想必王嬷嬷那边都安排妥当了吧?” 话未说完,眼泪已夺眶而出,噗簌簌地顺着脸颊滚落,那是一位母亲对孩子深深的担忧与不舍,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每一个抉择都似有千钧之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晨雾尚未散尽,我便随岳哥、少爷及两名暗卫,在管家的陪同下,一同登上了那辆气派的马车。车辕旁,两匹骏马精神抖擞,毛色油亮,马蹄轻快地刨着地面,迫不及待地要启程。 撩开厚重的车帘,车内布置一应俱全,柔软的锦缎坐垫、小巧的暖炉,还有摆放整齐的茶具点心,尽显奢华与舒适。随着车夫的一声吆喝,马车缓缓启动,车轮辘辘作响,一路向北疾驰而去。 屋内静谧得让人窒息,夫人独自坐在雕花梨木椅上,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甚至不敢迈出房门去瞧一瞧外面的情况。 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簌簌地滚落,打湿了她那绣着精致花纹的裙摆。王嬷嬷在一旁犹豫再三后,低声说道:“夫人,程姨娘还在家庙呢。” 夫人听到“程姨娘”三个字,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声音也随之哽咽起来。她深吸一口气,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又喝了一口冰凉的茶水。 第20章 开宗祠 夫人猛地站起身来,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她挺直了脊背,声音虽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地说道:“去,把那贱婢带到宗祠!再去请族老们过来。” “今日,我便要开祠堂,虽说她是贵妾,但谋害家中嫡子,这般蛇蝎心肠的行径,到底该当何罪!我定要为我儿讨回公道,让这恶毒之人受到应有的惩处!”说罢,夫人迈着坚定的步伐向门外走去。 巡抚大人在府衙中听闻这边开宗祠的消息时,宗祠的门口已然聚集了二三十位各大家族的主事之人,众人交头接耳,都在猜测着此次宗祠开启所为何事。 程姨娘被带了过来,她再次踏上了这宗族的地砖。与上次那副楚楚可怜、扭扭捏捏的模样截然不同。 此刻的她披头散发,眼神空洞却又透着一股疯狂劲儿,衣衫凌乱地在宗祠前,嘴里念念有词,活脱脱像个疯魔之人。 巡抚大人刚踏入宗祠大门,就听见程姨娘那尖锐刺耳的声音。只见她死死地盯着夫人,全然不顾在场的众人,口口声声地诉说着她与巡抚大人过往的情事。 当年私定终身,那些缠绵悱恻的床帏之事,再到后来如何狠心多次下毒谋害嫡子,如同疯妇撒泼般和盘托出。 巡抚大人原本对她还有一丝情分和怜悯,此刻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被她这般毫无顾忌地揭露,那最后一丝怜悯也烟消云散,只留下满心的恼怒,脸色也变得铁青。 程姨娘在这深宅大院中苦苦挣扎多年,终究还是没能等到大少爷成婚的那一日。往昔的种种算计与筹谋,皆化作了泡影。 随着“送回乡下庄子”的命令,她的眼神中满是不甘与落寞,却也只能登上那辆马车,任由下人将自己带离这曾满心期许的繁华府邸。 踏入玉兰阁,雕花窗棂透进的光,洒在屋内一片寂静之上。夫人面色苍白,虚弱地靠坐在罗汉床上,身后靠枕也撑不起她疲惫的身躯。 王嬷嬷站在一旁,双手轻轻搭在夫人的太阳穴上,缓缓揉动着。 夫人微微闭着双眼,长睫下隐着一抹忧色轻声开口:“这孩子,自小就遭了这么多罪,说到底,我这做母亲的还是没能护好他。” “那贱人心肠竟如此歹毒,竟敢对我儿下此毒手,若不是老天庇佑,我险些就失去他了。”说罢,眉头紧蹙,似是想起那惊险的一幕,心有余悸。 王嬷嬷亦是一脸痛惜,手上的动作不停,叹道:“夫人莫要太过自责,二少爷吉人自有天相,福大命大,得名医救治,这便是不幸中的万幸啊。” 夫人缓缓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庆幸与决然:“话虽如此,可我总怕这次的毒伤了他的底子。若不是我多方打听,得知那郎中的师爷乃是国医圣手,我也断不敢轻易让他医治的。” 王嬷嬷微微点头:“夫人英明,如此安排,二少爷定能早日康复,您不必太过忧心。” 夫人抬眸,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凌厉:“哼,这一切看似惊险,却也都在我的掌控之中。那贱人既敢出手,就该料到会有这般下场。” “这次只是给她一个小小的警告,若她在庄子里还不知收敛,那乡下的庄子便是她埋骨之地!”说罢,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手帕。 丫鬟翠儿匆匆穿过抄手游廊,脚下的步子急切,手中紧紧攥着衣角,额前的碎发已被汗水浸湿。 待行至夫人的正房门前,她先是理了理略显凌乱的衣裳,深吸一口气,才抬手轻轻叩响了门扉。 “夫人,奴婢有要事禀报。”翠柳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几分紧张与不安。 “进来吧。”屋内传来夫人不疾不徐的声音,平和中却透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威严。 翠柳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跨过门槛后便屈膝行礼,头也不敢抬,嗫嚅道:“夫人,今日奴婢按照您的吩咐去盯着老爷那边的动静。” 第21章 亲娘舅 “发现……发现大厨房那边给老爷送的补药,在半路上被一个丫鬟截了去,那人看着眼生,不像是老爷院里的人。” 夫人正端坐在雕花梨木椅上,手中轻轻捻着一串佛珠,听闻此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微微抬眸,目光落在翠柳身上,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可知是何人指使?” 翠柳头埋得更低,身子也禁不住微微发抖:“奴婢不敢妄加揣测,只是见那丫鬟鬼鬼祟祟,接了药之后便往花园的偏僻处去了,奴婢怕打草惊蛇,没敢跟太近,还望夫人恕罪。” 夫人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愠怒,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哼,看来有些人是按捺不住了。这府里,还真是不安生。”说罢,轻轻放下佛珠,站起身来,在屋内缓缓踱步,思索着对策。 翠柳依旧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只听夫人又道:“你且起来,此事做得还算妥当,既已知道有人在药上动心思,往后定要更加警醒。去,把李管家叫来,就说我有要事吩咐。” “是,奴婢这就去。”翠柳如蒙大赦,连忙起身应道,退出房间后,才松了一口气,快步朝着管家房的方向走去。 夫人端坐在那散发着淡淡檀木香的梨木桌前,她安排管家暗中调查此事已有三四日之久,如今终于有了结果。 管家弓着腰,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轻声说道:“夫人,经查探,竟是那梨花院在背后搞鬼,那里安置了些不三不四的人,而且……”管家的声音微微颤抖,欲言又止,偷瞄了一眼夫人的脸色。 夫人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满是嘲讽的冷笑,那笑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让人不寒而栗。 “呵!这府里如今是越发没有规矩了,抬个姨娘进院,连招呼都不打一声,我这个当家主母,在他们眼里恐怕就是个摆设,当得可真是窝囊至极!” 夫人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盏都跟着晃了几晃,茶水溅出些许,洇湿了桌面,恰似她此刻无法平息的愤怒。 我和岳哥一路护送着少爷,马车一刻未停,整整走了一天一夜,疲惫不堪。少爷的脸色愈发苍白,气息也有些微弱,看得人揪心不已。 直到丁管家满脸疲惫地开口道:“不行了,再这样下去,人和马都要吃不消了。咱们务必得找个客栈歇一歇,人还能勉强撑着,可这两匹马已经累得口吐白沫,实在是走不动了。况且咱们时间还算宽裕,稍作歇息也误不了事。” 本以为只是寻常地找个客栈落脚,可谁能料到,竟然遭遇了重重困难。只因二少爷病重,那些客栈老板担心惹上麻烦,都有所顾忌,连连摆手拒绝我们入住。 我们无奈之下,一连换了好几家客栈,皆被拒之门外,心中满是焦虑与无助。最后实在没了法子,权衡再三,我们还是来到了夫人娘家的客栈。 并非我们有意攀附,实在是走投无路,别的客栈根本不收留我们。这一路上的艰难坎坷,让人心力交瘁,只盼着能在这客栈里让少爷好好休养一番,也让大家喘口气。 未曾想,那客栈的掌柜竟将我们的行踪偷偷报了上去。第二日清晨,我们刚打算起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我赶忙起身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位器宇轩昂的中年男子,身着一袭暗纹锦袍,腰间佩着一块温润玉佩,神色间透着几分威严与关切,竟是夫人的长兄,二少爷的亲娘舅。 管家匆匆迎上前去,寥寥数语,便条理清晰地讲出了夫人如今在府中的艰难处境,以及二少爷此次病重的危急情况。 不愧是久历世事之人,听完后,眉头紧锁,二话不说,立刻吩咐下人重新准备了几匹精壮的马匹,又从随行的人中挑选了两个得力的家丁,安排他们与我们一同去,确保行程安全无虞。 随后,他一甩衣摆,翻身上马,神色坚定地说道:“当年她也性子太强,如今受了诸多委屈,我不知晓便罢了,即已知晓断不能再让她被人欺负!”说罢,夹紧马腹,扬尘而去。 第22章 师爷救命 只见这两个家丁手中紧握着令牌,那令牌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淡淡的光泽,宣告着其不可小觑的力量。 一路之上,我们惊喜地发现,夫人家的产业竟如繁星般分布各处。每到一处客栈,只要亮出令牌,店家便会恭敬地将我们迎入,安排上最好的房间,一切都进行得格外顺利。 我们快马加鞭,日夜兼程,比原本预计的行程还要快上许多。终于,在众人疲惫却又满怀期待的目光中,提早了整整两天找到了师爷。 一路的奔波劳顿在见到师爷宅邸的那一刻瞬间消散了些许,众人的脸上难掩疲惫之色,却又透着一丝期待与欣喜。 我上前叩响了那扇大门,不一会儿,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一位身着灰布长袍、面容清瘦、的老者出现在门后,是我们苦苦着寻了五天的师爷。 家丁赶忙上前恭敬地递上拜帖,并简略说明了我们的来意以及二少爷的危急状况。 师爷接过拜帖,目光在上面停留片刻,又抬眼打量了我和岳哥一番,微微点头后,侧身将我们让进了院子。 走进院子,只见四周摆满了各种草药盆栽,淡淡的药香弥漫在空气中。师爷径直将我们带到了一间整洁的屋子,屋内陈设简单,摆放着医书典籍和行医工具。 他示意我们将二少爷轻轻安置在一旁的卧榻上,然后便坐在榻前,伸出三指为二少爷细细地把起脉来。 一时间,屋内安静得只剩下师爷轻微的呼吸声和二少爷微弱的气息声。良久,师爷才缓缓收回手,微微皱起的眉头让人心中不禁一紧。 他站起身来,在屋内踱步沉思片刻后,转身对我们说道:“二少爷的病情确实棘手,但也并非毫无生机。只是所需的几味药材颇为难得,需尽快寻来,方能着手医治。” 听闻此言,暗卫和家丁眼中充满忧虑,但又立刻点头应下。家丁们赶忙询问师爷所需药材的名称和特性,师爷一一详细告知,并嘱咐了一些采集和保存的要点。 随后,家丁们便立刻行动起来,一部分人留在当地调集药材,另一部分人则奔赴各地,去寻找药材,盼望着能尽快集齐。 我和岳哥被师爷拽到一旁,开口道:“怎么还来找我了呢?惹不起还躲不过吗?”岳哥深吸一口气,将这一路的波折与艰辛讲了出来。 师爷静静地听着,脸上的神情愈发凝重,他长叹一口气,目光中透着无奈与沧桑:“躲了这么多年,到底还是没能躲过啊!这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这四海之内,谁又能真正逃脱!” 岳哥望向师爷,“我师父呢?他在哪里?”师爷顿了顿,神色稍缓,说道:“岳郎中进山了。将军夫人有了身孕,将军放心不下,便将你师父接去照料,估摸着三四天就能回来。” 师爷正坐在堂前,和我们聊着家常,突然猛地抬起头:“不对,你爷爷给你的锦囊呢?” 我连忙从怀中掏出那个已经拆开的绿色锦囊,小心翼翼地递过去,带着几分紧张说道:“师爷,里边的半丸药,我已经给少爷服下去了。” 师爷一把夺过锦囊,瞪了我一眼,说道:“我还能不知道吗?我刚一搭脉就看出来了。你也不想想,凭我的医术,能看不出少爷的病情?” “其实少爷现在身体正在逐渐恢复,只是底子太虚了,要是底子好,这会儿都好得差不多了。你以为我那半丸药就那么简单?” 师爷一边仔细端详着锦囊,一边接着说:“我让少爷准备的那些药,都是为下一步实验新方子准备的。不能白白用了我的药啊!少爷这情况,只需几味药就能治好,用不上那么多金贵的药了。” “你们要是再晚来十天八天,少爷基本都能不药而愈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和我这老头子比起来,医术差得太多,还得多学着点。” 第23章 红色锦囊 说着,师爷将锦囊里的东西倒在桌上,看到里面的一张纸条后,随即笑骂了一声:“这老头,真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到最后还是坑我害我呀!” 说罢,师爷无奈地摇了摇头,可眼神里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似乎对这老友的“算计”也并不真的生气。 师爷问道:“红锦囊呢?”我下意识地将手按在胸口,嗫嚅着:“爷爷交代过,这红锦囊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打开,还特意强调了,非得是性命攸关之际才行!” 师爷一听,不耐烦地驳斥道:“那是说你,与我何干!别啰嗦,快些拿来!”我虽满心不愿,但在师爷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下,终究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红锦囊,递了过去。 师爷一把夺过,两三下便将其打开。只听“叮”的一声轻响,一块通体黝黑、雕刻着神秘纹路的令牌从囊中掉落。 师爷一把抓起掉落在地上的令牌,将令牌紧紧捏在手中,仔细地端详着令牌的正面,目光顺着那神秘的纹路一寸寸移动,嘴里还不时发出“嘶嘶”的吸气声,似乎在解读着其中隐藏的信息。 紧接着,他迅速翻转令牌,查看背面,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神情,不知是惊讶还是欣喜。看罢,师爷转过头来,脸上堆满了似笑非笑的神情。 对着我笑骂道:“你爷爷这老家伙,可真是把你当作心尖上的命根子了!瞧瞧,这般宝贝都舍得拿出来给你。这东西眼下先放我这儿保管着,等哪天见着了你爷爷,再原封不动地还给他便是。” 一听这话,我心急如焚,下意识地伸出手,朝着师爷手中的令牌抓去,嘴里喊道:“师爷,这是爷爷给我的,您不能拿走!” 然而,我的手还未触碰到令牌,师爷便眼疾手快地伸出另一只手,那蒲扇般的大手带着一股劲风,“啪”的一声重重地拍在了我的手背上,疼得我不禁“哎哟”叫了一声。 我眼巴巴地望着师爷手中的令牌,心里虽然百般不情愿,但也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无奈之下,我只能撇了撇嘴,暗自嘟囔道:“算了吧,就知道抢不过师爷。” 师爷看穿了我的心思,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将令牌收入怀中,还特意拍了拍胸口,宣告这宝贝现在归他所有了。 我伸出手,捡起了桌上的红锦囊,我轻轻捏了捏锦囊,感觉里面似乎还藏着些什么。我将手探入囊中,摸索到了一张纸的边缘。 我轻轻捏住纸张,缓缓将它从锦囊里抽了出来。这纸张有些泛黄,带着一股陈旧的气息,一看就知道是爷爷的笔迹。 我攥着纸张,目光不自觉地投向师爷,只见他正背对着我,还在为刚刚得到的令牌而暗自欣喜。打开纸条,上面写着:要是让你师爷看到了,一定记得抢回来。 我抬起头,瘪了瘪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神情,朝着师爷走了过去,将手中的纸张递向他,轻声说道:“师爷,这里还有这个。” 师爷转过身来,眼睛落在那张纸上,他伸手夺过纸张,双手将纸张撕碎。师爷一边撕,一边嘴里嘟囔着:“你没看着,没有纸!”那语气像是耍赖的孩子。 看着师爷这副模样,我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此时的师爷,摇头晃脑的,脸上洋溢着一种得逞后的得意,那神态像极了一个调皮捣蛋的老顽童。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自想着:“师爷这脾气,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师爷配的药确实有着令人称奇的疗效。少爷喝下师爷调配的药不过两天,身体便有了明显的起色,已然能够下床行走,甚至可以与我们一同坐在饭桌前用餐。 这巨大的转变让众人都欣喜不已,尤其是丁管家,他那张平日里总是紧绷着的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第24章 喝的是药渣 见少爷的身体日益好转,丁管家立刻招来暗卫,神色急切地吩咐道:“少爷身体恢复得这般好,你们务必尽快解决药材的问题。” “照此情形来看,少爷估摸再有一个月左右便能回府了。此事关系重大,切不可有半分懈怠!”暗卫们领命而去,随后,各式各样珍稀的药材便如同流水般源源不断地送进了药房。 师爷每日都泡在药房里,一心扑在那些药材上。他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师爷时常会端出一碗汤药递给少爷,那汤药的色泽浓郁醇厚,药香扑鼻。 丁管家每次看到这一幕,心中对师爷的敬佩便又多了几分,侍奉少爷也更加尽心尽力,跑前跑后,忙得不亦乐乎。 我心中不免有些好奇,师爷不是说有点滋补的药就行吗?便和师爷一起进了药房,看见师爷将炼药后剩下的药渣子收到一起,又倒入些清水,随后拿起一根木棍,沿着药钵的边缘搅动,不一会儿便将药渣和水均匀地混合在了一起。 接着,他端起药钵,走到少爷跟前递了过去,原来看似醇厚的汤药,是药渣子调的。不过少爷喝下这药渣水后,病情依旧持续好转,效果着实令人惊叹。 而师爷精心炼制好的那些药丸子,他则如视珍宝般一颗颗仔细地装起来,放入一个精致的瓷瓶里,妥善保管。 弥漫着淡淡药香的房间里,一排精致的瓷瓶整齐地排列在架子上,里面装着的那些药丸子,在细碎阳光下,泛着神秘的光泽,我不禁心痒难耐。 于是,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刚刚触碰到那青花瓷瓶,想要偷偷打开一探究竟。没想到,师爷那犀利的目光就像两支利箭射了过来。 他的眼神里满是嗔怒与警告,狠狠地瞪着我,随后急促地跨前几步,低声呵斥道:“快给我撂下,这些可都是矜贵的药材制成,稍有差池就会坏了药效,别毛手毛脚的!” 从他那紧张的神情和严肃的语气中,不难看出他对这些药丸子的珍视程度,仿佛这些药丸子是稀世珍宝一般。 师爷回过身来,目光扫到我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一排瓶子,终是开口介绍起来:“你瞧,这一瓶装的主药是人参,是大补气血的好物。” “人若是大病初愈,身子虚弱,连续服用几日,便能恢复不少元气。这一瓶,”说着他指了指旁边的一个瓶子,“再加上这一瓶,搭配着服用,有解毒的功效。” “若是不小心中了什么毒,这药便能派上用场。还有这两瓶,是专门应对林子里瘴气的,进林子前服下,能保人在里头少受些瘴气的侵害。” 师爷顿了顿,把几个瓶子往边上推了推,略带笑意地看着我,“剩下的这几个,你现在还用不着,都是些珍稀难得的好药丸子,等我把它们炼制好,每种分你一丸半丸的。” 三四日过去,终于盼到岳郎中归来。只见他身形疲惫,满面灰尘仆仆之色,踏入院子的那一刻,仿佛周身的风霜都一同被带了进来。 岳哥本是满心欢喜地迎上前去,可目光触及岳郎中那熟悉又沧桑的面容时,眼眶瞬间泛起了红潮,鼻尖也忍不住发酸,险些就要落下泪来。 岳郎中见状,眉头一皱,故作严厉地呵斥道:“大小伙子了,还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赶紧把你那眼泪给我憋回去,少在我这儿嚎。” “这才走了不到一年,怎么就又跑回来了?我这前脚刚出门,你们后脚就跟上,是不是这辈子都甩不开你们几个了!” 话虽如此,可细细听来,那语气却好似春日暖阳,越来越温和,先前的严厉早已化作了浓浓的关切与疼惜,在眉眼间、话语中缓缓流淌。 用过晚膳,岳郎中将我和岳哥一同叫到了他的房间。昏黄的烛光摇曳跳动,映照着他满是关切的面容。岳郎中开口询问起这将近一年来的种种情况。 当听闻我和岳哥竟是被人半威胁回到此处时,他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盏都跟着震颤起来,发出清脆的声响。“岂有此理!这些人怎敢如此胆大妄为!” 第25章 回县城 待我们继续讲述在县城里斗医,并且连胜两场的经历后,岳郎中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那笑容里满是自豪与欣慰。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我们跟前,伸出宽厚的手掌,不停地拍着我和岳哥的肩膀,爽朗的笑声在屋内回荡:“好小子!真不愧是我亲手带出来的!给我长脸啊!” 说罢,他兴致勃勃地转身,一边朝着厨房走去,一边扭头对我们高声说道:“你们俩在这儿等着,今儿个我高兴,一会儿给你们露一手,做几道我的创新菜,让你们尝尝鲜!” 一听“创新菜”这三个字,岳哥的脸色瞬间变了,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脸上满是惊恐与抗拒。 他急忙向前跨了一步,冲着岳郎中的背影喊道:“师傅,饶了我们吧!您那些创新菜,还不如吃您做的新药呢!您做的创新菜,那味道简直比药还吓人呐!” 我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小声嘟囔道:“没想到岳郎中您不仅医术高明,暗地里还是个黑暗料理的高手!” 岳哥在一旁听着,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岳郎中也停住了脚步,回头佯怒地瞪了岳哥一眼,可那眼神里却分明带着几分宠溺,屋内顿时充满了欢声笑语。 少爷在师爷这儿调养了足足半个月,身子骨终于彻底康复,已然能骑上马,在街巷间溜达上几圈。 这下,丁管家可坐不住了,毕竟夫人差遣信鸽传信的频率愈发频繁,字里行间满是对少爷的牵挂与担忧。于是,我们这一行人便着手准备踏上归程。 师爷或许是因拿了府里不少珍贵药材,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便送了一瓶补气血药丸子给少爷,并细细叮嘱道:“这药还得坚持吃上半个月,把身子彻底养扎实咯。” “若往后想让体魄更加健壮,依我看,最好能到我师兄那住一段时日,学上两套强身健体的拳法。不然,就少爷您这先前病弱的底子,难保日后不会落下病根,影响身子。” 说着,师爷的目光不自觉地往少爷下身瞟了瞟,还语重心长地补上一句:“日后娶妻生子,没个好身子可不成。” 少爷一开始并未多想,可听到“娶妻生子”这四个字时,脸颊瞬间涨得通红,犹如熟透的番茄一般。 但他很快便收起羞涩,神色变得认真起来,追问道:“真的能让身体变好吗?”师爷神色笃定地点点头,说道:“我师兄那可不是一般人,的确有些真本事在身上,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少爷略一思索,当即果断下令:“既如此,那我们这就起程回家,安排一下行程,尽早去拜访师爷的师兄。” 我紧盯着师爷那张暗藏玄机的脸,他那笑眯眯的模样,怎么看都透露着一丝狡黠,让人觉得他肚子里正盘算着什么鬼主意,仿佛下一秒就能变出什么花样来。 至于被师爷拿走的令牌,如今想要回来简直比登天还难。我心里暗忖,这事儿还是让爷爷自己去要吧,总是比我强的。 城门口人来人往,喧闹嘈杂,夫人满心焦急地等待着。她身姿优雅却难掩神色中的担忧,不停地踮起脚尖向远处眺望,双手也不自觉地交握又松开。 终于,瞧见我们的马车缓缓驶回,夫人立刻提起裙摆,急匆匆地迎上前去。马车还未停稳,她便已到了车旁。 当看到车厢里少爷手脚麻利地跳下来,安然无恙地站在眼前,夫人高悬的心瞬间落了地,脸上瞬间绽放出欣喜的笑容。 刚踏入府门,夫人便神色匆匆地冲着在前院候着的管家高声说道:“你这就去账房支些银子来,府里的下人们这段日子也都辛苦了,给他们每人赏一个月的月钱,让大家都高兴高兴。” 又转向王嬷嬷,吩咐道:“王嬷嬷,你且去把两位郎中的诊金拿来,可不能失了礼数,让人家觉着咱们不懂感恩。” 第26章 回村找爷爷 王嬷嬷微微欠身,应了一声“是”,便转身快步离去。不一会儿,只见王嬷嬷双手稳稳地端着一个雕花镶边的方盘走了回来。 盘中满满当当垒着白花花的银元宝,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粗略一瞧,这银元宝数量着实不少,怕有一百多两,彰显着世家大族行事的豪爽与大气。 眼见我和岳哥接过诊金,作势要告辞离开,少爷急得赶忙唤来管家,言辞恳切地恳请我们再多留宿一晚。 此时,暮霭沉沉,夜幕即将笼罩大地,确实也不宜再赶路了。少爷匆匆拉着夫人的衣袖,两人疾步走进内堂。 “娘,我得去县城!”少爷的声音急切而坚定,夫人的脸上瞬间布满了疑惑与不解,她实在不明白儿子为何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这时,丁管家赶忙从少爷身后闪出,微微弓着身子,恭敬地说道:“夫人,回府途中,那位治好少爷顽疾的老郎中提及,他的师兄或许有法子彻底治愈少爷的先天不足之症,只不过疗程较长。依老郎中所言,少爷可能得随他回村治疗。” 夫人听闻,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连连摆手拒绝:“这怎么行?绝对不行!派人将他请来府里教导少爷便是。” 丁管家面露难色,犹豫了一下,而后侧身到王嬷嬷身旁,附耳低语了几句。 王嬷嬷先是一怔,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的神情,紧接着快步走到夫人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声说道:“夫人,那位老郎中可不是一般人,乃是国医圣手,还持有金凤令牌。少爷若能前去,不仅能治好病症,说不定日后还能有所建树,前途不可限量啊。” 夫人出身世家大族,对这金凤令牌的分量自是心知肚明,眼神中闪过一丝动容与决断:“既如此,明日便安排车马,我亲自去拜访这位高人。” 管家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夫人,只是这老郎中的身份,咱们是该当作不知,还是挑明呢?” “若是装作不知,准备些寻常薄礼,去探探口风便可;可若是明言知晓其身份,这礼物的轻重,可就难办了。” 夫人轻轻摆了摆手,神色坚定地说道:“无妨,就做两手准备吧。”说罢,便开始吩咐下人着手准备明日的事宜,内堂里灯火摇曳,忙碌的身影穿梭其中。 瞥见门外那浩浩荡荡的车队和一群丫鬟婆子、家丁小厮们整齐排列的架势,我便心下明了,夫人这是打算一同前往了。 身旁的岳哥神色一紧,向我使了个眼色,那眼神中透着无奈与忧虑。我们俩默默无言,一同登上了同一辆车。 车子刚启动,我便忍不住压低声音对岳哥说道:“这可如何是好?爷爷还被蒙在鼓里,对这事儿全然不知呢。”说罢,我搓着手,满心的不安。 岳哥苦笑着咧了咧嘴,脸上的肌肉微微牵动,带着几分自嘲与无奈回答道:“事已至此,你瞧瞧这阵仗,咱们现在就算想报信,怕是也没那个机会和法子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我微微叹了口气,掀起车帘的一角,看着外面的车队,又忧心忡忡地说:“这么多车,这么多人,这一路招摇过市的,要是就这么直接进到村里,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闹得全村人都知道。” “我瞧着,还是得在县城把车换了,精简精简队伍,低调行事。要不然,村里那些婶子大娘们,看到这场面,肯定得围着咱们问个不停,非得把老底儿都刨出来不可,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岳哥若有所思地听着,频频点头应和:“嗯,确实有道理,还是你想得周全。这要是不换车马,那些婶子大娘们的好奇心一上来,咱们可招架不住。” 说罢,他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可眉间的愁绪却未曾消散,我也只能在这颠簸的车厢中暗自思索着接下来的应对之策,心情愈发沉重。 第27章 换车进村 马车晃晃悠悠地驶进了县城,车轮辘辘作响,最终在一家客栈前停下。夫人包下了整个客栈,一时间客栈上下忙忙碌碌,伙计们殷勤地伺候着这一众人等。 用过晚饭后,大家齐聚在客栈大堂。灯火摇曳,映照着众人各异的神情。夫人率先打破沉默,她目光转向我,朱唇轻启问道:“离那村子还有多远的路程?” 我微微仰头,略作思索后回答:“回夫人,照这马车的脚程算,大概还需两个多时辰。” 夫人一听,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连连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嫌弃的神色说道:“这也太偏远了些,交通实在不便。依我看,我在这县城购置一处宅子,把你爷爷接过来,日后行事也都方便许多,省得这般来回折腾。” 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略带无奈的笑容,轻声说道:“夫人,您瞧我这模样,像是个能做得了家中主事儿的人吗?再者说,这宅子的事儿,还得看爷爷的意思。” “当下还有个实际的问题,您这车队的马车太过华丽宽大,进村的小路狭窄崎岖,根本无法通行,得换些普通的小马车才是。” 夫人听了我的话,这才把注意力从宅子的事儿上移开,回头看了看身后那些忙碌穿梭的下人,稍作停顿后便有条不紊地安排起来:“丁管家,明日就准备三辆小车前往村子。” “另外,你去把礼物仔细挑拣几件带上,务必不可失了礼数。” 丁管家连忙应了一声,领了吩咐匆匆退下,手脚麻利地去准备了。 见没了其他事情,我也起身回了自己的屋子。关上门后,我暗自思量:“爷爷向来随性洒脱,能不能应允教导少爷都还两说呢,夫人倒好,这就已经开始安排起爷爷的住处了,可真是有些想得太多了。” 边泛起鱼肚白,夫人将那招摇的大车换成了几辆朴实无华的小车,随行的人员也精简了大半。一切准备妥当后,车队缓缓启程,向着村子进发。 夫人与少爷同乘一车,车内,夫人神色关切地望着少爷,不时轻声叮嘱着什么,少爷则乖巧地点头应答。 我和岳哥坐在打头的车上,引领着车队前行,心中既忐忑又有些莫名的紧张,不时撩开车帘查看路况。 后面的车上,王嬷嬷正襟危坐,眼神犀利地盯着那些精心挑选的礼物,生怕有什么闪失,丁管家则在一旁小心地伺候着,不时低声与王嬷嬷交谈几句。 不多时,村口已在眼前。此时正值农闲时分,不少村民都聚集在那棵老槐树下,或坐或站,悠闲地聊着家长里短。他们的目光一下子被这进村的车队吸引,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我远远地就瞧见爷爷身姿挺拔地站在院子当中打桩,他身着一袭灰色布衫,白发束在脑后,面色红润,眼神矍铄,一招一式都透着深厚的功底。 在他身后,三个小萝卜头一般的孩童正有样学样地跟着比划,稚嫩的小脸上满是认真的神情,煞是可爱。 爷爷似乎也察觉到了异样,停下动作,抬眼望向村口。待看清是我们的车队后,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走上前去打开了那扇大门,等待着车队的靠近,眼神中透着几分审视。 我和岳哥率先下了车。早已等候在旁的三个孩子,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如同欢快的小雀儿一般飞奔而来。 还未等我们站稳脚跟,三个孩子就已经跑到了跟前,毫不犹豫地伸出小小的双臂,紧紧抱住了我们的大腿。 他们仰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孺慕之情,嘴里“师父、师父”的呼喊声此起彼伏,那清脆稚嫩的声音显得格外响亮。 他们的小身子紧紧地贴着我们,仿佛生怕我们会再次离开。小手拽着我们的衣角,微微晃动着,眼神里写满了依赖与不舍。 我和岳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动容,伸手轻轻抚摸着他们的小脑袋,一种温暖而亲切的感觉涌上心头。 第28章 留下谁 爷爷静静地站在孩子身后,目光越过众人,落在王嬷嬷搀扶着的夫人和少爷身上。 他的眼神里透着一丝疑惑与惊讶,眉头微微皱起,开口问道:“这金尊玉贵的人物,怎么来我这穷乡僻壤的小山沟?” 我连忙上前一步,“师爷说的您有法子能治好少爷的先天缺陷,这不,夫人就带着少爷急忙赶来了。” 爷爷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紧咬着牙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那个混蛋,就会算计!把这棘手的事儿推到我这儿,真是一点亏都吃不得!” 众人走进了堂屋,几个孩子匆匆忙忙地端上几碗茶来。说是茶,其实不过是从山间采来的粗陋叶子泡就的,那味道苦涩得厉害,绝不是什么文雅的饮品,实打实的难以下咽。 少爷端起碗,刚尝了一口,便被那浓烈的苦涩呛得面色涨红,连连咳嗽起来,精致的小脸满是不适。夫人见状,忙轻轻拍着少爷的后背,眼中满是心疼。 爷爷脸上神色淡淡的,他的目光缓缓从夫人身上扫过,微微叹了口气,:“夫人呐,您也瞧见了,我这地方偏僻得很,平日里连个像样的吃食都没有,粗茶淡饭,怕是不合少爷的口味,依我看,您还是趁早带少爷回去吧,别在我这耽搁了。” 本以为这话会让夫人面露犹豫或是不满,可没想到夫人竟轻轻点了点头,神色平静而温和,她轻声说道:“您说的这些,我也正考虑着。” “我准备安排管家在县城置办一套宅子,您只管安心住下。我这孩子打小就身体不好,如果能在您的医治下得以康复,那这套宅子就当作是给您的诊金。您意下如何?” 夫人的眼神里透着几分期待与恳切,静静地等待着爷爷的答复。爷爷端坐在太师椅上,眼神锐利地审视着面前的夫人。 良久,他轻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哼,我这双老眼还没昏花,你想必是王家的三丫头吧?想当年,你叔叔来求我出手相助时,说话都未曾像你这般直接。” “罢了罢了,快把孩子领回去吧。若不是看在我那孙子将你领进门,今日你连这道门都进不来,你还安排上了!” 夫人听闻此言,忙站起身来,恭敬地向爷爷行了一个半礼,一旁的管家见状,匆匆走到马车旁,将准备好的礼品一一拎了进来,整齐地摆放在一旁的桌上。 “实不相瞒,”夫人微微欠身,柔声说道,“将孩子留在您这儿,我自是放心的。只是,毕竟母子连心,母亲总是更心疼孩子一些。” 爷爷皱了皱眉头,目光在夫人脸上停留片刻,直言道:“你若是打算把孩子留在我这儿,你便可以走了。半年之后,虽说不敢保证他与平常孩子一般,但至少能保他可以传宗接代,你也不必在这儿与我多费口舌了。” 夫人环顾四周,看着那几个站在一旁的下人,心中暗自思忖着该留下谁来照顾少爷,爷爷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瞥了一眼那些下人:“不必留任何人,现在这孩子机灵着呢,自己能照顾好自己。我这把老骨头都能在这儿,他难道还不行?” 说罢,端起茶碗,喝了一大口,不再言语,只等夫人答复。夫人听了爷爷的话,心中一紧,她怎能放心年幼的孩子独自在此。 眼珠一转,便有了主意,脸上重新挂上温婉的笑容,轻声说道:“您有所不知,这孩子自幼被我娇养着,虽说机灵,但毕竟从未离开过我身边半步。” “如今让他一下子独自生活,我这当娘的实在是难以放心。丁管家做事稳重,条理清晰,我将丁管家留下照料孩子一段时日,待孩子熟悉了环境,丁管家再回来也不迟。” 其实,夫人坚持留下丁管家,并非仅仅看重他行事稳重、照料周全。丁管家手中掌控着信鸽,少爷有事联系府里方便,这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第29章 全员出动 这世道不太平,各方势力暗流涌动,孩子身系家族的未来与期望,一丝一毫的消息都不容错失。 夫人目光流转,心中暗自思量,面上却仍带着温婉的笑意,和声细语地说道:“如今外面的局势变幻莫测,有丁管家在孩子身边,若遇着什么事儿,也好给我个信儿,让我这颗悬着的心能放下。” 爷爷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声音略带沙哑地说道:“那就留下来吧,蒋少爷啊就同小易他们一同住在西厢。” “我这儿也没什么好招待的,都是些粗茶淡饭,就不多留你们了。小易,你去送送夫人。”说罢,爷爷回了屋子。 我站在门外,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车马,直至它们消失在道路的尽头,本以为蒋少爷会因离别而黯然神伤,此地偏远清苦,与他那富贵的家宅相比,犹如云泥之别。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刚一转身,脸上便绽放出如释重负般的欣喜之色,仿佛羁鸟挣脱了樊笼,丝毫不见离情别绪的阴霾。 可到了吃饭的时候,蒋少爷的兴致就一下子没了。桌上简简单单地摆着几样饭菜,一碟酱菜颜色暗沉,一盘山菜绿得发腻,送入口中,苦涩的味道便在舌尖蔓延开来。 唯一能见到点荤腥的,便是那炒白菜里星星点点的鸡蛋。蒋少爷端起一碗小米饭,有一搭没一搭地吃了几口,便皱着眉头放下碗筷,轻声说道自己已经吃饱了。 岳哥见此情形,不禁笑出声来,打趣道:“蒋少爷,这儿可不比您那府上,过了饭点可没有精致的糕点备着。您还是再多吃些,不然饿着肚子,晚上怕是要难以入眠咯。” 一旁的几个小徒弟也纷纷附和,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蒋少爷听了这话,犹豫了一下,才又勉强夹起一筷子饭菜,放入口中慢慢咀嚼,只是那眉眼间依旧难掩对这粗茶淡饭的不适应。 夜幕深沉,岳哥白日所言竟一语成谶。蒋少爷躺在床上,心烦意乱,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眠。直至丁管家匆匆赶来,小心翼翼地取出几方精致小巧的桂花糕,才稍稍缓解了蒋少爷的些许烦闷。 只是那糕点数量甚少,仅小小一盒,粗略算来,不过三两日便会消耗殆尽。悠悠转醒,尚有些睡眼惺忪,就听见门外传来几个孩子银铃般清脆的嬉闹声,似一群欢快的小鸟。 缓缓推开门,只见晓晓那机灵鬼眼尖,一下子就瞅见了他,立马扯着嗓子高喊:“太爷爷,师父起来啦,师父起来啦,快过来吧!” 本以为是孩子们来唤我去吃早饭,没成想刚走到院中的石桌旁,就看见爷爷神色严肃地站在那里,而爷爷手中所拿之物,正是我的梦魇——那根黑檀木戒尺! 刹那间,我只觉头皮发麻,心也随之悬了起来,暗道今日怕是凶多吉少了。爷爷缓缓坐在石凳上,神色平和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目光缓缓扫向众人,清了清嗓子,声音沉稳有力地说道:“昨日我与丁管家已经商议妥当,从即日起,丁管家负责安排每日的饭食。而这日常的训练安排,就由我来亲自操持,所有人都要参加。” “后院那里,我也依据大家的情况重新布置了一番,现在,都去看看吧。”说罢,爷爷便站起身来,稳步朝着后院的方向走去。 踏入后院,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宽阔的沙坑,沙粒细腻而柔软,紧邻着沙坑的,是一片被反复压实的平地,平整而坚实。再往后,错落有致地立着几个圆桩,桩身圆润光滑。 侧面不远处,几个秋千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秋千的绳索粗壮而结实,坐板被擦拭得干干净净,散发着温馨的气息。秋千后还有几棵又长又直的圆木,呵呵,都是好东西! 旁人见此新奇景象,皆看得兴致勃勃,眼神中满是好奇与期待,嘴里不时发出啧啧的赞叹声,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第1章 开练 唯独我,望着眼前的这一切,往昔那些严苛训练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小时候,这片看似充满乐趣的场地,实则是我每日艰苦磨砺的“战场”。 那些在沙坑中摸爬滚打、在平地上反复练习基本功、在圆桩上艰难保持平衡以及在秋千上进行特殊训练的日子,至今仍刻骨铭心。 想到这些,我不禁苦笑一声,喃喃自语道:“等着吧,明天你们就不想来了!”对同伴们即将面临“挑战”的一丝幸灾乐祸 爷爷身姿挺拔,目光如炬,抬手朝着那片压实的平地,伸手一指,口中喝道:“四平马步!”这简短而威严的指令,如同一把钥匙,瞬间开启了我记忆深处那扇尘封已久的大门。 往昔那些艰苦训练的日子,潮水般涌上心头,身体也不由自主地率先做出反应,我迅速且熟练地走到场地前方,摆好了四平马步的姿势。 双脚稳稳分开,脚尖向前,膝盖弯曲,大腿与地面平行,上身挺直,双手握拳置于腰间,目光坚定地直视前方,那些曾经的磨砺早已刻入骨髓。 三个小徒弟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回过味儿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接着,他们也赶忙在周围找到各自的位置,有样学样地扎起马步来。 虽说动作略显生疏稚嫩,姿势也不那么标准到位,但一个个小脸涨得通红,眼神中透着认真与执着,努力想要站稳脚跟。 岳哥站在一旁,眉头微皱,眼睛左右快速地扫视了一圈,不紧不慢地走到我旁边,微微弯下腰,双腿分开,膝盖轻轻弯曲,做出了一个似像非像的马步姿势。 他的身形略显放松,不像我那般紧绷着,倒有些漫不经心的随性,然而眼神却始终留意着爷爷的一举一动,透着一丝狡黠与机灵。 再看蒋少爷,身姿笔挺,宛如一棵苍松,他双脚并拢,昂首挺胸,那站得笔直的模样,活脱脱像个威风凛凛的门神。 练武场上气氛凝重,爷爷背着手,迈着沉稳的步伐,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似像非像扎着马步的岳哥,和站得笔直的蒋少爷身上。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随即招了招手,说道:“你俩,到这边来。” 爷爷又走到一旁的小桌前,桌上摆放着一个香炉,他拿起一根短短的香,点燃后插入香炉之中。 接着,爷爷转过身,手中紧握着那根让人望而生畏的黑檀木戒尺,走到岳哥和蒋少爷身旁。 岳哥今日穿着一身利落的短打装扮,布料虽不算上乘,却干净整洁,宽松舒适的款式让他在活动时没有丝毫的阻碍。 爷爷轻轻抬起戒尺,调整着岳哥的姿势,这儿微微下压一点,那儿稍稍摆正一些,嘴里还不时念叨着:“腿再分开些,重心往下沉……” 岳哥则紧抿着嘴唇,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神专注地配合着爷爷的动作,努力让自己的姿势更加标准。 反观蒋少爷,身着一袭月白色的长衫,衣料上乘,绣着精致的暗纹,腰间系着一块温润的玉佩,这身穿着平日里走在街上,定是风度翩翩、仪表堂堂,可此刻在这练武场上,却显得格格不入。 修身紧致的长衫紧紧裹着他的身体,使得他在尝试扎马步时,腿无法弯曲到合适的角度,腰也被束缚得难以挺直。不停地变换着姿势,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发力点,整个人显得有些狼狈。 爷爷看着蒋少爷这副模样,不禁摇了摇头,高声喊道:“小易,过来。”我赶忙跑上前去,应了一声:“爷爷。” 爷爷指了指蒋少爷,无奈地说道:“你带他回去,把你的衣服找一身儿给小蒋换上,他穿成这样,能练得了什么!” “好嘞!”我响亮地回答道,随后转身带着少爷快步朝前院走去,心里暗自想着:这少爷还穿这个,怕是不知道接下来的训练有多难熬呢。 第2章 抖就对了 蒋少爷匆忙换好衣服,刚整理好衣摆,爷爷便稳步上前,神色关切地开始对他细细指点。此时,香炉中原本短短的香炷已然燃尽,袅袅青烟也消散于无形。 不远处,三个孩子乖巧地坐在秋千上,悠然自得地晃悠着,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我们这边的情形。 再看岳哥,身体已经开始止不住地微微颤抖,像是秋风中的落叶,脆弱而无助。不过,他仍咬着牙,凭借着一股倔强的劲儿在强撑着,不想轻易表露自己的怯懦。 爷爷目光敏锐地察觉到他的状态,威严地手一挥,不容置疑地说道:“你也上那边去。”岳哥听闻,脸上勉强的笑着,脚步虚浮地朝着秋千走去。 爷爷神情严肃地手持那根陈旧却坚实的戒尺,目光紧紧跟着少爷的一举一动。戒尺带着风声,有节奏地敲落在少爷的腿上、胳膊上以及腰间。 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下都仿佛敲在我的心上,让我忍不住心头一颤,愈发规规矩矩地扎着马步,丝毫不敢松懈。 少爷起初还能勉强维持着四平八稳的蹲姿,然而不过片刻,我便瞧见他的身子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最先是双腿不受控制地轻轻抖动,接着这颤抖逐渐蔓延至双臂,那原本伸直的双臂此刻也摇摆不定。到最后,连挺直的腰板也渐渐弯了下来,摇摇欲坠。 爷爷敏锐地察觉到了少爷的变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严苛,手中的戒尺“啪”的一声,精准地敲在了少爷的脊梁上,声音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响亮。 “不行了,站不住了,身体开始抖啦!”少爷说话的气息都不太稳了。爷爷微微上扬的嘴角带着几分似有若无的笑意,“抖就对了,抖抖就好了。想当年,谁不是这么一路抖着坚持过来的。” 话语里带着过来人特有的淡定与从容,仿佛这只是必经的一道微小坎儿,跨过去,便是另一番天地。 我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站在一旁瞧着少爷扎马步。少爷那狼狈的样子让我忍不住在心里偷笑,原本以为这场“磨难”与我无关,却没料到爷爷的戒尺突然如闪电般袭来,重重地敲在了我的腿上。 疼痛瞬间从腿部神经传遍全身,我身体本能地一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惊恐地看向爷爷,随后赶忙收敛起心神,迅速蹲正身子,大气都不敢出。 少爷又苦苦支撑了一会儿,那颤抖的身躯好似在狂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都可能熄灭。终于,爷爷大发慈悲,放过了少爷,让他去一旁的秋千上歇息。 我见状,心中暗喜,想着这场“酷刑”总算是结束了,便长舒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还没来得及迈出一步,刚要转身离开这“是非之地”。 爷爷那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就如同闷雷在我耳边炸响:“回来,接着扎,我倒要看看,你都把功夫忘了多少了!” 这声音让我刚刚迈出的脚又硬生生地收了回来。我的心猛地一沉,暗暗叫苦不迭:“啊!今天这是怎么了?这‘灾难’怎么突然就奔着我来了!” 无奈之下,我只能重新调整姿势,强忍着腿部的酸痛,再次扎起马步,心中默默祈祷这场“噩梦”能快点结束。 大约一炷香的工夫,我清晰地感受到双腿好似被注入了铅水,愈发沉重,难以支撑身体的重量,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且这颤抖的势头愈演愈烈,迅速蔓延至全身。 细密的汗珠从鬓角缓缓渗出,继而汇聚成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不停地滚落,滴落在脚下的尘土中。 爷爷一直站在不远处,见我这般模样,他微微撇了撇嘴,脸上露出一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开口说道:“瞧瞧你这副样子,不过几年没盯着你练,这功夫就都被你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罢了罢了,你也起来吧,赶紧回去吃饭。” 简短的一句话,于我而言却犹如天籁之音,瞬间驱散了我身心的疲惫,我如获大赦,迫不及待地想要站起身来。 第3章 练哭的 然而,长时间的扎马步早已让我的双腿麻木不堪,失去了知觉,刚一直腰,双腿便似筛糠般发软,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幸亏岳哥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了过来,稳稳地扶住了我。 他的手臂坚实有力,如同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让我免于摔倒在地。我紧紧地抓住岳哥的手臂,借力站稳脚跟,心中暗自庆幸。刚刚那一幕要是真的摔倒在地,在众人面前可就丢大人了! 稍稍缓过神来,我感激地看向岳哥,低声说道:“岳哥,今儿多亏有你,不然我可就出洋相了。” 岳哥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没事,你这太久没练,一下子吃不消很正常。”我点点头,在岳哥的搀扶下,缓缓地向屋内走去。 厨房的烟囱里升腾起袅袅炊烟,渐渐消散在清新的空气中。此时,大家陆续吃完了早饭,满足的神情在脸上清晰可见。 俗语说“饱食莫急行,缓动助消停”,吃饱饭不适合进行剧烈的练习。太阳已然挣脱了地平线的束缚,照亮每一个角落。 爷爷站在院子当中,指挥着我们将药房里的药材搬运出来晾晒,我和岳哥生得虎背熊腰、身强体壮,自然就承担起了搬运药材的任务。 我们穿梭于药房和院子之间,双手稳稳地抱起一捆捆药材,那药材散发着淡淡的草木香气,混合着清晨的湿润气息,弥漫在周围。 几个小孩子在院子里嬉笑玩耍着,爷爷见状,便将翻动药材的任务交给了他们。孩子们虽然年纪尚小,但干起活来却丝毫不含糊,小手不停地在药材之间翻动着,动作虽略显稚嫩却充满了认真与专注。 少爷呢,自幼便养尊处优惯了,只见他在一旁寻了个轻巧的活儿干。他坐在凳子上,眼睛随意地在药匾里扫视着,一旦发现有长了霉点儿或者被虫子蛀蚀的药材,便伸出手,丢到一旁的背篓里。 忙碌了一上午,大家都有些疲惫,我们在院子里支起了一个小火炉,煮起了苦茶。 炉火熊熊燃烧,舔舐着锅底,壶中的水在火焰的加热下逐渐沸腾,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仿佛是水在欢快地歌唱。 不一会儿,苦茶的清香便袅袅飘散开来,那味道初闻时清新淡雅,但若细细品味,便会发觉其中蕴含着丝丝缕缕苦的味道,令人不禁微微皱眉。 然而,正所谓“良药苦口利于病”,这苦茶虽味道不佳,但却有着清热解毒的良好功效,在这秋天燥热的天气里饮用,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我们每人端起一碗热气腾腾的苦茶,先是轻轻吹散萦绕在碗上方的热气,然后微微仰头,将那苦涩的茶水缓缓送入口中。 苦涩的味道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来,让味蕾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但大家还是强忍着苦味,一口一口地将茶喝完。 待大家都喝完苦茶后,爷爷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过来,他目光慈爱地看着我们,挥了挥手,示意我们回各自的屋子里去午睡。 我原本还心存顾虑,想着近几年自己一直忙碌奔波,早已没有了午睡的习惯,况且此刻精神尚好,怕是躺在床上也难以入眠。 刚开始,我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肆意驰骋,一会儿想着上午晾晒药材时的情景,一会儿又琢磨着下午还需完成的事务。 然而,或许是上午的劳作实在过于疲惫,身体的疲劳感如潮水般一波一波地袭来,渐渐地,我的眼皮开始变得沉重起来,不由自主地缓缓合上。 我翻了个身,调整到一个更为舒适的姿势,不一会儿,便进入了甜美的梦乡,突然,一阵若有若无的抽噎声,隐隐约约地传入我的耳中,将我唤醒。 我睡眼惺忪地缓缓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目光下意识地投向少爷所在的床铺方向,只见少爷正背对着我,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肩膀有节奏地耸动,在悄悄地抹着眼泪。 第4章 上山 我不动声色地轻轻抻了抻被子,故意弄出了一点细微的声响,引起他的注意。少爷听到声音后,身体一僵,快速地在脸上擦拭了几下,然后故作镇定地转过头来。 我装作刚刚睡醒、神志还不太清醒的样子,含糊不清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磕到哪儿了?听着你的声音不太对劲呢。” 少爷清了清嗓子,试图掩盖住声音里的沙哑,回答道:“没事儿,刚才下床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脚腕这会儿有点儿疼。” 然而,我心里却跟明镜似的,上午扎完马步后,腿部肌肉会产生大量的乳酸,那种酸痛感,不休息的时候可能还不太明显,一旦休息完,身体放松下来,乳酸堆积的效果就会完全显现出来,腿部酸痛得甚至都难以抬起来。 他这还算是情况比较好的,我上午扎了那么长的时间,现在只要稍微活动一下,腿部就如同被扎刺一般,酸麻胀痛得厉害。 不过,毕竟我年龄稍大一些,以前也经历过这样的训练,心里有一定的准备,还能够咬牙坚持挺一挺。 而少爷从小养尊处优,从未吃过这样的苦头,如今初次体验这般酸痛,他忍不住哭了,我对此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 我心里暗自想着,但表面上,我还是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没有戳穿他的小谎言,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说道:“那你小心点儿,要是疼得厉害,就叫人来看看。”少爷微微点了点头,便又躺回了床上。 午后的阳光逐渐变得柔和起来,我们几人齐心协力,将上午晾晒好的药材收整起来,搬运回药房,待一切归置妥当,太阳已经渐渐向西边滑落。 丁管家也走进了厨房,开始准备起晚上的饭菜。厨房中顿时响起了锅碗瓢盆相互碰撞的清脆声响,伴随着切菜的“哒哒”声和油入热锅的“滋滋”声,饭菜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 爷爷则带着我们朝着村子后面的山林走去。一路上,大家都默不作声,只是静静地跟在爷爷身后,欣赏着沿途的风景。我望着那片郁郁葱葱的后山树林,心中涌起一种别样的感觉。 树林此刻在我眼中,却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我暗自揣测,爷爷这次带我们来,莫不是来“踩点儿”的?看这架势,想必是要有新的活儿要交代。 我放慢了脚步,悄悄地凑近岳哥,刚想和他说几句悄悄话,分享一下我心中的猜测,却突然感觉一道凌厉的目光如寒芒般射来。 我下意识地抬起头,正好对上爷爷那威严而不容置疑的眼神,顿时吓得一哆嗦,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我无奈地朝岳哥使了个眼色,那眼神仿佛在说:“真不是兄弟我不仗义,实在是形势所迫,不让我开口啊。” 岳哥心领神会地微微点头,我们便又默默地跟进了队伍。爷爷领着我们在后山不紧不慢地转了一圈儿,大家都以为这只是今天晚上的日常锻炼项目。 夜幕降临,餐桌上摆放着几盘清炒青菜,青菜在热油的爆炒下显得油绿发亮,可在这简朴的环境中却少了几分诱人的色泽。 旁边是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青菜汤,清淡的汤面上漂浮着几片嫩绿的菜叶,看不到一丝油花;还有一碟酱菜,咸香的味道扑鼻而来,在这粗茶淡饭中倒也算是增添了些许滋味。 主食是高粱米掺着玉米碎煮成的饭,颗粒分明,颜色有些暗沉,口感也确实不佳,吃在嘴里有些粗糙,难以下咽。 然而,少爷经过昨日的“磨难”后似乎也学乖了不少。只见他皱着眉头,使劲地往嘴里扒了几大口饭菜,那模样仿佛是在完成一项艰巨的任务。 刚一咽下,便赶紧端起水杯猛喝了几口水,好让那干涩粗糙的食物顺下去。他心里明白得很,若是今晚吃不饱,明日清晨自己可不一定能扛得住。 第5章 五禽戏之虎戏 早晨爷爷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惊喜,“今天不扎马步了,教你们五禽戏,这个体力强度小,还能锻炼身体!”爷爷中气十足的声音在院子里回荡着。 说罢,他目光扫视了一圈,最后拿手轻轻点了点我,“你出来给大家示范一下。”五禽戏乃华佗所创,我自幼便开始练习,对此自然是颇为熟悉,动作也娴熟流畅。 岳哥因为多年行医,对人体经络穴位和养生之法了解甚多,学起来也是有模有样,一招一式间尽显沉稳。可再看看后面的几个人,那场面真是让人忍俊不禁。 手脚慌乱,完全跟不上节奏,像是没头的苍蝇般乱撞;还有记错了顺序,手忙脚乱地纠正,却越弄越乱,把自己都绕了进去,真是学得千奇百怪。 爷爷站在一旁,看着我们这参差不齐的练习情况,嫌弃地看了我一眼,无奈地摇摇头说道:“真不是个当师傅的料,我来。” 说罢,他紧紧攥上那根黑檀戒尺,逐个走到大家身边,耐心地一个一个详细摆弄起来,纠正着每个人的姿势和动作,嘴里还不停地讲解着要领和注意事项。 五禽戏之第一式——虎戏,乃是模仿猛虎的形态与气势所创,尽显虎之威猛刚健。需先将四肢稳稳地撑于地面,手指与脚趾皆用力抓地,要将全身的力量贯注于这方寸之间,如一只即将扑食的猛虎,蓄势待发。 继而,前身向前探出,同时双臂用力前伸,带动身体向前掷出,此为前三掷,动作要刚劲有力;随后,再向后仰身,双臂回收,带动身体向后撤,此为却二掷,动作需沉稳且富有张力。 在这一伸一缩之间,腰部要充分伸展拉长,展现出虎的矫健与敏捷。头部随身体的摆动而转动,侧脚仰天,如猛虎在山林间仰天长啸,尽显王者之气。 随即返身,恢复到起始的四肢距地姿势,再次重复先前的前行、后退动作,前后各七次。过程需全神贯注,动作连贯流畅,将虎的神韵与气势展现得淋漓尽致,方能达到虎戏强身健体、舒展筋骨、提振精神之功效。 不知不觉间,时间悄然流逝,眼看着就要到吃早饭的时辰了,可每个人却还只是学会了第一个动作。 爷爷倒是不着急,神色坦然地发了话:“回去吃饭吧,这五禽戏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一天练一个动作,只要坚持下去,总有一天能练会。” 餐桌上摆的依旧是那几样熟悉的吃食:几个黄澄澄的窝窝头堆在一旁,表面粗糙不平,制作过程的简易粗糙。 一大碗萝卜丝汤,清淡得近乎寡味,萝卜丝切得细细的,在微微冒着热气的清汤中随意地漂浮着,不见一星半点的油花;还有一小碟咸菜,咸涩的味道在空气中若有若无地飘散着。 这几日的伙食如出一辙,我们的味蕾早已被这单调乏味的食物折磨得疲惫不堪,心中对美食的渴望愈发强烈。 我们已经好些日子未曾见到荤腥了,哪怕是一小块肉也好啊。即便没有肉,若能有几个鸡蛋补充一下营养,也算是能慰藉一下这空虚的肠胃。 可如今摆在眼前的,只有这些难以下咽的粗茶淡饭,每一口都味同嚼蜡,实在是让人难以下咽,真的是太难吃了! 说实在的,这并非是丁管家的厨艺不佳,实在是食材有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邻居家的菜园子,那可真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各种新鲜蔬菜琳琅满目。 园子里还有几只肥硕的母鸡,每天“咯咯哒”地欢叫着下蛋,时不时还能看到厨房里飘出荤腥菜肴的诱人香气,实在是让人羡慕不已。 反观爷爷的菜园,种的皆是些极为普通的蔬菜,冬瓜硕大却滋味平淡,面瓜软糯却口感单一,萝卜白菜油菜之类,虽说是日常菜品,却也难以翻出什么新花样来。 日复一日地面对这些单调的食材,我们的兴致早已被消磨殆尽,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对饭菜的不满情绪。 第6章 天天吃草 爷爷毕竟阅历丰富,一眼便看穿了我们的心思。只见他放下手中的碗筷,神色淡定地开口说道:“你们若是实在觉得饭菜不合口味,大可带上背篓,自行前往山中。” “不论是能打到些野兔山鸡之类的野味,还是采得些鲜嫩可口的野菜,只要是你们带回来的,丁管家都会给你们做成美味。” 爷爷的这番话,大家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脑海中开始浮现出山林中那些潜藏的美味,心中满是期待与兴奋,似乎已经看到了一桌丰盛可口的美食在向我们招手。 我和岳哥仿若两尊木雕,脸上无波无澜,机械地往嘴里夹着饭菜。也只有身旁这些小孩子,才会对“上山打猎挖野菜,便能讨到野味”之类的话深信不疑。 岳哥则闷头使劲儿扒拉着饭菜,腮帮一鼓一鼓的。毕竟我俩一同在那深山老林里熬过,知晓山里的日子哪有那么轻松惬意,那些野菜、草药都是在荆棘丛中、悬崖峭壁旁的,哪有唾手可得的便宜事儿。 大伙匆匆用过早饭,便各自抄起背篓,脸上洋溢着按捺不住的兴奋与期待,迫不及待地准备向山上进发。 我站在一旁,瞧着他们手里那几把破旧简陋、几乎称不上是工具的玩意儿,不禁笑出声。这哪里是去打猎的装备? 既不见锋利的弓箭,也不见称手的长刀,甚至连最基本的上山必备的铲子、镐头都不见踪影,真不知道他们这一趟究竟是打算怎么个干法。 好在丁管家听说此事后,赶忙从库房里翻找出几把勉强能用的小刀和铲子,解了燃眉之急。 岳哥也没闲着,他手脚麻利地备好自己的弓箭,眼神中透着一丝期许,在山里万一有幸碰上几只野鸡或者野兔,也好有个应对的家伙什儿,不至于空手而归。 几个小孩子像脱缰的小马驹一般,在蜿蜒的山路上嬉笑玩耍,一路蹦蹦跳跳,你追我赶地朝着山上奔去,银铃般的笑声洒落一路。 我和岳哥则稳稳地背着背篓,一应工具都仔细地安置在身上,步伐沉稳且坚定。偶然回首,只见蒋少爷面色涨红,一步一喘,好不容易才挪到山脚下。 整个人像一摊软泥似的坐在地上,嘴里叫嚷着:“等等,等等我,我……我歇歇,咱们先歇一会儿,再继续往上爬吧,让我喘口匀乎气儿。” 他那狼狈的模样逗得前面几个孩子笑得前仰后合,山间的小路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由于蒋少爷拖慢了脚步,大家便放弃了深入大山的计划,只在林子边缘地带徘徊探寻。 孩子们像欢快的小雀儿,眼睛亮晶晶地在草丛中搜寻,不多时便采撷了几样鲜嫩的野菜,小心翼翼地放入背篓,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 岳哥远远瞧见几只野鸡在林间踱步,身姿矫健、五彩斑斓,煞是诱人。岳哥瞅准时机,迅速张弓搭箭,然而箭离弦而去后,却与野鸡擦肩而过,偏离甚远。岳哥不禁有些懊恼,微微摇头苦笑。 众人忙碌了整整一中午,我在林子边一处隐蔽的角落发现了一株枝繁叶茂的山葡萄藤。那饱满圆润的葡萄紫莹莹地挂在枝头,在斑驳的阳光映照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我手脚并用,敏捷地爬上树,将藤上十几串山葡萄摘下,放入背篓,沉甸甸的,心中满是收获的喜悦,可谓是收获颇丰。 再看少爷的背篓,稀稀落落地躺着几颗鲜艳欲滴的野山楂,如同几点红星点缀其中。 虽说数量不多,但好歹也不算空手而归,少爷看着自己背篓里的成果,嘴角也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似乎对这趟山林之行也有了些许满足。 我们一行人刚迈进院子,爷爷便迎了上来,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期待的光芒,显然对我们这次山林之行的收获很感兴趣。 丁管家也早已候在一旁,身姿笔挺,神色专注,目光紧紧地落在我们的背篓上,手里还拿着一个干净的盆子,准备帮忙分拣这些山货。 第7章 山野菜 “这芨芨菜,新鲜得很呐!”丁管家一边仔细翻看着背篓里的野菜,一边微微点头称赞道,“加点鸡蛋和面粉,做出来的菜团子保准清香可口。” “嗯……还有这山楂,洗净了去核,配上些糖和蜂蜜,做个酸甜开胃的拌凉菜,那口感必定不错。” 说着,他的手又伸向了一旁的山葡萄,刚拿起一串,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犯了愁,似乎在思量着如何处理这些山葡萄。 这时,爷爷笑着把话接了过来,眼神中透着几分精明与果断,“这些山葡萄两文钱一斤,我收了,正好用来泡些葡萄酒,到时候满院飘香,美食配上这自酿的美酒。” 说罢,爷爷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神情,在为自己的这个主意暗暗叫好。我在一旁看着,这老头三言两语就安排得明明白白,真有他的一套。 今日的餐桌果真是比往日丰盛了许多,那平日里粗糙的玉米面窝窝头终于被撤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白面掺着玉米面包裹着的荠菜团子。 这些荠菜团子,绿莹莹的荠菜碎末均匀地镶嵌在白黄相间的面皮之中,轻轻咬上一口,外皮软糯中带着一丝粗糙的颗粒感,内馅的荠菜散发着清新的草木香气,混合着鸡蛋的鲜嫩爽滑,口感层次丰富而和谐。 得益于山葡萄换得的五文钱,丁管家买回了一小块肥瘦相间的新鲜猪肉。荤油的醇厚香气弥漫在餐桌上,加上木耳的脆嫩,勾动着众人的馋虫。 土豆丝粗细均匀,根根分明,在荤油的包裹下油亮金黄,些许葱花点缀,色相俱佳。那浓郁的肉香和清新的菜香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无法抗拒的诱惑。 就连平日里吃饭挑剔的蒋少爷,也被这桌难得的美味深深吸引。筷子舞动得比更加快速,一口接一口地将饭菜送入口中,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吃得津津有味,竟比平日多吃了好几大口。 大家围坐在桌旁,欢声笑语不断,兴致高昂地谈论着今日在山林中的趣事与收获,言语间满是对大自然的新奇与向往。 不知是谁提议了一句“明天还要上山”,瞬间得到了众人的积极响应,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大家已经习惯早早起身,精神抖擞地站在后院练起了虎戏,一招一式皆虎虎生风,随后又稳稳地扎起了马步,身姿坚毅如同苍松。 待庭院中那柱香缓缓燃尽,大家方才散去。这般练习持续了数日,众人也逐渐适应,已然熬过了起初身体酸痛的艰难阶段,如今行动起来愈发利落矫健。 放下早饭的碗筷,众人便迅速收拾好工具,兴致勃勃地朝着山里进发。少爷今日的状态看起来也相当不错,脚步轻快有力,竟能稳稳地跟上大家的步伐,没有丝毫拖沓。 行了一阵,大伙稍作休息,便径直步入树林深处。此次进山,我们听从了晓晓的建议,朝着林子里头又多走了两里路。 据晓晓所言,这是她奶奶曾带她来过的地方,“上面有几棵山核桃树,咱们可以带核桃回去!” 一听到这话,岳哥立刻来了精神,两眼放光,大步走到一棵核桃树前,双手搓了搓,便准备往树上爬。 晓晓眼疾手快,连忙伸手拦住岳哥,笑着说道:“不用爬树,站在树下用脚踢树干,核桃自己就掉下来了!” 岳哥听闻,毫不犹豫,兴致勃勃地后退几步,然后猛地朝着核桃树踹了过去。刹那间,只听得头顶上传来“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好似一阵急促的鼓点。 “哎呀!我的头!”岳哥突然惊呼出声,双手抱着脑袋,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原来,一颗核桃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他的头上。 众人见状,先是一愣,随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等会,我们走远点再踢!”晓晓一边笑着,一边大声喊道。大伙这才缓过神来,赶忙往后退了几步。 第8章 差点药死 岳哥又一次踹下,一颗颗黑绿色的核桃仿若密集的雨滴,从枝叶繁茂的树冠中簌簌而落。 岳哥站在树下,仰头张望着,试图躲避这突如其来的“核桃大军”,可那核桃就像长了眼睛似的,接二连三地朝着他砸去。 尽管他左躲右闪,上蹿下跳,终究还是没能逃过此劫,头上、肩上被砸出了好几个红彤彤的包,疼得他龇牙咧嘴,却又忍不住哈哈大笑,那场面十分滑稽。 我们在一旁也未能幸免,多多少少都被这“调皮”的核桃砸到了一两下,不过和岳哥的“惨状”相比,简直就是毛毛雨,不值一提。 大家一边笑着打趣岳哥,一边蹲在地上,迅速地将散落一地的核桃捡起,放入背篓之中。 岳哥揉着脑袋上的包,眼睛却亮晶晶地盯着背篓里的核桃,带着几分期待说道:“这些核桃啊,等晾干了,拿回家小火慢慢地炒一炒,那味道,油香油香的。” “到时候再炒点白面,加上些糖,用开水这么一冲,搅拌均匀,那滋味,光是想想都让人觉得美滋滋的!” 说着,他还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引得众人也纷纷点头称是,对这些核桃的未来“归宿”充满了憧憬,欢声笑语在山林间回荡。 或许是岳哥将那核桃美食描绘得太过诱人,以至于有人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与馋意。 “咔嚓、咔嚓”,几声清脆的声响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蒋少爷正皱着眉头,腮帮子一鼓一鼓地嚼着什么,手中还握着半个刚从地上捡起的山核桃。 我心头一惊,赶忙冲上前去阻拦,神色紧张地大声说道:“使不得!这山核桃果实的外皮和树皮都是毒性很强的,万万不可食用,要是吃下去会中毒的,那可就遭罪了!” 蒋少爷一听,急忙将口中的核桃残渣吐了出来,脸上满是懊悔与嫌弃的神情,哭丧着脸叫嚷道:“哎呀,这什么玩意儿,太难吃了,苦得要命!” 众人看到他这副狼狈又可爱的模样,先是一愣,随后再也忍不住,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大家笑得直不起腰,眼泪都出来了,不停地擦拭着眼角。 待得返程之际,众人的背篓都装了不少,岳哥和我因年纪大些,装的更多。归途中,大家围坐休憩,兴致颇高,话题渐渐转到了中草药上。 起初,岳哥神色悠然地讲道:“那《本草纲目》中可是明确记载着,青龙衣有着颇为显着的止痛之效。 《陕西中草药》,里面也提到青龙衣可用于缓解皮肤瘙痒以及各类疼痛等病症,其性味苦涩、平和,只是带些毒性。”岳哥说得头头是道,众人皆听得入神。 我瞧着蒋少爷那副全神贯注的模样,心下觉得有趣,便顺口接了一句:“这青龙衣啊,就是那尚未成熟的山核桃青皮剥制而成的。” 蒋少爷原本正沉浸在对青龙衣的好奇与探究之中,听到我这话,先是愣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我和岳哥是在拿他打趣,不由得涨红了脸。 带着几分恼意地吼了一声:“岳哥,你之前可是说带徒弟的,怎么如今反倒联合旁人欺负我呢!”说罢,佯装生气地扭过头去,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一路上,大家打打闹闹,你追我赶,欢声笑语在山林间回荡,不知不觉就偏离了来时的路径。等到察觉时,已然走到了山林的外围。 本想着依照记忆绕回原定的路线,这时姜宇忽然瞥见一处隐蔽的角落,有一个小小的泉眼。那泉眼正汩汩地往外冒着清澈的泉水,渐渐汇聚成了一条蜿蜒的小溪。 在林中穿梭忙碌了大半天,众人皆是口干舌燥,疲惫不堪,此刻见到这清冽的溪水,顿时眼前一亮。 大家纷纷放下沉重的背篓,迫不及待地俯身捧起水,痛痛快快地接连喝了几大口。 姜宇生性活泼好动,好奇心旺盛,他顺着小溪的流向一路向下探寻。没走多远,便瞧见溪水之中有不少银白色的小鱼在水底,灵动的身姿在水中若隐若现。 第9章 下河 这一发现让他兴奋不已,他灵机一动,迅速将背篓里的核桃一股脑倒在地上,而后拿着背篓小心翼翼地放置在小溪下游水流变窄之处,筑起了一道简易的“堤坝”。 起初大家并未留意他的举动,待看到他这番操作,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在悄摸摸地准备抓鱼呢。 众人见此情形,也来了兴致,纷纷加入其中。大家沿着小溪的岸边,嘻嘻哈哈地向溪水里扔着石头。 那些原本自在游动的鱼儿受到这突如其来的惊吓,慌不择路地四处逃窜,不知不觉就都进到了姜宇设下的背篓陷阱里。 “哦,有鱼吃咯!”姜宇满脸洋溢着收获的喜悦,高高举起背篓,那里面的鱼儿活蹦乱跳,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银色的光芒。 这几条小鱼的意外收获,仿佛一把火瞬间点燃了大家心中的热情,把所有人的兴致都高高勾了起来。 原本用于盛放核桃的背篓,此刻被我们迅速整理,将那些核桃仔细地装了进去,不多时就装满了四 个背篓。 我们又特意空出了两个背篓,满心期待着能在接下来的抓鱼行动中收获满满。晓晓作为我们这群人中的“本地通”,对这一带的地形了如指掌。 兴奋地指着前方说道:“再往下走一段路,有一个挺宽敞的大溪流,之前我们在那儿可抓到过不少大鱼呢!” 听闻晓晓的这番话,众人顿时两眼放光,像是听到了冲锋的号角一般,迫不及待地拿起空背篓,朝着下游方向飞奔而去。 我和岳哥每人一手拎着一个大背篓,脚步有些吃力。沉重的背篓随着步伐来回晃动,没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 望着前面那些活力四射的身影渐行渐远,我们心里着急,脚下却怎么也快不起来,只得扯着嗓子在后边儿大声喊着:“慢点儿,慢点儿,别跑那么快!” 然而,前方的欢声笑语和急促的脚步声却并未因此而停歇,大家都被即将到来的抓鱼乐趣冲昏了头脑,满心沉浸在对收获的憧憬之中。 待我们好不容易赶到溪流边,只见眼前溪水潺潺,水下的石头和水草在波光中若隐若现,仿佛隐藏着无数的秘密。 大家纷纷踏入水中,溪水溅起层层浪花。突然,一条黑影从水草中一闪而过,体型颇大,至少有成人手臂那般粗,这瞬间点燃了大家的斗志。 有人迅速挽起裤脚,蹑手蹑脚地朝着鱼影消失的方向靠近,眼睛紧紧盯着水面,不敢有丝毫懈怠。 旁边的人也纷纷效仿,大家围成一个半圆,慢慢地缩小包围圈,试图将鱼群逼入绝境。就在大家觉得胜券在握之时,那鱼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猛地转身,鱼尾用力一摆,掀起大片水花。 姜修被鱼尾巴扇了一脸水,眼睛都睁不开,却依旧不放弃,眯着眼继续摸索,旁边的人笑得直不起腰,大鱼从一个缝隙中突围而出,向着溪水深处逃窜。 “别跑!” 有人大喊一声,不顾一切地朝着鱼群追去,全然不顾溪水已经漫过膝盖,脚下的石头湿滑难行。 其他人也纷纷跟上,一时间,溪水中人影交错,水花飞溅。我和岳哥也赶紧找了个位置下到水里,加入这场激烈的 “战斗”。 突然,前方的晓晓一个踉跄,似乎踩到了一块松动的石头,整个人向前扑去。就在大家以为要摔倒的时候,他却眼疾手快地用手撑住了旁边的一块大石头,稳住了身形。 然而,手中的背篓却因为这一晃动掉进了水里,顺着水流向下漂去。“我的背篓!” 晓晓惊呼一声,不假思索地朝着背篓追去。 这一下,原本的包围圈彻底乱了套,小鱼儿们趁着这阵混乱,四散逃窜,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家并没有气馁,重新调整策略。这次,我们选择了一处水流相对平缓但水草茂密的地方,这里更容易隐藏鱼儿的踪迹。 我们小心翼翼地拨开草丛,一步一步地向前摸索,生怕惊动了水下的猎物。 第10章 抓鱼 不一会儿,又有一群小鱼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它们在水草间穿梭自如,灵动的身姿仿佛在挑衅着我们。 大家屏住呼吸,缓缓地将背篓放入水中,形成一个半包围的态势,然后慢慢地从两侧向中间靠拢。 随着包围圈越来越小,鱼儿们似乎也感受到了危险,开始不安地游动起来。就在这时,姜宇突然大喊一声:“动手!” 大家迅速将背篓提起,一时间,水花四溅,鱼儿们在背篓中疯狂地跳动着。“抓到了!抓到了!” 欢呼声此起彼伏,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和喜悦。 众人沿着河岸来来回回寻觅许久,终究还是没能找到那条逃脱的大鱼,无奈之下,只得作罢。好在背篓里的小鱼欢蹦乱跳,数量也不少,足够大家饱餐一顿了。 大家陆续上岸,围坐在一起,把背篓里的鱼整理妥当。收拾完毕,众人便沿着河流上游的方向踏上归途。 没承想,姜宇忽然停下脚步,将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轻声说道:“怪不得不见踪影,原来躲在这儿了!”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那条漏网之鱼正在前方的浅水区里扑腾,脊背露出水面,泛起粼粼波光,显然是被困住了。 姜宇和姜修兄弟二人默契十足,立刻一前一后蹚入水中,小心翼翼地朝着大鱼靠近。鱼儿似乎察觉到了危险,拼命地在浅水里甩动尾巴,激起层层水花,试图逃跑。 姜宇瞅准时机,一个箭步上前,双手稳稳地按住鱼身,将其牢牢控制住。在兄弟俩的齐心协力之下,这条狡猾的大鱼终于被成功逮住,众人欢呼雀跃。 经过一番激烈的角逐,我们的背篓里终于装满了活蹦乱跳的鱼儿,这场抓鱼大战也在欢声笑语中落下了帷幕。 今日回来,比昨日稍晚了些许,丁管家心下担忧,早早便在门外翘首以盼。遥见我们一行人的身影,他才微微松了口气,随即转身匆匆步入院子。 我们虽面露疲态,却难掩眼中的兴奋与满足之色,任谁都能瞧出此番出行定是满载而归。 爷爷也闻声来到庭院之中,目光落在我们放下的背篓上,顿时眼前一亮,“呵!打下这般多的核桃,去把那晾晒的席子拽出来,这些核桃新打下还带着湿气,一时半会儿是不能吃的。” 丁管家边帮忙将背篓中的核桃倾倒出来,边随口问道:“今日怎么不见你们采些野菜回来?” 语音刚落,只见小小利落地卸下自己的背篓,一脸得意地说道:“丁伯,您瞧好了,今日的稀罕物可都在我这儿呢!” 丁管家好奇地凑上前去,只瞧了一眼,脸上满是惊讶之色,“哎呀!是活物!”晓晓在一旁笑着解释道:“这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好不容易才抓到的!” 丁管家取来一个阔口瓷盆,小心翼翼地将鱼倒入其中。看着盆中活蹦乱跳的大鱼,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犯起难来。 嘴里不停嘟囔着:“这小鱼嘛,处理起来倒也简单。洗净后用盐细细码好,待其腌渍入味,再置于炭火之上缓缓烟熏一番。” “往后若是想吃,只需在火上慢慢焙干,那滋味,肉质紧实,口感绝佳!可这大鱼,我还真没做过,这可如何是好?” 说罢,眼神下意识地投向爷爷,满是求助之意。爷爷见状,苦笑着摆了摆手,无奈说道:“甭看我,我对鱼的做法也是两眼一抹黑。” 众人听闻,又将目光齐刷刷地转向岳哥。岳哥被盯得有些发毛,赶忙连连摆手,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脸上带着几分尴尬的笑意。 “可别指望我啊,我也就会吃,真要让我做菜,顶多也就是保证吃了没毒,味道嘛,实在不敢恭维!” 眼瞅着这么一条鲜活肥美的鱼,却因无人知晓烹饪之法,陷入僵局,几个孩子的眼眶逐渐泛红。 第11章 酱焖鱼 丁管家瞧在眼里,急在心头,赶忙出声安抚道:“我待会儿就将这鱼拿到集市上去卖掉,换些新鲜的肉回来,咱们包饺子吃!” 晓晓一听,嘴巴撅得老高,都能挂个油瓶了,满心委屈地嘟囔着:“这是我们费了好大劲儿好不容易才抓到的,怎么能卖掉呢?” 我看着晓晓那副不情愿的模样,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好似有个人或许能解决这个难题。 于是,我轻轻拍了拍晓晓的肩膀,说道:“晓晓,你先别急,在这里等等我,我可以找个人来做这条鱼了。” 我匆匆出了门,一路小跑着找到了陆叔。陆叔与爷爷一同在外闯荡多年,对于家常烹饪堪称行家能手,厨艺精湛得很。 见到陆叔后,我赶忙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股脑儿地告诉了他。陆叔听后,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和蔼的微笑,说道:“行,等着我去准备些东西。” 说罢,只见陆叔大步迈向那口陈旧的大缸,从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份独家秘制的酱料,那酱料色泽浓郁,香气扑鼻。 紧接着,陆叔又到菜园子,熟练地薅了几把鲜嫩水灵的配料,便同我一道回了家。 刚一进家门,爷爷的目光就迎了上来,他瞅见陆叔,便笑着指了指我,笑骂道:“小易这臭小子,平日里干啥啥不行,这在吃上动的心思可不少,居然把你给找来了。” 一旁的晓晓一看见陆叔,立刻跑过去抱住陆叔的腿,一脸自豪地说道:“陆爷爷,你看,晓晓找到的,是不是特别厉害!” 陆叔满脸慈爱地摸了摸晓晓的头,温柔地说:“晓晓最棒了!等着陆爷爷给你做顿好吃的,快进屋去吧。” 进了厨房,丁管家给陆叔打下手,陆叔挽起袖子,丁管家配合默契,在两人的齐心协力之下,一桌丰盛无比的晚饭便呈现在众人眼前,引得大家馋涎欲滴。 这一整天下来,当真是疲惫不堪。先是上山去打核桃,紧接着又下河抓鱼,一番折腾下来,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 没有休息时,还没觉得有多累,吃过饭后才发现,每一寸肌肉都在叫嚣着酸痛,整个人被乏累感紧紧包裹着。好在爷爷贴心,早早准备好了草药给我们泡脚。 温热的药汤包裹着双脚,暖意顺着经络缓缓蔓延至全身,让人舒服得直打哈欠,本以为能就此沉入梦乡,美美地睡上一整晚,好好舒缓这一身的疲惫。 可谁能料到,刚一睡着,就坠入了一个奇特的梦境之中。梦里,我又回到了那座山上,手中还握着个背篓。 起初,周围静谧得很,似乎只有我一人的身影在山林间穿梭。可没过一会儿,四周突然热闹起来,不知从何处涌出了许多人,大家纷纷手持斧头,开始砍伐树木,砍柴的声音此起彼伏。 我满心疑惑地站在一旁,暗自思忖着这是哪家要大兴土木建房子,亦或是有什么值得欢庆的喜事,要摆流水席,所以才需准备这么多的柴火? 还未等我想出个所以然来,便被众人拉着一起帮忙搬运柴火,一筐又一筐沉重的木柴压在肩头,累得我双腿发软,大汗淋漓,感觉比白日里劳作还要辛苦几分。 或许是因为晚上那鲜美的鱼肉吃得多了些,半夜里,我只觉口渴难耐,从睡梦中醒来。 迷迷糊糊地起身喝了口水,然后便坐在床边,本想着清醒片刻后便能继续入睡,可谁曾想,刚一闭眼,竟又陷入了另一个梦境。 这一次,眼前出现的是一口巨大的锅,锅里煮着黑乎乎的不明液体,仿若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底下有人不停的添着柴火。 而我就站在锅旁,机械地重复着动作,半瓷盆、半袋子地往里倾倒着配料,忙碌得停不下来,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操控着。 这一夜,就在这两个梦境的交替中度过,待第二天清晨醒来,只觉得浑身依旧酸痛不已,好似压根儿就未曾睡过一般,那股子乏累劲儿还深深地缠绕在身体里,挥散不去。 第12章 准备药材 清晨我悠悠转醒,只觉得浑身酸痛无力,脑海中还残留着昨夜那忙碌又离奇的梦境,不由得和岳哥发起牢骚来:“哎呀,岳哥,你可不知道,我做了一夜的梦,简直比干了一天活还累!” 岳哥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笑着安慰我道:“昨天实在是太忙乱了,身体一直处于高度兴奋的状态,估计还没适应过来,大脑也还没缓过神儿呢。” “放心吧,睡一觉就好了,不过就是一个梦而已,没必要老想着,等吃过早饭,趁着上午闲暇的时候,你再睡个回笼觉,好好养养精神。” 上午,阳光明媚而温暖,晒得人浑身懒洋洋的。爷爷从屋里搬出了不少药材,那些药材散发着淡淡的草木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爷爷还拿来了一个小巧的秤,他那布满老茧的手熟练地拿起一株株药材,放在秤上仔细称量,眼神专注而认真。 时不时地,爷爷会从中挑选出一些品质上乘的药材,小心翼翼地放到这个药扁里,或者轻轻装入那个袋子中。 待所有药材都挑拣完毕,爷爷便将这些挑选出来的药材单独放在他的卧房里。我看着爷爷那宝贝似的模样,忍不住打趣道:“爷爷,怎么回事儿?” “这点儿好的草药是怕我们偷了去吗?难不成您晚上还要搂着它们睡觉?”爷爷听了,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并未言语,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爷爷走进屋内,那本旧书的纸张在他翻动下发出沙沙的声响。不一会儿,爷爷便出来了,将一个“寻宝”任务交给了我们——去山上采五味子。 五味子那鲜艳的红色宛如山间的精灵,在翠绿的枝叶间闪烁,极为惹眼,村里的老老少少都能轻易将它认出。 然而,也正因它是一味众人皆知的珍贵药材,且那颜色亮丽得引人注目,附近山峦上的五味子早就被采得差不多了。 想要采得足够数量,非得往那人迹罕至的深山里去不可。大家迅速拿上背篓,互相吆喝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朝着那云雾缭绕的深山进发。 刚一进去,便都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眼睛紧紧地盯着一棵棵树木。实在是无奈之举,只因那五味子是爬藤植物,细长的藤蔓总是蜿蜒着紧紧盘绕在树干树枝之上,隐匿于枝叶之间。 此时正值秋季,枫叶如火般热烈地燃烧着,还有些不知名的红色小果子也在枝头俏皮地闪烁,它们与五味子那或红或黑的果实相互交织,稍不留意,眼神就会被这些色彩斑斓的“冒牌货”吸引过去。 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深山老林里潜藏着诸多未知的危险,所以谁也不敢贸然远离队伍,只能聚拢在一起。 于是乎,寂静的山林里很快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喊声。有人扯着嗓子高喊着伙伴的名字,一会儿喊喊这个,一会儿叫叫那个,声音在山谷间不断回荡。 这声声呼喊,既是在寻找五味子的踪迹,更是在确认彼此的位置,生怕一不小心就在这茫茫山林中迷失了方向,走散了队伍。 按照经验来说,在这认药材的事儿上,我、岳哥和晓晓本应是当仁不让的主力队员。毕竟,山林间的药材对于我们而言,只需一眼,便能知晓其来历。 姜宇和姜修两兄弟虽说也见过炮制后的干货药材,但真到了这漫山遍野的林子里,鲜活的植株与印象中的模样还是有着不小的差别。 我们在山林中苦苦寻觅了许久,可这五味子却像是故意与我们捉迷藏一般,迟迟不肯露面。 眼看着日头逐渐西斜,大家的背篓依旧空空如也,我的心中不禁泛起了一丝失落,原以为此番恐怕真的要无功而返,空着背篓打道回府了。 就在众人的脚步愈发沉重,心情也愈发沮丧之时,突然,身后传来了蒋少爷那充满惊喜的呼喊声:“快过来看看!这有点像野葡萄,是红色的!” 第13章 镇上采购 大家精神一振,急忙快步朝着声音的方向聚拢过去。只见一株参天大树矗立在眼前,粗壮的树干上层层叠叠地缠绕着繁茂的枝叶,宛如一座天然的屏障。 我仰起头,顺着枝叶的缝隙向上望去,只见那枝叶间隐匿着不少或红或青的小果子,它们如同羞涩的少女,在绿叶的遮掩下若隐若现。 我定睛细看,心中顿时涌起一阵狂喜,这不正是我们苦苦寻觅的五味子吗! 我激动地走上前,脸上堆满了笑容,说道:“蒋少爷,这次可多亏了你啊!你这眼睛可真尖,今天这头功非你莫属!” 众人也纷纷围拢过来,对蒋少爷投去了赞许的目光,原本沉闷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热闹而欢快,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收获的喜悦,之前的疲惫都已烟消云散。 午后时分,原本计划着将那些核桃仔细翻检一番,好让它们在日光下尽情晾晒,直至外皮脱水脱落,然后收纳入筐,妥善存放起来。 谁料想,刚踏入家门,便听见爷爷那洪亮且带着几分兴奋的声音:“今儿个晚上大家都早些吃饭,早早歇着,明儿个一大早,赶着马车去镇上,每人十个铜钱!”爷爷便将铜钱递到少爷、晓晓等四人手中。 我和岳哥自府城归来后,手头还算宽裕,并不缺这几个铜钱,因而便婉拒了爷爷的好意。 虽说如此,在出门之际,我还是习惯性地往荷包里装了些碎银子,以防不时之需。我们一行人终于进了镇里,率先便奔赴粮栈。 此时粮价高得离谱,无奈之下,大米与白面只敢各要了一小袋,随后又多购置了些玉米面和高粱米。家中人口众多,消耗量极大,米缸里的存粮眼见着就要见底,实在令人心忧。 几个孩子一到镇上便撒了欢儿,手里攥着的那点钱全花在了糕点摊和糖果摊上,不一会儿便两手空空,脸上却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所幸我们来得尚早,肉铺上的肉还颇为充足。岳哥精挑细选,买了两斤肥肉和一条上好的腊肉,还念叨着:“家中连着几日清汤寡水,尽是素菜,再这般下去,怕是都要变成兔子了,今儿个好歹得添些荤腥。” 不过这一番采购下来,岳哥摸了摸自己的荷包,里面已然空空如也,惹得众人一阵发笑。 几个孩子跑到树下,街边的老树下,一位头发花白的手艺人正编制着竹篮,他的手指上下翻飞,柔韧的竹条在他手中听话地穿梭交织,不一会儿,一个精巧细密的竹篮初现雏形,引得周围的人不时发出阵阵赞叹。 爷爷进了一间药铺,我心下好奇,抬腿便想跟进去,走到门口,就听见爷爷对我说道:“你去照看着那几个小家伙吧,他们生性顽皮,莫要走丢了。我就在这儿买点咱山上没有的药材,配个泡脚的方子,一会儿就好。” 药铺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丝丝缕缕地飘散出来。我透过半掩的门扉,瞧见爷爷背着手,正仔细地端详着柜台上排列整齐的药匣,偶尔停下,指着其中几个匣子,和药铺里的伙计轻声交谈着。 日头渐渐高升,泛起一片金黄的光泽,时间过去了好久,爷爷却依旧没有出来,我的心也渐渐揪紧,思忖着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终于,我按捺不住内心的担忧,抬腿便要迈进药铺去一探究竟。这时,我身旁的姜修伸手轻轻拽了拽我,说道:“太爷爷早就已经出来了。” “然后被人叫住,便跟着那人去了隔壁的茶楼。看他的样子,不像是有什么麻烦,你且放宽心。”听闻此言,我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许,但心底的疑惑却愈发浓重。 究竟是什么人会在这镇上突然找爷爷?又为何要去茶楼?我满心狐疑,向着茶楼的方向快步走去,想要弄清楚事情的缘由。 第14章 上山砍柴 往前走,是一家热闹非凡的茶馆,门口的小二正熟练地提着茶壶,为坐在露天桌椅上的客人们添茶倒水。茶香袅袅升腾,混合着客人们的欢声笑语,弥漫在空气中。 瞧见爷爷正站在柜台旁侧,背微微弓着,一只手迅速地将东西往袖袋里塞,边塞边用目光警惕地时不时扫向门外,生怕被旁人瞧见他的举动。 爷爷刚好转过头,看见我寻了过来,神色一凛,匆忙伸出手向门外指了指,而后便疾步朝我走来。 我刚要张嘴询问,爷爷便神色自若地抢先说道:“东西都买齐整了吧?没啥遗漏的话,咱们这就回家!” 话音刚落,陆叔也恰好拎着大包小包的盐和菜籽回来了,他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看来这一趟收获颇丰。 夕阳的余晖将天边染成了橙红色,我们一行人赶着马车,终于在黄昏之前回到了家中。 一进院子,大家便纷纷忙碌起来,首要之事便是将车上的粮食搬运下来,倒入那已然见底的米缸之中。 随着白花花的大米和黄澄澄的玉米粒缓缓流入缸内,原本空荡的米缸也一点点被填满,那逐渐充实的画面,让一旁的丁管家情不自禁地长舒了一口气,脸上紧绷的神情也随之舒缓开来。 这些日子,家中人口众多,粮食的消耗犹如流水一般,眼瞅着缸里的存粮仅仅只剩下够撑两三天的量,身为大管家,心里始终悬着一块大石头,让他整个人都有些坐立不安。 此刻,看到新买回来的粮食,他的心才算是落了地。而当他的目光触及到岳哥买回来的那两斤肥肉和一条腊肉时,眼睛更是瞬间亮了起来,满是欣喜。 他兴致勃勃地说道:“这肥肉卖得好啊!今儿晚上我就把它熬一熬,保准能炼出不少荤油来。” “到时候,用这新鲜出炉的油滋了,再加上些从山上采回来的鲜嫩野菜,包上几笼包子,那味道,啧啧啧,早上吃再合适不过了!” 说罢,他便喜滋滋地拎着肉快步走进了厨房,脚步轻快得仿佛脚下生风,已然迫不及待地要大展身手了。 然而我的心却难以平静,一直被一个疑惑紧紧缠绕着。爷爷在茶楼究竟接过了什么东西?这个问题反复在我脑海中盘旋,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撩拨着我的好奇心。 我偷偷打量着爷爷,只见他神色严肃,眼神中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让我到了嘴边的问题又生生咽了回去,实在是不敢贸然开口询问。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过晚饭,温馨的氛围还未消散,爷爷便发布了新的任务。他目光扫视过众人,沉稳地说道:“明日晨练结束后,大伙都上山去砍柴。” 爷爷的话音还未落,我的心猛地一凛,仿佛一道电流穿过身体。这场景怎么如此熟悉?这不正是我之前做过的梦里的情形吗? 在梦里,也是这样一个夜晚,爷爷下达了同样的指令,本以为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没想到如今竟要成为现实。人家都是美梦成真,享受着幸运与惊喜,怎么轮到我这儿,却变成了这样! 晨曦初露,我们一行人带着背篓与柴刀迈向那片熟悉的树林。林间清幽静谧,偶尔传来几声鸟鸣,似在低吟着这片山林的秘密。 我与岳哥配合默契,粗壮的树枝在我们利落的砍伐声中纷纷倒下。姜宇接过砍下的树枝,熟练地将它们砍成均匀的小段,再整整齐齐地码放在背篓里。 每装满一篓,我们便沿着蜿蜒的小路,缓缓地背回家中。蒋少爷自幼养尊处优,这一趟下来已气喘吁吁,脚步虚浮得几乎迈不动步。 他瞧着我和岳哥在林中忙碌,一时兴起,便要过岳哥手中的柴刀,想一试身手。 可他握刀的姿势笨拙又别扭,看那架势,这一刀下去,怕是要直直地砍在自己腿上。岳哥眼疾手快,急忙将柴刀夺了回来,避免了一场危险。 第15章 照着腿砍 岳哥直起身子,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细密的汗珠,长叹一口气,带着几分心有余悸的神情说道:“少爷,这活儿实在不适合您,太惊险吓人了,您瞧,我这冷汗。” 身旁的少爷却像个好奇宝宝,亮晶晶的眼睛满是执拗与期待,缠着岳哥不放:“岳哥,你就教教我吧,我觉得有趣极了。” 岳哥拗不过,终究还是妥协了。他走到少爷身旁,神色关切又带着几分谨慎,握住少爷的手,一招一式地耐心教导着。 少爷倒是聪慧过人,悟性极高,没一会儿便掌握了诀窍,几刀下去,树枝纷纷落地。 岳哥见状,紧绷的神色舒缓开来,放心地将砍下的树枝整理好,装进背篓,转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少爷虽学得快,但毕竟体力不支,没砍一会儿便气喘吁吁,双手撑着膝盖,累得一屁股坐到了一旁的草地上。 这些日子,每日不是进行高强度的锻炼,便是入深山砍柴,人人都疲惫不堪,几乎到了极限。 砍柴时,那震动通过手臂传至肩头,使得肩膀红肿不堪,背篓的背带也似砂纸般,在肩头反复摩擦,一层又一层的皮被磨破,伤口处血肉模糊。 若不是爷爷每日悉心为大家换药,恐怕早就没人能坚持下去了。众人情绪本就低落,蒋少爷更是心不在焉,精神恍惚。 突然,只听得“咔嚓”一声,紧接着蒋少爷“嗷”地惨叫起来。我心猛地一紧,急忙扔下手中的柴刀,不顾一切地朝着他飞奔而去。 只见蒋少爷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双手紧紧捂住左腿,这把我吓得不轻,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在这深山老林里,缺医少药,倘若真是伤了筋骨,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我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用力摁住蒋少爷因疼痛而颤抖的双手,小心翼翼地将他受伤处的衣服撕开一角查看伤势。 只见仅仅是破了一层皮,并未伤到筋骨,我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了些。如今正值秋冬季节,大家都穿着厚实的棉衣棉裤,起到了一定的缓冲作用;而这柴刀也有些时日了,频繁地使用使得刀刃早已不再锋利。 虽说蒋少爷刚才那一声惨叫听起来十分惨烈,可眼下这伤口确实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小破皮,并无大碍。 我双手紧紧摁住疼得惨叫不止的蒋少爷,急切地说道:“少爷,先别慌!”他听到我的呼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逐渐停止了那令人揪心的叫声,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神情。 过了片刻,他似乎回过神来,微微颤抖着低下头,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受伤的腿。 紧接着,他长舒一口气,脸上的惊恐瞬间化为哭笑不得的神情,嘴里嘟囔着:“哎呀,可吓坏我了!刚刚那一下,我还以为这条腿要跟我分家了!” 原来,他方才那般声嘶力竭地喊叫,并非是伤口有多疼,而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得失了分寸。 蒋少爷心有余悸地站起身来,活动了几下腿,确认并无大碍后,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柴刀,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满脸决然地说道:“罢了罢了,今天这活儿没法干了。” 我环顾四周疲惫不堪的众人,便点了点头,开始动手把剩下的柴禾仔细整理好,装入背篓。随后,我高声招呼着大家:“今天就到这儿吧,咱们下山!” 众人听闻,纷纷放下手中的工具,背好行囊,拖着沉重且疲惫的身躯,沿着蜿蜒的山路缓缓下山。 今日回来的早些,便瞧见爷爷和木匠师傅在庭院里,围着几个新制的木桶忙碌着。那木桶选材精良,箍得紧实,散发着淡淡的木香。 爷爷手中拿着木瓢,正一勺一勺地往桶里注水,眼神专注而认真,木匠师傅则在一旁仔细检查桶身是否有漏水之处,不时用手敲敲桶壁,侧耳倾听声响。 第16章 浴桶 丁管家站在一旁的石桌旁,桌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药材包。双手麻利地将药材一份份包好,每一个纸包都包得方方正正,药香弥漫在空气中。 我和岳哥见此情景,赶忙上前欲帮忙。爷爷抬头看见我们,笑着吩咐:“你俩去厨房烧上一锅热水,把那边的药材拿去洗净,再泡在木盆里,要仔细些。”我和岳哥连忙应下,快步向厨房走去。 我与岳哥在厨房中忙得不可开交,接连烧了两大锅热水,才总算将那堆积如山的药材洗净,浸泡在了木盆里。 正忙碌间,爷爷进来查看进度,微微皱眉道:“这般烧水的法子效率欠佳,得想法子改进才是。” 说罢,爷爷便差人找来了两位经验丰富的工匠,打算重新规划厨房的布局。那两位工匠进了厨房,四处打量了一番。 其中一位年长些的工匠开口说道:“这厨房的空间倒是宽敞,若仅是为满足烧水之需,不妨直接新砌一个炉灶。专门烧水的炉灶,做得大些,用起来会便捷许多。” 另一位工匠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纸笔,迅速勾勒出一幅炉灶的设计图,递与爷爷。爷爷接过图纸,仔细端详,只见那图纸上的炉灶设计规整合理,操作流程一目了然。 不禁连连点头称赞:“这设计甚合我意,操作起来方便,看着也敞亮。若是抓紧些,估摸一两日便能干透启用。” 爷爷略作思忖后,指了指厨房内一处角落:“就选在此处动工砌灶吧,只是这排烟的路径还需斟酌。” 众人随着爷爷的目光看去,一番讨论后,最终决定将炉灶搭建在院内的角落里,如此既能保证排烟顺畅,又不影响厨房的整体布局。 见爷爷忙里忙外,又是打造木桶,又是修葺炉灶,我满心疑惑,终于忍不住拉着爷爷的衣袖问道:“爷爷,您这是在筹备什么大事?为何要新砌烧水池?” 爷爷停下手中的活计,神色关切地看着我,缓缓说道:“孙儿啊,这几个孩子身体孱弱,虽说一直勤加锻炼,但效果总是不尽如人意,进步缓慢。” “我这心里着急啊,在古籍上寻得一个良方。这药浴之法,对调养身体、增强体质大有裨益,所以我才安排了这些,只盼能助你们早日康健。” 听完爷爷的那番话,我的内心深处不禁泛起了层层疑惑的涟漪。倘若说蒋少爷自幼体弱多病,需要精心调配药浴来调养身体,这似乎还说得过去。 毕竟,他那孱弱的体质是大家有目共睹的,爷爷会调配药浴,用来增强体魄倒也在情理之中。 可我的情况却截然不同,自打我小时候起,师爷就对我的健康状况格外上心,不仅亲自为我诊断,还凭借着他精湛的医术和丰富的经验,专门为我调配了一系列珍贵的药方。 小时候也常和爷爷一起锻炼身体,学了医术后就更注重保养。这些年,我也按照师爷的嘱咐,按时锻炼,时常泡泡药浴,身体一直十分健康。 再看岳哥,他是岳郎中手把手带大的,从小就备受呵护。岳郎中对他的关爱溢于言表,时常为他准备各种滋补的良方,将他的身体调养得十分结实。 在我们相识相伴的两年多时光里,我从未见过岳哥有过,哪怕一丝生病的迹象,他一直都是那样活力满满、精力充沛。 至于那三个孩子,虽说早些年生活清苦,身体有些营养不良,致使身体看起来不那么强健,但他们还年轻,近两年又开始进补、锻炼,身体的底子应该还是不错的。 仅仅是因为身体不够强壮,就需要泡药浴来改善,这实在是有些让人难以理解。然而,爷爷的每一个决定都有着深思熟虑的考量。 既然他已经做出了这样的安排,浴桶也都摆在地上了,我便强忍着内心的疑惑,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或许,这药浴背后隐藏着一些我尚未知晓的深意,而我只需默默遵从爷爷的安排,静候时间来揭晓答案。 第17章 泡澡 不过在前两日里,的确只有蒋少爷一人在进行药浴调养。当时,由于后砌的烧水池才刚刚竣工不久,尚未完全干涸,还达不到使用的条件,所以其他人也只能等待。 这两日下来,蒋少爷倒是极为配合,按照要求浸泡在那药浴之中。然而,就实际的效果而言,似乎并未明显看出他的身体有了多么显着的强壮变化。 反倒是因为这接连两日浸于药汤之内,避开了外界的风吹日晒,原本那略带些粗糙黝黑的脸颊,如今竟意外地变得白皙了些许,还透着几分被药水滋养后的润泽之感,倒也算是药浴带来的意外之喜吧。 相较而言,我和岳哥的日子可就辛苦得多了,在烧水熬药的繁琐事务之中,奔波不停。一会儿忙着往炉灶里添柴,一会儿又得全神贯注地盯着药罐,小心控制着火候,以防火候过旺或过弱影响药效。 一整天下来,忙得晕头转向,却也只能咬牙坚持,毫无闲暇时刻,仿佛置身于一场永不停歇的忙碌旋涡之中,不可自拔。 不过,在这忙碌之余,我和岳哥也并未闲着,趁着熬药的间隙,仔细地查看了那些药渣,试图从中探寻出这药方的奥秘所在。 然而,令人无奈的是,这药方实在是晦涩难懂,各种药材的配伍和用量都极为精妙复杂,远超我们所掌握的知识范畴。 我和岳哥凑在一块儿,凭借着各自所学,反复琢磨、分析了许久,可终究还是一头雾水,无奈地相视苦笑,感叹大概还是自己学艺不精,未能参透其中的玄机。 而且,爷爷对这药浴一事似乎格外慎重,在配药的过程中,有几味关键的药材都被特意碾成了细细的粉末状,旁人根本无从知晓其究竟为何物。 很显然,爷爷是有意为之,对这几味药的成分采取了保密措施。在漫长的等待之后,外面的烧水池终于万事俱备,正式宣告可以投入使用了。 而我们的日常工作,依旧是围绕着那些散发着浓郁药香的砂锅展开,在腾腾的热气中忙碌穿梭。 我们将几个孩子的用药一锅进行熬制,而我和岳哥的药材则单独处理,至于蒋少爷,由于其情况特殊,所需的药量以及药材种类都与我们大相径庭,因而更是要单独熬煮。 如此这般,已然持续了好些日子,蒋少爷所用之药,在这几日的观察中,并未呈现出任何明显特别之处,一切都显得平平无奇。 然而,当我把目光投向我和岳哥所熬的那锅药时,却有了意外的发现。在那翻滚的药汤之中,我竟然辨认出了几味毒性颇为强烈的药材。 其中那呈现出独特白色、质地略显粗糙的,极有可能是蟾酥,再仔细看去,还有几只身形完整的全蝎蛰伏其间,在药汤的翻滚中若隐若现,让人望之而生畏。 相较之下,孩子们所用之药则显得温和许多,而且其中的几味药材,于我而言竟有着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细细想来,这些药材在我小时候也常常被使用,算是极为常见的用药配方。这愈发让我感到困惑不已,为何同样是调养身体,用药却有着如此天壤之别? 不仅因人而异,而且差别之大超乎想象,这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深意?我暗自思忖,却始终不得其解。 这些时日,我与岳哥每日皆全身心投入于调养身体一事。除了按时按点地进行适度锻炼,其余闲暇时光几乎都消磨在了药浴之中。 初时,大家身体并未显现出任何特殊的反应,倒是蒋少爷,他比我们先行开始药浴,已然欣喜地察觉到身体的积极变化,尤其是睡眠质量显着提升。 往昔夜间频繁起夜的困扰也消失不见,如今每晚都能安享整宿的酣眠,整个人的精气神都焕然一新。 三四日的光景转瞬即逝,这段时间里,几个孩子的变化着实令人瞩目。他们的食欲大增,仿佛怎么吃都难以满足。 第18章 龇牙咧嘴 且精力愈发旺盛充沛,越发淘气顽皮,满屋子都能听见他们嬉笑玩闹的声音,活力四溢得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反观我和岳哥,心中满是疑惑。一日,我俩正泡在药浴之中,忍不住相互交流着内心的困惑:“你说咱俩也踏踏实实地泡了好些日子了,怎么愣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呢?” 话语刚落,只听得岳哥发出一声尖叫,那声音里满是惊恐与意外,紧接着他的身体剧烈挣扎,恨不得立刻从药浴桶中跳将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直在旁留意着我们动静的爷爷,眼疾手快地出手了。只见爷爷一个箭步上前,双手稳稳地将岳哥重新摁回了药浴之中。 同时口中还念叨着:“之前不是嫌弃我这调配的药不好使吗?抱怨没有反应,哼,今儿个就让你们小哥儿俩好好地感受感受,给我仔细地反应反应!” 我在一旁瞧着这突发的状况,心中暗自思忖:岳哥怎么了,这反应如此剧烈,可我怎么还是毫无感觉呢?然而我询问岳哥,他却笑笑不说话。 就在次日,我也步了岳哥的后尘。当那股强烈的痛感在体内蔓延开来时,我才真正明白岳哥昨日的遭遇。于是,我和岳哥开始了“鬼哭狼嚎”的药浴旅程。 每日泡药之时,此起彼伏的喊叫声便在屋内回荡,成为了这段时光中一段别样的“难忘记忆”。 然而未曾料到,外面这几人竟如此“恶劣”。孩子们和蒋少爷早早泡完药浴,每日便候在屋外,就等着听我和岳哥在屋内因刺痛而发出的动静。 汗水不停地从我的额头滚落,那模样十分狼狈。孩子们还煞有介事地研究起,我们何时会因疼痛难忍而叫嚷,嘴里嚷嚷着:“咱打个赌,我赌一盏茶的工夫他就得叫。” 另一个立马接话:“我赌一炷香,师父肯定能多撑会儿!”这般行径,实在是让人又好气又好笑,而我和岳哥在屋内,只能无奈地承受着药浴带来的刺痛,听着外面那些“小鬼头”们的喧闹声。 我和岳哥在那令人几近虚脱的药劲儿过去之后,才终于缓过神来。两人拖着疲惫又沉重的身子,草草地清洗了一番,便步履蹒跚地从屋里走了出来。 谁能料到,刚一推开那扇门,那帮机灵的小子就像受惊的野兔一般,撒腿就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和岳哥身体还绵软无力,气息也尚未完全平稳,哪里有力气去追赶他们。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又气又急,胸膛里憋闷着一股难以纾解的郁气,鼓鼓囊囊的。 然而,越是这般毫无头绪的状况,我和岳哥的心里就越是七上八下,完全没了底。我们满心疑惑,不停地在心里琢磨着,这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呢? 随着时间的推移,晓晓和蒋少爷他们的面色愈发红润,原本黯淡的眼神,如今也变得炯炯有神,举手投足间尽显轻松与惬意,身体状态越来越好,那状态着实令人羡慕。 反观我和岳哥,却陷入了完全相反的境地。为何这药越泡,身体的反应就越强烈,实在是令人费解。 无奈之下,我和岳哥凑在一块儿,小声地合计了一番,然后小心翼翼地猫着腰,悄悄地趴在了后窗户边,眼睛紧紧地盯着爷爷配药的一举一动,满心期许能从这暗中的窥探里寻得一丝线索。 真是未曾料到,爷爷虽已年逾古稀,但却依旧敏锐、机警。当我和岳哥轻手轻脚、小心翼翼地刚挪到窗后,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之时。 便清晰地听到爷爷那沉稳而又透着几分洞悉一切的声音传来:“别在那儿藏着了,进来吧!”那声音不高,却瞬间让我们僵在了原地。 事已至此,我们知道再躲藏也是徒劳,于是我和岳哥相互对视一眼,眼神中满是无奈与尴尬,只得悻悻地又绕了几步,硬着头皮推开门,走进屋缓缓坐下。 第19章 信件 爷爷放下手中正摆弄着的草药,抬起头,目光从我们身上缓缓扫过,那眼神里有责备,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随后他开口说道:“这才十几天的功夫,还是挺不住了!” 岳哥像是个受惊的鹌鹑,缩了缩脖子,没敢吭声,只是悄悄地微微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我在一旁咬了咬牙,心中纠结挣扎了一番后,鼓起勇气说道:“爷爷,这到底是啥情况呀?这药浴泡得人实在是受不了了,浑身像被千万根针扎着一样,钻心地疼!” “如今只要一想到又要去泡那药浴,心里就直发慌,两条腿就忍不住地想跑。”说着,我不自觉地搓了搓手臂,仿佛还能感受到那疼痛的余韵。 爷爷重重地叹了口气,随后,他缓缓转身,走向那陈旧的柜子,随着柜门“嘎吱”一声被打开,爷爷在柜子的角落里翻找出了一封信件。 爷爷转过身来,手中紧握着那封信,神色复杂地说道:“你不是一直好奇我在镇上接了什么东西吗?今天就都看看吧。” 岳哥一听,下意识地以为这封信是单独给我的,便默默往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一丝想要回避的神情。 爷爷见状,抬了抬手,轻声喊道:“你师傅也有份儿的,别站着了,坐这儿吧。” 岳哥听闻此言,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缓缓地坐到了我的旁边。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封信。一瞬间,那熟悉的字迹一一映入眼帘。 未曾想,此番祸端竟是因我们带着蒋少爷贸然前去师爷那儿而起。当日里,我们一行人大张旗鼓地前往,那阵仗实在是引人注目。 而且在后续的日子里,大量的药材如同涓涓细流一般,源源不断地朝着师爷那里汇聚而去。如此异常的动静,终究还是没能逃过裕王的敏锐目光。 裕王如今已然年逾五十,岁月在他的身上留下了诸多痕迹。长期的操劳加上年轻时在沙场上的南征北战,使得他的身体每况愈下,体内暗伤交错纵横,各类病痛时常侵扰,苦不堪言。 也正是在这般情境之下,听闻师爷有着“生死肉白骨”的神医之称,仿若在黑暗中寻得了一丝曙光,便立刻差人邀请师爷入王府为其诊治病症。 师爷本就淡泊名利,况且王府深宅,波谲云诡,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因而起初极力推辞。 但怎奈裕王求诊之心甚切,一次又一次地派人前来相请,态度坚决且诚恳,大有不请到师爷不罢休之势。师爷在这般连番的攻势下,只得勉强接下了。 然而,为裕王爷精心调配的药方之中,有几味药材的找寻堪称难如登天。尤其是其中一味关键药材,生长之地极为特殊,竟是隐匿在雪山深处的藏林之中。 那片藏林仿若受到了上天的格外眷顾,汇聚了天地之精华,在这冰天雪地的世界里,独自形成了一片奇异的小天地。雪山,顾名思义,放眼望去,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一片银白的苍茫世界。 可唯独那藏林所在的方圆十几里地,却宛如世外桃源般绿意盎然,春意浓浓,与周边的皑皑白雪形成了鲜明而又奇异的对比。 但这看似生机盎然的藏林,实则暗藏凶险。内里满是形形色色的毒虫鼠蚁,它们在这片天地中肆意横行,稍有不慎,闯入者便会陷入万虫噬咬的绝境之中。 故而,长久以来,寻常人等根本不敢轻易涉足这片神秘而危险的区域,这也使得那味药材的获取成为了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师爷斟酌再三,无奈之下更换了几味药,本以为能够暂且应对药材难寻的困境,却没料到,誉王身边的府医心怀叵测。 在一旁冷冷说道:“王爷,此药方才的配伍乃是绝佳之方,如今这几味药材被替换,依微臣之见,药效恐怕要差上许多,恐会影响王爷的康复进程啊。” 第20章 避毒之身 师爷心中一惊,暗自叫苦,这王府之中竟有如此阴险小人暗中使绊,挖下这等陷阱。 事已至此,师爷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得先按照现有的药材,精心抓了几副药,暂且让裕王服用着,以稳住病情,也为后续寻药争取些时间。 另一边,裕王求药心切,为确保万无一失,迅速派出了两支训练有素的暗卫小队,每队六人,准备跟随师爷一同取药。 然而,那味至关重要的药材,其珍稀程度远超想象。它不光生长环境极为独特,对采集的要求更是苛刻至极。 采集之时,必须使用温润的暖玉制成的盒子来盛放,唯有如此,才能极好地保存其药性,使其不致散失。 而且,这药材的采摘期极为短暂,一年之中,仅仅在每年清明前后的短短数日里,才是最佳的采摘时机。 错过此时,便只能再等一年,这无疑给此次取药行动增添了巨大的压力与挑战,每一个环节都容不得半点差错。 “这药浴一事,实则是在我收到你师爷的来信后才最终拍板定下来的。说起来,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你和小岳,毕竟面临的状况最为棘手。至于晓晓他们,相较而言,只能算是顺带的安排罢了。” 爷爷微微摇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之色,继而又缓缓说道,“蒋少爷这孩子,打小身体就孱弱,我本就寻思着不能让他在这儿长久地耗下去,这药浴之法恰能缩短他调养身体所需的时间。” “恰在此时,你师爷的信件到了,你和小岳不日便要踏入那藏林,那可是个凶险之地,而几个孩子也需要增强体质,毕竟藏林周边蛇虫鼠蚁横行,其中大半还带着致命的剧毒,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其实啊,给孩子们准备的药里也添了少量避毒粉,只是剂量较小,不像你和小岳的那般明显罢了。” 我满是疑惑地望向爷爷,只听爷爷继续说道:“这药浴的配方乃是你师爷和岳郎中二人精心调配而成的,莫说是你们俩瞧不出其中的门道,就连我也参不透了其中的精妙。” 说着,爷爷从身后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古朴的罐子,轻轻拍了拍,“这里面的药粉就是他们事先调配好送过来的,至于那些日常所需的药材,才在我这儿进行后续的配置。” “你们俩要是真对这配方好奇得紧,等到二月二过后,咱们就得启程出发了。等见着了他们,你们再去询问吧。” 岳哥听闻此言,不禁皱起眉头,开口问道:“为何如此着急地要出发呢?” 爷爷的神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语气也低沉了几分:“实在是形势所迫,别无他法。咱们必须在清明前的半个月抵达大雪山,而后寻得藏林的所在。” “而在此之前,还得先去接应你师爷和岳郎中。如今所有的行程和事宜都已基本安排妥当,你们二人务必认真对待这药浴之事,要知道,这可关乎着你们此行的生死安危,绝非儿戏!” 从爷爷的屋子里出来,我和岳哥的神情都有些凝重,内心像是被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着,明显受到了不小的打击。我们低垂着头,并肩走在略显昏暗的夜空下,各自的心思却都飘远了。 一方面,想着爷爷展示的那神秘药粉,师爷和岳郎中调配的过程,我们深刻地意识到自己在医术上的造诣与他们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那差距犹如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横亘在我们面前,让我们感到有些沮丧和迷茫,仿佛在黑暗中摸索许久,却突然发现前方有一盏明灯,照亮了自己的不足。 另一方面,对那即将到来的藏林之行,我们的心底悄然泛起了一丝担忧,那是一种对未知的本能恐惧。 岳哥默默回到自己的屋里,一言不发地将他平日里视若珍宝的那些医书一股脑儿地都掏了出来,堆放在陈旧的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第21章 藏林 我也缓缓走到一旁坐下,关于大雪山的记载确实颇为丰富,各类药材的种类五花八门,绘图与文字描述细致入微,让我们仿佛能看到那些形态各异的植株在雪山的寒风中摇曳生姿。 然而,当我们寻找关于藏林的信息时,却发现相关的记载实在是少得可怜。那寥寥无几的文字,就像是散落在浩渺沙漠中的几粒沙子,难以拼凑出一幅完整的画面。 毕竟,那藏林是世人皆知的九死一生之地,去过的人寥寥无几,能够活着回来并且留下详尽记录的更是凤毛麟角。 我心焦地快速翻着书页,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忽然之间,脑海中像是一道闪电划过,猛地想起爷爷之前曾给过我一本地理志。 那本被我遗忘在角落的册子,此刻却像是黑暗中的一丝曙光,让我燃起了一丝希望——说不定那里会有关于大雪山的详尽记载,甚至可能会提及神秘莫测的藏林。 想到此处,我一刻也不敢耽搁,匆匆起身,快步回到了堂屋。我径直走向那一排排书架,目光急切地在那些堆积如山的书籍中搜寻着。 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我找到了那本熟悉的地理志。我迫不及待地翻开它,纸张因为年代久远而微微泛黄,散发着一股陈旧的气息。 我快速地翻动着书页,目光如炬,逐字逐句地搜寻着有关大雪山的只言片语。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找到了关于大雪山的详细记载。我将书拿起,紧紧地抱在怀中,转身快步向屋子走去。 刚一进屋,岳哥立刻从他专注的医书中抬起头来,眼神中满是期待与急切。见我手中拿着书,他赶忙起身,几步走到我身边,探头过来,目光紧紧地锁定在书页上。 我们两人并肩站在桌前,紧张地翻动着书页,每一页的翻动都伴随着我们剧烈的心跳声,这书中记载,大雪山广袤无垠,方圆竟达一千多公里。 那里山高林密,峰峦叠嶂,高耸入云的山峰终年被皑皑白雪覆盖,仿佛是大自然用冰雪铸就的一道屏障,将其与外界隔绝开来。 其周边地区皆是穷乡僻壤,人迹罕至,只有风声在山谷间呼啸回荡,偶尔传来几声野兽的嘶吼,更增添了几分死寂与荒凉。然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这片土地上的动物活跃程度却极高。 在那茂密的山林深处,各类珍稀的野生动物穿梭其中,它们在这片未被人类过多打扰的净土上繁衍生息,构建起了一个充满生机与野性的神秘世界。 继续往下看去,关于藏林的描述逐渐映入眼帘。相传,藏林隐匿在大雪山的偏南角,那是一个被岁月和自然双重尘封的角落,鲜有人知。 但也有一些模糊的传言说,它其实在偏西北的位置,仿佛是一个飘忽不定的幻影,让人难以捉摸其确切的方位。至于“藏林”这个名字的由来,更是充满了神秘与悲凉的色彩。 据说,自古以来,进入这片林子的人少之又少,而能够活着出来的更是屈指可数,绝大多数人都永远地被埋葬在了那片幽深的林海之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片林子就像是被大自然施展了神秘的法术一般,渐渐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之中,难以寻觅其踪迹。 后来,便有了这样一个说法,是林子自己“藏”了起来,不愿被世人惊扰,故而得名“藏林”。 然而,就在我们以为这就是关于藏林的全部信息时,书中的一段文字却让我们的眼睛陡然一亮。 这段文字对藏林有着另外一种独特的描写:藏林三面环山,宛如被大自然用群山环抱守护起来的一处神秘禁地。 它应该是在群山环抱的沟壑之中,独特的地形使得它形成了一片与世隔绝的小气候。而对于其气候温暖的原因,书中更是大胆地推测,或许是因为其下方存在着火山活动。 第22章 更疼 书中的文字继续展开这神秘的篇章,还提到了一个令人更为惊愕的观点。藏林之所以在多个不同的方位都有所记载,极有可能是因为在这片广袤无垠的雪山区域内,并非只有一处存在着火山活动区。 换言之,也许真的散布着多个被称为“藏林”的神秘之地。这些藏林隐藏在雪山的各个角落,被高耸入云的山峰、险峻幽深的峡谷以及茂密繁盛的原始森林层层遮蔽。 由于雪山的地形复杂多变,气候条件恶劣异常,加之其广袤的面积使得无数勇敢的冒险者踏入这片白色的荒野,试图揭开藏林的神秘面纱,多数都迷失在了茫茫雪海之中,成为了藏林深处的无名亡魂。 只有极少数侥幸存活下来的人,带着模糊不清、残缺不全的记忆和见闻走出雪山,而他们往往因为自身的恐惧、迷茫以及有限的认知,存在着诸多差异和不确定性,这便使得藏林在不同的人口中和不同的记载里,出现在了多个方位。 我的心被书中那惊人的记载搅得波澜起伏,如果情况真的如它所描述的这般复杂而危险,那么我们此次的行程怕是要更加紧迫了。 我疾步走向爷爷的房间,抬手敲响了那扇陈旧却坚实的门。门开了,爷爷带着一丝疑惑的神情出现在门口。 我顾不上过多的寒暄,急忙将手中那本书递了过去,爷爷接过书,逐字逐句地审视着书上的记载,眉头紧皱。过了许久,爷爷终于抬起头来,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让人安心的沉稳与自信。 他看着我们,缓缓说道:“孩子,不必过于担忧。这藏林虽神秘莫测,但在多年前,我和你师爷就曾有过一次深入其中的经历。” “这一次,依然由我们这两个老家伙在前面引路,带着你们俩一同前行,定会护你们周全。”爷爷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像是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我原本慌乱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不过,”爷爷的神色又变得凝重起来,“这本书上的记载确实不假。在那广袤无垠的大雪山之中,据我们所知,最少存在着三个藏林。” “只是此次准备的时间太过仓促,许多事宜尚未安排妥当,我和你师爷的心里难免有些不踏实啊。”说罢,爷爷轻轻叹了口气。 我和岳哥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坚定。尽管前路充满了未知与危险,但有爷爷和师爷这样经验丰富的前辈带领,我们心中的恐惧也消减了几分。 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弛下来,我和岳哥仿若卸下千斤重担,拖着疲惫却稍显放松的身躯回到各自的屋子里。 一夜无话,在睡梦中,我似乎还在那神秘的大雪山和藏林间徘徊,当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轻柔地洒在脸上,才将我从那混乱的梦境中唤醒。 当新的一天来临,锻炼后我们又如往常一样去进行泡澡。然而,刚一踏入那弥漫着药香热气的房间,我便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待全身浸入那药浴之中,瞬间,一股强烈且尖锐的疼痛感如汹涌的潮水般向我袭来。若是说此前的药浴仅仅是如同细密的针轻轻刺着皮肤和肌肉,带来一种尚可忍受的刺痒与疼痛。 那么此刻,这种痛感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好似无数钢针深深扎入骨髓深处,肆意搅动着每一根神经。 强烈的疼痛让我难以自控,脸部肌肉剧烈地抽搐起来,牙关紧咬,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滴入药浴之中,溅起微小的水花。 我强忍着剧痛,转头看向岳哥,却见他比我更加“勇猛”。只见他眉头紧皱,双眼紧闭,脸上同样写满了痛苦之色。 然而,他并未发出一丝一毫的抱怨声,反而从一旁拿起了汗巾,迅速在药水中打湿,而后竟连头也一并仔细地擦拭起来。 那模样,仿佛是在与这疼痛进行一场无声却激烈的较量,誓要凭借着自身顽强的意志将其彻底征服。看着岳哥这般坚毅的举动,我心中不禁暗暗感叹:真是个十足的狠人! 第23章 试毒 晨起少爷便已在庭院中开始了每日的功课,稳稳地扎着马步,一招一式地演练着五禽戏,举手投足间尽显沉稳与专注。 而我和岳哥的训练则大不相同,山间树林是我们的训练场,我们像敏捷的猿猴般穿梭于树枝之间,练习着爬树技巧;湖水中我们一次次潜入水中,锻炼闭气的功夫。 高高的围墙在我们眼中不过是一道轻松跨越的障碍,反复练习快速翻墙而过;陡峭的断崖更是挑战,每一次攀爬都是对勇气和力量的磨砺。 爷爷要求说,这些艰难的训练都是当年他们经历过的,只有如此,才能在关键时刻拥有保护自己和他人的能力。 爷爷虽已年迈,但身姿依旧矫健,日常也会兴致勃勃地和我们一同操练。他的拳法刚劲有力,每一个动作都干脆利落,眼神中透着坚毅与果敢,让人不得不由衷地赞叹一声老当益壮! 少爷对游泳饶有兴致,总是心心念念地想去尝试一番。怎奈正值寒冬腊月,天气冷冽刺骨,少爷身体尚在调养恢复之中,实在不宜受寒。 丁管家看着少爷那充满期待的眼神,虽满心担忧,但又不忍拒绝,思索片刻后,只得答应待回到府城,寻一处舒适的温泉,让少爷尽情游玩。 今年的除夕与往昔不同,年夜饭前还在药浴呢,没有办法,我和岳哥白日里忙得脚不沾地,各种训练一项接着一项,实在抽不出闲暇。 新春佳节将至,本应是阖家团圆、共享天伦之乐的温馨时刻,然而我们却依旧忙碌不停。这个新年爷爷不辞辛劳地操持着大小事务,陆叔也会时不时前来,给丁管家搭把手,帮衬着处理一些琐碎事宜。 年前的一个夜晚,明月高悬,清冷的月光洒在庭院的积雪上,泛出淡淡的银辉。我和岳哥刚刚做完药浴,正准备回房休息,却突然被爷爷叫到了他的屋子里。 屋内烛火摇曳,温暖而静谧。爷爷神色庄重地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小巧精致的坛子,轻轻放在桌上,坛口的红布被缓缓揭开,里面竟是几尾黑尾蝎子。 它们在坛中不安地爬动着,黑色的尾巴在昏黄的烛光下闪烁着幽光,看得人心里直发怵。 爷爷目光炯炯地看着我们,神色严肃地说道:“你们俩,把这些蝎子抓起来试试!”平日里,我们虽也常与毒物打交道,但都是将其抓来入药,处理的皆是死物,要徒手去抓活蹦乱跳的蝎子,心中难免有些忐忑。 我深吸一口气,便缓缓将手伸向坛子。说来也奇怪,当我们的手刚伸进坛子,那几只原本张牙舞爪的蝎子竟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拼命地往角落里躲,黑色的身体蜷缩在一起,显得十分畏惧。 爷爷见状,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说道:“看来这避毒粉还是很起效啊!你们身上沾染了这避毒粉的味道,平常人自是闻不出来,但这些敏锐的毒虫却能察觉,对你们避之不及!” 爷爷拿起一只毒蝎,用其尾部尖锐的毒针,在我和岳哥的胳膊上轻轻刺了一下。我被刺的部位逐渐泛起了红肿,仿若天边燃烧的云霞,且伴随着丝丝缕缕的痒意,就像有蚊虫在叮咬一般,难受极了。 而一旁的岳哥,情况却比我好很多,他的胳膊上仅仅出现了一个微小的红点,若不仔细瞧,根本看不出是被毒蝎刺过的痕迹,仿佛毒蝎的毒液在他身上失去了效力。 爷爷目光深沉地看着我们,声音低沉而坚定地说道:“这只是个开始,看这个状况,咱们还得继续泡下去。这毒蝎的毒性,与那藏林深处的毒物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根本不值一提。” “若是连这点小毒都扛不住,又怎能在那藏林之中生存下去,寻得我们想要的东西,明日我在调整一下药浴,务必要保证你们的安全。” 第24章 回府城 清晨爷爷早已起身,眉头紧锁地对着满桌的药材陷入沉思。经过一番斟酌,他终于按照师爷的方法,再次调整了药浴药方子。 药浴时,刚一入汤池,我便感觉与往日有些不同,身体各处不再像从前那般被疼痛死死纠缠,痛苦稍减,心下稍安,缓缓坐入浴桶。 但片刻后,异样渐生。明明池中是腾腾热水,可我的身躯却似被一股阴寒之气紧紧裹缠,那寒意仿若有灵之物,透过毛孔长驱直入,直逼骨髓深处,让我从骨子里往外透着冷意。 再看一旁的岳哥,情况亦是如此。他本就清瘦的身形在水中微微颤抖,牙关紧咬,极力忍耐着寒意的侵袭,却仍禁不住寒颤连连。 我也好不到哪儿去,双臂紧紧环抱着自己,身子蜷缩着,上下牙齿不停磕碰,发出“咯咯”声响。 每一分每一秒,都似被无限拉长,我俩在这热水与寒气的双重折磨下苦苦支撑,只盼着这艰难的药浴时光能快些过去,实在是煎熬万分。 然而寒冬的凛冽仍未散去,西北风在村庄的上空呼啸而过,到了元宵节的前一天,爷爷又一次接过了镇上送来的信件,那时我便清楚,我们的旅程又要开始了。 丁管家走到庭院中,熟练地从鸽笼里取出一只白鸽,那白鸽扑棱着翅膀,承载着它的使命,向着远方的天际飞去。 仅仅隔了两日,夫人那气派非凡的马车,便浩浩荡荡地闯进了这个宁静的村庄。马车的车轮滚滚,碾碎了村庄小路的宁静。 拉车的骏马高大健壮,马蹄踏在地上,发出沉闷而有力的声响,刹那间,整个村子就像炸开了锅一般,村民们从各自的家中涌出,眼中满是惊愕与好奇,孩子们在人群中穿梭奔跑,叽叽喳喳地议论着这难得一见的场景。 女人们则站在一旁,交头接耳,用手掩着嘴,窃窃私语。男人们则或抱臂胸前,或摸着下巴,目光紧紧地追随着那辆马车,眼中流露出羡慕与敬畏。 马车辘辘前行,我们一路未曾在县城做逗留,径直向着府城的方向疾驰而去。车窗外的景色快速闪过,而我的心却因未知的前路而微微收紧。 爷爷神色凝重,将一直悉心保管的方子郑重地递到夫人手中,那几张薄薄的纸,承载着少爷的安康。与此同时,还有几包精心包好的草药也一并交付。 “上一次少爷的情形夫人也知晓,往后仍需坚持锻炼,断不可松懈。这药浴更是不能停,必须要在坚持三个月。只是目前阶段,切不可过度进补,以防脾胃失和,反倒有损身体。” 爷爷的眼神中满是关切与担忧,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夫人微微点头,王嬷嬷双手接过,眼神中满是信任与感激。 出了大厅,爷爷和丁管家说道:“丁管家,还得劳烦帮我个忙,我借几个紫砂锅,给这几个孩子熬药。” “这些天我和孩子们在路上,这路途颠簸,没有方便煎药的条件,只能提前将汤药熬好,封存在坛子里,待用时加入开水即可。” 丁管家连忙应下,不多时便命人取来了崭新的紫砂锅,爷爷接过来,安排我们熬药“几个孩子的药浴到不要紧,你和小岳这避毒药浴是万万不能断的。” 我和岳哥守在炉灶旁,熊熊燃烧的火焰舔舐着锅底,夜幕深沉,唯有我们所在的屋子还摇曳着昏黄的烛火。 干燥的草药在锅中与清水相互交融,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浓郁的药香弥漫在整个屋子,呛得人几欲落泪,却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我们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熬药,这漫长的一夜,熬了四五锅药汁。看着那澄清的药液逐渐汇聚,将爷爷带来的瓷罐装满。 爷爷接过瓷罐,小心翼翼地用柔软的棉布将其层层包裹,将它放置在马车的角落里,又仔细地检查了周围,是否有硬物磕碰,确认无误后,才放心地直起身来。 第1章 向雪山进发 我看着爷爷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一切,心中满是敬佩。这一路或许荆棘满布,但有爷爷在身边,我便觉得无比安心。 府城我们仅仅停留一夜,我们便迎着晨曦出城,车轮滚滚,朝着师爷的方向快马加鞭地赶去。 两辆马车在官道上扬起一路尘土,路上奔驰了四五天,像是与时间进行一场激烈的赛跑,终于在出发之前赶上了。 当我们的马车缓缓停下,师爷的住处已是一片忙碌景象,行李整整齐齐地堆放在一旁,显然已收拾得差不多了。 师爷站在庭院中,身姿挺拔,神色间虽隐隐透着几分疲惫,却难掩那矍铄的精神气,眼神依旧明亮而深邃。 然而,一旁的岳郎中却让人心生忧虑。他身形略显佝偻,那曾经红润的脸颊如今也略显苍白,显然这些日子也耗费了大量的心血和精力。 在师爷处调养了两日,岳郎中的身体和精神都有了起色,我们便抓紧时机,在二月的凛冽寒风来临前,毅然踏上了奔赴大雪山藏林的征程。 起初,空气中还残留着些许温热的气息,但随着行程的推进,温润逐渐被干冷取代,到后来,更是寒风刺骨,冰冷彻骨。 行至半途,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不期而至,天地间瞬间银装素裹,仿佛进入了一个洁白无瑕的世界。 师爷转头望向爷爷,眼神中带着几分调侃与回忆,问道:“大师兄,此番景象,有没有让你想起当年在大雪山中迷失方向的惊险时刻?” 爷爷微微仰头,目光透过纷飞的雪花,仿佛陷入了往昔的回忆,良久,才缓缓说道:“是啊,这漫天飞雪,像极了当年。不过,那大雪山深处的风雪,必定比这还要猛烈得多!” 我能明显看出爷爷眼神中的忧虑,毕竟他已多年未踏入那片险地,而此次还带着我和师兄两人,怎能不让他忧心忡忡。 岳郎中则决定留下来照顾我们三个年纪尚小的徒孙。大雪山内部危机四伏,实在不适合孩子们涉足。 二月初十我们抵达了大雪山,在山脚下附近的一个宁静村落里寻得一处住所,让岳郎中和孩子们暂居于此。 师爷手中有一份关于大雪山和藏林更详尽的资料,这一路上,我和岳哥一有闲暇便仔细翻阅研习。 那泛黄的纸页上,清晰地绘制着蜿蜒进山的路线图,细致地标注出藏林所处的精确方位,以及沿途那些极具标志性的路标,有形状奇特的巨石、历经岁月的古树,还有特定的山谷形态等。 有了这些详实的指引,无疑会极大地降低我们在漫长旅途中偏离正确方向的可能性,为我们的行程增添了几分保障。 不仅如此,考虑到行程中可能遭遇的种种突发状况,譬如突如其来的暴风雪掩盖路径、凶猛野兽的袭击导致队伍分散等,我们事先经过商议,确定了三个不同位置的集合点。 第一个集合点设在进山不久后的一处开阔且显眼的山坳,那里有一块巨大的平坦岩石,易于被发现。 第二个位于山腰处一条清澈山溪的源头附近,周围环绕着几棵高大的云杉树,辨识度极高。 第三个则在临近藏林的一片相对空旷的雪原边缘,旁边矗立着一座被风雪侵蚀却依然屹立不倒的石塔。 如此一来,即便不幸走散,大家也能有明确的目标地点去会合,不至于在茫茫雪山中迷失方向、孤立无援,为整个探险之旅增添了一份安心与从容。 一切安排妥当后,我和岳哥、爷爷、师爷,带着裕王的暗卫,背上行囊和满心的期待,朝着那神秘莫测的大雪山深处进发。 岳郎中的目光始终紧紧地黏在他徒弟身上,满是关切与不舍,他的双手微微颤抖着,从手腕上缓缓撸下了手串,拉过徒弟的手。 神色凝重地叮嘱道:“孩子,这手串里的粉色珠子可用于治疗内伤,朱红色的那些是治外伤的,可口服,严重时也可研末成粉外敷,还有这深红色的,是用来解各类毒症的,你此番前去,一定要多加小心,万不可莽撞。” 第2章 初入雪山 我瞧着这师徒情深的一幕,忍不住和身旁的爷爷、师爷打趣起来,露出一丝促狭的笑意:“你们看,岳郎中这是把手腕上的宝贝都摘下来了,平日里都难得一见,现在为了徒弟,可真是下了血本了。” 师爷一听我的话,抬起手不轻不重地照着我的后脑勺拍了一下,佯怒道:“你这小鬼头,就会拿长辈开玩笑。也不想想,我们这几个老家伙,陪着你闯这大雪山,你倒还有心思在这儿说风凉话。” 我不满地嘟了嘟嘴,小声嘟囔着:“师爷,这事儿怎么能怪我呢?说到底,还不是您惹出来的。要不是您,咱们也不至于大老远地跑到这冰天雪地的地方。” 爷爷在一旁听着我们的对话,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轻声说道:“小易这话说得也没错,咱们这次来,就是为了帮师爷,解决他捅出来的娄子。” 师爷一听,嘴角微微下撇,满脸无奈地反驳道:“哼,还不是因为这小子,我藏得那么严实的东西,这下可好,惹出这么多麻烦事,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我们一行人沿着蜿蜒崎岖的山路向大雪山深处进发,不过才走了一个时辰,师爷和爷爷的神色便变得凝重起来。 只见他们停下脚步,默契地将手伸进各自的行囊,小心翼翼地掏出那张已经有些泛黄的地图,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虑。 爷爷微微皱起眉头,指着地图上的一处标记说道:“老三,你看这儿,我记得当年这附近的地形不是这样的,这山里似乎有些变动,我这心里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儿。” 师爷向来是个心态较为豁达的人,安慰般地说道:“毕竟已经过去二十几年了,这山里有了些变化也是正常的事儿。咱们先别慌,按照之前确定的方向再走一走,说不定走着走着就能找到熟悉的路了。” 爷爷点了点头,神色虽然依旧带着几分担忧,但还是坚定地迈出了步伐。于是,我们继续在这崎岖的山路上艰难前行,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正好赶上中午时分。 阳光洒在雪地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我们寻了一处相对平坦且背风的地方,简单地吃了些随身带着的干粮,补充一下体力。 就在大家稍作休息之时,师爷忽然停下手中的动作,缓缓地抬起头,目光顺着山势向上望去,眼神中闪过一丝恍然。 紧接着又变得有些懊恼:“大师兄,看来你之前的担心是对的,咱们这一路过来,好像方向真的有些偏差了。这周围的山势走向和地图上所描绘的对不上号,这下可有些麻烦了。” 而我吃过饭后,在这片刻的宁静中,眼皮渐渐沉重,意识缓缓飘远,恍惚间进入了一个混沌的梦境。 梦里,参天巨木遮天蔽日,烟雾缭绕,好似轻纱弥漫,将前路尽数隐去。影影绰绰的人群在这迷雾中徘徊、走散,只留我一人,满心惶然。 突然,一阵冷风拂面,我一个激灵,从那梦境中挣脱而出。心有余悸之际,我赶忙拽着爷爷走到一旁,将梦中的情景一五一十地在他耳边诉说。 爷爷听后,神色一怔,目光中闪过一丝凝重。他转身回到队伍中,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大伙听着,这一路路径变化太大,咱们原路返回,重新整理路线,确保安全。” 师爷和岳哥相互对视,眼神中满是困惑与不解,但他们望着爷爷那坚毅而沉稳的面容,终是选择了将嘴边的疑问咽下。 然而,只见裕王那为首的暗卫,猛地向前一步,“这算怎么回事?如此贸然返回,岂不是耽误了大事!”暗卫的眼神中满是不满与愤怒,死死地盯着爷爷。 爷爷却神色平静,从怀中掏出那张绘制着路线的地图,裕王暗卫们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他们心中清楚,此次出行的关键任务便是为裕王寻药、配药。 第3章 地势变动 而这配药之法、采药之地,都掌握在爷爷手中,没有爷爷的引领,这一切都将化为泡影。一时间,场面陷入了僵局,寒风在林间呼啸而过,吹得树枝沙沙作响。 最终,那暗卫咬了咬牙,满脸不甘地冷哼一声,挥了挥手,示意手下跟上。众人无奈,只得拖着疲惫的身躯,怀着各异的心思,沿着来时的路,缓缓返回了那宁静的村庄。 返程之路,因着走过一次,相较之前更为顺遂。众人脚步匆匆,赶在天色彻底昏暗之前,终于望见了那熟悉的山村轮廓。 岳郎中见我们归来,先是一惊,眼中满是担忧与焦急。待细细查看,确认大家都安然无恙,四肢健全,这才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落回了原处。 初次入山,本计划着能在山中有所探索发现,可谁能料到,仅仅停留了一日,便不得不折返回来。 无奈之下,我们重新围坐在桌旁,拿起那张皱巴巴的地图,仔细地核对接下来的路线。 夜晚,昏黄的油灯在风中摇曳闪烁,那如豆的灯光仿佛随时都会被黑暗吞噬,却依旧顽强地亮着。正当我们聚精会神地研究地图时,寄宿这家的老人推门走了进来。 他满脸沧桑,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那一双粗糙的大手,写满了生活的磨砺。 虽说老人不识字,但当他那浑浊却透着几分精明的眼睛看向地图上那些弯弯绕绕的线条时,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抬手猛地拍了拍额头。 操着一口浓厚且难懂的方言说道:“哦,你们这是打算进山的吧?依我看,这可不行喽!前些年,咱这儿发生过一次厉害的大地动,那些个山旮旯、边边角角的地方都变了好多嘞。” “就说这儿,原来的那个山谷,现在都被填平了,变成了一个小山丘。还有这个弯弯绕绕的地方,以前应该是那个泉眼吧!” “如今泉眼也干涸了,只剩下一个老大的坑,深得很咧,那边根本过不去啦!你们啊,还是得好好地再看一看,可别贸然进山,不然会吃大亏的!” 听着老人的话,我们这一群人都傻了眼。谁能想到,一场地震让这山里发生如此大的改变。 这让我们原本就不顺利的进山计划,变得更加举步维艰,也让我们深刻地意识到,大自然的力量是如此强大而不可预测。 我呆愣愣地坐在一旁,听着老爷爷讲述那些惊心动魄的过往,内心满是震撼与讶异。 这时,爷爷率先打破了短暂的沉默,目光锐利地问道:“这山里的路线最初都是谁探出来的呢?” 老农微微皱起眉头,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几分,他努力回忆着那些久远的事情,缓缓说道:“前些年那场地动之后啊,山里的日子就没太平过。” “不少凶猛的野兽受了惊,从山林里跑了出来,附近的村庄可遭了殃,死伤了不少人呐。” “没办法,村子们就联合起来,组织了一批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进山去打野兽,保一保大家的平安。那时候进了山林,大伙才惊觉,好多地方都变得面目全非了。” “我们村子当时去了四五个呢,这些年他们都陆陆续续外出谋生了。有的在码头扛大包,有的跟着铁匠师傅打铁,对了,还有一个叫胡瘸子的,他应该还住在村子里。” 说到这儿,老农顿了顿,神色有些凝重地接着说:“不过啊,他当年进山的时候受了重伤,丢了一条腿,行动不便,估计是不会轻易带你们进山的。” “但要是你们只是想要张路线图,找他应该还是可以的,让他给你们画个大概的线路。只是要注意,山里的情况复杂多变,他们当年也没敢往太深处走。” “毕竟这山里啊,可是藏着不少危险玩意儿,像那老虎、黑熊,最要命的是那雪豹,浑身的皮毛和雪地一个颜色,跑起来快得像一阵风,眼睛一眨,就没影了。你们要是进山,可千万要小心,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第4章 再入雪山 老农带着我们前往胡瘸子家,一路上,月光黯淡,只能凭借着老农熟悉的脚步和偶尔传来的犬吠声指引方向。 终于到了胡瘸子家,借着微弱的月光,便能看出这屋子的破旧。推开院门,一股寒意扑面而来,仔细打量,真可谓是家徒四壁。 在院子里就可以看到,屋内除了几件破旧不堪、缺胳膊少腿的家具,几乎再无他物,空荡荡的房间里,仿佛连回声都显得格外落寞。那所谓的家具,都磨损严重,桌椅的表面坑洼不平。 地面是粗糙的泥土地,高低不平,门口有些地方甚至还能看到明显的裂缝,寒风就从这些缝隙中嗖嗖地钻进来,肆意地在屋内穿梭,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窗户上糊着的纸早已残破不全,风一吹,便发出“呼呼”的声响。屋顶上的瓦片也有不少缺失,隐隐能看到天空中的点点繁星。 若不是屋子中间还有个火盆,里面的炭火偶尔闪烁几下,散发出些许微弱的热量,真不敢想象这样的屋子还能住人。 进了那有些破旧的院子,老农抬手轻轻敲了敲门,随后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胡瘸子”。我听到这个不太尊重人的外号,不禁愣了一下。 老农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憨厚地笑了笑,解释道:“这村里,大多沾亲带故的,没那么多讲究,平日里大家都这么喊他。” 不一会儿,屋里传来动静,胡瘸子翻了个身,慢慢坐起来。我仔细打量着他,发现这人虽然住在这破房子里,但是穿着打扮倒还算干净整洁。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毕竟瘸了一条腿,生活多有不便,他能把自己收拾成这样,已经挺不容易的了。 我们跟着进了屋子,我才惊讶地发现,他一条裤腿空荡荡地随风晃荡着,原来他的膝盖以下部分竟然都没有了,这让我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听闻我们打算前往大雪山,胡瘸子的神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他连连摆手,语气急促且坚决地说道:“不行啊,你们有所不知,大雪山好多位置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现在谁手里也没有一份准确的地图。” “况且你们这一去就要在山里待半个月之久,这其中的风险实在是太高了,不能给你们指路啊,那是把你们往火坑里推。” 爷爷见他态度如此坚决,便又苦口婆心地劝了几句,一旁的老农也跟着帮腔道:“人家真的是有急事,要进山采药,是为了救人性命的大事啊!” 胡瘸子听后,沉默了片刻,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最终叹了口气说道:“罢了罢了,明天早晨我过去找你们,也只能给你们画一条简单的路线。” “但时间过去太久了,有些地方我记得不是很准,所以你们一定要格外小心。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可千万别说我没提前提醒你们。” 我拿着胡瘸子精心绘制的路线图,和爷爷手中那份已经有些泛黄的老地图,再次进行了全面的对比。 每一处标记、每一条线段都反复端详,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遇到不一致的地方便停下来仔细斟酌、讨论许久。我们又推迟了一天出发,将路线整理得更加清晰明确,降低途中的风险。 一切准备就绪后,再一次踏上了这充满未知与挑战的大雪山之旅。一路上,我们按照既定路线前行,这一次的路线比之前明确了许多,途中好多关键的地方都跟胡瘸子描述的别无二致。 就这样,我们走了整整一天,终于在天黑之前,抵达了我们的第一个目的地,一个隐蔽且背风的山窝里,我们停下了脚步,支起了温暖的篝火。 这一路上我们制定了多个休息地点,只要按着地图的标记,我们预计半个多月就可以回来啦! 红红的火焰跳跃着,驱散了些许山间的寒气,也让我们紧张了一天的神经稍稍得以放松。大家围坐在篝火旁,稍作休息,拿出了干粮,在火堆上烤了烤,就着热水吃了一顿晚饭。 第5章 更改计划 夜幕笼罩四野,万籁俱寂,唯有我们歇脚处的篝火在劈啪作响,摇曳的火光照亮了众人疲惫却坚毅的面庞。 睡前,我们再次从行囊中掏出那张被反复翻阅的地图,平铺在地上,大家围拢过来,神色凝重,准备重新规划后续的行程与休息地点。 按照最初的规划,我们本打算每日行进四十里左右。这在平日平坦顺遂的道路上,凭借我们的脚力,即使负重前行,一日走上六十里也并非难事。 然而,如今这山间的道路却状况频发,泥泞湿滑的地面让每一步都充满了艰辛,山间弥漫的浓雾,极大地降低了能见度,眼前的道路在朦胧中若隐若现,我们不得不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前行,以防踩空跌入山谷。 因此,之前规划的行程进度显然无法顺利达成,我们不得不将每日的行进距离进行了第一次缩减。 今日一路走来,大家的体力消耗程度远超预期,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与憔悴,沉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山林中清晰可闻。 这样下去,即便咬着牙坚持,或许真能在半个月内取到药,可身体必然会不堪重负。 尤其是即将踏入的藏林,那里地势复杂、环境险恶,人迹罕至,潜藏着诸多难以预料的危险,一旦身体过度透支,在危机四伏的藏林之中,稍有不慎便可能遭遇致命的危险。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我们最终决定再次缩短每日的行程距离,以确保大家有足够的体力应对未知的艰难险阻。 同时也能在遭遇恶劣雨雪天气时,有充足的时间寻找安全的庇护之所,不至于因赶路而陷入绝境。 就这样,我们反复权衡、斟酌,结合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精心准备了两套详细的行程方案。 刚刚才将行进路程安排妥当,新的问题却又接踵而至。我们赫然发现,所带的粮食储备已然不多,形势颇为严峻。 出发前,每个人虽都按照计划带够了自己的口粮,但谁也未曾料到这一路会遭遇如此多的变数。 原本想着,身处山林之中,偶尔可以寻觅些野果、野菜之类的食物来补充能量,可实际情况却远比想象中复杂。 在这深山老林里,我们必须尽量少杀生。这并非是出于其他多余的顾虑,而是动物的嗅觉实在太过敏锐。 它们能够凭借着极其灵敏的嗅觉,轻易察觉到周围环境中任何细微的变化,哪怕是一丝陌生的气味,都可能引起它们的警觉。 而我们所处的这片山林,常年人迹罕至,对于这些野生动物来说,我们完全就是不速之客。 一旦我们在这里杀生,动物的血腥味会迅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必然会吸引来附近的其他动物。 这些被吸引来的动物,有些可能是出于好奇,有些则可能是被食物的气味所诱惑,但无论出于何种原因,一旦被它们盯上,我们都将陷入极其危险的境地。 毕竟,在这广袤的山林中,许多动物都具有强大的生存能力和攻击本能,我们很难保证能够全身而退。 然而,按照目前规划好的路程行进方向,即使我们节省着吃,所带的干粮也肯定是不够维持到目的地的。 这无疑让我们陷入了两难的困境,一方面要保证足够的食物供给,以维持体力继续前行;另一方面又不能轻易杀生,以免引发难以预料的危险。 好在这一众郎中并非毫无应对之策。只见师爷神色凝重,缓缓地将手伸进随身的包袱,摸索了一阵后,掏出了几枚药丸子。 神色稍显无奈地说道:“事到如今,也唯有冒险一试了。明日清晨,选派几位身手矫健、经验丰富的兄弟出去猎杀一些小型动物,只取够我们接下来几日所需的分量即可,万不可贪心。” “一旦得手,务必迅速在附近的水源处将猎物仔细清洗,尽可能地祛除血腥之气,然后赶回营地。” 第6章 黄羊 “回来后,立即用篝火将肉烤至半熟,切莫烤出过多的油脂和浓烈的香味,随后用油纸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减少气味散发。” “做完这些后,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将药丸点燃,用烟雾熏烤全身,这药丸是我精心调制,虽不敢说能完全消除,但可以大大减轻身上残留的血腥味,或许能够借此避开那些嗅觉敏锐的动物的追杀!” 师爷边说边摊开手掌,众人定睛一看,只见他的掌心之中仅仅躺着四枚药丸儿,数量之少令人心头一紧。 这意味着我们的机会寥寥无几,每一次猎杀动物都必须慎之又慎,不仅要挑选合适的时间,避开动物活动的高峰期,还要选择远离营地,且相对隐蔽的地点,确保不被其他动物察觉。 一旦开始行动,便要速战速决,绝不能有丝毫的拖沓,否则稍有差池,引来了大批动物的围攻,后果将不堪设想。 听闻不远处传来轻微的响动。只见那暗卫首领打了个手势,立刻便有两人悄无声息地出了营地,他们身姿矫健,行动敏捷,不愧是自王府中训练有素的精英暗卫。 仅仅一个时辰的时间,他们就在这茫茫夜色笼罩下的幽深密林之中,凭借着敏锐的观察力和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找到了合适的猎物。 他们选定的是右侧那片幽静隐蔽的山谷,那里地势险要,人迹罕至,却恰好栖息着几只身形矫健的黄山羊。 等到我醒的时候,营地中一片忙碌而有序的景象。岳哥手脚麻利地蹲在一旁,正包裹着已经分割好的那只黄山羊。 他的双手摆弄着油纸,将一块块鲜嫩的羊肉仔细地包裹起来,动作沉稳而迅速,确保油纸紧紧地贴合在羊肉上,最大限度地隔绝空气,防止气味的散发。 而在不远处,另一只黄山羊已经被架在了熊熊燃烧的火堆之上,旺盛的火苗欢快地舔舐着羊肉,发出滋滋的声响,油脂滴落在火中,瞬间腾起阵阵青烟,香气也随之缓缓飘散开来。 师爷也迅速地拿起刀具,双手如飞般舞动,将那鲜嫩的羊肉再次仔细分割,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他刻意挑出那些大骨头,毫不犹豫地扔在了一旁,眼中只专注于那可食用的羊肉部分,力求最大程度地减轻负重,同时也减少可能残留的血腥气味。 我环顾四周,竟然完全没有看到那黄山羊的皮毛、内脏,心中正感疑惑,暗卫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低声说道:“那些东西最容易惹祸上身了,血腥味太重,早在溪边就处理掉了,绝不能把它们留在营地附近,否则就是自找麻烦。” 师爷手头的动作丝毫不停,嘴里还不停地催促着大家:“都别磨蹭了,赶紧收拾,我们一刻钟后必须出发。” “这羊肉的香气实在是太浓郁了,在这深山老林里,万一引来什么凶猛的野兽,我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听了师爷这焦急的话语,我也不敢有丝毫懈怠,动手将物品收拾整齐。等到我把一切都归置妥当之时,那边的肉也已经全部被精心包裹好了。 一层又一层的油纸严严实实地裹在肉的外面,形成了一道有效的气味屏障,然后被均匀地分配到每个人的背包之中,确保负重平衡且便于携带。 此时,师爷神将那枚珍贵的药丸儿扔进了仍在燃烧的火堆里。瞬间,火堆中散发出大量的浓烟。 那烟雾带着一股奇异的味道,迅速弥漫开来,将我们的营地笼罩其中,掩盖住我们身上和周围残留的血腥气味,为接下来的行程增添一份安全的保障。 我们在那弥漫着烟雾的营地中站了一盏茶的工夫,待烟雾渐渐散去,爷爷拿起地图,仔细端详后,便领着我们继续踏上了前行的征程。 由于清晨的匆忙,早餐大家都只是草草地应付了几口,众人一边沿着山路艰难地行走,一边往嘴里塞着干粮,只为了能积蓄些许体力,支撑这艰辛的旅途。 第7章 毒瘴 好不容易挨到了中午,寻得一处较为平坦开阔的地方,众人坐在大青石,我将包裹中的羊肉打开,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我也顾不上许多,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这时,爷爷在一旁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模样,忍不住捂着嘴偷笑起来。我忽然惊觉这羊肉寡淡无味,竟是没有一点盐味儿。 爷爷见我这般模样,笑着递过来一包盐面,我赶忙接过来,轻轻地在羊肉上撒了一点儿,这没有盐味的肉,可真是让人难以下咽啊。 就这样,中午大家围坐在一起,将就着吃了一顿羊肉。还没等将口中的肉细细嚼烂咽下,看看天色尚早,为了能早日抵达目的地,便又匆匆启程了。 或许是今日行程较为顺利,到达预定的休息地点时,太阳还未完全西沉,时间格外宽裕。我们环顾四周,发现了一个山洞,为了能让晚上睡得稍微舒适些,大家用粗壮的木枝简单地铺垫了一番。 我和岳哥好奇心起,举着火把,小心翼翼地往山洞深处走去。这山洞初看入口不大,往里走却别有洞天,幽深而静谧,我们沿着崎岖的洞壁缓缓前行,然而走了好一段距离,却依然没有走到尽头。 四周漆黑一片,只有火把闪烁的微光映照出洞壁上那奇形怪状的影子,我和岳哥心中不禁有些害怕,后背发凉,于是相互对视一眼,便匆匆退了回来。 刚回到洞口,便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原来是锅里的肉汤已经煮好了。虽说这肉汤中仅仅放了盐和姜片调味,但在这饥寒交迫的时刻,那滋味儿却显得格外鲜美。 大家围坐在锅边,用手揪着那梆梆硬的干粮,就着热汤啃了几口,一时间,欢声笑语在山洞中回荡开来,此刻心中都觉得这是最近以来吃得最满足、最美味的一顿饭了。 昨晚饱餐一顿后,我浑身疲惫尽消,只觉困意如潮水般涌来,便一头倒在山洞里,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等第二天我悠悠转醒时,山洞中弥漫着浓郁的肉香,原来是爷爷早已起身,将早晨的汤煮好了,依然是熟悉的羊肉汤。 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起身走到锅边,拿起饭碗,将干粮在热气腾腾的汤中泡了泡,那原本梆硬的干粮瞬间变得松软可口。 我端起碗,连着羊肉和泡软的干粮一同送入口中,大口大口地吞咽着,一股暖流缓缓而下,胃里也变得舒服了许多。 爷爷缓缓站起身,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洞口,抬头仰望着天空,仔细地观察着天气的变化。只见洞外的山林中,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 师爷也跟着走了过去,他皱着眉头,低头用力踩了踩脚下那被雪覆盖的地面,神色凝重地说道:“还好现在是冬天,这寒冷的天气将大地都冻住了。” “若是夏日,这潮湿闷热的山林中怕是会滋生出许多沼气,毒虫更多,那我们前行的道路可就更加艰难了。” 爷爷听了师爷的话,并没有立刻回应,而是沿着小路又往上走了几步,他的目光在周围的环境中仔细地搜寻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的脸色变得愈发凝重起来。 说道:“这情况不太妙啊,看这样子,前面很有可能会出现毒瘴。这可不同于一般的危险,一旦陷入其中,出现幻境,后果不堪设想。” 师爷听闻此言,神色一紧,赶忙从怀里掏出了四个精巧的空心宫铃,那宫铃在昏暗的山洞中闪烁着淡淡的金属光泽。 他又从随身的药囊中取出四丸草绿色的药丸,分别放进了这四个宫铃之中,随后将宫铃一一交到了我、岳哥以及两个暗卫首领的手中。 神色严肃地说道:“这叫探瘴丸,是我之前特意准备的。如果我们在前行的途中遇到瘴气,这探瘴丸便会迅速变红,紧接着就会炸开,能够暂时将瘴气之毒隔绝在外,为我们争取一些应对的时间。” 第8章 野兽嗜血 说完,师爷又递给我们每人一个小巧的药瓶,继续叮嘱道:“这里面装的是解瘴丹,如果发现探瘴丸炸了之后,一定要记得立刻给每人喂上一粒,只需半盏茶的功夫,便可解瘴毒。” “这瘴气的毒性猛烈,大家千万不可掉以轻心,一定要时刻留意这探瘴丸的变化。”说罢,师爷亲自将宫铃仔细地挂在了我们每个人的胸前。 这一路之上,我们小心翼翼,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然而那探瘴丸却始终没有异样。 跟在队伍后面负责扫尾的暗卫匆匆赶来,神色略显慌张地说道,他恍惚间看到有一只野兽盯上了我们的行踪。 据他描述,那野兽的模样像是雪豹,身姿矫健、行动敏捷,奔跑起来如同一道白色的闪电,转瞬即逝。 师爷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咱们人多太过密集,各种气味混杂,散发得严重,终究没能避开那些嗅觉灵敏的野兽。它们一旦被气味吸引过来,还是比较麻烦的。” 师爷手里拿着不少散发着奇异香味的药粉,逐一递到我们手上,并叮嘱我们一定要将药粉洒在身上。 “这药粉虽不敢说能完全让你们避开野兽,但多少能掩盖住一些气味,只希望能借此减少与那些野兽碰面的几率,保大家平安无事。”我们接过药粉,心中祈祷着让我们躲过这一劫。 我们正在撒着药粉,四周静谧得只有药粉簌簌落下的细微声响。突然,我眼角的余光瞥见右侧的树枝上有个黑影在隐隐晃动。 我心下一惊,赶忙揉了揉眼睛,想要看个真切,可那树枝层层叠叠,影影绰绰之间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情急之下,我伸手拍了拍身旁的暗卫。这暗卫不愧是经过特殊训练的,警惕性极高,几乎是瞬间就做出了反应。 然而,他的动作实在是太快、太猛,我只觉得胳膊处传来一阵剧痛,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整条胳膊已经脱臼,耷拉在身旁。 “啊!”我疼得忍不住嗷了一嗓子。师爷被我的叫声吸引过来,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暗卫这才回过神来,满脸愧疚与慌张,手忙脚乱地给我接上了胳膊。 待我们处理完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再回头望向那树枝时,上面已经空无一物,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 但在场的众人都清楚地听到了暗卫之前的示警,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我们不敢再有丝毫耽搁,抓紧时间继续行进,每个人的心中都弥漫着不安,不知道那隐藏在暗处的野兽是否还会再次出现。 此次行暗卫首领极为谨慎,派出了近乎一半的人手。他们悄无声息地隐匿在四周,一方面警惕地驱赶着其他的小型野兽,干扰雪豹的路线;另一方面扫清我们留下的气息,力求不被察觉。 然而,一种莫名的不安如影随形,好似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紧紧盯住我们,尤其是队伍中的你,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尤为强烈,大家对此心照不宣。 即便已经顺利通过第一个预定的休息点,众人也未敢停歇,依旧马不停蹄地向前赶路。真的不得不感叹,人的潜力在危急时刻总能被无限激发。 整整一个下午,我们居然走出了平日里将近一天的路程,每个人的脚步都如疾风般飞快,一刻也不敢松懈,两队暗卫轮流交替执行任务。 终于,在下山的路途之中,我们发现了雪豹的踪迹。主体呈灰白色,似被山间的薄雪覆盖,其间分布着黑色的点斑与环状斑纹。 它的尾巴修长且粗壮,在崎岖嶙峋的岩石堆中,这独特的毛色与形态完美相融,使其隐匿于这苍茫的雪山天地之间。 生于这环境严苛、物资匮乏的雪域高原,猎物资源稀缺且难以寻觅,雪豹在漫长的岁月中历经磨砺,练就了一身令人惊叹不已的捕猎绝技,堪称“非凡身手”。 第9章 雪豹 它的脊椎骨灵动自如,仿佛是一条蕴含着无尽力量的软鞭,能够在瞬间灵活扭转、屈伸,为它在崎岖的山地间闪转腾挪提供了坚实的身体基础。 四肢粗壮有力,肌肉紧绷似钢铁,每一次的蹬踏都能在岩石上激起一阵烟尘,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无论是短距离的瞬间加速,还是在狭窄山径上的急速转向,又或是跨越深谷沟壑的奋勇一跃,都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敏捷与矫健。 令人震撼的是,雪豹的勇猛无畏远不止于此,它竟拥有捕杀体型达自身三倍猎物的强大实力。 一旦时机成熟,便如离弦之箭般迅猛出击,凭借着高超的捕猎技巧和强悍的身体素质,瞬间制敌,以绝对的优势将猎物收入囊中,淋漓尽致地展现出其作为顶尖捕食者的王者风范。 可想而知,这样集耐力、耐性与超强捕猎能力于一身的雪豹,倘若被它在这茫茫雪山之中盯上,那无疑是陷入了极度危险的境地。 它静静地凝视着闯入领地的我们,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高傲与警觉,让周遭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两方的目光宛如实质般在空中交汇,一时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唯有寒风在山谷间呼啸而过的声音。 我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放轻放缓,眼睛一紧紧盯着眼前这只雪豹,而它也同样以那双冷峻而锐利的眼睛凝视着我们,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野性的警觉与试探。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短短几分钟,却好似漫长如一个世纪。 雪豹终于动了,它的动作优雅而缓慢,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去,每一步都带着一种蓄势待发的力量感,但其身上散发的那种危险气息却丝毫未减。 然而,我们心中都清楚得很,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只是它的一次试探性出击。那隐藏在暗处的危险正如同汹涌的暗流,在平静的表象之下快速涌动。 令人意外的是,当真正与这传说中的雪豹近距离对视之后,我们并没有慌乱地选择逃离,反而是迅速而冷静地在附近寻找了一处相对安全且地势有利的位置安营扎寨。 毕竟,我们深知接下来的战斗将是一场体力与智慧的双重考验,唯有养精蓄锐,保持最佳的体力状态,才能在与这雪山霸主的较量中拥有一丝生机。 夜半时分,万籁俱寂,一双幽蓝的眼睛在黑暗中悄然浮现,那光芒犹如鬼火般闪烁,透着冰冷的杀意,我们瞬间警觉——真正的生死较量拉开了帷幕。 这雪豹显然是有备而来,它的目标明确无误,正是师爷。虽说师爷平日里身体还算硬朗,可在这危机四伏的荒野之中,相较于我们,他无疑是最为薄弱的一环。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雪豹蓄势待发准备扑向师爷的瞬间,暗卫首领如鬼魅般提前出手,身姿矫健地朝着雪豹冲了过去,手中的利刃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 与此同时,另外两位暗卫也迅速做出反应,他们配合默契得如同心有灵犀一般,从雪豹的两侧包抄过去,手中的武器挥舞出道道凌厉的光影,形成了一个三面夹击的态势。 营地中的其他人也抄起刀剑,严阵以待,一步一步地朝着雪豹逼近,试图用这强大的气势将其逼退。 在众人齐心协力的围攻之下,雪豹渐渐露出了破绽,我们瞅准时机,成功伤到了它的左前肢。 受伤的雪豹发出了一声低沉的怒吼,然而它凭借着灵巧的身姿,奋力一跃,轻巧地跳上了旁边的树枝,几个腾挪之后,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不得不承认,这雪豹实在是大自然的杰作,白日里,它在皑皑雪山之间穿梭自如,如雪山中纯洁的精灵,与这苍茫的雪山融为一体。 而到了黑夜,它又凭借着敏锐的感官和鬼魅般的速度,化身为潜伏在黑暗中的幽灵,让人防不胜防。这得天独厚的生存本领和对环境的完美适应能力,让它成为了这雪山当之无愧的王者。 第10章 熊出没 这一夜,恐惧与不安如影随形,躺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只要稍有风吹草动,便会惊得握紧手中的武器,警惕地望向四周。 那雪豹离去时的幽蓝目光,仿佛深深地烙印在我们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让我们始终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 终于,天边泛起了一丝鱼肚白,微弱的晨光艰难地穿透云层,洒在这片冰冷的土地上。再一次匆匆地离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走出被雪豹视为领地的区域。 一路上,大家都疲惫不堪,脚步沉重得如同灌了铅一般,但谁也不敢有丝毫懈怠。当饥饿感如潮水般袭来时,我们寻一处相对安全的地方稍作休息。 大家靠着粗壮的树干,从行囊中掏出干粮,匆匆塞进嘴里,味同嚼蜡却也顾不上许多。没有人说话,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咀嚼干粮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我们心里都清楚,这不仅仅是一场简单的旅程,而是一场生与死的残酷较量。雪豹那矫健而致命的身影时刻在心头盘旋,让我们的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然而,危险远不止于此,在这艰难的行程中,我们还遭遇了两只凶狠的野狗。它们瞪着血红的眼睛,露出锋利的獠牙,嘴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声,向我们示威。 好在暗卫们训练有素,经验丰富,他们迅速做出反应,不一会儿,野狗便被暗卫们击伤,但他们并未痛下杀手,而是巧妙地将受伤的野狗驱赶到我们的反方向,然后放走。 受伤野狗身上散发的血腥味,会吸引大部分肉食性掠食者朝着相反的方向追踪而去,从而为我们减少了许多潜在的危险。 一阵细微而异常的颤动从身后传来,那颤动透过鞋底清晰地传入我的感知。刹那间,所有人都停下脚步,警惕的目光迅速投向声音的来源处。 我缓缓地转过头,只见一只体型庞大的棕熊从树后缓缓现身,它那粗壮的四肢如石柱般稳稳地踏在地面上,厚实的皮毛在透过树叶洒下的斑驳光影中闪烁着微光。 而在它的身旁,紧紧跟着一只憨态可掬的小棕熊,小家伙的眼睛里透着好奇与懵懂,紧紧地挨着母亲,时不时抬头看看周围陌生的环境和面前的不速之客。 暗卫们悄无声息地来到队伍后排,他们身姿矫健,眼神中透露出高度的警惕与戒备,严密地注视着后方那对棕熊母子的一举一动,谨防它们突然发起攻击。 而我们其余的人则不敢有丝毫耽搁,在这危机四伏的山林中一路小跑起来,脚下的枯枝败叶被踩得沙沙作响,急促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此刻,根本没有时间去翻看地图,只能凭借着模糊的记忆和直觉在这错综复杂的山林间穿梭。爷爷凭借着他的野外生存经验在前面带路,竟意外地带着大家走进了一个陌生的山谷。 我们小心翼翼地朝着山谷深处前行,随着脚步的迈进,周围的景象逐渐发生变化,地面上的积雪越来越少,直至最后完全消失,露出了下面潮湿而泥泞的土地。 就在我们疑惑不已的时候,神奇的是,那两只棕熊不知为何突然带着小熊转身离开了,它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山林之中,这让我们在庆幸之余,心中也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突然,毫无预兆地,我们几个人胸前“砰”的一声闷响,紧接着一股浓烈刺鼻的烟雾瞬间炸开,将我们笼罩其中。 大家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心中涌起一股恐惧——不好,这里有毒瘴!药丸刺鼻的气味迅速侵入鼻腔和肺部,让我们忍不住咳嗽起来。 我和岳哥几乎是同时做出反应,双手探入身后的背囊之中,慌乱地摸索着,背囊中的物品在翻找中碰撞发出杂乱的声响。 终于,指尖触碰到了那熟悉的药瓶,我将其紧紧攥住,递到爷爷嘴边,将药丸喂给他服下,与此同时,岳哥也同样找到了药瓶,喂给了师爷。 第11章 第一次减员 而另一边,暗卫首领也迅速从怀中掏出药瓶,那药瓶在大家的手里传递,大家都迫不及待地将药丸吞下。 片刻之后,药物虽然开始起效,身体那种被瘴气侵蚀的难受感觉稍稍减轻了一些,但那弥漫在空气中的瘴气依旧如同恶魔的触手,紧紧缠绕着我们不放。 大家依旧觉得头晕目眩,双腿发软,每走一步都仿佛踩在棉花上,随时都可能倒下。 无奈之下,我们只能强撑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互相搀扶着,就近寻找可以歇脚的地方。 终于,在不远处发现了一个避风的悬崖边缘,那里有一块相对平坦且干燥的空地,周围的岩石恰好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屏障,能让我们暂时休息。 大家拖着沉重的步伐,艰难地挪到那里,然后再也支撑不住,纷纷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借此机会恢复一些体力,熬过这艰难的时刻。 我、岳哥以及两位暗卫首领相较于其他人,状态明显要好上许多。探瘴丸由我们几人保管,在应对瘴气时多了一份保障。 我和岳哥长期泡药浴,身体对毒性的抵抗能力本就比常人要强上几分,所以在这毒瘴的侵袭下,还能维持相对清醒和稳定的状态。 眼见大家都被瘴气折磨得疲惫不堪,我和岳哥、暗卫首领们简单商议后,决定由我们四人来准备晚餐。 在这荒僻之地,食材简陋且匮乏,我们只能从背囊中翻找出一些风干的肉干、为数不多的野菜和谷物,勉强拼凑出一顿简单的餐食。 大家围坐在临时搭建的小火堆旁,火光摇曳,映照着每个人疲惫却又坚毅的面容。晚餐过后,大家都在抓紧时间休息,试图恢复一些体力。 突然,岳哥神色一凛,他环顾四周后,低声说道:“我怎么感觉在我身边的暗卫少了一个。”岳哥的话犹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打破了这短暂的平静。 我心中一惊,立刻警惕起来,也迅速起身,和岳哥一起清点着周围的暗卫人数。一番仔细的寻找和核对之后,我们的脸色变得愈发凝重——确实少了一个暗卫。 我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个年轻小伙子的模样,圆圆的脸蛋,笑起来带着几分腼腆和青涩,平日里总是默默地跟在队伍后面,执行着各项任务,不太引人注目。 但他一直都挺稳妥的,我和岳哥清点人数、四处寻找的动作,很快引起了其他暗卫的警觉。 两位暗卫首领听闻有人失踪,面色一沉,他们低声商议几句后,决定把我和岳哥留在相对安全的驻地,紧接着,他们身形一闪,朝着两个不同方向奔去。 半个时辰,时间好似被无限拉长,驻地的我们心急如焚,眼睛死死地盯着两位首领离去的方向,而两位首领在外面,他们以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洞察力,不放过任何一处可能藏人的角落。 然而,尽管他们竭尽全力,却依旧一无所获,没有发现任何有关失踪暗卫的踪迹,仿佛从未在此地出现过,就这样凭空消失在这茂密丛林之中。 暗卫们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只能强打起精神,拖着疲惫且负伤的身躯,再次踏入黑暗丛林之中。 时间终于,一名暗卫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他的背上驮着一个人,步伐踉跄,显然已经到了极限。 待他走近,众人上前查看,只见背上那人,早已没了生气,脉搏也停止了跳动。师爷神色凝重地走上前,仔细地检查着尸体。 只见其面色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紫之色,显然是中毒的迹象。师爷的双手在尸体的手、脸等部位细细摸索,不放过任何一处细微的地方。 终于,在脖颈后的发根处,发现了几个极为细密的小孔,周围的皮肤微微红肿,师爷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看来此地毒虫肆虐,大家日后行事一定要千万小心。” 第12章 首领中毒 众人听闻,心中皆是一凛。随后,按照事先的安排,大家在驻扎地的周围小心翼翼地撒上了特制的药粉。 一开始,众人并未将此放在心上,只当是例行的防御措施。然而,就在药粉均匀地洒落在地面的瞬间,四周突然响起了一片淅淅沥沥的声响。 那声音起初还很细微,但渐渐地越来越清晰,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着他们。 众人惊恐地循声望去,借着微弱的光线,只见地面上、草丛中,无数形状各异、色彩斑斓的毒虫正慌乱地四散爬走。 它们扭曲的身体在药粉的刺激下痛苦地扭动着,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看到这一幕,大家才惊觉,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已然被这毒虫重重包围。 师爷见势不妙,当机立断将所有人召集一处,逐一仔细检查。果不其然,有几位暗卫的皮肤上冒出了星星点点的红色疹子,周围还环绕着青紫色的瘀痕,显然,在大家毫无防备之时,已有不少人不幸遭到了毒虫的侵袭。 师爷匆忙从怀中掏出早已备好的解毒药丸,分发给每一个人服下,随后又在四周仔仔细细地将解毒药粉重新撒了一遍,确保万无一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混合着众人紧张的气息。 我们这一行人并未受到什么伤害,暗卫们因距我们较近,所受影响也相对较小。只是那两位暗卫首领,几次外出探寻周遭情况,归来时身上添了不少细微伤口。 据师爷推断,这些伤口大多是毒虫叮咬所致。如今,队伍中最强的守护力量已然负伤,前行之路愈发艰难,故而我们决定暂时在这悬崖边安营扎寨,休养生息,以待恢复元气。 夜幕深沉,如墨般浓稠,仿若一块密不透风的黑色绸缎将这天地紧紧裹住。刚刚才退散不久的毒虫,此刻竟又窸窸窣窣地聚拢而来,它们的行动看似毫无章法,却又隐隐透着某种诡异的秩序,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暗中操控着这一切。 师爷见状,神色骤变,惊呼道:“这山中定是有异宝现世,才会出现如此怪异的现象!”我环顾四周,只觉此地与往常山林并无太大差异,并未察觉出有何独特之处。 师爷却缓缓摇头,目光凝重地说道:“这般大规模且频繁的毒虫聚集,绝非偶然。哪怕此处有毒虫栖息之地,也不该如此密集。要知道,这里距离藏林尚有很长一段路程。” 听闻师爷此言,我不禁心中一动,长久以来的误解瞬间消散。一直以来,我都天真地以为只要是雪山中相对温暖的区域便是藏林,却不知真正的藏林,是那水火共生、火山活动频繁的神秘之地。 而我们如今所在之处,离那真正的藏林尚有近一半的路程。这般情形,着实透着古怪,看来这一路的艰险恐怕远超我们的想象…… 可这世间之事,怕的就是毫无预料,如今既然我们已然察觉出情况不妙,那应对之策总归还是能想出不少的。 我和岳哥、师爷迅速将手探入包中,一阵翻找后,掏出了各种各样早已备好的草药。师爷手脚麻利地将草药混合调配起来,随后喂给重伤的暗卫首领服下。 不得不说,那两人的伤口处血肉模糊,紫黑的瘀血蔓延开来,看着就让人心惊胆战。 即便是服用了解毒的草药,他们的面色依旧呈现出骇人的青紫色,不见丝毫好转的迹象。 足足半个时辰过去了,然而那两位暗卫首领的脸色却依旧如之前那般青紫可怖,不见丝毫好转的迹象,气息也急促而紊乱,好似破旧的风箱在艰难地拉动。 师爷的眉头紧紧皱成了一个“川”字,眼神中满是忧虑,他将手伸进包里,一阵摸索后,掏出了一个陈旧的布包,层层打开,里面是一排闪烁着寒光的银针。 我和岳哥心领神会,急忙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扶住两位几乎陷入昏迷的暗卫首领,让他们保持端坐的姿势,以便师爷施针。 第13章 毒虫现 师爷深吸一口气,神情变得格外专注,双手稳稳地拿起银针,左右手同时开弓,精准地将银针依次刺入两位首领背后的穴位。 随着银针的缓缓刺入,首领们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却并未发出任何声音,想来是在极力忍受着痛苦。 待到施针即将结束之际,师爷拿起最后几根银针,置于一旁早已准备好的烛火之上。 火焰欢快地跳跃着,舔舐着银针,不一会儿,银针便被催红,散发出炽热的气息。 师爷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地将这几根火针刺入特定的穴位,只听得轻微的“嗤”的一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焦糊味。 终于,所有的银针都施针完毕。又过了片刻,师爷依次将银针拔下,只见每一根银针在离开穴位的瞬间,都泛着一层幽蓝色的诡异光芒,在篝火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阴森。 师爷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却欣慰的神情,说道:“这一番施针下来,总算是解了大部分的毒了。不过,这毒颇为难缠,剩下的还得依靠草药慢慢调养。” “倘若明日他们的状况依旧不见好转,我们便只能另寻其他法子了。只希望这两位能熬过这一劫,尽快恢复过来。” 我和岳哥听后,也只能默默点头,心中暗自祈祷着情况不要再恶化下去。 所幸两位首领身体素质过硬,当天色大亮,他们竟已能够挣扎着坐起身来,相较于昨日那奄奄一息的模样,气色明显好了许多,这让我们悬着的心放下了一些。 原本我们合计着在原地再休整一日,让首领们能有更充裕的时间恢复元气,毕竟他们所中之毒来势汹汹,即便暂时有所好转,也难保没有什么隐患。 然而首领们却执意不肯,他们心中清楚,此次任务时间紧迫,况且前路漫漫,谁也无法预知还有多少艰难险阻,正在等着我们。 用过午膳后,首领们强撑着站起身来,我和岳哥赶忙上前,一人搀扶起一位首领,迈出前行的步伐。 师爷则在一旁忙碌着,他对这附近肆虐的毒虫显然还心有余悸,从包裹里翻出几个精心制作的香包,仔细地给每个人都配备了两个。 一个挂在颈间,让淡雅的药香萦绕在口鼻周围,另一个系在腰间,随着我们的走动轻轻晃动。 我和岳哥因身上带着宫铃,加之先前又泡过特制的药浴,那些毒虫似乎对我们颇为忌惮,还未靠近便远远地避开了,这也让我们在照顾首领时多了一份安心。 只是两位首领重伤未愈,身体还极为虚弱,我们不敢走得太快太急,一下午的时间,不过前行了大概十五里地左右。 眼看天色渐暗,首领们的体力也已接近透支,我们不敢再勉强赶路。恰好附近有一处向内凹陷的小洞穴,位置隐蔽且周围相对安全,我们便决定在此安营扎寨。 师爷不敢懈怠,先是用草药在洞穴周边仔细地驱赶潜藏的毒物,随后又用火把将周围照亮,将燃烧后的碳灰均匀地撒在四周,进行二次驱赶,我们才疲惫地坐了下来,准备迎接这荒野中的又一个夜晚。 仅仅过了一个时辰,被师爷驱赶至远处的那些毒虫,再次汹涌而来,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周围的地面和草丛,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 师爷一直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眼神锐利如鹰,此刻,他突然眉头一紧,顺着某个方向定睛望去,随即低声惊呼道:“看,在那儿!” 我顺着师爷所指的方向拼命踮起脚尖,努力地望向后方那片昏暗幽深之处,只见在杂草掩映之下,隐隐约约有一只体型硕大的蜈蚣,正蛰伏在那里。 它那黝黑发亮的外壳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无数条细长的腿在身侧不停地舞动,周身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诡异气息。 “看来就是这只孽畜在背后捣鬼,一直驱使着这些毒虫,想把我们赶出森林。” 第14章 斗蜈蚣 爷爷身姿矫健,一手紧握着燃烧的火把,另一只手则向着外围奋力掷出一支支着火的树枝。 刹那间,火舌舔舐之处,蜈蚣、蚂蚁与蜘蛛织就的“毒潮”显现出来,它们涌动着、扭曲着,在火焰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噼啪声响,刺鼻的焦糊味迅速弥漫开来。 师爷神色凝重,目光敏锐如鹰,迅速从怀中掏出数枚药丸子,急促喊道:“快服下,这烟雾中藏着致命之毒!用囊中的水浸湿汗巾,捂住口鼻,切莫大意!” 同时,他又转向身旁的两个少年,“小易、小岳,你俩去换你爷爷回来,记得多搬些柴草来点燃!” 得到师爷的安排后,朝着爷爷奔去,先搬运来柴草在篝火旁点燃,爷爷又在前面拦了一道火线,为守护这片区域增添助力,让火光成为抵御毒虫的坚固防线。 师爷面色凝重,全神贯注地调配着各种颜色各异、散发着古怪气味的药粉,旁边的树影微微摇曳,似也在为这紧张的氛围颤抖。 随着火势渐旺,火焰的范围不断向外延展扩张,师爷毫不犹豫地将调配好的药粉沿着火焰的边缘,在地上再次仔细地喷洒了一圈又一圈,药粉与火焰接触的瞬间,发出嗞嗞的声响,散发出更为浓烈的气味,似一道无形的屏障。 然而,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毒虫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的临近,变得更加狡黠聪慧。 只见它们迅速地涌动、聚集,眨眼间便紧紧抱成了一个又一个乌黑发亮的大团子,随后如黑色的潮水般,不顾一切地朝着火焰里疯狂冲了进来。 最外层的毒虫瞬间被火焰吞噬,发出噼啪作响的可怕声音,刺鼻的焦糊味弥漫开来,但那些处于内里的毒虫却凭借着同伴的掩护,突破了火焰与药粉的防线,张牙舞爪地朝着我们直扑而来。 我们一行人立刻警觉地绷紧神经,迅速调整站位,围成一个紧密的半圆。每个人都手持武器,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唯有心跳声和毒虫爬行的沙沙声交织回荡。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药味与虫蚁的腥气,我和岳哥一马当先,毫不犹豫地冲在了最前线。 我们身上散发着泡过药浴后的特殊气息,那些普通的虫蚁似乎极为忌惮,纷纷四散逃窜,对我们避之不及。 师爷和爷爷也并非毫无准备,他们早早地做好了周全的防备措施,神色冷峻而警惕。然而,那些暗卫们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无数的虫子像是黑色的潮水般涌来,尽管他们身着密实的衣物,暂时拦住了体型较大、模样可怖的蜈蚣和蜘蛛,但那些细小灵巧的蚂蚁却无孔不入,顺着衣物的缝隙钻了进去,狠狠地咬在他们的肌肤上。 一时间,队伍中不时有人低声闷哼,本能地在身上不停地拍打,试图赶走这些恼人的小虫子。 这时,师爷扯着嗓子在前面大声呼喊:“大家尽快吃解毒丸,记住,半个时辰必须吃一颗,一定要坚持住!” “被虫子咬了也尽量别在身上拍死,毒液一旦沾染开,会让一大片皮肤都感染的!”听到师爷的呼喊,众人手忙脚乱地掏出解毒丸服下,强忍着不适继续前进。 我们一行人紧密地围成一个半圆儿,手中的武器挥舞得虎虎生风,脚下不断传来毒虫被踩碎时发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嘎吱声,每一步都仿佛踏在生死边缘。身后,暗卫们的队伍已经变得稀稀拉拉, 有不少人因中毒而体力不支,脚步踉跄,渐渐地在掉队。身旁,一些暗卫的脸色苍白如纸,身形摇摇欲坠,显然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终于,在冲破重重阻碍后,我们冲到了那个身躯巨大、张牙舞爪的蜈蚣面前,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我本以为即将面临一场惊心动魄、生死相搏的龙争虎斗。 当我们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只巨大的蜈蚣时,师爷站在了队伍的首位,只见他猛地一扬手,一把特制的药丸子如天女散花般朝着蜈蚣的身体各处飞去,紧接着在接触到蜈蚣身体的瞬间炸开,扬起一片药雾。 第15章 岳哥立功 随后,师爷声嘶力竭地大喊一声:“撤!”这声音仿佛一道紧急的军令,我们丝毫不敢懈怠,立刻以最快的速度拼命掉头往回狂奔。 奔跑途中,大家还不忘顺手拽起那些受伤倒地、行动不便的暗卫。我们一路狂奔,大约跑出去百十多米后,才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回望。 只见那只原本凶神恶煞的蜈蚣像是被恶魔附身一般,在原地疯狂地摇摆起来,庞大的身躯扭曲着,触角胡乱舞动,坚硬的外壳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每一次扭动都带起一阵尘土飞扬。 师爷见状,再次焦急地大声呼喊:“赶紧把他们都拽走,快往回走,蜈蚣要发疯了!”声音中带着几分紧张与决然。 我和岳哥一人拽着一个受伤的暗卫,咬着牙又奋力跑出去一段距离后,才站稳脚跟。 回头望去,那蜈蚣愈发癫狂,它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声,前足疯狂地刨着地面,坚硬的地面被刨出一道道深深的沟壑,土石飞溅。 紧接着,它粗壮的尾巴猛地一挥,重重地撞在了旁边的山壁上,一时间碎石簌簌滚落。 随后,它又将矛头转向一棵粗壮的大树,发疯似的用头部猛烈撞击,大树被撞得摇摇欲坠,枝叶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 我满心疑惑地看向师爷,只见师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轻声说道:“这可是我精心调制的最大剂量的致幻药,哪怕它是百毒之王,也难以抵挡这药力的影响吧?我这一招儿是不是绝妙?” 师爷这招以毒攻毒、以幻制幻的法子,看似荒诞不经,却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发挥了奇效,也只有他这满肚子奇思妙想的人,才能想出如此出人意料的“损”法子来化解这场危机。 那只巨大的蜈蚣好似癫狂的战神,力量惊人得让人胆寒,随着它疯狂地挣扎扭动,战场范围不断地向外扩展蔓延,所到之处一片狼藉。 哪怕是它无意识的肆虐,也祸害了好大一片繁茂的树木和宁静的山林。只见好几棵粗壮的大树被它连根拔起,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而被它无情打断的枝干更是数不胜数,残叶碎屑漫天飞舞,仿佛下了一场悲凉的叶雨。 师爷却靠在一棵相对安全的大树旁,双手抱胸,神色悠然自得,嘴里还念念有词:“这下妥了,看这架势,没有半个时辰,这畜生是歇不下来了,等它把体力耗尽,咱们就安全了。” 然而,世事难料,仅仅过了一刻钟,那蜈蚣的动作竟然逐渐缓慢了下来,原本疯狂挥舞的触角也变得迟缓无力,庞大的身躯扭动的频率越来越低,眼中的疯狂之色似乎也在渐渐褪去。 师爷见状,眉头微微一皱,沉思片刻后说道:“不对劲,我应该再去加一把火,不能让它这么快缓过劲儿来。”说着,便作势要起身往前冲。 我们见状,急忙伸手拦住他,劝说道:“师爷,先别急,再等一等,现在过去太危险了。” 师爷却坚定地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地说:“不行,如果不趁着现在把它的体力彻底耗尽,让它从这幻觉中完全恢复过来,下一个吃亏的肯定就是我们。” “一旦它回过神来,必定会更加疯狂地报复我们,到那时,我们可就真的危险了。” 岳哥眼珠一转,快步凑上前来,好奇地问道:“师爷,你打算用什么法子?” 师爷神秘一笑,不慌不忙地从怀里又拿出了一把特制的药丸子晃了晃,说:“走到它近前,再给它来这么一把,加大药力,让它继续沉浸在幻觉中,这样就能确保万无一失了!” 岳哥听后,眼睛一亮,突然笑了起来,接着从随身的包里迅速掏出了一个弹弓,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说起来怪不好意思的,我原本想着进山打个鸟,猎个兔子什么的,没想到这玩意儿在这个时候能发挥大用场。” 第16章 除蜈蚣 灭毒虫 说罢,岳哥毫不犹豫地接过师爷手中的药丸子,熟练地拉上弹弓,瞄准了已经有些缓和的蜈蚣。 随着他一次次地拉动弹弓,药丸子如流星般朝着蜈蚣身前飞去,噼噼啪啪地落在地上,瞬间炸开,药粉弥漫。 那蜈蚣似乎受到了强烈的刺激,刚刚缓和下来的攻击一下子又变得凌厉无比,再次疯狂地舞动起来,触角胡乱地抽打周围的一切,重新陷入了癫狂状态。 忽然,那只巨大的蜈蚣像是被恶魔驱使一般,猛地一个立身,庞大的身躯瞬间绷直,带着千钧之力撞向了旁边陡峭的山崖。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好似闷雷在山谷间炸开,山崖剧烈颤抖,碎石簌簌滚落。 蜈蚣的头甲在这猛烈的撞击下竟然撞出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纹,青绿色的黏稠血液如失控的泉涌,汩汩地洒落在地,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气,它庞大的身躯也随之瘫软下来,看上去奄奄一息。 几个年轻的暗卫见蜈蚣这副毫无反抗之力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急切,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刷”的几声,手中的刀剑已然出鞘,闪烁着冰冷的光,脚步不自觉地向前挪动,想要给怪物致命一击。 师爷却神色凝重,目光如炬地盯着蜈蚣,大声喊道:“都别急,这东西鬼精得很,没那么容易死!” 果不其然,那看似已经濒死的蜈蚣在地上缓缓地缓了一会儿,像是在积蓄着最后的力量。 突然,它那布满裂纹的身躯再次剧烈颤抖,竟又奇迹般地支起身来,触角疯狂地舞动着。 紧接着,它以惊人的蛮力薅住了一棵碗口粗的大树,树根从泥土中被硬生生地拔出,带起一片尘土飞扬。 这次,它瞄准的方向极其诡异,正好朝着我们所在的位置。只见那棵树在空中划过一道危险的弧线,倾斜着,以排山倒海之势朝我们飞速袭来。 “快散开!”人群中不知谁大喊了一声,大家顿时惊慌失措,立刻向四周分散逃窜。刹那间,尖叫声、呼喊声交织在一起。 那棵树带着呼啸的风声轰然撞在了身后的石壁上,顿时地动山摇。石壁在这猛烈的撞击下不堪重负,无数大大小小的石头纷纷滑落,如雨点般砸向地面,扬起一片呛人的烟尘。 片刻之后,弥漫的烟尘如同疲惫的幽灵,缓缓地向四周飘散开来,逐渐显露出那只巨大蜈蚣的身影。 它此刻正毫无生气地趴在地上,庞大的身躯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声,好似只有出气儿,进气儿却变得极为微弱。 那曾经令人胆寒的狰狞模样也被虚弱和疲惫所取代,黯淡的眼睛半睁半闭,触角无力地耷拉在一旁。 师爷神色凝重而冷静,他迅速地把幸存的暗卫召集到身边儿,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决绝。 他压低声音,语气却不容置疑地说道:“大家都听好了,一会儿动手的时候,千万记得先斩它的脚。” “咱们人多,每人负责剁下几只,只要没了脚,这怪物就彻底失去了挪动的能力,到时候哪怕是和它拼着放血,咱们也能把它的血放干,彻底解决这个祸害!” 暗卫们听了师爷的话,纷纷握紧手中的武器,眼神中既有紧张与恐惧,也有一丝决绝与勇气,他们盯着那只看似已经毫无反抗之力的蜈蚣,准备迎接最后较量。 不得不承认,师爷的确有着先见之明。随着他的一声令下,那暗卫们迅速冲向蜈蚣,手中锋利的武器带着寒光与决然,精准地朝着蜈蚣的爪子砍去。 一时间,刀光剑影闪烁,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嚓”声,蜈蚣那粗壮有力的爪子被剁得七零八落,残缺不全,绿色的黏液四处飞溅,散发着刺鼻的腥味。 待暗卫们迅速撤回来后,只见那蜈蚣似乎感受到了死亡的逼近,竟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拼尽最后一丝挣扎的本能,想要做最后的拼死一搏。 第17章 休整 然而,失去了爪子的它就如同折翼的飞鸟,失去了赖以移动和攻击的利器,只能在原地徒劳地翻滚扭动,庞大的身躯笨拙地翻转了一个个儿,将平日里隐藏得极好的腹部等弱点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了众人面前。 暗卫们见状,毫不犹豫地抓住这绝佳的时机,几把利刃带着致命的锋芒,迅速而精准地刺向蜈蚣的要害部位。 仅仅几下,这只曾经不可一世、为祸一方的蜈蚣便彻底没了动静,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似乎终于画上了句号。 可命运总是喜欢在关键时刻捉弄人,意外还是发生了。其中一个暗卫在奋力将刀深深刺入蜈蚣两片坚硬的甲壳之间时,由于用力过猛,刀身没入太深。 当他猛地将剑拔出来的瞬间,蜈蚣体内蓄积已久的毒血如同汹涌的喷泉一般,猛地喷涌而出。而暗卫恰好手臂上有一处伤口,毒血浇淋在了那伤口之上。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滚而下,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手臂迅速青紫,显然是中了这蜈蚣的毒液,生命危在旦夕。 师爷瞧见此番危急状况,毫不犹豫地飞奔而上,我和岳哥对视一眼,也迅速紧跟其后。可当我们匆忙赶到跟前时,却见那人已是血气上涌,整张脸呈现出骇人的青紫之色。 不过短短一刻钟的工夫,他便没了气息。此时,四周情况愈发凶险,附近的草丛里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显然有不少毒虫被这血腥味吸引,正迅速朝这边聚拢过来。 我们不敢在此地久留,只得齐心协力,在附近的空地上匆匆挖了个浅坑,将其遗体草草掩埋。 随后,我们强忍着疲惫与不安,又朝着前方艰难地行进了五六公里,直至泉水边才暂时停下脚步。 这一路奔波下来,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浓烈刺鼻的血腥味儿,在这充满未知危险的丛林中,若是不尽快清理干净,必然会招来更多隐藏在暗处的丛林猎手。 于是,我们迅速分工,一部分人负责警戒,另一部分人则抓紧时间清洗身上的血迹,同时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潜藏的危险。 这一路,我们马不停蹄地赶路,未曾想与一群毒虫狭路相逢,双方缠斗了整整半宿。最终,我们虽成功击退了那些毒物,可每个人都已精疲力竭,体力严重透支。 然而,此地绝非久留之地,身后四五里处便是战火纷飞的战场,那刺鼻的血腥味仿佛时刻在提醒着我们危险近在咫尺。 哪怕是有一只野兽被血腥味吸引至此,以我们当下的状态,也必定会陷入一场绝境求生的恶战之中。 于是,我们只能强撑着疲惫不堪的身躯,互相搀扶着,一步一步向前挪动。每迈出一步,都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但是必须远离这片危险区域。 就这样,我们又坚持着走了十几里地,终于,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柔和的晨光洒在身上,驱散了些许寒意与恐惧。此时,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一群人东倒西歪地瘫坐在地,只想休息片刻。 我寻了棵大树靠着,本只想闭目养神,没想到困意瞬间如潮水般袭来,头一歪便沉沉睡去。这一觉睡得无比踏实,待我悠悠转醒,发现四周一片漆黑,竟然已经到了晚上。 师爷担心大家的身体状况,一一给所有人把了脉,判断出我们的身体已极度虚弱,若继续强行前进,一旦遭遇任何突发状况,就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听完师爷的话,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身体上的疲惫感如汹涌的潮水般瞬间将我淹没。 这一路的奔波劳累,神经时刻紧绷,如今一旦放松,只觉得自己像是散了架一般,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转头看向师爷,他满脸的倦容,这些日子他忙着配药治毒,还得时刻留意着附近环境,关注大家的病情变化,哪怕是铁打的人也经不住这样的操劳,想必他也急需好好缓一缓了。 第18章 梦入山谷 再看看那些暗卫们,他们的情况更为糟糕。之前与毒虫的那场恶战中,许多人都不慎中毒,虽然经过师爷的救治,毒性暂时得到了控制,但他们的面色依旧透着不健康的青紫,嘴唇也毫无血色,身体还十分虚弱。 这两天的休整对我们而言至关重要,在这片相对安全的地方,大家终于能安心地调养身体。随着时间缓缓流逝,众人的精气神逐渐恢复。 暗卫们原本青紫的面色开始有了红润的迹象,行动也灵活自如起来。然而,就在我们准备出发的前一天夜里,我在睡梦中误入了一个神秘而奇幻的山谷。 我分明记得,方才自己还在酣然沉睡,可当我悠悠转醒、缓缓睁开双眼,却惊愕地发现自己已然置身于一个清幽的山谷之中。 脚下的草地宛如一块柔软的翡翠,绿意盈盈,惹人怜爱;四周的山峦起伏连绵,葱茏的树木间不时传来清脆悦耳的鸟鸣,声声婉转,仿佛是大自然奏响的美妙乐章。 那灵动的音符在空气中跳跃,驱散了我心头的最后一丝阴霾,让我不由自主地沉浸在这无边的宁静与放松之中,身心的疲惫仿佛都被这山谷中的清风悄然拂去。 我惬意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感受着清晨阳光洒在身上的温暖,随后便带着满心的好奇,缓缓向前走去。 一路上,许多小动物从四面八方冒了出来,它们的眼中没有丝毫的畏惧与戒备,反而闪烁着友善的光芒,蹦蹦跳跳地在我前方不远处引路。 沿着蜿蜒的小径逐渐深入山谷,我越发惊叹于眼前的美景。身旁的花草愈发繁茂,五彩斑斓的花朵竞相绽放,它们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出阵阵甜香。 就连穿梭在花丛间的昆虫,也比平日里见到的大了不少,它们振动着色彩斑斓的翅膀翩翩起舞,在花蕊间忙碌地穿梭采蜜,为这山谷增添了一抹灵动的色彩。 我继续前行,越往前走,那绚丽的花色便越发夺目,将所有的明艳与璀璨都倾泻在了这片土地上。 然而,在这如梦如幻的美景中,我心底却隐隐泛起一丝莫名的不安,总觉得这看似完美的景象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当我绕过一片茂密的灌木丛,一棵歪斜的倒木赫然映入眼帘。那倒木之上,生长着一株巨大的石斛,它的枝叶繁茂,修长的茎干上,绽放着星星点点的黄色小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着淡雅的清香。 我曾在山间游历,也见过不少石斛,但像这般粗壮高大的,却实属罕见。从远处望去,它宛如一位遗世独立的仙子,在这山谷中静静伫立,周身散发着一种神秘而玄幻的气息,让人不禁心生敬畏。 就在我为这株石斛的独特风姿所吸引时,那些引路的昆虫和野兽却带着我绕到了石斛的身后。我满心疑惑地跟随着它们的脚步,只见石斛后面有一小簇不起眼的草丛。 怀着强烈的好奇心,我小心翼翼地伸手翻开那簇草丛,瞬间,一道赤红的光芒夺目而出,照亮了我周围的一小片空间。 然而,还未等我看清楚那光芒之中究竟隐藏着什么,一阵眩晕感便将我紧紧笼罩,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我只觉身子一轻,便从这奇妙的梦境中悠悠转醒。 岳哥就蹲在我身旁,全神贯注地整理着他那破旧的背包。这一路着实崎岖坎坷,不少药粉都被师爷洒了出去。 过去的两天,我们被迫在此处短暂停留,好在这附近的山林还算慷慨,岳哥每日都会早早起身,凭借着他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眼力,在山林间搜寻,总算是找到了一些常见的草药作为补充。 我强忍着浑身的酸痛坐起身来,抖了抖有些凌乱的衣衫,也开始收拾自己的背包,收拾妥当后,我将目光投向爷爷。 第19章 蜈蚣老巢 爷爷的脸上带着几分疲惫,但眼神依然坚定,他微微抬头,看了看天色,缓缓开口说道:“咱们抓紧吃过午饭就得继续赶路了。” “这地方虽说暂时安全,但一直滞留在此也不是长久之计,前路还长,咱们得尽快出发。”说罢,爷爷便站起身来,开始检查我们为数不多的干粮和水。 我们沿着山林间那条若隐若现、几乎难以辨认的小路前行。手中紧握着的地图,目光在地图上的标记与周边的环境之间来回穿梭,不敢有丝毫懈怠,朝着既定的方向迈进。 起初,只是偶尔有一两只不知名的小虫从脚边快速爬过,但随着我们逐渐深入山林,周围的气氛愈发诡异,耳边不时传来簌簌的声响,定睛一看,各类毒虫的身影开始频繁地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之中。 它们或是在草丛中窸窸窣窣地穿梭,或是在树干上缓缓爬行,让人头皮发麻。不知走了多久,一丝若有若无的腥臭味开始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那味道越来越浓,让人忍不住想要捂住口鼻。 岳哥皱了皱眉头,用力吸了吸鼻子,神色突然一变,说道:“这味道我闻着和之前遇到的,那只蜈蚣身上散发的味儿差不多!”他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瞬间惊醒了我们所有人。 大家面面相觑,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难道我们一路小心躲避这些毒虫,最终却还是误打误撞地闯进了它们的老巢?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们硬着头皮继续向前走了两三里路。就在这时,一个巨大而幽深的洞穴出现在我们眼前,洞口带着股刺鼻的腥臭味。 望着眼前那黑黢黢、深不见底的巨大洞穴,阵阵寒意从心底涌起,大家的脸上都写满了惊恐:“真的闯进这毒窟老巢了,这可如何是好?”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都没了主意。 就在这慌乱之际,师爷却不慌不忙,他捻着胡须,目光深邃地凝视着洞穴,眼中闪烁着别样的光芒,缓缓开口道:“依我之见,这蜈蚣身形如此巨大,绝非普通之物,想必是得了一番造化。” “它在此处隐秘盘踞,极有可能是在守护着珍稀的灵物。如今,天色渐晚,贸然行动绝非明智之举。不如我们暂且退回一两里地,在周边寻一处安全之地安营扎寨。” “待明日阳天色大亮之时,大家都准备好,再细细探寻,说不定能有所收获。”师爷的声音沉稳,众人渐渐安定下来。 大家商议了一番,师爷的话语最终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赞同。于是,我们沿着来时的路,退回了刚刚路过的那片树林。 大家齐心协力,手脚麻利地在那些粗壮高大的树枝上搭建起简易的住所,用树枝和树叶编织成屏障。 夜幕笼罩下的山林,宛如一头潜伏的巨兽,散发着无尽的神秘与未知。我们栖身在那棵粗大的树枝上,每个人都屏气敛息,眼睛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的动静,耳朵竭力捕捉着哪怕最细微的声响。 森林里的夜,充斥着各种诡谲的声音,枝叶摩挲的沙沙声、夜枭凄厉的啼鸣声,还有不知从何处传来的野兽的低吼声,都让我们的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好不容易,漫长的黑夜终于过去,曙光艰难地穿透层层枝叶,洒下几缕微弱的光亮。我们迫不及待地起身,小心翼翼地朝着洞口靠近。 一路上,大家的心跳声清晰可闻,每一步都走得胆战心惊。当我们终于抵达洞口时,眼前的景象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原本以为会遭遇一场激烈的恶战,然而,预想中那密密麻麻、张牙舞爪的蜈蚣大军,如今竟只剩下稀稀落落的三两只,在洞口附近无精打采地徘徊着。 那曾经令我们胆寒的老巢,此刻却弥漫着一股死寂的气息,仿若一座被遗弃的空城。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脸上的神情从紧张戒备瞬间转为哭笑不得。 第20章 梦境山谷 回想起昨晚那提心吊胆、如履薄冰的一夜,心中满是无奈与自嘲。“好家伙,白紧张了一晚上!这闹的是哪一出啊?”有人忍不住低声抱怨道,话语中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更多的则是哭笑不得。 尽管满心疑惑,但大家悬着的心总算是暂时落了地,开始仔细打量起这个空荡荡的洞穴。我们站在洞口,向内望去,只见洞穴颇为宽大,空旷幽深之感扑面而来。 此时,阵阵冷风从洞穴深处呼啸而出,吹得人衣角猎猎作响,师爷神色凝重地说道:“这风如此凛冽,想必这洞穴定是另有出口,大家务必小心谨慎。” 说罢,师爷仔细地为我们逐一检查并更换了身上的药囊,反复叮嘱我们要时刻留意周边的动静,不可有丝毫大意。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们缓缓踏入洞穴。刚一进去,便有不少蜈蚣窸窸窣窣地爬了出来,仔细一瞧,这些蜈蚣的颜色浅浅的,身形小巧,显然是刚刚破壳不久。 我们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往前挪动,手中的武器紧紧握着,眼睛死死地盯着脚下和周围的动静。 就这样,我们大约向前走了一二百米,突然,旁边隐隐出现了一条狭窄的小路。我们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沿着这条小路前行,走着走着,前方竟然渐渐有了光亮。 我们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再往前走几步,洞穴的石壁上出现了一道狭窄的裂缝,透过那道缝隙,隐隐可见外面的天光。 大家纷纷抬头往上看去,只见日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从那缝隙间洒下,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柱,照亮了我们前行的道路。 沿着这条窄窄的裂缝,我们侧身挤了过去,眼前豁然开朗,一个美丽的山谷呈现在我们眼前。 山谷中气候宜人,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深深吸上一口这清新的空气。 四周繁花似锦,那些花儿开得格外艳丽,比外面的更加生机勃勃,它们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出阵阵甜香,仿佛是一处被尘世遗忘的仙境。 让这些一路历经艰险的人,瞬间沉醉其中,暂时忘却了之前的疲惫与恐惧。而我不由得苦笑起来,脸上的神情满是惊愕与恍然交织的复杂情绪。 这片山谷的全貌呈现在眼前时,这景象竟然和我曾经的梦境毫无二致,我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极力远眺,想要看穿这山谷隐藏的秘密。 随着目光的深入,只见前方的花朵愈发娇艳欲滴,树木也越发郁郁葱葱,繁茂的枝叶相互交织,几乎遮天蔽日,浓郁的生机扑面而来。 在这一瞬间,现实与梦境的边界仿佛彻底消融,记忆中的画面与眼前的实景严丝合缝地重叠在一起,这种奇妙而又诡谲的感觉让我心生恍惚,仿佛陷入了一个亦真亦幻的迷境之中。 师爷平日里沉稳深邃,此刻那目光却像被磁石吸引一般,全然落在了路边那丛生的奇异花草之上。 确切来说,当看清这漫山遍野的草药时,他的眼中瞬间迸射出熠熠光彩,兴致如潮水般高涨。 “快,快跟上!”师爷边喊边拽着我和岳哥,大步流星地朝着那片草药繁茂之地奔去。 他身形矫健,脚步急切,丝毫不像平日里那个踱步慢行、谋算全局的谋士。我和岳哥对视一眼,无奈一笑,只能紧跟其后。 山谷中气候温润如酥,氤氲的水汽弥漫在每一寸空气里。师爷却浑然不顾那潮湿的侵袭,一心扑在这些草药上。 带来的药布很快告罄,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大手一挥,直接将备用的油皮纸平铺在地上晾晒草药。 不一会儿,袅袅青烟升起,原来是师爷不知从哪儿捡来干柴,迅速架起了火堆,那跳跃的火苗舔舐着空气,驱散了些许湿气。 在师爷的悉心照料下,草药渐渐烘干。他粗糙却灵巧的双手熟练地将草药研磨、炮制,一包又一包散发着清香的药粉被精心包好,依次装进我们的行囊。 第21章 神仙手段 因为采药,队伍不得不停在此处整顿,师爷这一耽搁,便是整整一天。又行了一段路程后,眼见日光渐黯,周围的山林愈发幽深静谧,出于安全考虑,大伙决定就地安营扎寨。 我躺在简易的营帐里,心中的疑惑却如同野草般疯狂生长。那梦中的倒木真的在山谷里?珍贵的石斛当真会寄生其上吗?白天的种种猜测与期盼,在入睡后仍紧紧缠绕着我。 恍惚间,我又置身于那片神秘的山林,那株梦中多次出现的巨型石斛赫然眼前,它比之前所见更为震撼,粗壮的枝干上石斛肆意绽放,散发出幽微而迷人的光泽。 强烈的好奇心在心底呐喊:哪怕瞧不见倒木后方的隐秘,但若能将这稀世石斛据为己有,也算不虚此行! 这般想着,我手脚并用,奋力爬上那根枯木,双手刚要触碰到石斛,脚下突然一滑——原来经年累月的青苔早已让树干变得湿滑无比。 我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惊呼着从半空坠落。“扑通”一声,我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心有余悸地大口喘气。 黑暗如墨,吞没了整个营帐,许久,我才缓过神来,耳边是岳哥规律的呼噜声,在这寂静夜里倒添了几分安稳。我揉了揉太阳穴,暗暗苦笑,这石斛的诱惑,可真是让我魔怔了。 夜里睡的不安稳,早晨时状态就不是很好,爷爷察觉到了,不动声色地将我拉到一旁,目光中满是关切,轻声问道:“小易,你最近这是怎么了?看你总是一副神思恍惚的样子 。”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那些反复纠缠我的怪梦讲给爷爷听。听完后,爷爷若有所思地笑了笑,缓缓说道:“你这梦大概八成是真,两成是幻。不过这两成幻梦,倒是你自己掌控的。” 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看着爷爷,追问道:“我的梦境真有八成是真实发生的?”爷爷微笑着,眼神里透着几分神秘,却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 他沉默片刻,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缓缓开口:“这事儿,我也只能说个大概。这东西是我师傅传给我的,它到了不同人身上,会产生不一样的变化。” “单从外形来看,它有点像一枚小钉。神奇的是,把它放在枕头里,谁睡在这枕头上,就会有奇怪的反应。” “等这个人真正和它产生感应了,拆开枕头,这枚小钉就会消失不见。我师父手里原本有三颗这样的小钉,一颗给了我,一颗给了你师爷,还有一颗,我用在了小时候的你身上。” 爷爷顿了顿,脸上浮现出自豪的神情:“我对天地五行的运转一直兴趣浓厚,自从有了这小钉后,便渐渐对风水之术有了更深的领悟,后来也就成了风水先生。” “你师爷呢,得到小钉后,竟能敏锐地感知植物的变化,对药理也有了独到的见解。” “他甚至不用亲眼看见药材,只要知道其生长环境,再闻一闻气味,就能清楚它的功效,还能准确判断出这药能治什么病,该和什么方子搭配。” 说到这儿,爷爷的目光柔和下来,带着几分慈爱看向我:“至于给你的这一枚,小时候一直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用处。” 爷爷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直到你七八岁那年,有一天你满脸惊恐又兴奋地跑来找我,跟我说你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场景和现实竟然高度重叠,我这才意识到,你在梦中偶尔会有预知仙事的能力。” “不过我后来发现,这事儿并不是百分之百准确的。平常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很少能有感知,只有在面临重大危险或者人生命运的转折点时,你才会有一些预知的迹象。” 我微微皱眉,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些画面,不禁脱口而出:“爷爷,这真是挺神奇的,我一直觉得自己能梦见是先天优势呢!” 第22章 梦中石斛 “所以咱们进了雪山,我跟您说了我的梦境后,咱们就立刻退回来的原因吗?”爷爷缓缓地点了点头,眼神中透着一丝欣慰和睿智。 他微笑着说:“没错呀,小易。你当时跟我描述的梦境,记得特别清楚,这就证明这件事情有八成的概率要发生。” “既然风险这么大,我们为什么不躲一下呢?对于我们修行之人来说,趋吉避凶乃是常理呀。” 一直以来,我都天真地以为是爷爷对我无条件的信任,才会在许多事情上听从我的说法。如今听了爷爷这番话,我才明白,原来他更多的是相信他师父。 不过想想,这对我来说也确实是一种帮助,让我在生活中避免了不少潜在的危机。师爷就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我们的对话。 当他听到我说在倒木上发现了石斛时,原本平和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整个人都来了精神。 他迫不及待地拽着我的胳膊,语气中满是急切:“哪边的山谷?往哪儿转?咱们赶紧先去看看!” 我有些犹豫地瞅了瞅师爷,提醒道:“师爷,咱们马上就要出发了,要不先和地图上的位置确认一下,这样找起来也更方便准确些。” 师爷却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神情说道:“这次是上山采药,在这方面,你爷爷都得听我的!” 我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爷爷,希望他能说点什么。爷爷只是无奈地一摊手,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那表情仿佛在说他也毫无办法。 不过,爷爷还是很配合地拿出了地图,在上面指了个大概的位置。我凑近一看,惊奇地发现,这和我在梦里看到的方向基本一致。 见此情景,我又看向师爷,这下自然而然地变成了我在前边带路。一路上,我们倒是没少见蝴蝶、蜜蜂在花丛间飞舞,还有各种各样的小虫子在草丛里穿梭。 不过,和我梦里的场景相比,却没有那么多可爱的小动物。走到一半的时候,我还特意停下脚步,回头仔细找了找,可四处张望了半天,确实没有看到梦里那些活蹦乱跳的小动物的身影。 每一次我回头张望,师爷那急切的声音就会在耳边响起:“是不是走错啦?你到底在找什么呢?别磨蹭了,快走快走,一会儿天都黑了!” 可实际上,明明连午饭都还没吃呢,他却总把天都要黑了挂在嘴边。我心里暗自无奈,这师爷也太心急了,怎么就非得说天黑了呢。哎,他那脾气,我真是拗不过他。 因为师爷催得实在太急,中午的时候我们也没能停下脚步稍作休息。没办法,在他的不断催促下,时间很快就到了下午。 此时,太阳开始慢慢西斜,柔和的阳光给大地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我们终于走到了山谷的拐角处,按照记忆,我往左一转,眼前果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倒木。 它横躺在那儿,倾斜的角度恰好挡住了大半个山谷,仿佛是大自然设置的一道天然屏障。 我顿时兴奋起来,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迫不及待地朝前一指,大声说道:“师爷,喏,倒木就在这儿!不过我可不敢保证石斛在不在上面,爷爷说了,梦里的事儿可不一定都准。” 然而,师爷似乎压根儿没把我的这些话听进去,他的眼里只有那棵倒木,脚步匆匆,几步就跨到了大树前。 看着他那副老胳膊老腿儿还想往上爬一爬的模样,我着实吓了一跳,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摔着了,赶紧一个箭步冲过去,伸手把他拽了回来。 同时焦急地劝道:“师爷,您都这么大岁数了,可别往那树上爬呀!您不知道,我梦里就是因为踩到树上的青苔,结果摔了个大跟头。” “您这身子骨可经不起折腾,要是摔一下子,那可不得了!咱们身边这么多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随便叫一个,谁还不能上去帮您把石斛取下来呀?” 第23章 石斛采摘 师爷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他饶有兴致地轻轻摇了摇头,目光紧紧盯着那棵倒木,眼神中满是对那株石斛的珍视。 他耐心地解释道:“孩子,你不懂。我不仅仅是要采那石斛,我更得去看一看它的生长状况。” “你们采药的手法太粗糙,摘完之后,往往就把它连根都给拔下来了,这样一来,它就再也不会长了。” “可若是我去采,再过十年,它还是那么大一株。咱们可不能干那竭泽而渔的事儿啊,这大自然的馈赠,得好好珍惜。”师爷说着,还捋了捋他的山羊胡须。 其实,我和岳哥平日里采药的手法在旁人看来也算精湛,平日里在山里采药,各种复杂的情况都能应对自如,也收获了不少同行的夸赞。 但俗话说得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话分两头说,任何事情就怕有个比较。要是把我们的手法和师爷比起来,那可真是差得远了。 在师爷面前展示我们的采药本事,简直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显得多少有点儿自不量力、胆大不要命的意思。 所以,面对师爷的这番话,我们实在是没有什么反驳的余地,只能好言相劝:“师爷,咱先别着急上树,先找找石斛到底在哪儿,等看见了具体位置,再做打算也不迟啊!” 许是听进了我的劝,这次师爷倒是不着急了。只见他迈着那独特的小八爷步,在这倒树边儿上晃悠来晃悠去,眼睛盯着倒木和周围的地面,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那样子,仿佛在和这倒木以及周边的土地对话,试图从它们那里获取石斛藏身之处的线索。 等他晃悠了好一会儿,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似的,忽然停下脚步,转身跟我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梦见的具体是什么样,但我敢断定,那株石斛一定在倒木的根部!” “哎哟!”我忍不住惊讶地叫出声来,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脱口而出道:“师爷,难道您也梦见了?” 师爷看着我惊讶的模样,脸上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容,耐心地解释道:“傻孩子,我可没做梦。这是我多年和药材打交道总结出来的经验。” “石斛这东西啊,习性特殊,它喜阴厌阳,特别怕日晒。但要是想长得好呢,又还得有点儿漫射光。” “所以啊,它一定不会长在那种完全背阴见不着一点儿光的地方,大概率是在早晨能晒到一会儿,或者晚上能被太阳余光扫到一小会儿的位置。” “我刚才仔细观察了周围的光照情况,又看了看倒木的位置和周边环境,所以我判断,大概还得往那边儿走一走。”说着,师爷伸出手指,稳稳地指向了右侧 。 师爷,在辨识药材方面,果然有着与生俱来的敏锐感知。他在倒木的向阳面,找到了那株巨大的石斛。 那石斛的枝条,粗壮得很,长度更是惊人,足有一尺之长。平日里,我们所见的石斛枝条,大多也就三寸来长,眼前这株,实在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师爷神色专注而谨慎,缓缓伸出双手,开始采摘这珍贵的石斛。他一边采,一边扭头对我和岳哥叮嘱道:“这等天地孕育的灵物,可得千万小心对待。” “要是不小心碰坏了根脉,往后它便难以生长,就算能缓过来,也得耗费许多年的时间修养。” 说话间,已轻轻采下一根枝条,岳哥赶忙上前,双手稳稳地接住。 相比之下,我站在一旁,一时竟不知该做些什么,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师爷身手矫健,不一会儿便从树上下来,此时,石斛上只采下了两大把枝条,还留下了一半。 我心里想着,明明感觉还能再采一些,可师爷却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笑着解释道:“好物不可贪多,能得到这一份,已是莫大的福分。要是贪心不足,可就不太好了。” 我听了,默默点了点头,转过身去。梦里明明有一小片草丛的,好奇心驱使下,我顺手拿起一根木棍,在附近草丛中轻轻扒拉着。 第24章 金边赤灵芝 扒拉了一会儿,我心里总觉得有些异样,正想着哪里不对,一侧身,便瞧见那一片奇特丛草,那茂密的草中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我赶忙拿着棍子,小心翼翼地拨开草丛,仔细一看,里面竟有个红彤彤的物件。我满心好奇,又往前探了探身子,想要瞧个究竟。 就在这时,一条青色的小蛇猛地从草丛中窜了出来,速度极快,吓得我瞬间往后一缩,近来我们常常会遭遇各种意外状况,所以我也早早地养成了时刻保持警惕的习惯。 就在这条青色小蛇突然窜出的瞬间,凭借着这段时间积累的经验和提前的防备,我迅速做出反应,敏捷地侧身躲开了它的突袭。 待我定下神来,仔细瞧去,发现这是一条仅有手指粗细的青蛇。 它的身形不算长,周身呈现出淡青碧绿的色泽,宛如翡翠雕琢而成,可那一对眼睛却红通通的,在这青绿色的衬托下,显得格外醒目,让人一看便知这绝非善类。 我的这一番大动作,瞬间吸引了大家的注意。他们纷纷停下手中的事情,快步围拢过来。 我赶忙伸出手指,指向地上那条正吐着信子的青蛇,大声喊道:“别过来,这蛇有毒!” 声音里带着几分紧张。 师爷听闻,快步走到我身旁,低头瞅了一眼那条青蛇,随后长舒一口气,说道:“呼,这小蛇倒没什么大碍,毒性不强。不过这类蛇一般都是守护着那些奇特草药的,来来来,我看看它到底守着什么宝贝呢。” 说着,师爷顺手拿起一根木杆,轻轻一挑,便将那条小蛇挑到了好几步远的地方。紧接着,师爷弯下腰,扒开草丛。 刹那间,他的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兴奋地说道:“真有好东西,是灵芝,金边灵芝,这东西可太棒了!” 说着,他的眼神里满是珍视与兴奋。随后,师爷又仔细观察了一番,接着说道:“之前这儿应该是长着一大株的,估计是被蜈蚣吃掉了。” “眼前这株应该是近几年才刚刚长出来的,这金边灵芝对中老年人可是极其有益,有着补肾健体的绝佳功效,只可惜,就剩下这一小株了!” 话音刚落,师爷便迅速拿出小药铲,手腕轻轻一挥,那原本被我发现的灵芝,眨眼间便被收入了师爷的背包中。 看着这一幕,我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失落感,忍不住嘟囔道:“这不是白忙活了嘛!”师爷听了我的话,微微抬起头,斜着眼睛瞥了我一眼。 眼神中透着一丝嗔怪,缓缓说道:“我的好东西你可没少吃,也没少用,现在就拿你那一个灵芝跟我磨磨叨叨的,快点走吧,一会儿天就黑了。” 我听了师爷的话,心里虽然还有些不舍,但也知道师爷说得有道理,确实应该加快脚步了。于是,我们加快了步伐,一路前行。 没想到,这一走就是一个时辰。当我们终于停下脚步时,却仿佛进入了另一片天地。脚下的土地不再是之前那黝黑的颜色,而是逐渐由黑色变成了黄色。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儿,那味道有些刺鼻,却又带着一种神秘的气息,让我心中涌起一股好奇之意。 我正好奇地四处张望着,爷爷却一脸严肃地说道:“我们走到了藏林的边缘。”“藏林的边缘?”我不禁惊讶地重复道,心中充满了疑惑。 爷爷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是啊,藏林之所以能在这大雪山中存在,便是因为藏林中有活火山在活动。火山不断地散发着热量,使得藏林的环境与其他地方截然不同。” “所以,你越往藏林的中心走,空气会越来越热,当然,能在火山附近居住的生物,若是有毒的,那毒性会比其他地方的更强;若是动物,它们的猎杀本能也会比其他地方的更高。” “而且,看样子这里是火山活动频繁,随时都可能发生危险,我们要万分小心了。” 第25章 藏林边缘 我们沿着蜿蜒的山路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原本凉爽的空气渐渐变得燥热起来,温度明显在不断上升。 我想起爷爷之前说过的话,意识到这里应该就是火山了。越往里走,周围的景象越发奇异。 原本稀疏的花草逐渐变得繁茂起来,各种叫不出名字的植被肆意生长,仿佛在这炽热的环境中找到了属于它们的天堂。 时间在闷热中缓缓流逝,两个多时辰过去了,烈日高悬,酷热难耐。我只感觉浑身燥热,汗水不停地从额头冒出,顺着脸颊滑落。 身上的外衣早已成了一种负担,我赶忙脱下来,搭在手腕上。即便如此,依旧热得难受,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吐着热气。 再看岳哥,他也热得受不了了,不停地拽着衣服,试图让自己能凉快一些。师爷和爷爷脸上也满是汗珠,汗水顺着他们饱经沧桑的脸颊流淌下来,在下巴处汇聚成一颗颗晶莹的汗珠,然后滴落。 就连跟在我们身后的暗卫,也被这酷热影响,尽管他们极力保持着警觉和沉稳,但还是会时不时地抬手擦一擦脸上的汗水。 在这高温的笼罩下,我们一行人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蒸笼之中,每一步前行都充满了艰辛。 我们一边缓缓地走着,一边与岳哥闲聊着。“这林子密密麻麻的,水汽四处弥漫,还炎热得很,真是毒虫繁衍的好地方。” 岳哥听后点点头说道:“可不是嘛!”话音刚落,我们俩彼此对视了一眼,都察觉到了一个蹊跷之处。 的确,一路上都听闻此处毒虫密布,然而一路走来,却并未有所发现。自从踏入这密林边境之后,反倒毒虫少见。 我回头望了一眼爷爷,爷爷开口说道:“虫王所居之地,鲜有毒虫可见。只因一山不容二虎,在王的眼中,这意味着对地盘的绝对掌控!” “所以我们这是又闯进毒虫窝了!”师爷认同地点了点头,“你爷爷说得没错,接下来的行程极有可能遭遇其他未知的毒物!” 只是这山林之中,草木繁茂密集,哪里能够看得那么详尽?不过大家还是鼓足了十二分的精神。 每个人手中都握着一只长棍,而暗卫则更为干脆,直接将刀剑拔出鞘来,亲自开辟出了一条道路。 暮色如墨,缓缓浸染天空,将整个世界都笼入一片灰暗之中。我们一行人的身影在这渐暗的天色下显得格外疲惫,正打算在附近找个地方落脚休息。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却又密集的沙沙声从远处传来,仿佛有无数小爪子在地面上急速划过。我心头一紧,定睛看去,只见密密麻麻的一大片黑影正迅速朝我们这边涌来。 仔细一瞧,竟是一大批形态各异的毒虫,它们张牙舞爪,在昏暗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这莫不是真捅了毒虫窝吧!”同行的伙伴忍不住低声惊呼。 大家瞬间绷紧了神经,全身戒备,手都不自觉地按上了随身的武器。然而,令人诧异的是,这些毒虫像是完全没察觉到我们的存在,径直从我们身侧飞速掠过,没有一只向我们发起攻击。 我满心惊奇,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师爷神情凝重,一言不发地快步走上旁边的一块高地,极目远眺,试图从那片黑暗中找寻线索 。 他的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专注,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可入目之处皆是寻常景象,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状况。 然而,脚下的情形却令人愈发不安。那些密密麻麻的毒虫依旧如汹涌的潮水般,源源不断地从我们脚边向外延伸,仿佛永无尽头。 它们爬行时发出的沙沙声,就像无数细密的针在扎着人心,让人心里直发毛。我看着这一幕,一种强烈的违和感涌上心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按常理来说,毒虫的领地意识极强,怎么会对我们这些贸然闯入的“外来者”如此无动于衷呢? 第26章 抗不住的毒虫 这种不合常理的现象,让我心中的不安愈发浓烈,仿佛有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胸口。 就在我满心疑惑、胡思乱想之际,爷爷已经在一旁的空地上蹲下身子,迅速地用树枝在地上画出九宫八卦的图案。 他口中念念有词,眼神紧紧盯着地上的图案,双手不停地比划着,全身心地沉浸在推演之中。 突然,爷爷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猛地站起身来,用尽全身力气大喊一声:“快走!”那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恐与急迫。 爷爷双手紧紧拽住我和师爷的胳膊,用尽全力拖着我们拼命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喊道:“卦呈大凶,必有血光之灾,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这可是要人命的大事!” 我被爷爷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脑袋里瞬间一片空白。但看着爷爷那慌乱的模样,我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恐惧,不由自主地跟着爷爷的步伐狂奔起来 。 虽然我并不知道爷爷到底算出了什么,但多年来对爷爷的信任,让我下意识地选择听从他的指令。 师爷也是一脸凝重,没有丝毫犹豫,脚下生风般紧紧跟着爷爷。此时,两位暗卫头领互相对视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疑惑和惊讶。 在他们的认知里,或许很少见到爷爷如此惊慌失措的样子。然而,短暂的迟疑后,他们终究还是选择相信爷爷的判断,迅速转身,向身后的暗卫们发出了撤退的指令。 于是,一众暗卫们迅速整队,跟在我们身后,朝着远离毒虫潮的方向撤离。 我们一行人在密密麻麻的蛇虫鼠蚁大军中拼命奔逃,一开始,那些虫蚁似乎真的如之前那样,对我们并无攻击之意,彼此相安无事。 可随着我们不断向北跑去,周遭的气氛却愈发诡异起来。那些原本只是自顾自爬行的毒虫,状态变得越来越暴躁不安。 它们扭动着身躯,发出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就在大家都提心吊胆、小心翼翼地向前跑时,突然,“嘎吱”一声闷响传来。 原来是队伍中的暗卫,在慌乱之中没注意脚下,不小心踩到了一只隐藏在草丛中的蟾蜍。那只蟾蜍被踩后,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叫声,声音在这寂静又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和惊悚。 只见一只拳头大小的白玉蟾蜍可怜兮兮地被踩扁在那暗卫的脚下。它那原本圆润的身躯此刻已扭曲变形,皮肤破裂,殷红的鲜血正缓缓渗出,在周围的土地上洇出一片触目惊心的痕迹。 这只白玉蟾蜍的惨状仿佛是一个危险的信号,瞬间打破了原本微妙的平衡。原本就暴躁不安的附近毒虫,像是被点燃了野性的火焰,瞬间变得疯狂起来。 它们扭动着身躯,不顾一切地朝着那发出声响和血腥气味的地方涌去。 那名倒霉暗卫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知所措,他慌乱地跺脚,试图甩掉那些迅速爬上他脚边的毒虫,可这一切都只是徒劳。 很快,他的脚底下沾满了鲜血,那浓郁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如同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引得越来越多的毒虫蜂拥而至。 师爷见状,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他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手腕快速抖动,几把药粉如烟雾般朝着那些疯狂的毒虫撒去。 平日里,师爷的这些药粉对付一般的虫蚁可谓是屡试不爽,可此刻面对这如潮水般汹涌的毒虫大军,竟显得如此无力。 那些药粉刚一接触到毒虫,虽然让一小部分毒虫倒下,但更多的毒虫却像是毫无畏惧,依旧前赴后继地冲了上来。 我们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那名同伴被越来越多的毒虫淹没。他的呼喊声逐渐被毒虫爬行时发出的沙沙声所掩盖,他的身影在密密麻麻的虫群中也越来越模糊。 我们心急如焚,想要冲过去救他,可双腿却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般无法挪动。眼前这数量的毒虫,如同一片望不到尽头的黑色海洋,让我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和无力。 第27章 逃离 爷爷紧紧地拽着我,眼神中透露出焦急与无奈,大声喊道:“赶紧走,别看了,不是我们不救他,是真没有办法。” 我忍不住回头,那令人揪心的场景让我眼眶泛红,但爷爷的催促让我不得不加快脚步。“脚下小心,别再踩到什么东西,跑都来不及!”爷爷一边奋力奔跑,一边不停地提醒着我们。 又跑了一段路,天色愈发昏暗,仿佛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正缓缓落下,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其中。 连夜赶路终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更何况周围是密密麻麻的毒虫大军,那蠕动的身影和此起彼伏的嘶鸣声让人毛骨悚然。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根本不敢点燃火把,生怕那微弱的光亮会引来更多的危险。 爷爷凭借着丰富的经验和顽强的毅力,带着我们在这片危机四伏的丛林中艰难前行,逐渐脱离了毒虫的包围。 接着,我们又沿着崎岖的山路往上走了一段,终于找到了一个位于山坡高岗的位置。师爷环顾四周,说道:“在这安营扎寨吧!” 爷爷听闻,轻轻颔首表示同意。随后,他仔细地寻找着合适的地方,终于发现了一块相对平整的土地。 爷爷手拿着一根木棍,在土地上慢慢地划拉着,时而皱起眉头,时而点点摇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爷爷直起身子,看着我们,神情严肃地说:“抓紧休息,明天咱们还得往外走,卦象越来越不利。”我们纷纷点头,开始忙碌起来。 随着木棍的起起落落,一个又一个的九宫八卦在地上逐渐成型。爷爷的眼神中透着一股钻研的劲儿,紧紧盯着地上的卦象。 他一边画着,嘴里还不时低声念叨着,拆解着山、土、风、火所代表的种种寓意。那专注的神情,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和这一片满是卦象的土地。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地上的卦象不但没有变得清晰明了,反而越发杂乱无章。线条相互交织,符号彼此重叠,就像一团解不开的乱麻。 爷爷的眉头越皱越紧,额头上的皱纹也愈发深刻,到最后,爷爷手中的木棍停在了半空,他的手臂微微颤抖着,似乎再也没有力气继续画下去。 片刻的沉默后,爷爷长叹一口气,将木棍随手一扔,木棍骨碌碌地滚出老远。“算了,”爷爷的声音低沉而沙哑,透着深深的无力感,“真是天命难违,没有什么好办法了。” 说完,他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我轻手轻脚地蹲在爷爷身旁,目光落在爷爷面前的卦象上。 此前,我虽跟着爷爷学过几天,可哪能跟爷爷的深厚造诣相提并论。我只是草草地扫了几眼,那些复杂晦涩的卦象便让我脑袋一阵抽疼。 爷爷都断言这是无法改变的定数,看来也只能顺应时势了。我在一旁寻了个地方缓缓躺下,本想眯一小会儿,没想到刚一闭眼,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 紧接着,一个个奇异的片段走马灯似的在眼前浮现。先是看到山边泛起诡异的红光,刹那间,熊熊山火如汹涌的浪涛般奔腾流淌。 紧接着,天边毫无征兆地炸起一团巨大的火球,刺目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天地 。我在这一个个片段冲击下,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当我悠悠转醒,发现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蒙蒙的青色渐渐晕染开来,晨光透过淡薄的云层,洒下若有若无的微光。 耳边传来此起彼伏的嘈杂喊声,原来不知何时,我已经回到了营地之中。我顾不上打量周围的情形,赶紧一骨碌爬起身,来到爷爷休息的地方。 只见爷爷躺在那里,面容略显憔悴,眉头微微皱着,似乎还带着几分疲惫。我轻轻摇晃着爷爷,喊道:“爷爷,您醒醒。” 爷爷缓缓睁开眼睛,眼中还有些惺忪。我迫不及待地将梦中那些光怪陆离的景象一五一十地说给爷爷听。 第28章 硫磺味 爷爷静静地听完,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他微微摇头,说道:“不对,你再仔细想想,这梦里你肯定遗漏了什么关键的东西。” 我闭上眼睛,努力回忆着梦中的每一个细节,心脏砰砰地跳着,大脑飞速运转。 突然,一个画面如闪电般划过脑海,我猛地睁开眼睛,激动地道:“大地在平移!大地在平移!” 爷爷闻言,眼中瞬间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他迅速站起身来,也顾不上身上的疲惫,快步走到摆放着卦象的地方,又开始全神贯注地推演起来。 岳哥听到我们这边传来声响,脚步随即朝着爷爷所在的方向移来。他站在爷爷身旁,目光落在爷爷在地上不停比划的手上,不经意间,鼻子轻轻抽动了一下。 “今天这空气不太对劲,还是有股硫磺的味道。”岳哥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与警觉。 我和爷爷听闻,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直起身来,深吸一口气,仔细地辨别着空气中的味道 。一番探寻后,我俩对视一眼,皆未从空气中捕捉到异常。 “没有啊,没闻到有硫磺味。”我率先开口,脸上满是不解。爷爷也跟着摇了摇头,同样表示没有察觉。 然而,岳哥却笃定地点点头,语气十分坚定:“肯定有,我真真切切闻到了。昨天这味儿还特别淡,不仔细闻根本发现不了,今天就明显多了,越来越重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用力吸了吸鼻子。我嘴里不停地低声念叨着,“地动、硫磺味、火球、山火”,声音虽轻,却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裹挟着,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这些词就像一个个神秘的符号,串联起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爷爷原本还在低头沉思,听到我的念叨,整个人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猛地抬起头来,眼神瞬间锐利如鹰。 他的反应如此剧烈,让我心中一惊。“快!叫醒所有人,咱们马上撤走!”爷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我被爷爷这突如其来的激动情绪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拽了拽他的衣角,试图让他稍微冷静一些,同时也想从他那里得到更多的解释。 这时,爷爷转过头来,眼神中满是惊恐与焦急,大声说道:“地动极有可能引发火山喷发,紧接着岩浆崩裂!” 这几个字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一时间,我的脑海中浮现出火山喷发时那恐怖的景象: 炽热的岩浆如汹涌的洪流般从地底喷涌而出,所到之处一切都被无情吞噬,大地在颤抖,天空被浓烟遮蔽…… 想到这儿,我的冷汗瞬间顺着后背簌簌地流了下来,寒意从心底蔓延至全身。此刻,哪里还顾得上其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还等啥,快跑啊! 一行人得到消息,匆忙收拾好行装,脚步急促,一路小跑着离开。地面扬起细碎的尘土,风在耳边呼呼作响,吹得衣衫猎猎飘动 。 大家的脸上都带着几分疲惫与焦急,眼神中却透着坚定,一心只想尽快远离这个可能潜藏危险的地方。 然而,刚跑出去没多远,爷爷的脚步突然顿住。他弯腰捡起一根木棍,又在地上比划起来。 只见他眉头紧锁,眼神专注地盯着地面,手中的木棍不停地移动,画出各种奇怪的线条和符号。 我满心疑惑,紧紧盯着爷爷手中的木棍,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试图从那复杂的比划中看出些端倪。 就在我还在一头雾水时,爷爷却猛地停下动作,手中的木棍“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微微颤抖着,喃喃自语道:“远则有危,高则有险,这是要把我们置于死地呀。” 我听了这话,心中一紧,赶忙看向地上。仔细端详片刻,心中顿时一沉,又是大凶之卦! 第29章 火山喷发 尽管卦象显示的预兆极为凶险,可现实容不得我们有半分迟疑,逃命要紧,哪怕前方是未知的恐惧,也只能硬着头皮前行。 中午时分,烈日高悬,阳光毫无遮拦地洒在大地上,烤得地面发烫。我们一行人不敢有丝毫懈怠,脚步匆匆,连停歇喘口气的时间都舍不得浪费,只是一个劲儿地朝着前方奔去。 一路上,四周的景象让人毛骨悚然。地面上密密麻麻全是毒虫爬过的痕迹,那些痕迹纵横交错,像是一张巨大而诡异的网。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混合着腐臭的气息,直往鼻腔里钻。道路上随处可见激烈厮杀留下的印记,泥土被翻搅得凌乱不堪,残枝败叶散落一地。 不少毒虫、蛇、蚁的尸体横七竖八地摆在路边和路中间。它们有的残缺不全,肢体破碎;有的扭曲着身体,仿佛在临死前经历了巨大的痛苦。 这些尸体层层叠叠,仿佛在诉说着一场惨烈的战斗刚刚落幕。我们不敢过多停留,一路疾行,脚下的步子愈发急促。 说来也怪,那些平日里让人胆寒的毒虫大军,此刻连它们的尾巴我们都没能赶上。 动物对危险有着先天的敏感,在这场未知的灾祸降临之前,它们就已经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早早地踏上了逃亡之路,只留下我们这些在后面拼命追赶生机的人。 毫无征兆地,一阵强烈的震感从脚底传来,整个大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摇晃着,左右剧烈摆动。 我脚下一滑,差点摔倒,身体随着大地的晃动而不由自主地东倒西歪 。与此同时,山崖上的巨石也被这股强大的力量惊扰。 先是发出“淅淅沥沥”的摩擦声,紧接着,一块块巨石挣脱了山体的束缚,如脱缰的野马般滚滚而下。它们相互碰撞着,发出沉闷而又震撼的声响,扬起大片的尘土。 周围的树木也在这场灾难中瑟瑟发抖,粗壮的树干左右摇摆,树枝相互抽打,树叶纷纷扬扬地飘落,仿佛是在向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发出最后的哀号。 而那连绵的大山,此刻宛如一头愤怒的巨兽,在痛苦地咆哮着,声音响彻天际,让人的内心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再看身后那座活火山,仿佛被触发了某个开关,刹那间,黑色的火云如汹涌的潮水般,以惊人的速度直冲云霄,仿佛要将整个天空吞噬。 火云翻涌着,夹杂着刺鼻的硫磺味,让人呼吸困难。而在火云之下,红色的岩浆像是被禁锢已久的恶魔,此刻终于得到了释放,它们肆意地流淌着,所到之处,一切都被无情地融化。 滚烫的岩浆如一条奔腾的火龙,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向着山下席卷而来。我感觉自己的整个灵魂都在颤抖,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眼前的景象是如此的恐怖,让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家根本来不及思考,也想不出任何更好的应对办法,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奔跑,不停地奔跑。 然而,看着那铺天盖地的灾难景象,心里又很清楚,凭我们这样的速度和力量,哪里能够躲过这场灭顶之灾呢? 爷爷的脸上也满是焦虑和无奈,他似乎也失去了方向,只是凭借着本能,带领我们在混乱中不停地躲避着那些从山上滚落下来的山石。 每一块滚落的巨石都像是一颗夺命的炮弹,随时可能将我们砸得粉身碎骨。突然,大地又一次剧烈地颤抖起来,比之前更加猛烈。 伴随着一阵沉闷的轰鸣声,地面上竟然裂开了一道道深不见底的裂缝,仿佛是大地被撕开了一道道狰狞的伤口。裂缝中不断涌出刺鼻的热气,让人不寒而栗。 与此同时,身后火山的岩浆如汹涌的洪流般奔涌而出,火红的颜色在灰暗的天空下显得格外刺眼。 岩浆所到之处,一切都被瞬间融化,发出“滋滋”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硫磺味道,刺鼻的气味让人呼吸困难,忍不住咳嗽起来。 第30章 疯狂逃命 火山灰也如同雪花般飘飘洒洒地往下落,很快就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灰暗之中,视线变得极为模糊。 在这混乱的逃亡中,岳哥不知在什么时候跑丢了一只鞋。他正奋力地奔跑着,却没注意到一块巨大的山石朝着他滚落下来。 “小心!”我大喊一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块山石重重地砸在了岳哥的身上,他痛苦地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我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伸手拽了一把岳哥。这才发现,他右腿的半边皮肤已经被山石擦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此时的岳哥面色苍白,冷汗直冒,眼神中充满了痛苦和无助。“坚持住,岳哥!”我焦急地说道。 没有丝毫犹豫,我赶紧蹲下身子,将岳哥背在了背上。此时的我心里只有一个坚定的信念:留下来就是等死,无论如何都要带着岳哥一起逃出去! 我咬紧牙关,拼尽全力向前奔跑,脚下的大地还在不停地颤抖,周围的危险也无处不在,但我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我背着岳哥,脚步匆匆,没跑几步,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一个想法脱口而出:“到石斛那去!” 爷爷没听清我说的话,赶忙拽了拽我的胳膊,大声问道:“去哪儿?”我扯着嗓子,提高音量回复:“去石斛那边!” “那儿能长灵芝,估计没有岩浆喷发时能流淌到那!而且,那儿有棵倒木,我们能在下面搭个临时住所,先安顿下来。” 爷爷听后,沉思片刻,缓缓点了点头,抬手示意我们跟上,然后带着大家调整方向,朝着石斛的方向走去。 我背着岳哥,在遮天蔽日的森林中发了疯似的狂奔。我们来时,为了躲避那些毒性莫测的毒虫,我们费尽心力将路途拓宽了些许。 原以为返程能顺利些,可没成想,往回走的时候,大部队的脚步越来越快,我虽拼尽全力,却还是逐渐被他们落下。 爷爷和师爷在队伍的前方,身影在树林间时隐时现,焦急地盼着我跟上。那些暗卫们更是如猎豹般迅猛,一个个头也不回地往前冲,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 突然,大地剧烈地颤抖起来,好似有一双无形的巨手在肆意摇晃着这片森林。紧接着,那些粗壮而茂密的大树,发出“嘎吱嘎吱”的痛苦呻吟,一棵接一棵地轰然倒下。 一时间,飞沙走石,尘土弥漫,原本就崎岖的道路瞬间被封得死死的,我的路被彻底截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暗卫首领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只见他身形矫健,手中长刀寒光一闪,如庖丁解牛般精准而迅速地将大树的树冠砍掉。 随后,两人毫不犹豫地弯下腰,将我和岳哥稳稳地背了起来,脚下生风,向着安全的方向飞奔而去。 此时我才真切地感受到,不愧是暗卫首领,那一身出神入化的功夫,在这危急时刻展现得淋漓尽致,让人惊叹不已。 我气喘吁吁地回头张望,惊喜地发现爷爷和师爷也被暗卫妥善地保护着,在他们坚实的后背上。 当我们终于抵达石斛树所在的那片区域时,早已抵达的暗卫们早已准备好了干净的水。他们想得如此周全,我心里不禁一阵感动。 毕竟大家都清楚,一旦空气中的火山灰飘落下来,这片区域的水源将会遭受严重污染,到那时,干净的水就成了最珍贵的资源。 回想起刚才自己还在小心眼地暗自揣测,他们是不是只顾自己先跑了,实在是有些羞愧。 待我从那一阵慌乱与疲惫中缓过神来,眼前出现的是爷爷关切的面容。他手中拿着一条汗巾,正为我擦拭着脸上的汗水与灰尘。 此时,空中已经开始有星星点点的火山灰缓缓飘散,像是一场无声的灾难预告。抬眼望去,暗卫们早已行动起来,他们手脚麻利得如同训练有素的工匠。 第31章 倒木下煎熬 只见他们迅速地将帐篷搭建起来,选址极为巧妙,一边紧靠着粗壮的倒木,借助其稳固的支撑,另一侧则依傍着坚硬的石壁,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屏障。 带来的油纸被整张平整地铺在了帐篷顶端,既能有效遮挡即将飘落的火山灰,又能在下雨时起到防水的作用。 走进帐篷内,一个个装满水的水囊整齐地摆放着,这是在危难中维持生命的珍贵保障。 而在帐篷外侧,干柴也已经被码放得整整齐齐,只需一点火星,就能燃起温暖的篝火。 看到大家都在忙碌,我也赶忙起身,想着去帮上一把,尽自己的一份力。可还没等我迈出几步,就被师爷叫了回来。 这时我才发现,岳哥的脸色苍白,伤口处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浸透,整个人显得十分虚弱。 还有两个暗卫同样是一身的伤口,他们虽然强忍着疼痛,但紧锁的眉头和微微颤抖的身体,还是透露出他们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我端着刚熬好的汤药,稳步走进营帐,营帐内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那两个暗卫正半靠在床边,面色略显苍白,但精神还算不错。 我将汤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他们接过汤药,没有丝毫犹豫,仰头便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喉结上下滚动,不一会儿,一大碗汤药就见了底。 在与他们闲聊的过程中,我才了解到,原来他们二人负责在前方探路,稍有不慎就会受伤,所以他们身上的伤最多。 好在老天眷顾,仔细检查后发现,基本上都是些皮外伤,只要安心调养几天,便能恢复如初。 而岳哥的情况则要棘手得多。他不仅身上布满了外伤,腿部还有一处骨裂。只见他眉头紧皱,每次呼吸都像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我赶忙将熬好的药喂给他,他勉强喝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紧锁的眉头才慢慢舒展开来,缓缓睡去。 看着他们三人逐渐平稳的呼吸,我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一些。只希望他们能快点好起来,这场磨难能早日过去 。 然而,局势并未如众人所期盼的那般逐渐好转,反而是愈发艰难,仿佛陷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泥沼,每挣扎一分,便陷得更深一分。 眼前这座仿佛被激怒的火山,正以一种令人胆寒的气势宣泄着它的力量。当火山爆发的那一刻,宛如末日降临,巨大的轰鸣声震得人耳鼓生疼。 只见那炽热的岩浆如汹涌的红色河流般奔腾而出,而更令人担忧的是,大量的火山灰和气体也随着喷发,如狰狞的黑色巨龙,疯狂地冲向高空。 这些被喷发出来的气体,便如同脱缰的野马,顺着气流肆意地向远方散布开来。它们就像一层厚厚的、密不透风的黑色幕布,无情地遮蔽了阳光。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地逐渐陷入一片阴冷之中,气温也急剧下降。原本温暖阳光的世界,再也分不清黑夜和白天。 不仅如此,火山气体在空气中经过复杂的反应,逐渐形成了酸雨。这些带着腐蚀性的雨滴,淅淅沥沥地洒落下来,所到之处,对植被、土壤都造成了严重的侵蚀和破坏。 树叶被腐蚀得千疮百孔,建筑物的表面也变得斑驳不堪。而火山灰中那些细小的颗粒,更是如同隐匿在空气中的无形杀手。 它们随风飘散在各个角落,人类一旦不小心吸入,这些颗粒就会悄无声息地侵入气管和肺部,在人们呼吸时,引发剧烈的咳嗽,严重的还会呼吸困难。 在帐篷里熬过了漫长的四天,这四天的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无比煎熬。 我感觉自己被困在了一个牢笼里,思维都变得迟缓起来,整个人都快要呆傻了。帐篷里,两个暗卫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他们脸上的血色逐渐恢复,如今,他们还能在帐篷里活动一下身子,虽然动作还有些小心翼翼,但已没有了刚受伤时的那种虚弱感。 第32章 石斛救命 岳哥的状况也在明显好转,不过他的伤势毕竟较重,尤其是那处骨裂,还需要时间慢慢愈合,所以仍然不能随意移动。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更严峻的问题接踵而至。我们携带的水囊里,水已经所剩无几,只剩下浅浅的一层,在水囊底部微微晃动。 每次看到水囊,大家的眼神里都会闪过一丝焦虑。而口粮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干粮袋已经变得瘪瘪的,所剩的食物仅仅够维持短暂的几天。 看着帐篷外那似乎走不出去的深山,再看看日益匮乏的物资,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山穷水尽,每一个人都被巨大的压力笼罩着,不知道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 无奈之下,我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帐篷边,小心翼翼地掀起了帐篷的一个角。 就在这一瞬间,那火山灰,仿佛找到了入侵的缺口,汹涌地顺着我掀起的角向帐篷里疯狂涌来。 我向外望去,只见外面的世界已被火山灰彻底笼罩,厚厚的火山灰堆积如山,竟已堆到了脚脖那么高。 曾经在风中摇曳的低矮小草,此刻早已不见踪迹,被火山灰深深地掩埋在下面,仿佛从未在这片土地上存在过。 我满心无奈,重重地叹了口气,缓缓合上了帐篷。很明显,外面现在绝非出去的好时候,看这火山灰肆虐的样子,估计还得煎熬两三天。 我心情沉重地回到帐篷里,和师爷并排坐在那儿,相对无言,唯有一声声叹息在帐篷里回荡。 师爷沉默了许久,突然开口说道:“不行就先别熬汤药了,给你岳哥吃两天药丸子,等情况好些了再说!” 我听了,默默地点点头,却也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之后,我百无聊赖地靠在倒木上,双脚随意地晃荡着,试图以此来缓解内心的焦虑。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头上有一丝湿意,凉凉的,我下意识地抬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在倒木边不小心刮断了一根石斛的根茎。 那根茎断裂处正不断地滴下晶莹的汁液,一滴滴地落在我的头上,我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石斛汁液。 刹那间,一股甘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汁液有些粘稠,口感竟出乎意料地好,还带着一缕淡淡的草木清香,仿佛是大自然给予的独特慰藉。 就在这一瞬间,我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一个想法如火花般在心中燃起。我急切地四处张望,找到自己的水囊。 然后迅速将它放在石斛根茎的下方,又仔细地寻找了一些藤蔓,费了一番周折才将水囊稳稳固定好,确保每一滴汁液都能落入其中。 做完这一切,我满心欢喜地跑回帐篷,伸手拽了拽爷爷的衣袖。爷爷转过头,看着我,眼中满是疑惑不解,脸上写满了问号。 我兴奋得满脸通红,眼睛亮晶晶的,大声说道:“爷爷,快看!我想出了一个新办法。” 爷爷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到了挂在石斛上的水囊,先是微微一愣,随即脸上绽放出欣慰的笑容,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说:“你小子,还真是有点歪运道在身上的!” 身处这困境之中,看着水囊中不断积攒的石斛汁液,我也不得不打从心底里承认,师爷当时采摘石斛时说的那段话简直太对了。 回想起那时,我满心只想着多采些石斛,觉得把所有成熟的枝条都采下来才是万全之策,这样能储备更多的物资。 可师爷却拦住了我,耐心地讲解着过度采摘的危害,说要给植株留些生机,细水长流才是长久之道。 那时的我,心里多少有些不以为然,觉得师爷太过保守。然而此刻,事实就摆在眼前。 若当时真按照我的想法蛮干,将所有成熟的枝条一股脑儿都采下,这株石斛必定元气大伤,又怎么可能在此时还能源源不断地为我们提供这么多珍贵的汁液呢? 时间一天天过去,到了最后两天,情况愈发危急,我们真可谓是弹尽粮绝。干粮早已见底,周围能吃的东西也都寻觅殆尽。 第33章 在入藏林 就在大家饿得头晕眼花之时,师爷再次来到那株石斛旁,谨慎地又采了几根成熟的枝条。 这些枝条虽然算不上美味佳肴,但在那个关键时刻,却成了我们救命的食物,让我们勉强有了些力气。看着师爷有条不紊地处理着这一切,我心中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师爷的每一个决策都显得那么明智,他的智慧仿佛在这绝境中闪耀着光芒,到达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岳哥一直坚持按时服用药丸子,也正因如此,他的病情暂时得到了有效的控制。虽说状况还算稳定,但多日的病痛折磨让他的身体极为虚弱。 即便外面的火山灰终于不再肆虐,我们能够走出帐篷了,岳哥却依旧无法自行走动。 随行的暗卫们立刻行动起来,他们在周围寻找合适的木材,挑选了几棵较为粗壮且质地坚韧的树干,用锋利的刀具迅速砍了下来。 随后,又找来结实的藤条,将木材仔细地捆绑在一起。经过一番努力,一个简易的木架床便制作完成了。 岳哥无奈地躺在这个临时搭建的木架床上,他的眼神中满是沮丧与自责,一路上连连叹气。 我能深切地感受到,他的内心充满了痛苦,总觉得自己如今成了大家的累赘,拖累了整个队伍的行进。 其实,早在前两天,我就发现了岳哥一些不寻常的举动。有一次,我不经意间瞥见他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神色有些慌张。 我悄悄靠近,这才发现他正摘下自己手上挂着的珠串。那珠串可不一般,是岳郎中在他出发前郑重交给他的,里面的每一颗药丸都是保命的良药。 可此刻,我看到岳哥偷偷地从书串上摘下了一颗药丸。他的动作极为隐蔽,仿佛生怕被别人发现。只见他将药丸迅速放入口中,一仰头便咽了下去。 从他那坚定又略带苦涩的神情中,我明白他是多么渴望自己的身体能尽快好起来,不再成为大家的负担,能够和我们一起并肩前行 。 天空之中已隐隐约约能看见日光的踪迹,那微弱的光线努力地穿透层层阴霾,给我们带来了一丝希望的曙光。 然而,空气中弥漫的灰尘依旧浓重得让人窒息,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带着砂石,刮擦着喉咙。 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队伍的行进变得越发艰难。原本熟悉且平坦的道路,此刻早已面目全非。 路面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落石,那些巨石像是从天而降的巨兽,横亘在我们面前。 倒塌的树木也随处可见,它们杂乱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道道难以逾越的障碍,我们的前进之路一再受到阻碍。 爷爷紧紧地攥着地图,他的眉头紧锁,眼睛紧紧地盯着地图上的每一个标识,神色凝重而专注。 每走一段路,他都要停下来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不断地比对地图,一再地调整我们的行进路线。 放眼望去,大地上更是危机四伏。时不时就能看到一道道狰狞的裂缝,仿佛是大地被撕裂的伤口,深不见底。裂缝中还不时地散发出刺鼻的热气,让人望而生畏。 而那流淌着的岩浆,就像一条条愤怒的火蛇,在大地上肆意游走。我们只能小心翼翼地一再绕路,生怕一不小心就踏入这致命的危险之中 。 在这危机四伏的环境中艰难绕行了将近一整天,我们的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每迈出一步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 队伍里的每个人都疲惫不堪,汗水湿透了衣衫,又被风干,留下一道道白色的盐渍。 这一路的艰辛难以言表,好在这次得益于这场来势汹汹的火山爆发,竟给我们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好处”。 在这片区域,总是被各种毒虫所困扰。那些毒虫身形各异,有的色彩斑斓却暗藏剧毒,有的体型微小却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叮咬人,让人防不胜防。 第34章 福祸相倚 可这一次,我们竟没有看到一只毒虫的身影,或许是这场可怕的火山爆发让它们受到了惊吓,全都潜伏在地底深处,还不敢轻易出来。 毕竟这些小小的生物,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发展出了远超人类想象的耐力。它们能够在恶劣的环境中蛰伏许久,等待合适的时机再次出现。 想到这里,我们都暗自庆幸,希望这短暂的安宁能够一直持续,让我们顺利进入藏林。 越往前走,脚下的火山灰便越厚,一脚踩下去,能没过脚踝,行走其间,仿佛陷入了一片黑色的泥沼,每迈出一步都要费上不少力气。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那是危险的气息,时刻提醒着我们正靠近一座活跃的火山。 岩浆越来越密集,它们像一条条愤怒的火蛇,在大地上肆意游走,所到之处,一切都被无情吞噬。 四处都是岩浆流淌过的痕迹,那些曾经生机勃勃的土地,如今只剩下一片焦黑与荒芜,仿佛被一场可怕的灾难洗礼过。 不过,这一路的艰难也并非没有好处,一路走来,竟连一个活物都没见着。既不用时刻警惕躲避凶猛的野兽,也无需担心被隐藏在暗处的毒虫叮咬。 出发前,我们精心准备了各种应对野兽和毒虫的工具,可如今,这些准备在这一刻都成了无用功,仿佛成了一个让人苦笑的笑话。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的干粮也渐渐见底,饥饿开始像恶魔一般纠缠着我们。一路上,我们只能四处寻找一些野果子充饥。 还好我们对山林中的植物了如指掌,不仅能辨别出哪些野果子可以食用,还能找到一些可食用的药材。我们才不至于饿着肚子赶路。 这些可食用的药材,虽然味道并不怎么样,但在这饥饿难耐的时候,也算是给了我们一些生存的希望。 道路变得越来越崎岖,山峰陡峭,怪石嶙峋,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失足滑落。 我们手脚并用,艰难地攀爬着,当我们终于翻过了那座高耸的山岭,眼前的景象让我们彻底见识到了火山真正的威力。 只见山下遍地都是流淌的火山岩浆,红彤彤的岩浆在黑暗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与黑乎乎的火山岩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让人望而生畏的景象。 整个大地仿佛被点燃了一般,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感觉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火炉之中。 已经没有落脚的地方,稍有不慎,便会陷入那滚烫的岩浆之中,瞬间化为灰烬,无奈之下,我们只得在山顶先安营扎寨。 大家齐心协力,用携带的帐篷和工具,搭建起了一个临时的住所。此时的我们,身心俱疲,瘫倒在帐篷里,望着帐篷外那片恐怖的火海,心中满是忧虑。 休息片刻后,我们决定先去周围探探路。沿着山路往下走了一小段儿,一个巨大的洞穴出现在我们眼前。 洞穴口幽深黑暗,仿佛是一个通往地狱的入口,让人望而却步。师爷小心翼翼地走进洞穴,仔细检查着里边的各种痕迹。 过了许久,师爷终于直起身子,长舒一口气说道:“得回此次火山躁动,否则的话,这里头的东西就得让咱们吃点儿亏了!” 我好奇地凑上前去,仔细一看,发现洞穴的墙壁上似乎挂着一些干燥的东西,像是某种药材。 我从墙壁上轻轻揭下来一小块儿,仔细端详着,“看着有点儿像水蛭!”我不禁疑惑地说道。 师爷听了,微微一笑说到:“咱们平常见的水蛭,都是在水里的,而这种就是生活在温暖潮湿的树林里,这种在旱地也能生活。若是数量庞大,很快就能将人吸成人干。” 听了师爷的话,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中暗自庆幸火山的躁动让这些危险的生物离开了这里,否则,我们这次可真是凶多吉少了。 第35章 直奔目的地 尽管师爷嘴上说着这地方的危险,可这丝毫没妨碍他对那些水蛭产生浓厚的兴趣。 只见他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手脚麻利地将看到的水蛭一一装进包里。 他一边装,嘴里还一边念念有词:“这可真是意外之喜,省了好多事儿,连炮制的过程都省了,大家看见就多装点儿,这些可都是宝贝啊。”在他的带动下,我们也纷纷动手收集起来。 我们一行人顺着洞穴小心翼翼地往里走,洞穴里弥漫着一股潮湿腐臭的气味,四周的墙壁湿漉漉的,偶尔还能听到水滴落下的滴答声。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大家只能凭借着手中微弱的火把勉强看清道路。就在靠近洞穴里侧的地方,我们发现了几只干燥的巨大的水蛭,它们足有两个手掌那么大,身体肥硕,看起来十分恐怖。 粗略一数,大概能有十几只。师爷见状,立刻紧张起来,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专业的敏锐。 他赶紧拿出一个单独的包裹,小心翼翼地将这些巨大的水蛭包好,然后小心地放了起来,仿佛在对待稀世珍宝一般。 我们都知道,这些水蛭虽然危险,但在师爷这个行家眼里,它们却是难得的药材。 继续往洞穴深处探寻,一个水潭出现在我们眼前。水潭的水面平静得有些诡异,在火把的映照下,泛着幽绿的光。 当我们慢慢靠近水潭时,突然,几只较大的水蛭从水潭里爬了出来。它们的身体在火把的光亮下显得格外狰狞,湿漉漉的身躯扭动着,让人毛骨悚然。 师爷脸色骤变,急切地喊道:“赶紧走,离开这儿,否则我们就是它们的第一批口粮和供养幼崽的养料!” 他的声音在洞穴里回荡,充满了恐惧和焦急。 我们一群人闻言,顿时慌了神,也顾不上许多,匆忙转身,跌跌撞撞地退出了山洞。离开山洞后,大家都气喘吁吁,心还在怦怦直跳。 师爷喘着粗气,心有余悸地说:“这里应该还有不少没有孵化的卵,这些卵一旦成熟,数量会极其庞大,到时候我们可就插翅难逃了,得赶紧走。” 待回到营地,我把这包水蛭干递给暗卫。他接过包裹,刚一打开,眼神瞬间一凛,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在这荒僻之地,人迹罕至,环境恶劣,谁能料到竟会发现水蛭干的踪迹。短暂的惊愕后,暗卫迅速回过神来,动作利落地开始收拾行装。 于是,我们不敢再多做停留,迅速收拾好行装,继续踏上了未知的旅程,身后的山洞仿佛一个巨大的噩梦,渐渐被我们抛在了身后。 越是向着火山口靠近,周遭的温度便如同被点燃的烈火,愈发炽热难耐,空气中弥漫的火山灰也愈发厚重,仿佛一层阴霾,沉甸甸地压在四周。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我们此番前来寻觅要采摘的药材——银剑菊,生长的位置离火山口尚有一段距离。 就在大家专注地在这片恶劣环境中搜寻时,爷爷那敏锐的目光率先捕捉到了银剑菊的身影,“找到了!” 银剑菊,这种生长在火山口中的稀有植物,在我第一次听闻其名时,心中便充满了好奇与惊奇。 在我以往的认知里,花总是那般美丽却又脆弱,需要温和的阳光、轻柔的微风和充足的水分滋养。可银剑菊却截然不同,它傲然挺立在这极端恶劣的环境之中。 火山口的气候堪称诡异,白天,烈日高悬,再加上火山散发的滚滚热浪,温度高得让人仿佛置身火炉,酷热难耐;而到了夜晚,一切却又颠倒过来,气温骤降,寒冷如同冰窖。 巨大的昼夜温差,如同严苛的考验,却没能将银剑菊击倒。神奇的是,这种花似乎只钟情于火山附近,尤其是火山口周边,成为了它们独一无二的生存家园。 当我们满怀期待地走近,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惊叹不已。银剑菊的花朵极为漂亮,一株植株上竟能绽放出上百朵花。 第36章 药材到手 那繁茂的花朵相互簇拥,好似一只开屏的孔雀,每一片花瓣都闪烁着独特的光泽,色彩斑斓,光彩夺目,美得令人窒息。 虽说是一朵花,可每一株上无数小花汇聚在一起,形成的绮丽景观,丝毫不亚于一棵繁花似锦的小花树。 我站在一旁,完全看入了迷,目光紧紧地被银剑菊吸引,仿佛置身于一个梦幻的世界。 师爷见我这副模样,笑着说道:“孩子,这银剑菊虽美,但它可不是年年都开花的。” “这种植物一生仅能开花一次,花谢之时,便是它生命终结之日。我们要入药的,正是这来之不易的花朵。” 我想这植物如此稀奇,便想在附近在找找,仔细搜寻了一圈后匆匆返回,焦急地说道:“这附近我都仔仔细细找遍了,就只发现这一株啊!” 师爷听后,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笑骂道:“能找到这一株就已经实属不易了。想当年,我和你爷爷一起,跑了三个火山口才寻得一株。” “快,别耽搁了,赶紧把药材采了,咱们得尽快离开这火山口附近,这里实在是太危险啦!” 众人听后,迅速行动起来,小心翼翼地准备采集这珍贵的银剑菊。 师爷小心翼翼地从随身的布袋中取出采药专用的银剪,那银剪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清冷的光,刃口锋利无比,一看便知是专为采药打造的趁手工具。 紧接着,他又翻找出包裹里的小玉盒,玉盒质地温润,触手生凉,一看便是存放珍贵药材的绝佳容器。 师爷递给我一套,解释道:“原本是备了三套的,可小岳身体不适,眼下只能在山脚下等着咱们。” 我接过银剪和玉盒,只觉手中沉甸甸的,深知这肩负的责任重大。师爷神情严肃,开始传授采摘银剑菊的要诀:“这采摘银剑菊,要求可是极为严格。” “全开的花朵不能要,它们的药性已然分散,药效大打折扣;花苞太小的也不行,药力积攒不足,入药效果不佳。咱们挑选那些即将开放的花朵,方能最大程度发挥这银剑菊的药用价值。” 我紧紧握着银剪,目光在花束中仔细搜寻,严格按照师爷的要求,认真甄别每一朵银剑菊。 师爷专注地采摘着银剑菊,手中银剪“咔嚓”作响,一边用余光瞥向我,不着痕迹地微微眨了眨眼,眼神里满是深意,说道:“好好挑一挑,咱们多采一些。” 言罢,师爷将手中已经装满、散发着淡淡药香的玉盒,不动声色地递给了站在一旁的暗卫首领。 那暗卫首领微微颔首,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我瞧着这一幕,瞬间心领神会。手上动作愈发迅速且细致,赶紧又剪下几朵饱满、即将绽放的花苞。待玉盒被花苞填满,我快步走到暗卫面前,地将其递出。 然后我回头看向师爷,师爷正剪下一朵,仔细端详,确认符合标准后,才轻轻放入玉盒之中。对我小声说道:“这银剑菊药效神奇,多带些回去,往后指不定能派上大用场。” 暗卫首领接过玉盒,微微点头示意,便带着我转身往山下走去。临行前,我回望了一眼,只见师爷动作娴熟地装满银剑菊,而后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的背包,还轻轻拍了拍背包,像是在安抚一件稀世珍宝。 此时,山间的风呼呼作响,仿佛在催促我们加快脚步,而我们这次特别的采药之行,也进入了尾声 。 我们刚开始往山下走,就瞧见岳哥半坐在那个简易担架上。他仰着脖子,目光直直地穿过层层枝叶,使劲儿朝我们这边眺望。 这一路所见的壮丽景致,一生可能也就这么一次机会,岳哥却因意外受伤,只能无奈错过。我看着他那眼巴巴的模样,满心遗憾都快溢出来了。 在返程的路上,岳哥像是换了个人。之前上山时,他活力满满,和大家有说有笑,可现在却蔫蔫地缩在担架上,一声不吭。 第37章 出山 终于回到山顶,师爷瞅准周围没人注意,脚步轻快地走到岳哥身边,微微弯下腰,肩膀轻轻碰了碰岳哥,示意他看过来。 紧接着,师爷双手小心翼翼地捧出那个玉盒,缓缓打开。刹那间,一股神秘又醇厚的气息扑面而来。 岳哥原本黯淡的眼睛瞬间瞪大,眼眸里倒映着玉盒中的奇异光芒,整个人被狠狠地震撼住了。 他嘴唇微张,半晌说不出话来。原本有些萎靡的状态一下子好了很多,眼神里重新有了光彩。 估计岳哥怎么也想不到,师爷竟然会瞒着其他人,悄悄留下这一盒,师爷还用手比划了一下,暗示着给他和岳郎中留了三分! 岳哥的马上就来了精神,我在一旁看着,心里不禁感叹,岳哥还是跟师爷相处时间太短,不太了解师爷的脾性。 师爷那人,平日里看着大大咧咧,可真遇到好东西,哪能不抠下点儿。就算是裕王爷要用的药,只要师爷觉得有留下的必要,那也绝不手软。 踏上归程,本以为会遭遇诸多艰难险阻,可出乎意料的是,一路上竟出奇地顺利。 没有碰上恶劣天气,道路也未出现坍塌或堵塞,不过大地上倒塌的树木,还是无声的诉说着灾难的降临。 大家脚步匆匆,一心想着快点回到安全之地。但命运似乎总爱开玩笑,即便归程顺利,我们这群人却没能逃过疾病的侵袭。 这些日子,我们持续遭受火山灰的无情摧残,细微的火山灰无孔不入,哪怕我们千防万防,还是随着每一次呼吸,悄无声息地钻进我们的呼吸道。 起初,只是偶尔轻咳几声,嗓子微微发痒,大家都没太在意,可渐渐地,咳嗽愈发频繁,每一次咳嗽都像是要把肺腑震碎。 还伴随着气喘吁吁,稍微走动几步,就呼吸困难,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咽喉。师爷赶忙调配了药剂,分发给大家。 一开始,那药似乎起了些作用,咳嗽和气喘稍有缓解。可身处这般恶劣的环境中,火山灰持续不断地侵蚀着我们的身体,药效也渐渐难以抵挡。 病情日益严重,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与痛苦,脚步也愈发沉重。当我们终于从藏林的怀抱中挣脱出来时,才惊觉时间已悄然流逝。 原计划仅需二十天的行程,竟比预计晚了四五天。在那漫长的旅途中,我们无数次在心里估算着归期,盼望着能早一点回去休息。 而当我们衣衫褴褛、满脸疲惫地走出山林,远远望见那座熟悉的小山村时,心中百感交集。掐指一算,从进入藏林到此刻,实际上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 这一个月的经历,如同一场漫长而惊险的梦,让我们深刻体会到自然的莫测与旅途的艰辛。当我们的身影终于从山林边缘浮现,疲惫与欣喜交织。 还没等我们缓过神,只见岳郎中带着几个孩子像脱缰的小马驹般,一路呼喊着朝我们飞奔而来。孩子们的脸上洋溢着纯真的喜悦,岳郎中的眼中却满是焦急与关切。 岳郎中跑到近前,目光如炬,迅速在爷爷和师爷身上扫过,确认他们无恙后,猛地转身看向我。 他的眼神在人群中急切搜寻,却唯独没发现岳哥的身影,刹那间,整个人像被定住了一般,呆立当场。 只见他嘴唇微微颤抖,面色瞬间变得煞白,眼中的恐惧与担忧如潮水般涌来。我见状,赶忙大声说道:“岳哥在后边儿,受了点儿伤,问题不大。” 可此时的岳郎中,仿佛被抽去了听觉,对我的后半句话充耳不闻。他眼神空洞,只剩满心的慌乱,脚步踉跄地朝着山林里径直跑了几步。 直到他终于瞧见岳哥半坐在简易的担架床上,由暗卫小心翼翼地抬出来,岳郎中紧绷的神经才猛地一松。 他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随后长舒了一口气,那口气里,藏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他实在是担心了太久了 。 第38章 掩盖不住的情绪 返程途中,岳郎中坐在马车里,始终沉默寡言。他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神色间透着几分疲惫与凝重。 尽管表面上看起来情绪还算稳定,可那微微泛红的眼圈,却还是泄露了他内心深处的波澜。 回到住处,众人纷纷各自散开,准备去梳洗一番,洗去这一路的风尘与疲惫。就在这时,一阵压抑而低沉的呜咽声,隐隐约约地从岳哥的屋子里传了出来。 仔细听去,岳郎中的声音也夹杂其中,沙哑而颤抖,每一丝声响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 其实,我们每个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这一趟出行,简直就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真正的死里逃生。 出发时,整整十四个暗卫,一路拼杀,到最后竟只出来了八人。而我们四个能够全须全尾地站在这里,这运气简直是上天的格外垂怜。 回想起那些惊心动魄的场景,大家的心情都无比沉重,采摘这味药材,代价实在是太过惨痛。 当我缓缓从浴桶中起身时,蒸腾的水汽已在四周弥漫许久,期间,这浴桶里的水已然换了两遍。 实在是这一趟经历太过狼狈,一路上,汗水与灰尘像是长在了身上,紧紧黏着,怎么都甩不掉。每一次擦拭,都能看到汗巾上沾满了污垢。 第一遍洗完,原本清澈的水变得浑浊不堪,活脱脱就是一桶泥汤。我本以为多洗几遍,便能彻底洗净这一身的污秽,可没想到,就连从鼻孔里擤出的,都是带着火山灰的黑色物质。 用力咳嗽几声,吐出来的痰,亦是灰色,仿佛在无声诉说着这段艰险旅程的艰难与不易。 待我整理妥当,对着镜子一瞧,着实被自己的模样吓了一跳。现在的我,与刚入山时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刚入山时,虽说也称不上容光焕发,但至少精气神十足,面容干净整洁。可如今,镜子里的人面色憔悴,眼神中还残留着劫后余生的惊惶,仿佛岁月在这短短时间内,无情地刻下了无数痕迹 。 我仔细整理好行装,抬手推开房门,打算到爷爷所在的屋子,瞧瞧爷爷和师爷收拾得如何了。 门刚推开,便瞥见一名暗卫静静地站在院外,正同王府的一位侍卫低声交谈着。两人神色凝重,眉头轻皱,像是在商议极为要紧之事。 待我走近,才听清楚他们的话语。原来,裕王爷的病情陡然加重,王府那边十分焦急,赶忙派人寻找我们。 可眼下,我们这一行人状况糟糕透顶,没有一个身体健康的。就连向来身强体健、武艺高强的暗卫首领,此刻也被疾病缠身,不住地连连咳喘,那剧烈的咳嗽声仿佛要将肺腑都咳出来。 本想着能好好休息几天,调养一下身体,可如今王府有难,王爷病重,实在不容耽搁。 暗卫首领无奈之下,从怀中掏出一个精美的玉盒,郑重地递给王府近卫。他声音沙哑,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们先带着这玉盒回王府复命,我们一旬之后再出发。” 几名王府近卫双手接过玉盒,小心地收入怀中,而后翻身上马,扬尘而去。望着王府近卫离去的背影,我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涌起一丝隐忧。 这么珍贵的药材,就这么轻易交给他们,真的妥当吗?万一有人居心不良,借着王爷病重的由头来诓骗药材,那可如何是好? 这些药材关乎王爷的性命,要是落入歹人之手,后果不堪设想。怀揣着满心的担忧,我把想法告诉了暗卫首领。 他听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眼中满是笃定与信任。“我们一同侍奉王爷十四五年了。” “平日里与近卫朝夕相处,对近卫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稍微有些异样,我都能察觉出来,是真是假,我一眼就能分辨清楚,绝不会错。” 听他这么一说,我仔细琢磨了一番。确实,暗卫首领常年在王爷身边,对王爷忠心耿耿,凭借他的敏锐和经验,一般的小伎俩肯定骗不了他。 第39章 养伤 这么看来,还真是我想得太多、过于忧心了。我不禁有些不好意思,暗自为自己的多虑感到好笑。 暗卫首领与我并肩朝着爷爷的屋子走去。一路上,他步伐沉稳,虽身形因近日的操劳略显疲惫,可举手投足间仍透着习武之人特有的干练。 到了门口,我轻轻推开那扇木门,屋内暖烘烘的气息裹挟着淡淡的药香扑面而来。两位老人正惬意地靠在榻上,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着。 他们的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虽然嗓音还有些沙哑,透着病中的虚弱,但相较在山中时,已然有了极大的起色。瞧见我们进来,爷爷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目光中满是关切与询问。 暗卫首领微微欠身,恭敬地说道:“二位前辈,刚刚我已将药材交给王府近卫了。” 爷爷和师爷听闻此言,先是微微一怔,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似乎没想到事情进展如此迅速。不过转瞬之间,他们便心领神会,相继缓缓点头。 爷爷语气平和,带着几分释然说道:“好,拿走了也好,省得咱们一群人提心吊胆的。这一路上,这药材就像块沉甸甸的大石头,压在咱们心头。” 师爷也附和着,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是啊,这东西在身上一刻,便担心一刻。现在拿走了,咱们也能安安稳稳、消消停停地回去了。”师爷微微眯起眼睛。 暗卫见我毫无离开的打算,便礼貌地轻声说道:“那我先告辞了。”他微微欠身,行了个礼后,转身缓缓离去。 随着那扇门被轻轻合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我下意识地走到窗边,透过斑驳的窗棂,目光紧紧追随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庭院的转角处。 这时,屋内传来师爷一声悠长的叹息,那叹息声中仿佛裹挟着无尽的忧虑。“大师兄啊,”师爷的声音低沉而凝重,“我总觉得这事儿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不对劲。” 爷爷听闻,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目光中闪过一丝锐利,像是洞察了什么。“依我看,多半是王府那个郎中又在背后耍什么花样了。”他的语气笃定,显然对这位王府郎中的行事风格有所了解。 师爷微微皱眉,陷入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想来也是,毕竟人家出身御医院,在王府那些人眼里,总归是要比咱们这些从外面找来的郎中更值得信任些。” “可我就怕他空有其名,学艺不精。要是把咱们好不容易寻来的药材给糟蹋了,那可如何是好!” 师爷越说越激动,双手不自觉地紧握在一起,“这要是把药材都用完了,还配不出有效的方子,最后吃苦头的还不是咱们,王爷怪罪下来,咱们可担待不起。” 爷爷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师爷随身背着的背包,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深意。师爷立刻心领神会,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不到万不得已,这一份珍贵的药材可绝不能拿出来啊。” “这是咱们最后的底牌,要是轻易用了,往后遇到更棘手的情况,可就没辙了。” 爷爷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权衡利弊,最终释然地说道:“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咱们现在当务之急是把自己的身体调养好。就咱们现在这虚弱模样,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到王府呢。” 从那之后,小小的院子里仿佛被一层浓郁的中药汤味儿所笼罩。每一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院子时,伴随着的便是那苦涩的药香。 我们日复一日地喝着苦药,一连喝了好些日子。渐渐地,身体开始有了明显的变化,呼吸变得顺畅起来,咳嗽也不再频繁,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让我们都感到一丝欣慰。 然而,这中药的苦味实在是太过浓烈,严重影响了食欲。每一次吃饭,嘴里除了苦涩的药味,似乎再也尝不出其他味道,饭菜都变得如同嚼蜡一般。 第40章 卸磨杀驴 岳哥的情况则更为艰难,他不仅要喝治疗咳嗽的汤药,还要兼顾治疗外伤。岳郎中对他格外上心,白天悉心地为他伤口换药,一天要喝四碗汤药,偶尔还会施针治疗。 看着岳哥每天被各种治疗手段“折磨”,生活变得越来越苦,可令人欣慰的是,他的身体恢复得十分迅速,伤口愈合得越来越好,精神状态也日益饱满起来 。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们的身体状况在悉心调养下日益好转,原本苍白的脸色逐渐恢复了些许血色,咳嗽声也渐渐稀疏。 随着身体的康复,暗卫也将返程的事宜郑重地提上了日程。在王府近卫离开后的第十二天,收拾妥当的一行人,准备踏上归程。 临行前,暗卫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那银子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他本打算将这锭银子留给照顾我们多日的老农,以表感激之情。 师爷见状,眼神微微一变,忙走上前,仔细端详了那锭银子后,开口说道:“把这银子剪碎了再给吧。” 暗卫微微一愣,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目光中满是疑惑,问道:“师爷,这是为何?整锭银子不是更能表达咱们的谢意吗?” 师爷微微摇头,目光望向远处的山村,神色凝重地解释道:“你有所不知,在这样偏远的山村里,村民们平日里的交易不过是些零碎铜钱。” “一锭银子,对他们来说可是一笔巨款。这就好比让一个三岁孩童抱着金碗在闹市中招摇过市,太过惹眼。” “若是消息不慎走漏,被心怀不轨之人知晓,老农不仅保不住这银子,恐怕连性命都堪忧,说不定都活不过今晚。” 暗卫听完,恍然大悟,不禁为自己的疏忽暗自懊恼。他赶忙找来工具,将那锭银子剪碎。 随后,他带着几分歉意,将碎银郑重地交到老农手中,同时再三叮嘱老农一定要妥善保管。 老农接过碎银,眼中满是感激,那质朴的面容上洋溢着憨厚的笑容,嘴里不停地说着感谢的话。 一切安排妥当后,我们跨上早已备好的马匹,在众人的相互照应下,缓缓离开了这个宁静的小山村。 一路上,车马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颠簸前行,扬起阵阵尘土。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吱呀声,和着马蹄哒哒的声响,交织成一曲单调又漫长的旅途乐章。 终于,王府巍峨的大门映入眼帘。然而,当我们满怀期待地踏入王府,本以为能见到王爷,可现实却如同一盆冷水,将我们的热情彻底浇灭。 还没等我们站稳脚跟,甚至连王爷的面都没见着,就被王府的一个管家轻飘飘地打发了。那管家神色冷淡,言语间毫无对我们长途奔波的体恤,只是简单几句,便将我们这些日子的付出和期待全然忽视。 师爷瞧着这情形,目光微微一沉,略作思索后,转身带着我们默默离开了王府,径直回到了之前常住的客栈。 一进客栈房间,师爷便长叹一口气,说道:“大概率是用了银剑菊入药之后有些效果,所以才拿咱们当采药人,用完就扔到一边了!” 爷爷本就性子直、气性大,听到这话,顿时怒从心头起,猛地抬手用力拍在桌子上,桌上的茶杯都被震得跳了起来,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这简直是拿咱们不识数啊!把我们当什么了?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不管了,咱们这就回家!” 爷爷的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显然是被王府的这一番举动给彻底激怒了。 师爷却显得沉稳许多,他目光深邃,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我看啊,还是回去跟管家打声招呼比较妥当。要是他们真决定不用咱们了,那时候咱们再走也不迟。” “否则,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情况,再把咱们找回来,那场面可就不好看了。”其实我心里明白,师爷这话虽然说得委婉,但背后的意思再清楚不过。 第41章 快走 要是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擅自离开,万一裕王爷的病情真出了什么变故。到时候派人把我们找回去,那可就不是简单的请回来了,说不定是给抓回来。 在这王府的势力范围内,我们实在是不得不小心行事啊。次日清晨,师爷领着我再度前往王府。 王府的管家听闻师爷此番前来是要辞行的,顿时慌了神,脸上的神色瞬间凝重起来,脚步匆匆地赶紧回府向王爷禀明此事。 我和师爷在王府的偏厅静静等候,半个时辰悄然过去。终于,有侍卫疾步前来,恭敬地邀请师爷入内。随后,我也得以一同拜见裕王。 踏入厅内,只见裕王端坐在上位,眼前的他全然不像个身有疾病且年已四十多岁的人。他精神矍铄,眼神明亮而锐利,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严与睿智。 面色红润,仿佛散发着健康的光泽,全然不见病态。裕王先是与师爷寒暄了几句,言语之间尽显亲和。 不过片刻,裕王便微微抬手,略带疲惫地说道:“今日便先聊到这儿吧,本王也有些乏了,需要休息片刻。” 说罢,便微微靠向椅背。王府管家见状,立刻会意,恭敬地引领着我们往外走去。一路穿过曲折的回廊,绕过精致的花园,直至将我们送出王府大门。 出了王府,师爷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眉头拧成了个“川”字,神色间满是凝重。他疾步快走了几步,随后猛地顿住,转头对我说道:“你现在立刻去找辆马车,直接买下来,钱不是问题!” 言罢,他迅速从袖兜里掏出一锭银子,一把塞到我手里。我面露难色,看着师爷嗫嚅道:“师爷,这可有点难为我了。您也知道我对马一窍不通,压根不会看马的好坏啊!” 师爷斜睨了我一眼,满脸嫌弃,不耐烦道:“看马和看人能差到哪儿去?看它有没有精气神,身板结不结实,不就得了!” 话虽如此,可能是怕我真把事情搞砸,师爷还是重重叹了口气,甩了甩袖子,说道:“罢了罢了,还是我跟你一道去吧。” 说罢,便抬脚朝着牛马市场的方向走去 ,我也赶忙跟在师爷身后,一路小跑着。抵达牛马市场后,师爷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如鹰,在一匹匹牲畜间来回扫视。 他的脚步沉稳且迅速,径直朝着一匹黑马走去。那黑马身形高大,安静地站在角落,皮毛在黯淡的光线下泛着幽幽光泽。 我跟在师爷身后,一脸茫然,眼睛在周围马匹上打转,实在瞧不出这匹黑马与其他马有何不同。 每匹马在我眼中都差不多,个头相仿、模样相似,实在难以辨别优劣。 师爷围着黑马踱步,抬手轻轻摸了摸马的脖颈、脊背,又掰开马嘴查看牙齿,随后满意地点点头。 紧接着,他转身在一旁的马车堆里挑了一辆,那是个旧马车,车身的漆皮有些剥落,显出岁月斑驳的痕迹,但车厢宽敞,能装不少东西。 师爷手脚麻利地指挥着将黑马套上马车,动作一气呵成。一切就绪后,他催促我赶紧上车。马车的木质车轮在石板路上辘辘作响,一路疾驰,朝着客栈的方向奔去。 沿途的风呼呼地吹过,撩起衣角,师爷的神色始终紧绷,似乎在担忧着什么,一刻也不敢松懈。 马车刚稳稳停在客栈门口,师爷便如一阵疾风般迅速跳下车,几步跨进客栈大堂,上了客房就说:“都别磨蹭了,赶紧收拾行李,咱们马上离开!” 众人瞬间忙碌起来。爷爷从房间里走出,目光恰好与师爷匆匆投来的眼神交汇。 只是这短暂的一眼,爷爷便心领神会,仿佛两人之间有某种无声的默契。爷爷没有多问一句,立刻转身,脚步匆匆地回房收拾重要物件。 客栈里一片嘈杂,脚步声、物件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大家争分夺秒,不到半个时辰,所有人都已在客栈门口集合,行李被整齐地放置在马车上。 第42章 病情变化 我们随着出城的队伍,缓缓朝着北门移动。等待出城的队伍如一条蜿蜒的长龙,大家神色各异,有的焦急张望,有的低头沉默。时间在缓慢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人感到煎熬。 终于,轮到我们通过城门。守城的士兵例行检查,目光在我们一行人身上扫过,简单询问了几句,便挥手示意放行。我们终于顺利出了城门。 出了北城,马车并未朝着既定方向直行,而是开始在周边的小道上兜起圈子。 车轮在高低不平的土路上不断颠簸,车窗外的景色走马灯似的变换,起初我还能辨清大致方位,可几圈下来,彻底迷失了方向。 随着马车一路弯弯绕绕,最终竟朝着南方行进。此时,我心里“咯噔”一下,顿觉事有蹊跷。 一路上的反常举动,这兜圈子的怪异行径,实在难以用寻常理由解释。强烈的疑惑驱使我,非得弄个明白不可。 岳郎中稳稳坐在驾辕的位置,专注地驾驭着马车。我用力推开马车门,一阵冷风“呼”地灌进车厢,我紧了紧身上的衣物,侧身坐到一旁。 刚坐下,便瞧见师爷也在不声不响间坐到了另一边。车厢内,岳哥身体还未完全康复,面色依旧带着几分病后的苍白,无力地靠在最里面的车厢壁上。 我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师爷,问道:“师爷,咱们这是要去哪儿?为啥一会儿往北,一会儿又往南绕来绕去的?” 师爷神色凝重,眉头拧成了个“川”字,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王爷的状况看似良好,实则暗藏危机。” “他现在的精气神,全靠银剑菊苦苦支撑。你瞧他面色潮红,那并非健康的气色,而是回光返照的迹象。” “依我判断,不出三四天,王爷的病情必定急转直下,到时候局面不堪设想。咱们再留下来,恐怕还会卷入这场风波,惹上大麻烦。所以,咱们走为上策啊!” 爷爷听闻,脸上浮起一抹笑意,眼角的皱纹都透着温和与打趣。他抬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头,缓声说道:“孩子,这事儿啊,你得信你师爷的。” 爷爷顿了顿,目光满含深意地看向师爷,接着打趣道:“你师爷呀,那是属兔子的。” “天生机灵,但凡瞧见事儿有个风吹草动,苗头不对,跑得比谁都快。可别小瞧了他这‘跑得快’的本事,关键时刻,能保命呐 。” 说罢,爷爷爽朗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在颠簸的车厢里回荡,似乎也冲淡了几分因匆忙离开而笼罩的紧张氛围 。 师爷听了爷爷的话,佯装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也忍不住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笑意。 在接下来逃亡的日子里,驾车的重任便落在了我和岳郎中肩头。每天天还没亮,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我们就迎着凛冽的寒风,爬上吱呀作响的马车驾驶座。 为避开可能的追捕与麻烦,我们尽可能地绕开那些规模较大的城池与县城。远远瞧见城墙高耸的大城轮廓,便毫不犹豫地调转方向,朝着人迹罕至的小道前行。 只有在一些宁静偏僻的小镇,或是炊烟袅袅的村庄,我们才会稍作停歇。抵达小镇时,马蹄声在狭窄的石板路上回响,引来村民好奇的目光。 我们寻到街边简陋的车马客栈,将疲惫不堪的马匹安置妥当,给它们喂上充足的草料。走进客栈,点上几样简单饭菜,匆匆填饱肚子。 短暂的休憩过后,又得踏上漫长旅途。在村庄歇脚时,情况也大致相同。我们在村口找处干净的农家院落借宿,向淳朴的村民买来新鲜蔬果,补充途中所需给养。 待稍作整顿,趁着天色尚早,便又驾驭着马车,缓缓驶离,朝着下一段未知路程进发 。 这几日,我们一路风餐露宿,绕小道、避大城,神经始终紧绷着。随着时间流逝,眼见身后并无追兵,大家渐渐松了口气,都以为我们成功躲过了危机。 第43章 暗卫追来 可平静并未长久持续。一天,当我们如往常一样,准备在一个稍大些的镇子落脚时,一种难以言喻的异样感,如芒在背,悄然爬上心头。 岳郎中拉住缰绳,马车缓缓停下,他眉头微皱,低声道:“好像有点不对劲。”我也察觉到了,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丝紧张与戒备。 仔细观察后,惊恐地发现,原本该是平静祥和的村镇,如今却布满了行迹可疑之人。 他们三三两两聚在路口、集市,看似闲聊,眼神却不时警惕地打量着过往行人。每一个从镇口进入的人,都被他们不动声色地审视一番。 在村子里,也有类似的人在游走,只要有陌生面孔出现,便会上前佯装热情攀谈,实则在暗中盘查。 师爷沉默良久,苦笑着摇了摇头,语气中满是无奈与感慨:“咱们如此小心翼翼,千方百计地躲避追查,没想到,还是没能躲过这一劫。都说人算不如天算,大概就是这般吧。” 察师爷当机立断,转头冲我说道:“调转马车,去附近最大的县城!”我一脸惊愕,望向他,不明白为何要自投罗网。 师爷看穿我的心思,沉声道:“既然躲不过,那咱们就坦然面对。越是危险的地方,有时候反倒越安全。” 进入县城,我们径直来到当地最气派的客栈。师爷阔步走进大堂,中气十足地喊道:“小二,来两间上好的客房!再挑几道你们这儿的招牌菜!” 小二满脸堆笑,应承着忙前忙后。 我们围坐在大堂餐桌旁,表面上镇定自若,实则内心忐忑。我时不时望向门口,满心以为当晚就会有麻烦找上门。 可一夜过去,平安无事。次日清晨,师爷神色如常,说道:“要是到中午还没人找来,咱们吃过午饭就接着赶路。” 谁料,菜还没上齐,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传来。我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身影在我们对面稳稳坐下。 来人正是和我们一同深入雪山的暗卫首领。他身着一袭黑衣,面容冷峻,眼神深邃难测,浑身散发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大堂内瞬间安静下来,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们这一桌,气氛剑拔弩张。 师爷却不慌不忙,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淡然说道:“我就知道,会是你!” 暗卫首领那冷峻的面容上,难得地浮现出一丝苦笑,像是无奈被扯出的表情。 他微微欠身,对着师爷说道:“老爷子,说实话,我是真不愿来趟这浑水。可拿人俸禄,就得替人办事呐,身不由己啊。” 说罢,他神色一凛,话锋一转,“王爷这几日身体状况急转直下。您老人家走得这般匆忙,想必是瞧出些端倪了吧?”那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师爷,似要从他脸上挖出真话。 师爷听闻,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笑容,不紧不慢地端起桌上的茶盏,轻轻吹散热气,浅抿一口后,悠悠开口:“瞧您这话说的,哪有的事儿。” “在王府我既没给王爷号过脉,也没详细问诊过,哪能看出什么。主要是离家太久了,家里一堆事儿等着我回去处理,实在放心不下。” “还有小岳,腿上受了伤,一直恢复得不太理想,我想着带他回家,找些老方子,好好调养调养。这一着急,就走得快了些,倒让您误会了。”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可在场的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双方你来我往,不过是在打太极、说场面话罢了。 大家都心照不宣,只是在这微妙的局势下,面上的客套话,还得你来我往地说下去。 表面上气氛平和,可暗地里,每一句话都暗藏玄机,每一个眼神都在交锋试探,仿佛有一场看不见的硝烟在弥漫。 暗卫首领在与师爷你来我往的言语交锋中,渐渐落了下风。师爷那多年在江湖与官场中摸爬滚打练就的圆滑世故,岂是他轻易能招架得住的。 第1章 找回锦囊 几句客套话周旋下来,暗卫首领只觉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有力无处使。无奈之下,暗卫首领终究还是交了实底儿。 他神色凝重的说道:“老爷子,实不相瞒,王爷的身体状况如今十分堪忧。您看,能不能再劳驾您去王府一趟?”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接着拉长了声音问道:“咱是现在就启程,还是……” 然而,他虽佯装给出选择,却并未给出第二个选择的实质内容,明眼人都能听出,这不过是形式上的询问,实则是在逼迫师爷答应即刻返程。 师爷听出了他话语里的强硬,却依旧不慌不忙,脸上挂着一抹温和的笑意,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一路奔波,大家都疲惫不堪。住一宿,好好休整一下,明天再启程回去吧。” 那语气看似商量,实则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暗卫首领凝视着师爷片刻,权衡之下,最终缓缓点了点头。 他深知师爷的性子,这般决定已然是最好的结果。随后,他转身朝身后挥了挥手,瞬间,一队身着黑衣的暗卫训练有素地散开,在客栈各处安顿下来。 暗卫就住在隔壁,隔墙有耳,致使有些话实在不方便说出口 。爷爷和师爷相伴多年,默契十足,很多时候一个眼神,彼此便能心领神会。 此刻,他们二人相对而坐,我坐在一旁,只见他俩不发一言,就这样大眼瞪小眼,足足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 期间,他们偶尔会配合一些简单的手势,像是在打着只有彼此能懂的暗语。我瞧得一头雾水,正摸不着头脑时,不经意间瞥见岳哥,他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满是笑意,显然也是被这奇特的场景逗乐了。 受他感染,我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心里不禁感叹,这两位老人家,相处方式还真是独特,怪招频出,让人忍俊不禁。 清晨,第一缕阳光艰难地透过窗户,在屋内投射出一片片斑驳。我悠悠转醒,睡眼惺忪间,发现师爷和爷爷早已起身,正有条不紊地整理着行李。 见状,我瞬间清醒过来,意识到不能再耽搁。急忙跳下床,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自己的东西,将一件件物品快速塞进包裹。 这时,师爷已经把整理好的行李整齐地码放在门口。做完这些,他又快步转身,从里屋的柜子深处取出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包袱。 这个包袱看起来平平无奇,却被师爷小心翼翼地背在身后,仿佛里面装着什么稀世珍宝。 我心想,师爷年纪大了,背着这么个包袱赶路肯定辛苦,便赶忙走上前,伸手说道:“师爷,我帮您拿吧。” 谁知道,我的手刚触碰到包袱,师爷像是触了电一般,浑身猛地一震,随后用尽全身力气使劲往回拽。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那是我从未见过的紧张。由于师爷用力过猛,包袱被扯得晃动起来,里面的零碎物件一股脑地散落一地。 在一堆杂物之中,一个鲜艳的红色锦囊格外引人注目,那红色红得夺目!爷爷的目光瞬间被地上的红色锦囊吸引,他的眼神骤变,看到了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只见他一个箭步冲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锦囊抢到手中。“好哇!”爷爷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八度,带着几分嗔怒! “你藏着掖着这么久,死活就是不还我!老三,你是皮痒了想挨揍啊!我可警告你,别仗着这些年我对你客气,就挑战我当大师兄的权威!” 爷爷吹胡子瞪眼,那模样仿佛回到了年轻时争强好胜的岁月。师爷脸上却依旧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不慌不忙地说道:“师哥,您误会啦,我这真真是一片好心呐。” “您也知道,这东西容易扰乱您的心性,我作为师弟,自然得替您分担一二。”师爷说得情真意切,眼神中透着诚恳。 此时,我和岳哥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悄悄躲在一旁,竖起耳朵偷听着他们的对话。这种感觉既紧张又刺激,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第2章 诊脉 爷爷像是被师爷的话彻底惹急了,脸涨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老三!我二三十年没揍你了,你是不是都快忘了挨揍啥滋味?” “给我把神经绷紧了!有些话,你要是非得在孩子面前抖搂出来,我就让你再尝尝师父当年定的戒条!”爷爷说着气势汹汹的! 师爷见势不妙,立刻换上一副赔笑的模样,脸上的褶子都堆在了一起:“师兄,瞧您说的,我啥也没说,啥也不会说!” “您放一百个心,我这嘴最严实。东西这不已经还您了嘛,咱别光顾着站这儿说,下楼吃饭,师兄您请!”师爷一边说着,一边点头哈腰,那虚头巴脑的笑容让人忍俊不禁。 用过早餐,我们一行准备踏上行程。那辆古朴的马车早已停在门口,车轮高大而坚实,静静地等待着承载我们的旅途。 此前赶路的日子里,我和岳郎中一直轮流驾车。狭小的位置身形受限,长时间蜷缩在那儿,全身骨头都像散了架。 腰背酸痛不说,双腿也麻得失去知觉,每次下车都得缓上好一阵才能正常行走。不过这次不同,王府里派出的暗卫赶来接替! 而我,终于能摆脱那憋闷的角落,枣红马牵到我面前,这匹马浑身皮毛如火焰般鲜亮,四肢修长有力,我踩着马镫,翻身上马,稳稳坐定。 缰绳在手中轻轻一扯,枣红马便仰头嘶鸣,撒开四蹄奔跑起来。我骑着马走在队伍前方,清晨的风呼呼地吹在脸上,带着丝丝凉意,却又无比清爽。 路边的景色如幻灯片般快速后退,田野里的庄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向我们点头致意。我心中满是惬意,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心情也随之飞扬起来。 归程我们选择了最为便捷的路线,一路快马加鞭。仅仅三日,我们便再次来到了那座熟悉的王府门前。 王府朱红色的大门紧闭,门前的石狮子威严地蹲坐着,仿佛在无声守护。与上次来时的冷清不同,这次王府的管家早早候在门口。 一见到我们的身影,他立刻满脸堆笑,那笑容夸张得如同绽开的花朵,眼睛眯成了两条细缝,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可算把各位贵人盼回来啦,等您几位多时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迎上来,那殷勤的模样,仿佛我们是失散多年的至亲。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管家便热情地引领着我们往堂屋走去。 他的双手不停地比划着,嘴里唠唠叨叨地介绍着王府里最近的变化,那股子热乎劲儿,让人有些招架不住。 王爷因身体抱恙,正卧在卧房休养。只听他那略带虚弱的声音从屋内传来,指名让师爷和岳郎中进去。我们其余人则在堂屋外边候着,各自寻了位置坐下。 管家像是为了弥补上次的怠慢,依旧在一旁滔滔不绝,又是今年的新茶,又是出名的云片糕。他满脸溢着虚假的笑容,口中的夸赞之词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股脑儿地朝我们涌来。 “哎呀呀,各位的医术那都名声在外了,京城派来了多少名医都束手无策,可各位一出手,王爷这病情就有了起色。” 他摇头晃脑地说着,脸上的表情丰富得如同唱戏的花脸。听着这些言不由衷的奉承话,我心里一阵厌烦。 回想起上回到王府时,他们那副高高在上、爱搭不理的傲慢模样,此刻管家这过度的热情,显得格外虚伪。我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面上却不动声色,敷衍地微微点头回应着。 正当我们在外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管家周旋着,眼角余光瞥见师爷和岳郎中并肩走了出来。 他们神色平静,手中没有纸笔,这让我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毕竟往常从病患处出来,他们总会第一时间整理思路、写下诊断与药方。 两人脚步匆匆,径直朝我们走来,简单和管家示意后,便带领着我们一行人返回了前院。 第3章 纸条 踏入侧房的院子,只见几个侍卫身姿笔挺地站在那儿,犹如扎根的松树,他们目光如炬,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四周。 师爷眉头微皱,走上前去,语气虽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儿没你们的事儿了,都先退下吧。” 侍卫们对视一眼,抱拳行礼,而后步伐稳健地离开了院子。 奇怪的是,师爷并未带着我们进入屋内,而是在院子里停住了脚步。“隔墙有耳,这院子里四周开阔没墙壁遮挡,咱们小声点儿说话,谁也听不见。” 师爷压低声音,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神情凝重地说道。我们心领神会,一同围坐在院子中央的凉亭里。 大家的脑袋不自觉地凑到一块儿,生怕稍不留意就会泄露什么机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几分紧张与好奇,你一言我一语,声音小得如同蚊蝇嗡嗡。 就在这时,眼角余光瞥见一个黑影从上方迅速坠落。出于本能反应,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手,稳稳地将其接在掌心。 低头一看,竟是一个揉得皱巴巴的小纸团。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我瞬间愣住,原本热烈讨论的众人也被这一幕惊得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我手中的纸团上,眼神中满是震惊与疑惑。我并未立刻打开纸团,而是警觉地抬起头,迅速向四周扫视一圈。 只见大家也都因这个神秘纸团受到了极大的震撼,纷纷站起身来,神色紧张。众人自发地分散开来,朝着各个方向看去,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可环顾四周,院子里空荡荡的,四下极为空旷。围墙高耸,光滑的墙面没有任何可供攀爬或藏身之处,更别说藏人了。 附近的树木枝叶稀疏,根本无法遮挡身形。整个院子一览无余,看不到半个人影。在确认周围确实没有人后,我缓缓低下头,目光落在手中的纸团上。 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紧张,手指微微颤抖着慢慢展开纸条。当我终于看清楚纸条上的字时,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吓得我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 当我缓缓展开那皱巴巴的纸团,映入眼帘的,只有触目惊心的三个字——“五石散”。 这三个字,恰似一道晴天霹雳,瞬间在众人心中炸响。一时间,所有人都呆立原地,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与深深的惊恐。 提及“五石散”,它根本算不得真正治病救人的良药。在很久以前,它曾在一些圈子里悄然流传。 刚服下的时候,确实会让人产生一种奇妙的效果:整个人神经变得异常亢奋,仿佛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精力充沛得好似能挑战极限。 可这不过是短暂的虚假表象,犹如绚丽却短暂的烟花。随着时间的推移,其危害便会逐渐显现,而且是致命的。 长期服用,它就像一个隐匿在暗处的恶魔,悄无声息地侵蚀着人的身体。它会慢慢损伤人体的五脏六腑,让原本健康的内里千疮百孔。 更可怕的是,它会一点点掏空人的精气神,将一个生龙活虎的人,变成一具毫无生气、行将就木的躯壳。 正因如此,朝廷早已明令禁止使用“五石散”。无论是公开的药房,还是私下的药铺,都严禁售卖。 对于私自制作的行为,官府更是深恶痛绝,一旦发现,绝不姑息。因为在统治者眼中,这不仅是危害民众健康的毒药,更是扰乱社会秩序的潜在隐患。 对于触犯禁令者,惩罚极其严厉,一经定罪,便是要掉脑袋的大罪。在如此严苛的律法之下,寻常人都不敢轻易触碰这条红线,私下里几乎没有人敢冒着生命危险去制作。 可如今,这写着“五石散”的纸团却离奇地出现在我们面前,众人面面相觑,恐惧如同无形的潮水,在每个人心间蔓延开来 。 第4章 银剑菊 我紧攥着纸条的手止不住地颤抖,那“五石散”三个字仿佛带着无尽的寒意,透过指尖,直抵心底。师爷和岳郎中只瞥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恍然大悟的神色。 “怪不得王爷的脉象如此怪异!”岳郎中低声惊呼,满脸的不可思议,“人看着明显精神亢奋,可脉象却虚弱至极,原来内里早已被掏空。” 师爷微微点头,目光深邃而忧虑:“是啊,若不是上次拿来的银剑菊勉强撑着……”话说到一半,师爷猛地瞪大双眼,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关键的事,脱口而出:“不对,银剑菊!” 只见他一个箭步冲向院外,对着守在一旁的侍卫大声喊道:“药房在哪儿?我们得立刻去药房看看,赶紧配药!”那声音里透着十万火急的迫切。 侍卫不敢耽搁,立刻带着我们匆匆走进旁边的侧门。一进门,眼前出现了一个宽敞的药房,空间开阔,弥漫着浓郁的药香。两排高大的药柜整齐排列,像是忠诚的卫士,柜门紧闭,却藏着无数的药材秘密。 此时,药房里十分安静,只听见角落里传来轻微的捣药声。两面各有一个药童正专注地扎着药,手法娴熟,一丝不苟。 师爷心急如焚,目光快速扫视一圈后,径直走向一个看起来像是管事的药童。那药童被师爷急切的模样吓了一跳,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师爷顾不上许多,一把抓住药童的胳膊,语气急促却又尽量保持镇定:“快,告诉我,你们这儿的银剑菊放在哪儿?” “还有,最近都有谁来取过药,拿了些什么?” 药童看着师爷严肃的神情,紧张得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地开始回答。 药童满脸紧张,抬起手哆哆嗦嗦地指向对面的药柜旁,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师父配药都是在后面的小屋,他每次拿什么药,我们这些做徒弟的,实在是不敢过问啊!” 师爷听闻,眉头瞬间拧成了个“川”字,和岳郎中对视一眼,两人快步走到药柜前,开始仔细翻查起来。 随着查看的深入,他们的脸色愈发凝重。只见那平日里存放贵重药品的抽屉,如今大多都空空荡荡,所剩无几。 我和岳哥也没闲着,迅速在医桌和柜台上仔细翻找起来,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可将桌面都翻了个底朝天,始终不见暖玉盒子的踪影。 这时,师爷和岳郎中一边继续翻动着药柜,一边不住地叹气。师爷的眼神中满是忧虑,岳郎中也是眉头紧锁,神情焦虑。 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大家决定暴力打开后面的小屋。门被打开的瞬间,屋内景象映入眼帘,暖玉盒子赫然在目。 只是,眼前的情景让众人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其中一个盒子已经完全空了,而另一个盒子里,也仅仅只剩下五朵。 师爷和岳郎中望着空了大半的暖玉盒子,眼神中闪过一丝意料之中的复杂神色,轻轻放下盒子后,便迅速在小屋里四下翻找起来。 他们的目光如炬,不放过任何一处角落。最终,岳郎中在茶桌下发现了一个隐蔽的抽屉,他伸手拉开,只见里面装着不少颜色混杂的药面。 师爷见状,脸色骤变,当即大声喊道:“都离这儿远点!小易,你赶紧出去叫管家过来,记住,这儿的东西谁都不许动!” 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不敢耽搁,飞也似的跑了出去。好在管家来得十分迅速,一路小跑着冲进药房。 看到药房内一片狼藉,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他不禁跺了跺脚,心急地说道:“这是怎么翻成这样了?要是有东西找不到,等府医回来再找也来得及啊!” 师爷此刻心急如焚,几步上前,一把拽住管家的胳膊,将他拉到放药粉的抽屉前,神情严肃地说:“你好好看看这药!” 管家满脸疑惑地拿起药粉,仔细端详一番后说道:“这是府医给王爷配的药粉,前阵子王爷服用后效果挺不错的,这……” 第5章 侧妃 话还没说完,师爷伸出手指,用力点了点那药粉,斩钉截铁地说道:“这里面掺有五石散!” 管家听闻,顿时愣住了,眼睛瞪得滚圆,下意识地反驳道:“这不可能,府医怎么会……” 可话说到一半,他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脸上的神情也从最初的难以置信,逐渐变成了惊恐与不安。 管家神色慌张,脚步踉跄,一路哆哆嗦嗦地跑到门口 ,声线颤抖地朝着侍卫大喊:“快!赶紧到后院去请侧妃娘娘,十万火急!” 侍卫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一头雾水,但管家那急迫的态度,让他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转身,遵照管家的指令,朝着后院匆匆奔去。 之所以管家吩咐去请侧妃,而非王妃,这里面有着众人皆知却心照不宣的缘由。王妃和世子如今被扣在圣京,对外宣称是在懿太妃跟前尽心尽孝,以尽晚辈之责。 然而,稍有见识的人都看得明白,这不过是朝廷对裕王心存忌惮、放心不下,故而拿他的嫡妻和嫡子当作人质扣留在圣京。 也正因如此,王府上下的内院事务,长久以来便一直由侧妃娘娘主持打理,她在府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不过片刻,侧妃娘娘便已到了。只见前方两名丫鬟碎步疾行,一人在前头引路,一人则在旁侧小心提着裙摆,以防侧妃被绊倒。 身后,几位经验丰富的老嬷嬷不紧不慢地跟着,她们目光敏锐,时刻留意着周遭,准备应对任何突发状况。这般阵仗,真真是前呼后拥 。 侧妃身着一袭五彩织就的罗裙,裙摆轻摇间,似有霞光流动。裙身绣着繁复精美的花纹,一针一线皆细腻入微,尽显奢华。腰间束着一条同色锦带,镶嵌着颗颗圆润珍珠,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 她的云鬓高高挽起,发丝被梳理得顺滑服帖,根根分明,又巧妙地编织在一起,形成了繁复而华丽的发髻样式。 几缕碎发垂落在白皙的脸颊旁,随风轻轻飘动,为她增添了几分灵动与妩媚。 一顶精心雕琢的发冠,翠玉在其上莹莹生辉,色泽温润而灵动,每一颗玉珠都圆润饱满,相互碰撞间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发间,一支八宝缠珠簪子尤为夺目,红宝石、蓝宝石、祖母绿等各色宝石齐聚,簇拥着中央那颗硕大的明珠,光芒璀璨。 还未等看清侧妃面容,那扑面而来的珠光宝气,便已让人移不开眼。仔细看着仿佛从画中走来的仙子,令人心生敬畏又忍不住暗自赞叹。 侧妃安坐在主位上,身姿端雅,神色却透着几分冷冽。红木雕花的药桌置于厅中显眼处,其上一小堆药粉,色泽暗沉,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管家弓着身,额间沁出细密汗珠,抬手抹了把汗,才战战兢兢开口,将这药粉如何被发现、在何处寻得,以及牵连之人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禀明。 侧妃眼眸微眯,寒光闪过,随后朝身旁大丫鬟递去个眼色。这丫鬟跟了她多年,默契十足,当即莲步轻移,走到药桌前。 她俯下身,凑近药粉,先是用鼻子轻轻嗅了嗅,继而伸出葱白指尖,拈起一小撮,放在眼前细细端详,良久,才微微点头。 见状,侧妃身后的老嬷嬷心领神会,上前一步,扯着嗓子尖声道:“都出去!”一众下人哪敢耽搁,纷纷垂首,鱼贯退出暖阁。 眨眼间,屋内便除了我们四人,便只剩下侧妃、丫鬟与嬷嬷,气氛愈发凝重,仿若空气都凝住了一般 。 侧妃神色凝重,转身对身旁的嬷嬷迅速吩咐道:“嬷嬷,事不宜迟,你即刻在府内各处仔细找找,务必尽快确定府医的下落。倘若府医出府了,向管家报备,让他派人到府外寻找。” “记住,明日上午要是还不见府医的踪影,就安排府内幕僚发出文书,就说府医盗窃府内贵重药材,无论如何都要将他追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6章 报信 她顿了顿,目光望向王爷的寝室,忧心忡忡地继续说道:“王爷此次风寒极为严重,身子十分虚弱,暂时不能见任何外人。” “另外,再辛苦府中的幕僚写一封奏折呈给皇上,详细说明王爷的病情,务必要让宫中派下御医来。王爷这边,就暂且劳烦几位悉心照料了。” 言罢,侧妃轻轻叹了口气,脸上满是疲惫与担忧,缓缓起身,扶着嬷嬷的手,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出了院门。 侧妃的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门外的长廊尽头。而屋内,药桌上那散发着诡异气息的五石散依旧静静摆放着。 师爷见屋内再无旁人,才伸出手,拿起那块干净的布包儿,动作娴熟地将五石散包裹起来。 随后,他快步走到门外,将这包东西递给等候在那里的管家,两人对视一眼,微微点头,无需言语,却已达成某种默契。 我满心疑惑,忍不住看向师爷,用眼神向他询问这其中缘由。师爷察觉到我的目光,拍了拍我的肩膀,神色镇定自若,低声说道:“别瞎琢磨,根本没这回事儿。” “没听见侧妃娘娘刚刚怎么说的吗?王爷如今风寒病重,情况危急,咱们就盼着宫内御医快点来。等御医一到,咱们便算功成身退了。” “老岳,你赶紧开方子熬药,先稳住王爷的病情。”岳郎中应了一声,走到药房前,目光在一格格药柜上缓缓扫过。 可看着看着,他的眉头却越皱越深。过了好一会儿,岳郎中转过身,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抬脚走出了药房。 约莫过了一刻钟,岳郎中匆匆返回。径直走向师爷。两人凑在一块儿,开始仔细研究起药方来,时而低声交谈,时而皱眉沉思,时而又在纸上写写画画。 不过短短一盏茶的时间,屋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只见几名侍卫拎着一包包用粗麻纸包好的草药走进药房。 “快,按方子把药材分好,王爷还等着用药呢!”师爷在一旁催促道。 我和岳哥瞬间忙碌起来,药房里的小药童也没闲着,我们几人穿梭在药柜之间,将草药按照类别、功效,放进对应的药柜格子里。药柜前,人影不断晃动,抓药的手起起落落,忙得脚不沾地。 爷爷在药房与偏屋之间不停地来回踱步,目光如炬,仔细审视着每一处角落,总觉得这屋里有什么地方透着古怪。 只见他一会儿走到门边,伸出指关节不轻不重地敲敲门板,听着那传来的声响,眉头微微皱起;一会儿又移步窗边,抬手敲敲窗棂,眼睛紧紧盯着窗沿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常。 紧接着,爷爷又来到药柜前,抬手拍了拍那些陈旧的柜子,试图从发出的声音中捕捉到一丝异样。 拍完柜子,他又在地面上跺跺脚,每一步落下都带着几分试探。尽管爷爷一直这般忙碌地检查着,却十分留意不干扰到我们手头的工作。 我和岳哥正全神贯注地装药,因为太过匆忙,一个不留神,两人竟狠狠地撞到了一起。 这一撞,我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后仰,碰到了身后的太师椅。太师椅被我这么一撞,向后滑去,重重地撞到了隔壁墙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这突兀的声响在屋内回荡,爷爷听到后,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瞬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大声喊道:“找到了!” 只见爷爷三步并作两步,快速来到我身后的墙边,双手在墙上不停地来回敲打。随着他的敲击,那传出的声音果然与其他地方不同,带着明显的空洞感。 确定了这一异样后,爷爷愈发兴奋起来,开始在屋里不断搬弄各种东西。他先是费力地挪动着沉重的书架,随后又将墙边的杂物一件件移开。 第7章 王府暗道 直到他的手触碰到身侧一幅有些陈旧的画,正准备将其取下时,爷爷忽然发现画的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 他顺着画框边缘摸索,果然发现了一个不易察觉的机关。轻轻一按,伴随着一阵轻微的“嘎吱”声,墙上竟然缓缓出现了一条暗道。 “快!快去叫管家来,把侍卫首领也一并叫来!这屋子里藏着暗道!”爷爷转过头,满脸焦急又兴奋地冲我们喊道。 听闻爷爷竟发现了暗道,师爷和岳郎中放下了手中还在研讨的药方,神色中满是惊讶与好奇。 几个药童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纷纷从药房的各个角落跑了过来,趴在书架边上,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往暗道的方向瞧着。 只见那暗道的洞口不算大,人要想进去,必须得弯腰屈膝,才能勉强通过。洞口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仿佛是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散发着神秘且危险的气息。 偶尔有几缕风从里面幽幽穿过,伴随着风而来的,是一股怪异的味道,细细一闻,那股子腥臭味愈发浓烈,让人忍不住皱起眉头。 没过多久,四五名侍卫和暗卫匆匆赶来。他们手中拿着火把,“噌”的一声,用火折子点燃,刹那间,明亮的火光驱散了黑暗,照亮了这条神秘的暗道。 我们一行人在火光的映照下,小心翼翼地跟着往里走。起初,通道极为狭窄,大家只能弓着身子,艰难前行,肩膀时不时地擦碰到两侧粗糙的墙壁。走了一段路后,空间渐渐宽敞起来,众人这才得以直起身子。 暗卫一边走,一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墙壁,凭借着指尖的触感和多年的经验,他低声说道:“通往王府前面的这部分,应该是近期才挖的,墙壁还比较新,土质也松散。后边那段可就有些年头了,想必是后来被人发现,才打通连到一块儿的。” 正说着,前方的暗道赫然出现了两条分叉。众人的目光在两条通道间来回游移,有些犹豫。 大家稍作观察后,发现右侧的通道布满了灰尘,一看就是长时间无人涉足。尽管如此,强烈的好奇心还是驱使着大家决定一探究竟。 才走了几步远,借着微弱的火光,便能瞧见地上散落着一些破旧不堪的草席,那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愈发浓重,几乎要让人窒息。 师爷见状,顺手从旁边捡起一根木棍,紧紧握在手中,带着侍卫首领又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了几步。 师爷用木棍轻轻拨弄着地上的杂物,仔细查看一番后,神色凝重地小声说道:“五石散应该就是在这里炼制的,你看那几个药罐子里都残留着药渣。” 探索完右侧通道后,我们一行人便转身,朝着左侧的岔路进发,越往左边深入,风迎面吹来的感觉越发明显。 与此同时,那令人作呕的腥臭味也渐渐消散,空气变得相对清新起来。大家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一边稳步前进,脚下的路明显呈现出上坡的趋势。 就这样,我们又在这蜿蜒曲折的暗道中摸索着前行了大概有一里多地。忽然,走在最前方的暗卫猛地停下了脚步,抬手示意大家不要再前进。 众人见状,心中一紧,纷纷意识到,应该是走到了暗道的尽头。只见几块厚重的木板严严实实地挡在前方,阻断了我们的去路。 侍卫首领皱了皱眉头,大步向前,双手撑在木板上,使出浑身力气用力推了几下。然而,木板却纹丝不动,仿佛与周围的墙壁融为一体。 暗卫见状,举着火把沿着墙壁仔细地照了起来,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就在大家都有些焦急之时,暗卫的目光忽然定格在一处,只见那里有一个特制的架子,看起来刚好能将火把架在上面。 暗卫回过头,对我们使了个眼色,示意大家退后几步。待众人退到安全距离后,他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火把架到了那个架子上。 第8章 府医已死 就在火把放置妥当的瞬间,只听一阵“吱嘎”的声响传来,那声音沉闷而又神秘,古老机关被唤醒。 随着这阵声响,原本纹丝不动的木板缓缓地向右移动,发出轻微的摩擦声。紧接着,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实体柜子,它静静地矗立在那里,仿佛在守护着某个秘密。 暗卫上前,伸出手轻轻一推,那看似沉重的柜子竟然整体向前挪开了,露出了后面的空间。 就这样,我们终于成功地从那条神秘的暗道中走了出来,踏入了一处看似普通的宅院之中。 谁也没想到,在这王府的地下,竟然隐藏着这样一条错综复杂、机关重重的暗道,而它背后所隐藏的秘密,似乎才刚刚浮出水面。 我在院子里踱步巡视了一圈,目光仔细扫过每一处角落,并未察觉到任何异常。于是,我来到廊下,缓缓坐下。 此时,王府中的侍卫们正通过隐秘的暗道,鱼贯进入府中。他们脚步匆匆,神色凝重,尽显训练有素的姿态。 与此同时,王府的暗卫们身形如鬼魅般迅速消失在夜色中,他们的任务是查明这个地方究竟处于城中的哪个方位。 很快,消息传来,此处距离王府不过四条街的距离,若是快马加鞭,仅仅一盏茶的时间便能抵达。 在进行一番调查后,众人查询房契时发现,这房子的主人已经亡故多年。就在大家对此事感到蹊跷之时,王府侍卫在厨房侧边的水井里,有了惊人的发现——一具尸体。 众人迅速将尸体打捞上来,定睛一看,竟然是王府的府医。岳哥听闻消息,快步上前,俯身仔细端详着尸体,神色一凛,沉声道:“这是遭人灭口了!” 暗卫们也围拢过来,将尸体小心地翻动,仔细查看后说道:“确实是被勒死后,才被投进井中的!”一时间,气氛变得愈发凝重,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众人笼罩其中 。 人既已离世,有些事情似乎也就失去了继续追查的必要。这房子里已然被翻了个底朝天,众人瞪大眼睛、不放过丝毫角落,却终究一无所获。 至于王府中府医的居所,想必早就被手下人仔仔细细地查过至少两三回了。那个府医倒好,一死了之,把这烫手山芋扔给了我们。 如今王爷病重沉疴,卧床不起,病情危急,可药却所剩无几。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师爷咬咬牙,最终还是拿出了手里那份珍贵的银剑菊。 那银剑菊数量稀少,师爷添的时候,不过才加了寥寥几朵。就这几朵,让师爷心疼得脸都忍不住抽搐起来 。 师爷一边添着药,一边忍不住发起了牢骚:“早干什么去了?要是一开始就让我来治,王爷何苦遭这么多罪!” “现在病情危急了,才想起用我。可药材又不足,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要不是因为在王府身不由己,走脱不得,我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师爷嘴里虽不停嘟囔抱怨,满心都是不满与委屈,可手上该干的活儿一点也没落下,这煎药制药的活儿,他丝毫不敢假借人手。 王府里人多嘴杂,关系错综复杂,谁知道有没有心怀叵测之人藏在暗处。在这节骨眼上,要是药里出了哪怕一丁点差池,甭管是药的剂量不对,还是药材被人动了手脚,他们负责的人,就是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楚。 他们眼下唯一的盼头,就是宫里派来的御医赶紧抵达,只要御医一接手,他们便能抓紧找机会撤退。 这深宅大院,看似金碧辉煌,实则暗藏无数危机,每一道回廊、每一扇门后,都藏着一双双窥视的眼睛,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 王爷依方服用了整整三天为他精心调配的汤药,然而病情却没有显现出一丝明显的好转迹象。反倒是停服五石散后的戒断反应愈发强烈地显现出来。 第9章 等御医 王爷整个人变得烦躁不安,像是被恶魔附身一般,情绪起伏不定。一会儿怒目圆睁,将身边的器物狠狠摔在地上;一会儿又唉声叹气,痛苦地呻吟着。 这可把王府上下的人都折腾坏了,大家面对王爷的这般状态,个个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完全没了主意,不知道究竟该如何是好。 王爷时常叫嚷着,坚称这汤药不对,吵着闹着还要照原来府医开的药喝。众人心里清楚,那五石散对身体危害极大,可王爷正在气头上,他们也只能耐着性子,轻言细语地安抚。 其实,府里上上下下每个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王爷想要彻底摆脱五石散的控制,平稳度过这段艰难的时期,往后还有一段漫长且煎熬的路要走。 在这期间,不仅王爷要承受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他们这些伺候王爷的人,也注定要跟着提心吊胆,不得安宁。 次日,王爷的状态却毫无征兆地陡然一转,情绪出奇地稳定了下来。师爷和岳郎中察觉到一丝不寻常,心底涌起一股不安。 两人对视一眼,二话不说,便相继来到王爷的病榻前,轮流为王爷把脉诊断。 把完脉后,两人的眼神再次交汇,那一瞬间,彼此眼中的惊愕与担忧清晰可见——王爷的脉象,竟呈现出五石散的药力作用。 这一发现,犹如一道惊雷,让他们惊出一身冷汗。五石散乃是禁药,王爷正处于戒断的关键时期,究竟是谁如此大胆,竟敢给王爷服食? 此事非同小可,师爷和岳郎中深知自己绝不敢隐瞒,稍作商议后,便匆匆赶到侧妃居所,将这惊人的消息禀报上去。 侧妃听闻此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立刻着手展开详细盘查,命人将王府上下相关人员逐一叫来问话,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经过一番细致入微的排查,所有线索竟都指向了王爷的奶娘。王爷的奶娘,今年已是六十五岁高龄。 多年来,王爷对她极为敬重,视若半母。正因如此,奶娘在王府中颇具威望,甚至拥有一定的实权,身边常年有三四个丫鬟仆人伺候左右,随时听候差遣。 事情查到这个地步,侧妃别无选择,只能带着师爷和岳郎中前往奶娘住处。面对侧妃的质问,奶娘倒也没有丝毫隐瞒,坦然承认是自己所为。 她眼中含泪,声音颤抖地说道:“我实在不忍心看着王爷受苦,他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每日哀嚎不断,我的心都要碎了。” “实在没别的办法,就想着找些原来的药,给王爷少吃一点,让他能好受些。”侧妃神色凝重,继续追问药的来源。 奶娘回答说是之前剩下来的,众人在奶娘的指引下,找到了那包五石散。打开一看,里面的药物确实所剩无几,粗略估算,大概也就仅够服用一两次的量。 侧妃看着眼前这位年迈的奶娘,心中满是无奈,她深知奶娘此举虽犯了大错,却也是出于对王爷的疼爱。 可王府规矩森严,此事又关乎王爷的性命安危,她不能轻易姑息。思索再三,侧妃最终决定,暂时将奶娘居住的偏院围了起来。 宫中旨意仿若疾风,迅速传达至王府。可奇怪的是,奉命前来的御医却迟迟未到。王府众人在焦急等待中,等来的不是御医的身影,而是一场恐怖的灾难。 短短几天,王府里竟接二连三地有人离奇死去。有王府的下人,也有低阶的姬妾,死亡来得毫无征兆,一时之间,整个王府被恐惧笼罩。 而我们这群原本被召来为病患诊治的郎中,此刻竟被当成了仵作。无奈之下,只能拿起工具,开始对一具具冰冷的尸体进行检验。 王府中最先离世的,是那个为奶娘传递消息的丫鬟。事发后,在她的住处发现了一封遗书,内容简短潦草,大意是害怕自己连累家人,故而选择自缢结束生命。 然而,当我们上前查验尸体时,却在她颈下发现了两个清晰的指印,这一异常发现,让我们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 第10章 夹缝生存 王府的侍卫奉命彻查丫鬟的背景,一番打听后,竟查出丫鬟的娘亲正为她筹备定亲之事,而男方正是王府后面花房的小厮。 得知这一消息,侍卫不敢耽搁,赶忙前往花房找小厮询问情况。可当他们赶到时,花房的人告知,就在半个时辰前,小厮竟淹死在了花房的水缸里。 那水缸平日里不过用来储存浇花用水,水深也就齐腰,正常成年人站在里面根本不可能被淹死。 这小厮的死状太过诡异,给原本就迷雾重重的局面又添了一层阴霾。 对小厮的尸体进行详细查验后,表面上确实没发现其他可疑之处,种种迹象看起来都与溺水事件相符。 依照王府的惯例,府中丫鬟小厮去世后,应即刻送出府去安置。然而,如今这般接连出现命案,整个王府都乱了套,根本无暇顾及这些规矩。 无奈之下,只能先将丫鬟和小厮的尸体寻了一间柴房暂时安置。谁能料到,平静仅仅维持了一天。 就在次日,岳哥在查看小厮尸体时,竟有了惊人的发现。小厮的后背赫然显现出两个掌纹。 这一发现无疑是一颗重磅炸弹,瞬间打破了此前溺水而亡的推测,足以证明这又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与此同时,王爷那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在为王爷把脉诊断时,竟又从脉象中诊出五石散的痕迹。 五石散此物,向来被严令禁止,危害极大,可如今几次在王爷体内被发现。这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阴谋? 又是谁,如此丧心病狂,想尽办法要在御医到来之前置王爷于死地?这一系列的诡异事件,究竟是冲着王爷而来,还是背后另有更深层次的目的? 侧妃听闻此事,顿时怒发冲冠,雷霆之怒震得整个庭院都仿佛笼罩在一片肃杀的阴云之下。她当即下令,在王府上下乃至沿途各处展开严查。 回想起上次好歹还查出个涉事奶娘,可这一次,线索却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平日里,府中的衣食住行皆有专人精心看管,层层设防,不可谓不严密。 然而,即便如此周全的防范,竟还是没能挡住五石散流入府中。侧妃怒极反笑,声音冰冷刺骨:“照这般情形,若是有人存心给王爷下毒,那此刻岂不是整个王府都要陪着王爷一同殉葬了?” 王府的暗卫们不敢有丝毫懈怠,日夜奔波查访。终于,在一番艰苦探寻后,锁定了一个守夜的小太监。这小太监出身宫中,本以为能从他身上打开突破口。 可当消息飞速报到侧妃那儿,嬷嬷匆忙赶到时,眼前的景象却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小太监七窍流血,早已中毒身亡,死状惨烈。 而更为蹊跷的是,原本早就该火速赶到的御医,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延迟,这边王府里乱成一团,人人自危。 我回到王府后,既无心去关心到底谁死了,也对那些惊心动魄的大事提不起兴趣。满心满眼,只关心御医何时能到,我们究竟什么时候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毕竟,眼下王府中局势动荡不安,仿佛惊涛骇浪中的孤舟,随时都有覆灭的危险,爷爷神色凝重,沉默不语。 他转身回房,片刻后拿出纸笔,在桌上认真推算起来。卦象显现的那一刻,爷爷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爷爷眉头紧锁,卦象上只得出一个结论:必须尽快脱身,否则,我们这一群人恐怕都要跟着遭受牵连。 此时,我眼角余光瞥见师爷。只见他眼神鬼鬼祟祟,手中还比划着一个方方正正的小包,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神色。 我心中一动,便知师爷必定是打起了爷爷令牌的主意。果不其然,爷爷恨恨地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身来,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师爷见我和岳哥在一旁偷笑,佯装恼怒地骂道:“笑什么笑!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保你们俩。你爷爷手里有保命的宝贝,万一到了关键时刻,必定能派上用场。” 第11章 将军阻路 三日后,那御医才终于现身王府。本以为他一来,王爷的病情便能有转机,可谁能想到,他刚跨进府门,就说自己风寒发热,身体抱恙,根本无法给王爷诊病。 在来的路上,风寒愈发严重,这才耽搁了行程。他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我们纵然满心焦急与不满,却也被堵得哑口无言 ,虽然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 在这王府之中,王爷的病情犹如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众人的心尖。御医姗姗来迟,还多方推托为王爷诊治,可师爷和岳郎中也并非毫无主见之人。 他们深知王爷病情危急,不容有失,便每隔一天就前往御医的住处,为其仔细诊脉,精心开方。好在,在王府中喝了三四副汤药之后,御医的身体终于痊愈。 待御医为王爷诊完脉,师爷便向管家提出告辞,对管家说道:“如今官家派了御医前来,我们这些民间游方郎中,哪敢在这班门弄斧。还是就此别过,不耽误王爷的治疗了。” 管家听闻,连忙应下,称要去跟侧妃娘娘禀报一声。然而,前去回禀的下人很快折返,满脸为难地说:“侧妃娘娘眼下实在不得空,前院儿来了天子使臣,还派下了一位将军,带着两队人马,说要暂住在王府。” 侧妃娘娘从前院下来,恰好听见师爷等人要辞行。还没等侧妃开口,身旁的将军便抢先一步,将话接了过去:“御医这才刚到,对王爷的病情还不够了解。” “您一直悉心照顾王爷,知晓王爷的身体状况,不如就和御医一起商讨治疗之法,如此定有助于王爷日后康复。” 这话虽说讲的是康复,可在场的众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王爷如今骨瘦如柴,病入膏肓,时日恐怕已经不多了 ,只是谁都不愿将这残酷的事实说出口罢了。 虽说这王府里的局势不好,可宫里派下来的人,面子总归是要给的。师爷和我们无奈之下,只好又在王府勉强住了两日。 两天后,我们再次向侧妃提出出府的请求,这一次,侧妃点头同意了。我们赶忙将提前几天就收拾好的行囊搬上马车,满心期待着能离开这个地方。 可谁能想到,就在我们准备启程之时,那位将军又冒了出来,不紧不慢地说道:“王爷身体欠佳,在御医未到之前,一直都是你们在诊治。” “如今王妃和世子还没有回来,不如等王妃回来之后再走,也不迟嘛。”这几天,爷爷凭借着自己的人脉,打听到了不少消息。 据说这位将军和王妃乃是同宗族人,平日里关系颇为不错,此番前来,想必是给王妃打前站的。再加上他手持官家圣旨,行事便愈发肆无忌惮起来。 这几日,这将军没少给我们找麻烦。他不仅多次旁敲侧击,暗示师爷用药有所偏差,还总是在各种小事上刁难我们。 爷爷和师爷虽说平日里常常斗嘴斗气,但毕竟是多年的兄弟,自己数落几句倒也无妨,可要是旁人敢让师爷受半点委屈,爷爷这火爆脾气哪里还压得住。 此时,看着将军又来阻拦,爷爷的火气“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不过,师爷心里明白,这王府如今已经成了是非之地,宫里前前后后来了三四波人,各方势力暗流涌动。 他一心想着赶紧离开这风口浪尖,便赶忙劝爷爷别太计较。师爷说道:“侧妃执掌王府多年,根基深厚;王妃又是名义上的正妻,地位尊崇;世子此番回来,更是占着王府未来继承人的名号。” “师兄,他们若是斗起来,那便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们又何苦卷入这趟浑水呢?”然而,这将军却故意要和我们作对,好话说尽,依旧不依不饶地阻拦。 爷爷终于忍无可忍,没好气地呛声道:“还真不知将军您也精通医术,能会诊脉,否则怎么会说出如此外行的话。” 第12章 令牌开路 “至于一直给王爷诊脉的府医,您还不知道吗!前几天和府里的丫鬟小厮一起被那场大火烧了个精光,现在恐怕连灰都找不着了!” 爷爷话音刚落,只见将军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他猛地一挥手,动作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那架势,竟是要将我们一行人看押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就像一颗重磅炸弹,瞬间点燃了爷爷心中的怒火。爷爷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猛地扯着嗓子吼了一嗓子,:“我看谁敢!” “朗朗乾坤之下,现在无凭无证,也能随意抓捕良民了?还有没有王法!”声音在空旷的庭院中回荡。 将军却不为所动,冷哼一声,脸上带着一丝傲慢,不紧不慢地说道:“有没有凭证?且待我细细查一查再说。” “何况,这可是裕王府,也是你能想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儿?莫要自误!”说罢,他微微仰起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屑。 师爷见场面剑拔弩张,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他心急如焚,额头上瞬间沁出细密的汗珠,忙不迭地伸出手,悄悄拽了拽爷爷的衣角。 同时凑到爷爷耳边,压低声音,几乎是用气声说道:“大师兄,咱犯不着跟他置气,把令牌拿出来,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爷爷胸脯剧烈起伏,胸膛里的怒火还在熊熊燃烧,脸上写满了不甘与愤懑,可眼角余光瞥见我们身后几个孩子吓得脸色苍白,到了嘴边的硬话又咽了回去。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满脸不情愿地从怀里掏出那块令牌,动作带着几分恼怒,随手递给将军。 将军刚才还鼻孔朝天,一脸的傲慢与不屑,可当他的目光触及爷爷递来的令牌,脸上的神情瞬间凝固,眼睛瞪得滚圆,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他的手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本能地接过来,随即像是被烫到一般,差点没拿稳。 紧接着,他双手颤抖着将令牌翻转过来,眼睛死死地盯着上面的纹路和字迹,仔仔细细地瞧了又瞧,越看神色越凝重。 半晌,他才回过神来,双手毕恭毕敬地将令牌给爷爷递了回去,声音里带着几分敬畏,还夹杂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您……您姓殷?” 爷爷神色冷峻,微微点了点头,惜字如金:“若无大事,我就走了。”将军此刻哪敢再有半分怠慢,忙不迭地点头,像是鸡啄米一般。 随后,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凑到爷爷跟前,再次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和尽责:“这令牌既然出现了,我就少不得要跟主家说一声。” 爷爷心烦意乱,更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没好气地说:“别来烦我就好。” 话音刚落,只听“吱呀”一声,紧闭的府门缓缓打开。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紧张与不安,赶紧爬上马车,挥动手中的缰绳,赶着马车缓缓驶出王府。 从王府离开后短短两天的时间,镇上茶馆就炸开了锅。我们从往来的客商、匆匆赶路的行人嘴里,听闻了一个惊人的消息:王府里挂起了素缟。 一时间,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纷纷。原本热闹非凡的王府,此刻被一片肃穆哀伤的氛围笼罩。紧接着,又一则消息传来:世子继承了爵位,成为了新的裕王。 而曾经在王府中风光无限的侧妃,却从王府中销声匿迹。曾经那些关于她的流言蜚语、恩宠传说,都随着她的消失,渐渐被人们遗忘。 回到村子,生活回到了正轨,每日天还没亮,我就在院子里开始练功。晨曦洒在身上,拳脚舞动间,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脚下的土地。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突然有一天,岳郎中找到我,说他和岳哥要回趟老家。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回想起这段日子,我们在村子里度过的时光,桩桩件件,都那么清晰,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第13章 令牌的秘密 如今他们突然要离开,我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那种舍不得的情绪,就像藤蔓一样,在心底肆意蔓延。 离别的那天,看着他们收拾好行李,缓缓走来,我的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我强忍着不舍,走上前去,帮他们拿行李,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不仅岳郎中带走了岳哥,连岳哥的徒弟姜宇也带走了。姜家兄弟这一分开,整个氛围都变得压抑起来。 姜修的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整天沉默寡言,没了往日的活力。我呢,心里也像压了块石头,再也找不回往常的轻松愉悦。 就在这沉闷的时候,师爷神神秘秘地掏出一个物件,一下就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们一群人立马围了过去,只见师爷手中,是爷爷的令牌。 我迫不及待地接过来,仔细端详。令牌的两面,两条金龙蜿蜒盘旋,身姿矫健,龙须飘动,仿佛下一秒就要腾空而起。 正中央,一只九尾凤凰傲然挺立,凤凰的羽毛根根分明,九条尾巴舒展飘逸,每一处细节都雕琢得栩栩如生。 奇怪的是,这令牌并非常见的明晃晃的金色,而是暗金色,内敛又神秘,散发着一种古朴而又庄重的气息 。 令牌在手中,脑海里却总是浮现出爷爷拿出令牌时,那将军变了脸色的场景。 王室能佩戴凤凰令牌的,除了母仪天下的皇后、德高望重的太后,便是金枝玉叶的公主。 皇后、太后、公主,这些身份尊贵至极的女子,她们身处宫廷的权力中心,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跟平凡朴实的爷爷又能扯上什么关系呢? 爷爷多是生活在这偏远的小村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便是出门也都是给大户人家做风水布局,从未提及过与宫廷有任何瓜葛。难道爷爷的身世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个念头一产生,便在我心中疯狂生长,瞧见师爷那副神秘兮兮的模样,我心里的好奇简直快溢出来了,哪还坐得住,赶忙伸出手,“砰砰”地敲着桌子。 心急如焚地催道:“师爷,您可别卖关子了,快讲讲,讲讲这令牌的事儿啊!”师爷被我这一敲桌子,像是被惊到了似的,又警惕地回头瞅了瞅,那模样活像个做贼心虚的小偷,就怕被人发现。 这时,晓晓从旁边走了出来,嘴角挂着一抹轻松的笑,脆生生地说:“没事儿,太爷爷出门儿了,今天晚上都不一定回来呢,你就放心吧。” 说完,她也大大咧咧地坐到了桌子边儿上。一时间,我们这一排人,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师爷,大眼瞪小眼,谁都不说话,可那眼神里的期待都快满得溢出来了。 师爷被我们盯得有些不自在,抬手摸了摸鼻子,清了清嗓子,原本还有些紧张的神色,瞬间变得眉飞色舞起来,开口讲起了爷爷年轻时候儿的故事。 “我和你爷爷结识,算起来,大概得有四十年了。”师爷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像是透过岁月的长河,回到了过去。 “我头一回见他时,他已经是门内的大师兄了。虽说我们师出同门,可钻研的方向却大不一样。” “我打心眼里热爱医学,整日与医书、草药为伴;而你爷爷,对风水堪舆有着极高的天赋和浓厚的兴趣。” “在这方面造诣颇深,那些风水上的门道,他运用起来简直是信手拈来,还能举一反三,令人佩服不已。” “我在山门里潜心钻研医术,一晃就是好几年,可山里人丁稀少,根本没什么人能让我施展所学,练练手。” “正巧,那段时间你爷爷接到了个大活儿,要下山去给城里有名的盐商做风水局。我一听,满是好奇,就寻思着偷偷跟着去见识见识。” “哪知道这一趟路途遥远,本以为几天就能到,结果走了三四天还没到地方。一路上风餐露宿,干粮也没带够,把我饿得是头昏眼花,双腿发软,实在是坚持不住了。” 第14章 往事(一) “实在没办法,我就瞅准了你爷爷带的那个风水箱子,一咬牙,钻了进去,想着好歹能歇一歇。” 师爷说到这儿,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那箱子里的味儿,简直了!各种泥土、灰尘,还有朱砂,再加上一些草药,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熏得我头晕目眩,差点没背过气去。” “后来,你爷爷察觉到箱子里有动静,打开一看,发现是我,当时就气得吹胡子瞪眼。” “可这活儿已经接下了,盐商家眼看就到了,而且做风水局的时辰都是提前算好定下来的,耽误不得。他就算再生气,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带着我继续赶路。” “初次见到那令牌的主人,正是在那次随你爷爷前往的盐商家中。” “在那个时候,官府对盐、铁、糖这类物资管控极其严格,毕竟这些都是关乎民生的重要物资,盐商必须遵循朝廷的严格规制,所以说,当时的盐商,从某种程度来讲,也算是半个官家人。” “盐商找上你爷爷,是因为家中老爷子刚过六十岁大寿,古人讲究“六十花甲子”,这是人生的一个重要节点。” “老爷子想着趁着这个契机,重新修整家族祠堂,希望通过风水布局,为家族带来更多的福运和庇佑。” “你爷爷年纪轻轻,但在风水堪舆方面的名声早已在外,盐商听闻后,便满怀诚意地邀请你爷爷前去,为此次祠堂的风水 局做调整。” 昏黄的灯光透过纸窗,洒在屋内,映出几个人影。“想当年,尹家在这一带那可是声名远扬呐。”师爷坐在太师椅上,手中的蒲扇轻轻晃动,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岁月的沧桑。 “尹老爷子的嫡女,模样俊俏,才情出众,后来高嫁到了皇室贵族,那可是一段佳话。” “后来呢?后来呢?”我和姜宇、晓晓围坐在师爷身边,眼睛睁得大大的,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后续的故事。 师爷顿了顿,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接着说道:“尹老爷子六十大寿的时候,那场面,可真是热闹非凡呐。” “他的嫡女,都带着嫡子、嫡女风风光光地回来拜寿。尹老爷子外孙女还带了一块令牌,那令牌就是你爷爷手里的那块。” “那咋到了爷爷手里呢,师爷你快点讲啊!”我急得抓耳挠腮,恨不得从师爷嘴里把答案抠出来。 师爷却不紧不慢地又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说:“不讲喽,没有茶啦,早点回屋睡觉!” 姜宇一听,居然当真了,二话不说,像一阵风似的跑到厨房,费了好大劲才拎出了茶壶,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把茶壶往桌上一放,说:“茶来啦,您快接着讲吧!” “快讲讲,明天上午太爷爷就回来啦!”姜宇满脸焦急,怕这个故事就这么戛然而止。 “快讲吧,太师爷!”晓晓也在一旁摇着师爷的袖子,撒娇似的说道。 师爷轻抿一口茶,又清了清嗓子,“起初,同在尹家住,却也没什么交集。毕竟大家嫡女,那可是养在深闺的,出入都带着一股子矜贵气。” “当时,尹家在修建祠堂,那风水局讲究个阴宅、阳宅相互呼应,相得益彰。阳宅的图纸,你爷爷手里有一份,整日和我在外院这边,对着图纸指点,调整布局。” 我听得入神,双手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师爷,姜宇和晓晓也屏气敛息,生怕错过一个字。 “那天午后,日头正盛。我和你爷爷正忙活着,突然听到一阵轻微的响动。抬头一瞧,好家伙,一个小男孩正趴在院墙上,两条腿晃来晃去,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小脸涨得通红,眼里满是慌张。” 师爷说着,比划起小男孩当时的模样,“你爷爷眼疾手快,几步就冲了过去,一个箭步就上了墙,稳稳地把小男孩抱了下来。那孩子一落地,撒腿就跑,跟只受惊的兔子似的,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第15章 往事(二) “我当时还寻思,这肯定是偷跑出来玩的孩子,怕家里大人发现,才慌慌张张的。” 师爷摇了摇头,脸上带着几分笑意,“谁能想到,再见面的时候,竟是在尹家祠堂的上梁大礼上。我和你爷爷作为先生,站在第一排侧旁。” “突然,我瞧见一个身着华服的小女子,举止优雅,仪态万千。正打量着呢,我突然觉得有点眼熟,这就是之前在墙头上下不来的那个‘小男孩’。” “我当时啊,惊得下巴都快掉了,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后来府里又安排丫鬟找她才知道,平日里就爱扮作男装,偷偷溜出去玩。” “她也发现了我和你爷爷,还悄悄找我们,不让和别人说,也正是因为这一次的机缘巧合,你爷爷和她的缘分,就这么结下了。”师爷说完,放下茶碗,靠在椅背上,长舒了一口气。 “后来呢?后来呢?”晓晓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满脸都是迫不及待的神情,两只小手紧紧拽着师爷的袖子,在原地不停地蹦跶,小脸上写满了焦急。 师爷见状,笑着伸出手,将晓晓按到凳子上,嘴里还念叨着:“别急别急,慢慢听我说。” 师爷端起桌上的茶盏,又抿一口,润了润嗓子,接着说道:“后来啊,我和你爷爷就准备回山了。你还记得我当时是怎么下的山不?那一路可不容易呐!” 师爷微微眯起眼睛,似是在回忆那段下山的经历,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等我们千辛万苦回到山上,一打开你爷爷的箱子,好家伙,可把我们惊到了!” 师爷的声音陡然提高,脸上带着几分惊讶的神色,“你们猜怎么着?人家尹家小姐正舒舒服服地躺在箱子里呢!” “啊?她怎么会在箱子里?”我忍不住插话道,满脸的疑惑。 “这事儿啊,说来也有趣。”师爷接着说,“那尹家小姐可比我机灵多了。她趁我们不注意,偷偷钻进了箱子里。” “进了箱子还不老实,把你爷爷箱子里那些个七零八碎的破烂玩意儿,一股脑全给扔了出去,给自己腾出了个宽敞的地儿。” “然后就舒舒服服地躺在里头,又是吃又是睡,好不惬意。等我们上山,你爷爷收拾箱子的时候,她还睡得正香呢。” “那模样,就跟在自己家里似的自在。你爷爷刚打开箱子,瞧见里头躺着个人,吓得手一哆嗦,箱子差点都扔了。我当时也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撞邪了呢!” 师爷绘声绘色地描述着,脸上的表情丰富极了,一会儿是惊讶,一会儿是好笑。晓晓听得入了迷,小嘴张得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好奇与惊叹。 “那然后呢?她家里人急坏了吧!”晓晓又忍不住追问。 “当时啊,山下的尹家可都找疯了。”师爷眉头微皱,脸上浮现出几分感慨,“可尹家毕竟是名门望族,小姐又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他们哪敢大张旗鼓地寻人呐,生怕一不小心就坏了姑娘的清誉。” “后来啊,他们顺着一些蛛丝马迹,跟着我们上了山。你想想,那山路崎岖难行,他们寻来想必也是费了一番周折。” 师爷目光悠远,似乎能看到尹家人一路寻来的艰辛。“第三天,尹家的人就追上山来了。” “其实在这之前,我和你爷爷也想过把尹家小姐送下山去,可我们这深山老林的,路途遥远不说,还有诸多不便,一时半会儿竟没能成行。” “最后,是她舅舅亲自上山把她接回去的。当时我们都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往后和尹家怕是再没什么交集了。”师爷轻轻叹了口气,缓缓摇了摇头。 “谁能料到,尹家小姐一回盛京,身体就每况愈下。”师爷的语气里满是担忧,“没办法,尹家又把她送到了我们山上进行疗养。”师爷说到这儿,顿了顿,似是在整理思绪。 第16章 往事(三) “后来我们才知道,原来在从尹府回盛京的路上,尹家小姐数次受了风寒,身上还起了风疹,留下了不少印子。” “女子爱美,留下印子心情本就不好,还在船上落进了冰冷的河水中。这一路连惊带吓,本就身体虚弱,哪里还经得起这般折腾。” 师爷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怜惜,“尹家对外只说小姐身体不好,在府里静养,实则是悄悄送她到我们这儿来了。” “说起来,我师傅那可真是个全才。”师爷的脸上露出一丝自豪的神色,“他老人家不仅医术精湛,在风水堪舆方面也是造诣颇深。” “尹家小姐在这儿调养了半年,在我师傅的悉心照料下,身体总算好了一些。”师爷靠在椅背上,长舒了一口气,像是放下了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 “不过风疹留下的印子却没那么容易消除。师傅手中倒是有一个方子,能减轻这印子,只是所需材料极为珍稀,还有不少难寻的材料!” “其中,珍珠需色泽莹润的上品;玉血,更是可遇不可求,据说它只在特定的玉石中凝结;琥珀粉,纯净无杂质、年代久远的琥珀研磨而成。” “除此之外,还需不少应季的鲜花,依照二十四节气精心搭配。那时候,我和你师傅整日穿梭于山林间寻找那些应季的花儿。” “日子一天天过去,你师傅和那位小姐在相处中暗生情愫。两人时常在庭院中对坐,谈论诗词歌赋,或是在花园里漫步,欣赏着盛开的鲜花。” “原本,是等再过个一年半载,小姐的身体再好些,师傅便打算安排人上门提亲!”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边疆战事突起,战火纷飞。小姐的哥哥作为将领,心系家国,四次奔赴战场,保家卫国。” “最终,小姐的哥哥还是战死在了边疆沙场。朝廷一时没了应对良策,只能打起了和亲的主意。” “当时朝中小人当道,宫里也实在挑不出更合适的人选,无奈之下,便只能让小姐远嫁他乡。” “那没能在一起?”我忍不住惊呼出声,满心疑惑地问道,“难道就没想过别的办法吗?” 师爷嘴角浮起一抹苦笑,缓缓开口:“你以为我在边关与关将军结识是偶然吗?当年,为了能再做最后一搏,师门众人几乎倾巢而出。” “大家都盼着能帮大师兄一把,在那战火纷飞的边疆奋战了一年半之久。战场上,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将士们舍生忘死,只为了能改变这残酷的命运。” “可惜啊,天意弄人,终究还是没能扭转乾坤。小姐被宫中封为云公主,无奈地穿上了那象征着牺牲的嫁衣。” “你爷爷经历这一切后,满心伤痛,整整三年都未曾踏出山门半步。他把自己关在山中,沉浸在无尽的痛苦与自责之中。” “后来,听闻小姐守寡回到朝廷,你爷爷满心欢喜,以为命运终于有了转机。他怀着激动的心情前去看望,想着或许还能弥补曾经的遗憾。” “可谁能料到,未到圣京,皇上竟又下旨,将云公主嫁入琉球。这二次嫁夫,彻底击碎了你爷爷心中最后的希望。” “我和你爷爷毅然决然再次投身边疆,期许着往后无需再以和亲、下嫁公主的方式换取和平。” “那五年的征战,艰难险阻,我们冲锋陷阵,历经无数生死考验,可谁能想到,在这背后,我们竟看透了官场的种种丑恶。” “在前线,将士们浴血奋战,用生命扞卫着国土;而后勤却在为了利益扯皮,物资供应时常延误,拖了作战的后腿。” “朝堂之上,弹劾的奏折如雪花般纷纷扬扬呈上,那些官员们不顾将士们的生死,只知争权夺利,互相倾轧。” “这般行径,彻底寒了我们这些江湖人士的心,最终,我们都选择从朝堂隐退。” “云公主嫁到琉球十三年后,琉球终于再次向朝廷称臣,彼时的云公主已然成为琉球的太后。” 第17章 往事(四) “这些年,师门历经波折,无数次的折腾与变故,将师门的根基几乎消磨殆尽,元气大伤。” “看着师门逐渐衰败,你爷爷满心疲惫与无奈,最终选择退隐,远离这纷扰的江湖纷争。” “她再次返朝,被封为云长公主,这令牌也因着种种缘由,变成了如今这模样。你爷爷再次见到云长公主时,往昔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几次忍不住落泪。” “可命运弄人,姻缘天定,他们虽情深意重,却始终缘浅。三次试图抗争命运,皆以失败告终,最终也只能成为知己好友。” “她此番回来,带着大批珍贵的物件,那些物件,每一件都价值连城,随便拿出一件,都能让师兄的境况得到极大的改善。” “然而,面对长公主送来的丰厚馈赠,却只是淡然一笑,并未接受。最后,只是从中挑选了几件有着特殊纪念意义的物品。” “不过,你爷爷他总是不愿动用这令牌。一来是怕使用令牌会伤害彼此间的情分;二来,每次看到这令牌,那段伤心往事便会如影随形。” “可你们这几个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又往那大户人家闯祸。若不是为了保住你们几个小兔崽子,你爷爷说什么也不会把这令牌再掏出来!” 听到这话,晓晓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满是期待地问道:“那太爷爷是不是还有好多好东西呀?” 师爷轻轻一甩手,佯装生气地说:“去去去,小孩子家,老打听你太爷爷的东西做什么!” 晓晓抿了抿嘴,小声嘀咕道:“嗯,太爷爷的东西一定能换好多好吃的云片糕和桂花糕。” 夜幕低垂,我们这群人围坐在一起,脑袋凑得紧紧的,你一言我一语,小声地嘀咕着,那热烈的讨论声在寂静的夜里此起彼伏。 这一聊,不知不觉就到了半夜,大家都疲惫不堪,眼皮直打架,才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内,可我们谁都还沉浸在睡梦中,没有一个人起床。 晓晓却像个不知疲倦的小太阳,精力格外旺盛。一听到外面有动静,就像只敏捷的小兔子般跑了出去。 她一眼就瞧见了刚办事回来的爷爷,眼睛瞬间亮得像两颗小星星,立刻飞奔过去抱住爷爷的大腿。 晓晓年纪小,嘴巴也藏不住话,叽里咕噜就和爷爷说了起来,也不知道她到底都讲了些什么,只瞧见爷爷的表情从最初的疑惑,渐渐变得有些复杂。 等我睡眼惺忪地起了床,一切都已经晚了。我走到门口,正好听见晓晓奶声奶气地对爷爷说:“太爷爷,你是不是有好多好多好东西呀?” 爷爷被问得一头雾水,愣了一下,随后才笑着从包袱里掏出一个糖人,递到晓晓面前。 晓晓接过糖人,小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转身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昨天太师爷都说了,嗯!漂亮的公主给你留了不少好玩意儿,晓晓还都没见过呢,你就拿这个骗孩子!” 我站在一旁,看着爷爷的表情瞬间凝固,眼睛都瞪大立了起来,脸上满是又好气又好笑的神情。 只见爷爷大步走进堂屋,伸手拎起那把戒尺,转身就朝着师爷的房间走去。 此时,师爷还在床上睡得正香,呼噜声此起彼伏。突然,“啪”的一声,戒尺打在床上的声音响起,师爷嗷的一声惨叫! 穿着一身单薄的里衣就从屋里冲了出来,一边跑还一边喊:“大师兄,都多少年了,你又把这破玩意儿抄出来了!” 爷爷气得脸涨得通红,手中的戒尺在空中挥舞,吼道:“我就一天没在家,你这张嘴就跟开了闸的水龙头似的,完全收不住了!” “你到底说些什么?我跟你哪个徒弟讲过,你给人配药结果让人吃了巴豆,拉得都快掉厕所里了?” “还有你偷看山下村里姑娘洗澡,人家都打上山门来了!我这点糗事,你可倒好,四处宣扬!你给我站住!别跑!” 第18章 赶人走 师爷哪敢停下,围着院子里里外外画着圈地跑。他跑得气喘吁吁,脚步都有些踉跄了,嘴里还不停地求饶:“我错了!师兄!别打了!哎呀!我真知道错了!再也不说了!” 可爷爷哪肯罢休,举着戒尺在后面紧追不舍,师爷一边跑,一边时不时回头看看爷爷,那模样别提多狼狈了 。 晓晓站在一旁,美滋滋地吃着手中的糖人,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看着爷爷和师爷这一追一逃的热闹场景,眼睛亮晶晶的,完全没把自己惹出的这场“风波”放在心上。 爷爷追了好一段路,毕竟上了些年纪,体力渐渐不支,脚步也慢了下来,最后实在是懒得再追了。 他喘着粗气,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抬手将戒尺重重地扔到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对着师爷大声说道:“我以后要是再看见你这张破嘴,不管什么事都往外说,我就把你当年那些糗事儿全抖落出来!” “我倒要看看咱俩谁更丢人!我就这么两个徒弟,我要是在你那一帮徒弟跟前把你的事全说了,我看你这当师傅的以后还能不能抬得起头!” 师爷一看爷爷把戒尺扔了,知道暂时没了被打的危险,赶忙几步跑到爷爷跟前,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一边伸手帮爷爷轻轻捶着肩膀,一边陪着笑说:“师兄,累坏了吧!” “哎呀,我这真不是故意的,昨天就是嘴太快,话一不留神就秃噜出去了。我保证,以后绝对不说了,真的,再也不说了。”说着,他悄悄斜眼瞪了一下晓晓! 之后的好些天,爷爷看我们几个的眼神都透着一股别样的劲儿,仿佛我们身上都带着什么让他不满的东西,他总是拿眼角余光盯着我们。 其实,我们心里也觉得不自在。每次瞥见爷爷,脑海里就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他举着戒尺追着师爷跑的滑稽画面,嘴角便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只能拼命抿着嘴,把快要溢出的偷笑憋回去。 三四天过去了,这种压抑又微妙的氛围终于被爷爷打破。这天,他黑着脸,语气里满是不耐,冲我们喊道:“都赶紧收拾东西,出去自立门户,别老往我这儿跑。” “老三,你也是,赶紧回你徒弟那儿去,要不就自己支个药房。要不干脆跟小易出去,老在我这儿赖着,耽误我做事!” 师爷悄悄给了我一个眼神,那眼神里的意味再明显不过,我瞬间就明白了,爷爷这是看我们不顺眼,想赶我们走了。 我在心里默默思量一番,决定还是回县城,虽说岳哥回老家了,但我们之前的药房一直是心头牵挂,我想着把它重新支起来。 我打算自己带着两个徒弟干,师爷也说会帮我坐镇一段时间。有了师爷这句话,我心里一下子踏实了 。 其实,即便爷爷没有开口赶我们走,我心里也早有了离开的打算。自从上次的闹剧之后,家里的气氛就变得有些微妙,待着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而更让我下定决心离开的,是那些接连不断的“相亲攻势”。最近,村子里的婶子大娘们仿佛突然对我的终身大事格外上心,三天两头就有人上门,热情洋溢地要给我做媒。 每次她们一来,我就感觉头皮发麻,心里直发愁。那些媒人的口才一个比一个好,一见面就介绍着她们心中的“合适人选”,听得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我实在是有点儿怕了这种阵仗,每次面对她们那充满期待的眼神和热情的劝说,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招架,只能尴尬地赔笑,敷衍几句。 这种被“催婚”的日子实在难熬,我只想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于是,在爷爷下了“逐客令”后的第二天,我便马不停蹄地开始收拾行李。 我检查了两个小徒弟的行囊,确保没有遗漏任何重要物品。师爷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也默默地帮着我! 第1章 又回县城 回到县城,那种恍惚之感仿若隔世,抬脚迈进屋子,只见尘土如雾般肆意飞扬,显然这里已太久无人居住,显得格外死寂。 这房子说来也有一番故事。我和岳哥当初是租下这里的,后来治好了蒋少的病,蒋家夫人为表感激,将这房子买了下来,还过户到我名下。 师爷跟我一同进了屋,他目光四下打量,微微皱起眉头,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这房子不临街,要是单纯居住,倒还凑合,可要是拿来开药房,位置就差了些。” 虽说师爷觉得不太理想,但于我而言,有个落脚之处便足够了。房子里好多东西都损坏了,到处又布满灰尘,一时实在难以入住。 无奈之下,我们只好先在附近的客栈将就住了一宿。接下来的两天,我和师爷忙得脚不沾地,又是清扫又是找人修缮,累得腰酸背痛,才堪堪把这屋子打理出了几分能住人的模样。 院墙和门的损坏程度比较严重,以我和师爷的能力难以自行修复,必须得安排专业的工匠才行。 可工匠一时半会儿联系不上,这维修的事儿就只能暂时搁置下来,先等过几天工匠来了再说。 把房子简单收拾妥当后,我便重操旧业,像从前一样走街串巷,当起了游方郎中。 县城就这么大,熟人也多,不少人瞧见我回来,满脸都是惊奇,纷纷围上来打听:“蒋少爷的病情好了吗?”我回道:“您就放心吧,已经彻底痊愈了,不然我哪能安心回来呢。” 蒋少爷的病情在附近郎中的圈子里是出了名的棘手,大家都知道那病严重,想要治好绝非易事。 如今我成功将其治愈,这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传遍了县城。一时间,家里热闹非凡,不仅有饱受病痛折磨的病人前来求医问诊,还来了不少同行郎中。 这些郎中满怀诚意,一心想拜到我门下,向我求方学医,希望能从我的经验里汲取治病救人的智慧。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我一下慌了神,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能连连摆手推辞。 可我这一推辞,反倒让大家更加认定我手里藏着绝妙的药方,不肯轻易传给外人。 此后,每天院子里都有几个背着药匣子的人,满怀期待地候着,盼着能成为我的徒弟,跟着我学习医术。 那天,师爷一脸笑意地找到我,打趣道:“你现在可是名声在外了,你瞧瞧院子里,天天都堆着好几个人呢。照这势头下去,要是名气再大些,你可就真成了了不得的人物喽!” 我本就被这些事搅得心烦意乱,师爷这话一出口,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回他:“还不是你那好徒弟苏成给我惹的祸!师爷,您倒好,还在这儿看热闹!” 想起苏成之前的那些事,我满心都是无奈与恼火。 师爷见我越发焦躁,知道不能再打趣下去了,赶忙正了正神色,给我出主意:“你看我收学徒,都分内外。你也可以这么办啊。” “就说你现在的情况,这几个人,你能一直把他们往外推吗?都七八天了,有谁走了?依我看呐,你准备个考试,合格的就先留下来做外门弟子。” “日子久了,要是真有品行好、又虚心求教的,再正式收下来嘛。这样既能安抚他们,也能挑出真正可造之材。” 我顺着师爷指的方向看过去,瞧见那边站着几个胡子一大把的老爷子,心里一阵犯难,苦笑着对师爷说:“师爷,您也好意思说。” “您瞅瞅他们,这年纪大的都和您差不多大了,我怎么好意思收他们做徒弟啊?这传出去,还不得让人笑话。” 师爷却不以为然,神色认真,语重心长地说:“你这想法可不对。术业有专攻,学无先后,达者为师,这道理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医术这东西,和年龄可没太大关系,谁有本事,谁就有资格当师父。” 第2章 考学徒 “他们既然愿意来跟你学,就说明认可你的本事,你可别因为年龄的事儿就把人家拒之门外。” 师爷这番话,好像也确实有几分道理。 听了师爷的话,我一时有些哭笑不得,脸上浮现出一抹傻笑。师爷看着我这副模样,像是突然明白了我的心思,赶忙摆了摆手说:“你收徒弟的事儿我可不管,这是你自己的事儿,你得自己拿主意。” 我哪能就这么轻易放过,赶忙顺着话茬说道:“师爷,这事儿可不能这么算。” “这麻烦可都是你那外门徒弟惹出来的,您就忍心看我一个人焦头烂额?怎么着也得帮我收收尾吧。” 我眼巴巴地看着师爷,就盼着他能松口搭把手。 师爷听我这么说,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开口:“行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这几个天天来的,就让他们先帮你干干苦力。” “这两天我就帮你安排一场考试,到时候你看看他们,哪个合你心意,就把哪个留下来。” 说实话,我心里是一个都不想留。一方面,这些人都学了这么多年医,想必早就形成了自己的一套行医习惯和思维模式,要改变他们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以后教起来怕是会有不少麻烦。 另一方面,人多了事儿也就多,保不准会生出什么事端来。可他们天天在我这儿,赶也赶不走,实在没办法,我寻思着就带两个意思意思得了。 于是,我看着师爷,认真地说道:“师爷,咱就十中挑一两个,少留点儿,省得麻烦。” 师爷听了,笑了笑说:“那我可不管,题我帮你出,但是最后留哪个徒弟,这事儿我说了可不算,还得你自己拿主意。” “毕竟以后是你教他们,合不合得来,你最清楚。” 看来,这收徒的难题,终究还是得我自己去面对、去解决。 师爷雷厉风行,很快就把我要收外门徒弟的消息散布了出去。谁能想到,这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在县城里传开了。 不过两三天的工夫,原本就不算宽敞的院子里一下子挤满了人。这些人怀揣着对医术的热忱,从四面八方赶来,想要抓住这次难得的机会。 人实在太多了,院子里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嘈杂的人声几乎要盖过市井的喧嚣。 有时候,连前来看病的病人都被挤得没了落脚的地方,只能在人群的缝隙中艰难地挪动。 这场景实在有些混乱,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赶忙上前,一边说着抱歉的话,一边把那些来求师的人都撵到了院外。 我提高音量,向他们喊道:“大家都听好了,明天就要考试,今天先回去好好准备准备!” 人群这才逐渐散去,院子里稍微空出了些地方。 我又赶忙和所有前来就诊的病人一一打过招呼,满脸歉意地解释道:“实在不好意思,各位,明天上午不接待病人了,我们要进行收徒考试。还请大家多多理解,改日再来。”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我终于完成了一天的病人接待工作。隔壁的客栈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我从后门而入,只见客栈内密密麻麻地挤了三四十号人,他们神色紧张又带着几分期待,交谈间不时透露出对即将到来的考试的担忧。 这些人都是明天要参加考试的学生,不过,我没在楼下多做停留,径直上了楼,寻了个安静的房间。 我打开侧窗,夜晚的凉风扑面而来,楼下的争吵声也随之清晰可闻。 所谓的考试在明天早上,这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选拔,早已悄然拉开帷幕。师爷给我的名单上,罗列着五十一个考生的信息。 其中,有几位是县城里的常住居民,而大部分则是远道而来的学子,或是附近村庄的游方郎中,他们都选择在这个客栈落脚。 对于县城里的考生,师爷早已托人详细调查过他们的品性、师承,甚至是曾经出过的重大事故,都摸得一清二楚。 第3章 关关难过 然而,对于这些外来的考生,想要深入了解就没那么容易了,只能通过短暂的观察,来判断他们的为人。 此刻,楼下争吵的声音愈发激烈,有人言辞激烈,恶语相向,毫不顾及他人感受。 我听着这些刺耳的话语,心中已有了决断,这样脾气恶劣的人,第一批就会被我从名单上划掉。在我看来,一个医者,不仅要有精湛的医术,更要有一颗仁善、沉稳的心。 经过一番细致的考量,依据他们言行举止间透露的品性,以及与旁人交流时展现出的素养,我将那些明显不符合要求的人逐一排除。 最终五十一人,在我的初步挑选下,只剩下了二十九人。看着这份新的名单,我不禁低头沉思,心中思量着,这人数还是太多了些,还得再做进一步筛选。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洒在大地上。我故意推迟了开门的时间,果不其然,不一会儿,门口就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我早早便安排了晓晓在一旁观察,嘱咐他留意那些来的晚的、还有妄图插队的人。 在这场特殊的选拔中,时间观念和遵守秩序同样重要,这些基本的品质是成为一名合格医者不可或缺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晓晓时不时向我汇报着情况,我按照预先定下的规则,将那些行为不当的人列入第二批被划掉的名单。 等到真正开启考试、允许众人进入考场时,经过两轮筛选,最终只剩下了二十人。 在我们这行,郎中有着明确的等级划分,从低到高依次为从低到高依次为学徒、游医、下医、郎中、医者、上工、圣手。 而我深知自己能力有限,故此郎中之上等级的人我便不再考虑接收,只希望能从这二十人中,挑选出真正有潜力、有品德的,将我的医术与经验传授给他们 。 我站在院子门口,望着那三十一位满怀期待却又略显失落的考生,深吸一口气,我走上前说道:“各位,实在抱歉。” 我并未详细说明淘汰的原因,毕竟在挑选学徒这件事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考量标准,而这些标准往往难以用三言两语向他人解释清楚。 待那三十一人离去后,我将目光投向了剩下的二十人。他们的眼中满是紧张与期待,紧紧握着手中的行囊,仿佛那是他们全部的希望。 我微笑着安抚他们,让他们先在院子里稍作休息。随后,我便开始了下一轮的筛选工作——查看他们的医录。 这些医录,就如同行医者的 “户籍”,上面详细记载着他们的从医经历。 师从何人,是他们医术传承的根源;行医多少载,见证着他们在这条道路上付出的时间与努力;每场考试的地点与成绩,更是他们成长的一个个节点。 我一页页仔细翻阅,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然而,在翻阅的过程中,我发现有几位考生年逾四十。 看到他们的年龄,我心中不禁有些纠结。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我还是决定放弃这几位年龄偏大的。 原因其实很简单,行医是一件需要耗费大量精力的事,四十岁以上的人,虽然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但随着年龄的增长,精力也会逐渐下降。 我希望他们能够在有限的人生里,将已经掌握的精湛医术继续发扬下去,而不是重新开始一段新的学习历程。 终于,到了正式考核的时候,准备提笔答题时,现场的人数已经从最初的喧闹熙攘,锐减至十七人。 这份考核试卷,其实并没有设置多么刁钻高深的难题。一来,重点考察的是他们基础知识是否扎实牢固。 毕竟,我招收外门学徒,可不是要开展一场从无到有的启蒙教学,而是希望寻找到那些已经在知识的土壤里播下了种子,并且有一定成长根基的苗子。 二来,我也在暗自观察他们的思维方式是否与我契合。师徒之间若是思维背道而驰,往后的相处怕是满是龃龉,难以携手共进。 第4章 八个记名弟子 眼看到了答题即将结束的时刻,我略一思索,临时追加了一个问题:“诸位,我想问问,哪一位事先征得过师傅的同意前来参加此次考核?” 我的话音刚落,原本安静的考场内瞬间泛起一阵轻微的骚动。片刻后,只有寥寥三四个人缓缓站起身来,神情中带着几分自信与笃定。 另有两人,面露犹豫之色,出声解释道,他们之前已经给师傅写过信表明心意,只是到目前为止,还未曾收到师傅的回信,所以心中忐忑,不知该如何作答。 历经几轮严苛的考核,在众多前来拜师的人里,我最终选定了八个人。考虑到目前的教学资源和精力有限,我和他们提前说好了,这一期的学习时间是半年。 先留下的那四个,是和师傅说明了情况的,安排妥当。另外四个,就在半年后接替他们继续学习。 如此一来,可算把那些守在门口想拜师的人都妥善安置好了,我也终于能消消停停地坐下来,长舒一口气,想着终于能歇一歇了。 然而,还没等我这口气彻底松下来,师爷就又给我出了个大难题。他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小易呀,你自己的级别是不是也该往上提一提了?” “我可听岳郎中说了,这次带你岳哥回去,人家可是有考试的想法儿呢。而且,你瞧瞧,你现在都开始收外门徒弟了,难道就打算一直在下医这个位置上待着啦?” 师爷这一番话,如同一记重锤,敲醒了我。哎,还真是,若不是师爷提及,我都把这事儿彻底忘在脑后了。 事不宜迟,我赶忙起身,在那堆积如山的医书里翻找起来,希望能从这些泛黄的古籍中寻找到对考试有用的知识。 一边翻找,一边冲屋外喊道:“姜修,你赶紧去县衙一趟,帮我问问还能不能赶上今年的考试。” 看来,这片刻的清闲注定是奢望,新的挑战又已经摆在了眼前 。 我把要用的医书逐一翻找出来,摞在书桌上,为即将到来的考试做准备。然而,命运似乎总爱开玩笑,就在我刚刚整理好,姜修便匆匆回来了。 他气喘吁吁地说道:“师傅,我去问了,今年赶不上考试了,得等到明年四月份。” 听到这个消息,我满心的期待瞬间落空,失望之情涌上心头,手一松,刚整理好的医书“啪”地一声被扔回桌上。 妥了,就这么一下,又耽误半年。既然考试的事情只能暂且搁置,那便先把精力放在新收的徒弟身上吧。 我将这四个“大”徒弟安排在了东偏间。没办法,来的人多,房间却有限,他们四个只能先挤一挤了。 每个人虽都带着换洗的衣服,可住在这儿,哪能仅仅有几件衣服就够了呢?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得考虑周全。 这边我忙得脚不沾地,师爷那儿也没闲着,买了不少东西回来。我好奇地看了一眼,师爷瞧见了,佯怒骂道:“光知道收徒弟,这些细节也不操心,拜师的东西还是要准备一下的。” 虽说这次收徒,倒没有像晓晓、姜修他们当初拜师时那般隆重,又是递拜师帖、回徒帖,又是上香敬礼,搞得仪式感满满。 但最基本的敬茶,以及给药王爷上香这些环节,还是必不可少的,忙完收徒的一系列琐碎事务,我坐在桌前整理着新徒弟们的资料。 师爷神神秘秘地走过来,往我面前一放,竟是一个崭新的书。我一脸疑惑,抬头瞅着师爷,满是不解地问:“这是干啥用的?” 师爷脸上浮现出一抹狡黠的笑容,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得意地说道:“打今年开始,你一年收八个徒弟,三十年下来,就是二百四十个人呐。” “到时候,这些徒弟的名字你指定记不全,这不,我给你留个本子,好记上点儿!” 我一听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心里一紧,这收徒的数量和时间跨度,想想都觉得压力山大。 第5章 云山族 我狠狠咬了咬牙,语气坚决地反驳道:“谁说年年都收了,我可不收了!这收徒、教徒弟,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儿,操的心可太多了!” 师爷听了,不紧不慢地抿了抿嘴,他也不恼,只是悠悠地回我一句:“我就等着瞧,我还能看不见你收不收?到时候啊,看你还嘴硬不。” 尽管嘴上还没停下和师爷你一言我一语地斗嘴,可我的手却很诚实地伸了过去,将师爷递来的本子接了过来。 我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带着一丝怀念,郑重地拿起笔,在第一页写下了“晓晓”和“姜修”的名字,字迹工整而有力,在书写一段珍贵的师徒缘分。 写罢,我轻轻翻过几页,新收的这几个徒弟,他们的形象在我脑海里渐渐清晰起来。 年纪最大的那位姓赵,每次说话前,总会下意识地用力咽一口唾液,这个细微的动作,莫名地让人觉得他有些憨厚质朴。 第二个徒弟姓高,人如其名,是个高高瘦瘦的小伙子,站在人群中尤为显眼。他的身形挺拔,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与活力。 最后这两个,他们师出同门,皆来云山族。我平日里打趣,称呼他们为大云和小云。二人是奉师门之命,踏入这繁华尘世的。 云山族聚居在山林深处,那里自然资源丰富,他们也发展出了独具特色的医药,在山林间治病救人。 然而,即便如此,族中仍有不少顽疾难以攻克。于是,族中长辈商议,选派大云和小云出门来学医,盼着他们能将外界先进的医术带回,注入新鲜血液。 可他们学医之路并非一帆风顺。每次寻师,他们总是心直口快,直接向师父表明来意:学成之后便要回到族中,成为族中的衣钵传人。 这一番坦诚相告,却让许多师父望而却步。多数师父不愿收下这样的徒弟,生怕自己倾囊相授,最后却是为他人做嫁衣。 即便有幸被收下,也只能做些粗活杂役,难以学到真正的医术精髓。就这样,七年时光匆匆而过。 他们虽未能尽得精妙医术,却也在日复一日的磨砺中,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只是在开方用药时,尚缺几分精准;推拿针灸时,手法也稍显生疏。但他们从未放弃,心中始终怀揣着为族人治病的梦想,在学医之路上艰难前行。 我见过形形色色的求学者,可大云和小云,这两位来自云山族的徒弟,却让我打从心底里欣赏。 他们一心向学,这份纯粹的求知欲难能可贵。从那片宁静的深山老林走出,他们带着对医术的敬畏与热忱,从而将其发扬光大,造福更多族人。 不像有些徒弟,学医的初衷并不纯粹,或是为了名利,或是只为谋个出路,心思全然不在钻研医术上。 他们毫无贪恋繁华之意,毅然决然要回到那片养育他们的深山。在我看来,这是一种难能可贵的质朴与坚守。 反观其他一些徒弟,学艺不精不说,还时常在外惹是生非。一旦闯了祸,便搬出师父的名号,妄图以此平息事端。 可最后,还不是得我这做师傅的出面,四处周旋,为他们收拾那些烂摊子,实在让人头疼。 大云和小云就截然不同,他们踏实稳重,一心扑在学习医术上。我在医馆的东间放着几本医书,大云、小云,对这些医书可谓是视若珍宝。 平日里,只要稍有闲暇,他们便会翻开那些医书,逐字逐句地研读。他们的眼神中满是对知识的渴望,仿佛在与书中的先哲对话。 遇到不认识的字,或是晦涩难懂的医理,他们从不敷衍了事,而是虚心地向同屋的人请教。那股子认真劲儿,让人看了心生敬佩。 他们对医学的热爱,是发自内心的。在他们眼中,医学不仅仅是一门技艺,更是改变族人命运、守护族人健康的希望之光。 即便基础还不够扎实,开方用药、推拿针灸还有欠缺,但他们勤奋好学、虚心求教,进步有目共睹。 第6章 学习 他们深知,自己每多学一点知识,将来回到族中,就能多治愈一位饱受病痛折磨的族人。 他们几个人,好学的劲头十足,我看在眼里,暖在心里。但不得不承认,他们起步晚,底子薄,学习起来磕磕绊绊,进度难免慢了些。 我呢,在这其中充当起了桥梁的角色,一边耐心地带着他们一点点夯实基础,从最基本的药理知识、病症判断开始讲起,手把手地教他们如何开方、如何施针。 另一边,我也不敢有丝毫懈怠,紧紧跟在师爷身旁,聆听他的教诲,学习更精深的医术。时代在变,医学也在不断发展,新的病症、新的治疗方法层出不穷。 作为医者,我不能只满足于当下的所学,局限在治疗一些常见小病的层面上。我深知,只有不断提升医术,才能在未来的医道之路上走得更远、更稳 。 医馆里人多事杂,每天都像被上了发条,忙得不可开交。前来问诊的患者络绎不绝,抓药、煎药、记录病案,桩桩件件都需要有人操心。 我带着几个徒弟,虽说他们好学,可基础薄弱,学习进度较慢,日常教学也得花费不少精力。 大家为了病症的诊断、药方的斟酌,时有辩驳。但这些争论绝非坏事,反而让大家对医术的理解更加深刻。 让我尤为欣慰的是,这几个徒弟对晓晓和姜修十分照顾。我不在医馆的时候,他们会主动提点这两个孩子,还会分享自己之前所学所得,医馆里的氛围十分融洽。 人多力量大,大家分工协作,各司其职,效率明显提高,有人负责调配药材,有人负责照顾病患,能够接待更多的患者,为更多人解除病痛。 师爷闲暇且心情好的时候,还会开大课堂。他会讲述曾经行医路上遇到的疑难杂症,从病症的奇特表现,到诊断时的抽丝剥茧,再到治疗过程中的险象环生。 平日里,我常悄悄留意徒弟们的交谈,他们言语间满是对师爷的敬重与钦佩。在他们看来,师爷就像高悬的启明星,引领着我们在医道的漫漫长路上前行。 师爷的教导,绝非局限于病症的表面,而是站在大义的高度,从宏观视角出发,为我们剖析医道的真谛。 师爷所讲述的经历,很多都是我们未曾涉足的领域。他见过的疑难杂症成千上万,每一个都是宝贵的经验财富。 在那些复杂病症面前,他总能凭借着深厚的医学功底和丰富的临床经验,抽丝剥茧,找到症结所在。 更令人折服的是,师爷不仅医术精湛,还深谙人心。他明白,治病救人,不仅仅是开出一剂良药,更要关注患者的内心世界。 面对不同患者,他总能敏锐地捕捉到他们的情绪变化,用温暖的话语安抚他们的恐惧与焦虑,给予他们战胜病魔的信心。 从师爷身上,我们深刻领悟到,成为一名好大夫,绝非易事。这不仅需要扎实的专业知识,更需要一颗悲悯的心,去感受患者的痛苦,去理解他们的需求。 在医馆的日子,虽非一帆风顺,日常磕磕绊绊不断,可那扑面而来的积极学习氛围,却如春日暖阳,时刻温暖着人心。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医馆,徒弟们便已开始忙碌。有人在翻读医书,小声诵读经典医理;有人在整理药材,仔细辨认每一味药的特性。 一旦有患者前来就诊,大家更是全神贯注。面对复杂病症,各执己见的争论时常发生。有时为了判断病症,有时为了探讨药方,大家争得面红耳赤。 我总是静静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内心满是欣慰,甚至乐在其中。我有条不紊地安排好每一位病人,想着在这忙碌的间隙稍作休憩。 在院子里长久地窝着,身子仿佛都被禁锢得僵硬了。于是,我决定出去走上一圈,活动活动筋骨。 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等我匆匆赶回医馆,才发现他们已然给我惹下了一个大麻烦。 第7章 药女 原来,一个以采药为生的女人,在山上采药时不慎滑落,摔断了腿骨。采药女被送到医馆时,情况很不乐观,显然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 本来,小高向家属沟通病情和治疗方案时,态度客气又委婉,既把伤情的严重性讲得清楚明白,又尽可能安抚着家属的情绪。 可大云和小云在一旁时,却没掌握好分寸,说话太过直接,完全没考虑对方的感受。采药女的丈夫一听,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不仅对治疗费用表示不满,一想到妻子受伤后自己一时半会儿没法再上山采药,断了生计,更是满心焦虑,嘴里不停地嘟囔抱怨。 大云脾气急躁,听他抱怨个没完,当下就忍不住怼了那男人几句。采药女的丈夫顿时火冒三丈,扯着嗓子嚷嚷道:“不治了!这破地方,谁爱治谁治!” 说完,他竟然真的把受伤的妻子扔在医馆,自己气冲冲地扭头就走,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场面尴尬又棘手。 在但凡碰上这种事儿,按惯例都是径直报到衙门去。毕竟,这治病救人虽说医者仁心,但医馆也有难处啊。 你瞧,这世上治不好的病人多如繁星,医馆又不是金山银山,哪能无休无止地免费治疗呢? 要是真开了这个免费治疗的先例,往后咱们这医馆可就变味儿了,哪里还能叫医馆,分明成了施粥舍药的善所了。 所以啊,只有把事情交给衙门,让他们来安排处置,才是最妥当的办法 。小高赶到衙门,将情况一五一十地向捕快们详细说明。 好在捕快办事效率颇高,很快就循着线索找到了药女的娘家。可众人定睛一看,药女那身装扮,分明是已婚女子的行头。很显然,她已经嫁为人妇了。 县衙的差役们不敢懈怠,调查后却只能再三摇头。他们翻遍了所有户籍卷宗,竟丝毫查不到药女夫家的半点信息。 这下可犯了难,大家面面相觑,一时没了主意。无奈之下,众人只能依照规矩,将药女送回她的户籍所在地。 一路上,马车沿着蜿蜒的道路疾驰,车轮滚滚,扬起一路尘土。坐在马车里,起初并未在意,只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 可随着马车在山东境内不断前行,路线却越发眼熟。我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细细回忆,突然恍然大悟——这不就是自己曾经来过的王家村吗? 历经一路颠簸,终于抵达了王家村。一行人在村里打听一番,顺利找到了采药女的父母。本以为能就此解决问题,可她父母的话却让事情变得更加棘手。 她父母满脸无奈地说,女儿半年前就已经嫁到隔壁靠山村去了,按照规矩,“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娘家实在是管不了了。 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办法。我和捕快、采药女的父母不敢耽搁,又心急如焚地马不停蹄赶往靠山村。 到了地方,一眼就认出,那正是当初在医馆里狠心将采药女扔下的男人,看来他就是采药女的丈夫无疑了。 可当众人找到她丈夫,说明来意后,他却一脸不耐烦,眼珠子一转,竟然以还没更改户籍为借口,妄图把这一切责任都推得干干净净。 确实男女成婚,有媒婆牵线、聘礼为证,婚后确实应该由族长上报朝廷,更改户籍信息。 按照“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的老规矩,要是单从户籍上看,这事儿似乎还真得由采药女的父亲来负责掏钱。 就这么二两银子的事儿,却让两个大男人犯了难。一边是已嫁女儿的父亲,觉得女儿既然出了嫁,就不该再由自己承担责任;另一边是不愿担责的丈夫,拿户籍当挡箭牌,死活不肯松口。 两人站在那儿,你一言我一语,争得面红耳赤,却始终没有个结果 ,只留下这二两银子的难题,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众人的心头 。 正当场面陷入僵局,众人各执一词、互不相让之时,突然,院子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第8章 刘家有女 只见一个年轻女孩风风火火地走进来,她身着一袭碎粉衣裙,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像是春日里随风摇曳的花瓣。 女孩生得杏目柳眉,双眸明亮有神,宛如一汪清泉,透着灵动与聪慧。那额前俏皮的刘海儿,更是为她增添了几分娇俏可爱,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她一进院子,目光就直直地锁定在二狗子身上,抬手便指着他,声音清脆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二狗子,你承不承认她半年前就嫁到你家来了?” “哪怕户籍还没改,那也是三媒六聘、八抬大轿,热热闹闹把人娶进门的!”她言语间的泼辣劲儿展露无遗,字字句句都像连珠炮似的,打得二狗子有些招架不住。 说来也怪,刚才还在老丈人面前梗着脖子、强词夺理的二狗子,此刻面对这个女孩,竟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原本嚣张的气焰瞬间熄了大半,眼神里透露出三分恐惧,整个人都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张了张嘴,却半天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 少女刚站定,一个身形矫健的猎户紧跟其后走进院子。我下意识地定睛瞧去,只一眼,便认出了他。 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这不正是当年热心领我们下山的刘猎户吗?时光匆匆,他的面容添了几分岁月的痕迹,可那熟悉的轮廓和爽朗的气质依旧没变。 我赶忙快步迎上前去,脸上带着诚挚的笑意,拱手说道:“刘猎户,多年不见,可还记得我?当年多亏您帮忙,我可是一直记在心里。” 刘立虎先是一愣,目光在我脸上停留片刻,像是在努力回忆。紧接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兴奋地喊道:“哎呀,先生!有几年没看着了!” 我笑着摆了摆手,纠正道:“现在可不叫先生啦,我做了游方郎中,四处行医看病。” 刘猎户听闻,满脸赞叹,竖起大拇指说道:“您可是有大本事的人,不管干哪行,那都是出类拔萃的精英!” “说起来,王家的大胖小子现在长得可壮实了,虎头虎脑的。老王太太还总念叨着,要去跟您道谢呢,结果前年去您家,发现人都不在了。” 我嘴角微微上扬,温和地回应:“后来我在县城开了家药房,平时忙着治病救人,这不一忙起来,就好久没回村里了。这次来,也是为了讨些药钱。” 刘猎户顺着我的话,往院子里看了一眼,恍然大悟道:“哟,这不是二狗子媳妇儿吗?” “她可是我们王家村的好姑娘,嫁来靠山村了。这不,我家丫头听说她姐妹受了欺负,急得不行,拉着我就火急火燎地赶来了。” 我听闻此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目光再次投向那泼辣又果敢的少女,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多年前那个跟在刘猎户身后,怯生生的小丫头形象。 一时间,感慨万千,不禁脱口而出:“刘大哥,原来这就是您家的闺女啊!时间过得可真快,想当初看着她还是个扎着羊角辫、蹦蹦跳跳的小丫头,如今竟出落得这般亭亭玉立,长成大姑娘了!” 刘猎户无奈地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苦笑着说道:“嗨,这丫头啊,和她娘一样,都是火爆性子。” “平日里风风火火的,一刻也闲不住。整天在村里东奔西跑,也不知道收敛收敛。我和她娘为她的亲事操碎了心,可她倒好,一点儿也不着急。” “到现在也没找个合适的婆家,我们做父母的,能不上火嘛!” 说着,刘猎户脸上的愁容愈发明显,眼中满是对女儿婚事的担忧。 听闻刘猎户这番话,我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回应。毕竟我自己都二十三岁了,还依旧单身呢。 一到年底回村,那些热心的婶婶们就像看到了自家待嫁的孩子,眼神里满是关切与担忧,弄得我每次都只能躲着婶子大娘们走,生怕被她们拉着念叨个没完。 第9章 一身本领 想到这儿,我嘴角扯出一抹略显尴尬的笑,说道:“哎呀,刘大哥,您别太着急,姑娘还年轻,完全可以再等等嘛,自然能遇到合适的人。” 本想让刘猎户宽宽心,没想到却好似触到了他的痛处。只见他眉头一皱,声音也提高了几分:“年轻!这丫头翻了年儿就十七了!” “和她一起长大的那丫头,都嫁人半年了!就她倒好,性子不但没沉稳些,反而越来越急。” “平日里和她提亲事,她不是不耐烦,就是找各种借口推脱,真不知道拿她怎么办才好。” 说着,刘猎户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正和刘猎户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屋内的争吵声陡然拔高,瞬间吸引了我们的注意。 只听刘家丫头那清脆又带着几分泼辣的声音传了出来:“二狗子,你有本事再说一遍!你要是真不管你媳妇儿了,我现在就把她领回王家村去。” “你可别小瞧我,我就不信了,我花钱还治不好小草的病!等我把她治好,到时候就算你拿着钱来,也别想把人轻易领走!”她的话语中满是坚定与不服输,像一把利刃,直戳二狗子的软肋。 二狗子之前还在各种推脱耍赖,此刻一听这话,却突然提高了音量,大声反驳道:“那可不行,这是我媳妇儿!哪能让你随便带走!” 可他这话刚落地,就听见“啪”的一声脆响,原来是刘家丫头猛地抽出了腰间的鞭子,重重地甩在地上。这突如其来的动静,让在场的人都心头一震。 她杏目圆睁,满脸怒容地瞪着二狗子,大声喝道:“这个时候你知道承认她是你媳妇儿了?在药铺让你出钱给小草治病的时候,你怎么像个哑巴似的不吭声?还敢丢下小草跑了!” “我告诉你,别跟我在这儿耍心眼儿,整这些没用的事儿。今天你就两条路,要么痛痛快快地出钱治好小草,大家都相安无事;要么就看着我把她领回王家村。” “到时候你要是还想接走,就别自己来了,找你们靠山村的族长来领人吧!”她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透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态度,把二狗子吓得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正常在小山村,依照以往的规矩,这种事儿,都是双方父母、族亲、长辈出面,哪轮得到一个小丫头片子来指手画脚、说三道四。 可今儿个的情形却有些不同寻常,小草儿的父亲站在一旁,眉头紧锁,满脸无奈,虽未发一言,却默认了刘家丫头能代替自己出面,为女儿争取权益。 就连靠山村那些平日里德高望重、说一不二的族老们,此刻也都静静地站在一旁,谁都没敢贸然打断刘家丫头那连珠炮似的话语。 我瞧着这剑拔弩张的场面,心里着实有些担忧,生怕刘家丫头一个不小心,言语过激或者行动莽撞,吃了眼前这个二狗子的亏。 于是,我刚抬脚,准备上前去劝劝,缓和缓和气氛。就在这时,身旁的刘猎户却突然挺直了腰板,脸上浮现出一抹难以掩饰的自豪神色。 笑着说道:“咋样,我家丫头虽说脾气火爆了些,可她心里头有数,是个讲理的孩子。而且啊,她是真有本事!” “我打猎这么多年,打的也就是些野兔、山鸡之类的小牲畜。可我家丫头不一样,她是正儿八经学过功夫的。” “就她手里那根鞭子,可不是摆着好看的,之前在山里,她单靠这根鞭子,就生擒过凶猛的野猪,还把一头幼年的熊给击退了呢!” “这事儿在这十里八村传开后,大家都对她赞不绝口,可谁能想到,就因为她这一身本事、这响亮的名气,反倒把她的婚事给耽误了。” “那些个小伙子,一听说她这么厉害,都打了退堂鼓,不敢上门提亲咯!”刘猎户一边说着,一边不住地摇头,脸上的神情既骄傲又无奈,那复杂的情绪,就像打翻了调味瓶,各种滋味交织在一起。 第10章 带回医馆 在院子里又站了一会儿,待大家情绪都稍稍平复,我便再次走进屋内。只见刘猎户的女儿正稳稳地坐在床架子边,她脊背挺直,眼神中透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坚毅。 屋里,双方的族老们围坐在一起,经过一番你来我往的讨论与协调,最终达成了一致。 二狗子虽说满脸不情愿,但在众人的施压下,也只能咬咬牙,答应出一两银子;小草的父亲也红着眼眶,点头同意出一两银子,好让女儿能继续接受治疗。 商量好银子的事儿后,大家又开始讨论后续的安排。这时,刘猎户的女儿站起身来,语气干脆利落地说道:“既然如此,就把小草再接回医馆继续医治。” 可还没等大家喘口气,她又紧接着做出了一个新的决定:“吃喝的事儿,你们都别操心了,我去照顾小草,这吃喝我全包了!”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刘猎户更是满脸无奈,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劝阻女儿,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倔强的女儿了,一旦她做了决定,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最终,刘猎户的女儿收拾好简单的行囊,跟着众人一起,踏上了前往县城的路。 他站在村口,望着远去的背影,心中满是担忧与不舍。但他也清楚,女儿这么做,是出于一片真心,是想要帮自己的好姐妹度过难关。 他叹了口气,暗暗在心里祈祷,希望一切都能顺顺利利,女儿和小草都能平平安安。 抵达县城时,就被眼前的场景给难住了。来的全女子,女子抛头露面本就多有不便,哪怕是医馆又不方便呀! 思来想去,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我只能匆匆离开院子,在附近的客栈为这些女眷寻了一间房。 谈好价钱,六天竟要二百文钱,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看着手中的钱袋,我心中一阵肉痛,本就微薄的利润这下又削去了一截,说不定还得贴钱,真是让人发愁。 小草的伤势极为严重,身上满是深浅不一的外伤,皮肉翻卷,看着就让人揪心,更糟糕的是,还有多处骨伤,稍微动弹一下,便是钻心的疼痛,连挪动一下都万分艰难。 刘丫头虽有心全力照顾,可她一个人,面对如此重伤的小草,实在是力不从心,许多事根本折腾不来。 见此情景,我便主动担起了每日接送她们的任务。起初,每次去的时候,我心里都难免有些紧张,毕竟这种事我之前也没做过太多,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的。 但日子一天天过去,随着渐渐熟悉了流程,紧张感也慢慢褪去,行动也愈发从容起来。 刘丫头这人,性子直爽,平日里说话做事风风火火,甚至带着几分泼辣劲儿,可真到了照顾小草的时候,却像换了个人似的。 她心细如发,每一个照顾小草的环节都做得一丝不苟。换药时,她动作轻柔,生怕弄疼小草分毫;喂药时,她会耐心地吹凉,再一勺一勺地喂到小草嘴边,轻声细语地哄着。 在她的悉心照料下,小草的伤势也慢慢有了好转的迹象 。在刘丫头日复一日的精心照料下,小草的身体逐渐有了起色。 一开始,小草连坐起身都困难,只能虚弱地躺在床上,后来,在刘丫头的搀扶下,她能颤颤巍巍地挪动脚步了。 再到后来,小草扶着刘丫头,已经能在院子里慢慢地踱步。看着她们不需要我接送也能行动,我心里竟空落落的,一种恍然若失的感觉油然而生。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草的脸色愈发红润,脚步也越来越稳健,原本黯淡的眼眸重新焕发出光彩。 按理说,看到病人越来越好,我该满心欢喜,可不知为何,我的心里却莫名地难过。 这种感觉很陌生,我从未有过,像被一层淡淡的愁绪笼罩,怎么也驱散不开。闲暇时,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和她们相处的时光。 第11章 师爷的主意 接送她们的路上,听着刘丫头爽朗的笑声,看着小草从最初的虚弱无助,到如今能坚强地迈出步伐。 如今,刘丫头不再需要我的帮助,我好像突然失去了生活里很重要的一部分。更让我心里酸溜溜的是,我听说刘猎户又找了媒婆,刘丫头回村里可能就会嫁人了。 一想到她要离开这里,去开启全新的生活,身边会有别人陪伴,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涌上心头。 在刘丫头的悉心照料下,小草的身体逐渐康复,原本苍白的脸上有了血色,行动也日益自如。而刘丫头,也开始忙碌地收拾行李,张罗着回王家村的事宜。 日子一天天过去,离刘丫头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我的心里却越来越不是滋味。 在药铺里抓药时,我常常对着药材发呆,手中的秤砣都能拿不稳,一不小心就配错了药;教导徒弟们时,思绪也会突然飘远,讲着讲着就没了声音。 其实,我这魂不守舍的模样,早已被身边的人看在眼里。铺子里年长的几位,总是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眼神里带着几分了然。 就连我的几个年纪稍大的徒弟,也察觉到了我的异样。有好几次,我恍惚间回过神,都能瞥见他们凑在一起,小声地窃窃私语,见我看过去,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终于,到了刘丫头要走的前一天。那天,药铺里的生意和平常一样,可我却像丢了魂一般,心里的酸楚浓重得好似化不开的墨。 我坐在柜台后面,望着窗外发呆,连师爷什么时候走进来的都没察觉。“小易,这两天魂不守舍的,怎么了?” 师爷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我猛地回过神,对上他关切又带着几分洞察的目光。 我愣了愣神,下意识地回避着他的视线,想了想,叹了一声,“没事儿,师爷。可能是累了!”我试图用疲惫当借口,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 师爷却没打算轻易放过我,他径直走到我对面坐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看穿我的心思,盯得我浑身不自在,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问道:“师爷直勾勾盯着我干啥?” 师爷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再不下手,这丫头可真就要嫁别人,你有哭的那天,可不能怨我没说。” 他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我心上,瞬间打开了我多天以来的心结。 我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是啊,刘丫头总是会嫁人的,没有谁能为了谁等一辈子。 听到师爷那番直戳心窝子的话,我的心猛地一颤,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不由自主地就猛的站起身来。 那一刻,一股冲动在胸腔里翻涌,就要冲出去,向刘丫头表明心意,甚至许下共度余生的承诺。 可就在这念头刚起的时候,我的目光扫过药铺里那些零散摆放的药材,以及自己这一身朴素的行头,脑海中又浮现出这些年四处行医漂泊、居无定所的日子。 想到这里,刚刚涌起的那股冲动瞬间像被泼了一盆冷水,消散得无影无踪,我又缓缓地坐了下来。 师爷原本满心期待着我能说出要娶刘丫头的话,见我这副模样,眉头一下子紧紧地皱了起来,眼中满是疑惑与不解。 开口问道:“想什么呢?”我重重地叹了一声,缓缓说道:“师爷,您也知道,咱们行医之人,为了给病人治病,四处奔波,居无定所是常事。” “我现在又没什么通天彻地的本领,不能给刘丫头安稳富足的生活。她一身好功夫,若是跟了我,恐怕这功夫也都要荒废耽误了。” 师爷听了我的话,脸上闪过一丝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抬手照着我的后脑勺就来了一巴掌,没好气地说:“嫁给别人呢,备不住还不如你呢。” “她要是嫁过去过得好,那还罢了,若是遇人不淑,嫁得不好呢?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 第12章 刘哥变刘叔 我听了师爷的话,心里开始翻江倒海般地琢磨起来。是啊,刘丫头未来的夫婿若是不能善待她,那她该多委屈。 思来想去,我抬起头,坚定地说:“对,师爷,我送刘丫头回去,到时候问问刘大哥是怎么想的。” 师爷听了我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调侃道:“你这小子,若到了王家村儿,还叫刘大哥,你和刘丫头辈分上就差着,咋的就得意辈份大!” 经师爷这么一提醒,我才意识到这辈分的事儿,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心中却暗暗下定了决心,这次去王家村,一定要把心里的想法说清楚。 腊月的寒风裹挟着年味,在旷野间肆意穿梭。我坐在嘎吱作响的马车上,心中五味杂陈,归家的路途在别样的心思里变得漫长而恍惚。 等回过神,王家村熟悉的轮廓已映入眼帘。刘猎户早早候在那儿,瞧见马车,大步迎了上来。 以往每次见面,我都会热络地喊一声“刘大哥”,可这次,话到嘴边却像被无形的手扼住。 刘猎户浑然未觉,满脸笑意,厚实的手掌重重拍在我的肩头,爽朗道:“可算把你盼回来了!” 我张了张嘴,那句“刘叔”却怎么也吐不出口,只能扯出一抹略显尴尬的笑,迎着他关切的目光,心里满是说不出的别扭。 冬日的余晖洒在身上,却暖不了我此刻复杂的心境 ,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份身份转变带来的微妙距离。 将刘丫头和小草儿安然送到村里后,那声“刘叔”依旧梗在我的喉咙,怎么也叫不出来。 刘猎户,不,我心底仍习惯唤他刘大哥,他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的不自在,目光中满是关切与疑惑,追问道:“咋了,瞧你这欲言又止的,心里藏着啥事儿呢?” 我张了张嘴,那些关于身份转变带来的复杂情绪,实在难以启齿,只能干笑着,顾左右而言他,“刘大哥,刘丫头的婚事,现在咋样了?” 刘猎户听闻,神色一黯,重重叹了口气,“前阵子找了个媒婆,想着让她再给好好寻摸寻摸合适的人家。”我下意识追问:“这媒婆姓啥呀?” “是前面小柳庄的柳大娘,口碑还不错,说不定今年丫头的终身大事就能有着落了。” 我忙伸手轻推他,笑着劝道:“不急不急,刘丫头年纪还小,往后好日子长着呢。” 刘猎户却只是无奈摇头,感慨道:“你没成家,不懂这父母的心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孩子的终身大事,当父母的哪能不操心呐。” 这时,刘猎户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看向我,“先生,你自己这事儿,可有打算了?”我苦笑着摆摆手,“我居无定所,身无长物,拿什么谈婚论嫁啊。” 刘猎户一怔,瞪大了眼睛,“你可别妄自菲薄,你这般有本事的人,要是哪家小子能有你三分好,我把丫头嫁过去,都得谢天谢地了!” 听到这话,我心底一暖,嘴角不受控制地咧到了耳根,冬日的寒风似乎也变得温柔起来,吹散了我心底不少阴霾。 从王家村返回县城的路上,冬日的暖阳温柔地倾洒,即便寒风依旧凛冽,可我的心里却满是甜意,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刘猎户对我的夸赞。 一进县城的院子,师爷正站在屋檐下,瞧见我这春风得意的模样,他挑了挑眉,目光带着几分探究,看了我一眼说道:“你去王家村的事儿,说开了?” 我一时有些恍惚,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可又想起刘猎户的话,又赶忙点了点头。 师爷见状,一脸疑惑,伸手拽了我一下,语气里带着几分着急和好奇:“摇头又点头的,到底啥意思啊?你倒是说清楚,事情到底说没说呀?” 我这才回过神来,脸上抑制不住地泛起笑意,说道:“事情我没说出口,不过刘大哥讲,要是他家丫头的对象能有我三分好,他就特别满意了。这么看来,我应该还是能入他眼的。” 第13章 回村找人 师爷听了,嘴角原本的笑意瞬间愣住,脸上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抬手轻轻拍了下我的脑袋:“你这傻小子,人家说不定就是客气客气,场面话你也当真?可别高兴得太早咯!” 师爷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猛地砸在我心头,我瞬间呆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半天才磕磕巴巴地挤出一句:“那可怎么办呢?” 师爷瞧着我这副愣头愣脑的模样,不禁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都跟着舒展开,他一边笑一边说:“你不知道啊,你不知道,你爷爷知道啊,你没经历过,你爷爷还能没经历过?回村儿啊!” 听到这话,我心里猛地一亮,对啊,怎么就没想到问问爷爷呢!这么简单的事儿,我竟然一直没转过弯。 我心急如焚,想立刻转身就走。可刚一转身,就被师爷一把拽住了。师爷皱着眉头,语气里带着几分嗔怪:“天都要黑了,还往哪儿走?” 我这才反应过来,天色确实不早了,天边已经泛起了昏黄的暮色。我憨笑着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我定个马车,明天早点儿去,早点儿回来。” 师爷看着我,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嘴里嘟囔着:“这傻小子。”平常我办事也算精明,可到了这件事上,却傻里傻气的。 回村的路上,我坐在马车里,心急如焚,总觉得这马车慢得如同蜗牛爬行。车窗外的景色不断后退,可归家的路却仿佛没有尽头,怎么也望不到家。 终于,家就在眼前了,马车刚一停稳,我便迫不及待地跳下车,一路小跑冲进家门。 看到爷爷的那一刻,激动的情绪瞬间决堤,我语无伦次地说着,话像连珠炮一样从嘴里蹦出来,全然不顾逻辑与条理。 爷爷一脸茫然地看着我,听了半天,也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抬手拦住我,无奈地说道:“你先捋一捋话,然后重新告诉我。”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想了想后说道:“王家村刘猎户的姑娘要找媒人说亲!” 爷爷听我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疑惑地看了看我,问道:“那你是想?” “我?我要娶她,爷爷,你快想办法。”我几乎是脱口而出,眼神里满是急切与期待。 爷爷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都透着欣慰:“这傻小子终于开窍了,那我托个媒人去说。” “不用了。刘猎户找了柳媒婆了!”我连忙摆手,补充道。 “柳媒婆!”爷爷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接着问道,“那他啥时候上咱家来呀,刘猎户咋和你说的?” “咱去找柳媒婆儿,让柳媒婆把我介绍给刘猎户!”我急切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满心以为这是个绝妙的主意。 爷爷看着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傻小子,哪能这么办呢?” “行了,你是在家,还是回县城?我明天给你找一个媒婆,跟柳媒婆接触一下,咱哪能直不愣登的就上门了?” 我听了,仔细想了想,觉得爷爷说得在理。于是说道:“那我让车夫回去吧。我在村儿里等一天消息,医馆那儿有师爷帮我看着,我等等消息再走!” 我匆匆安排好马车回去,转身便急切地迈进堂屋。只见爷爷正坐在那儿,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见我进来,他站起身,抬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脑袋。 笑着说:“行了,看你急得那样儿,在家好好做饭,我去找你婶子,让她去跟柳媒婆说道说道,争取这两天就把事儿给定下来。” 我一听这话,脑袋里瞬间闪过一个念头,脱口而出:“这,这么快就结婚吗?”声音里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与慌乱。 爷爷听了,无奈地捂着额头,哭笑不得地说道:“你这小子,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 “咱不得先问问人家女方的意思吗?还直接就办了,你这模样,倒像是去人家抢姑娘,哪像是正儿八经要结亲的?” 第14章 无功而返 “爷爷你快去,我,我给你做汤子。”我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岔开话题,满心期待着能为这事儿出份力。 到了中午,我好不容易做好了汤子,却根本没心思吃,坐在凳子上如坐针毡,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不停地在心里琢磨着这事儿到底能不能成。 就在我坐立不安的时候,爷爷哼着欢快的小调儿回来了。瞧着爷爷那满面春风的样子,我悬着的心顿时落了一半,也跟着笑了起来,连忙问道:“爷爷,这事谈妥了?婶子答应帮我去了?” “你婶子比你还急呢!”爷爷笑着说道,脸上的皱纹都透着喜悦,“听说你相中了王家村儿的刘丫头,立刻就跟你王叔说,下午要出门找柳媒婆儿谈谈。” “要是顺利的话,明天早上她就能和柳媒婆登门拜访刘猎户。快吃饭吧,下午你王婶子要来带好消息,咱不得留人家吃顿饭?” 我忙不迭地点头,连声应道:“那对!那爷爷你先吃,我一会儿去叫陆叔,咱俩做饭这手艺不行啊,可别在这时候出岔子。” “还找你陆叔?”爷爷挑了挑眉,说道,“你陆叔不也给你跑腿儿去了吗?要不你王婶子怎么去找柳媒婆?” “那这饭?”我有些犯难,一时间没了主意。 爷爷思索片刻,说道:“看看吧,要是这事儿谈成了,我就舍出这张老脸,再给你找个人儿做饭,总不能委屈了来帮忙的人,也不能误了你的终身大事。” 整个下午,我都在院子里焦急踱步,时不时就望向村口的方向,满心盼着能瞧见王婶子和陆叔的身影。 终于,他们回来了,可路过门口时,只说明天去刘猎户家拜访,其他的只字未提,连家门都没进,就径直走了。 我满心期待瞬间落空,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像被掏空了一样。 他们这匆匆一面,事儿也没谈好,也没来家里吃饭,让我心里像压了块大石头,沉甸甸的。 这一晚,我翻来覆去难以入眠,脑海里全是这事儿,一会儿琢磨着没谈好的原因,一会儿又担心这亲事是不是要黄了,各种念头在脑袋里走马灯似的转。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了会儿,天还只是蒙蒙亮,天边刚泛起一丝鱼肚白,我就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睛里满是焦急与不安。 这时,对面床上的爷爷也醒了,他瞧见我这副模样,嘴角微微上扬,笑着说道:“还是年纪小啊,有点儿事儿就坐不住了。” 那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又透着长辈对晚辈的理解与疼爱。我听了爷爷的话,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可心里还是惦记着,根本平静不下来 。 清晨的阳光才刚刚铺满院子,我就早早地坐在饭桌前,早饭吃得心不在焉,碗筷在手里机械地摆弄着。 没一会儿,就听见门外传来熟悉的马车声,探头一看,果然是陆叔赶着马车又出发了。我心里清楚,他这是带着媒人去刘猎户家谈我的亲事了。 看着马车渐渐远去,我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喧闹声,柳媒婆来了! 我赶忙迎出去,几个人围坐在一起交谈,可我满心焦急,听得云里雾里,只恍惚间听到刘猎户没同意这几个字,一颗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但奇怪的是,几个人又有说有笑的,完全不像是没谈成的样子。我心急如焚,再也顾不上许多,赶紧拽着爷爷走进了屋里。 此时,爷爷正和陆叔在桌儿上聊得热火朝天,谈兴正浓。见我这副火急火燎的模样,爷爷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放下手中的碗筷,跟着我进了屋。 一进屋,爷爷就笑着问我:“听懂了吗?”我垂头丧气地悻悻点了点头,声音里满是失落:“听懂了,刘家不同意。” 第15章 好消息 爷爷看着我这副蔫头巴脑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耐心地说道:“人家是女方,总归是要有些矜持的。话没说绝,就还是有希望的!” 顿了顿,爷爷又接着说:“而且你没听柳媒婆说吗?人家又托她再谈谈。你想想,就你这么一份儿提亲的,她还能跟谁谈去?” 我听了这话,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满心期待地问:“爷爷,那这是同意了吗?” 爷爷无奈地看着我,语重心长地解释道:“哪有这么快就定下来的。” “人家总得打听打听,你家住何方,姓甚名谁,亲眷几口,家境如何,这些都得摸清楚。” “等刘家了解清楚了,咱们再派人去,礼数周全,才显得正式啊。”听了爷爷这番话,我才恍然大悟! 经历了这一番波折,我的心态渐渐平和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般急躁和焦虑。提亲的事急不得,只能按部就班地等待消息。 第二天下午,我收拾好行李,告别了家人,踏上了回县城的路。一回到县城的医馆,师爷就像发现了什么新奇事儿似的,立马凑了过来。 还没等我站稳脚跟,他就眉飞色舞地嚷嚷起来:“嘿,你可算回来了,快说说,事儿成没成啊?对方怎么说的?” 紧接着,医馆里的其他伙计也都被吸引了过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问个不停,一时间,小小的医馆里热闹得像炸开了锅。 我被他们围在中间,哭笑不得,一边伸手把他们一个一个的脑袋轻轻推回去,一边无奈地说:“都别瞎起哄了,哪有那么快就成的。” 这时,我低头一看,发现晓晓也在桌子边,正睁着大眼睛,也一脸好奇地望着我。 我笑了笑,对大家解释道:“媒婆说还得再等等,这事儿没那么容易定下来。我在村子里干着急也没用,还总是放心不下医馆这边,就先回来了。” 师爷听了,忍不住笑道:“有我在呢,你这臭小子还惦记啥!医馆的事儿你就放一百个心,我还能给你搞砸了不成?” 我感激地看了师爷一眼,说道:“我知道师爷你办事靠谱,就是在村子里天天胡思乱想,心里不踏实。要是真有好消息,爷爷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我的。” 说完,我深吸一口气,准备重新投入到医馆的工作中,暂时把那份牵挂藏在了心底,期待着早日能传来好消息 。 回到医馆后,我人虽坐在案前整理药材、翻看医书,心思却全然不在上面,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 每一次医馆的门被推开,我都下意识地抬头张望,满心期待着是带来好消息的信使。可三四天过去了,村子里始终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那未知的结果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我的心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终于,我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急切,租了一辆马车,再次赶回了村子。 一路上,车轮滚滚,扬起的尘土仿佛我此刻混乱的思绪。刚进家门,爷爷就迎了出来,他只看了我一眼,便洞悉了我的心思。 爷爷笑着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慈爱与无奈,说道:“你这孩子,还是沉不住气。行啦,在家住一晚,明天早上我就麻烦媒婆再给你跑一趟,这样总行了吧?” “这么多年,你在外面装得一副稳重模样,没想到一碰上这事儿,全破功咯。” 说着,爷爷伸手摸了摸胸前的胡子,开怀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在屋子里回荡,也稍稍缓解了我紧绷的神经。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心中暗自懊恼自己的沉不住气。 午后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柳媒婆爽朗的笑声:“恭喜啊!”我和爷爷急忙起身迎了出去,只见柳媒婆满面春风,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男方的父亲点头应下啦!”柳媒婆的声音清脆响亮,如同一股暖流瞬间驱散了我心中多日的阴霾。 我激动得差点跳起来,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可还没等我高兴太久,柳媒婆又接着说道:“不过呢,人家还是要看男方这边的诚意。” 第16章 登门拜访 我微微一愣,脑海中迅速闪过各种念头,下意识地伸手拽住爷爷,急切地问道:“这是要下聘吗?” 爷爷看着我,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一副又好气又好笑的样子:“你这傻孩子,怎么对这些事儿一点儿都不懂呢?” “这成亲啊,可还有不少程序呢。咱们得先提着礼物上人家去,问问女方的生辰八字,合合婚,看看两人的命理是否相合。” “这之后啊,还有小定、大定,等这些都办完了,才能迎亲。顺利的话,怎么也得两三个月。要是讲究些,礼节细致点儿,半年能把媳妇娶回来就不错了啊!” 我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这以前村子里成亲的也不少,也没听说这么复杂呀。” 柳媒婆在一旁掩嘴笑道:“男孩议亲倒是不避讳,可人家女孩子若是议亲不成,消息传出去可是坏名誉的,哪能让你们轻易知道啊!” 说罢,她话锋一转,“不过既然人家答应了,还是应该准备点儿礼物去看看的,这礼数可不能少。” 我们将柳媒婆送出了院外,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我站在原地,心里就开始盘算起应该拎些什么东西去女方家。 正当我绞尽脑汁思索时,爷爷却不慌不忙地走进里屋,不一会儿,就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烟、酒、糖、四色果匣子和点心。 只见爷爷脚步匆匆,在那陈旧的柜子前来回忙碌,不一会儿,就将大包小包的东西一一拎了出来。 我站在一旁,起初还没太在意,直到那些东西摆满一地,我才惊得瞪大了眼睛,没想到爷爷竟为我准备了这么多。 爷爷忙完手上的活儿,直起腰,目光落在我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后,微微皱了皱眉,接着又转身走向柜子。 这一次,他小心翼翼地从柜子深处掏出一身深蓝色长袍,轻轻抖开,眼里满是满意。 “这可是我特意找人加急给你做的,就盼着你穿起来精神。”爷爷一边说着,一边帮我整理衣领,“明天去女方家,就穿这身,可别丢了咱的礼数。” 天还未亮,窗外一片漆黑,陆叔那熟悉的吆喝声便在院子外响起。我和爷爷赶忙收拾妥当,匆匆出了门。 只见陆叔稳稳地坐在马车前,手里握着缰绳,瞧见我们出来,笑着打了声招呼。刘媒婆和王婶子早已等在一旁,她们身着喜庆的衣裳,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 此次出行,我们打的名义依旧是走亲访友。一路上,马车缓缓前行,车轮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终于,我们来到了女方家的院子前。还未进门,就能听见院子里传来的欢声笑语。 刘媒婆率先上前,脸上堆满了笑容,和门口的人热络地打起了哈哈。不一会儿,大门敞开,我们一行人热热闹闹地进了院。 直到这时,我才深刻体会到媒婆的重要性。若不是有刘媒婆在中间周旋,就我和爷爷两个大男人,提着东西上门,又不善言辞,说不定真会被人当成冒失鬼赶出去。 她就像一座桥梁,巧妙地为两方搭起沟通的台阶,让这场见面既不失礼节,又充满温情 。 迈进刘猎户家的大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热乎劲儿。刘猎户满脸堆笑,那热情劲儿就像冬日里的暖阳,拉着爷爷的手,两人相谈甚欢。 我赶忙上前,恭恭敬敬喊了声“刘叔”,而后目光便不自觉地在院子里搜寻起来,心里头惦记着刘丫头,可瞅了一圈,愣是没瞧见她的影子。 正疑惑着,刘丫头从屋内袅袅婷婷地走了出来。她手里端着茶壶,身姿轻盈,眉眼间带着几分羞涩。 只见她走到爷爷和媒婆面前,微微欠身,动作娴熟地给二人添上大碗茶,随后又转身回屋,那背影瞧着既熟悉又陌生。 我下意识地站起身,抬脚就想跟上去,还没迈出步子,就感觉袖子被爷爷狠狠拽了一下。我回头看向爷爷,他眼神里满是警告,我只能无奈地又坐了回去。 第17章 八字合婚 这顿饭吃得,我心思全然不在饭菜上,眼睛时不时地往屋子那边瞟,可直到吃完,刘丫头都没再出来。 等我们上了马车,爷爷看着我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地数落道:“人家女孩子家,性子含蓄,哪能老在外头抛头露面?” “再说了,吃饭哪有女人上席的规矩?你瞅瞅你,贼眉鼠眼的,老盯着那儿看什么?没看见刘猎户都看了你好几眼了?” 我挠挠头,嘿嘿笑着:“我就是有点东西,想送给她。” 爷爷一听,摆了摆手说:“那也得等八字合过了,咱们再拎着东西上门的时候,才能让你们单独聊一会儿。现在可不行,让人觉得这女孩儿随便。” 说着,爷爷又凑过来,一脸好奇,“快,我看看你给准备啥了?”我红着脸,从兜里掏出一对银耳钉,递到爷爷面前。 爷爷接过,仔细端详了一番,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你小子,还挺有心机,不过眼光不错,挺精致。” 前几日,媒婆拿了我和刘丫头的八字去合婚,我便先回到了县城。一晃两旬过去,爷爷托人捎来口信,告知我后日便要去刘丫头家下聘书纳吉。 师爷听闻此事,笑着打趣道:“要不出去猎一对大雁?”我无奈苦笑:“师爷,我哪有这等本事啊。爷爷早准备好了一对木雁,还在捎来的口信里嘱咐我去买猪腿,再买两块布料呢。”出了门,径直前往肉铺。 县城里的肉铺就那么几家,平日里都熟络得很。我一进门,便和老板订了一只上好的猪腿,与他说好了明日清晨来取。老板拍着胸脯保证,一定给我留最好的。 县城不大,布庄也没有特别上档次的,要想买绫罗绸缎是不可能了,不过挑些好棉布还是不成问题。 我在布庄里仔细挑选,先选了一块洁白如雪的白布,想着用来做内衣,贴身又舒适。又挑了一块鲜艳的红布,毕竟是喜事,红色总是少不了的,看着就喜庆。 之后,我为刘叔和刘婶儿选了一款褐色的布料,颜色稳重又大方,想着他们穿上定是合适的。 正准备离开时,一转身,我瞧见了一匹淡蓝色的布料,那颜色清新淡雅,就像春日里的晴空,看着就让人欢喜。 想着刘丫头穿上定会好看,便也选了一块。布店老板娘知道我是为喜事采买,热情得不得了,不仅搭了一堆布头儿,还额外送了我一个精致的红色头花。 我轻轻摩挲着手中颜色鲜亮的头花,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族长家姑娘出嫁时的模样。头上戴着一支兰花造型的银簪子,工艺精湛,栩栩如生。 在阳光的映照下,银簪闪烁着温润的光泽,衬得她愈发娇俏动人。前来观礼的宾客们,无一不夸赞姑娘戴的簪子别致好看。 想到这儿,我的脚步不自觉地迈向了金银铺子。一踏入铺子,琳琅满目的首饰便映入眼帘。 我一眼就相中了那支喜鹊登枝的银簪,簪子上的喜鹊灵动活泼,羽毛的纹理都清晰可见,枝头的细节也处理得极为精巧,逼真得好似带着春日的蓬勃生机。 我满心欢喜,刚要询问价钱,却得知这簪子不单卖,它是一整套首饰中的一件,除了银簪,还配有一对耳坠和一对手镯。 耳坠和手镯上同样雕刻着喜上眉梢、喜鹊登枝的图案,整套首饰风格统一,吉祥喜庆的氛围扑面而来。 询问价格后,得知这套首饰竟要九两银子,我在心里默默盘算了一番,虽说有些肉疼,但一想到刘丫头戴上这套首饰时,该是怎样的明艳动人,嘴角便不自觉地上扬。 她本就生得俊俏,若是配上这套寓意美好的首饰,定能在出嫁那天艳压四方。这般想着,我不再犹豫,痛痛快快地付了钱。 怀揣着这套珍贵的首饰走出铺子,阳光洒在身上,暖融融的,满心都是对未来的期待 ,满是幸福与甜蜜。 第18章 谢媒礼 我拎着沉甸甸的大包小裹,满心欢喜地回到药铺。一进门,就撞上了师爷那打趣的目光。 师爷瞧着我手里的东西,脸上挂着一抹促狭的笑,开口道:“哟,没少买呀!我瞅着这阵仗,可不像是纳吉,倒像是下聘礼了。” “这木盒子,还没等媳妇进门呢,就开始给人家置办首饰啦!看来你小子是个疼媳妇的主儿啊!” 这话一出口,廊下那帮徒弟们瞬间来了兴致,一个个都跟看稀罕事儿似的围了过来,脸上的笑容里满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劲儿。 我被师爷说得脸“唰”地一下红到了耳根子,心里又羞又窘,感觉自己就像个被当众拆穿心思的孩子。 我实在不好意思面对众人的目光,拎着东西,脚步匆匆地往屋里走,只想赶紧逃离这尴尬的场面。 可刚进屋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到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紧接着,晓晓像只活泼的小鹿一样推门进来了。 她手里拿着一盒胭脂,径直走到桌前,把胭脂轻轻放下,脆生生地说道:“师父,这是我们几个一起给师娘买的,你可别忘了给师娘带去!” 说完,她也不等我回应,就又“腾、腾、腾”地跑了出去,只留下一串欢快的脚步声在屋内回荡。 我看着桌上那盒胭脂,想着刘丫头收到这些礼物时,会是怎样开心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之前的窘迫也瞬间消散,满心只剩下对未来的甜蜜憧憬 。 天刚蒙蒙亮,晨曦还未完全驱散夜色的凉意,我就已经在门口等候。熟悉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车夫准时出现。 他一眼就瞧见我脚边堆着的大包小裹,脸上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打趣道:“哟,看你这架势,婚事是谈妥了吧?” 我笑着应道:“先不聊这个,咱们先去肉铺取猪腿!”车夫驾着车,稳稳地停在了肉铺前。 我取了订好的猪腿,我们便朝着村子出发。一路上,微风轻拂,带来丝丝田野间的清新气息,可我的心思全然不在这风景上。 到了村口,远远就看见陆叔和爷爷正站在那儿等候。爷爷瞧见我拎着一堆东西,笑得眼睛眯成了缝,说道:“你这哪像是去纳吉,直接是要下聘咯!”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解释道:“我也是看见什么都想给丫头买点儿,没注意就买多了。” 爷爷走上前,翻了翻那几块布料,又瞧了瞧猪腿,目光落在一个布包上,问道:“这一包是?” 我微微红了脸,小声说:“这是给丫头买的首饰。”爷爷又指了指另一个布包,我忙回答:“这是布庄给搭的布头。” 爷爷听完,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拎起猪腿,拿着一块褐色的布料,朝着媒婆家走去,我跟在后面,满心疑惑。 直到爷爷和媒婆寒暄时,我才明白,原来这猪腿和布料是给媒婆的谢媒礼。看着爷爷熟练地将谢礼递上,和媒婆热情地交谈着。 柳媒婆满脸笑意,热情地招呼我们坐下,沏上两杯热气腾腾的茶。爷爷和柳媒婆相对而坐,开始细细商讨起纳吉的各项事宜。 随着交谈的深入,那些古老而又充满仪式感的细节被一一敲定。我坐在一旁,思绪却早已飘远,脑海里全是刘丫头的身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傻傻地笑着。 商讨完礼仪和习俗,爷爷又把纳吉准备的物品一一清点,向柳媒婆介绍:“这是茶叶,这一对木雁,还有这几块布料,都是孩子精心挑选的,想着给亲家那边带个好彩头。” 柳媒婆听着,不住地称赞爷爷考虑周全。这时,爷爷看向我,问道:“你还准备了不少,问问媒人明天适合带些啥?” 我回过神来,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略带自豪地说道:“我那徒弟给未来师娘准备了一盒胭脂,我一并带过来了。” “我还给丫头准备了一套银首饰,有一对镯子,可好看了;一个喜上眉梢的簪子,另外还带着银耳坠,我想着丫头戴上肯定特别漂亮。” 第19章 纳吉 柳媒婆听完,笑着调侃道:“瞧这小伙子,心思细腻,以后肯定是个疼媳妇的好丈夫。”我被说得脸微微泛红,可心里却像吃了蜜一样甜。 媒婆喜笑颜开,从怀里郑重地掏出我和刘丫头的合婚庚帖。爷爷接过,缓缓展开,目光刚一触及上面的内容,脸上便绽开了欣慰的笑容。 连连赞叹:“天作之合,上上大吉,真不错呀!” 媒婆忙不迭地附和:“刘家那边,我早通了气儿,人家对这门亲事也是欢喜得很。” 她顿了顿,神色认真起来,“明天可得早点准备着,毕竟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地登门,还是赶早不赶晚,图个好彩头。” 我和爷爷对视一眼,忙不迭地点头,敲定了时辰后,便满心欢喜地回了家。 一进家门,爷爷就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袱,一边翻看着里面的物件,一边笑着感慨:“这准备得可真不少。” 可看着看着,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不过这一堆布头儿可不能给人家拿去,显得太寒碜,不像话。” 随后,爷爷仔仔细细地将真正要带的东西一一整理出来,有精心挑选的首饰、珍贵的礼品,还有按照习俗准备的木雁,摆放在门边,嘴里还念叨着:“可别第二天走得匆忙给忘了。” 第二天一大早,陆叔就把马车赶了出来,还特意在马头上戴了一朵鲜艳的红花,喜庆极了。 媒婆瞧见了,从袖间抖出一条红色彩绸,笑盈盈地说:“喏,我还给准备了一个。” 陆叔接过,利落地搭在马车两侧。一切准备就绪,马车缓缓朝着王村驶去。这次我们可是大张旗鼓地前往,在村里,纳吉这一步就意味着婚事基本定下了。 马车稳稳停下,刘猎户和村里的几位族老早已在门口等候。好些面孔我都熟悉,之前见过几面。 刘大哥如今也成了刘叔,热情地迎上来。走进院子,热闹非凡,好几个灶子同时开火,锅里的菜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烟火气十足。 媒婆和爷爷忙前忙后,把带来的东西一一拎下车。一个沉甸甸的红色布包,精致的首饰盒,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还有爷爷亲手准备的木雁,寓意着忠贞和诚信。 这些东西被一一摆在堂屋的方桌上,一份份打开,展示着我们的诚意。我怀里还揣着晓晓他们精心准备的胭脂,以及我早就为刘丫头挑选的一对耳钉,那是我满心的欢喜与期待。 媒婆手脚麻利地将所有东西打开,恭恭敬敬地交到刘婶手中,笑着夸赞:“看看,小易对你们家孩子是真心喜欢。” “这些东西,赶上别人家下的聘礼了,可见是把咱们孩子放在心尖尖上,以后你就放心吧!” 刘家的宗亲们围在一旁,纷纷点头,脸上满是满意的神色,欢声笑语回荡在堂屋,让这个冬日的午后格外温暖。 堂屋里,爷爷和媒婆陪着刘家人围坐在桌旁,欢声笑语不断,交谈甚欢。暖烘烘的气氛裹挟着茶香,将一屋子的人都浸在这喜悦里。 我坐在一旁,心思却早就飘到了别处,有些坐不住。这时,丫头的弟弟像只灵活的小耗子,悄没声儿地溜到我身边,拽了拽我的衣角,朝我挤眉弄眼,示意我跟他走。 我心领神会,跟长辈们告了声罪,便随着他出了屋子。一到后院,扑面而来的是冬日里独有的清冷气息,和屋内的热闹截然不同。 我还没来得及好好打量周围,就瞧见刘丫头正站在那儿,手里捏着一方手绢,见到我,她的脸瞬间红得像熟透的苹果,连耳根都透着粉色。 我向前走了几步,张了张嘴,原本在心里打好腹稿的一肚子话,此刻却像被什么堵住了,怎么也说不出口。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剩下我俩的呼吸声。 愣了好一会儿,我才慌乱地从袖子里掏出那盒胭脂,手还有些微微颤抖,结结巴巴地说:“这……这是我徒弟给你准备的礼物,还有这个,你戴上一定好看!” 第20章 备彩礼 说着,又把藏在手心的银耳钉递了过去,那耳钉在日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刘丫头却轻轻推了回来,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我都有,你拿回去吧!” 说完,她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把手中一直攥着的小荷包递到我面前。那荷包绣工精致,一看就是花了不少心思。 我哪肯收,又把东西塞回她手里,急切地说:“你拿着,上次没见着你,我早就准备给你了!” 弟弟在一旁看着我俩你推我让,忍不住笑出了声:“你俩聊一会就行了,一会娘就找你了!” 这话像一记警钟,提醒着我们时间有限。我满心不舍,只能看着刘丫头一步三回头地进了屋,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许久,我还站在原地! 重新回到屋内,只见里头热闹非凡,众人聊得热火朝天。刘家的族老捋了捋胡须,一脸关切地看向爷爷,开口问道:“孩子他爷爷,彩礼这事儿准备得咋样啦?” 爷爷笑容满面,不紧不慢地说道:“都备齐咯!买了些时下最流行的布料,摸着那叫一个顺滑。” “还准备了六两银子当作聘礼,再配上喜饼、茶饼,寓意着甜甜蜜蜜、和和美美,大致就这些。” 刘家婶娘赶忙接过话茬,脸上满是慈爱:“可不是嘛,首饰刚刚就送过来了,瞧着可精致呢,我们都很满意。” “放心,我们家的陪嫁也不含糊,早就给孩子准备好了好几床厚实的被褥,都是一针一线精心缝的,就盼着她到了新家能舒舒服服。” “我和她爹还准备了二两银子做压箱底,纳吉的礼也都带回去,让我家丫头风风光光地嫁过去。” 这时,一直坐在一旁的刘叔也开了口,神色认真地问:“结婚那天怎么打算的,接亲都安排了谁来娶啊?” 爷爷稍作思考后回答:“原本想着用花轿,那多气派呀,可咱们两村离得实在太远,花轿抬着太费时间,最后决定准备两辆马车来接亲,既宽敞又稳当。” 两家人你一言我一语,把该聊的都聊得差不多了。婶子满脸笑意,温柔地朝里屋喊道:“丫头,出来吧。” 只见那姑娘略带羞涩地走了出来,我们相互交换了合婚庚帖。长辈们见状,也趁热打铁,约定好三日后男方再来下聘、请期,敲定结婚的良辰吉日。 等所有事情都商量妥当,爷爷满脸笑意,脚步轻快地回了家,迫不及待地准备起来。 一到家,他就坐在那张有些年头的木桌前,戴上老花镜,认真地翻开那本已经微微泛黄的老黄历,仔细地算了几个日子。 我这边也不敢耽搁,匆匆告别爷爷,马不停蹄地赶回县城。县城里热闹非凡,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我紧紧攥着爷爷拟好的单子,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家店接着一家店地寻找。 先去了杂货铺,精心挑选了一把木质梳子,纹理清晰,质地温润;又选了一把崭新的尺子,刻度精准,泛着淡淡的金属光泽。 又寻到一面古朴的铜镜,镜面打磨得光亮,照出人影清晰,镜框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还挑了一把锋利的剪刀,刀刃寒光闪烁,开合顺畅。 接着,我来到布庄,那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布匹,色彩斑斓,琳琅满目。我在其中反复挑选,最终选定了两块上好的布料,布料柔软顺滑,色泽纯正。 随后,我又去了粮店,称了二十斤白面,白面粉质细腻,黄白色,散发着淡淡的麦香。 最后,我走进银饰店,看着师傅精心打造了几个小巧玲珑的银花生,每一个都栩栩如生,细节处更是精致入微,仿佛带着生命的灵动。 这些银花生,刘丫头是家里的大姐,这是给刘丫头的弟弟妹妹们的,给他们带去一份小小的惊喜和快乐。 买好白面后,我回村打听,找到村里做喜饼手艺最好的大婶子,把白面交给她二十斤,叮嘱一定要做得圆润些,还带了点红糖,做出来又香又甜。 第21章 请期 终于,爷爷那边也一切准备妥当。按照村里的规矩,聘礼要找德高望重的族老去挑选。 在我们这儿,聘礼都是由长辈挑着扁担送去女方家的,这扁担承载的,不仅是一份份礼物,更是男方家满满的诚意。 为了运送聘礼,除了陆叔那辆擦得锃亮的马车,爷爷又特地在邻村找来了一辆。出发那天,阳光明媚,微风轻拂,村中的族老们身着整洁的衣衫,和媒婆一同上了车。 媒婆今天穿得格外喜庆,一身鲜艳的衣裳,脸上挂着热情洋溢的笑容,她可是促成这门亲事的关键人物。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王家村进发。一路上,马蹄声嗒嗒作响,扬起一阵轻尘。大家的脸上都带着期待的神情,想象着到了王家村后的场景。 进了王家村村口,两位族老熟练地挑起了扁担,扁担两头的聘礼沉甸甸的,装满了我们家的心意。 媒婆则迈着轻快的步伐在前面引路,一边走一边还整理着自己的衣饰。 到了女方家门口,媒婆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地喊道:“娑家来提亲啦!”声音在安静的村子里传得很远。 门并没有立刻打开,片刻后,从里面传来了一道沉稳的男声:“可有诚意!” 媒婆早有准备,立刻笑着回应道:“诚意满满呐!媒婆牵线搭桥,长辈出面做主,这聘礼都已经送到您家门口啦!” 话音刚落,只听“吱呀”一声,大门缓缓打开,一场关乎两个家庭的喜事,就此拉开新的帷幕 。 一行人迈进院子,瞬间打破了原本的宁静。男方这边的人满脸笑意,热情地和女方家的人一一打招呼,寒暄声此起彼伏,整个院子里都洋溢着喜庆的氛围。 族老们挑着扁担,稳步走进屋子,屋内,两方的长辈们迅速围坐在一起,小小的屋子被挤得满满当当。 大家先是相互问候,聊聊家常,欢声笑语不断。有的长辈分享着最近村里的新鲜事儿,有的则回忆起过去的趣事,一时间,屋内热闹非凡。 过了一会儿,大家陆陆续续起身,慢悠悠地走到院子里。院子中,两桌酒席早已摆放整齐,桌上的餐具摆放得整整齐齐,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不远处,厨房的门不时开合,热气腾腾,阵阵饭菜的香气扑鼻而来,让人垂涎欲滴,显然已经准备上菜了。 此时,屋内只剩下十几个直系血亲。族老们打开扁担上的担子,最上面摆放着的是喜饼,色泽金黄,散发着诱人的麦香,饼上还印着寓意美好的图案,十分精致。 刘婶子满脸笑容,双手端着两盘子喜饼,步伐轻快地走到院中的桌子旁,轻轻放下,还热情地招呼大家品尝。而那些布料和铜镜等物件,则被仔细地装在了樟木箱子里。 樟木箱子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既防虫又防潮,是存放这些珍贵物品的不二之选。箱子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古色古香,与里面的聘礼相得益彰 。 酒过三巡,气氛正好,刘叔放下手中的酒杯,神色认真地看向爷爷,开口说道:“聘礼都带来了,看来这婚事也到了该定下来的时候,你们看看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呢?” 爷爷连忙放下筷子,从兜里掏出那本被翻得有些破旧的黄历,满脸笑意地说道:“我瞧了好些日子,腊月十六和腊月二十四,这两天诸事大吉,都是不可多得的好日子,适合孩子们办喜事。” 听到这话,刘叔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轻轻摆了摆手说:“年前大家都忙得脚不沾地,我这嫁姑娘可是大事,肯定得热热闹闹、风风光光地办。” “这年前时间这么紧,怎么能好好筹备呢?还是年后再办吧,你再看看年后的日子。” 爷爷一听,赶忙解释:“年前把孩子娶到家,正好能过个团圆年,多好啊。这两个日子真的挑不出毛病,都是算过的。” 第22章 过年 “要是年后,正月里按规矩不嫁娶,那就只能等到二月二十啦,这时间隔得也太久了些。” 刘叔却态度坚决,大手一挥,语气坚定地说:“二月二十挺好的,春天不冷不热,气候宜人,又不是农忙的时候,大家都有时间来参加婚礼,就这么定了,这也是个好日子!好日子!” 爷爷仍有些不甘心,又和刘叔争论了几句,试图说服他,可刘叔心意已决,怎么也不肯改变主意。 这时,一直坐在旁边的媒婆笑着站起身来,走到爷爷身边,轻轻拍了拍爷爷的肩膀,劝说道:“你也别太执着啦。” “嫁姑娘和娶媳妇的心情不一样,人家刘大哥肯定想多留她在家里待些日子。时间上前后没差多久,好事不怕晚,孩子们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爷爷听了媒婆的话,沉思片刻,最终无奈地笑了笑,点了点头。就这样,在众人的讨论声中,这场婚事的日子最终定在了二月二十。 眼见时间还宽裕,我便先行回到了县城。一到县城,我就迫不及待地将那好消息告知了师爷。 师爷听闻,脸上顿时笑开了花,眼中满是欣慰与喜悦。然而,第二天一大早,师爷便拉着我坐下,神色关切地为我把脉。 随后,他铺开纸笔,写下了不少药方子,什么早上喝的,晚上喝的,满满当当列了一长串。 待药熬好,我端起眼前这碗药,轻轻一闻,便觉味道不对,细辨之下,里头全是补肾固精壮阳的药材。 我一脸无奈,看向师爷说道:“师爷,我真用不上这药,您瞧我这体格,倍儿棒,每天跑上十里路都不带喘的,明天可别再给我熬了!” 师爷却只是嘿嘿一笑,语重心长地说:“你这些年走南闯北,四处奔波,精神上的消耗可不小,我这是提前给你补补,真没别的意思。” 可他虽这么说,一旁的那帮徒弟却个个贼眉鼠眼,相互挤眉弄眼,还时不时捂着嘴偷笑。 我瞧着他们那副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心想:这都什么跟什么呀,非得把这事儿想得这么复杂! 时光匆匆,一年就在忙碌中悄然流逝,转眼间便到了春节。虽说媳妇还没娶进家门,但老丈人家是必须要去的。 我准备了两斤上好的猪肉,带上爷爷特意拿给我的鱼,又把在县城精挑细选的手帕小心揣进怀里,满心都是对这次见面的期待。 陆叔赶着马车,带着我再次前往王家村。初三,是外嫁女回门的日子,对我这个还没娶到媳妇的准姑爷来说,也是至关重要的上门时刻。 一到王家村,我就加快脚步,远远地看到院子里的烟火气,厨房里正热闹地忙碌着准备饭菜。 我的目光一下子就捕捉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刘丫头。不过短短一个月没见,却好似隔了一整年那么漫长。 看到她的那一刻,我的心里满是欢喜,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连刘叔从我身边走过,我都毫无察觉。 直到陆叔停好了马车,轻轻拍了拍我,提醒道:“进屋,在外边看什么呢。”我这才回过神,跟着陆叔走进屋里。 见到刘叔,我赶忙恭敬地拜年,不一会儿,刘婶儿和刘丫头端着几份精致的菜肴走了进来,热气腾腾的饭菜香气弥漫在屋内,让这个新年的相聚显得格外温馨。 在暖烘烘的堂屋里,主食被一一端上桌来。热气腾腾的蒸发糕,炸得金黄酥脆的麻花,还有两碟清爽可口的咸菜,为这顿餐食增添了别样的风味。 接着,一道道菜肴也摆上了桌。一盘炸鱼,鱼身被炸得金黄,外酥里嫩,光是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白菜炒腊肉,白菜吸收了腊肉的醇厚油脂,变得鲜香可口,腊肉则肥而不腻,每一口都充满了烟火气息。 在如今这个年头,能摆上四个菜的人家已然不多了。而刘叔家,得益于父女俩打猎的本事,餐桌上还有兔肉和野鸡汤。 第23章 拾到房子 兔肉鲜嫩,野鸡肉紧实,汤头更是浓郁鲜香,这顿饭真可谓是丰盛至极。酒足饭饱后,我瞅准时机,和刘丫头悄悄走到一旁。 我略带羞涩地从怀中掏出那块精心准备的手帕,轻轻递给她,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脸上。刘丫头接过手帕,嘴角微微上扬,随后也往我手心里放了个东西。 我好奇地展开手掌,映入眼帘的并非精致的络子,可仔细端详,针脚细密,看得出她花费了不少心思。 我拿着它,心里乐开了花,忍不住嘿嘿傻笑起来,小心翼翼地将它揣进怀里,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因为路途遥远,刚过中午,我便和陆叔登上马车启程回家。回到家时,爷爷早已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毕竟陆叔跟着我奔波了一天。 饭桌上,爷爷一边给陆叔斟酒,一边对我说:“二月份你就要结婚了,我提前在屠夫那儿给你订了半头猪。到时候在村里好好摆上两桌大席,热热闹闹地办喜事。” “对了,你别忘了提前几天回来,去给你祖父祖母、父亲母亲那边上个喜坟,这么大的喜事,得提前告诉他们一声。” 听到这话,我眼眶微微泛红,小声点了点头。是啊,时光飞逝,一转眼我都要成家了 。 春节的热闹氛围还未完全消散,我便回到了县城。本以为日子会如往常一样按部就班,可爷爷却隔三差五托人给我递话,今天让我准备些上好的木料,明天又吩咐我去找手艺精湛的瓦匠。 起初我还纳闷,后来才知道,爷爷在家独自忙碌,要把那原本破旧的小院,收拾得焕然一新。 爷爷不辞辛劳,亲自监工,将小院的外墙重新砌过,每一块砖石都摆放得整整齐齐,透着质朴与踏实。 房上的青瓦也都重新找来了经验丰富的瓦匠更换,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爷爷屋里那个破旧的柜子,也被他仔细打磨,重新刷上了鲜艳的红油,一下子变得喜庆又亮眼。 而我的西屋,爷爷更是花了不少心思,门框、窗框都换成了崭新的,连窗上糊的纸都是精心挑选的,透着明亮与温暖。 一进入二月,婚期渐近,爷爷愈发忙碌起来。他挨家挨户地去借东西,到张家借桌子,去李家借凳子。 结婚前三天,在爷爷的操持下,所有事情都准备得妥妥当当,每一个细节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我的徒弟、师爷也都回到了小院,一时间,左右厢房都住得满满当当,处处洋溢着热闹与喜庆。 提前两天,晓晓就拿起了红纸,剪刀在手中上下翻飞,不一会儿就剪出了好多个漂亮的喜字。 在各个窗下、门前忙碌地张贴着,欢声笑语回荡在小院的每一个角落,为这场即将到来的婚礼增添了浓浓的喜庆氛围。 家中众人忙得热火朝天,一片欢腾景象。而我、爷爷和陆叔,却在此时赶着马车,缓缓驶向那片宁静的小山坡。 很快,我们就来到了小山坡上。眼前几座低矮的坟头错落分布,这便是我家的祖坟,我的每一位祖先都在此长眠,依旧默默守护着这个家,见证着家族的兴衰变迁。 我神色庄重,小心翼翼地从马车上搬下备好的贡品,有新鲜的水果和糕点。随后,我点燃三支清香,袅袅青烟缓缓升腾,带着我的思念与敬意飘向远方。 我将贡品一样一样地摆放在坟前,心中都默默诉说着对祖先的怀念。接着,我拿起爆竹,随着“噼里啪啦”的声响,那清脆的爆炸声在山间回荡,向祖先们宣告着家中的喜事。 放完爆竹,我双膝跪地,郑重地磕了几个头,额头触碰到松软的土地,我轻声说道:“祖先们,我就要成家了,特来把这喜讯告诉你们,希望能得到你们的庇佑。” 等我回到家中,屋内热闹非凡。大家已经为明天的迎亲做好了准备,可没想到,两个名额,竟引发了一场小小的“争吵”。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争着要去。 第24章 迎亲 婚期当天,天色还未大亮,窗外便隐隐传来了嘈杂的人声。我早早从床上起身,一打开门,就看见附近的亲朋好友、远亲近邻们已陆陆续续抵达家中。 院子里热闹非凡,大家或是帮忙搬东西,或是围聚在一起谈论着这场喜事,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我怀着激动的心情走进屋内,精心挑选的婚服早已整齐地摆在床上。那鲜艳的红色绸缎,绣着精致的金色花纹,在晨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我穿上它,整理好衣冠,我走到镜子前,看着镜中焕然一新的自己,深吸一口气,心中满是紧张与兴奋。 走出房门,备好的马车已经停在院子里。那匹高大健壮的骏马,也被精心打扮了一番,头上戴着红花,身上披着彩色的绸缎,威风凛凛。 昨日,为了去接师娘的两个名额,众人争论得面红耳赤。经过一番激烈的“争夺”,最终确定了晓晓和大徒弟一同陪我去接亲。 晓晓正值青春年少,性格活泼开朗,一路上定能增添不少欢乐的气氛。而大徒弟早已成家,在迎亲的诸多礼节和注意事项上,他有经验,能够在旁边提点我,让我不至于在这重要的时刻出了差错。 清晨的阳光洒在小院,爷爷和师爷身着整洁的衣衫,满面笑容地站在门口,热情迎接前来贺喜的宾客。 寒暄声、祝福声此起彼伏,整个院子都沉浸在喜庆的氛围之中。而我,怀揣着紧张与期待,在媒婆的带领下,赶着装饰一新的马车,一路朝着王家村进发。 车轮滚滚,扬起一路尘土,我的心也随着离新娘家越来越近而愈发激动。一踏入王家村村口,便有一群活泼可爱的小孩蜂拥而上。 他们睁着亮晶晶的眼睛,欢笑着拦住马车,脆生生地喊着:“恭喜恭喜,给喜钱咯!” 我赶忙从旁边装满喜钱的破箩里,抓出一把用红绳绑着的铜钱。这些铜钱虽不昂贵,却承载着满满的祝福与喜悦。 我微笑着,一枚一枚地递给孩子们,看着他们心满意足的模样,我的心情也愈发愉悦。 好不容易散完这一把喜钱,马车终于缓缓来到了刘叔家门口。门口,几个小朋友整整齐齐地站成一排,拦住了我的去路。 仔细一看,都是自家亲戚的孩子,我在纳吉、请期的时候还见过他们。我连忙掏出几枚喜钱递过去,孩子们欢笑着接过,乖巧地让开了一条路。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了眼前的大门。只见院子里,刘丫头的几个亲弟弟也站成一排,气势十足地堵在屋门前。 我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银花生,一人递过去一个。最小的那个弟弟,满脸好奇,接过银花生后,竟然直接咬了一口,随后惊喜地大喊:“银花生,是真的!是真的!” 穿过热闹的院子,我终于迈进了屋子。堂屋里张灯结彩,喜字高挂,可我急切的目光搜寻一圈,却没瞧见新娘的身影。 媒婆满脸堆笑,连忙一路小碎步去里屋催促。她进去两三次,终于,里屋的门帘一动,刘婶红着眼眶,小心翼翼地扶着刘丫头缓缓走了出来。 刘婶的眼眶红肿,显然是刚刚哭过,那眼神里满是对女儿的不舍。刘丫头身着凤冠霞帔,一身鲜艳的红嫁衣将她衬托得愈发娇俏动人,只是那低垂的双眸,也隐隐透着即将离家的伤感。 我赶忙整理了一下衣衫,在刘家二老面前恭敬地跪下,双手稳稳地端起茶盏,奉给他们。茶水冒着热气,就像我此刻激动又忐忑的心情。 拜别了双亲,我接过一旁递来的红绸,将一端系在腰间,另一端轻轻交到刘丫头手中。然后,我微微蹲下身子,稳稳地背起刘丫头。 刚一转身,我脑海里突然就响起村里老人讲过的那些抢亲的故事,心里“咯噔”一下,莫名紧张起来。 第25章 拜堂 那些故事里,迎亲途中被人抢走新娘的场景,瞬间在我脑海里浮现。我顾不上许多,双脚像生了风一样,朝着停在院外的马车飞奔而去。 耳边风声呼呼作响,刘丫头也轻轻惊呼。不是我着急娶媳妇,实在是这传言让我心里直发怵,只想赶紧把她娶回家,这样才能让我彻底安心。 终于跑到了马车旁,我小心翼翼地把刘丫头安置进车厢,自己也迅速登上马车,都上了马车,车夫扬起马鞭,“驾”的一声,马车朝着家的方向疾驰而去。 话分两头儿。我这边忙得晕头转向,不亦乐乎,家里也热闹非凡,来了不少亲朋好友。师爷之前的徒弟,岳郎中与岳哥得到消息,也匆匆赶了过来。 还有爷爷之前看风水的东家,也都齐聚一堂。院子里满满当当全是人,挤得水泄不通,连坐的地方都没有了,无奈之下,只得在路面上也布置了几桌。 等我好不容易回到家,一进院门,就瞧见岳哥正看着我,脸上挂着那副贼眉鼠眼的笑容,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也没多理会,径直走到刘丫头身旁,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跨过马鞍和火盆儿,随后,便正式开始了拜堂仪式。 拜堂结束后,我本以为会依照惯例,直接送媳妇到西屋去,毕竟外面还剩下一群老爷们儿准备喝酒吃菜呢。 我早在之前就嘱咐过晓晓,让她给刘丫头煮一碗面条儿,想着她忙了这么久,肯定饿坏了。 可就在这时,一个我在村里从未见过面的大婶子,突然递过来一个药匾,神色不容置疑地说道:“新媳妇得坐在这匾里头。” 我一脸茫然,满心疑惑,但也不好直接拒绝,便下意识地扶着媳妇坐了进去。而后,我赶忙回头看向爷爷,希望他能给我个解释。 可爷爷也是一脸懵,显然他也不懂这是啥规矩。爷爷急忙走出去,向一旁的媒婆询问。 媒婆一听,一拍大腿,解释道:“这叫磨性子,意思就是嫁过来的媳妇以后得温温柔柔的。一般来说,坐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要是规矩大的人家,坐的时间还会更长些。” 我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就火冒三丈。这好不容易才娶到家的媳妇,怎么能受这种折腾? 我二话不说,赶紧上前把媳妇扶了出来,径直往西屋走去。那个大婶子还在一旁不依不饶地念叨着:“可得磨磨性子,要不以后不好管!” 我强忍着怒气,说道:“知道了,意思意思得了,她坐马车颠了一路,肯定累坏了,以后慢慢管。”爷爷也赶忙过来,将婶子拦在门外,帮我解了围。 西屋里红烛高照,摇曳的烛光将整个屋子映得暖烘烘的。桌上还摆放着一桌贡果,我从上边拿下一个苹果,轻轻塞到媳妇手里。 然后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一会儿屋里没人,你悄悄垫一口,先充充饥。晚一点儿,我让晓晓给你送面条儿来。” 屋外,热闹的酒席上推杯换盏,我在众人的簇拥下,一圈酒敬下来,只觉头晕目眩,脚步也有些虚浮。 还没等我缓过神,就被爷爷和媒婆连拉带拽地进了西屋。屋内红烛高烧,大红的喜字在烛光下格外夺目,满是甜蜜的气息。 媒婆满脸笑意,手上拿着一杆秤,那秤杆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她将秤递到我手里,热情地吆喝着:“挑起盖头,称心如意咯!”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伸出手,用秤杆轻轻挑起刘丫头头上的红盖头,刹那间,她那张娇羞动人的脸庞映入眼帘,眉眼含情,美得让我一时看痴了。 接着,媒婆又笑意盈盈地将我和刘丫头引到桌边,桌上放着一盘饺子,热气腾腾。 刘丫头轻咬一口饺子,饺子馅的汁水在齿间散开,她腮帮子微微鼓起,含糊不清地说了句:“生的!” 这时我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是结婚的传统,讨个“早生贵子”的口彩。媒婆赶忙端过小盘,紧接着追问:“生不生?” 第26章 小小的书 刘丫头平日里是个开朗大方的姑娘,此刻却也红了脸蛋,像熟透的苹果般娇艳,她微微低下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生!”那模样,别提多惹人怜爱了。 话音刚落,晓晓便递过来两个小巧的葫芦瓢,里面倒满了香醇的美酒。我和刘丫头相互挽着手臂,仰头将酒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暖了身子,更甜了心窝。 喝完合卺酒,媒婆小心翼翼地将那两个葫芦用红线绑在一起,轻轻放到我们床头,嘴里念叨着:“从此永结同心,和和美美!” 屋内,媒婆还在忙碌地收拾着各种仪式用品,嘴里念叨着一些吉祥话,手脚不停。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呼喊声:“新郎官,快出来接着喝酒啊,可不能少了你!”这声音此起彼伏,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热情劲儿。 等我再一圈酒喝下来,只感觉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都变得影影绰绰,脑袋也昏昏沉沉的,脚步都有些踉跄。 好在岳哥及时出现,他快步走到我身边,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醒酒汤,关切地说:“快,把这醒酒汤喝了,能好受些。”我感激地接过,一饮而尽。 此时,院外的几桌酒席已经撤得干干净净,地上残留着一些果皮、纸屑,见证着刚才的热闹。 屋内的宾客也大多散去,暂时落下了热闹的帷幕,只有两桌酒腻子还聚在院子里,他们面红耳赤,扯着嗓子划拳、聊天,丝毫没有散场的意思。 我正和身边的人说着话,突然,岳哥一把将我拽到门后,神色有些神秘。他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我们后,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悄悄地递给我,压低声音说:“师爷,师爷让给你的,说是你赶紧看看。” 我疑惑地接过书,随手翻了翻,发现里面全是些图,由于离着烛光较远,光线昏暗,我根本看不清楚。我不禁皱了皱眉头,问道:“啥书啊,非得现在看?” 岳哥吭哧了半天,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说:“嗯,你还是看看吧,一会儿得用它。” 听了这话,我下意识地往烛火前走了几步,想要看个仔细。没想到,岳哥眼疾手快,一把将我拽了回来,神情紧张地说:“你!屋里没人在看。” 我看着岳哥那副窘迫的样子,脸涨得像熟透的番茄,突然反应过来,瞬间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就把书扔到了岳哥手里,故作镇定地说:“我是个郎中,我还能不知道吗?我还用教!” 岳哥却又把书扔回我怀里,说道:“师爷交代的,我、我办完了,我走了。”说完,他转身匆匆出门,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我紧紧攥着手里的书,只觉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外头还有人呢,要是被他们瞧见,我这脸可往哪儿搁呀? 这么想着,我慌慌张张地把书往怀里一揣,强装镇定地走出门,一头扎进西屋。此时,爷爷还在外头陪着那两桌迟迟不肯离去的亲朋好友。 我迈进屋内,瞧见媳妇儿已经换下了那身明艳的红嫁衣,身着一件粉色里衣,整个人显得愈发温婉柔和。 她脸上的胭脂还没来得及洗净,两颊红扑扑的,恰似春日枝头绽放的桃花,娇艳动人。我借着酒劲,脑袋一热,快步上前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刘丫头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轻呼一声,抬手把我推得老远,嗔怪地瞪了我一眼。 我嘿嘿一笑,顺手将外衣脱下,随意地搭在凳子上。哪曾想,那本书“吧嗒”一声从衣服里掉了出来。 刘丫头离得近,顺手就捡了起来,放在了她的梳妆台上。我见状,心里“咯噔”一下,像被猫抓了似的,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将书抢了回来。 刘丫头被我的过激反应弄得一头雾水,回过头,那清澈的眼眸满是疑惑地看着我。这一瞬间,我终于体会到岳哥的尴尬,喉咙被堵住了一样,不知从何说起。 第27章 洞房花烛 我脑子飞速运转,搜肠刮肚地想着借口,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啊,这个书我放起来,别碰到水湿了!” 一边说着,我一边往外走,每走一步,脸上的温度就攀升一分,红得像熟透的番茄。我走到屋子屏风后,那儿放着丫头今天抬进来的嫁妆,堆成了一小堆。 我踮起脚尖,把书小心翼翼地搁在了柜子上边儿,长舒一口气,仿佛藏好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等我好不容易把那本书妥善放好,再转身看向床铺时,刘丫头已经躺了上去,整个人裹在被子里,手和脖子都藏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红扑扑的小脑瓜,像只害羞的小仓鼠。 我看着她这副可爱的模样,忍不住嘿嘿笑了两声,随后伸手将桌上的烛火吹灭,只留下贡桌上那红烛摇曳,昏黄的烛光在屋内肆意舞动,映出满室暧昧。 一时间,屋内烛影摇晃,红被翻涌 ,交织出一片旖旎。待一切归于平静,我疲惫地躺在床上,轻轻揉着发酸的腰,心里暗自叫苦。 转头看向身旁,刘丫头已经甜甜睡去,均匀的呼吸声在静谧的夜里格外清晰。回想起刚才的情景,我不禁感叹,到底是猎户出身,这腿上的功夫可真是厉害,只是苦了我的老腰,此刻还酸痛不已。 好不容易翻了个身,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清晨,天还未大亮,以往这个时辰我都会出去练功,我便醒了过来。 哪晓得,刚一起床,我的腰就发出“嘎吱”一声抗议,那酸痛感瞬间袭来,我差点没站稳,忍不住低呼:“哎,可不行了。” 这动静不小,一下子惊动了还在熟睡的刘丫头。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见我起身,也赶紧坐了起来,声音带着几分晨起的慵懒:“我,我出去把饭做了,然后咱们给爷爷敬茶吧!” 说着就要下床。我赶忙伸手,轻轻把她摁回床上,温柔说道:“不用你忙活,昨天就把饭菜准备好了,热一下就能吃,你再歇会儿。” 尽管我再三劝说,她还是执意坐了起来,走到梳妆镜前,对着镜子开始细细描眉梳妆。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穿好衣服,推门走了出去。一出房门,我径直朝着药房走去,准备给自己抓一副补腰的药。 到了药房,我熟练地称药、配药,不一会儿就把药放进药锅里开始熬煮。正盯着药锅出神呢,岳哥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 贼眉鼠眼地凑到我跟前,脸上挂着那副不怀好意的笑容,阴阳怪气地说:“兄弟,这身体不行啊!好好补补,多开点。” 我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看着他那副欠揍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顺手将端药锅的抹布一把扔在他脸上,没好气地吼道:“一边儿去,啥都掺和,就你话多!” 岳哥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脸上还挂着被抹布糊过的狼狈,却依旧笑嘻嘻的,真是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在药房里,我守着药锅,耐心地等待着。火苗舔舐着锅底,药香渐渐弥漫开来,弥漫在整个屋子里。等药熬好,我滤去药渣,端着药碗慢慢往回走。 一进家门,就看见刘丫头正从厨房端着饭菜往屋里走。她身形轻盈,双手稳稳地托着盘子,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那模样煞是好看。 我加快脚步走进屋内,只见餐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饭菜,十几个人围坐在桌旁,有说有笑,充满了烟火气。 刘丫头走到爷爷身后,自然而然地拿起碗,开始给爷爷盛饭、夹菜,动作娴熟又贴心。爷爷看着她,拉过一个空凳子,又给我使了个眼色。 我心领神会,赶忙走到刘丫头身边,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说道:“快坐下吧,咱家没那么多规矩,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别忙活了,赶紧吃饭。”刘丫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众人的招呼声中,这才挨着我坐下。 第28章 喝药 在一片热闹和温馨中,我和刘丫头端着热气腾腾的茶水,恭恭敬敬地给爷爷和师爷敬茶。 爷爷接过茶,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师爷则是笑得眼睛眯成了缝,接过茶盏,小啜一口,连连点头,嘴里念叨着:“好,好啊!” 敬茶完毕,徒弟们手脚麻利,迅速投入到清理工作中。不一会儿,原本摆满杯盘碗盏的餐桌被擦拭得干干净净,厨房也被收拾得井井有条,锅碗瓢盆归位整齐,地面一尘不染。 刘丫头转身走进西屋,打算整理自己的嫁妆。看着她的背影,我猛地想起那本被我藏在柜子顶上的书,心里“咯噔”一下,生怕被她发现。 于是,我脚步匆匆,几乎是小跑着进了西屋。一进屋,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目光却迅速锁定在柜子顶上。将那本书一把拽下来,紧紧藏在怀里,像是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随后,我快步来到药房,把书放在桌上。看着这本让我头疼不已的书,我忍不住长叹一声,满心都是无奈。 这书放在哪儿都觉得别扭,万一被人瞧见,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少误会,可真是让我犯了难,心里不停地琢磨:这可咋办呢? 正发愁呢,师爷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进药房。他一眼就瞥见我对着书愁眉苦脸的样子,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打趣道:“哟,还在这儿认真学呢!” 我一听这话,又羞又恼,直接把书朝着师爷扔了过去,没好气地说:“师爷,您可别再打趣我了,您这不是故意让我为难嘛。” “您看看,我上哪儿找地方放这书啊,要是被人看见,还不得说三道四的。您赶紧拿回去吧!” 师爷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摆手,似乎觉得我的反应十分有趣 。 师爷平日里就爱和我插科打诨,拿我打趣,但这会儿见我一脸认真,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说起了找我的正事。 他微微皱起眉头,一脸关切地说道:“听小岳说,你一早晨就给自己配药喝了,来,让我给你号号脉,看看究竟怎么回事。”说着,也不容我推辞,便一把将我按在了凳子上。 师爷伸出手,手指轻轻搭在我的脉搏上,神色专注,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在透过脉象探寻我身体的奥秘。 过了好一会儿,他松开手,脸上露出一丝轻松的笑意,说道:“这喝药干什么?我还以为多大的问题呢。就这点小毛病,用不着喝药遭罪。”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师爷就又站起身,双手轻轻扶着我的肩膀,将我按在了床上。 紧接着,我就听到他的手指关节发出“嘎嘣嘎嘣”的声响,随后,他的双手熟练地在我的腰间游走、发力。 只感觉一阵酥麻过后,原本酸痛僵硬的腰部瞬间轻松了许多,那种疼痛也随之消散。 师爷停下动作,拍了拍我的后背,说道:“好了,下次再有这种情况,就正正骨,少喝那些苦药汤子。” 我一脸无奈地看着师爷,嘟囔道:“我自己能给正过来啊!我要是能正,还能喝药吗?” 师爷一听,佯装生气,照着我的后腰“啪”地拍了一下,提高音量说道:“家里这么多大夫,你放着不用,非得自己瞎折腾喝药,你这不是活该嘛!” “有问题就找我们,别一个人硬扛着。”说完,他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眼里满是对我的关怀 。 我和师爷从药房里走出来,午后的阳光暖烘烘地洒在院子里。爷爷正坐在堂屋的桌子前,全神贯注地翻着礼账本子。 他戴着老花镜,手指轻轻点着纸面,嘴里念念有词,仔细地核对着每一笔记录。“李家上了十文钱,于家上了一角银子,还有拿三十个鸡蛋的,两只小鸡的。” 师爷也踱步走了过去,探头看了看礼账,接着便开始安排起来:“这个、这个、这个,明天让小易拿他老丈人家去,正好三朝回门。带些实用的东西,也好表表心意。” 第29章 回门 爷爷听了,放下手中的笔,扶了扶眼镜,赞同地点点头说:“嗯,是这个理儿。那两只老母鸡,等小两口回门回来,正好去媒婆家。这门亲事多亏了人家牵线搭桥,都办完了得好好谢谢人家。” 师爷接着又说:“媒婆那边可不能马虎,咱们得把礼数做足了。那老母鸡可是散养的,肥着呢,炖汤最是滋补,她肯定喜欢。” 爷爷捋了捋胡须,笑着回应:“对对对,再带上些自家屋里种的新鲜蔬菜,凑个礼篮,看着也体面。”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将后续的往来安排得妥妥当当。 我瞧见爷爷和师爷正对着账本,手指顺着一列列的账目缓缓划过,神情专注,嘴里还不时念叨着什么。 出于好奇,我轻手轻脚地凑了过去,脑袋一探,便趴在了账本的上方。 爷爷察觉到我的靠近,抬起头,伸手轻轻推开我的脑袋,笑道:“你个小娃娃懂什么?这事儿也不用你操心,回礼的事儿你掺和不了,早点儿回屋歇着吧。明天还得起个大早去王家村呢!” 我这才猛地想起,对呀,还有三朝回门这档子事儿。我赶忙应了一声,转身快步朝屋内走去。一进屋,我便坐在床边,弯腰脱下鞋子。 还没等我起身,刘丫头就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水走了进来。水汽氤氲,模糊了她的面容。 我见状,连忙开口说道:“我自己来就行,这活儿可不该你干。你这双手,那可是搭弓挽箭、英姿飒爽的手,哪能用来做这些粗活!” 刘丫头听了我的话,脸颊微微泛起红晕,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含蓄的笑容,轻声说道:“结了婚哪还能跟小孩子似的,这些事本就是我该做的。” 屋内,暖烘烘的炉火映照着我俩的脸庞,一片浓情蜜意。我惬意地泡着脚,和丫头轻声细语地聊着天,温馨的氛围让人心醉。 门外传来小高的声音:“师傅,您现在有时间吗?”我听着料想应该是有什么事儿,便扬声回了一句:“到药房等我吧,我稍后过去。”紧接着,便是小高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我赶忙拿起汗巾,匆匆擦了擦脚,温柔地对丫头说道:“我去看一眼,你先好好休息吧。”端起水盆,快步走到厨房倒掉,随后便径直前往药房。 一进药房,就瞧见岳郎中和我的几个徒弟都在。岳哥静静地站在岳郎中身后,他的眼眶微微泛红。 姜家兄弟二人却寻了一处角落,紧挨着彼此坐在一起。他们的身子微微前倾,脑袋凑得很近,悄摸摸地说着话。 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几分不舍与无奈,他们相聚的时光,还不到一旬,谁能料到,这短暂的相聚这么快就要结束,马上又要面临分别。 哥哥的手轻轻搭在弟弟的肩膀上,微微用力捏了捏,像是要把所有的叮嘱和牵挂都通过这一捏传递过去。 弟弟抬眸,眼中闪烁着微光,嘴唇微微颤动,轻声说着告别的话语,声音里满是眷恋与不舍 。 一番询问后,才知道岳郎中又要带着岳哥回去了。岳郎中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你岳哥比你还大一岁呢,到现在都还没个着落,我得回去给他寻个好媳妇儿。” 原本这即将分别的场景,满是伤感的味道,可经岳郎中这么一说,竟生生闹成了一场玩笑,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气氛也变得轻松起来 。 清晨,阳光才洒向大地,两辆马车就静静地停在了门外。车轮旁的马时不时地刨着蹄子,发出“嘶嘶”的声响。 岳郎中他们又要踏上归程了。岳哥站在马车旁,眼眶微微泛红,他的行李已经被稳稳地放置在车厢里。 岳郎中正在和我寒暄着,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眼中满是关切与不舍,叮嘱我往后行医要多注意身体,遇到棘手的病症也别太逞强。 我这边,媳妇也早已收拾妥当,她身着朴素却整洁的衣衫,出了村子,道路在眼前一分为二。 第30章 私房话 一辆马车向左,那是岳郎中他们离去的方向;一辆马车向右,载着我和媳妇。我和岳哥站在各自的马车旁,相互挥手道别。 我们定好了,等他结婚时,我无论如何也一定会去。看着他们的马车渐渐远去,扬起的尘土在阳光中飞舞。 一个多时辰转瞬即逝,王家村的轮廓在视线中逐渐清晰。一路上,马车轮子滚滚向前,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像是在吟唱着归乡的歌谣。 马车上,刘丫头有些坐立不安。她下意识地抬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细致地将几缕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 又低下头,仔仔细细地打量一遍身上的衣服,确保每一处褶皱都平整妥帖。随后,她微微踮起脚尖,抬手为我正了正衣领,动作轻柔且专注。 我看着她这一系列小动作,心中满是疑惑,忍不住问道:“马上就到家了,你这是怎么了?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 刘丫头闻言,脸上绽出一抹略带羞涩的笑容,轻声说道:“我娘一直惦记着我,她常念叨,女人结婚就像是第二次投胎,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她总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结婚前一晚,我娘一夜都没睡,满心都是对我的担忧和牵挂。我就想着,等会儿见到她,一定要让她知道,我嫁了个好男人,让她彻底放心。” 听她这么说,我嘴角上扬,略带几分得意地自夸起来:“那是自然,你嫁给我,绝对是最正确的选择!打着灯笼都难找我这么好的丈夫。” 我还在滔滔不绝地自吹自擂呢,就瞧见不远处,几个小男孩叫嚷着、欢笑着,一路朝着马车兴奋地跑过来。 一群小孩子欢呼雀跃地围了过来,嘴里叫嚷着:“姐姐,姐夫!”原来是刘丫头的弟弟妹妹们,他们的小脸因为兴奋而涨得通红。 看着他们可爱的模样,我和刘丫头相视一笑,连忙将他们一个一个抱上了马车。 小家伙们一上车就兴奋不已,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这儿摸摸,那儿看看,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毕竟对于孩子们来说,坐马车可是件稀罕事。马车缓缓前行,路边的房屋像幻灯片一样快速后退,欢声笑语回荡在空气中。 没一会儿,我们就来到了刘家。岳父神色镇定,正坐在堂屋中,手中捧着一本书,见我们进来,微微点头示意。 岳母则更加急切,我们刚一推门,就看见她站在门口张望,眼神中满是期待。一见到刘丫头,她的脸上立刻绽放出笑容。 进了院子,我先恭敬地叫了声“岳母”,简单打了个招呼,便心领神会地把刘丫头拉到了一旁。 我知道,母女俩虽然仅仅分开了两天,但肯定积攒了说不完的贴心话。随后,我走进堂屋,礼品放在了桌上,便在岳父下手的位置坐下。 岳父为我斟了一杯茶,茶香袅袅升腾。他轻轻抿了一口,开口问道:“结了婚,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微笑着回答:“在村里住两天,我们就得回县城了。药铺的生意耽误不得,这一晃都停了半个月了。” 岳父听后,微微颔首,语重心长地说:“是啊,男孩子成家立业,还是要有志向!”我们就这样品着茶聊着天,温馨的氛围在堂屋中弥漫开来 。 我与岳父相谈甚欢,不知不觉,一壶茶已经见底,可刘丫头和岳母还在里屋说着话。 岳父提高了些音量,朝着里屋喊道:“还跟玉儿唠个没完呢,差不多该做饭了。他们离家远,还得赶在天黑前回去呢。” 岳母赶忙应了一声,便带着刘丫头从里屋走了出来。岳母脸上挂着笑意,说道:“你今天就好好陪着你爹聊天儿,饭菜都准备得差不多了,马上就能开饭。” 刘丫头的弟弟妹妹们一听要开饭,一溜烟儿就跑到了厨房,嚷嚷着要给岳母打下手。 第31章 与妻归 我其实也略通厨艺,刚抬脚想往厨房去,看了眼岳父。岳父摆了摆手,笑着说:“哎,让他们去吧,咱爷俩难得清闲,再唠会。” 如岳母所言,不过片刻,几道色香味俱佳的农家小菜便被端上了桌。桌上的菜冒着腾腾热气,香气四溢,每一道都饱含着家的味道。 岳父打开一瓶自酿的米酒,醇厚的酒香瞬间在空气中散开。酒入杯中,我们举杯相碰,几杯酒下肚,气氛愈发融洽。 岳母坐在我身旁,神情关切,眼中满是对女儿的担忧,轻声叮嘱道:“玉丫头从小被我们惯坏了,不太会操持家里的这些活儿,以前都是和他爹在山上。” “以后你多担待一些,要是有什么事,可得好好说。玉丫头虽然有时候脾气有点拗,可她是个讲理的孩子。”说着说着,岳母的声音微微哽咽,眼眶也泛起了红。 我连忙接过话,态度诚恳且坚定:“您放心,岳母。我打心眼里觉得玉儿哪儿哪儿都好,而且她也不嫌弃我年纪比她大。” “以后跟着我,也就是帮我照管照管药铺子,还有几个徒弟。她要是不嫌弃我,我就感恩戴德了,哪还会有别的想法。” 岳母听了我的这番话,眼中的忧虑渐渐消散,神色也放松了许多,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饭后,我们便登上了马车。三朝回门,按规矩要赶在天色尚早的时候返程。玉儿坐在马车上,神色间带着些许的不高兴。 我见状,轻轻揽过她的肩膀,温柔地安慰道:“没事的,玉儿。咱们端午节、中秋节、过年,每个节日我都带你回来。” “还有岳父岳母的大寿,我肯定都陪着你。咱们两三个月就回来看望他们一次,好不好?” 玉儿听了,嘴角微微上扬,轻声嗔怪道:“哪能老是回娘家呀,别人该说闲话了。” 我笑着摇摇头,坚定地说:“哎,咱们这可是逢年过节才回来,名正言顺的。听我的,只要你想回来,咱们随时都能回来。”在我的安抚下,玉儿的脸上终于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 在村子里度过了温馨又宁静的一晚,第二天清晨,阳光刚刚洒进院子,我便与妻子收拾好行装,带着师爷和几个徒弟一同踏上了返回县城的路途。 出发前,乡亲们送了不少自家种的粮食、腌制的腊肉,还有一些亲手做的小物件,满满当当地堆放在马车上。 本以为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可当我们风尘仆仆地抵达县城,却被一个棘手的问题难住了。 我们的药铺只有三间屋子,一间专门用来救治病人,平日里摆满了各种药材和医具,总有病人进进出出。 一间是徒弟们的住处,里面摆放着几张简易的床铺和他们的日常用品;我和师爷则住在剩下的那一间。 如今,我带着新婚妻子回来,原本就紧凑的居住空间瞬间变得更加局促,根本没有地方安置这些从村子里带来的东西,更别说给妻子安排一个舒适的房间了。 看着马车上堆得高高的物品,再看看这小小的药铺,大家都有些不知所措,我心里也犯起了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师爷和几个徒弟只能勉强挤在一间屋子里。那屋子本就不大,如今又多了几个人,显得更加局促。 他们把床铺尽量挪到一起,行李也都堆放在角落,可即便如此,空间还是十分逼仄。 我和玉儿则暂时挤在西边的房子里,屋内的陈设简单,东西摆放得满满当当,稍一转身就感觉磕磕绊绊。 我在这拥挤的环境里实在待不住,便独自出门走了一圈。走在县城的街道上,夜晚的喧嚣声不绝于耳,可我的心里却一直想着家里。 每路过一处宽敞的宅院,我都忍不住心生羡慕,对比之下,越发觉得我们的药铺太过狭小,怎么看都觉得哪儿哪儿都不自在。 第1章 寻房子 回到药铺后,师爷在晚上找到了我。他一脸忧虑,眉头紧皱,说道:“你这得好好想想办法了,咱们的药铺还是开到街面儿上去吧。” “最好能找个带后院的,这样一来,几个徒弟能在后院住下,也能有个地方安置药材和杂物。要不然你看看这院子里,大家住得太难受了,长此以往,可不是个事儿。” 我深以为然,重重地点了点头,回答道:“您说得对,师爷。明天我就去找牙人,让他帮忙留意一下,看看附近有没有合适的铺子。” “咱们也该换个宽敞些的地方,既能让大家住得舒心,也能把药铺的生意做得更好。” 说罢,我和师爷又就此事讨论了一番,只盼着能早日找到合适的地方。 本以为只是多了玉儿一个人,却没想到给整个院子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空间仿佛一下子被压缩,原本就不大的院子显得愈发狭小,生活里的每一处细节都变得磕磕绊绊,处处透着不方便。 就拿上茅房这件小事来说,以前徒弟们来去自如,可现在,每次去之前都得在附近小心翼翼地跺跺脚,就怕玉儿在里面,撞个尴尬。 而玉儿呢,也因为这院子里只有她一个女生,总是尽量少去茅房,就怕和这帮徒弟碰面。大家在这局促的空间里,都像是被缚住了手脚,浑身不自在。 好不容易熬过了这略显尴尬的一晚,第二天吃过早饭,我便和师爷匆匆赶往牙人那儿。 一路上,我想着赶紧找到一个合适的药铺,好让大家都能舒服地过日子。到了牙人那儿,我明确地表示,想要找一个能直接接手的药铺,这样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牙人倒也热情,带着我们在附近的三条街道来回奔波,一家一家地看。可找遍了每一个角落,都没有遇到合适的药铺转让。 那些已经营的药铺,要么是生意太好,老板根本舍不得转手;要么就是位置、规模与我们的需求相差甚远。 无奈之下,我们只能把目光投向其他类型的店铺。看了不少茶楼、酒肆和客栈,可这些地方要么面积太大,一个药铺根本用不上,光是租金就会给我们带来沉重的负担。 要么就是处在边边角角的位置,人流量太少,不利于药铺的生意。还有一些街面房,虽然位置尚可,但没有后院,徒弟们的住宿问题还是无法解决。 这一天下来,我们马不停蹄地看了十三四间铺子,从街头走到街尾,脚底像是被磨出了泡,生疼生疼的。 每一次带着希望而去,却又失望而归,我的心情也愈发沉重,只盼着能快点找到那个理想中的药铺。 忙了一整天,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一挨到枕头,便坠入了梦乡。次日清晨,眼皮似被胶水黏住,怎么也睁不开,又沉沉睡去,睡起了回笼觉。 梦里,我坐在桌前吃早饭,刚夹起一筷子豆腐,送入口中,一股酸馊味瞬间在舌尖蔓延开来,那味道实在古怪,我皱着眉,还没来得及细究,便被玉儿的呼唤声叫醒。 我迷迷糊糊地起身,脑袋里还残留着梦境的残影,浑浑噩噩地走到饭桌前。简单吃了几口饭,便和牙人一道出门去看房子。 接连走了好几处,双腿愈发沉重,每一步都似拖着千斤重物,实在是精疲力竭。 我实在走不动了,便掏出两钱银子递给牙人,说道:“劳烦您多留点心,有合适的再告知我,我今天实在是看不动了。”说完,便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家走去。 这几日,我在家偷了个清闲,着实享了两日清福。可住的这院子,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愈发显得局促不便。 家中人口不少,玉儿又格外爱干净,隔三岔五就要换洗衣物、床单被罩。这院子里,左边一根晾衣杆,挂满了五颜六色的衣衫;右边也竖着一根,床单随风飘展。 院子角落里,还摆放着几个药匾,里头晾晒着各类药材,散发着独特的药香。屋檐下,更是堆着一堆熬药的砂锅,大大小小,层层叠叠。 第2章 豆腐坊 每天一踏出房门,满眼都是这些物件,感觉连下脚的地儿都没有,心里无端就添了几分烦闷。 师爷见我整日在家闲散度日,也动了心思,带着家人出去寻觅合适的住处,跑了整整两天,却一无所获。 那天晚上,天色渐暗,来瞧病的人都已离去,我安排徒弟去关门,正准备歇口气,就瞧见有人急匆匆地推门而入。 牙人一进屋,连口气都没喘匀,就冲我喊道:“快走快走,我这就领你去看一处,那家房子真的挑不出毛病,不过可得抓紧时间,晚了指不定就被别人抢了先!” 我和牙人一同走在巷子里,午后的阳光被屋檐切割成斑驳的碎片,洒落在脚下的石板路上。 牙人一边走,一边跟我念叨着:“这家原本是说什么都不打算卖的,家底儿传了好几代,虽说只是个豆腐坊,可也是老人家的心头宝。” “谁能想到,前两天赌坊的人突然找上门,这才知道,家里那不懂事的小儿子,在通达赌坊输了个底儿掉,足足120两银子。” “没钱还,就借了印子钱,这下可好,驴打滚儿似的,没几天利滚利就到200多两了。老两口子愁得头发都白了,实在没辙,才打算把这豆腐房抵出去卖了。” “赌坊那边儿呢,就盼着赶紧拿这豆腐房抵账,好在老爷子还有些人脉,好说歹说,才给宽限了三天。” “费了好些功夫,总算是给争取到了这三天的缓期,这期间利息不会再往上涨,就盼着老人家能把这豆腐房卖出个好点的价钱。” “这种内部消息,一般人可打听不到。这不,今天下午老爷子才刚把售卖的牌子挂出去,我第一时间就想着领你来瞧瞧。” “这豆腐房的条件相当不错,院子里有水井,日常用水很方便。后院也宽敞,种些花草果蔬,或者晾晒点药材都没问题。” “前边那一排房子,以前是卖豆腐和做豆腐的地方,灶台、锅碗瓢盆啥的都齐全,还能生火做饭。后院的屋子收拾收拾,住人很舒适。” “就是这价格,比你之前预想的要高些。老爷子现在也咬死了,只卖不租。要是你手头资金宽裕,买下它,往后无论是继续开药房,还是另作他用,一定是最佳选择,错过可就太可惜了。” 牙人一路滔滔不绝,正说着,就到了地方。没想到离我暂居之处竟如此之近,转过东街口,不过隔了几个商铺便到了。 一推开门,一股浓浓的豆腐味扑面而来。屋内,一位老太太正暗自抹着眼泪,想必是对这住了多年的房子满是不舍。 老爷子瞧见牙人带着我来看房,赶忙伸手轻轻怼了怼老太太,脸上瞬间堆满笑容迎了上来。 他热情地领着我和牙人,里里外外把房子转了个遍。这房子一直有人住着,看得出来平日打理得挺好,物件摆放规整,地面也干净。 只是屋内杂物实在太多,显得有些局促。看完一圈,我开口问老爷子:“您这房子,打算卖个什么价呀?” 老爷子说道:“我出去打听过,像我这地段,赁出去一年都能有三十二两银子呢。我现在急着用钱,就一口价,三百四十两卖了!” “屋里这些东西我们带走,等我们收拾干净,您就能直接搬进来,多省心呐!” 我一听这价格,心里便有数了,直接跟大爷坦诚道:“大爷,您这价可不太像急着卖的样子啊。” “这年刚过,谁家能一下子拿出三百多两银子呢?这价格……”说着,我目光看向一旁的牙人,希望他能从中斡旋一二 。 牙人一听我开口问价,心里顿时明白,这是有成交的苗头了,顿时来了精神。他脸上堆满了世故的笑容,赶忙上前打圆场。 “哎哟,二位呐,谈买卖可不就是这么个理儿嘛!刘大爷这漫天要价,就地还钱,您哪能一上来就给个一口价呢!” 第3章 凑钱买房 他看向老爷子,脸上带着几分嗔怪,又透着股热络劲儿 。“您瞧,小哥儿诚心来看房,选一处合心意的住所多不容易啊。价格嘛,肯定得好好商量,有商有量才能皆大欢喜不是?” 说罢,他又转身面向我,微微弓着腰劝解:“小哥儿,您也别嫌价高,刘大爷家这房子地段好,平时打理得也细致,肯定是有它的价值在。” “咱坐下来慢慢谈,总能寻个双方都满意的价钱。” 牙人在中间来回周旋,眼神在我和老爷子之间来回游走,试图打破这略显僵持的局面,促成这桩买卖。 我满脸诚恳,望向刘大爷,打开了话匣子:“刘大爷,您这房子的优点我都看在眼里,地段、屋内的整洁程度,方方面面都没得说。” “但您有所不知,我起初是打算租房子的。要不是这位牙人老兄信誓旦旦地跟我讲,说这房子简直是为我量身定制,我也不会大老远跑来瞧。” 我微微叹了口气,无奈地摊开双手,“要是租的话,多给些租金我也愿意,可这一下子要拿出三百多两银子来买,实在是太难了。我把家底都掏空,也凑不出这么大数啊!” 牙人在一旁连连点头,赶忙接上话茬,他看向刘大爷,脸上堆满了殷切的笑容:“刘大爷,您看呐,小哥儿是真心实意想买您这房子,您这边也得让让利不是?” “毕竟三百多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您又着急用钱,价格上多多少少得抹掉些,这样双方都好谈嘛!” 刘大爷听到这话,陷入了沉思,眉头微微皱起,摩挲着下巴琢磨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行吧,看你们也是有诚意,要是你明天下午能把钱拿过来,三百二十两,这房子就归你了!” “我保证两天之内,把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绝不耽误你入住!”我在心里迅速盘算了一番,这些天在这几条街上四处寻觅房源,对行情已然摸得门儿清。 于是,给出了自己的底线:“刘大爷,我也不跟您绕弯子了,二百七十两,我最多就出这个价。这几天我和牙人跑断了腿,对比周边房价,您开的这个价,确实有些高了。” 我第三次与卖家议价,可价格依旧僵持不下。牙人在一旁忙得满头大汗,脸上堆着笑,在我们中间来回周旋:“这位客官,您回去跟家里人再好好合计合计,这置铺子可是人生大事,急不得。” “钱要是不够,您再想法子凑凑,老爷子,您这边也思量思量,您这不是急等着用钱嘛,价钱上肯定得灵活些,不能按平常的高价来,您松松口。” “我呢,作为中间人,抽水我也不多要,就收点辛苦费,够我跑这几趟腿就行,我这一手托两家,都和和气气的,好买好卖!” 我听了,心里虽然着急,但也明白牙人的话在理,便点了点头,应道:“行,我回去跟家里人商量商量,明天中午我再过来。” 牙人一听,立刻喜笑颜开,忙不迭地说:“妥了!明天中午我准时带您来!” 回到家里师爷神色淡淡的,这也难怪,跟着跑了两天,外头的行情他心里门儿清,也估计没那么容易。 回到家,玉儿早就迎了出来,眼神里满是期待,她快步走到我跟前,急切地问:“看的怎么样啊?” 我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房子倒是各方面都合适,地段、格局都没挑儿,可人家是只卖不租,说是要给儿子还赌债,急等着用钱。就是这价格,咱手头的钱不宽裕。” 师爷在一旁,拍了拍胸脯,豪爽地说:“你先别着急,不知道你手头有多少,我这儿有银票150两,身上还有些零碎银子,都拿出来,一起凑凑,说不定就够了。” 丫头听闻我为置铺子的事犯难,匆匆就回房了。片刻后,她红着脸从里屋出来,手里紧紧攥着用锦帕仔细包裹着的物件。 第4章 败家子 那锦帕层层打开,里面是我当初下的聘礼,还有岳父岳母给她的嫁妆,都是些珍贵的首饰,粗略估算,大概能折合成十几两银子。 又在袖口掏出一锭银子,她将这些递到我面前,眼中满是坚定与支持:“这些都拿去,说不定能帮上忙。” 我望着眼前这些承载着诸多情谊的物件,又看看凑在一起的银子,心中五味杂陈:“我的钱算一算,勉强够了,我自己也还有些积蓄。” “只是这铺子的价格着实有些贵,这个价格在添点,能在主街上买了,明天再去谈谈,无论如何得再压一压。” 师爷在一旁沉思片刻,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你还是年轻,这议价的门道可多着呢。明天我陪你去,我来探探对方的底。” 我连忙点头:“那再好不过了,明天中午咱一起过去。” 进了屋子,玉儿迫不及待地拉着我坐下,眼中闪烁着好奇与兴奋的光芒:“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房子呀?咱们真的要置铺子了吗?” 我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耐心解释:“那铺子地段极佳,离咱这近,不远就是集市,周边往来的都是些常客,开药铺再合适不过。” “就是卖家要价太高,明天要是能谈到三百两以内,咱就把它买下来。你也知道,现在家里人口越来越多,做什么都挤在一起,实在不方便。” “有了铺子,徒弟搬出去,往后的日子就能慢慢好起来。”玉儿一边听,一边用力地点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憧憬,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期待 。 与此同时,街那头店铺里,老两口正围坐在昏暗的灯光下,眉头紧锁,神色凝重。 老太太率先打破沉默,声音轻柔却透着几分急切:“老头子,你也瞧见了,这小伙子给出的价钱可是目前最高的了,而且说话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 “我寻思着,明天再跟他好好谈谈,要是没太大问题,就把铺子卖给他吧,咱实在等不起了。” 一旁的牙人也赶忙附和,脸上堆满了殷切的笑容:“大爷,您这两天也接触了不少买家,心里肯定有数。” “这小哥确实是最有诚意的,给的价钱也算得上厚道。您明天再努努力,多争取争取,说不定还能再涨些。毕竟咱等着这笔钱去赎柱子哥呢,可耽误不得啊。” 不提这事儿还好,一提到被扣押的儿子,老爷子的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怕,眼中怒火熊熊燃烧,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盏都跟着晃了晃,怒吼道:“都是那个不争气的死小子!” “要不是他闯下这大祸,何苦要卖了这祖宗基业!这铺子承载了咱们三代人心血,就这么卖了……” 听着老爷子这番带着怒火与无奈的话语,老太太眼眶瞬间就红了,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她抬手用粗糙的袖口抹了抹眼泪,声音带着哭腔,满是焦急与担忧:“老头子,可不能再拖了,赶紧把铺子卖了吧。人在才是最重要的。” “你说柱子他在外面,从小娇生惯养的,哪受过什么罪啊,我这心里天天都揪着,就怕他吃不饱,穿不暖,还不知道在哪暗无天日的地方遭罪啊。” 老爷子一听这话,火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大声骂道:“还不是你从小就惯着他!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什么都依着他,纵得他无法无天!” “现在倒好,居然敢跑去赌场,咱们不过是小门小户,又哪有金山银山经得起他这么折腾?这下可好,闯出这么大的祸。” “若不是当年留下了镇上的老宅,咱们现在怕是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你还一门心思只惦记着他?咱们老两口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呢!” “光赎他就得二百两银子!等把他赎回来,咱们再搬回镇上,还不得置上几亩地,不然往后喝西北风都没处找去。哎,养了这么个孽障,把整个家都给毁了!” 第5章 成交 老爷子说着,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像是被岁月刻下的一道道沟壑。他缓了缓,又接着说:“老大还不知道这事儿呢,要是让他知道了,还不得说咱老两口偏心。” “哎,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如今这情况,也不能不管小柱子呀。当年给老大分家的时候,就拿了一百两银子,如今要是知道赎小柱子花这么多钱,老大媳妇儿那脾气,还能容得下吗?” “这么多年,咱们攒下的棺材本都要被掏个底儿掉了,真是个败家子,败家子啊!” 牙人在一旁苦口婆心地劝了几句,见老太太依旧愁眉不展,也只能无奈地转身离开。 第二天一大早,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洒在老旧的院子里。先后又来了两家看房子的人,一番讨价还价后,给出的价格却比之前低了许多。 老太太听着那些数字,只觉一阵眩晕,满心的希望瞬间被恐惧取代。她强撑着身子,回到卧房,关上房门,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中午,我们赶到时,一眼便看出老爷子的变化。昨天他还努力挺直腰板,试图展现出房子的优势,可今天,他像霜打的茄子,整个人都蔫了下来。 我领着师爷在这院里又走了一圈,期间,师爷时不时驻足,抬手轻抚斑驳的墙壁,或是抬头打量房梁,神色间透着审视与考量。 待一圈走完,师爷终于开了口,给出了他的第一次报价:“二百六十两,要是能成,下午我就把钱送来,顺便过红契。” 这话一出,一旁的牙人瞬间急了,赶忙接过话茬,脸上堆满了职业性的笑容,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与讨好:“哎哟您看呐,昨天小哥来的时候还说给二百七十两呢,您这咋还越给越少了呀!您再斟酌斟酌,这价着实有点……” 师爷听闻,脚步一顿,缓缓回过头来,目光先是扫过牙人,最后落在我身上,意味深长地说道:“既然这孩子都已经给过价了,我也不能驳了他的面子。” “行吧,加点,二百七十五两,看在孩子第一次办大事的份上,价格挺高了,不能再让了。” 牙人满脸堆笑,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在大爷身上打转,大爷挺直了腰杆,缓缓开口:“您这出价,可不像真心想买的样子。” “你瞧瞧我这宅子,前有宽敞的门脸,后有规整的屋舍,院子正中央还有一口老井,水源清澈,四季不竭。” 说着,大爷抬手比划着,指向院子各处,“在这儿,不管是开个商铺,做些营生,还是摆个作坊,都再合适不过。” “就算往后不想住了,拿来租赁,凭这条件,租金也能比别家多上不少。”大爷微微顿了顿,似乎在给时间消化这些话,接着语气稍微缓和了些! “我也不跟你多啰嗦,诚心和你交易,就三百一十两。这价,买到就是赚到,往后你指定不吃亏!” 师爷与老大爷在堂屋中相对而坐,你来我往地交谈了许久。屋内茶香袅袅,却也掩盖不住两人言语间的精明算计。 师爷凭借着多年练就的一张巧嘴,从宅子的细微瑕疵,到如今的不景气,一桩桩、一件件,分析得头头是道。 老大爷虽也据理力争,但终究还是在师爷的软磨硬泡下逐渐松口。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后,最终竟以二百九十两成交。 这个价格比我之前预想的还要少了整整十两,听闻报价的那一刻,我心里暗自窃喜,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 随后,在牙人的见证下,我们郑重地签下白契,白纸黑字,落笔为定。紧接着,又前往衙门办理红契。 衙门里人来人往,手续繁琐,好在一切顺利。当盖着鲜红官印的红契终于落到我手中时,我心中满是激动,反复摩挲着这份契约,仿佛看到了未来商铺生意兴隆的景象。 然而,当我从怀中掏出银票递出去的那一刻,指尖还是忍不住微微颤抖,心中一阵肉疼。那可是一笔不小的积蓄,眼睁睁看着它们离我而去,心疼之感油然而生。 第6章 有歹人 但一想到从此以后,我也是有商铺的人了,未来满是希望,这点对银子的心疼也就被取代。 大爷攥着那来之不易的银钱,一刻都不敢耽搁,脚步匆匆,神色焦急,火急火燎地朝着赌坊奔去。一踏入赌坊,他就像是护犊的老牛,迅速将孩子赎了出来。 第二天中午,阳光正好,当我们再度来到那熟悉的地方时,眼前的景象却让我们大为震惊。 原本满满当当的屋子如今已空空如也,仿佛这里从未有人居住过一般。牙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钥匙,见我们来了,便径直走上前来,将钥匙递到我们手中。 几个徒弟也嚷嚷着要一同住过来,他们七嘴八舌,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不一会儿,他们的行李就被陆续搬了进来。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连师爷也萌生了住过来的想法。不过今天是没有时间了,只能改日在搬。晓晓和姜宇年纪尚小,我们便让他们留在了我身边。 晓晓这孩子活泼好动,调皮得很。仅仅一个中午的时间,他就像个不知疲倦的小陀螺,在附近的大街小巷里穿梭不停,把周围的邻居都混了个脸熟。 谁能想到,就在街角的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他意外听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原来,赌坊的人对我的铺子心怀不轨,今晚就打算放火烧了它。 他们原本的如意算盘是,等上个三四天,要是没人接手这铺子,就可以顺势用债条抵下,用二百两的债抵回去个三百两的铺子,还能从中捞上一大笔。 可万万没想到,我这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半路杀出,利索的接下了这铺子,坏了他们的好事。 为首的人恶狠狠地说道:“等到三更时分,大家都睡熟了,就放火烧了这铺子,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一个狠狠的教训,也让所有人都瞧瞧,挡了赌坊的发财路,会是个什么下场!” 晓晓听到这番话,小脸瞬间变得煞白,他不敢有丝毫耽搁,蹑手蹑脚地悄悄跑了回来。 一见到我,就急忙把我拉到一旁,压低声音,神色慌张地把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我。 我暗自思忖了一番,神情关切地看向晓晓,郑重地嘱咐道:“晓晓,这事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师父心里有数,自有办法。” 晓晓向来没什么心思,又对我极其信任,听我这么一说,便大大咧咧地点点头,又欢欢喜喜地跑出去玩了。 我转而看向玉儿,耐心解释道:“为了买下这个铺子,不少人都出了力。今晚我得和他们聚一聚,吃个饭好好感谢一番。你就早点带着师爷和两个孩子回去,家里就辛苦你多照应了。” 玉儿对外面这些人情世故不太懂,但还是乖巧地点点头,答应了下来。几个徒弟在一旁,干劲十足,把铺子收拾得热火朝天。 我转身出了门,径直前往牙行。见到牙人后,我满脸笑意,真诚地说道:“房子已经顺利买妥了,多亏了您帮忙。今晚一定要去吉祥酒楼吃个饭,我得好好感谢您。” 牙人一听,连忙摆手推辞。我哪能让他拒绝,赶忙说道:“您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抽水才要了一两银子,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这顿饭您无论如何都得赏脸。” “我还打算带上那两位捕快大哥和主簿,咱们一起聚聚。先带几个孩子吃点好吃的,把孩子们送回去之后,咱们几个再到附近的酒肆,好好喝上几杯,庆祝庆祝。” “买了铺子这么大的喜事,怎么能少了大家一起高兴高兴呢?”牙人听我这么诚恳,也不好再拒绝,便点头同意了。 从牙行出来后,我又马不停蹄地赶到衙门,去找那两位捕快大哥和主簿。一提到晚上喝酒庆祝买铺子的事儿,这几个人答应得十分爽快。 大家商定好了时辰,我便前往酒楼,精心安排席面,期待着这场热闹又温馨的“聚会”。 天边的晚霞如同一幅绚丽的画卷,随着时间缓缓收起光彩,天色渐渐昏暗了下来。 第7章 设圈套 我带着四个徒弟率先抵达了吉祥酒楼,酒楼里灯火通明,热闹非凡,伙计们穿梭其中,吆喝声此起彼伏。 一进酒楼,我便和几个徒弟们叮嘱起来,仔细安排着每个人的事情,又招呼小二给我们上了壶好茶! 就在我们刚刚安排妥当,还没来得及坐下喘口气时,只见两位捕快大哥和牙人结伴走了进来。他们脸上带着笑意,互相交谈着,脚步轻快,一看便是心情愉悦。 我赶忙迎上去,热情地招呼他们入座,一边笑着说道:“可算把你们盼来了,快请坐!” 几人寒暄着坐下,桌上的茶还未喝完,一道道色香味俱佳的菜肴便陆陆续续地端了上来,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然而,眼瞅着菜都快上全了,却迟迟不见主簿的身影。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时不时看向门口,满心期待着主簿的到来。 就在大家等得有些心急的时候,主簿终于姗姗来迟。他脚步匆匆,脸上带着歉意,还没进门便拱手说道:“实在对不住,让各位久等了,公务缠身,耽搁了些时间。” 我赶忙起身相迎,笑着说:“无妨无妨,您能来,大伙都高兴,快入座,咱们这就开席!” 虽说之前就商量好了一会儿要去酒肆再畅饮一番,可面对着眼前这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好菜,又怎能少得了美酒相伴呢? 这时,一位衙役的目光在满桌佳肴上扫过,不禁感慨道:“这有好菜却无美酒,实在是太可惜了!” 我深以为然,当即提高音量喊道:“小二!” 话音刚落,只见肩膀上搭着汗巾的小二,像一阵风似的迅速来到我们跟前,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恭敬问道:“客官,您有什么吩咐?” 我笑着回应:“都有什么酒啊?我们几个少喝点就行。” 这小二不愧是在酒楼里历练许久,嘴皮子功夫那叫一个溜,一连串报出了不少酒名:“我们这儿好酒可不少!” “有梨花白、杏花酿、醉仙酒,这三种白酒酒劲大,喝起来爽快;还有花雕、惠泉酒、女儿红,这三种黄酒口感更柔和,回味悠长。” 我略作思索,想到今天是庆祝买下铺子的大喜事,图个吉利,便开口道:“来女儿红,这名字红火,就要个好意头!” 接着,我数了一圈在场的人数,和小二说道:“八个人,来上二斤!” 小二脆生生地应了一声,不多时,便稳稳当当地拿上来四壶酒,每一壶都散发着诱人的酒香,酒上桌后,众人兴致高昂举杯共饮 。 我这几个徒弟,在外闯荡多年,可谓是见多识广、历练十足。今日这酒局之上,我不过轻轻递过去一个眼色,他们便心领神会,一个接一个,十分有默契地轮番起身,满脸笑意、恭敬有加地为主簿和衙役们敬酒。 只见那酒盏频繁碰撞,欢声笑语不断,一圈又一圈下来,主簿的脸早已泛红,衙役们亦是酒意上头,气氛愈发热烈。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皆已微醺。我瞧着徒弟们,主簿说着:“先将他们送回去安置妥当,也好让大家都能安心继续畅饮。” “明天我就不忙了,这几个还得继续学习呢!旁边有一家酒肆,他家的酒别具风味,香醇浓厚,令人回味悠长,再配上几道精心烹制的下酒小菜,那滋味,光是想想就让人垂涎,咱们换个地方接着喝!”众人都兴致勃勃,纷纷叫好。 不知不觉间,更鼓已经敲响了三遍,时间悄然流逝。我们尽兴而归,结账下楼时才发现,这一顿连酒带菜,竟花了二两多银子。 我们这一行人带着酒意,晃晃悠悠地从酒肆下楼,朝着铺子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大家还在回味着刚才酒桌上的热闹,有说有笑,脚步却有些踉跄。 心里算着时间,他们计划三更点火,我早就盘算好了一切,特意在外边备了两桶水,想着等我们到家时,火势刚起,正好用这水浇灭,既能保住房子,又能将纵火之人一网打尽。 第8章 灭火 可谁能想到,这帮家伙临时改了主意。大概是这夜晚又黑又冷,他们冻的瑟瑟发抖,就提前点着了火。 还没等三更鼓敲响,火就已经烧起来了,等我们走到近处,眼前的景象让我们瞬间酒醒。 前排的房子已经被熊熊大火吞噬了半边,火光冲天,热浪滚滚袭来,一阵风吹过,火势迅速蔓延,映红了半边天。 捕快们的反应十分迅速,立刻叫来了更夫,敲响了铜锣。尖锐的锣声划破夜空,附近的住户纷纷从睡梦中惊醒,惊慌失措地冲了出来。 这一片全是木质结构的房子,一家着火,火势很容易就会蔓延到其他人家,后果不堪设想。 好在我提前和徒弟们打过招呼,大家都有准备。徒弟们和捕快迅速行动起来,在附近仔细搜寻。 很快,他们就抓住了两个鬼鬼祟祟的人,这两人身上还散发着火油刺鼻的味道。两名捕快对视一眼,当即决定将他们拿下,押回府里。 毕竟这可是大功一件,纵火可是大罪,按照律法,砍头都不为过。一处着火,火苗借着风势,很容易就会让附近多处遭殃。 我们就这样一直忙碌着,组织众人灭火,疏散居民。一直忙到五更天,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前院的火势才勉强被控制住,没有继续蔓延出去。 可即便如此,整个前排的房子还是被烧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片焦黑的废墟,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让人看了满心都是无奈与惋惜。 昨夜那场大火的混乱还历历在目,几个徒弟的物品都存放在后院,所幸那些珍贵的药材还没来得及搬到前排,因此并未遭受太大损失。 可放眼望去,整个前排建筑已然被大火夷为平地,只剩下一片残垣断壁,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 右侧的邻居也未能幸免,被大火牵连,半扇门被烧得黑漆漆的,只剩下焦黑的门框孤零零地立在那儿。 火势凶猛,中间又刮过两阵大风,尽管大家拼尽全力扑救,却实在是无力回天,根本控制不住。 等到天色大亮,阳光洒在这片狼藉的街道上,师爷和玉儿匆匆赶来。彼时,我们几个人早已精疲力竭,像一摊烂泥般瘫坐在街道上。 身前被烧毁的房梁处,还在隐隐冒着青烟,仿佛在诉说着昨夜的那场灾难。周围的百姓们心有余悸,即便大火看似已经熄灭,可大家依旧不敢轻易离开,生怕死灰复燃。 还有人陆陆续续提着水桶,往那些还冒着热气的废墟上浇水,随着水流浇下,一阵又一阵的水汽升腾而起,整个场景显得格外凄凉。 我望着眼前这一片废墟,心中满是懊悔与自责,眼神空洞地发着呆。若不是我自作聪明,想要设局抓住纵火之人,或许房子就能保住了。 可就在这时,师爷走到小高身边,低声询问了几句后,便一切都了然于心。 他快步走到我身旁,轻轻将我拽到一旁,小声说道:“你可别犯糊涂,若不是你耍了这个心眼儿,咱们这些人恐怕都得被烧死在里头。光守着这房子有什么用?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经师爷这么一提醒,我才如梦初醒。回想起之前晓晓偷听到的消息,若不是知晓,我们一群人真住在这儿,加上那些纵火之人使用了火油助燃,火势迅猛异常,恐怕我们真的会葬身火海。 想到这儿,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中暗自庆幸自己当时的决定,尽管失去了房子,但好歹保住了大家的性命。 大火扑灭后的清晨,日光洒在满是焦黑废墟与残垣断壁的街道上,映照出一片狼藉。 师爷瞧着我们这副疲惫不堪的模样,满眼心疼,赶忙走到我跟前,神色关切地说道:“你赶紧带着几个徒弟回去,好好歇一歇吧,这一晚上你们太辛苦了。” 我听了,无力地点点头,确实,经过这一夜与大火的搏斗,大家都累得快散架了。 第9章 核对损失 我带着徒弟们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回走。一路上,街上弥漫着呛人的烟火味,周围的百姓们还在对着被烧毁的房屋唉声叹气,议论纷纷。 这时,我眼角的余光瞥见玉儿正站在一旁,肩膀微微颤抖,似乎在偷偷抹眼泪。 我心中一紧,快步走到她身边,微微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安慰道:“别着急,坏人已经被我们抓住了,过不了几天,咱们前院儿就能盖起崭新又漂亮的大房子。” 玉儿听了我的话,微微抬起头,眼眶红红的,带着几分嗔怪,轻轻敲了一下我的胸口,声音带着哭腔说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没个正形?” “我是怕……你要是当时在房子里,我可怎么办呀!你……你快回去换换衣服吧,看看你这一身!” 我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襟被烧出了好几个大洞,破破烂烂的,袖子边儿也都被烧焦了,黑黢黢的一片。 我下意识地动了动胳膊肘,一阵刺痛袭来,这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胳膊上起了好几个水泡,又红又肿。 我转身看向徒弟们,他们的模样一个比一个狼狈。小高最为滑稽,连鞋都丢了一只,光着一只脚,裤腿上还沾着黑乎乎的灰烬,头发也乱蓬蓬的,像个小疯子。 其他徒弟也好不到哪儿去,脸上满是烟灰,衣服也是破的破、脏的脏,每个人都疲惫不堪,却又强撑着往家走。 看着他们这副模样,我心中五味杂陈,这场大火虽然来势汹汹,让我们遭受了不小的损失,但好在人都平安无事,只要人在,就有重新开始的希望 。 我这一睡,仿佛坠入了无尽的深渊,睡得昏天黑地。待悠悠转醒时,窗外的天色早已擦黑,屋内亮起了暖黄的烛光。 我揉着惺忪睡眼,晃晃悠悠地走出房间,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原来,玉儿和师爷已经做好了饭菜,正等着我们起床。 饭菜刚一端上桌,大家就迫不及待地开动起来,那模样,真像饿狼投胎一般。昨天晚上,我们喝了不少酒,又忙活了半宿,本就疲惫不堪。 白天回来后,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倒头大睡。这会儿肚子早就咕咕叫了,大家一碗接一碗地盛饭,风卷残云般地消灭着桌上的饭菜。 酒足饭饱后,我终于有时间想起房子那边的事儿。我端起一大碗茶,一饮而尽,看向师爷,问道:“房子那边火完全灭了吗?” 师爷点了点头,说道:“他们四个回那边睡了,后院还好。你们回来后,我临时找了两个人,把前边简单修缮了一下!” “后院也没什么大问题,杂物都搬出去了,还是能在那边睡的,只不过药铺开业得晚一些。”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和师爷继续聊了起来。 不经意间一回头,我瞧见玉儿正坐在一旁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模样十分困倦。我这才想起,白天我睡了个够,可玉儿却跟着师爷忙了一整天,肯定累坏了。 于是,我赶忙结束了和师爷的交谈,带着玉儿回房间休息,让她也能好好睡上一觉 。 第二天一大早,晨光熹微,我和师爷便匆匆赶到了铺子。原本玉儿也想一同前来,我看着她那略显疲惫的面容,心疼不已,赶忙拦住她,劝她在家好好休息,玉儿这才勉强答应。 到了铺子,只见好几个捕快正穿梭在四下的邻居之间,忙着沟通了解情况,询问火灾造成的损失。我放眼望去,一片狼藉,不用想也知道,损失最惨重的无疑是我这儿。 等到隔壁的邻居报完损失,我刚抬脚准备上前,就听到捕快说道:“你自己好好统计一下,明天上堂的时候,把损坏的东西和你的损失报上来。” 我环顾着周围杂乱的景象,心里正盘算着该怎么拟个单子,这时,师爷却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单。 “诺,我昨天找人维修的时候,就把咱们的损失都统计好了,损坏的物品、后期修缮的费用,就连修缮这段时间不能营业的损失都算在这儿了!” 第10章 赌坊谈和 我接过师爷递来的纸单,缓缓打开,看到上面的数字时,瞬间愣住了:“二百一十两,这就烧了前院儿,后边儿基本没什么影响,损失竟然有二百多两!” 师爷见状,伸手轻轻敲了敲我的脑壳,说道:“这可是送上门来的赔偿,再说这场火灾确实耽误咱们营业了,咱这儿还有好几个徒弟要养呢。” 说着,他伸出手点了点站在一旁的几个徒弟,继续道:“就按我说的往上报,别犯糊涂!”说完,便把纸单又塞回了我手里 。 我紧攥着手中的纸单,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上面的数字,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都有些发愣。 这时,隔壁店铺报出的损失,更是让我惊得瞪大了眼睛。仅仅是烧掉了一扇门,竟然报损三十两,还声称近一个月不能开业,影响了自己的收入。 我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这究竟是什么店,一个月的收入竟能达到三十两?惊愕之余,我愈发觉得师爷给我的这张纸单是多么明智,思虑周全。 第二日清晨,天色微亮,我便怀揣着纸单来到了县衙。公堂之上,气氛压抑而紧张。 第一轮审讯下来,那两个被怀疑纵火的人挨了一顿板子,疼得他们龇牙咧嘴、冷汗直冒,可即便如此,他们依旧咬紧牙关,什么也不肯透露,只是一口咬定是私人恩怨。 我心里暗骂,私人恩怨能严重到要放火的地步呢?整整一上午过去了,审讯毫无实质性进展,大家都带着疲惫与无奈走出了衙门。 谁料,我们刚踏出衙门没多远,就被几个人拦住了去路。本以为是来寻衅滋事的,可仔细一看,这些人脸上堆满了笑容,态度十分客气,还热情地邀请我们去茶楼一叙。 到了茶楼,那人对我们的情况了如指掌,他满脸堆笑地说道:“几位若是愿意就此罢手,不再追究此事,我立马按照你们单子上的数额,把损失赔偿给你们。” 我正满心疑惑、不知所措时,只见那人不紧不慢地从腰间掏出一块腰牌,摆在桌上。我定睛一看,原来是赌坊东家的腰牌。 说起这赌坊的老板姓梁,在这一带可谓是臭名昭着,是个出了名丧尽天良的家伙 ,不知坑害了多少人。 着火那晚,我满心都是救火的焦急,没太在意周围人的议论。等稍稍缓过神,耳边便传来了附近居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愤慨声。 他们口中的梁某,简直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恶魔。他放印子钱,手段极其狠辣,利滚利的盘算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不知多少人因为还不上钱,被他逼得家破人亡。 那些无力偿还的穷苦人家,家中稍有几分姿色的女子,便被他强行掳走,逼良为娼,让她们陷入无尽的深渊,痛苦地挣扎。 在赌桌上,他更是机关算尽,用各种见不得光的手段诱骗人赌博。不少人被他哄骗,怀揣着一夜暴富的美梦走进赌坊,却输得倾家荡产,最后连裤子都不剩,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这人仗着手里有钱,在当地肆意妄为,俨然成了一霸。平日里,他挥金如土,四处打点,与不少官员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县衙里的那些老爷们,但凡能从他那儿捞到好处,便对他的恶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他名下产业众多,不光有热闹非凡的赌坊,还有宾客盈门的酒楼、灯红酒绿的青楼,都是县里的纳税大户。 对那些官员来说,梁某就像是一棵摇钱树,只要他能按时纳税,些许恶行又算得了什么呢?若不是这次闹出了放火这么大的事,估计他也不会找人谈和。 在茶楼里,面对赌坊东家梁某的赔礼请求,我们心里清楚,这事儿既然已经闹上了县衙,就不是我们几个平头百姓能轻易做得了主的。 但又不好直接与他起冲突,只能客客气气地打了个圆场,便匆匆离开了。走出茶楼,我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这世道,钱似乎真的能通神。 第11章 钱到手 果不其然,下午就有几个捕快找上门来,将我们邀到了衙门。进了书房,只见县令大人端坐在上首,一脸威严,而他的左手边,坐着的正是上午我们在衙门审讯时见过的梁家话事人。 看到这一幕,我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县令先是清了清嗓子,随后便开始委婉地替梁家说起好话来。 他言辞恳切,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我们得饶人处且饶人,说梁家已经认识到错误,愿意积极赔偿,这事儿若是能就此了结,对大家都好。 我环顾四周,看着这看似和谐却又充满压迫感的场景,心中满是无奈。事情已经闹到了这般田地,我知道自己再怎么坚持也无济于事。 在这官场与富商勾结的局面下,我们这些普通百姓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思索再三,我只能咬咬牙,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好在,作为这场火灾最主要的受害人,赔偿方面确实是按照师爷给的单子,一分不少地拿到了二百一十两。 县令也当场承诺,会将放火的两人进行流放,给这件事一个交代。一场原本闹得沸沸扬扬的风波,就这样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在县衙的书房内,当着县令和梁家话事人的面,赌坊的人将二百一十两银子当场交付。银子码放在桌上,散发着冷硬的光泽,却无法驱散我心中的阴霾。 紧接着,笔墨纸砚被摆上,我强压着心中的复杂情绪,在那和解文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又重重地按下手印。 签完字,我拖着有些沉重的步伐走出书房。县衙门口,师爷和几个徒弟早已等候多时。 他们的目光紧紧地追随着我,见我低头走出,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落寞,师爷快步上前,抬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我:“嗨,这事儿啊,也算是咱们胜了。” “你瞧,银子拿到手了,那俩放火的也会被流放,这结果不赖。师爷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些,是不是挺有先见之明的?” 我抬起头,看向师爷,他那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几分得意,又透着对我的关切。我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个略带调侃的笑容,说道:“师爷,你呀,还真是老奸巨猾。” 这话一出口,身后的几个徒弟像是被点燃的鞭炮,瞬间憋不住了。他们一个个捂着肚子,肩膀剧烈地抖动着,呲牙咧嘴,想笑又不敢笑出声,只能发出些压抑的“哼哼”声。 看着他们这副模样,我心中的郁闷也消散了些许,这小小的插曲,就像阴霾天空中透出的一丝光亮,让这沉重的一天多了几分轻松的色彩 。 从县衙出来后,我们一行五六个人沿着街道往家走。阳光洒在身上,却暖不了我此刻复杂的心情。 走着走着,我总隐隐约约地感觉身后似乎有人在跟着,那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让我浑身不自在。 我刚想回头一探究竟,手臂就被师爷猛地拽住,他贴近我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别回头,只管往家走。” 那语气里的紧张和严肃,让我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明白了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师爷领着我们匆匆进了家门,待门关上,他才松了口气,转身看着我,脸上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还是年轻了吧,你知道我为什么带这么多人去接你吗?” 我满心疑惑,缓缓摇了摇头。师爷顿了顿,接着说道:“梁家的赔偿款这么好拿?你呀,还是太单纯了!他们能这么痛快地掏出这笔钱,背后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 我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装着银票的袋子,那薄薄的纸张此刻却仿佛有千斤重。 师爷见状,伸手拿过银票,一边数着,一边有条不紊地说道:“这二百一十两,修房子得花不少钱,咱们就用这笔钱来修缮。” 第12章 消灾银子 说着,他从中抽出五十两,“剩下的一百六十两,你看,这一百两是你实实在在的损失,收着。” “这六十两,拿去打点,两个捕快,一人给十两,主簿那儿给十两,剩那三十两,你就找个合适的时机,去感谢大人秉公办理,明白吗?” 我看着师爷手中被分成几叠的银票,只觉得心里一阵酸涩,不禁长叹了一口气。本以为拿到赔偿款,这事儿就算结束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这世道,想要安安稳稳地过日子,竟是如此艰难。我攥紧了拳头,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更加小心谨慎,不能再这么轻易地被人拿捏 。 天边的晚霞逐渐黯淡,天色眼看就要擦黑,正是所有衙役准备下值的时候。我深吸一口气,带着两个徒弟再度前往县衙。 一路上,那种被人跟踪的感觉如影随形,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沉重。踏入县衙,四处打量一番,却没瞧见那两个捕快的身影。 好在主簿大人还在他常待的屋子里,我整理了一下衣衫,带着几分谨慎与恭敬走了进去。进屋后,我先是与主簿大人小声交谈了几句,话语间尽是感激与寒暄。 交谈之际,我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屋内的沙漏,沙子正缓缓流淌,时间不早了,于是我恰到好处地说道:“哎呀,大人这是要下值了,我可不能耽误您时间了!” 边说着,边朝前拱手作揖,将事先准备好的十两银票轻轻放到桌上。主簿大人虽嘴里喊着“客气了”,但动作却十分迅速,转眼间就把银票夹进了书中,顺手收到了身后的书架里。 正当我们还在客气之时,两名捕快恰好走了进来,贴心的小厮随后轻轻带上了门。我又与捕快们客套了好一会儿,才将准备好的二十两银票交到他们手里。 转身继续和主簿聊着:“哎呀,这县令大人帮了我这么大个忙,我还一直没来得及好好感谢他呢。” 主簿大人一脸心领神会的样子,说道:“我带你到后衙,县令大人估计还在忙着呢。” 跟随着主簿来到后衙,只见县令大人正襟危坐在屋内,一脸威严。我赶忙上前,双手将银票递上说道:“大人明察秋毫,秉公办理,为我们这些升斗小民劳心劳力,这点儿心意,聊表谢意,聊表谢意。” 县令大人的回应尽显官场话术,先是一番推辞,说着“这如何使得”之类的话,但几番来回之后,银票还是稳稳地被他收下了。 终于,我迈出了县衙的大门,只感觉心力交瘁,仿佛身上的力气都被这一场场周旋耗尽。两个徒弟也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的疲惫,安静地陪着我。 当我再次从县衙出来时,那原本在后面跟了我们一天的人,竟像是收到了某种信号,悄然撤了回去 。 暮色沉沉,我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家中,满心疲惫,此刻才真正理解师爷悄悄跟我讲的“消灾银子”。分明是护身符,是真正能消灾免祸的关键所在。 一进家门,师爷便迎了上来,见我神色萎靡却安然无恙,知道事情已经办妥。他在一旁劝道:“哎,到哪里都是这样!这世道,咱们都身不由己。” 我默默点头,心中满是苦涩。是啊,这世间的种种乱象,又岂是我一个小小的郎中能够改变的?我空有一腔救死扶伤的热忱,在这黑暗的现实面前,却如此无力。 第二日清晨,我强打精神,找好了工匠,准备去修缮之前受损的房子。然而,还没等我出门,便听到了令人震惊的消息——隔壁几户人家遭了抢劫。 有人出了衙门没多远就被歹徒盯上,直接被抢走了钱财,最凄惨的那一家,男主人不仅钱财被抢,腿还被生生打断,此刻正躺在家里痛苦呻吟。 听闻这些,我心中一阵后怕,这才深切体会到师爷说的“钱不好拿”是什么意思。如果不是师爷提前安排好人来接我,恐怕我也会落得和他们一样的下场。 第13章 新徒弟 我妥善安排好工人去处理前排房子的修缮事宜,便转身前往后排查看情况。到了后排,只见几个徒弟把这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总共四个人,两人一间房,大云、小云住在一块,小高和老赵住在一起,屋子格外整洁,物品摆放规整有序,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 他们居住的院子也很宽敞,平日里放置些杂物、工具都很方便,不用担心空间局促。 不过,既然已经请了专业工人来进行房屋维修,我便想着趁这个机会,把院子也重新规划一番。 我打算重新铺设地面,种上几株花草,让整个院子看起来更加美观温馨。井边也得加个牢固的护栏,毕竟晓晓还是个孩子,而且冬天打水时井口容易结冰,地面湿滑,万一不小心滑落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师爷在院子的左手边特地给自己留了个房间,兴致勃勃地说要把它当作书房。我走进房间,一眼就瞧见了屋内那张床。 还没等我开口询问,师爷便笑着解释起来:“你看,这行干的就是救急的活儿,万一深更半夜有急诊病人,我住在这儿,也能更及时地照顾到,方便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我心里明镜似的,其实师爷是顾虑玉儿也在这儿,大家住在一起,总归是有些不太方便,才找了这么个理由。但我只是心领神会地笑了笑,并没有拆穿他的这番 “好意”。 不知不觉便到了中午,玉儿提着食盒轻快地走来。之前的一场大火,把这边的厨房也给牵连了,半间屋子都被烧毁,如今是一片狼藉,暂时无法开火做饭。 几个徒弟这几天吃饭,都是用小炉勉强做点简单的吃食,总归是不太方便。所以接下来的这几天,还得辛苦玉儿每天送饭过来。 看到这情况,我赶忙和工人们沟通协调,告诉他们当务之急是先把厨房和水井收拾妥当,毕竟这关乎着大家的日常生活。 至于前边房子的修缮工作,可以稍微往后排一排,等厨房和水井能用了,再集中精力处理那边。 刚在屋里坐定,准备吃饭,玉儿就神色匆匆地说道:“今天来了两个人,指名道姓说是找你,我从来没见过他们,他们还说晚上还会再来。你要不要回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我听后,下意识地挠了挠头,满心疑惑,在心里暗自琢磨:“有人找我?我怎么想不起来会有谁呢?” 这时,身旁的几个徒弟却突然笑了起来,我疑惑地看着他们,抬手轻轻拍了拍小云的脑袋,问道:“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小云眨了眨眼睛,一脸机灵地说:“师傅,五个月了,您说有没有可能会有师兄弟来了?会不会是他们到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猛地一拍大腿,哎呀,要不是他提起,我还真把这事儿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略作思索后,对玉儿说道:“玉儿,一会儿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回去,看看来的到底是谁。” 师爷在一旁,一边慢悠悠地品着茶,一边打量着屋子,笑着打趣道:“嚯,这要是真有新人来了,这几间房可就快住满喽。” 我看向身前的四个徒弟,故意说道:“他们要是来了,你们几个可就快学完要走了吧?我这儿地方有限,可容不下太多人啦。” 大云、小云一听,连忙使劲儿摇脑袋,像拨浪鼓似的,老赵和小高也急忙摆手表示不同意。 大云着急地说道:“师傅,您可不能赶我们走啊,再留我们一段时间吧,我们还想跟着您多学些本事呢!” 看着他们那急切又不舍的模样,我心里满是温暖,佯装无奈地说:“你们这群小家伙,还真是撵都撵不走了。” 师爷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么个场景,坐在旁边,嘴角微微上扬,偷偷地笑着,眼神里满是宠溺。 我转过身,目光在后排这几间房子上一一扫过,心中暗自盘算,这要是再来几个徒弟,屋子确实马上就住不下了。 第14章 人多了 想到这儿,我赶忙又去安排工人在侧边搭个偏厦。这偏厦搭好了,平日里那些零零散散的杂物也有了专门的存放地,省得堆得到处都是,看着杂乱无章。 安排妥当后,我走回徒弟们身边,伸出手指点了点他们,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你们呐,可得抓紧时间学,等学好了就赶紧出去,别在这儿一直赖着,都耽误你们其他师兄弟来学习了。” 大云一听这话,立马急得跳起来,大声说道:“师傅,我不走,谁也别想让我走,更别想住进来,我就想一直跟着您学本事,哪儿都不去!” 小云在一旁用力地点头附和,像捣蒜似的,嘴里还念叨着:“对,对,我也不走。” 小高也跟着表态:“师傅,我们都还想多跟您学些日子呢,您就别赶我们啦。” 看着他们这一个个坚定的模样,我心里又好气又好笑,这几个家伙,还真是舍不得离开。 天色渐晚,我和玉儿一同回到住处,果不其然,门口等候的正是两位新徒弟。 一位姓郎,身形略显清瘦,眼神中透着几分内敛与沉稳;另一位姓刘,面庞圆润,嘴角总是挂着一抹笑意,看上去格外开朗。 我上下打量着他们,开口问道:“你俩现在落脚在哪儿呢?” 姓刘的徒弟反应迅速,立刻笑着回答:“师傅,我们在旁边的客栈住着呢,就盼着能早点见到您,跟您学医。” 我思索片刻,说道:“你俩先回客栈,明天我带你们到药铺去住,也正好和原来的师兄弟见个面,相互认识认识。” 两人听闻,连忙点头,对我的安排十分顺从,应承下来后便告辞离去。 我将他们送出门外,转身回到院子里,只见玉儿正坐在桌边,手托着腮,一脸愁容。 见我进院,她抬眸看向我,带着几分担忧问道:“嗯,到底还有多少徒弟呀?这明天我一个食盒,怕是不够这么多人吃了。” 我看着她发愁的模样,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抬手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说道:“别操心啦,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多带个食盒就行。” “估计厨房也快修整完了,等以后,就让他们自己做饭,哪能总让你这个当师娘的辛苦送饭呢。”玉儿听了,这才展颜一笑,眼中的忧虑也随之消散。 玉儿双手托腮,目光望向远方,忽然若有所思地开口:“咱们近几天是不是应该回村子里一趟?” 我正端着茶杯,听到这话,微微一愣,转过头看着她,疑惑地重复道:“回村子?” 玉儿将目光从远处收回,看着我认真地解释:“我父亲要过生日了,一家人好久没团聚,理应回去庆贺一番。而且爷爷的生辰似乎也就在这两天,咱们更不能缺席。” 她顿了顿,又接着说,“还有,你学习的事儿也应该捡起来了。之前听小高说,你准备要考试,小高前两天还特地跑去衙门给你问了,都快到报名时间了!” 听到这话,我猛地一拍脑门,可不是嘛!若不是玉儿提起,我又把这些事儿忘得一干二净。最近被各种杂事缠身,忙得晕头转向,差点就误了大事。 我当即说道:“对对对,得赶紧把这些事儿都安排妥当,这样我才能安心学习备考。”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出了门。集市上热闹非凡,人来人往。我先是在糕点铺精心挑选了几盒糕点,每一盒都装着不同口味,都是爷爷和玉儿父亲平日里爱吃的。 随后,又来到肉铺,让老板切了几刀上好的肉,准备带回去给家人做顿丰盛的饭菜。 买完这些,我又想到爷爷在村子里,以前还有晓晓奶奶给做衣服,如今晓晓奶奶不在了,爷爷做衣服也不方便。于是,我按照爷爷的身量,在成衣店挑了两身做工精细、款式舒适的衣服。 想着也该给玉儿家带些礼物,正准备再去挑些实用的东西,玉儿却轻轻拉住我的手,摆了摆手说:“不用啦,心意到了就行,家里什么都不缺。” 第15章 回村庆生 虽然玉儿这么说,但我还是觉得空手去不太合适,思量再三,便去布庄裁了两块儿质地柔软的布料带回去,想着给玉儿的母亲做身新衣裳。 我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正往回走。师爷瞧见我,脸上挂着笑意,打趣道:“哟,又打算给徒弟们裁几件新衣服啦?” 我笑着回应:“岳父快过生辰了,我准备回家一趟。而且,你大师兄的生辰也快到了。” 师爷一听,猛地一拍脑袋,懊恼道:“哎呀,不说我又忘了!这要是回去,他还指不定怎么挑我理呢。” 说着,他脚步匆匆,“我得出去挑点儿东西,明天回村儿可别忘了带上我。” 师爷火急火燎地出了门,准备买些像样的贺礼。 谁能想到,他路过药铺的时候,恰好碰上我的徒弟。年轻人好奇心重,三两句话就把回村的事儿从师爷嘴里套了出来。 这一下,可就像捅了马蜂窝。药铺里的伙计们一听能回村,一个个都坐不住了,纷纷跑了出来,七嘴八舌地嚷着要一起回去。 原本只订了一辆马车,这下根本不够用。大家站在街边,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了半天。 最后,只能留下经验丰富的老赵和细心的小高在县城接诊,维持药铺的日常运转。而我,则带着这一群人,拖家带口地踏上了回乡的路。 几个徒弟满心欢喜,都准备了礼物,大包小包堆得像小山一样,到后来,马车几乎成了专门拉礼物的“货车”。 无奈之下,我们几个只能在车厢里勉强寻个位置坐下,而徒弟们则下了车,沿着车辙,跟在马车旁,一边嬉笑打闹,一边缓缓往家走。 历经颠簸,终于到了家门口。满心欢喜准备推门而入,却发现门怎么也推不开。我这才想起,爷爷大概是出门去了,并不在家。 正发愁时,师爷不知从哪个墙缝里熟练地抠出了钥匙,打开了门。一进门,师爷便熟门熟路,径直奔向厨房,说是要露一手,给大伙做顿丰盛的饭菜。 我把行李稍作安置,便匆匆往岳父家赶去。这次回乡,走得匆忙,并没有提前和岳父家通信儿。 当我们一行人来到岳父家门前时,院子里静悄悄的,不见人影。直到玉儿上前敲门,才听到屋里传来岳母的声音。 门“吱呀”一声打开,岳母一眼就看到了玉儿,眼眶瞬间红了,一把将她紧紧抱住,双手不停地在玉儿身上上下打量,嘴里念叨着:“我的闺女,咋不说一声就回来了。” 我向岳母问安后,才知道岳父也不在家,带着家里两个调皮的小子上山去了。自从玉儿远嫁离开家,家里少了个得力帮手,打猎的事儿确实耽误了不少。 我忙问岳母:“岳父去了哪座山?我带着玉儿也上山去,正好搭把手。”玉儿一听要上山,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只欢快的小鹿,连忙跑回里屋。 不一会儿,她就换上了从前那身利落的衣裳,将鞭子熟练地缠在腰间,手中拿起弓箭,身姿飒爽,仿佛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她时那个古灵精怪、俏皮淘气的丫头。 玉儿满心欢喜,迫不及待地拽着我就要往山上冲。岳母见此情景,赶忙上前阻拦,说道:“你看你这丫头,知道自己换一身合适的衣裳,怎么就没想着小易呢?” “他身上这棉布衣裳,上山一趟,保准被树枝划得不成样子。”我低头瞧了瞧自己身上的衣服,材质轻柔,确实不适合上山劳作,不禁有些尴尬。 岳母转身走进屋里,不一会儿便拿着岳父的衣服出来了。衣服虽不是崭新的,却洗得干干净净,散发着质朴的气息。 “你要是和玉儿上山,就把这身换上,不然你这身衣服,等下山可就没法看咯。”岳母将衣服递到我手中,关切地说道。 我走进玉儿的屋子,这还是我第一次踏入她的闺房。以往虽已结婚两个月,却从未有机会进入这里。 第16章 玉儿打猎 屋内的布置与我想象中女孩儿的房间大相径庭,除了一个简单的柜子和一张床,再无过多繁杂的装饰。 柜盖上不见寻常女儿家的胭脂水粉,反倒墙上挂着两把弓,地上放着一个箭篓子,床边还摆着弹弓、小匕首,活脱脱像个男孩子的房间。 我饶有兴致地走上前,轻轻摸了摸那些物件,心中对玉儿的过往又多了几分好奇。 这时,玉儿在门外急切地呼喊:“快换快换,咱们上山呢,别磨蹭啦!”我见她兴致高涨,满脸期待,实在不好再耽搁,便迅速换上衣服走了出来。 岳母站在门外,上下打量着我,笑着对玉儿说:“有你爹当年的几分气质,不过看着还是文弱了些。这衣服大小正合适,你们去吧,早去早回。” 玉儿对这山路熟稔于心,拉起我就往山边走。结婚这两个月来,我第一次看到她如此开心,眼中闪烁着灵动的光芒。 她领着我在山林间穿梭,身姿轻盈得像一只活泼的小鹿,时不时还回头催促我跟上她的脚步。 一路上,她兴奋地给我介绍着沿途的花草树木,讲述着小时候在山林里的趣事,清脆的笑声在山林间回荡,让我也不禁被她的快乐所感染 。 蜿蜒的山路上,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走着走着,我被路边一棵倒下的树木吸引,忍不住围着它打转。 这棵树的树干粗壮,看着有成年人的腰那么粗,树皮粗糙,纹理间仿佛刻满岁月的痕迹,显然已有些年头。 玉儿瞧见我专注的模样,不禁笑出了声:“这还是我打倒的呢。” 我猛地一愣,满脸不可置信,脱口而出:“你打倒的!” 在我印象里,这般粗壮的树木,倒下的场面必然惊天动地,很难想象是眼前这个灵动俏皮的玉儿所为。 玉儿笑意盈盈,回忆起往昔:“对呀,当年杀野猪的时候,那野猪横冲直撞,我和它周旋,一个猛扑,竟把它逼到这棵树旁,一番激烈打斗,它慌乱逃窜时撞倒了这棵树。” “喏,你看这边,还有獠牙的痕迹。” 我赶忙凑近,仔细端详,果真在树干上看到了几道深深的、不规则的划痕,很明显是野猪獠牙留下的。 我故意做出一副惊恐的表情,夸张地叫嚷:“哎呀呀,这哪里是我温柔可人的娘子,分明是悍妇河东狮嘛!” 玉儿闻言,娇嗔地瞪了我一眼,佯装生气道:“就你贫嘴,快走吧,离着我爹的陷阱,还有一段距离呢。” 说罢,她伸手拉住我的胳膊,催促我继续前行。 我刚抬脚,想快走几步走到前面,突然,衣袖被轻轻一拽。回头一看,只见玉儿神色专注,食指竖在唇边,示意我安静。 随后动作娴熟地从背后取出弓箭,又将随身携带的匕首稳稳放进腰间的袋子里,整套动作一气呵成,尽显利落。 紧接着,她拉满弓,身姿矫健而沉稳,眼眸中闪烁着猎人独有的敏锐光芒。我还没来得及完全反应过来,只听见“嗖”的一声,一支羽箭如闪电般飞射而出。 十几丈开外,一只小兔子原本正自在地在草丛中觅食,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惊到,在地上拼命蹬着腿儿。 我快步走到跟前,只见那支箭不偏不倚,正中兔头,直接将其射穿,牢牢钉在了旁边的土地上。 玉儿走上前,轻车熟路地拎起兔子,熟练地将兔子脑袋处放血,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是经验丰富。 处理完后,她把兔子轻轻放进背篓里,笑着看向我,眉眼弯弯,满是得意与俏皮:“喏,今天给你加道菜,晚上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我仍沉浸在对玉儿刚才那一番干脆利落猎杀动作的深深震惊之中,大脑还在不断回放着她拉弓射箭的飒爽英姿。 可玉儿已经手脚麻利地将兔子处理妥当,随后像个没事人一样,自然而然地拉起我的手,带着我继续往山林深处走去。 第17章 父女寻鹿 一路上,我愈发明显地感觉到我和玉儿在山里的反应截然不同。我身为医者,总是不自觉地将注意力聚焦在山林里那些潜在的药材上。 目光不停地在一草一木间游走,一旦发现有价值的草药,便会停下脚步,小心翼翼采下,放进随身携带的背篓里,一边走,一边采药,忙得不亦乐乎。 而玉儿呢,她就像这山林的精灵,对周遭的一切都了如指掌。除了先前那精准一击猎到的兔子,不知何时,她的背篓里又多了一只毛色鲜亮的野鸡。 不仅如此,她还顺手采了些嫩绿的野菜,细心地用油纸包好,放在背篓的最上面,仿佛在筹备一场丰盛的山林盛宴。 不知不觉,我们走到了半山腰,迎面走来几个人。玉儿一眼就认出了为首的人,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只欢快的小鹿一般快跑几步,清脆地喊了一声:“爹!” 那人正是玉儿的父亲,他身后的两个皮小子听到喊声,也兴奋地冲了出来,一下子抱住玉儿的大腿,嘴里不停地喊着:“姐姐!姐姐!” 见岳父就在眼前,我赶忙加快脚步,快走两步上前,恭恭敬敬地拱手喊道:“岳父!” 待我抬起头,不经意间瞥见岳父侧边的衣领上沾染着些许血迹,心里“咯噔”一下。 与此同时,玉儿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她轻轻拉开紧紧抱着自己大腿的两个孩子,神色关切地快步上前几步,焦急地问道:“爹,什么东西伤了你?” 岳父还没来得及开口,两个调皮的小子便像两只欢快的小麻雀,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我连听带猜,总算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原来,他们在追一头小鹿的时候,岳父在林中不小心被树枝刮伤了。 听到“鹿”这个字,玉儿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其实,我心里也是猛地一颤,暗自想着:要是梅花鹿,或者是马鹿就好了,这可都是全身能入药的宝贝啊。 岳父缓了缓神,说道:“在西山沟发现了一只鹿,看着像梅花鹿。”这话一出口,玉儿立刻来了精神。 她手脚麻利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背篓,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在了两个弟弟的背篓里,随后紧紧拽着父亲的胳膊,急切地说:“走,我去看看!” 此时,时间已悄然过了中午。要是现在回岳父家吃饭,再赶回村里,时间确实有些来不及了。 但看着玉儿兴致盎然的模样,我对那只神秘的鹿也隐隐有了几分期待,心里便想着要不就在这儿住一晚上,和玉儿一起去探寻一番,明天再回家也不迟。 我刚抬脚准备跟上去,就见玉儿和岳父同时回头看向我。玉儿微微皱眉,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嗯,你带他俩下山吧,这个有点危险!” 听到这话,我心里一阵失落,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哎!又被嫌弃了。不过,看着两个孩子,我也只能无奈接受,行吧,带这两个皮孩子回家! 推开门,岳母闻声从厨房走出来,瞧见只有我们三个人,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惊讶,眼中满是疑惑,赶忙问道:“咦,怎么就你们三个回来了?” 我略带无奈地笑了笑,把路上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岳母听完,带着几分宠溺又无奈的语气说道:“哎,这丫头结了婚也还是个小孩子,这么大岁数了还贪玩。” “她就这点爱好,她爹也能惯着。算了算了,不管了,咱们先吃饭,菜都快凉了。” 说着,岳母热情地招呼我们坐下。 饭后,给车夫加了六十文钱,明日在来接我们回家,心里惦记着还未归家的岳父和玉儿,时不时就走到门前,透过那半掩的木门,朝着远方张望着。 寒风时不时灌进衣领,我却浑然不觉,满心都是对他们的担忧,总是想着什么时候能回来。 岳母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正熟练地挑选着野菜,见我这般模样,忍不住开口劝道:“你快坐一会儿吧,别在那儿干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