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扶苏！手握三十万还不反？》 第1章 扶苏，你带三十万大军攻入咸阳 “蒙毅！你去给朕杀了扶苏！朕没他这样的儿子！” 章台宫内，传来嬴政宛若龙吟的咆哮。 蒙毅匍匐在地，连连叩首，“陛下！扶苏公子他也是心系大秦，望陛下开恩，他毕竟是您的儿子啊！” “朕的儿子？”嬴政冷笑一声，“朕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他却听从那些腐儒的建议，意图分裂我大秦！甚至还拿儒生那一套来教训朕！到底谁是儿子，谁是父亲！焚书之行，功在千秋！他怎会懂！” 蒙毅匍匐在地，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一旁的赵高眼角却流露出一丝喜色。 要是嬴政将扶苏赐死，那么未来的储君，只有可能是胡亥的。 若是胡亥上位，那么他的地位，必然是万万人之上！ 不过，赵高还是用尖细的声音恭敬道：“陛下，想必扶苏公子此时在牢中已经想明白您焚书的深意了。” 嬴政冷哼一声，思索片刻，道：“身在大牢还不忘给朕书书写奏折，他能想明白？哼！走！去看看这不孝子，到底有没有想明白！” “是！”蒙毅大喜，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跟上嬴政。 现在嬴政还愿意去牢中看扶苏，说明嬴政还没放弃扶苏。 天牢。 嬴政正准备下去，突然停下，看向一旁的赵高。 赵高原本弓着的腰，更是弓的更低了。 “你等在这里，朕与蒙爱卿进去即可。”嬴政声音浑厚。 赵高急忙道：“陛下，天牢乃污秽之地，还是让奴才来伺候您吧……” “不必！”嬴政一摆手，就带着蒙毅进入天牢之中。 赵高看着嬴政和蒙毅的背影，眸中闪过一丝阴鸷。 进入天牢，屏退左右，只有嬴政和蒙毅。 两个人还没走到关押扶苏的牢房，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扶苏，这几天始皇应该就会下令让你去边疆长城督军，跟蒙恬一起镇守长城。” “到时候，边疆有三十万大军，并且蒙家一直很支持你，等于跟你捆绑在一起了，到时候你一声令下，蒙恬会听你的，三十万大军也会听你的。” “你率三十万大军直奔咸阳，杀到咸阳宫，逼始皇下诏书，将皇位传给你！” “到时候，你就是秦二世！” 蒙毅听到这话，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炸了。 “陛……陛下！他……他这是谋逆之言……”蒙毅只觉得两腿发软，感觉全家要玩一趟九族消消乐了。 嬴政脸上满是愤怒，阴沉无比，但却伸手制止了蒙毅。 他虽然愤怒，但心中却期待扶苏可以做出自己的决断。 毕竟，他想要的，是一个有魄力的接班人，而不是一个被儒家洗脑利用的工具人。 当帝王者，必须杀伐果断，踩着尸山血海一步一步走上来的！ 此刻，在牢房内，一身白衣虽然略显脏乱，却依然风度翩翩的玉公子扶苏还在犹豫。 “先生，那毕竟是我父皇！身为人子，岂能弑父？更何况，身为皇子，岂能篡位！再者，身为人臣，岂能弑君！” “不可不可！这么做，我将会陷入不仁不义的地步！” 听到这些，蒙毅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悄悄地看向嬴政，却发现嬴政的脸色阴沉的更加可怕了。 “你读书把脑子读傻了吧！” 牢房黑暗的角落里，一个男人盘膝坐在稻草上，对着扶苏就是一通骂。 “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你这不是谋逆！也不是篡位！你这是在解救大秦于水火之中！” 嬴政闻言，不由得暴怒！ 一脚踢在一旁的牢栅上，发出一声闷响。 “这大胆贼子！竟然说朕统治的大秦，百姓是生活在水火之中！”嬴政心中愤怒无比，很想冲上去，揪住这个逆贼，好好询问一番，但他还是忍住了。 “什么声音？”赵惊鸿猛地起身，走到牢栅跟前，向外张望。 嬴政急忙拉着蒙毅躲在一旁的牢房内。 蒙毅惊呆了，想要开口，却被嬴政一个眼神制止。 赵惊鸿朝外看了看，确定没人以后，这才放下心来。 一旁的牢房中，蒙毅忍不住压低声音道：“陛下，这是牢房，您真龙之躯，怎么能……” 嬴政微微摇头，“别出声，且听他们怎么说。” 他对那个开口说话的男人很好奇。 这几日，他经过仔细考虑，确实准备让扶苏去边疆督军，跟蒙恬一起镇守长城。 这件事情，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这个人，是如何推断出来的？ 此时，扶苏的声音缓缓传来，“我知道，现在大家都在骂父皇，但是……” “你闭嘴吧！”赵惊鸿一点也没给扶苏留面子，似乎面前的男子不是什么大秦皇子，而是一个可以任由他训斥的学生。 “大秦是始皇建立起来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秦的江山社稷！” “在我看来，什么千古一帝，在嬴政面前，都得靠后！他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无人能比！不要被那些儒生给你灌输的思想给蒙骗了！” “你爹的雄才伟略，谁也比不了！” 在旁边牢房里的嬴政听到这话，不由得挺直了身板。 看来，这人还是很崇拜朕的。 千古一帝这种词都配不上朕，是真正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不错！不错！ 等一下？ 他刚才称呼朕为嬴政？ 大胆逆贼！竟然敢直呼朕的名讳！ 一旁的蒙毅真的是两腿发软。 这些话，简直是踩在九族消消乐上跳舞啊！ 赵惊鸿看了一眼扶苏，缓缓道：“诚然！古往今来，始皇帝是第一个做到一统天下的人。但很多时候，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因为没有前人的经验可以借鉴，做出一些错误的判断，也是在所难免的。但在我看来，天不生嬴政，华夏历史万古如长夜！” 这句话简直说到了嬴政的心坎上。 当初一统六国的时候，建立大秦王朝，一切都是全新的，从未有人达到的高度，也从未有人建立过如此高强度一统的天下。 是他和李斯等人，好几日的彻夜长叹，呕心沥血，好不容易才建立的制度。 这其中有多少不容易，只有他知道。 真的就是在摸着石头过河，在错误中汲取经验教训。 而且，你听听！ 你听听人家说的！ 天不生我嬴政，华夏历史万古如长夜啊！ 此人，懂朕啊！ 第2章 嬴政要死了! 赵惊鸿盯着扶苏道：“你昨天跟我说，有人告诉你，大秦之所以能够一统天下，是因为秦朝奋六世之余烈，积攒下来的雄厚家底，才能够一统江山。” “换成任何一个人，都能做到？” 扶苏沉默了。 很多先生，确实是如此说的。 他看历史中的记载，也如实如此。 秦朝先祖不懈努力，才有的今天。 一旁的嬴政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呵呵！ 换成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做到一统天下？ 朕的功绩，也是任何人能替代的？ 秦朝奋六世之余烈没错！ 但，朕也付出了很多啊！ 嬴政真想一拳将面前的石墙给砸穿，揪着扶苏好好问一问，到底是哪个狗东西说的这话，他要将其诛九族！ 不！诛十族！ 一旁的蒙毅在瑟瑟发抖。 他后悔了。 今天就不该来！ 他现在羡慕极了赵高。 要是他能跟赵高一样留在外面，就不用如此担惊受怕了。 对面。 赵惊鸿冷笑一声，盯着扶苏，“那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 “你错了！这群人都错了！错得离谱！” “换成任何一个人来，都无法达到大统一的局面！谁也不行！” “只有秦始皇！只有嬴政，只有这位千古一帝才能够一统江山！” 嬴政闻言大喜，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 此子果然懂朕！ 果然懂朕啊！ 朕的功绩，岂是这些人一句话就可以否定的！ 朕的所作所为，岂是任何一个人可以替代的！ 站在赵惊鸿对面的扶苏满脸不解，“先生，您既然这么推崇我父皇，为何还要教我进行那谋逆之事？” 嬴政也不由的好奇起来。 是啊！ 此子如此懂得朕，如此崇拜朕，为何还要行那谋逆之事？ 赵惊鸿听到扶苏的询问，忍不住怒斥，“你这个死脑筋！我说的你都记不住吗？” “嬴政要死了！秦始皇要死！下次东巡的时候，就会死在东巡的路上！” 此言一出，嬴政脑海中宛若响起一道惊雷，身子一颤，险些站不稳。 “陛下！”蒙毅脸色大变，急忙搀扶住嬴政。 嬴政满脸的不敢置信。 朕要死了？ 还会死在东巡的路上？ 这怎么可能？ 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陛下！”蒙毅怒声道：“此人危言耸听，意图教唆扶苏公子谋逆，请允许我去将此贼斩杀！” 说着，蒙毅就要冲出去，将赵惊鸿斩杀。 “站住！”嬴政低喝一声，“给朕回来！” “陛下！”蒙毅忍不住喊道。 嬴政低声道：“回来！噤声！” 蒙毅无奈，只能走回来，站在嬴政身后，心中郁闷无比。 他感觉，再让那人继续说下去，自己小命不保啊！ 嬴政现在只想听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惊鸿看着扶苏问，“你爹现在是不是脾气越来越差，越来越暴躁，动不动就想杀人？” 扶苏脸色微变，微微点头，“是！” 赵惊鸿冷笑一声，“我猜测，你爹现在不仅脾气越来越差，越来越暴躁，而且晚上根本睡不着觉，失眠多梦，眼圈黑重，眼底泛青，血丝弥布，时常头疼，疼起来宛若有人用刀在剜眼窝一般，每日都在极度痛苦中度过！” “你怎么知道！” 嬴政差点同时跟扶苏喊出声来！ 赵惊鸿说出来的症状，几乎跟嬴政所感受到的一模一样。 而且，几乎药石无医！ 这种痛苦，几乎无法跟外人诉说。 并且，他身为帝王，乃万万人之上，和谁诉苦？谁又能懂他？ 此人知道的如此清楚，莫非可以治疗朕的这些症状？ 嬴政不由得一阵心动。 蒙毅听到这些，也惊呆了。 他看向嬴政，通过始皇的表情，大概能猜测出来，那人说的是真的。 难道说，始皇真的一直在承受这些痛苦？ 身为臣子，更为挚友的蒙毅，不由得对嬴政的身体感到一阵担忧和心疼。 赵惊鸿看了一眼扶苏，沉声道：“那就是中毒的表现！已经病入膏肓了！可惜了，这千古一帝，竟然毁在追求长生之上！” “那些丹药，真的有毒？”扶苏询问。 嬴政和蒙毅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嬴政每日都要吃那些方士炼制的丹药。 蒙毅也清楚，嬴政追求长生，大肆搜寻方士炼制丹药，每天都在吃！ 要是丹药真的有毒，那么…… 蒙毅压根不敢往下想。 “肯定啊！”赵惊鸿对扶苏道：“你要是不相信，等你出现以后，找一粒丹药，磨成粉，喂给小动物，比如蚂蚁、麻雀、家禽之类的。这些动物昆虫的体积小，见效快，你看看他们会不会死就知道了。” 此刻，嬴政只觉得脑子嗡嗡的。 难道，朕吃的那些丹药，真的有毒？ 这些方士，想要谋害朕！ 想到这里，嬴政心中就升起一股滔天怒火！ 该死！ 这些方士都该死！ 朕在追求长生，而他们却利用这些谋害朕！ 扶苏思索几秒，缓缓道：“若是如此，待我出去以后，定然会尝试一番！” 赵惊鸿点头。 扶苏想了想，继续询问，“先生，您说，父皇死后，会传位给胡亥，为何？” 嬴政闻言，也不由得疑惑起来。 传位给十八？ 他并未有如此打算。 虽然十八善解人意，乖巧可爱，懂得朕的心思，但朕并未打算将皇位传给他。 自古以来，皇位都是传给嫡长子。 而且，他一直培养的也都是扶苏。 虽然扶苏不争气，但扶苏依然是最合适继承皇位的人。 怎么可能会传给十八呢？ 一旁的蒙毅听得是心惊胆颤。 就像他们刚来时所听到的那些。 他们蒙家确实是跟扶苏捆绑在一起的。 他们蒙家是非常支持扶苏的，也认定扶苏是皇位唯一的继承人，是正统。 若是扶苏没有继承皇位，那么他们蒙家的遭遇，必然会很惨！ 他也想不明白，始皇为什么会将皇位传给十八公子胡亥，这不合理啊！ 赵惊鸿微微摇头，“不！不是传位给胡亥，准确的说，应该是篡改诏书，传位胡亥！” 听到这话，嬴政、蒙毅、扶苏都是心中一惊！ 篡位！ 第3章 你不造反，皇位绝对不是你的! 赵惊鸿看了一眼惊讶的扶苏，叹息道：“不用惊讶，因为胡亥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唯一的选择？”扶苏不明白，“您的意思是……” 赵惊鸿缓缓道：“嬴政喜爱胡亥，出巡必然会带上胡亥。而跟随着的，必然会有李斯和赵高。” “始皇死后，必然是要将皇位传给你的，而且他也一直在将你按照接班人来培养的。” “只不过，始皇帝太过自负了，觉得自己还能掌控权力很久，不愿意立太子！” “最关键的是！” 赵惊鸿恨铁不成钢地瞪着扶苏，“最关键的是，你丫也太不争气了！” “你要是但凡争气一点！你的硬气不是用在跟始皇抬杠上，这太子的位置，早特么是你的了！” 扶苏被骂的脸色涨红，“先生！请注意您的措辞！” “咳咳！”赵惊鸿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不好意思，习惯了！” 隔壁的嬴政几乎要拍手叫好了！ 骂得好！ 骂得好啊！ 简直骂出了朕的心声！ 这逆子，但凡要是争气一点，朕又怎会犹豫不决，不立太子呢！ 而且，这逆子整日为了那些儒生跟朕抬杠，动不动就死谏，不管什么事情，都硬头往前冲，一点也不懂为人处世之道，更不懂权谋之术！ 简直要将朕给气死了！ 但凡争气一点，朕又怎么会不立你为太子呢！ 扶苏又询问道：“可是先生，扶苏还是不明白，为何李斯和赵高要将胡亥扶持上位？” “动动脑子啊！”赵惊鸿郁闷无比，他觉得扶苏真的脑子读书读坏了。 这点东西都想不明白。 隔壁的嬴政看了一眼蒙毅，询问道：“蒙毅，你觉得李斯和赵高，为何扶持胡亥？” 蒙毅赶忙低头，“臣不知！” “不知？”嬴政冷笑一声，微微摇头。 哪里是不知，而是不敢说。 他自己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扶苏认真思考了一番，回答道：“因为胡亥跟着去了？” “这是其一！但不是问题的关键！”赵惊鸿气得不行。 嬴政也气得不行，若是他在隔壁牢房，肯定是要踹扶苏一脚的。 简直是榆木脑袋！ “请先生明示！”扶苏拱手。 赵惊鸿叹息一声，无奈道：“胡亥其实去不去都无所谓，就算是你跟着去了，你都不一定能拿到皇位！” “为何？”扶苏不解。 “因为利益！” “何解？”扶苏不耻下问。 赵惊鸿道：“李斯信奉的思想是什么？” “自然是以法治国！” “那你呢？你信奉的是什么？” 扶苏站直了身子，声音坚定道：“自然是以仁爱治国。” “我特么……”赵惊鸿很想把鞋脱下来，拍在扶苏脸上。 隔壁的嬴政也得气得不行，双拳紧握，恨不得冲上去给扶苏两拳。 赵惊鸿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他是法家，你是儒家！他主张重刑法，你主张仁爱。” “李斯是一个热衷权力的人，如果你上位了，他的权力和位置，还能保得住吗？你自己说！” 隔壁的嬴政微微点头，也在思索。 不得不说，对方说的一针见血，将主要矛盾和李斯的性格说的很准确。 扶苏沉默片刻后，缓缓道：“自然不保！吾必将废除那些残暴无道的刑法，施以仁爱！” 赵惊鸿不由得伸手扶额，用力揉着眉心。 隔壁的嬴政几乎暴跳如雷，恨不得立即冲过来，将扶苏按在地上狠狠打一顿，给扶苏十几个大耳光，然后问他：你还施不施仁爱！ 赵惊鸿深吸一口气，对扶苏道：“扶苏，咱俩再约定一下，我扶持你上位，帮你稳固大秦江山，甚至开疆扩土都可以！但，你必须要听我的意见！” “否则的话，我能助你登上皇位，也能掀翻你的大秦！你要是非要施展你的什么仁政，老子立马投奔对面，灭了你的大秦！什么狗屁仁爱！你觉得有用吗？” “你前脚将六国贵族放回去，后脚人家直接就独立，直接复国！你的大秦立马分崩离析！” “说难听点，你还不如人家胡亥呢！胡亥还能折腾两年，你一年就得让大秦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扶苏被赵惊鸿骂的额头冷汗直冒。 赵惊鸿瞪着扶苏，“你要是直接搞什么仁爱制度，老子现在就去找秦始皇，让他把你砍了得了！” 一旁的嬴政听得是畅快淋漓。 说的太对了！ 太懂得朕了！ 这逆子就该这样好好教训他一番。 否则的话，整日想着那些仁爱，能有什么用？ 大秦的疆土，是用仁爱换来的吗？ 还不是用大秦的铁骑，一点点打下来的！ 激动之余，嬴政甚至忍不住拉着蒙毅低声道：“此子，甚是懂朕！甚是懂朕啊！” 蒙毅满脸怪异。 他觉得，始皇应该是没听到刚才那人的谋逆之言，说要投奔对面，说要什么推翻大秦之类的话吧…… 赵惊鸿看着扶苏有些发白的脸色，询问道：“现在，你明白李斯为何会协助赵高篡改诏书了吧？” 扶苏点头，“似乎明白了！” “榆木脑袋！”赵惊鸿忍不住骂道：“那些儒生真是恶心，简直把你给教废了！” 都是说这么明白了，还来一句似乎明白了，赵惊鸿简直无语了，他现在都在考虑，自己到底是不是应该帮助扶苏。 实在不行，自己举起造反得了！ 但没办法，谁让他穿越到了一个穷苦之家，还浑浑噩噩进了天牢，也不知道得罪了谁。 现在唯一的希望，也就是扶苏了。 但凡他穿越到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身上，比如项羽之类的，他何须如此费力！ 还有那些儒生，真的是坏透了。 将他们的思想强加给扶苏，倒是现在扶苏满脑子都是仁义道德，满脑子都是孔家之言，完全没了自主思想。 一点灵性都没了！ 隔壁的嬴政也是跟着叹息。 他也觉得，是那群儒生毁了扶苏。 赵惊鸿无奈询问道：“我告诉你，那赵高是必然要扶持胡亥的。” “你想想，胡亥的老师是谁？” 扶苏眼前一亮，“中车府令，赵高！” 第4章 我要一步一步走到最高 “没错！是赵高！”赵惊鸿点头，“赵高在始皇面前，是一个卑微的可怜虫！但是他内心，住着一条阴狠的毒蛇，只要给他机会，他就会一步一步爬到最高！坐那万万人之上的至尊之位！” “赵高！”嬴政眸中寒芒一闪。 他没想到，最后祸害他大秦的，竟然是一直陪伴他左右的，也是他最信任的赵高！ 在他眼中，赵高不过是一条卑微的老狗！ 没想到，他还有如此野心！ 竟然觊觎那至尊之位！ 扶苏甚至都不理解，“先生，赵高有这能力？” 他不信这阉人还有这样的能力。 赵惊鸿冷笑一声，“那胡亥看起来乖巧可爱，懂得讨始皇欢心。因为那都是赵高教的，这个世界上若是有人最了解始皇，那必然是赵高。” “前有勾践卧薪尝胆，今有赵高伺虎待机，谋那至尊之位！” “虽然这赵高上不得台面，但也不得不说，这赵高，也是古往今来少有的人物。” 能够从一个阉人，一步步爬到万万人之上的位置的，也只有赵高了。 扶苏脸色微变，很难想象一直伺候在父皇跟前的赵高，会有这等野心。 就连隔壁的嬴政面色都变了。 赵惊鸿继续道：“其实，胡亥跟赵高一样，外表都是伪装，什么乖巧可爱，懂事听话，都是伪装！他们内心都是极度自私阴暗的人。” “他们为了达成目的，会忍！” “一旦成功，就会释放自己内心的欲望，变态至极！” “到时候，不仅百姓会遭殃，连你的那些兄弟姐妹，一个都别想逃！” 赵惊鸿上前一步，盯着扶苏，问：“你觉得，胡亥若是上位以后，会怎么对付你们这些血亲？” 扶苏还不愿意相信，“十八弟他还很小，而且他还很……” 赵惊鸿冷笑一声，“我告诉你，他会一个个将你们杀死，五马分尸！炮烙！活埋！无所不用其极！” “不！不可能！十八弟不会那么做的！”扶苏不相信。 “听我说完！”赵惊鸿怒喝一声。 “胡亥是赵高的徒弟，赵高是胡亥的老师！而胡亥对赵高唯命是从，胡亥更是年龄小，好掌控！” “等胡亥上位，他赵高就不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是万万人之上，凌驾于皇权之上！” “到时候，他可指鹿为马，可指牛为羊！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觉得，这样一个阉货，能把大秦治理成什么样？到时候的大秦，不过是他扭曲阴暗内心来释放邪恶病态的场所罢了！” “还有胡亥！你若是不信，尽可去查一下！” “任何人，都不可能将自己的内心隐藏得天衣无缝！” “比如赵高，他这辈子的梦想就是要一步一步爬到最高！” “他曾经在自己心中立下誓言，说：他赵高，这辈子就是要一步一步爬到最高，他要做赵高，做一个没有人可以欺负他的赵高！做一个最高的赵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赵高！” “你尽可问他，看他什么反应！” “而胡亥，天生病态，性淫，喜虐杀，只要你愿意调查，肯定会发现的。” “反正我话都说到这了，大秦的命运掌握在你手中，干不干一句话！” 赵惊鸿盯着扶苏。 扶苏面露纠结之色，没有回答，而是好一阵，才缓缓道：“请先生容我考虑考虑！” “随你！”赵惊鸿直接走到草堆重新躺下来。 他也无所谓了，给大秦受了几年苦，他也受够了。 说不定等死了，就能穿越回去了。 也懒得再跟扶苏废话。 隔壁。 嬴政的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陛下！”蒙毅搀扶住嬴政。 此刻嬴政心中已经掀起滔天骇浪。 胡亥，竟然是这种人吗？ 那赵高，竟然隐藏了如此深的心思吗？ 那人所说，都是真的吗？ 自己的大秦，真的会毁在胡亥手中？ 那赵高，真的有谋逆之心？ 而胡亥，真的会血肉相残，杀死他所有的兄弟姐妹？ 他不相信！ 但是，那人又说的如此笃定，仿佛这些早已发生过一般。 嬴政的心中无比复杂。 甚至比当初发现他母后赵姬与嫪毐生了一子，两人谋划想要篡位，让他们的儿子继承皇位的时候，还要复杂！ 嬴政恍惚地往外走。 等走到天牢门口的时候，才恍然回过神来。 他扭头对蒙毅道：“你……查一下那人的身份，朕要知道他的一切！” “是！”蒙毅应下。 就算嬴政不说，他也会去查的。 因为此人今日说的话，不仅大逆不道，而且关乎太多，不得不查！ “还有！”嬴政盯着蒙毅，沉声道：“让人保护好这里，朕要那人活着！” “是！” 蒙毅现在也不敢让这人死啊！ 这人说了太多东西，有太多东西需要考证。 在所有东西考证之前，这个人绝对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说完这些，嬴政走出天牢。 “陛下！”赵高弓着腰，犹如一条狗一般凑了上来，就差一条尾巴在身后摇晃了。 看着赵高卑躬屈膝，满脸奸佞之相的模样，嬴政没由来的一阵厌恶，冷哼一声，一甩衣袖，大步走向车辇。 赵高脸色巨变。 之前他从未见过始皇对自己这样。 难道说，是因为在天牢中，扶苏对始皇说了什么？ 还是蒙毅对始皇说了什么，让始皇对自己心生不喜？ 想到这里，赵高狭长阴郁的眼睛看向蒙毅。 蒙毅蹙眉看向赵高，但在接触赵高那双阴冷的眼神的时候，不由得觉得浑身一阵冰寒，感觉像是被一条躲藏在阴暗角落里的毒蛇给盯上了一般。 果然！这个赵高不简单！ 蒙毅心中立即有了推断！ 没多久。 嬴政一行人来到章台宫门口。 走到台阶前的时候，嬴政停下脚步。 赵高不知是何原因，静静地站在嬴政身后。 嬴政思索片刻后，缓缓地台上台阶，口中沉声道：“我就要这样，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地，走上最高！我要做最高！做那万万人之上的最高！” 说完，嬴政猛地回头，看向赵高。 赵高此刻满脸的震惊，狭长的眼睛此刻瞪得浑圆，眼中满是震惊和惊恐之色，直直地看着嬴政！ 第5章 陛下，该吃药了 此刻，嬴政终于看清了赵高的脸。 一直以来，赵高卑躬屈膝，始终低着头，用眼角的余光去看人。 时间久了，他印象里，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看过一直跟在自己身边，伺候自己生活起居的人的脸了。 那双眼睛，狭长而又阴冷，就像是一条毒蛇一样。 看到赵高的表情，嬴政心中不由得一沉。 而后，嬴政继续往上走。 一旁的蒙毅也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他没想到，嬴政会突然来这么一出。 而看着赵高震惊的模样，蒙毅的心也是咯噔一声。 难道，真被那人给说对了？ 等嬴政和蒙毅走出好远，赵高才回过神来，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他赶紧去追赶两人，但是两腿发软，连续摔倒了好几下，才勉强稳住心神，跟上两人。 进入章台宫。 嬴政端坐下来，目光锐利，鹰视狼顾。 蒙毅低眉，不敢去看。 他内心也忐忑无比，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听到的那些话，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了。 如果不是他跟嬴政的关系比普通臣子较为亲密一些，他甚至都觉得，他早就已经被灭口了。 赵高也是心惊肉跳地站在嬴政左侧。 哪怕是他多年来贴身伺候嬴政所锻炼出来的胆魄，此刻也有些难以承受。 他不明白，嬴政为什么会突然说出那番话来。 那正是他心中所想。 在成为阉人那一刻，心中立下的誓言。 他受尽欺辱，任人侮辱，犹如一条狗一般的活着。 他发誓，总有一天，他要一步！一步！一步！走到最高！他要做赵高！ 这番话，他从未跟任何人提起过。 因为他没有亲人，没有自己所在乎的人。 更没有可以吐露心声的人。 这句话，只是在他心中，一遍一遍的呐喊过。 可是，如今嬴政为什么知道？ 为什么又当着自己的面儿说出这番话来？ 他不明白！ 哪怕他贴身侍奉嬴政这么多年，他也无法推断出来，嬴政说出这番话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那些儒生，可还在抗议？”嬴政缓缓开口。 赵高躬身，“回陛下，已经派人镇压，但依然有一些不畏死之人，在抗议陛下焚书坑儒之举。” 嬴政冷笑，“倒不是真以为朕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但凡敢藏书者，皆杀之！” 赵高的腰更弯了。 在整个大秦，嬴政就是天，掌握生杀大权。 他要谁死，谁就得死。 无人能够抵抗。 “你先退下！”嬴政沉声道。 赵高犹豫了一下，“陛下，您该吃丹药了！” 一听丹药这俩字，嬴政心中的火气就噌噌的往上冒。 他脑海中满脑子都是赵惊鸿所说，丹药含有剧毒，长期服用的症状更是跟自己现在的症状一模一样。 这赵高，是想要害死自己！ 当即，嬴政就想抽剑将赵高砍了。 嘭！ 嬴政猛地一拍桌子。 赵高吓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就连蒙毅都吓得浑身一哆嗦。 “朕让你退下！难道你没听到吗？”嬴政怒喝。 他还是忍下了砍死赵高的冲动。 因为赵惊鸿所说的一切，还需要验证。 “奴才这就退下！陛下息怒！”赵高匍匐在地上，用膝盖向后挪动，退后好几步，就像是一条穿着长衫的狗一样在地上爬，退出好几米远以后，才缓缓地站起身来，准备退出宫殿。 “慢着！”嬴政喊住了赵高。 赵高停下，额头顿时冒出冷汗。 “将仙丹给朕拿来再走！” 赵高闻言一喜，急忙上前，将炼制好的仙丹从瓶中拿出，放在盘子上，双手端着，递到嬴政跟前。 嬴政看了一眼，并未去拿，“退下吧！” 赵高心中更加疑惑。 若是往日，让嬴政吃仙丹的时候，嬴政都会毫不犹豫地吃下。 今日为何如此反常？ 但赵高不敢说，更不敢做出任何的反应，将玉盘小心翼翼地放在桌案上，低头弓腰缓缓后退，退出几米后，才转身，挪动小碎步快速离开。 等赵高走后，嬴政冷眸扫了一眼玉盘上他每日都在服用的仙丹，对蒙毅道：“你将仙丹拿去，按照那人的说法，测试一下，是否有毒。” “是！”蒙毅上前拿起仙丹收了起来。 章台宫内，又恢复了寂静。 宫灯火盘里的火焰在燃烧着，随着火苗的跳动，整个章台宫内忽明忽暗。 明灭不定的光影将嬴政的侧脸照映得更加阴沉。 气氛格外的压抑。 蒙毅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以及那松油燃烧时发出微弱的声响。 整个宫殿内，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松香。 许久，嬴政沉重的声音缓缓响起，“刚才赵高的表现，你都看到了？” “臣……看到了。”蒙毅回答。 “哼！”嬴政冷哼一声，“没想到，一直陪伴在朕身侧之人，竟然想要谋害朕！不仅要谋害朕，还要篡位！简直该死！” 蒙毅急忙道：“陛下！仅仅凭那人一面之词，不可全信！而中车府令的表现，也并非一定如那人所说的那般，只是惊讶陛下您的举动，一切还需要调查清楚才行！” 嬴政挥了挥手，“下去做事吧！记住朕所说的，调查清楚那人的身世，且确保他的安全！如果他有任何意外，朕唯你是问！” “臣遵旨！”蒙毅立即退下。 走出章台宫，赵高立即迎面走上来。 “蒙上卿！”赵高笑眯眯地凑上来，“陛下都跟你说了什么？我看这几日陛下心情似乎不太好，可是因为扶苏公子对陛下说了什么？” 蒙毅看着赵高细皮紧贴面部，一双眼睛阴郁而又狭长的模样，心中就升起一股厌恶。 不过，蒙毅并未表现出来，而是摇头叹息道：“扶苏公子他！唉！” 说完，蒙毅就摇头离开。 看着蒙毅离开的背影，赵高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果然跟他猜测的一样，应该是在天牢里，扶苏跟始皇陛下又争执起来了，引得始皇陛下不开心。 他倒是希望扶苏更硬气一点。 这样，惹得始皇彻底不喜欢，到时候太子之位最有利的竞争者，就是胡亥了！ 想到这里，赵高眸中闪过一道喜色，“我得去喊胡亥公子过来，来关心陛下，哄得陛下开心，陛下心中自有对比。” 第6章 拖下去，杖刑! “司马寒！” 随着嬴政声音落下，一个身穿黑甲的人，从殿后走过来，跪在嬴政面前。 “你率黑冰台的人，给朕日夜监视胡亥，将胡亥的一举一动，事无巨细地报告给朕！不许漏掉分毫！哪怕他如厕几次，都要给朕记下来！”嬴政沉声道。 “是！”司马寒领命，立即离开章台宫。 嬴政一双鹰眸死死地盯着前方，心中升起无比的愤慨。 同时，也有无尽的孤独和不甘！ 他一出生便在赵国，当做质子，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任人欺辱。 后来回到秦国，在吕不韦的帮助下，登上王位。 可是，他的母亲，却跟嫪毐私通，生下一子，且两人商讨，如何让两人的孽种取代自己！ 他唯一值得信赖的人，他最值得依靠的人，就是他的母亲。 反倒是最后，自己的母亲要杀自己！ 所以，他最痛恨父子相残，兄弟相残。 没想到，从那人口中得知，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竟然会杀死所有的兄弟。 自己所有的血脉，都被这个孽障给杀了！ 他怎么能不气！ 最重要的，是赵高和李斯这二人，竟然敢合谋篡改诏书，协助胡亥篡位！ 这是他秦国历代先祖，奋六世之余烈，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家业。 他率领的大秦铁骑，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 竟然，就被那一个宦阉给篡夺了！ 他身为秦皇，乃万万人之上，独掌天下大权。 但却又无比的孤独。 无人诉说心事。 无人可以依靠。 没有人可以理解他。 人人骂他暴君！ 可他们怎会知道，若不是自己，七国之间的战争，依然会持续。 若不是朕一统天下，这战争还要打多久？ 十年？ 五十年？ 一百年！ 还是两百年！ 还是五百年！ 毕竟，七国之间，大大小小的战争，已经持续了两百五十年。 若不是他一统天下，谁知道还会打多久？ 天下百姓就会幸福？ 就能安居乐业！ 他们鼠目寸光，不知道朕所做的一切啊！ 但是，今天在天牢中听那人所言，嬴政似乎找到了知己一般。 那人懂自己！ 他知道，自己建国的艰辛。 知道自己一统天下，建立有史以来，第一个一统天下的王朝的不容易。 知道朕也是在黑夜中摸索。 只是，那人说的，到底是真的吗？ 就在嬴政思考之际，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父皇！” 嬴政就看到了一名身穿白衣的少年大步走进来，手中还提着餐盒。 是胡亥！ 胡亥长相俊美，颇像他母亲。 且乖巧懂事。 行为举止方面，也能看出来在模仿扶苏。 但跟扶苏的性格又大不相同。 时常会来粘着他。 所以，嬴政一直以来，还当他这个孩子。 但当他看到胡亥提着餐盒走进来的那一刻，他恍然醒悟。 他的十八子，已然十九。 换成其他人，早已经是成家立业，子嗣都有了几个。 可他，却依然如孩童一般，只知玩耍，讨自己欢心。 他记得，蒙恬有一子，也是十九，已经跟着他父亲在边疆杀敌，斩杀无数胡人。 相对于扶苏而言，虽然扶苏信奉儒家思想，时常跟自己对着干。 但也是有大才之人。 对比之下，胡亥竟然一无是处！ 若是此子当了大秦皇帝，那大秦江山能守得住吗？ 若是此子甘愿当一个守成之君，倒也可以。 朕麾下那么多大将，又有李斯冯去疾等人治理朝堂。 倒是可以保证大秦安然无恙。 但，若是篡位呢？ 赵高执掌大权？ 这个阉人，会如何作妖？ 如同那人所说那般，指鹿为马，为所欲为。 胡亥更是将所有威胁他的兄弟姐妹全部杀死。 赵高将不受自己控制的官员全部杀死。 大秦还能持续多久？ 大厦将倾！ 这四个字涌现在嬴政脑海之中。 “孽障！”嬴政一拍桌子，怒斥一声，“给朕跪下！” 胡亥吓了一跳，并没有跪，而是展现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父皇，儿臣……儿臣是给你送吃的来了。儿臣知道您这几日劳累，没休息好，也没怎么吃饭，特意让人给你做了喜欢吃的饭菜……” “孽子！”嬴政拍案而起，指着胡亥怒斥，“朕让你滚下，你竟然还忤逆朕的旨意！来人，拖下去，杖三十！” 胡亥顿时吓得脸色惨白。 他不明白，平日里最喜欢自己的父皇，如今怎么对自己这么严厉。 他急忙看向赵高。 是赵高老师让他来的啊！ 说现在是最适合讨父皇欢心的时候，怎么就要打我了！ 赵高见状，急忙上前，跪在地上，匍匐喊道：“陛下！胡亥公子只是关心陛下，还请陛下……” “给朕闭嘴！将这个阉人也给朕拖下去杖责三十！”嬴政怒斥。 宛若虎啸般的声音响彻章台宫。 两人都愣住了。 天威不可测。 天威不可挡！ 他俩完全被嬴政的天威给震慑住了，不敢说话，不敢反抗。 等侍卫将两人拖走的时候，两人才明白过来。 这是真的要挨刑了啊！ “父皇！不要啊父皇！” “呜呜！求求你了父皇，不要打我啊！” “我错了，胡亥知道错了父皇！” …… 随之而来的，就是胡亥跟赵高的惨叫声。 听着两人的惨叫声，嬴政嘴角不由得露出满足的神色。 将这俩灭国罪人狠狠责罚一顿，嬴政竟然觉得心中很舒坦。 他甚至都忘了，外面正在挨打的，是他曾经最为疼爱的十八子。 杖责三十。 若是真正的重则三十，命都要没了。 侍卫也知道赵高和胡亥的身份，并没有太用力，但也没敢放太多的水。 反正，两人挨完三十棍的时候，是被抬着离开的。 回到望夷宫。 胡亥和赵高两个人趴在床上，不住发出痛苦的哀嚎。 “老师，父皇今日为何啊！往日父皇最喜欢我了。”胡亥哭着问道。 赵高咬着牙，眼神阴郁，“我也不知道！但陛下最近时日，脾气越发暴躁，身体也每况日下！公子，你不要因为今日的事情就记恨殿下，他依然是你的父皇，待过几日，应该就会好一些了。” 看来，得通知那些方士，加大药量了。 第7章 政，一刻也不敢忘! 寅时。 一个苍老的身影站在了嬴政寝宫的门口，高声呼喊：“秦皇嬴政！你忘记秦国世代先君一统天下的大愿了吗？” 嬴政猛地从床上坐起，眸中闪过坚毅之色，沉声回应，“政！一刻也不敢忘！” 当即，嬴政拖着疲惫的身子开始起床。 虽然已经一统天下，但嬴政不敢懈怠，依然让嬴氏老祖每日在寅时呼号，以提醒自己，不可懈怠朝政！ 卯时。 朝堂之上。 诸多大臣，依然在反对嬴政焚书抗儒。 那些儒家官员的反对意见最为明显。 退朝以后，嬴政脾气很是暴躁。 回到章台宫，就传来寺人的通报。 赵高被打了三十棍，需要休养几天，所以由其他寺人代替赵高的职位。 “陛下，蒙毅上卿求见。” “让他进来！”嬴政沉声道。 蒙毅快步走进来，拱手行礼。 作为上卿，更作为嬴政的好友，蒙毅并不需要每次见到嬴政都要下跪。 看到嬴政的脸色阴沉，面色铁青，蒙毅急忙询问：“陛下，您没事吧？” 嬴政摆了摆手，让寺人退下。 待寺人退下后，才缓缓道：“昨日没吃丹药，心情愈发烦躁，头疼欲裂，辗转反侧，实在难眠，而今日朝堂之上，那些儒生又来骂朕，朕都忍不住想要将他们全都砍了！” 蒙毅急忙道：“陛下息怒，您自来用人以贤，不计前嫌，方得天下贤士聚集于咸阳，万万不可再留下乱杀臣子之名了啊！” 现在很多大儒，并不愿意在咸阳当官，虽说很多都是推荐来的，其实也是经过多方劝说，才来咸阳的。 因为在这个时期，嬴政的名声确实不好。 要不然，也不会人人骂他是暴君了。 嬴政烦躁的摆摆手，沉声询问：“你可调查清楚了？” 蒙毅面色一沉，拱手沉声道：“陛下，昨日按照您的吩咐，将丹药碾碎，喂之蚂蚁、麻雀、家禽之类进行观察，蚂蚁食用之后，不出片刻，便已死亡，而麻雀则一个时辰后死亡，家禽三个时辰后死亡。” “剖开脏腑，且已乌黑，乃中毒之兆！” 嘭！ 听到这话的嬴政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满脸怒容，“混账东西！竟然敢谋害朕！” “该死！这些人都该死！” “朕给他们无数赏赐，金银珠宝从不短缺，却用这种毒丹来害朕！” “还有那赵高！若不是朕，他今日依然宛若那野狗一般！” “朕给了他们这么多，他们竟然还要毒杀朕！” 嬴政很愤怒，气得将桌子都掀了，将一旁的铜灯也全都掀翻，灯油洒落满地。 好一阵，嬴政才喘着粗气瘫坐下来，眸中依然满是怒火。 此时，他后背已经满是冷汗。 如果不是他听到那人所说，继续服用仙丹，估计不出多久，就会命丧于此！ 很可能就如同那人所说，死在出巡的路上！ 该死！ 这些人都该死！ 嬴政心中的怒火又噌噌地往上冲！ “陛下！陛下！” 嬴政耳边传来蒙毅的呼喊声。 他恍然醒悟过来，看向蒙毅。 蒙毅正满脸担心，“陛下，息怒啊！龙体为重！” 嬴政怔了一下，看向四周被自己砸的稀烂的桌子和灯具，心头不由得一凛，沉声道：“朕的脾气愈发暴躁了，已然有些失控！” 这并非嬴政涵养不够，实在是重金属中毒以后，人会变得癫狂，像嬴政这样，已经算是好的了。 他自己也明白。 虽然以前自己脾气霸道，但也不至于如此失控。 这丹毒，已经在侵蚀他的神经了。 “蒙爱卿！”嬴政对蒙毅招了招手。 蒙毅赶紧上前，伸手搀扶起嬴政，“朕的丹毒已深，此事还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要帮朕寻找名医，为朕寻找解毒之法！否则的话，朕的大限将至！” 此刻，他对什么成仙长生已经不抱希望了。 他坐拥天下，若真的有什么成仙之法，他会得不到？ 反而被这群方士，用毒丹毒害？ 如今，他只希望，自己可以健健康康，不再忍受丹毒之苦。 蒙毅沉声道：“陛下，臣一定竭尽全力，搜寻天下名医，为陛下解毒！” 嬴政微微点头，“那牢狱之中，乃是何人？” 蒙毅回答：“此人名曰赵惊鸿，祖籍邯郸，于两旬之前入咸阳，曾多次进勋贵之家自荐当客卿，却因才疏学浅，被拒之门外；因恼羞成怒，于士大夫李铭府上大闹宴席，而被关入天牢！” “本该于今日问以刖刑，臣已经将其拦下。” 听到这话，嬴政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若是这赵惊鸿被施以刖刑，对于大秦而言，都是巨大的损失。 他心中已然认定，此人拥有绝世才能。 当即，嬴政不由得冷笑，“才疏学浅？真是可笑！朕以为，此人有惊世之才！他们鱼目难识明珠，差点让朕失去了这位大才之人！” 蒙毅拱手道：“恭喜陛下，寻得如此绝世良才，若得此人辅佐，大秦必然更加兴盛！” 嬴政微微点头，也是如此认为。 蒙毅犹豫了一下，缓缓道：“不过，此人言语之中，心高气傲，对陛下，对皇室，怕是没有多少敬畏之心。” 嬴政摆了摆手，并不在意这些，“大才之人，何须用世俗眼光对待。” 这就是嬴政的格局。 当即，嬴政想到了什么，询问道：“此人来自邯郸，又是赵氏，可是赵国之后？” 蒙毅道：“我已派人去邯郸调查此人身世。” 嬴政点头，“调查清楚，汇报于朕！” “是！”蒙毅拱手。 “昨日，赵高和胡亥，可有异样？”嬴政询问。 蒙毅沉声道：“他们两人昨日被杖刑以后，于望夷宫休养，并无异样。” 嬴政微微点头，“继续调查！” “是！”蒙毅点头，观察了一下嬴政的脸色后，询问道：“陛下，赵高伙同方士，炼制毒丹，是否将其抓起来，施以极刑？” 嬴政摆了摆手，“不，朕要看看，他们到底要跟朕玩些什么花招！” 蒙毅低头，不再言语。 他猜不透这位帝王心中，到底在想什么，更不敢妄自揣测。 嬴政想了想，对蒙毅道：“走！跟朕再去一趟天牢！” “啊？”蒙毅愣了一下，感觉心脏被人攥了一下。 “朕要去听听，那赵惊鸿，还会说些什么。”嬴政布满血丝的鹰目中，充满期待。 “是！”蒙毅低着头，暗暗叫苦。 虽然他承认，这赵惊鸿确实厉害，在天牢之中，就可以预料到这么多事情。 但是，那赵惊鸿一张嘴实在是太过狠毒了，一不小心蹦出来一句，就是九族消消乐的言论啊！ 他不想听！真的不想听啊！ 第8章 谁是暴君?谁是仁君? 天牢门口。 嬴政突然对蒙毅询问：“朕的牢房准备好了吗？” 蒙毅心中咯噔一声。 这话，他怎么回答？ 嬴政是天子，九五之尊，谁敢给他安排牢房？ 让天子进牢房，这是嫌九族人口太多了吗？ 不过，他又不能不回答嬴政的问题，只能硬着头皮道：“回陛下，臣已让人将扶苏公子隔壁的牢房收拾干净。” 嬴政满意地点了点头。 进入天牢之中。 原本发霉腐朽以及一股股粪便的臭味减少了不少，但依然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息。 这毕竟是牢房，犯人们的一切都在牢房之内解决，并且还无法洗漱，味道肯定不会好闻。 这也是狱卒费心费力地打扫过后的场景了。 嬴政倒也不嫌弃这些味道，直奔扶苏和赵惊鸿隔壁的牢房走去。 牢房内已经收拾干净，还摆放了一张桌子，上面放着茶水。 嬴政直接坐下来，耐心等着。 蒙毅跪坐在嬴政身后，耐心等着。 好一阵，隔壁牢房才传来动静。 “扶苏！”赵惊鸿喊了一声。 “先生！”扶苏的态度很恭敬。 “出去以后，你得请我吃大餐！” 扶苏道：“必然会好好款待先生的。” “我要吃牛肉！”赵惊鸿道。 扶苏蹙眉，“耕牛乃民之根本，不可食用！” 这个时代，吃牛肉是犯法的。 官方的牛肉来源，基本上都是年老无法继续劳作的耕牛，亦或者死去的牛才会被食用。 赵惊鸿翻了个白眼，“我要吃猪肉！” “猪肉？”扶苏蹙眉，“彘肉腥臭，无法食用，百姓亦少食，怎可让先生食彘肉！” 赵惊鸿无奈，郁闷地问道：“那能吃啥？我不管！反正我要吃肉！” 扶苏道：“先生不必担心，待出狱后，扶苏以鹿肉待之。” 赵惊鸿点头，“鹿肉也行，只要是肉就行！馋死我了！” 赵惊鸿思想到底还是现代人，对吃肉是有执念的。 宁可一日无菜，不可一日无肉！ “对了，有青楼或者教坊司吗？我这还是个处男，我小兄弟的幸福你得跟我安排。咱们好歹是一起蹲过监的兄弟！”赵惊鸿问。 扶苏蹙眉。 他虽然不知道教坊司到底是什么，但却知青楼是何场地，“先生！吾等乃是读书人，岂能如此放浪形骸，自贬自渎，有伤风化，有伤形象！” “我可不是什么读书人！”赵惊鸿摆手，“之乎者也我是看不下去，不去青楼也行，你给我安排美女。我好歹算是你的军师吧？赏我几个美女不过分吧！” 扶苏不理解为何赵惊鸿如此不注重君子形象，无奈叹息道：“若是先生需要，扶苏自当为先生安排，以先生的才学，自可配得公卿侯爵之女。” “对我来说意义不大，我就要美女！越漂亮越好！”赵惊鸿嘿嘿笑了起来。 扶苏无奈，觉得赵惊鸿实在有些放浪。 隔壁的嬴政听到两人的对话，不由得笑了起来。 有欲望是好事。 在他看来，人越是有欲望，就越是好掌控。 不过，嬴政开始有些郁闷了。 这扶苏怎么回事？ 赵惊鸿有如此大才，应当不耻下问，好好学习，询问治国之良策，怎么一声不吭？ 好一阵，隔壁才传来扶苏的声音。 “先生，扶苏还是无法理解，为何您说，若是我继承皇位，还不如胡亥坚持的时间长，我大秦国运，难道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嬴政听到这话，立即坐直了身子，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那边，立即传来了赵惊鸿恨铁不成钢的声音，“扶苏，你长脑袋是做什么用的？” 扶苏沉默不语。 赵惊鸿怒斥道：“脑袋是用来思考的，不是装饰品！” 扶苏汗颜，有些惭愧。 嬴政听到这话，只觉得呼吸顺畅，头疼都减弱了几分。 赵惊鸿继续训斥道：“扶苏，我说你继承皇位，会将大秦推入万劫不复之地的前提是什么？” 扶苏想了想，“采取分封制，将六国贵族放回故地？” “对！没错！”赵惊鸿点头。 听到这话的嬴政只觉得脑门嗡嗡的。 每次听到这话，他都血气上涌。 赵惊鸿说道：“非常简单的道理，我给你分析分析哈！” “自古以来，周灭商，可曾留下国君贵族？”赵惊鸿问。 “未曾留下，皆杀之！”扶苏道。 赵惊鸿点头，“周武王是你们儒家推崇的君王吧？称之为圣君，是不是？” “是！周武王乃神圣仁德之君！”扶苏满脸自豪，仿佛周武王是他爹。 赵惊鸿冷笑一声，“那在我看来，这个周武王也不咋地仁慈啊！至少，跟你父亲嬴政比起来，差远了。” 这话一出，别说扶苏了，就连隔壁的嬴政都是一愣？ 咋地？ 自己可以跟周武王比一比了？ 比他还仁慈？ 难道在这赵惊鸿的眼中，自己是如此的独特？ 扶苏忍不住，直接反驳道：“怎么可能！我父皇是暴君，灭六国，杀人何止百万！他怎可跟周武王相提并论！” “卧槽？”赵惊鸿惊呆了，忍不住卧槽一声。 隔壁的嬴政差点气得将桌子给掀了。 蒙毅把头埋的很低，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公子啊公子！您让我说您什么是好啊！ 你读儒家经典，真的把脑子读傻了啊！ 赵惊鸿呆呆地看着扶苏，“扶苏，你脑子没问题吧？” 扶苏冷哼一声，沉声道：“周武王伐纣灭商，结束了商朝的统治，建立周朝，解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奠定了千年基业，无人能及！” “呵呵！”赵惊鸿冷笑一声，“你要是这么说，我可得好好跟你说道说道了！” 见赵惊鸿面色难得的变得严肃起来，扶苏拱手道：“扶苏愿闻其详，请先生赐教！若先生说的对，扶苏愿闻之，若先生所说无理，扶苏坚持己见！” “呵呵！你先别急，听我给你捋一捋。”赵惊鸿冷眸扫了一眼扶苏，越发觉得自己似乎选错人了。 “首先，我得给你确定一点，周武王绝对不是什么仁德之君，相反，他很残暴！这是事实，你不用反驳，闭嘴！听我说！” 一听赵惊鸿说话的扶苏就急得站了起来，想要反驳，被赵惊鸿一个眼神给怼了回去，硬生生憋住了。 第9章 他用陶俑陪葬啊! “王朝是分不同的制度的。” “比如周朝采用的是分封制，大秦使用的是中央集权制。” “这就是不同之处。” 隔壁的嬴政微微点头。 中央集权制，描述的非常准确到位。 权利尽归咸阳，尽归于朕的手中，便就是中央集权制。 扶苏也认可地点头。 “那我再问你，商朝是不是奴隶制度？” “是！” “那周朝是不是奴隶制度？” 扶苏沉默了。 他很想回答说不是。 但周朝确实有奴隶存在。 “很好！”赵惊鸿点头，“你的沉默给了我答案。” “周王朝其实属于半封建半奴隶制度，不仅有奴隶，还有活人殉葬的制度，对不对？” “是！”扶苏点头。 “若是周武王是仁德之君，为何不取缔奴隶制度，取缔活人殉葬？” “是不能吗？还是不想？” 扶苏沉默。 “呵！”赵惊鸿冷笑，“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是不想！” “虽然取消奴隶制度，会动摇很多贵族的利益，引发动乱，但并非不能！” “不取消活人殉葬，不取消活人献祭，是因为，他依然需要利用人们的恐惧来统治百姓！” “其实，跟周武王相比，我倒是觉得帝辛不错。” “是商纣王！”扶苏提醒。 赵惊鸿摇头，“纣王是谥号，是周武王为了将帝辛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的钉子。他是人皇，亦是帝辛！” “商王朝的覆灭，无非是触碰了上层奴隶主阶级的利益而已。他不敬神权，让皇权不再是神棍的傀儡，更以射天之举，表示人定胜天。” “他重用奴隶人才，使奴隶得到了生存空间，并且与那些奴隶主做斗争。” “且帝辛能文能武，实力不凡，更是开疆拓土，若非是灭国之君，他应被后代铭记，是以榜样！” 赵惊鸿看向扶苏，沉声道：“你要明白一个道理，历史永远是胜利者书写的！” 扶苏猛地瞪大了眼睛。 隔壁的嬴政也微微点头，喃喃道：“没错，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 赵惊鸿看着扶苏，笑道：“没错，周武王没做到的事情，其实帝辛一直在推荐，在为此努力！” “还有，你说你父皇跟周武王没法比，你父皇是暴君，那我倒要问你了！” “周武王灭商的时候，可曾留下皇室一人？” “嬴政灭六国，胜者得天下，亦可将败者屠杀殆尽，永绝后患！为何他不灭？反而让他们留在咸阳，供养他们？” “你说周武王是仁君，为何他采取活人殉葬？” “你说嬴政是暴君，为何他修建皇陵，使用的是兵马俑，而非活人殉葬？” “你说嬴政是暴君，灭六国，屠杀士兵和百姓不止百万之巨。” “但你可知，诸国之间，战争持续了多少年？” “我可以告诉你！两百多年！” “这两百多年间，多少人战死沙场？” “多少百姓死于刀兵！” “何止百万之巨？” “若是大秦不一统天下，这战争还会持续多久？” “你！来告诉我答案！” 赵惊鸿声音愈演愈烈，最后宛若滚滚惊雷，炸响在扶苏耳边。 扶苏面色惨白，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回答。 隔壁的蒙毅听得惊呆了。 他从未如此想过。 因为，在他心中，嬴政确实算得上是一个暴君。 若没有暴君之行，如何能一统天下。 但是，被赵惊鸿这么一说，怎么感觉，嬴政原来这么好！ 蒙毅不由得看向嬴政，发现嬴政的肩膀竟然在微微抖动。 他心中一惊，急忙轻声喊道：“陛下……” 嬴政抬手制止蒙毅，右手微微擦过脸颊，沉声道：“朕没想到，普天之下，唯一懂朕的人，竟然被关押在天牢之中，真是讽刺！” 蒙毅一阵沉默。 因为他知道，赵惊鸿这番话，绝对是说到嬴政心坎里去了。 “扶苏，我还要问你一个问题。”隔壁再度响起赵惊鸿的声音。 “先生请讲！”扶苏更加恭敬了。 赵惊鸿问，“六国贵族，他们想要回归故土，是在为他们自己的利益考虑。” “那些之前的六国官员，那些儒生，劝你让嬴政将六国贵族放回故土，也是在为他们的利益考虑。” “因为，毕竟他们是亡国之人，想要回归故土，想要复国，这是必然的。” “但！你是秦国之人！是大秦长公子，应当为大秦利益考虑。我不明白，你一直主张分封制，一直想要让嬴政将六国贵族放回故地，是为了谁的利益在考虑？” “是出于什么心态在这么做？” “是想要得到谁的认同吗？” “还是想要你的那些老师，你的那些幕僚，你的那些客卿，称赞你一句：公子真是仁慈之人，拥有圣人之仁，有前周之风？” 扶苏脸色骤变。 隔壁的嬴政闻言，更是冷哼一声，眸中闪过一丝怒意。 是啊！ 位置不同，考虑问题的角度不一样。 归根结底，大家都在为自己的利益考虑。 他嬴政要一统六国，为的不仅是天下人考虑，更是为大秦考虑，建立起一个强大的王朝。 那身为大秦长公子的扶苏，在为谁考虑？ 为什么这么做？ 他出发点是什么？ 难道真的只是获得别人的称赞？ 要是如此，真的是愚蠢至极！ 蒙毅额头冷汗更是直冒。 他知道，单凭赵惊鸿这一番话，就足以将扶苏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赵惊鸿盯着扶苏，等待扶苏的回答。 扶苏面色惨白，几番想要开口，都欲言又止。 许久以后，扶苏嘴唇轻颤，“扶苏……扶苏不知。” “不知道就好好思考！你的身份是什么，你要做什么！上阵士卒尚知为国而战，我希望你也能明白，你为谁而战，为什么而努力！若放六国贵族回归故土，他们必然会揭竿而起，你父皇好不容易打下的天下，瞬间就会大乱，到时候，将会有更多人死亡！”赵惊鸿淡淡道。 扶苏起身，对着赵惊鸿深深拱手行礼，“谢先生教诲！” 隔壁的嬴政等待许久，见隔壁不再有动静，缓缓站起身来。 蒙毅紧跟其后。 走到牢房门口的时候，嬴政停下脚步，看向隔壁牢房的方向，几番纠结，还是忍住了想要去隔壁牢房跟赵惊鸿他讨教的想法，转身离开。 离开天牢。 蒙毅跟嬴政共乘车辇。 他看着沉默的嬴政，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即将进入章台宫的时候，蒙毅缓缓开口道：“陛下，臣觉得赵惊鸿所言极对！世人觉得陛下是暴君，乃极片面！深思之后，陛下您才是有史以来的明君，仁君！” 嬴政轻笑一声，看向蒙毅，“你觉得朕在乎这些吗？” 第10章 你们将六国的罪给了朕! 看着嬴政睥睨天下的眼神，蒙毅沉默了。 他跟嬴政的关系极好。 是君臣，亦是好友。 所以，朝堂诸公，都不如他了解嬴政。 他知道，嬴政不在乎这些。 他并不在乎世人对他的评价。 他心中的目标，更为宏大。 章台宫。 嬴政和蒙毅走下车辇。 嬴政走上台阶，一步步地往上走。 等走到最高处，缓缓转身，看向雄伟壮观的咸阳宫，心中豪气顿生。 他不在乎世人对他的评价。 暴君也好。 仁君也罢！ 他要做的，远比这些所谓的名声更为重要。 他所图，非那些鼠目寸光之辈能够理解的。 若有人能够理解，普天之下，也只有天牢之中的那人了吧！ 想到这里，嬴政叹息一声，走回章台宫内。 章台宫内已经被收拾干净，桌案摆放整齐。 嬴政坐下来，打开竹简，处理政务。 蒙毅逗留片刻后，也告辞离去。 偌大的章台宫内，格外的安静，只剩下嬴政不断翻阅竹简的声音。 夜晚。 章台宫内，传来一阵阵怒吼。 不断有御医进入章台宫内。 换了一个又一个，直到后半夜，才重新恢复安静。 …… 早朝。 朝堂诸公，文武百官，全都在等待。 “陛下到！”随着赵高的声音响起，嬴政缓缓地走上来，坐在龙椅之上。 “拜见陛下！”文武百官行礼。 “平身！”嬴政挥手，示意众人起身。 嬴政看向文武百官，文武百官也在悄悄地观看嬴政。 他们发现，嬴政似乎比前几日更加憔悴，黑眼圈很重，隐约还能看到眼睛有些红肿。 陛下的身体，似乎一日不如一日了。 这是很多人的想法。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赵高呼喊。 “臣，有事起奏！”御史大夫冯劫站出来，拱手道：“黄河决堤，汴州区域受灾严重，百姓流离失所，已有许多流民，请陛下下令赈灾！” 嬴政闻言，不由得一阵蹙眉，“此事应当立即开仓放粮，救济灾民！冯劫，此事就由你来负责。” “遵命！”冯劫领命。 嬴政看向文武百官，询问道：“长江黄河，是百姓生存之源，支流无数，水是生之本，亦是农之本，尔等可有办法治水，让天下百姓，再无水利之患？” 闻言，郑国眼前一亮，站出队列，拱手道：“陛下，如今大秦有郑国渠、灵渠、都江堰三座水渠，不仅让秦岭百姓远离水患，更利在千秋。臣愿意远赴黄河，绘制水图，平治水患！望陛下成全！” 嬴政微微点头，赞许道：“古有大禹治水，今有郑国修渠，汝必当名留青史！朕封你为治水大夫，掌管天下水利，绘黄河图，解决黄河水患！” “谢陛下！臣定当竭尽全力，不治好水患，则不归！”郑国很激动，连忙拜谢。 他感激地看了一眼冯劫。 如果不是今日冯劫带他上朝，他怕是没有这次的机会。 修建郑国渠以后，他待在咸阳，感觉有力使不上，很是难受。 如今，终于有他大展拳脚的机会了！ 并且，他心中还是很感动的。 他原本乃是韩国的谍子，以‘疲国’之计，拖垮大秦国力；但嬴政发现以后，不仅没有治罪于他，反而继续让他修建水渠。 或许别人觉得嬴政是暴君，但郑国知道，嬴政心怀天下，只要是对天下百姓有利，他就愿意做。 而且，他收纳六国官员，这点是其他国君所无法与他相比的。 诸多官员纷纷上奏国政以后。 淳于越出列，拱手沉声道：“臣，恳请陛下，结束焚书之举，若是陛下再一意孤行，必然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受日后天下人辱骂！” 其他博士客卿也纷纷出列。 “请陛下收回成命，结束焚书！” “焚书乃恶行，更是断绝文明传承之举，若无书籍传世，世人愚昧，怕会倒退回茹毛饮血的野人时期，罪魁祸首，乃是陛下！” “陛下，此乃暴君之行，陛下也不想史官记下这一笔，让您恶名流传吧！” …… 看着一个个牙尖嘴利的儒生，嬴政不仅没有生气，而是淡淡地看着他们。 等他们说完，嬴政缓缓地站起身来。 他走下台阶，看着朝堂诸公，询问道：“朕刚才听你们说，朕乃暴君？” 其他官员不由得沉默。 淳于越掷地有声道：“陛下您杀戮百姓无数，灭六国，手中沾染百万之血，此不是暴君，又是什么？” “陛下以重刑治国，又大兴土木，以数十万百姓修建长城，建造秦皇陵，建造阿房宫，此不是暴君，不是昏君之行，又是什么？” “若陛下还有自知之明，应当实行儒家仁爱之举，以德治国！” 李斯立即站出来，怒斥道：“尔等住嘴！以仁爱治国？亦德治国？难道要用仁爱来感怀仇恨大秦的六国百姓吗？尔等只会纸上谈兵，根本不明大秦国情！” “那还不是因为李斯你是法家之徒，更是儒家叛徒之徒，所以你主张以法治国，满足一己私欲，祸害的是天下百姓！”淳于越破口大骂。 “住嘴！尔等辱吾师，当诛！”李斯气得不行。 淳于越瞪眼，“莫非李丞相还想对本官用私刑不成！” 李斯怒视淳于越。 一众儒生纷纷瞪着李斯，似乎随时要跟李斯开战。 嬴政冷哼一声。 众人见状，急忙拱手低头。 嬴政缓缓道：“尔等说朕是暴君，是昏君，是将六国的罪孽，都施加在了朕的身上吧？” 淳于越道：“陛下应当有自知之明，并非我等将六国罪孽强加于陛下，而是陛下导致这一切的发生，征战六国，死伤百万，近乎千万之巨，劳民伤财，百姓流离失所，衣不裹体，食不果腹，更修建宫殿、陵寝、长城，消耗民力，就是陛下之过也！” 这就是大秦朝堂的现象。 官员可以痛斥嬴政。 而嬴政绝不会因为自己愤怒而杀他们。 若他们没有犯错，嬴政绝不会随意杀死任何一位官员。 所以，嬴政也是历史上，唯一一位没有杀过功臣的皇帝。 但这也就助长了这些儒生的气焰。 嬴政早已习惯了淳于越等人的言语，也不在意，看着淳于越道：“你说朕征战六国，死伤近千万，百姓流离失所。那朕问你，朕没有一统六国之前，七国打了多少年？死了多少人？” 第11章 谁让胡亥进来的，滚出去! 淳于越闻言怔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那朕告诉你！”嬴政沉声道：“七国之间的战争，已经打了二百五十年！” “朕问你，这两百五十年间，因为天下没有一统，死了多少士兵，死了多少百姓，多少百姓流离失所？” 淳于越沉默了。 朝堂诸公也沉默了。 他们没想到，嬴政会突然说出这番话。 看到朝堂诸公惊讶的沉默，嬴政心中有些窃喜。 看来赵惊鸿的言论，确实有效。 嬴政继续道：“那朕再问你，你们说周武王是仁德之君，是圣人之君，那他当初灭商的时候，可曾留下商朝贵族皇裔？” 淳于越张了张嘴，无法回答。 他熟读史书，自然知道，未曾留下一人。 但他思索片刻后，还是强行说道：“因为商朝无道……” “所以呢？全杀了？老弱妇孺，一人不留！”嬴政冷喝道。 淳于越被这天子之威吓得颤了颤，不敢回答。 “而朕呢？”嬴政环视诸公，“朕灭六国，可曾屠杀殆尽任何一国的贵族皇裔？” 众人沉默了。 因为他们知道，六国贵族，如今都在咸阳城内呢。 嬴政冷笑一声，“六国王室贵族，富强宗族，是十二万户人家，如今都在咸阳，而他们的生活，依然富足，朕也没亏待他们吧？古往今来，可曾有其他君王如此做法？” 淳于越低下头，不敢去看嬴政。 其他儒生，一个个面面相觑，也说不出反驳之言。 嬴政缓缓靠近淳于越，询问道：“那朕再问你，你称呼朕为暴君，而那周武王为圣君；那为何周武王没有废除奴隶制，依然采用活人殉葬，将活生生的人，当成人牲，活活埋入墓葬之中，动辄几百人上千人，难道这些人不是人？” “若是仁君，他为何如此做？” “这……这……”淳于越面色惨白，不知道如何作答。 “那朕呢？朕是暴君，朕修建陵寝，可曾想过用活人殉葬？朕没有！朕派人建造兵马俑，而不用一活人殉葬，废除奴隶制，是否功在千秋，是否解救百姓于水火？” “如此，朕亦称不上明君？亦是暴君？” 淳于越连连后退，不知如何回答。 嬴政盯着淳于越，冷声道：“尔等口口声声说要采取周制，行周礼，简直可笑！” “若是周制有用，为何前周会覆灭？” “以后人之眼，看前朝之事，还不明显吗？分封制，国祚八百载，确实很长！但以尔等学识，怎会看不出，所谓的国祚八百载，只不过是割肉续命尔！” “朕要的，不是八百年国祚，而是朕为始皇帝，后世以计数，二世三世至于万世，传之无穷！” 嬴政的声音洪亮，宛若龙吟，传遍朝堂，落入众人耳中，嗡嗡作响，震耳欲聋！ 李斯立即跪下来，高呼，“陛下乃万世圣君，无人能及！大秦定然能传万万世，永传不朽！” 冯去疾瞪了一眼李斯，暗叹这狗腿子真会拍马屁，也急忙跪下来。 其他人也纷纷跪下来，高呼：“陛下乃万世圣君，无人能及！大秦定然能传万万世，永传不朽！” 嬴政看向一旁记录的太史令，沉声道：“胡太史令，今天朕所言，可否都记录？” 胡毋敬急忙道：“回陛下，都记录在册！” 嬴政点头，“记录下来吧，让后世人看一看，朕到底是明君，还是昏君，亦或者暴君！” “退朝！”嬴政一甩衣袖，大步走出朝堂，步伐都轻快了不少。 一旁的蒙毅则表情怪异。 因为这番话，他昨天在天牢里都说过了。 始皇陛下这是现学现卖啊！ 诸公离开朝堂，朝着宫外走去。 冯去疾缓步走到李斯跟前，“李相，今日殿下此番言论，往日并未有过，如此犀利口舌，诡辩之才，不像是陛下的言论啊。” 李斯冷笑一声，“冯相莫非觉得，有人教陛下这番言论不成？” “非也！”冯去疾急忙道。 他可不敢接这顶大帽子。 若是如此，岂不是说陛下在学舌。 李斯笑了笑，“亦或者，冯相觉得这番言论有错？此乃陛下亲身经历，如此对比，陛下确实是仁君明君！斯觉得极对，只是某些人，想要污蔑陛下，给陛下戴上污名罢了！可对啊，淳博士！” 淳于越还浑浑噩噩，没从嬴政刚才的那番言论中回过神来，看了李斯一眼，没有理会，快步离开。 其他儒生，也一个失魂落魄，像是丢了魂一样，跌跌撞撞地跟上淳于越的步伐。 李斯冷冷地看着淳于越等人的背影，也快步离开。 冯去疾眉头紧蹙，看向缓步走上来的冯劫。 “父亲，此次汴州大水，如何解决？”冯劫询问。 “回去再说！”冯去疾沉声道。 冯劫点头，给了一旁的郑国一个眼神，快步离开。 诸公走后，蒙毅一个人转而走向章台宫的方向。 章台宫内。 赵高站在嬴政身侧，谨小慎微。 休养两日，虽然赵高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但依然带病上岗。 他不敢歇息，他的权利来自于嬴政，若是有人替代了他的位置，那么他所有的一切也就全没了！ 嬴政看着关于汴州的奏折，眉头紧锁。 外面传来动静，赵高走出去以后，又走回来，对嬴政通报，“陛下，蒙毅上卿，求见！胡亥公子求见！” 胡亥来，是赵高安排的。 他叮嘱过胡亥，不能因为挨了打，就疏远嬴政。 嬴政是皇帝，胡亥是皇子，他的一切都是嬴政给的，所以不管如何，依然要想办法接近嬴政，讨得嬴政的欢心。 并且劝慰胡亥，杖责他们，极有可能是嬴政最近心情烦躁，无法控制怒火导致的，估计现在已经心生愧疚，又拉不下脸来看胡亥，所以让胡亥主动前来讨好嬴政。 胡亥觉得有道理，所以就来了。 嬴政闻言，眉头微蹙，“让他进来！” 赵高立即宣两人进殿。 但是，当蒙毅和胡亥走到跟前，对嬴政行礼的时候，嬴政不由得一拍桌子，怒斥道：“谁让你进来的！” “陛下！我……”蒙毅吓了一跳，急忙跪下来，面色惶恐。 胡亥则站在原地，觉得跟自己没关系。 “混账东西！我是让蒙毅进来，谁让你把胡亥喊进来的？”嬴政对着赵高就是一阵训斥。 噗通！ 赵高吓得脸色惨白，跪在地上，惊恐地看向嬴政。 第12章 不堪大用的皇子们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以赵高对嬴政的了解，嬴政压根不会如此对待胡亥和自己。 这两日是怎么了？ 胡亥也吓了一跳，急忙跪下来，喊道：“父皇！儿臣是担心您，特意来看您的！” “来看看朕死了没有吗？”嬴政冷哼一声，一双鹰眸死死地盯着胡亥。 胡亥什么时候见过嬴政用如此凶狠的眼神看着自己，顿时都吓尿了，一股尿骚味在大殿内弥漫。 “混账东西！”嬴政气的一把将面前的竹简扫飞出去，起身对着赵高就踹了一脚，训斥道：“朕将胡亥交给你，你就是这样给朕培养的？仅仅因为朕的声音大了一些，就吓尿了！” “以后，如何堪大用？” 赵高惶恐，以头抢地，连连磕头，“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胡亥公子伤势未愈，并非因为害怕而失禁……” “没出息的东西！”嬴政咬牙切齿，“朕的长子每日就会跟朕对着干，其他皇子也一个个不堪大用！如今就连胡亥也……唉！” 听到这话，赵高愣了一下，眼珠子不由得咕噜噜地转动起来。 “你们两个都给朕滚出去！朕不想看到你们二人！”嬴政一挥手，指着外面冷声道。 赵高急忙磕头，“是！陛下息怒，奴才这就带胡亥公子离开！” 当即，赵高起身，拉起脸色惨白，都站不利索的胡亥离开，同时招呼寺人，将地面收拾干净。 等地面被擦干净以后，嬴政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 “蒙毅，起来吧！”嬴政语气缓和了一些。 蒙毅这才站起身来。 刚才嬴政的表现可是把他给吓了一跳。 “你看看胡亥这个样子，成什么样子？他已经十九了！换成别人，早就已经成家立业，诞下子嗣了！他还如同孩童一般，赵高简直毁了他！”嬴政恼怒道。 蒙毅满脸苦闷，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妄议皇子，这可是大不敬。 “若是真的让胡亥上位，这大秦距离亡国也不远了。”嬴政叹息道。 蒙毅拱手道：“陛下，这些只是赵惊鸿的推测，他并不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了这些，陛下也不再食用丹药，未来的一切都不会像赵惊鸿推断那样，而您也定然不会将皇位传给胡亥公子，所以不必担心会发生这些。” 嬴政漆黑的眸子深邃无比，沉声道：“不！该发生的，一定会发生！” 蒙毅满脸不解。 嬴政微微摇头，拿起一份竹简，随口询问道：“蒙犽已经是千石之令了吧？可有不更爵位？” 蒙毅拱手回答，略显自豪，“吾侄蒙犽已是八百石令，如今不更爵！” 嬴政叹息一声，“你们蒙家，代代精英啊！” 蒙毅心头一震，急忙拱手道：“陛下，扶苏公子和其他几位公子，也是龙凤之姿！” 嬴政摆了摆手，“朕的儿子什么德行，朕自然清楚。” 嬴政一扫郁闷的表情，略显兴奋地看向蒙毅，询问道：“蒙毅，朕今日在朝堂上，让一众儒生哑口无言，可算畅快？” “自是畅快淋漓！”蒙毅都不好意思说嬴政是学的赵惊鸿的言论。 “哈哈！”嬴政大笑一声，“往日这些腐儒竟在朝堂上骂朕，今日朕也能堵住他们的嘴了，痛快！实在是痛快！” 蒙毅跟着笑了笑。 随后，蒙毅拱手道：“陛下，臣获得了夏无且弟子的踪迹，相信他的弟子一定可以解决您的病症。” “夏无且！”嬴政听到这个名字，眸中闪过一丝悲哀，“若无事，让人代朕去祭拜一番。” 蒙毅点头。 “那夏无且的弟子，找到以后，先带来给朕询问一些事情。”嬴政道。 “是！”蒙毅点头，看向嬴政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不由得叹息一声。 “走！随朕去天牢！”嬴政起身。 蒙毅见状，表情有些怪异。 这几日，嬴政每日都要去天牢，对赵惊鸿也太过上心了。 …… 望夷宫。 胡亥洗漱过后，一脸郁闷地对赵高道：“老师，为何父皇如此厌恶我，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让父皇不喜欢了？” 赵高满脸笑意，微微摇头，“公子，并非陛下不喜欢你，而是太喜欢你了啊！” “啊？”胡亥不理解，“那为何这几日，父皇每次见到我，都对我大声训斥，看我的眼神那样凶狠，仿佛要将我杀了一般！” 赵高叹息一声，对胡亥道：“那是因为爱之深责之切啊！您想一想，陛下在章台宫说了什么？” 胡亥怔怔地看着赵高，满眼的清澈愚蠢。 赵高无奈，“陛下说，扶苏公子每天只会跟他对着干，其他皇子一个个都不堪大用，连胡亥公子你都……” “那父皇是什么意思？”胡亥问。 赵高解释道：“那就是说，陛下是对您抱有希望的啊！希望您是个可用之才，将皇位传给你啊！我觉得，这两次陛下对你的态度，应该是对你的试探！” 胡亥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所以，公子你还得继续努力。表现得坚强坚毅一些，最近将骑马射箭再练起来，必要的时候，在陛下面前展现一番，陛下一定会喜欢的！”赵高非常笃定。 “好！我听老师您的！”胡亥连连点头。 赵高满脸笑意，“看来，陛下是对扶苏公子失望了，这两日陛下都去了牢中，应该是跟扶苏公子交谈了什么，扶苏公子应该是不愿意服软。” “这几日，陛下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听说昨日晚上，陛下身体出了问题，叫喊了一夜，喊了许多御医去医治。” 胡亥激动道：“可是那丹药起了作用？” 赵高立即瞪了胡亥一眼，“公子！话可不能乱说，那丹药可是仙丹妙药，吃了能长生的！对陛下的身体，只有益处，没有害处！” “对对对！是我失言了。”胡亥嘿嘿笑道。 “公子歇息吧！”赵高离开望夷宫。 看到赵高走后，胡亥兴奋地撮了撮手，喊道：“昨天找来的那几个小娘子呢？快快带过来，本公子要好好享用一番！” 没多久，几个清婉可人的女子就被送了进来，她们满脸惶恐，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如何。 看到面前满脸阴笑的胡亥，她们感觉如堕冰窟，心中充满了绝望。 第13章 扶苏，其实你看不上你爹 嬴政为了避开耳目，换了车辇。 来到天牢门口的时候，发现许多人围在门口叫嚷。 嬴政不由得蹙眉，询问道：“外面是什么情况？” 蒙毅回答，“是公子的一些门客，在天牢门口，希望陛下可以放了扶苏公子。我现在就去让人将他们驱赶。” 嬴政不语，蒙毅见状，赶紧下车去安排。 片刻后，一切解决完毕。 蒙毅上车，“陛下，人已经全部驱散。” “都是一些儒生？”嬴政询问。 蒙毅低头，不敢言。 “哼！”嬴政冷哼一声，走下车辇。 蒙毅紧跟其后。 进入阴暗潮湿的天牢里，嬴政还没走进隔壁牢房，就听到赵惊鸿在抱怨，“扶苏，你除了骂你爹，还干啥了？这都几天了？早就该放你出去了，怎么还没动静？” 扶苏沉默。 赵惊鸿问：“你不会还干了啥了？你不会当面骂你爹是昏君了吧？” 嬴政闻言，额头青筋跳了跳。 扶苏沉默了一下，尴尬道：“虽然没骂，但也差不多了。” “卧槽！”赵惊鸿震惊地对扶苏竖起大拇指，“你牛逼，是个人才！” “先生莫要再讽刺我！”扶苏感觉脸色发涨。 一旁的嬴政冷哼一声，走进隔壁牢房中，盘膝坐下。 蒙毅在一旁侍奉，倒上茶水，先自己喝了一杯，以身试毒。 嬴政见蒙毅无碍，才端起来喝了一口。 此时，外面又传来一阵喧闹声。 “公子！您快出来吧！这大秦没有你不行啊！” “那昏君今日辱骂了淳博士，还说自己是超过周武王的仁君，要改写历史，哪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啊！” “古往今来，从未有过自称自己是明君圣君的帝王啊，这嬴政，他这是要改变祖宗法规啊!” …… 嬴政闻言，不由得瞪了蒙毅一眼。 蒙毅吓了一跳，赶紧走了出去。 “外面什么动静？”赵惊鸿问。 扶苏也没听清，随口道：“好像是我的门客们，在让我出去，在骂我父皇。” “呵！一群不知廉耻的狗东西，他们也配评价嬴政？”赵惊鸿冷笑一声。 “先生似乎真的很喜欢我父皇。”扶苏询问。 隔壁的嬴政不由得竖起耳朵。 “没错！秦始皇啊！那是我最崇拜的人之一，也是最喜欢的一代君王！你跟你爹比起来差远了！”赵惊鸿毫不客气道。 隔壁的嬴政听了，嘴角不由得露出笑意。 扶苏也拱手道：“父皇功盖万世，扶苏自然无法与之相比。” “不！你觉得你可以做的比你爹更好！所以你才会反抗他，才会处处反驳他！”赵惊鸿冷笑道。 扶苏脸色微变。 隔壁的嬴政也在蹙眉。 蒙毅赶回来，对嬴政低声道：“陛下，已经赶走了，他们不会再……” 嬴政抬手，示意蒙毅不要说话。 蒙毅见状，悄悄地坐在了嬴政身后，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先生何出此言？”扶苏询问。 赵惊鸿冷笑一声，“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假话好听，真话刺耳！” 扶苏拱手，“请先生不吝指教，自然要说真话，假话虽然好听，如同蒙蔽眼耳之布，害人匪浅！” 赵惊鸿点头，“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帮助你吗?” “请先生明示！” 赵惊鸿道：“你虽然被儒家禁锢了思想，但你也有你的优点，就是听得进去别人的意见，不耻下问。就算我对你态度很差，甚至辱骂你，只要说得对，你都会听，且不会生气。” 扶苏拱手，“先生所言甚有道理，对扶苏而言，乃醍醐灌顶，拨云见日，此乃良言，扶苏自然是要听的。先生对扶苏叱骂，乃是对扶苏抱有希望，情急意切之言，扶苏怎么会生气。” 赵惊鸿点头，“既然你有这种感悟，今天我就交给你一句话，你要时刻铭记！” “先生请讲！” “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希望你以后，记住你今日说的话，多听良言，忠言逆耳，但却是最有用的话。” 扶苏一怔，口中喃喃重复着。 隔壁的嬴政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仔细品味着这句话。 “说的太对了！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朕何尝不是如此！快，拿竹简和笔墨来！”嬴政激动地对蒙毅道。 蒙毅赶紧跑出去，去给嬴政拿竹简笔墨。 此时，扶苏已经想明白了赵惊鸿这番话中的含义，拱手道：“谢先生赐教，扶苏定当铭记此言，日夜反思，不敢遗忘！” 赵惊鸿微微地点头。 不愧是玉公子扶苏，跟他在一起，感觉还是很舒服的。 当然，有时候实在是太过愚笨，让人很是郁闷，恨铁不成钢！ 赵惊鸿看着扶苏，缓缓道：“扶苏啊！你这个人，其实是很骄傲的，对吧！” 扶苏点头，“扶苏自然是有自己的骄傲，但绝不骄纵蛮横。” 赵惊鸿点头，“所以，你觉得淳于越那群东西，给你灌输一些圣人思想，跟你说周朝多么好，周文王周武王多么生命，将百姓治理的多么幸福，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 “所以，你觉得，若是你当上皇帝，也可以做到这些，让百姓们安居乐业，天下大同。” “是否？” 扶苏大方承认，“那是扶苏毕生之梦想！” 赵惊鸿笑了，“所以，你看不上你爹的作为，觉得他是暴君，只是杀戮，好大喜功，征战六国，修长城、建皇陵、修阿房宫，压根不懂如何治理国家，如何让百姓安居乐业，不懂圣人之言，对否？” 扶苏大惊失色，惊讶地看着赵惊鸿。 他不明白，为何赵惊鸿可以明白他内心的想法。 隔壁刚将以铜为镜这句话抄录下来的嬴政猛地抬头，盯着面前的墙壁，眉头紧锁。 “原来，吾儿扶苏是这样想朕的吗？”嬴政喃喃道。 一旁的蒙毅都要哭了，他真想冲过去堵住赵惊鸿的嘴。 这些话是能说的吗？ 他感觉，现在扶苏继承皇位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了。 想要当皇帝，除非谋逆造反了。 嗯？ 始皇似乎并不反对扶苏有这样的心思啊？ 蒙毅惊讶地看着嬴政，他觉得自己越发猜不透这位帝王在想什么了。 第14章 你是无能之君! 赵惊鸿见扶苏不说话，笑了笑，双手套在袖筒里，靠着墙壁，静静地看着扶苏。 许久，扶苏才缓过神来，一双眸子略带惊恐，更多的是惊喜和崇拜的神色，“先生莫非神人也？连扶苏心中所想，都可知！” 赵惊鸿摆了摆手，“我不是什么神仙，就是知道的多一点。” “先生之学，必然如仙人般！”扶苏感叹道。 赵惊鸿笑了笑，“没那么夸张，也就知道上下五千年的事情吧。” 上下五千年？ 扶苏瞪大了眼睛。 那岂不是说，前知两千五百年，后知两千五百年？ 隔壁的嬴政也惊呆了，激动地对身侧的蒙毅道：“此人大才！此人大才啊！” 蒙毅也满脸震惊，“若真如此人所说，确实是惊世之才！” 隔壁再度传来扶苏的声音，“那请问先生，我是否可以完成心中所想？” “呵呵！”赵惊鸿毫不犹豫地冷笑讽刺道：“你觉得呢？” 扶苏脸色一红，“扶苏觉得，就算做不到如此，但也至少可以做到一位明君吧？” “哈哈哈哈！”赵惊鸿不由得大笑起来。 扶苏面色涨红，不敢去看赵惊鸿。 笑了一阵，赵惊鸿走到扶苏跟前，伸手拉着扶苏的手，盯着扶苏的眼睛，沉声道：“扶苏啊扶苏！你真的是不自知啊！” “你可知！就算你登上皇位，不释放六国贵族，你也不是明君，而是以一位软弱之君！” 扶苏面色大变，“先生何出此言！” 隔壁的蒙毅也立即道：“陛下，不要再让此人胡言乱语了！” 嬴政瞪了蒙毅一眼，“静心听！” 蒙毅急的不行。 如果真的让赵惊鸿说下去，扶苏可就真的没有继承皇位的可能了啊！ 隔壁，赵惊鸿拉着扶苏，眸光锐利，继续道：“你知道淳于越他们对你做了什么吗？” “他们教我知识，是吾之师，犹如先生对我一般。”扶苏道。 “哈哈哈哈！”赵惊鸿大笑一声，对扶苏道：“我真的谢谢你！别拿他们跟我一起相提并论，我觉得恶心！” 扶苏微微蹙眉。 “淳于越教你读儒家经典，给你灌输仁爱思想，让你礼贤下士，让你广收门客，让你屡次跟嬴政进谏。” “去之前，你不知道嬴政会生气吗？” “劝谏之前，你不知道自己会让嬴政难堪，下不来台吗？” “你不知道自己会承受惩罚吗？” “你知道！” “你害怕过，你犹豫过！” “但，淳于越他们跟你说，读书人，当如此，为天下百姓而死谏，虽死犹荣，名留青史！” “所以，你去了！” “这是在压榨你的底线，让你成为只听他们话的傀儡！” “让你礼贤下士，他们说什么，你就听什么。” “给你讲周朝的辉煌，给你描绘出一个盛世，等你登基以后，就会按照他们设定好的理想方向去发展，这是最有利于他们的！” “而你，就活生生成了他们的傀儡！” “而你，在以后朝堂之中，跟他们持有反对意见的时候，他们就会用先贤先圣那一套，来打压你！” “若是你还不同意，他们就用死谏这一套来威胁你！” “到时候，朝堂之上，都是他们的人。” “他们死，名留青史，而你，将恶名流传，给你披上一个昏君庸君的名声，遗臭万年！” “你说，你有什么政策可以推行下去？到时候，你不过是他们的傀儡。” “而这些腐儒，又有几个是治国之才？” “到最后，你耳目仅停留在朝堂之上，他们说什么你就听什么，压根无法得知百姓生活情况。” “这样，你还能有什么成就？” “你！明白了吗？” 赵惊鸿撒开扶苏，将其推开，目光灼灼地盯着扶苏。 他要辅佐扶苏的话，就得打破扶苏原本的思想。 要不然，扶苏还将自己跟那群腐儒画等号。 到时候，扶苏到底是听自己的，还是听那群腐儒的？ 现在就要将扶苏骂清醒了，省的以后再跟那些腐儒有牵扯。 若是不行，他们什么也做不成！ 今日就要做好切割！ 扶苏被赵惊鸿推了一个踉跄，心中更是掀起惊涛骇浪。 不！赵惊鸿说的不对！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他心中在呐喊。 但是，另外一道声音也在喊：对啊！他说的是对的！无法反驳，根本无法反驳，确实如此！ 扶苏彻底沉默了，满脸挣扎之色。 隔壁的嬴政听完这些，都气笑了。 “可恶！真是可恶啊！这群腐儒，竟然怀揣着这种心思！简直该死！他们都该死！” “朕竟然都没有察觉到！” “若是让扶苏继承皇位，那以后必然软弱，处处受到儒家拿捏，等于自废双耳双眼！” “这赵惊鸿，果然是大才之人啊！” “陛下！”蒙毅低声道：“扶苏公子定然不会如此的……” “蒙毅啊！你也不用护着扶苏，那赵惊鸿说的对不对，你心里不明白吗？”嬴政对蒙毅道。 蒙毅沉默了。 “好好听着吧！赵惊鸿这是在骂醒扶苏呢！若是他能够明白，醒悟过来，一切都不晚！” “扶苏真是好福气，在此遇到了赵惊鸿，一切都为时不晚！也算是上天眷顾！” 嬴政心中不由得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对他一生帮助极大的人，甚至，他还要称那人一声：仲父！ 听到这话的蒙毅，心中不由得一喜。 看来，此人的言语，在嬴政心中地位极重，这番言论，反而不是祸事，相对来说，对扶苏算是一件好事。 隔壁沉默了许久。 扶苏许久才缓过神来。 扶苏面色微白，经过刚才一番内心挣扎和天人交战，显得有些疲惫，“敢问先生，那扶苏该如何做，才能不被掌控？才能脱离他们的思想禁锢！” 赵惊鸿微微点头，赞许地看着扶苏，“你还算没到不可救药的地步，能够明白这些，已经很厉害了。很多人，被儒家思想囚禁一生，终其一生无法脱困，你能想到这一点，已经超过很多人了。” 扶苏深吸一口气，拱手沉声道：“扶苏，请先生赐教！” 第15章 孤独得让人窒息 一缕光，透过牢房狭小的窗户照射在地面上。 这缕光，形成了一束光柱，一条朦胧的线。 赵惊鸿伸手触摸这道光，光影打在手上，地面的光点瞬间消失。 “儒家的思想，惊艳千年，是华夏文明的根基，我倒不是说儒家思想一无是处，而任何思想，都在于用，是以人驭思想，而非思想凌驾在于人之上。”赵惊鸿喃喃道。 扶苏微微蹙眉。 其实，这跟他受到的教育思想是相冲突的。 因为，孔圣思想是绝对正确的，不可改变的。 若是说孔圣是错误的，那就是大不敬，是你对儒学经典不够理解，思想达不到孔圣的高度！ 所以说，是孔圣思想凌驾于万物之上！ 孔圣之言，就是至理！ 倒是隔壁的嬴政忍不住要直呼‘彩’了！ 这就是他想要的思想！ 人凌驾于思想之上，掌控思想，利用各家学说，而非各家学说凌驾在人之上，以各家学说的思想掌控百姓！ 他焚书坑儒，要的不就是这个效果吗？ “儒家思想，对于百姓而言，是好的。周礼之说，虽然愚昧，但相对于百姓而言，是启蒙的思想。若人人都熟读圣贤书，那天下会太平许多。”赵惊鸿缓缓道。 扶苏笑了，“先生之野心，似乎比扶苏更大。” “为何出此言？”赵惊鸿疑惑地看向扶苏。 扶苏道：“书籍何其珍贵，就算扶苏想要阅读一些经典，大儒之作，都需要上门拜求，三番而不果。更如何能让天下百姓，人人都读圣贤书。” “若是可以做到，那岂不是人人皆圣贤，知礼义廉耻，即可达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天下大同了？” 扶苏笑着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摇头，“其一，只是竹简和帛书太过麻烦和珍贵，不方便携带，不方便储存，不适合推广，而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其二，就算天下人人都读书，知礼义廉耻，也并非可以达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天下大同。因为，人心自私，有善有恶。” “孟子曰：人性本善！荀子曰：人性本恶！皆无错，有人生性本善，不管遇到多少挫折和痛苦，他依然会保持内心的善良。有的人，人性本恶，从一出生，便是天生恶种！” 因为赵惊鸿来的那个时代，基本上都普及了教育，但依然有坏人。 这并非用读书的方式，就可以解决的。 扶苏不由得一阵沉默。 隔壁的嬴政急了，“问他啊！问他是不是有更简洁方便储存文字的方法！问呀！” 但，扶苏没问这个，而是询问道：“那该如何不被各家学说的思想所束缚？” 赵惊鸿笑道：“其实就在一个用字，特别是你作为皇室成员，甚至以后成为皇帝，更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比如秦孝公善用商鞅，以商鞅之法，强国强军！” “比如你父亲嬴政，利用李斯之法，管控大秦。” “又比如你所想，利用儒家思想，施以仁政，让百姓安居乐业。” “其实，都是一个用字。” “你用谁的思想都可以，只不过，要让这些思想，成为手中的工具。而不是限制你的枷锁，诸子百家的思想，都应该为你服务，为大秦服务，为百姓服务，是帮助你治理国家的工具，仅此而已。” 扶苏陷入沉思。 隔壁的嬴政忍不住低声喝道：“彩！彩！彩！” “汝之所想，亦是朕之所想！诸子百家，皆为朕所用。有用者留之，无用者弃之！此乃帝王之道！” “帝师！此乃帝师啊！此人为扶苏师，大秦有望矣！” 见嬴政这么激动，蒙毅嘴角也露出笑意。 看来，这个赵惊鸿倒是扶苏公子的福星。 扶苏思索了一番，一时间还无法彻底消化，拱手道：“谢先生教诲，扶苏定当好好思索，明悟其中道理。” 赵惊鸿点头，“你好好想想，这是帝王之术，你以后必须要用的。至于淳于越那群腐儒，你不用担心，有我在，他们掀不起什么风浪。若是他们这群人执迷不悟，吾愿为公子手中利刃，愿为大秦手中利刃，斩去一切阻挠大秦之人！” “先生大义！”扶苏感叹一番，拱手致谢。 不过，扶苏盯着赵惊鸿看了一会儿，缓缓询问道：“先生是邯郸人，又姓赵，怕是赵国人吧，为何如此愿意帮助大秦，可有原因？” 隔壁的嬴政也坐直了身子。 他也很好奇。 作为赵国旧人，为何愿意帮助大秦，又为何如此推崇大秦？愿意成为大秦之刃，为大秦披荆斩棘？ 赵惊鸿不由得抬头，看向那缕阳光。 似乎夕阳西下，光线逐渐暗淡，消散不见。 赵惊鸿缓缓道：“如果说为什么，你可以理解成执念吧！大秦是第一个大一统的王朝，它存在的意义，超乎你的想象。他让华夏民族从此凝聚，书同文车同轨，让华夏成为一家。” “他是历史上最璀璨夺目的一页。” “只可惜，大秦啊，祖龙啊！唉！有太多的遗憾！” 看着赵惊鸿略显伤感的模样，扶苏更加疑惑，“遗憾？大秦一统六国，天下一统，我父皇建下丰功伟业，完成了历代先祖的大愿，还有何遗憾？” “有！太多了！”赵惊鸿叹息道。 就连隔壁的嬴政都不由得一阵蹙眉。 遗憾？ 大秦可还有遗憾？ 而朕的遗憾又是什么？ 恍惚中，嬴政脑海中闪现过一缕白衣的女子，一位站在朝堂之上，以慈爱的目光看着他的大臣。 “遗憾……或许有吧……”嬴政喃喃道。 赵惊鸿看向扶苏，询问：“你可有遗憾？” “遗憾……有吧！未能为父皇分忧，未能阻止天下战火，未能让百姓安居乐业，未能阻止父皇焚书……太多了……”扶苏感慨道。 赵惊鸿摇头，“你果然是读书人，一张嘴就是一堆假大空。” 扶苏不由得语塞，“那先生可有遗憾？” “我的现在的遗憾，就是大秦，若能改变大秦覆灭的命运，我就没有遗憾！” 赵惊鸿盯着扶苏，道：“只要大秦不覆灭，这些遗憾都可以改变。” “比如那一位不杀功臣的千古一帝，征战六国一统天下，却被腐儒骂成暴君，殚精竭虑地为大秦奉献一生，却孤独得令人感到窒息的皇帝，秦始皇！” 隔壁。 嬴政。 “！！！” 此刻，嬴政的眼睛瞪得浑圆！ 此子！如此懂朕吗？ 第16章 这是大秦的遗憾 嬴政此刻，激动得浑身颤抖，甚至眼眶都有些温热。 没有人知道，没有人知道他有多么的孤独。 他一统天下，战胜六国。 可是，在咸阳宫中，他却无比的孤独。 没有人懂他。 没有人可以理解他。 他无人诉说心中所想。 可悲！ 可叹！ 隔壁，扶苏也惊讶地看着赵惊鸿，“父皇……一直这么孤独吗？” 应该是吧！ 父皇是君，别人是臣。 君王要保持君王的尊严。 而父皇又不喜享乐，一直以来，日日夜夜都在章台宫勤政。 他也曾见过，父皇在深夜挑灯处理政务的身影。 那时候自己还小，还会去陪陪父皇。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自己跟父皇的矛盾也越来越多，去见父皇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渐渐地，在扶苏脑海中，那道身影逐渐变得孤独。 在偌大的章台空里。 哪怕是千古一帝的秦始皇，他的身影，都显得那么渺小。 四周的黑暗几乎将他吞没。 只有微弱的烛光摇摇晃晃，将他周围寸许点的地方点亮。 在光亮的照耀下，在黑暗的映衬下，秦始皇的身影，是那样的孤独。 想到这样的画面，扶苏的呼吸一滞，鼻头一阵发酸。 “父皇……”扶苏喃喃道。 “秦朝的历史，更像是一首悲壮的烈歌！”赵惊鸿没有去看扶苏的反应。 他看着那狭小的窗口，散发出来微弱的光，似乎在透过历史与人交谈。 “那是终其一生，未能东出的秦穆公啊！” 赵惊鸿的声音传到扶苏耳中，传到了隔壁的嬴政耳中，也传入了蒙毅耳中。 嬴政浑身一僵。 秦穆公！ 他的先祖。 称霸西戎，为秦朝日后的统一奠定了基础，终其一生，想要将秦国的国土范围扩张到中原地区，不顾赛叔和百里奚的阻拦，毅然征战，在晋崤之战，两万多人全军覆没。 最终，秦穆公幡然醒悟，最终决定向西扩张。 临终之前，亦没能看到秦国一统中原。 是啊！ 秦穆公的遗憾，是一生未能东出。 嬴政深深感受到了秦穆公的遗憾。 “是秦国五十万虎狼之师，不幸遇上了吴起和他的魏武卒。” 赵惊鸿的声音不大，却足以传入嬴政的耳中，震得嬴政脑袋嗡嗡作响。 五十万虎狼之师啊！ 却败在了吴起五万兵马手中。 五十万啊！ 是秦国多少年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家底。 一败，元气大伤！ 哪怕如今，听到魏武卒的声名，都会让人感觉惧怕。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秦国才会在司马错的建议下，建立了黑鹰剑士，就是仿照魏武卒建立起来的。 “是大业初创，天不假年的秦孝公。” 嬴政闻言，眼睛微眯。 当初秦孝公接手的是一个内忧外患，积贫积弱的国家，刚刚经历四代动乱，国力大损，更是被中原各国视为未开化的蛮夷之邦。 秦孝公为了让秦国崛起，颁布求贤令，向东方各国征求人才，才吸引来了商鞅等人。 并且支持商鞅变法，废除井田制、推行县制、奖励耕织和军功。 才让秦国秦国逐渐走向富强，奠定了秦国的基础，立下要一统天下的宏愿！ 然而，秦孝公却英年早逝，未能见证秦朝的的统一！ 遗憾吗？ 满腔雄心壮志，却未能见证历史。 所以，嬴政才渴求长生。 他一统六国，大业初成，不想为未完成自己的理想，就早早逝世。 所以他才那么忌讳死亡，不顾一切寻求长生！ “是英明神武，却早早离世的守成之君。”赵惊鸿继续说着。 嬴政听着，心中觉得像是被人攥紧了心脏，非常难受。 秦宪公和秦孝公一样，大业未成，就早早逝世。 仿佛像是在提醒嬴政一般，这两人的名字，刺激着嬴政的神经。 可以说，他嬴氏历代先祖，都属于人中龙凤。 但天意似乎并不站在秦国这里，让秦国历经艰难。 秦宪公九岁继位，继承了他爷爷秦文公的治国方略，继续东出，迁都平阳，加强与东方诸国的交流，使得秦国拥有的土地更加广阔、富饶！ 然而，在位十二年的秦宪公，二十一岁就去世了。 可谓是天妒英才！ “是为了动摇周朝国运，举龙纹鼎而被砸断筋骨而死的秦武王。”赵惊鸿叹息道。 嬴政也跟着叹息一声。 虽然秦武王显得冲动，但是似乎冥冥之中，有着一股神秘的力量。 举鼎之举，确实让周朝国运轰然倒塌，才有了秦国崛起的机会！ “是那变法强秦，却被自己制定的法度而杀的商鞅君！” “商鞅君啊！”嬴政喃喃道。 若不是商鞅，哪有如今的大秦。 商鞅变法之举，哪怕到了如今，也依然备受推崇。 然而，死的可惜，又充满遗憾。 “是从权倾朝野的仲父，到被逼饮鸠而死的流犯。”赵惊鸿叹息道。 仲父！ 嬴政的眼眶顿时湿润了。 赵惊鸿说的是吕不韦。 若不是吕不韦，也没有他今天的嬴政。 他也不会坐在这皇位之上！ 吕不韦对嬴政来说，可谓是亦臣亦父！ “只可惜……”嬴政低下头，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是那叛秦降赵的秦国公子。”赵惊鸿的声音像是魔咒一般传来，让嬴政的心再度刺痛。 “是成娇啊！”嬴政喃喃道，眸中闪过一丝思念和不忍。 “是昌平君终究是离开了秦国为自己的祖国而战。” “芈启！”嬴政眼睛微眯。 昌平君已然封相，却依然叛秦！ “是以合纵连横却不被新君信任的张仪。” 嬴政闻言，不由得叹息一声。 若不是张仪当初游历楚国、赵国不被重用，也不会轮到秦国。 他被秦惠文王重用以后，出任秦相，攻打韩、赵、魏，立下汗马功劳。 然而，最终秦武王上位，与张仪不合。 害怕被杀的张仪逃到魏国，在魏国担任相国一年后，亡于魏国。 嬴政觉得，张仪不该有这样的命运。 若是他，定然会让张仪封侯拜相，以礼待之。 可惜了！ “是征战三十余年，一生未尝败绩，却死在了一场从始至终从未参与的战争的武安君！” “白起……”嬴政不由得叹息起来。 白起为国征战，却未死在战场上，确实遗憾！ “是正意气风发的年轻将领，率二十万秦军伐楚，惨遭友军背刺，大败而归的李信。” 嬴政眼睛微眯，但也微微叹息。 虽然李信大败，但他依然重用李信。 但对于李信而言，这应该是他一生的遗憾。 本该他赢的。 “是那一去不回的徐福船队。” 嬴政猛地站起身来。 徐福！！！ 第17章 只希望你可以像个君王 嬴政此生，最恨人背叛，最恨人欺骗。 然而，他如今明白，那徐福压根就是在骗他。 率领五千童年童女，无数财宝，逃离了大秦。 他被骗了！ 被耍的团团转！ “陛下……息怒啊！”蒙毅在一旁弱弱道。 嬴政冷哼一声，缓缓坐下来。 “还有那手握三十万秦军精锐，却无半点反意的大将！” 扶苏立即道：“蒙恬将军忠心爱国，绝对不会背叛大秦！” 隔壁的蒙毅也急忙道：“我蒙家誓死效忠大秦！” 嬴政摆了摆手，“寡人相信蒙恬！” 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赵惊鸿要说蒙恬手握三十万大军毫无反意？ 难道说，蒙恬应该造反？ 造谁的反？ “是那史上第一位帝国的丞相，却因为一念之差，最后导致全家惨死，还落得身后骂名的李斯。” “先生，为何如此说？”扶苏不理解。 隔壁的嬴政却缓缓道：“李斯全家惨死？” “如果朕没猜错的话，赵先生说的应该是李斯和赵高篡改诏书，最后被清算，落得全家惨死的下场吧？” 蒙毅点头，“极有可能。” 嬴政点了点头，继续倾听。 “是焚诗书，坑术士，却未能建立一套完善的思想体系；是在幅员辽阔的土地上，有着七十万徭役的血汗和苦楚！是秦国历代君王，耗费无尽心血，奋六世之余烈，以始皇之手，一统天下，却落得二世而亡的大秦！” 此言一出，扶苏脸色惨白，后退两步，扶着牢栏才没有摔倒。 隔壁的嬴政也立即站了起来，满脸惊容。 “仅仅十四年啊！”赵惊鸿叹息一声，看向扶苏。 “是因为，那位坐拥名将和大军的大秦长子，也是一位愚蠢至极的可怜人的扶苏！” “是那阴险狡诈的阴谋家赵高！” “是大秦帝国的掘墓人胡亥！” “是等不来长生药的秦始皇！” “大秦的遗憾太多了，你说，这一切究竟都是因为谁？” 扶苏声音都在颤抖，“先生……您……为何出此言论！” “因为我知道嬴政吃丹药，命不久矣，必然会死在出巡的路上，赵高和李斯必然会篡改诏书，而坐上皇位的胡亥，第一个要杀的，必然是你这个长公子扶苏！” “而受到儒家思想熏陶的你，在接到让你自杀的诏书的时候，必然悲愤不已，毅然自裁！而手握三十万大军的蒙恬必然会阻拦你，只要你一声令下，他就能率三十万大军杀到咸阳，拯救大秦于水火之中！” “而你，必然会说：父赐子死，尚安复请！然后自杀！” “你不仅自己自杀，还要拉着蒙恬一起死！” “你说，大秦为何而灭？” 扶苏背靠牢栏缓缓滑落，瘫坐在地上，摇头道：“不！不可能！” 赵惊鸿冷笑一声，坐回草堆上，不再言语。 隔壁，嬴政满脸震惊。 “陛下……”蒙毅想要说什么，却被嬴政伸手制止。 他在推断。 “朕了解李斯。” “他跟你和蒙恬不一样，你和蒙恬是忠君之臣，但他李斯不是。” “他所效忠的，是权力。” “谁能给他权力，他就效忠于谁。要不然，他当初也不会杀死他同门师兄韩非子。” “若赵高以权力诱之，李斯定然头脑发热，跟赵高同流合污！” “而后，篡改诏书还不行，自古以来，要立嫡长子。” “扶苏不死，就还有翻盘的机会，大臣们也不会同意。” “所以，他们必然要下诏书赐死扶苏。” “而想要让扶苏死，最好的办法就是冒充朕的诏书，以朕的名义赐死扶苏。” “而你们蒙家自来支持长公子扶苏，蒙恬手握三十万大军，一切都还有翻盘的机会。” “但扶苏受到的思想教育，必然会决然自裁。” “所以，赵先生说的没错。” “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赵公子这几日所说的一切，都说得通了，他为什么要改变扶苏，教导扶苏，训斥扶苏……” “因为一切的一切，只要扶苏再坚强一点，再像个君王一点，大秦就会有截然不同的走向！” “若朕不在，无人扛起国之重担，朕所建立的大秦，也犹如大厦倾塌！” 蒙毅听着嬴政的推断，心中也是震惊无比。 因为若是按照这层关系推断，以蒙毅对这些人的了解，基本上八九不离十了！ 蒙毅忍不住惊讶道：“陛下，难道真的有人，可以看到未来历史的发展？” 嬴政看了一眼蒙毅，“别人朕是自然不信的，但若是赵先生，朕深信不疑！” 说完，嬴政对着墙壁拱手行礼，沉声道：“赵先生，当为吾师也！” 蒙毅见状，也跟着拱手行礼，“听赵先生一番言论，毅犹如醍醐灌顶，惊为天人，五体投地！” 嬴政起身，朝外走去。 蒙毅急忙跟上。 …… 牢房内。 扶苏在思考。 在推断这一切发生的可能性。 若是摒除掉他所学的儒家思想，不考虑个人道德问题。 赵高、李斯、胡亥，确实有可能这么做。 宦臣作乱，朝堂自然大乱。 到时候，大秦一盘散沙，加上各地积怨久矣，随时可能揭竿而起。 大秦，危矣！ 想到这里，扶苏忍不住问：“先生，可有解救之法？” 赵惊鸿笑了笑，“不是已经给你了吗？” 扶苏闻言，脑海之中宛若闪过一道惊雷，瞬间明白。 当即，扶苏起身，对着赵惊鸿深深拱手行礼，“多谢先生！若我为国君，定让先生为相，给先生封侯！” 赵惊鸿摆了摆手，“到时候直接给我封侯就行了，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我是懒得当丞相，太累！” 扶苏惊讶。 无数人为权力斗得你死我活，而赵惊鸿却对这至高的权力毫不在意。 世间，怎有这般人？ 但很快，扶苏想到了一个人！ 当即，扶苏一脸严肃地拱手问道：“敢问先生，可是鬼谷子之徒？” 若是说古往今来，谁有这样的能力教导出赵惊鸿这样的天人之才，那只有鬼谷子一人了！ 赵惊鸿被扶苏给吓了一跳，咳嗽了一声，急忙摆手道：“不不不！我可不是什么鬼谷子的徒弟，我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不过，合纵连横之术确实可怕，若是有机会可以学习学习，也是不错。” 扶苏更加奇怪了。 那要不是鬼谷子教出来的，那还有谁有这样的本领教出先生这般，可知上下五千年的奇才？ 第18章 一条爬到最高的狗 章台宫。 只有嬴政和蒙毅两人。 蒙毅坐在一侧，蹙眉道：“陛下，蒙家世代为大秦效率，而我和大哥自始至终，忠于陛下，至死不变！” 蒙毅再度表忠心。 因为在牢房中，他就听出来，嬴政在提醒他。 他们要效忠的，不仅是大秦，还有嬴政！ 只是效忠大秦，这位帝王还不放心。 若是如同赵惊鸿所说那般，为了更大的利益，起兵协助扶苏造反，那岂不是就威胁到了嬴政的利益？ 绝对不能让嬴政有这样的顾虑。 侍君之侧，需君心安，而臣则安！ 嬴政淡淡道：“朕终其一生，都在寻求长生，到最终，却因为自己的欲望，被人哄骗，犹如街边小丑。” 蒙毅急忙道：“这些方士，皆该死，臣愿替陛下杀之！” 嬴政微微点头，“先不着急，等朕腾出手来，自然要将他们全数坑杀！不过，你先派人将这些方士盯着，不允许一人离开！” “是！”蒙毅应下。 “这天下，竟然真有这种奇人，将所有都计算在内，仿若可以洞悉未来般！”嬴政感慨。 蒙毅见状，立即建议道：“臣以为，应当将此人收入麾下，协助陛下。以此人之才，定然可以让大秦更上一层！” 嬴政有些意动。 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对蒙毅道：“蒙毅，你一会回去，将扶苏放出来吧。” “是！”蒙毅大喜，“想必经受赵先生的教诲，扶苏公子已然明白陛下您的苦心了！” 嬴政冷哼一声，显然不这么认为。 知子莫若父。 也只有嬴政明白，扶苏是多么的顽固。 蒙毅想了想，拱手询问道：“陛下，那赵先生，是否一同带出来？” 嬴政摆手，“不用，将赵先生留下来，若是扶苏想要将赵先生救出去，你且先拦下，朕还有其他安排！” “是！”蒙毅虽然心中疑惑，但也不敢过多追问。 蒙毅起身准备告退。 嬴政看了一眼蒙毅，道：“蒙毅，寡人还有一件事情要安排你做。” “请陛下吩咐！”蒙毅拱手。 “且至前来，朕说与你听。”嬴政对蒙毅招了招手。 蒙毅立即上前，侧耳倾听。 听到嬴政的安排，蒙毅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嬴政。 “你明白了吗？”嬴政看向蒙毅。 蒙毅心中惊骇，但还是拱手应道：“蒙毅明白！” “去吧！”嬴政摆了摆手。 蒙毅退下。 等蒙毅一走，嬴政就缓缓道：“出来吧！” 一身玄黑铁甲的司马寒走出来，单膝跪在嬴政面前，递给嬴政一份帛书。 嬴政接过帛书，上面是详细记录着胡亥的一天所做的事情的记录。 “说说吧！”嬴政道。 司马寒沉声道：“陛下，根据臣的调查，那赵高并未教导胡亥公子学习，而是按照赵高对陛下对您的理解，背诵一些您喜欢的章节，而后向您来展示。” “若是其他时间，胡亥公子则是尽情玩乐享受。” “望夷宫内，供人玩乐之物，数不胜数，各种新奇物件，应有尽有，甚至一些，连臣也不知道是何作用。” “从胡亥公子懂人事起，便沉迷女色。” “如今，三日便会致残一位女子，被人安排丢出城外，装在箱子里活埋……” “混账！”嬴政气的猛地一拍桌子，气得浑身颤抖。 这帛书上，记载的事无巨细。 就连胡亥几点睡觉，几点出恭，都记录得一清二楚。 还有赵高跟胡亥之间的接触，所说的话，都记录得一清二楚。 包括胡亥玩弄那些女子的过程，都记录得一清二楚，看的嬴政额头青筋直跳。 “陛下息怒！”司马寒急忙匍匐在地上，不敢直视龙颜。 嬴政深吸几口气，压制心中的怒火，沉声道：“你退下吧，继续监视，朕要知道胡亥的一举一动！” “臣遵旨！”司马寒立即退下，消失在黑暗之中。 嬴政看到帛书的最后，看到了赵高对胡亥说的话。 对胡亥期望甚高？ 呵呵！ 赵高啊赵高，你了解朕，朕也了解你！ 既然已经上钩了，朕就再给你点希望！ 当即，嬴政收起帛书，对外面的寺人喊道：“让赵高进来吧！” “是！”寺人回应。 赵高立即屁颠屁颠地跑了进来，一看到嬴政，就噗通一声跪下来，“陛下，请陛下恕罪，奴才妄自揣测陛下的心思，实在该死！” “那便以死谢罪吧！”嬴政冷冷地看着赵高，冷声道。 他知道，赵高一直守在外面。 这赵高，实在是太了解他了，使他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赵高听到嬴政的话，吓得脸色惨白，不敢置信地看向嬴政。 如此沉默了片刻。 嬴政蹙眉问：“怎么？要抗旨？” 赵高闻言，立即眼泪都掉下来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赵高只想最后看陛下一眼，伺候陛下二十载，一切都历历在目。以后，臣不在的日子，希望陛下能照顾好自己，按时吃丹药，望陛下可得长生！” 嬴政是个渴望情感的人。 赵高不说丹药和长生这俩词儿还可以。 一说这些，嬴政眸中立即闪过一抹杀机。 看着赵高转身，准备以头撞柱而亡的时候，开口道：“算了！” 赵高猛地停下来，回头看向嬴政。 嬴政低头翻阅竹简，淡淡道：“你陪伴了朕二十年，还不了解朕吗？朕怎么会因为这些杀你，若没有你，朕真不知道谁还能把朕侍奉的这么好。” 赵高闻言，满脸欣喜，急忙跪下磕头拜谢。 但是，在低头的一瞬间，赵高的眼中闪过一抹阴冷。 他是一条狗，一条嬴政召之即来，呼之即去的狗。 一条可生可杀，没有任何尊严的狗。 但总有一天，他这条狗，也能爬到最高的位置！ 赵高起身缓缓地走到嬴政身侧，静静地看着嬴政处理政务。 但突然，嬴政面色一变，猛地起身。 他身子一阵晃动，几乎站不稳。 赵高急忙上前搀扶，脸色巨变。 “陛下！陛下！您怎么了陛下！”赵高急忙呼喊。 嬴政一把抓住赵高，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赵高，然后缓缓倒下，眼睛也缓缓闭上。 “陛下！”赵高吓得声音都变了，对着外面大喊：“快！传御医！快传御医！” 第19章 先生，请吃牛肉 天牢。 扶苏盘坐在冰冷潮湿的地上，将所有稻草全都让给了赵惊鸿。 他还在思考。 赵惊鸿所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每一句，都值得他仔细思考，好好研究。 此时，外面传来一阵锁链的声音。 “公子！”一个激动的声音在扶苏的身后响起。 扶苏回头一看，顿时大喜，“蒙上卿！” 上卿？ 赵惊鸿不由得侧头看过去。 能够被称之为蒙上卿的，整个大秦，应该只有一人，那就是蒙毅吧！ 嬴政的头号宠臣，常常陪伴秦始皇，几乎不离左右，还能同乘一辆车辇。 与其说是君臣，倒不如说是至交好友。 “父皇原谅我了？愿意放我出去了？”扶苏激动道。 蒙毅点头，“陛下愿意放您出来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快快回府上去吧！” “好！”扶苏点头，看向赵惊鸿，“先生，我们一起走吧！” 赵惊鸿看向蒙毅，没有动。 蒙毅只是来接扶苏的。 而且现在扶苏本身就是一个带罪之身，想要现在就带走自己，恐怕不现实。 需要他出去以后，运作一番，估计才能将自己带出去。 蒙毅见状，立即道：“公子！陛下只说让我带您一人出来，其他闲杂人等，不能外出！而且，在牢狱之中，人心叵测，公子莫要自误！” 扶苏立即怒声道：“先生乃是吾师，对吾有教授之恩，扶苏不能弃先生于不顾！若是不能带先生出去，那扶苏便也不出去了！” “公子！”蒙毅急了。 赵惊鸿叹息一声，对扶苏道：“扶苏，你能如此待我，我心中很感动。但是，你依然没有领悟，所有道，皆应为你所用的道理。” “如此解决方式，如同小孩怄气一般，能解决什么问题？” “你若是有心，出去以后，查明事实，为我伸冤，才能将我放出去。” “若你一直在牢狱之中，如何运作？” “且出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扶苏听到这番话，心中更是感动。 不管什么时候，赵惊鸿都不忘了教导自己。 扶苏眼眶微红，后退一步，对着赵惊鸿深深行礼，而后起身，沉声道：“先生放心，扶苏发誓，一定会将您救出，若做不到，扶苏便以命相搏！” “去吧！有机会给我带点肉进来吃！”赵惊鸿道。 扶苏点头，对蒙毅道：“蒙上卿！我们走吧！” 蒙毅深深地看了一眼赵惊鸿，心中感叹。 这赵惊鸿不惊不辱，仿佛将一切都看透了一般，实在难得！ 不愧是连陛下都看重的男人！ 当即，蒙毅带着扶苏走出天牢。 走出天牢，已是傍晚时分。 街道尽头的暗青色的天空上，挂着一轮弦月，凄凉而冷漠。 街道上，稀稀疏疏的人群，都已经到了归家的时刻。 扶苏回头看了一眼大狱，沉声道：“蒙上卿！我要去见父皇！” 蒙毅摇头，心中暗叹陛下料事如神，“公子，陛下说了，不见您，让您在家好好反思，若要见您的话，会召见您的。” “可是……”扶苏满脸焦急。 看着扶苏的模样，蒙毅心中叹息一声，对扶苏道：“公子，您想一想那位先生所说，如果您真的想要救他，等调查清楚，再去做也不迟。就算您现在闯入宫中，只会引得陛下反感，适得其反啊！” 扶苏闻言，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明白了！” “公子放心，若那人对公子有恩，蒙毅也愿意助您一臂之力，将那位先生解救出来！”蒙毅也不忘了卖一个人情。 他可以预料到，那人日后必然位列巅峰，现在结交，是最好的选择。 扶苏微微点头，“那就谢过蒙上卿了！” 两人乘坐马车，回到东宫。 东宫内。 婢女们为扶苏烧水，洗漱，好好梳洗一番，一身白衣走出来，重新恢复了那个玉公子的模样。 “公子！”蒙毅对扶苏拱手。 扶苏询问道：“父皇可还在焚书？” 蒙毅点头。 “唉！”扶苏叹息一声，对蒙毅道：“就算焚尽天下书籍，又有什么用呢？无法建立大秦独有的思想，做什么都是没用的。” 蒙毅叹息一声，“臣子不敢揣摩天子。” 扶苏看了蒙毅一眼，询问道：“近些时日，朝堂可有动向？” 蒙毅摇头，“陛下吩咐过，让公子这段时间，不要再触碰政务了，安心在东宫内反思。” “为何？”扶苏蹙眉。 “需要公子自己思考。”蒙毅道。 扶苏很是无奈。 蒙毅说了几句以后，就拱手告辞了。 蒙毅走后，扶苏就对身边的人吩咐道：“可还有门客在外院？” 下人回答：“回公子，那些门客，在您回来之前，已经被蒙毅上卿派人驱逐，门外倒是有一些门客驻留。” “那快让他们进来！”扶苏立即道。 下人一脸为难，“公子，门外有士兵把守，禁止外人进入。” 扶苏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父皇这是要软禁他！ 不行！ 他要出去，先生还在牢狱之中，他想想办法将先生救出来。 只有先生能够救大秦于水火之中，才能阻止大秦的覆灭！ 绝对不能让先生有意外。 扶苏当即朝外跑去。 但是，门口已经有士兵把手，将扶苏拦下。 “让开！本宫要出去！”扶苏怒斥。 士兵沉声道：“殿下！这是陛下的旨意，请您回去吧！” 扶苏想要闯出去，但却被士兵给拖拽了回来。 几番无果以后，扶苏头发散乱，怒气冲冲，狠狠地瞪了士兵一眼，转身离开。 深夜。 扶苏带着下人悄悄来到墙头，攀爬出去。 跳出院子以后，扶苏就快步往外跑。 他不知道，在身后，有几道身影紧紧地跟着。 没多久。 扶苏气喘吁吁地跑到天牢门口，让狱卒打开牢门，跑了进去！ “先生！”扶苏喊道。 赵惊鸿睡眼朦胧地看向牢房门口，就看到了模样颇显狼狈的扶苏。 “扶苏？你怎么来了？”赵惊鸿疑惑地问。 这个时间，应该是深夜了吧！ 虽然在牢狱之中赵惊鸿分不清具体时间，但还是可以判断出大概的时辰的。 扶苏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兜，递给赵惊鸿，道：“先生！给！” 赵惊鸿接过来，发现还是温热的，打开一看，顿时愣住了！ 是牛肉！ 扶苏道：“扶苏答应过先生，要给先生送肉，定不会食言！这是扶苏托下人寻来的牛肉，还热着，先生且尝尝！” 第20章 嬴政在保护你 赵惊鸿并没有吃牛肉。 他虽然很馋，但还没到饥不择食的地步。 他看向扶苏，询问道：“若要是给我送肉，何时都可以，为何今夜深夜就来，还如此狼狈？发生了什么？” 扶苏闻言，苦笑一声，“什么都瞒不过先生，我被父皇软禁了！” “软禁？”赵惊鸿一阵蹙眉。 扶苏叹息道：“被软禁以后，我怕无法外出，答应先生之事，扶苏必然做到，则翻墙而出，为先生送来牛肉。” 赵惊鸿疑惑地看着扶苏，“你翻墙出来，就是为了给我送牛肉？” “是啊！我答应过先生的！君子一言，承诺必做！”扶苏沉声道。 赵惊鸿笑了笑。 心中竟然有点感动怎么回事。 扶苏这傻孩子，太实诚了！ 这样的人，可不适合当皇帝啊！ “谢谢！”赵惊鸿把布袋塞进怀里，对扶苏沉声道：“你现在要做的，应该去了解情况，看嬴政为什么将你软禁！而我觉得，应该是现在嬴政的身体每况日下，朝堂之争，也日渐激烈！” “而你，则成为了朝堂之争的一把剑，别人手中的枪！” “嬴政为了保护你，必然会将你贬到边关，去长城督军！只有这样，你才能远离政治，独善其身！并且，你去蒙恬那里，蒙家世代忠良，蒙恬绝对会保护好你！” “同时，这也是嬴政在向你交接军权！更是对你的考验！” “而且，蒙家也一定会支持你，如果有什么意外，你就可以率领三十万大军返回咸阳！” “这应该就是嬴政软禁你的原因，等你解禁之日，应该就是你被贬之日！” “你若想救我，寻蒙毅！” 扶苏心中惊讶，没想到他只是说了一句自己被软禁了，赵惊鸿竟然就推断出来这么多。 此时他才明白，被贬长城，原来是父皇为了保护自己！ 这一切，都是在为了保护自己！ 此刻，他心中一颤。 原来，父皇如此关心我！ 虽然他内心很激动，但还是强忍着，控制情绪，对赵惊鸿道：“蒙毅受到父皇指令，软禁我就是他安排的，而且还遣散了我的门客，我现在是彻底属于孤家寡人了！” 赵惊鸿一阵蹙眉。 “那寻李斯怎么样？他是丞相，更掌管刑法……”扶苏询问。 赵惊鸿摇头，“不可！李斯跟你有先天的敌对条件，你找他，不会有结果，反而会让我陷入危险之中！” “那找冯去疾呢？他也是丞相，权力也足够！” 赵惊鸿看了扶苏一眼，心中感叹，不愧是大秦长公子啊，找人办事，一张嘴寻找的就是整个大秦权力中心，金字塔顶尖的人物！ 赵惊鸿叹息道：“冯去疾源自于道家，主张顺天行事，到了如今关键的时候，冯去疾不会贸然出手。” “那我去找淳博士！”扶苏沉声道，“他一定会帮我的！如果不行，我再寻其他人帮忙！”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一阵扶额，“你还没明白吗？” 扶苏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赵惊鸿。 赵惊鸿无奈道：“你的门客多数都是儒家门徒吧？” “是！”扶苏点头。 “嬴政的意思，就是不让你再接触儒家这群人了，你还去找淳于越，是嫌你父皇不够生气吗？还是你嫌我死的慢？” 听到赵惊鸿这么说，扶苏脸色立即有些郁闷起来，“先生，那我该怎么办？请先生明示！” 赵惊鸿叹息道：“扶苏，你要明白一点，你身为大秦长公子，是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地位？哪怕你这样的身份地位，嬴政都需要想方设法来保护你了，你想想，如果曝光出来我一个小喽啰，如果吸引了这些政权争夺的大佬们注意，我能活多久？” “咱俩现在一穷二白，没有什么底蕴，万不得已，不要让我露面！一切等去了蒙恬那里再说！” “我的事情不大，顶多是一个闹事而已，你找一下咸阳城的内史，亦或者内史麾下的官职人员，只要可以管得到我这个小人物的就可以，不必找太大的官职。” 扶苏闻言，恍然大悟，但还是问道：“内史也是位列九卿，需入朝参政，是否也太高了一些？” “那就再低一点，就类似于主吏掾之类的就可以。”赵惊鸿道。 听到主吏掾三个字，扶苏恍然大悟，立即点头道：“扶苏明白了！扶苏现在就去办！” 赵惊鸿喊住扶苏，“不要自己去，你身份高贵，为了我去找一个主吏掾，实在是太显眼了，安排别人，最好也别用你府上的下人，找一个不起眼的人去办！” “好！我这就去安排！”扶苏赶紧离开。 看着扶苏离开，赵惊鸿叹了一口气，郁闷道：“扶苏啊扶苏，兄弟我可是为你操碎了心啊！” 扶苏虽然有些才能，但是缺少跟下层人接触的机会，缺乏变通意识。 赵惊鸿从怀里掏出那犹如小孩脑袋般大小的牛肉，不由得露出笑容来。 “吱吱！”一只老鼠在角落里觅食。 赵惊鸿心疼地从牛肉上撕下来一块，对着老鼠丢了过去。 突然有东西丢过来，老鼠吓得立即跳了起来，就要逃走。 但是鼻子闻到了一股香味，壮着胆子凑了过来，闻了闻，是肉！ 当即，老鼠就大口吃了起来。 赵惊鸿不得不小心，如今他只是一个小喽啰，而扶苏身份特殊，他倒不是怕有人要杀他，而是怕有人要杀扶苏，这牛肉，很可能是给扶苏的，所以，谨慎为好。 …… 章台宫。 嬴政寝宫内。 嬴政不断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嘶吼。 丹药不仅有毒，还有成瘾性。 突然戒断，那种滋味，宛若万虫蚀骨，极其难熬。 侍医一个个满脸焦急，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嬴政面目扭曲，痛苦挣扎，却无可奈何。 他们开了很多方子，也只能减轻嬴政的痛苦，有安神之效，让嬴政可以睡去，但却对嬴政这种痛苦毫无对策！ “滚出去！都滚出去！”嬴政怒吼着，宛若一头发怒的猛虎在嘶吼。 侍医和侍者吓得纷纷退出去。 “陛下……”赵高迎上来。 “滚出去！寡人想一个人待着！”嬴政瞪了赵高一眼。 赵高犹豫了一下，还是退了出去。 等赵高走后，嬴政抽出来一把匕首，缓缓划破手臂，鲜血顿时顺着手臂缓缓流淌下来。 “司马寒！”嬴政沉声道：“出来吧！” 司马寒立即从阴影中走出来，看到嬴政的模样，大惊失色，“陛下！您……” 第21章 请陛下立储 嬴政制止司马寒上前，沉声询问道：“何事？” “天牢传来消息。”司马寒汇报道。 “念！”嬴政现在头疼欲裂，压根没办法阅读。 司马寒打开锦帛，开始念道：“扶苏今日让下人买来牛肉，随后带着牛肉翻墙而出，去往天牢，将牛肉给赵惊鸿送去。” “嗯！”嬴政听到赵惊鸿的名字，神态缓和了一些，微微点头，“算他还有点良心。” 司马寒将天牢内，扶苏和赵惊鸿两人的对话一句不落地念给嬴政。 嬴政深吸一口气，拿出匕首，又在手臂上划了一道。 “陛下！”司马寒大惊。 嬴政摆了摆手，蹙眉思考。 如今，他只有这种方法，才能够缓解浑身的痛楚，保持清醒，才能够思考！ 好一阵，嬴政缓缓道：“没想到，仅仅是在牢房中，听扶苏只言片语中的信息，就可以推断出这么多，实在是……实在是令人惊讶啊！” “他说的一点也没错，如今局势混乱，若是他突然出现，引人注意，必然会陷入危险之中。” “扶苏……现在并没有护着他的能力。” “所以，去找小吏是最好的选择。” “来吧！给朕包扎一下！”嬴政长出一口气，对司马寒道。 司马寒赶紧上前，拿上药膏，给嬴政伤口上抹上药膏，然后包扎起来。 “继续做你的事情。”嬴政躺下，淡淡道。 “是！”司马寒立即退去。 躺在床上的嬴政，呼吸缓缓平稳。 睡眠，对嬴政格外珍贵。 …… 扶苏离开天牢以后，准备去找一个信得过的门客，却被两个身穿铁甲的士兵拦下。 “殿下，请跟我们回去吧！” 扶苏见状，转身就跑。 但是，他一个读书人，那是士兵的对手，瞬间被追上，不顾扶苏叫喊挣扎，开始往回拖拽，带回东宫。 …… 天牢里。 睡一觉醒来的赵惊鸿，看了一眼还在角落觅食的老鼠，微微一笑，撕掉一块牛肉塞进嘴里。 虽然味道差了点，但毕竟是牛肉啊！ “好吃！”赵惊鸿咀嚼着，不由得怀念起前世的美食。 …… “秦皇嬴政！你忘记秦国世代先君一统天下的大愿了吗？” 嬴政猛然起身，看向门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死死地盯着门口的位置。 外面的族老没有听到嬴政的回答，再度呼喊：“秦皇嬴政！你忘记秦国世代先君一统天下的大愿了吗？” 嬴政掀开被子，缓缓地站起身来，盯着门外，仿佛看到了秦国历代先祖。 他们都在盯着嬴政。 都在像嬴政质问：嬴政，你忘记秦国世代先君一统天下的大愿了吗？ 仿佛看到，他们在质问自己。 他仿佛看到了头戴王冠，眉须皆白的昭襄王在看着他，指着外面询问道：“孩子，外面的天下都是你打下来的吗？你想就这么将秦国世代积累，你一手打下来的江山，就这么断送吗？断送在胡亥手中吗？” “不！”嬴政惊恐地呼喊，“朕不想！朕不想！” 门外的嬴氏族老听到里面的动静，急忙呼喊：“秦皇嬴政！你忘记秦国世代先君一统天下的大愿了吗？” 嬴政这才回过神来，看向四周，并没有历代先祖的身影。 嬴政深吸一口气，眸中闪过征战六国时的霸气，沉声喊道：“政！一刻也不敢忘！政！不仅完成了一统六国的大愿，还要将大秦永远流传下去！政！一定要做到！也一定会做到！” 门外族老听了，满意离去。 …… “上朝！” 在赵高的呼喊下，嬴政穿着玄色龙袍站在文武百官面前。 百官跪拜。 他们也在悄悄打量嬴政。 因为他们都听说了，昨日嬴政晕倒，并且半夜痛苦呼喊。 始皇的身体，已经到了风中残烛的状态了吗？ 所有人都在思考。 “臣，有本要奏！”冯劫出列。 嬴政点头。 冯劫手持朝笏，对嬴政拱手道：“陛下，臣已经派人前往汴州，赈灾百万石粮食，以供灾民渡过难关。” 嬴政微微点头，“善！” 李斯出列，手持朝笏拱手道：“陛下，臣参奏博士淳于越私藏书籍，违抗陛下旨意，其罪当诛！” 淳于越吓了一跳，立即站出来，拿着朝笏的手都在颤抖，“陛下，臣已经在第一时间将书籍拿出来，并未私藏，李斯在诬陷本官！” 李斯冷眸扫过淳于越，沉声道：“士兵已经从淳于越府上搜出书籍，证据确凿，狡辩有何意义？” “陛下！那是老臣日夜阅读的书籍，是老夫自己撰着的，不在此列啊！”淳于越急忙跪下来。 嬴政沉声道：“李斯，将从淳于越家搜出来的书籍，让人送到章台宫，朕亲自查阅，看是否在焚书之列，若在焚书之列，寡人自有定夺。若不在焚书之列，朕会让人送回淳博越府上。” “是！”李斯拱手应下。 “谢陛下！”淳于越也松了一口气。 此时，蒙毅出列。 众人纷纷看向蒙毅。 蒙毅沉声道：“陛下，臣听闻昨日陛下昏厥，甚是担忧陛下安危，更担忧大秦未来，如今陛下尚未立下储君，臣恳请陛下，为大秦着想，立下储君！” 众人闻言，面色大惊，纷纷看向蒙毅和嬴政。 嬴政盯着蒙毅，面色阴沉。 蒙毅面色如常，正视嬴政。 两人，似乎在较量。 其他人心思也活络了起来。 时至今日，大秦还未立下储君，现在确实是一个立下储君的好机会啊！ 蒙毅继续道：“若陛下有意立下储君，臣斗胆推荐扶苏殿下！古往今来，皆是立嫡长子，扶苏公子为嫡长子，符合礼法，且熟读诗书，受百姓爱戴，是储君的最合适人选！” 赵高悄悄在观察嬴政的表情。 嬴政冷哼一声，讽刺道：“扶苏？由他当储君？施行分封制吗？” 赵高见状，心中大喜。 看来，嬴政已经彻底放弃扶苏了。 李斯见状，出列，拱手道：“若立储君，臣斗胆推荐公子高！公子高宅心仁厚，体恤百姓，有治国之才，更是曾跟随陛下去各地考察民情，对大秦民生极为了解，更是提出过很多治国之见，皆有成效。” “虽，非嫡长子，但臣以为，君王治国，应当择其优，而非择其长，凡可使国家强盛者，皆为优！” 第22章 灭国王老农 对于李斯的见解，嬴政微微点头，很是认同。 嬴政并不是一个死板的人，一定要遵循礼法。 若是其他皇子有治国之才，他不介意是否是嫡长子，只要可以将国家治理好，就是好的继承人。 一旁的赵高见状，脸色微变。 绝对不能让嬴政将目光转向其他公子，应当让胡亥公子展露才行！ 淳于越立即站了出来，提着朝笏就冲了出来，指着李斯骂道：“你这欺师灭祖之徒，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自古以来，祖宗礼法便定好了，是传嫡不传庶，传嫡不传长，只有嫡出长子，才有资格继承祖业！” “扶苏公子成为储君，合礼合法合规，无人能驳！” “且，扶苏公子有大才，可治国，可治军，更是仁德之君，定然能让大秦繁荣昌盛，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天下大同！” 嬴政听到淳于越的话，觉得极其刺耳。 这话，几乎跟在牢中扶苏所说如出一辙！ 不愧是教导扶苏的人啊！ 果然是你的思想！ 李斯冷哼一声，瞪了一眼淳于越，“就凭想要执行分封制这一点，就不行！” 也有人站出来，表示支持公子将闾，因为将闾有将才，可率领军队，稳固天下！ 朝堂诸公，你一言我一语，争斗激烈。 嬴政听了一会儿，大概知道了朝堂诸公的心思，便一拍桌子，冷哼一声，怒斥道：“住嘴！” 朝堂之上，瞬间安静！ 嬴政环视众人，怒声道：“难道你们觉得朕命不久矣吗？朕还要活百年！千年！朕还要看朕的大秦万世长存！何须立太子！” 说完，一甩衣袖，愤怒离去！ 赵高心中窃喜。 看来嬴政还没放弃长生的念头。 当即，赵高呼喊：“退朝！” 然后赶紧追上嬴政。 朝堂诸公见状，不由得面面相觑。 当即，一群人也三五成团地开始一边朝外走，一边交流起来。 他们都开始为立储做准备了。 蒙毅今天在朝堂之上提出立储，这就是一个风向。 加上昨日传来的消息，嬴政身体大不如前，必须要立下储君了。 …… 王家。 王贲回到家，翻身下马，让下人牵着马离开，自己则走向远处的农田里。 在农田里，一位老农正挥舞着锄头耕种。 王贲来到田头的大柳树下，坐在树下的茶桌前，倒了一杯茶，呼喊道：“阿爹！” 农田里的老农抬头，皮肤晒得黝黑，满脸苍老的皱纹，但一双眸子却格外的犀利，宛若出鞘之刃，刺人双目。 此人，正是大秦上将军，武成侯王翦！ 王翦干完脚下最后一点活，提着锄头走回来，看了王贲一眼，询问道：“何事？面色如此凝重？可是朝堂之上，有了变故？” 王贲将朝堂上的事情跟王翦说了一遍。 王翦笑了笑，道：“你不要参与其中，让他们去争，去抢，你什么也不要管！你只需要记住一点，你的君是陛下，你要守的国，是大秦！其他的跟咱们都没有任何关系！” “陛下的身体……”王贲担忧道。 王翦叹息一声，“我早就说过，那些方士靠不住，陛下……唉！算了，不要议论此事，做好你该做的！” “是！”王贲点头。 …… 冯家。 “父亲，咱们该支持谁？”冯劫询问冯去疾。 冯去疾眸中光芒闪烁，思索片刻后，缓缓道：“先别急，再观望一番，我总觉得，陛下对扶苏公子期望甚高。” “为何？扶苏公子支持分封制，跟陛下观念不合啊！”冯劫无法理解。 冯去疾笑了笑，“那咱们更不能着急了，让李斯去着急吧！” 冯劫更加疑惑，“这个时候，他将公子高推出来，是不是太过心急了？” “他必须如此！”冯去疾沉声道：“他信奉的思想跟扶苏公子相差太大，只要不是扶苏公子，对于他来说，都可以！” 冯劫微微点头，叹息道：“那朝堂可就要乱起来了。” “谁知道，这是不是陛下所想要看到的呢？”冯去疾道。 冯劫猛地瞪大眼睛，“您是说……” 冯去疾对冯劫微微摇头，示意不可说。 冯劫微微点头，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 李府。 李斯对管家道：“去将公子高请来！告诉他，我与他有要事相谈！” “是！” 许久后。 公子高抵达李府。 两人在李斯的书房内开始了密探。 …… 淳府。 淳于越回到府上，就开始询问，“长公子那里可有动静？” 府上学生回答：“老师，长公子已经于昨日傍晚，于天牢中离开，如今应该在东宫之中。” “快！去将长公子请来，与我一起商讨大事！”淳于越激动道。 学生满脸为难，“老师，扶苏公子……出不来了，门口有士兵把守，不让外人出去，也不让扶苏公子出来。” 淳于越闻言，脸色惊变，“是谁的旨意？” “听闻是陛下……” 淳于越踉跄两步，“陛下……竟然是陛下……他囚禁扶苏公子，究竟为何？难道说……不行！快备马车，带我去东宫，我要亲自去见扶苏公子！” 一炷香后。 淳于越抵达东宫，作为大秦博士，扶苏的授业恩师，淳于越是有资格进入的。 但是，到了府邸大门，却被拦在外面。 “让我进去！我要去见扶苏！”淳于越怒声道。 “陛下旨意，任何人不得入内！”士兵面无表情。 淳于越大怒，“我是扶苏的老师，他要见我，你们不得阻拦！” 士兵没有回应，只是用行动表明。 淳于越对着里面大喊大叫。 听到动静的扶苏，朝外看了一眼，下人对扶苏说明了情况。 扶苏犹豫了一下，并未外出。 赵先生教导过他，现在是关键时刻，必须不能再冲撞父皇，先暂停与儒家的联系。 而且，扶苏心中也有很多疑问没有解开，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淳于越。 …… 章台宫。 赵高站在外面，听着里面的哈哈大笑声，心中满腔疑惑。 若是以前，自己陪伴始皇左右，不曾有什么秘密要背着他，如今，怎么会如此？ 而且，今日蒙毅在朝堂之上顶撞始皇，让始皇立扶苏为储君，已经触怒始皇，为何还能前来参加，且两人在殿内哈哈大笑？ 赵高仔细思索着，感觉脑袋嗡嗡的，像是烧开的水一样，实在是想不明白。 第23章 始皇入狱了 章台宫内。 嬴政看着蒙毅，哈哈笑道：“蒙爱卿，今日表现不错，算是彻底让朕看明白了这群人的嘴脸。” 蒙毅拱手，“朝堂诸公，各有心思，推举相对应的支持者，无可厚非，只是……臣依然觉得，应该立储立长，自古以来也是如此，扶苏公子更是一直按照这方面来要求自己的，为何会有如此多的意见。” 嬴政冷哼一声，“那还不是因为，他压制不住这些人，帝王，绝对不能只信奉一家学说，更不能只宠信一人，帝王之道，在于均衡，更在于把控，更在于压制。” “朕在！大秦江山永在，因为朕，可以压制得住这天下！” “而扶苏，不可！” “他甚至连朝堂都压制不住，更如何压制天下百姓。” “妇人之仁，只会毁了一个国家！” 蒙毅拱手，不敢回应。 嬴政摆了摆手，说道：“你派人盯好赵高，朕要外出，绝对不允许他知道朕的动向。” “是！”蒙毅立即带人出去。 在赵高惊疑的目光中，蒙毅带领几人将赵高绑起来，丢入一所房间里，派人盯着。 “呜呜！呜呜呜！”赵高心中满是惊恐，奋力挣扎。 但嘴里被塞满了布条，还用绳子绑住，压根发出不什么声音。 片刻后。 嬴政和蒙毅离开章台宫。 许久后，一辆马车停在天牢门口。 嬴政此时换上了一件平民的粗布麻衫，从马车上走下来。 “陛下……”蒙毅的脸色惨白，看着嬴政的模样，心中忐忑不安。 嬴政摆了摆手，对蒙毅道：“你在隔壁守着，要是露馅，朕唯你是问！” “臣……遵旨……”蒙毅很是无奈，跟着嬴政进入天牢之中。 蒙毅进入隔壁，看向嬴政。 嬴政微微点头，对身后的狱卒示意了一下。 狱卒腿肚子都在哆嗦，但陛下有旨，他们不敢违背，只能硬着头皮，打开牢房大门，让嬴政走了进去。 走进牢房，嬴政就愤怒大喊，“昏君！实在是昏君！焚书之举，此乃暴行！简直毁了人族千载传承！罪孽！罪孽啊！” 赵惊鸿蜷缩在角落里，看着走进来的男人。 昏暗的灯光下，赵惊鸿看不清男人的面貌，只觉得这应该是一位中年男子，年岁在这个时期，也算不小了。 倒是身高高的吓人，站直身子，几乎要与牢房差不多高了。 赵惊鸿估摸着，应该有一米九两米左右的样子！ 在这个时期，能够长这么高，还能在牢房之中辱骂当今皇帝，应该身份地位不低。 “喂！不想挨打就别喊了。”赵惊鸿提醒道。 嬴政闻言，心中咯噔一声。 是啊！ 要是其他人在牢房之中这么辱骂当今的皇帝，狱卒肯定会打他的。 但是，他又没安排狱卒演这些，那些狱卒更是不敢来。 不能演过了！ 嬴政叹息一声，找个距离赵惊鸿不太近，也不算太远的地方坐下来，询问道：“只是心中郁闷，这暴君如此行径，难道就没人能制止得了他吗？” 赵惊鸿笑了笑，“人家是皇帝，整个天下都是他们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能拦得住？” “唉！”嬴政叹息，询问道：“你也是焚书被抓进来的？” 赵惊鸿微微摇头。 嬴政想了想，说道：“昨日我听说始皇陛下身体不行了，估计也该到了换位皇帝的时候了。” 赵惊鸿闻言，立即来了精神，从怀中撕下来一块牛肉递过去，“这位先生，可有什么具体消息？” 嬴政接过牛肉看了看，感叹道：“牛肉！看来你在牢中的生活不错。” 赵惊鸿嘿嘿一笑，“有点关系，家人从外面送来的。” 嬴政点了点头，将牛肉塞进嘴里。 他倒是不怀疑赵惊鸿，跟赵惊鸿同处一室，反而觉得格外亲切，甚至跟扶苏、胡亥在一起时，都没有这种感觉。 对方没有之乎者也的那种说话风格，也不存在繁缛礼节，就很随意，也让人很自在。 嬴政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墙壁上，缓缓道：“我昨日听宫中的人说，始皇陛下傍晚时分在章台宫内昏厥，而晚上寝宫内更是传来嬴政的凄惨叫声。” “嘶！”赵惊鸿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么快的吗？”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三年后嬴政才会死的啊！ 现在症状已经这么激烈了吗？ 看来，要抓紧时间了！ 嬴政看了一眼赵惊鸿，继续道：“听说在朝堂之上，诸公都开始要求陛下立储了。” 赵惊鸿笑了笑，“嬴政没答应吧？” “没有！”嬴政看了一眼赵惊鸿，询问道：“你觉得，始皇陛下诸多公子中，谁成为储君较好？” 赵惊鸿看了一眼嬴政，笑了笑，没答话。 这些话，他跟扶苏说可以，跟别人说？还是算了吧！ 他现在还在猥琐发育的阶段，说多了容易被噶！ “我倒是觉得，扶苏公子挺好的，他是儒家学徒，且为人正直，儒雅，仁慈，若是他上位，大秦必然会一片欣欣向荣。”嬴政还在引导。 赵惊鸿不上当，看了一眼嬴政，询问道：“你所为何事进来的？” 嬴政叹息一声，“我乃儒家学子，家中藏书，被李斯的人发现，而后我实在是忍无可忍，痛斥始皇陛下，被判入牢中，于明日腰斩于市！” “嘶！”赵惊鸿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暗叹这时代的刑法真的是狠啊！ 但也对嬴政竖起大拇指，“我敬你是条汉子！” “唉！我死了倒是不要紧，只是担心这天下，谁会做储君，日后儒家是否还存在……”嬴政低着头说道。 赵惊鸿想了想，对嬴政道：“其实，你也不必对扶苏抱有太大希望。” 既然嬴政明日就要腰斩了，赵惊鸿觉得对嬴政多说一点也无妨。 隔壁的蒙毅见状，想了想，走出门去，对狱卒说了点什么。 没一会，两个狱卒走过来，将一壶酒，一只烧鸡放在牢门口，说道：“喂！吃了最后一顿吧，好上路！” 嬴政见状，眸中一喜，暗叹这蒙毅会来事啊！ 赵惊鸿看到酒肉，知道这是断头饭，更是放心了不少。 嬴政将东西拿进来，给赵惊鸿倒上酒，“来来来！你我相见恨晚，今日你我二人，共饮此杯！” “好兄弟，一口闷！”赵惊鸿仰面就喝了一碗。 第24章 嬴政的儿子都不行 好兄弟？ 如此称呼他的，只有一人，也只能有一人，那就是太子丹。 可惜…… 嬴政有些恍然。 “兄弟好酒量！”嬴政哈哈一笑，也一口饮尽。 喝完酒，嬴政对赵惊鸿道：“兄弟，你与我讲讲，为何不要对扶苏抱有太大希望？” 赵惊鸿笑了笑，对嬴政道：“其实，不是不要对扶苏抱太大希望，也不要对嬴政其他皇子抱什么希望！” “在我看来，嬴政之子，一个个犹如草包，无一治国之才！” 嬴政闻言，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被人当着自己的面，说自己的儿子都是垃圾，脸色能好看才怪。 隔壁的蒙毅也是满脸苦笑，心中暗道：“我的祖宗啊！您说话可悠着点吧，在您面前的可是始皇帝啊，不能当着面这么骂人家！” 赵惊鸿可不知道这些，喝了酒，口无遮拦。 嬴政深吸一口气，询问道：“为何如此说？皇室的宫廷教育，皆是名师大儒，如何会不好？” 赵惊鸿微微摇头，撕下一根鸡腿，递给嬴政。 嬴政摆手拒绝。 见嬴政不吃，赵惊鸿就自己咬了一口，说道：“兄弟，普通人教育，有一位好老师就足够了，但是皇子的教育，要求的可不是这些，他们的教育，是要按照未来的储君的方式来培养，培养的是一位皇帝，如何成为一位皇帝你知道吗？” 嬴政心中冷笑。 没有人可以比朕明白怎么做一位皇帝。 但嬴政还是询问道：“不知道，兄弟请明示！” 赵惊鸿笑了笑，“你会读书，别人也会读书，诸子百家的学子，各有所长，为什么他们不能当皇帝？皇子跟着他们这群人学，就能当皇帝了？” “差得远呢！” 嬴政不由得正色！ 他并未想过这些。 可笑的是，他竟然希望这群人，替他教导出一位合格的帝王出来。 想想也是可笑。 当即，嬴政继续询问道：“那问题出在哪里？” 赵惊鸿笑着说道：“你看哈，秦国之所以能够一统六国，乃是奋六世之余烈，一点点积攒的家底，才有朝一日，可以大军出征六国。” “可以说，秦国历代皆是明君。” “为何能够如此？” “因为，在那个烽火连天的岁月，哪怕三岁孩童都知道，要保护自己的国家，长大以后要为自己的国家效力，不被他国所灭！” “他们也都知道，自己国家所经受的屈辱！” “以此！当有一日成长，则要么上阵杀敌，则要么入朝为官。” “而皇子呢？他们亦有雄心壮志，渴望一展抱负！” 嬴政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他小时候的那段岁月。 确实如此啊！ 赵惊鸿继续道：“而嬴政的皇子们呢？除了扶苏有点崇高且虚假的理想以外，其他几位皇子，都那么回事吧！” “为何如此？”嬴政不解。 “很简单！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赵惊鸿道。 嬴政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炸响。 他明白了！ 全都明白了！ 赵惊鸿看着满脸震惊的嬴政道：“始皇嬴政，千古一帝！那是何等的霸气！吞六国，一统天下！他几乎做到了这个时代所能做到的巅峰！” “然而，嬴政的孩子呢？” “他们一出生就站在了巅峰。” “外部没有战争，安居乐业，也不会有什么野心，因为嬴政已经征服天下，没有他们的用武之地了。” “还能做什么呢？” “安然享乐吧！” “最多是有人教给他们，作为一个君王，该如何治理国家。” “可笑！就连一统天下的嬴政都还没找到统治天下的好办法，他们这些凡夫俗子，就能想到了？” “所以，他们这些人又能教导出什么优秀的人才呢？” “终究是，始皇太强大了，一龙耗尽千古气运，也为后世开创未来！” 嬴政心中很难受。 他辛辛苦苦做了这么多，一统六国，征战天下，到最后，却连一个顶用的儿子都没有。 嬴政只觉得一阵悲哀。 他看向赵惊鸿，询问道：“难道，就没有一位皇子可以承担大任？” 隔壁的蒙毅此时几乎竖起耳朵，趴在墙壁上在偷听。 “有！”赵惊鸿咬着丢掉鸡腿骨，正好丢在老鼠洞穴的洞口，说道：“只要不是胡亥，谁上位都没问题，只要不瞎折腾，随便下面怎么乱，大秦的军队能灭六国，镇压一点起义军，还不是轻轻松松。” “起义军？”嬴政心中一凛，询问道：“有人会造反？” “肯定的！”赵惊鸿道。 “先生你为何如此笃定？”嬴政对赵惊鸿的称呼不知不觉间就变了。 赵惊鸿道：“这是百分之百的事情啊，你看哈！如今的大秦，重徭役，又重农业税，百姓食不果腹不说，还要来干活，一来一回就把人折腾的够呛，哪还有时间从事农业生产。” “再加上恐吓人般的刑罚，让人实在是害怕，还有连坐制度，也很难受。明明不是我做的，但是这是我认识的人，我就要跟着受刑，跟谁说理去？” “还有老秦人，之前打仗，我可以不断获得功勋，为家族谋取利益。你现在不打仗了，承诺给我们的东西又没了，自然心中不满。” “如今嬴政还在，不管他们有多少不满，都得憋着，忍着！因为秦始皇可以威慑住他们。” “但换了任何一个皇子上位，都不行喽！他们肯定是要反的。” “但是没关系，大秦军队强大，一些起义军，掀不起什么风浪，轻松镇压！但想要让大秦长久发展下去，就看那些皇子，有没有解决大秦矛盾的办法了。” 嬴政心中惊骇不已。 因为赵惊鸿说的太对了。 这些问题，他也早就发现了。 只是，一时没有解决的办法。 他也笃定，不敢有人造反！ 但是，被赵惊鸿这么一说，他心中有些发慌。 “先生可有解决的办法？”嬴政问。 赵惊鸿笑着摇头。 “就连您也没有解决之法吗？”嬴政满脸的失望。 赵惊鸿道：“不是没有，而是太多，想要解决大秦的问题，就如同治疗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一般，要抽丝剥茧，一点点的解决，一个个的解决，想要一下说清楚太难，而且也没法一下说清楚！” “可否请先生赐教！”嬴政激动地站起身来，对着赵惊鸿拱手行礼！ 第25章 啊啊啊，慢一点! “诶诶诶！兄弟，你这是干啥？咱俩就喝点酒吹吹牛，你还真把我当救世主了！我哪能知道这些。来来来，喝酒喝酒！”赵惊鸿端起酒杯，对嬴政示意。 嬴政见状，心中叹息一声，知道也是自己心急了。 想要解决大秦的问题，绝对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且赵惊鸿肯定也无法一下说清楚。 “是我太过激动了，不过，我还是想知道，老秦人的事情如何解决。”嬴政看向赵惊鸿，“请先生赐教。” 赵惊鸿叹息一声，对嬴政道：“始皇不该杀你，像你这样愿意为国考虑的人，不应该杀！” “是啊！不过，也不是始皇要杀我，而是李斯的人查到了我的事情，他们要杀我，不能都怪罪于始皇陛下。”嬴政面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赵惊鸿点头，“是啊！天下是嬴政的天下，而官员则无数，所有死在大秦官员手中的人，人们都会下意识地将其归罪于嬴政，所以除了老秦国的百姓以外，几乎人人称呼嬴政为暴君。” 嬴政嘴角一阵抖动，赶紧说道：“先生，快说说解决办法吧！” 赵惊鸿道：“简单啊，当初商鞅变法的时候，立下了基调，也奠定了秦国日后一统六国的基础，那就是军功制。” “打仗的时候，老秦人能从军功制上落得好处，现在不打仗了，好处没了，没有上升空间了，利益分配不均衡了，自然是会产生怨言的。” “最简单的一点，就是不断征战！” “嬴政不是在打百越，不是在修建长城？” “要我说，也别修建什么长城了，直接率军打过去，打下来的土地，直接分配出去，一举多得！” 嬴政摇头，“大秦军队，若是攻城，无往不利！但面对游牧民族，居无定所，如何攻打？会被活活耗死的！” “而且，打仗需要大量的粮草支持，如今的大秦，已然不能再继续征战了。” 赵惊鸿耸了耸肩，说道：“那就涉及到另外一个问题了，所以说，大秦的问题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是一个政策就可以解决的，需要循序渐进，抽丝剥茧般的去解决。” “是啊！”嬴政叹息一声，满脸无奈。 “你不吃？”赵惊鸿又撕了鸡翅啃着。 “我没胃口，先生吃吧。”嬴政道。 赵惊鸿以为嬴政是因为要死了，吃不下，劝慰道：“不要想太多，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另外要是如果我能出去的话，我来救你！” 嬴政笑着摇头。 他知道赵惊鸿出不去，也知道自己不会死，所以这话他没在意。 嬴政知道赵惊鸿有经世之才，但仅凭老秦人的问题还无法确定，当即，嬴政询问道：“先生，我还有一事，若能解决，死而无憾了！” “你说。”赵惊鸿道。 将死之人，其言也善；对方最后一点愿望，并且还吃了对方的肉，喝了酒，稍微满足一下，也没什么，只要不是捡肥皂，赵惊鸿其他也不太在意。 嬴政缓缓道：“入狱之前，我得知汴州黄河决堤，多地被淹，百姓流离失所，御史大夫冯劫已经让人去赈灾，但往年如此，收效甚微，百姓依然流离失所，敢问先生，可有解决之策？” 赵惊鸿喝了一口酒，问道：“以往赈灾，都是如何解决的？” 嬴政道：“若是蝗灾，杀虫，发粮，待蝗灾过后，重新种粮。” “水患，若是下雨导致，疏通河流，发粮！” “若是河水决堤，重修堤坝，发粮！” “若是旱灾，挖井，引河流，发粮！” …… 赵惊鸿微微点头，觉得还不错。 至少朝廷是愿意解决问题的。 但是对于灾民的安置，就太简单了，就是一个发粮，给吃的！ 赵惊鸿缓缓道：“其实还可以，毕竟知道问题解决问题，就能解决灾患，只是时间迟早的问题。但问题的关键，还是难民安置的问题！” “之所以灾难称之为灾难，是因为有人受难，才称之为灾。比如火山爆发，没有死一个人，算不得灾难，比如泥石流，在深山老林之中，无一人受伤，也不算灾难。” “灾难的根源，其实是人！” “赈灾的目的，其实就是解决灾民的问题。” 嬴政眼前一亮，觉得赵惊鸿一语点出核心所在。 “而后呢？”嬴政问。 赵惊鸿道：“黄河之患，古来有之，上古时期，大禹治水都没能解决，现在想解决也是困难。” “黄河泥沙太多，年年堆积，迟早要成悬天之河，后患无穷！” “但想要治理黄河，是一个长远且宏伟的工程，甚至需要几代人的努力。” “这个先不说，赈灾这方面，我倒是有几种方法，不一定有用，你且听听吧！” “其一，便是你口中所说的，发放赈灾粮；以官方的名义，设立粥厂，给百姓施粥。” “这种，一般属于实物赈灾，以方法物资为主，比如粮食、衣物、药物、种子等等。” “亦可以借贷赈灾，为了让百姓们更好的度过灾情，可以借给百姓粮食，等他们来年种出来了粮食，再还给官府。” 嬴政闻言，不由得眼前一亮。 竟然还能如此？ “其二，便是以工代赈。授人以渔不如授人以渔，只是单纯的发放物资，很难度过难关。百姓家中无钱无粮，但是官府手中有，那些豪门贵族手中有。” “就让他们趁机建设房屋，庄园，亭台楼阁，修建道路等等，再加上灾难物资珍贵，他们可以以很便宜的价格让灾民给他们劳作。” “如此，灾民有了活计，有了工钱，豪门贵族们也得到了他们想要的建筑。” “此乃，一举两得。” “其三，便是免除受灾地区的赋税，减轻灾民的压力，徭役最好也取消掉，这样他们才有时间去对抗战灾情。其中，免一年还是不够的，最少两年亦或者三年才行，百姓也需要休养生息。” “其四，便是官府要平息粮价，不可让逐利之商人疯狂抬高粮价，引发动乱。” 嬴政微微点头，犹如学生一般认真听讲。 隔壁的蒙毅疯狂在记录赵惊鸿所说，手腕都要化作残影了。（蒙毅：啊啊啊！慢点说啊，记不完了！） 第26章 这世界，我记得你 “第五，就是移民就食，将百姓转移到粮食充裕的地区，解决此问题。” “其六，若是朝廷有压力的话，就发动民间力量，让豪门贵族们捐款捐物，利用各地部门合作，从而赈灾。” “另外，也要成立相对应的救济机构，照顾老弱病残等无依靠人群。” “具体操作实施，还需要仔细考量，完善其中的行事多对策。” 赵惊鸿说完，看向嬴政，“如此解决，你可还满意？” 嬴政已经震惊了。 仅仅一个赈灾对策，赵惊鸿竟然就可以说出六七条。 而且每一条都极为有用。 不愧是大才啊！ 不愧是天人之才啊！ 嬴政起身，对赵惊鸿拱手致谢，“先生一番教诲，让朕……真让我醍醐灌顶，茅塞顿开，若先生入朝为官，大秦百姓之福啊！” 赵惊鸿笑着摆了摆手，似乎对当官不感兴趣，倒不如手中的酒来得好。 嬴政见状，思索了一下，询问道：“若吾受刑以后，先生出去，可否解决汴州苍生之难？” 赵惊鸿也没夸海口，道：“若有机会，尽己所能。” “谢先生！”嬴政拱手行礼，以示感谢！ “你人怪好嘞！”赵惊鸿看了一眼嬴政。 “嗯？”嬴政诧异地看向赵惊鸿， “你人都快死了，还这么惦记天下苍生，你虽是儒生，但也是忠君为民的儒生。可惜了，儒家的路，现在有些走错了。”赵惊鸿叹息道。 嬴政不由得挑眉。 虽然他对儒家不喜，但不得不说，治理国家，也需要儒家的帮助。 只是儒家固执，非常推崇周礼，采用分封制，实在烦人。 想到这里，嬴政不由得道：“始皇陛下不喜欢儒家，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儒家一直推崇周礼，想要恢复分封制。” 赵惊鸿笑了笑，“其实那淳于越说的也没错。” 嬴政闻言，面色一沉，盯着赵惊鸿，“先生也觉得分封制才是正确的吗？” “不！我觉得分封制就是脑子有坑才会去做的，但淳于越说的话，没错。”赵惊鸿道。 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嬴政不理解，询问道：“为何？” “那淳于越原话咋说的？”赵惊鸿问。 “寡……咳！”嬴政差点习惯性地说出寡人二字，轻咳一声，转而说道：“都过去这么久了，我也记不太清楚了，大概意思就是说。” “殷商和周朝的统治都达到了千年，分封子弟及功臣作为臂膀。但现在皇帝虽然一统天下，但子弟却还是平民百姓，要是一点出现田常、六卿夺权篡位的祸患，在朝堂之中，又没以后强有力的辅佐之臣，靠谁来相救呢？” “大概意思就是这些吧。” 赵惊鸿微微点头。 这就有点清君侧的意思了。 当初朱棣就是玩的这一套。 要不是分封在外，朱棣压根没有机会，朝堂也会被朱允炆玩成一摊烂泥。 “他说的没错！”赵惊鸿道。 “为何？”嬴政不解，“难道只有分封制才是正确的？” 赵惊鸿道：“前面是错的，但后面没毛病。如果嬴政去世，换成其他人做皇帝，位高权重之臣要想篡位，让皇帝成自己的傀儡，谁来解救皇帝？” “若是朝堂上没有强有力的辅佐之臣，谁来解救？” “就犹如嬴政和吕不韦般。” “但话说回来，若是臣权过大，威胁皇权，也是一种风险，也可参考嬴政和吕不韦。” “若是嬴政没有斗败吕不韦，这天下究竟姓嬴还是姓吕？” 嬴政沉默了。 确实如此！ 就如同赵惊鸿所说一般。 如果按照赵惊鸿的推测，赵高和李斯篡改诏书，胡亥上位，赵高弄权，指鹿为马，架空朝堂。 那么谁来救？ 掌控了皇帝，就掌控了一切。 李斯会被杀死。 蒙毅也会死。 蒙恬亦不例外。 最后还能剩下谁？ 谁有造反般的觉醒，再重新将嬴氏皇子托举起来，且没有造反之心？ 恐怕，也只有诸侯才有这样的实力和能力了。 嬴政不由得陷入沉默之中。 对于嬴政来说，这并非不解的死局，只是需要时间去思考。 嬴政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继续询问道：“刚才先生说儒家的路走错了，敢问先生有何高见？” “没什么高见，就是路线走错了。” “也不想想，战国时期，各国遭受战乱，孔子游历诸国，期间难道没有土匪强盗？靠的是什么？难道就依靠一张嘴皮子？” “君子六艺是什么？” “以前的儒家君子，手持佩剑，能文能武。”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那才叫真正的儒家。” “现在，上嘴皮一碰下嘴皮，活脱脱的一个肉喇叭，能有什么用？” “还一直固执推崇什么周礼，不知变通。” “孔圣将儒学发扬光大，后人应当由勇敢推翻前人，亦或者继续创新的精神，将儒学延续下去，而非坐在孔圣人的功劳簿上，吃孔圣人的老本，将路线越走越窄，害人害己，祸国殃民！” 赵惊鸿的一番话，宛若惊雷，让嬴政瞬间清明。 说得好！ 说得好啊！ 嬴政差点就要为赵惊鸿喝彩了。 他觉得赵惊鸿说的太对了。 以前的儒生，那是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现在的儒生呢？ 固执又可恶！ 终究是走错路了！ “先生可有改变之法？”嬴政从赵惊鸿口中，找到了一丝大秦需要的思想的可能性。 他满脸期待地看着赵惊鸿。 但迎来的，只是赵惊鸿的一阵摇头。 嬴政满脸失落，蹙眉思索改变之策。 隔壁。 啪嗒！ 毛笔掉落在地上。 蒙毅的手都在轻轻颤抖着。 终于……终于写完了！ 蒙毅感觉自己的手已经不是手了，是那寒冬腊月被寒雪摧残，不住颤抖的腊梅。 将锦帛收好，蒙毅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又听了一会儿隔壁的动静，见两人不再说话，蒙毅才招呼狱卒去把嬴政给带走。 狱卒见状，赶紧手忙脚乱地起身，冲到牢房门口，对嬴政呼喊道：“喂！走了！上路了！” 嬴政见状，缓缓起身。 “这么快吗？”赵惊鸿叹息一声，缓缓站起身来，看向嬴政。 看到赵惊鸿脸上的悲色，嬴政不由得笑道：“不用担心，按照先生所说，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唉！”赵惊鸿伸手拍了拍嬴政的胳膊。 他是想拍肩膀的，但是嬴政实在是太高，不方便。 “你是我第一个朋友，也是第一个请我喝酒吃肉的朋友，但没想到，咱们之间的友谊这么短暂，你一路走好！在这个世界上，我还记得你！”赵惊鸿声音低沉道。 嬴政闻言，身子微微一颤。 第27章 国运之争 嬴政被拖拽走的时候，整个人还在恍惚着。 在这个世界，我还记得你！ 这句话仿佛刺入了嬴政心中。 人死如灯灭，古今历史多少事，都飘散在风中。 可若有人记得，那便是一种幸事！ 他甚至有种冲动，转过身去，告诉这个少年，自己是嬴政。 他不愿意欺骗这样一个少年！ 可惜，他不能！ 他是君王，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 看着嬴政被拉走，赵惊鸿继续坐下来，吃肉，喝酒。 他的身影，仿佛融入了黑暗，他的情绪，他的眼睛，都看不到丝毫的波澜…… 隔壁牢房。 “陛下！”蒙毅对着嬴政拱手行礼，“臣全部都记录下来了。” 嬴政微微点头，但心情却感觉有些失落。 许久，嬴政才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对蒙毅道：“你觉得，这位先生如何？” 蒙毅沉声道：“大才之人，当为重用！臣愿意将上卿之位，让与先生，只要先生愿意入朝为官。” 嬴政轻轻摇头，笑着说道：“就怕先生志不在此啊！” 当即，两人准备离开。 刚走出牢房，就有人走了进来。 狱卒喊道：“扶苏公子这是天牢，您不能进来啊！” 听到这话的嬴政和蒙毅都吓了一跳，相互对视了一眼，立即转身，重新钻入牢房之中。 扶苏训斥狱卒，“吾寻吾师，谁敢阻拦！” 蒙毅和嬴政吓得脸色都变了。 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不明白扶苏是怎么跑出来的。 但很快，他们就听到了扶苏的声音。 “先生，宫中传来消息，我父皇重病，我要去宫中看他！”扶苏焦急地呼喊道。 蒙毅和嬴政两人对视了一眼，这才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原来因为如此啊！ 怪不得扶苏焦急地跑了出来。 嬴政心中也略感欣慰。 至少，这扶苏是很孝顺的。 赵惊鸿微微点头，淡淡道：“我知道。” “先生是如何得知的？”扶苏看到了赵惊鸿面前的烧鸡和酒坛，不由得询问道：“先生哪来的烧鸡和酒水？” 他面色微变，因为他知道，这是断头饭的配置！ 赵惊鸿解释道：“有个人进来了，被拉去腰斩了……” 说到这里，赵惊鸿急忙起身，对扶苏喊道：“快！快去拦下，救下那人，那人心系天下，可为你所用！不要让他死！快去！” 扶苏闻言，也不问缘由，急忙跑了出去。 嬴政心中大惊，看向蒙毅，“快去安排！别露馅了！” 蒙毅急忙点头，跑了出去。 片刻后，蒙毅跑了回来，点头道：“陛下，安排好了。” 嬴政这才松了一口气。 要是露馅就麻烦了。 没多久，扶苏也回来了。 “先生……人已经不在了……”扶苏叹息道。 赵惊鸿沉默了。 嬴政听到酒水哗啦啦倒在地上的声音。 “我虽不知你姓名，但你我交谈片刻，能够感知到你一片赤诚之心，也相谈甚欢，你我二人，亦为友。兄弟，一路走好，我在人间，继续代你看繁华，代你拯救天下。”赵惊鸿的声音缓缓地传入嬴政耳中。 一时间，嬴政面前的视线变得模糊了。 “先生！我想进宫，去见我父皇！”扶苏沉声道。 赵惊鸿没有去看扶苏，而是缓缓道：“你去做什么？你会看病吗？” “还是去逼宫？” “让嬴政将太子的位置传给你？” 扶苏脸色骤变，“我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 赵惊鸿冷哼一声，“今日朝堂之上，诸公刚刚劝谏嬴政下诏书立储君，你就赶着冲过去，表示孝心，大家会怎么想？嬴政会怎么想？此时此刻，你应该做的，就是避嫌！” “啊？”扶苏一愣，惊讶道：“父皇立储君了？” 赵惊鸿闻言，蹙眉道：“谁给你传来的消息，说嬴政病了？” “是府上的下人。”扶苏道。 赵惊鸿沉声道：“你回去以后，好好调查一番，此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他在害你！” “怎么可能？”扶苏不相信。 赵惊鸿冷笑一声，“他只告诉你，嬴政生病了，却不告诉你，在朝堂之上，嬴政被诸公逼迫立储君，嬴政暴怒。” “他的目的是什么？就是让你此刻违抗嬴政的命令，冲入宫中，去找嬴政，引起嬴政的不喜，让你彻底没有立储的机会！” 扶苏脸色骤变。 仔细想来，确实如此。 但扶苏思索了一番，还是沉声道：“先生，我还是决定去一趟宫中，只是告知您一声，父皇为君，亦是吾父，吾不能不管！” 说完，扶苏转身就准备离开。 赵惊鸿冷哼道：“你难道，想要让大秦辛辛苦苦建立起的家业拱手让人吗？” 扶苏停下脚步，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缓缓道：“王朝自古以来，都是需要借运的，也有如秦武王举鼎而亡一样，他以自己的气力，硬生生撞碎了大周国运！” “周朝亦是继承了殷商的遗产，借助了殷商的国运，才有八百年的国运，否则的话，他无法持续百年便要亡国！” “而，唯有大秦，没有继承任何国家的国君，是秦国历代先祖，一点点积攒下来的家业，可谓是白手起家，硬生生闯下了这番家业，争得天下一统！” “若秦朝灭亡，后世绝对要继承秦朝的庞大财产，站在秦朝这个死去巨人的身体上，完成恐怖的成就，成为一个更大的巨人，在历史上留下更波澜壮阔宏伟壮观的一笔！” “而秦朝，将会成为被世代朝廷所唾弃的短命之朝！” “若你今日去了宫中，影响的不仅是你自己，更是整个大秦的国运！你，如何选择？” 赵惊鸿盯着扶苏。 他觉得，嬴政突然重病，很可能跟自己穿越有关。 自己改变了历史，那么历史相对应也会做出改变。 甚至，嬴政可能要提前死亡，亦或者提前立下储君！ 若是提前死亡，扶苏还没能去上郡督军，就很难起事了。 如果提前立储，若扶苏惹怒了嬴政，立下别的皇子当储君，扶苏也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想起兵造反？ 那要看大家会不会支持你了！ 人家储君是嬴政下诏立的，名正言顺，你怎么争？谁会支持你？ 第28章 君王就不该有感情吗? 这个时代，人们更注重名声。 这样一来，扶苏就彻底没机会了。 而他，赵惊鸿，想要再找一个犹如扶苏这般好说话，听话的皇子去辅佐，几乎不可能了！ 他也没有第二次机会！ 所以，现在扶苏最好的方法，就是什么都不做！ 扶苏沉默了。 隔壁的嬴政和蒙毅也沉默了。 嬴政听到赵惊鸿的这番话，心中感慨万千。 没错啊！ 周承商运八百载。 秦撞碎周朝国运，开启战国时代。 而秦朝承接了谁的国运？ 完全是秦国先祖，一手拼搏出来的。 秦朝先祖不过是一个马夫而已，能有今天，完全可以说是白手起家了！ 而嬴政明白，自己一手建造起来的大秦帝国代表了什么。 若是大秦倒下，所有的一切都会成为别人的嫁衣。 他不甘心！ 不甘心！ 绝对不能接受！ 他看向牢栏外，盯着扶苏的影子，呼吸急促，等待扶苏的选择。 许久，扶苏妥协了，叹息道：“先生，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赵惊鸿点头。 “可是……成为帝王，就不应该有感情吗？”扶苏喃喃地说了一句，就要朝外走。 隔壁的嬴政身子微微一颤，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此时，嬴政的内心也在纠结。 君王，应该是孤独的。 但是，没人会享受孤独。 他最明白孤独的滋味。 难道，君王就不应该有感情吗？ 君王也是人啊！ “站住！”赵惊鸿突然喊住了扶苏。 扶苏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赵惊鸿。 “你去找秦始皇吧！”赵惊鸿缓缓道。 “真的吗？”扶苏脸上涌现喜色。 一旁的嬴政也是一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觉得，这不是赵惊鸿的作风。 赵惊鸿是极其冷静的人，可以纵观历史的伟人，怎么会为了情感而做出不理智的选择？ 赵惊鸿缓缓道：“你要去找嬴政，但不是以看望你父皇的身份去，而是去谏言的方式。” “谏言？”扶苏面色微变，“这样父皇恐怕不会见我……” “他一定会见你的！”赵惊鸿淡淡道。 “为何？”扶苏不解。 赵惊鸿笑了笑，看着扶苏，缓缓道：“因为……我要你去跟嬴政谏言，阻止他继续焚书！” “啊？”扶苏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敢置信。 隔壁的嬴政也满脸不解。 为何？ 朕已经表明过了，这件事情，谁也无法阻止，为何赵惊鸿还要扶苏触碰。 蒙毅也表情怪异，要不是他听过扶苏和赵惊鸿的对话，他甚至都怀疑赵惊鸿要害扶苏。 扶苏也尴尬地对赵惊鸿说道：“先生，您怕是不知道，我为何进的天牢吧？” 赵惊鸿笑了笑，并不在意这些，继续说道：“你就跟以前一样，硬气一点，拿出你的书生硬气，就要阻止始皇焚书！” 扶苏沉默思考了一番，询问道：“先生也觉得焚书之举，不合适？” 隔壁的嬴政微微蹙眉。 赵惊鸿点头，“焚书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激发矛盾。发现问题，要去解决问题，犹如治水一般，堵不如疏！” 嬴政的眉头舒展开，微微点头，似有所想。 扶苏也感叹一声，激动道：“我也这么认为！他怎么能焚书呢，摧毁历史，毁灭书籍，乃是大罪！这是要做千古罪人的啊！” “你闭嘴吧！”赵惊鸿骂道：“人家烧的是儒家和诗书，以及其他杂谈之书，民间只准流传医药、占卜、种植之书。他虽然焚烧，却从未想过断绝民之根本！另外，咸阳宫内，都有备份，你以为是什么？” 不过，这件事情也确实做错了。 书籍只有流传下去才有意义，也不至于让项羽一把火全给烧了。 隔壁的嬴政不由得笑了。 他喜欢听赵惊鸿骂扶苏，听得很过瘾。 他甚至在想，自己以后是不是也应该骂骂这小子，好好出出气。 这群人，压根看不到朕要做什么，只有赵惊鸿看明白了。 嬴政心中感叹。 扶苏面色尴尬，询问道：“那我去了以后，该说什么？” 赵惊鸿深吸一口气，缓缓道：“说解决焚烧之行的方法，解决大秦诸子百家思想混乱，不受掌控的方法！” 扶苏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隔壁的嬴政也屏住了呼吸，仔细听着。 赵惊鸿沉声道：“文字是文明的根本，书籍是文字的传承，只有让书籍流传下去，文明才能得以传承。” “而嬴政焚书的目的，不过是因为儒家思想陈旧，以及其他学说，在咸阳制造反动言论，影响了大秦的统治。”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其实很简单，就是将所有的书籍，送到一个官方部门进行审核。” “看是否符合传播条件，符合的，审核过后，允许传播，甚至官方还要帮助推广，建立学宫，让你推广其思想学识。” “这一切，都有官方把控，要你说，你才能说，不要你说，你就不能说。我说你的思想可以，你就可以，说你不可以，你连一个字都不能传播出去！” “如此一来，不仅给他们提供了思想宣泄的渠道，也管控了一些反动思想。” 扶苏闻言，不由得拍手叫好，“好好好！原来如此！但是……这样岂不是束缚了思想的发展，像是戴上了镣铐一样。” 隔壁的嬴政却很开心。 “对啊！就是这个方法！好好好！先生大才啊！”嬴政很满意这个方法。 赵惊鸿看了一眼扶苏，道：“那带着镣铐跳舞和压根不允许你跳舞，你选一个吧！” 扶苏嘿嘿一笑，“那我还是带着镣铐跳舞吧，总比没有强。” 赵惊鸿微微点头，“此次去，好好表现，若是可以让你去上郡督军，等咱们杀回来那一天，我送你一份大礼！” 扶苏满脸好奇，“什么大礼？” 赵惊鸿看向扶苏，盯着扶苏的眼睛，笑着缓缓说道：“一个，可以让天下文道昌盛，可以让你掌控天下文道，掌控天下人思想的东西！” 扶苏闻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眼中满是不敢置信，“先生莫不是在开玩笑？” 赵惊鸿认真道：“我说到做到，从不开玩笑！” 看着扶苏离开的背影，赵惊鸿心中感慨。 或许，因为自己的穿越，导致历史出现了变化，似乎嬴政的身体状况越来越不好了，甚至可能会提前死亡。 若是不能让扶苏见最后一面，依然会给扶苏造成千古遗憾。 他能做的，也就是帮助扶苏弥补这个遗憾吧。 上郡自裁的扶苏不在了，他也不希望未来举兵造反的扶苏有所遗憾。 第29章 父皇，您错了! 扶苏盯着赵惊鸿，沉默片刻，拱手沉声道：“那扶苏期待先生的神物！” 赵惊鸿微微点头，看着扶苏离开。 隔壁的嬴政看着扶苏离开，等待片刻后，也走出天牢。 在车上换了衣服，嬴政重新换上玄色龙袍和头冠，正襟危坐。 “扶苏找你的人去释放赵惊鸿的时候，你让人配合一下，但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更不要参与其中。”嬴政对蒙毅道。 蒙毅点头，“臣明白！” 车子缓缓行驶，嬴政问：“你觉得，赵先生口中所说，可以掌控天下文道，且可以让天下文道昌盛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蒙毅苦笑，“臣也不知！” 他也好奇啊。 他要是知道，就也如赵惊鸿那般的神人了，不用在这里冥思苦想也想不明白了。 嬴政嘴角露出笑意，“朕越来越好奇了，这赵先生，究竟还会为我带来怎样的惊喜。” 扶苏在东门。 嬴政则从西门进入。 回到章台宫以后，蒙毅询问，“陛下，是否将赵高放出来？” 嬴政微微点头。 蒙毅立即让人释放赵高。 赵高气坏了，对着释放他的寺人就是一通拳打脚踢，然后赶紧跑来，跟嬴政诉苦。 “陛下，您可要为奴才做主啊！”赵高跪在地上哭喊。 嬴政烦躁道：“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自己想想得罪了什么人，朕再处理政务，不要扰我！” 赵高满脸郁闷，但也无可奈何，只能起身，站在嬴政身边伺候着。 蒙毅低着头，坐在一旁，看着手中的竹简，不敢去看赵高。 无他，心虚尔。 许久，外面传来喧闹声。 “父皇！焚书之举，罪在千秋，父皇不可执迷不悟！请取消焚书之举！” 扶苏在外面呼喊。 赵高闻言，心中一喜。 这扶苏来送死来了！ 当即，赵高道：“陛下，外面好像有人求见。” “何人？”嬴政头也不抬。 赵高假装往外看了看，缓缓道：“好像……是扶苏公子……” “他怎么又来了？”嬴政放下手中狼毫，眸中闪过一丝怒意，“朕不是说过了，让他在东宫好好反省吗？” 外面的扶苏已经要冲进来了，站在大殿门口，对内呼喊，“父皇！儿臣求见父皇！请父皇取消焚书之举！” “陛下……”蒙毅站起身来，对嬴政拱手。 嬴政摆了摆手，沉声道：“让扶苏进来！” 赵高立即呼喊，“宣扶苏公子进殿！” 扶苏立即大步走进来，在看到嬴政以后，扶苏显得有些激动。 看到嬴政状态还算可以，但依稀可以看到嬴政的面色有些惨白，眼圈黑重，且眼中有很明显的红血丝，状态并非太好。 他忍住了关心的询问，沉声道：“父皇！儿臣请求父皇结束焚书之举！书籍乃至人族文化传承之源，若都被焚烧，我人族文明的结晶被毁，历史将会倒退，人族文明也会倒退！请父皇结束焚书之举！” 赵高看扶苏依然如此倔强，一副要死谏的模样，心中简直乐开了花。 闹吧！ 继续死谏吧！ 继续跟秦始皇作对吧！ 你越是这样，就越是没有继承皇位的资格！ 赵高强忍着心中的喜悦，低着头，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出来。 嬴政一双鹰眸死死地盯着扶苏，一股强大的威压自他四周弥漫而来，让一旁的赵高和蒙毅都有种心惊的感觉。 “朕让蒙毅将你放出来，可不是为了让你来跟朕继续说这些的。难道，在牢房之中，你还没想明白？朕让你在家好好反思，这就是你反思的结果？”嬴政充满威严的声音中，似乎在压制着怒火。 扶苏丝毫不惧，掀开前摆，跪了下来，对嬴政叩首，然后抬头看向嬴政，炯炯目光直视嬴政，“父皇！儿臣思考了，就是因为思考，才不惜冒着被您再次训斥，哪怕被您再度关押牢房的风险，也要来阻止您犯下大错。” “放肆！”嬴政一拍桌子，“你是说朕做错了吗？是不是朕还要跟你道歉，跟天下人道歉？” 扶苏道：“您是君，统领百官，是天下百姓之君，是天下百姓之父，应有勇敢承认错误的勇气！” 嬴政被气得胸腔剧烈起伏，觉得脑袋有些晕眩。 蒙毅见状，急忙跪下来，“陛下，扶苏公子不是那个意思，他只是觉得焚书会导致文明传承断绝，想要制止陛下，也是在为陛下着想。不如我们听听扶苏公子到底有何见解吧！我相信扶苏公子一定是想明白了什么，所以才来面见陛下的。” 嬴政盯着扶苏，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扶苏！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好好说清楚，否则的话，朕就再次将你打入天牢，你以后就不要再出来了！” 扶苏叩谢嬴政，沉声道：“父皇，儿臣思索过后，明白了您焚书之举背后的深意。儿臣以为，掌控思想，并非让思想消失，而是将思想有效的控制住。” “诸子百家，百家争鸣，出现了无数惊艳世俗的思想，这些都是文化瑰宝，是无数先贤凝结出来的思想结晶，我们不能将其完全抹去，完全断绝！” “而我们应该做的是，应该让这些思想受大秦掌控，而不是任由其发展，最后出现反对大秦，甚至损害大秦利益的思想。” 嬴政冷笑一声，“这真是你所想？是大秦的利益重要，还是儒家的思想重要，还是百姓更为重要？你告诉朕！” 扶苏沉默了。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按照他的内心，应该是百姓更为重要，但儒家思想也极为重要，但是作为大秦，更是重要。 所以他无法说孰轻孰重。 嬴政见状，不由得冷笑一声。 他心中暗叹：终究还是没明白！ “继续说吧！”嬴政道。 扶苏点头，继续说道：“儿臣以为，应当由大秦掌管各家学说的思想输出，掌管各种典籍的传播。” “我们可以建立一个部门，专门掌管天下文学和思想传播，所有的书籍，必须送来由我们审核，考察，看是否可以传播。以及各家思想，让他们通过大秦的同意，才能出去宣扬自己的学说。” “由此一来，天下书籍和思想，尽掌握在大秦手中，也就不必焚书了。” 嬴政听完，淡淡地问：“就这些了？” 第30章 此世，必成一番事业 “此，便是儿臣进言。”扶苏道。 嬴政微微摇头。 终究是学舌而来，尚未理解透彻其中的根本。 掌控各家学说，各家典籍，只是其一。 赵惊鸿真正的目的，其实是收拢天下学者，让天下学者为大秦所用。 真正的用人之法，则是让各家学说的领袖人物，进入其中，掌管相对应的职务，让他们去管理这些。 到时候，各家争鸣依然在继续，只不过，他们都会钳制对方。 这比任何人去思考该如何限制典籍的输出，学说思想的输出，更为有效。 让学者对付学者。 其次就是，各家典籍和学说，通过这个官府部门后，再向外传播，那么传播出去的版本到底是什么，则是由大秦官府说的算。 一切，皆为大秦所掌控。 这，才是根本！ 想到这里，嬴政依然不忘在心中感叹一声：赵先生大才！ 扶苏看嬴政摇头，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 难道父皇不认可这个观点？ 若是如此，焚书继续，必然会遭后人唾弃的啊！ 就在扶苏心中愈发焦虑的时候，嬴政缓缓开口，“朕已知晓，你且退下吧！” 听到这话，扶苏急忙道：“父皇，焚书之行，莫要继续了啊！” 嬴政不由得怒视扶苏。 蒙毅急忙道：“扶苏公子，陛下会考虑您的建议的，您还是先回去吧！” 扶苏纠结一番，不由得叹息一声，起身对嬴政拱手，“儿臣……告退！” 说完，扶苏转身离开。 但，即将走到宫殿门口的时候，扶苏转身，对着嬴政跪下，叩拜，“请父皇，龙体保重！” 嬴政闻言，心中不由得一暖。 这扶苏，倒还算孝顺。 上殿进谏是假，关心朕的身体才是真吧！ 看到扶苏离开，嬴政看向蒙毅，“蒙爱卿，你觉得扶苏提议如何？” 蒙毅拱手道：“陛下，臣以为，扶苏公子所言甚佳，相比焚书而言，手段更为温和，更容易让天下读书人所接受。” 嬴政微微点头，让赵高退下。 赵高虽然不情愿，但也无可奈何。 走出宫殿，赵高心中郁闷无比。 他原本以为扶苏输定了。 但没想到，扶苏竟然可以想出如此对策。 若是如此，恐怕嬴政的心思又开始摇摆，扶苏就又有机会了啊！ 不行！ 绝对不能让扶苏获得储君之位！ 赵高眸中阴冷之色愈发浓郁。 殿内。 嬴政对蒙毅道：“今日，便将赵先生释放出来吧，记住！是以扶苏的名义，你知道该怎么做。” 蒙毅立即道：“蒙毅明白！” 嬴政微微点头，“你带朕的旨意，去找李斯，让其将所有的书籍整理成册，不许焚烧。” “是！”蒙毅心中一喜。 其实他也一直觉得，焚书太过激进，会引起天下读书人不满，事实也确实如此。 若是换成其他君王，压根是推行不下去的。 但谁让发布这条命令的人是秦始皇呢。 只要秦始皇想要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阻拦。 好在出现了转机。 “另外！”嬴政道：“赵先生所说的这件事情，就由你来负责。但这条政策，还不完善，尽量寻赵先生意见，但切莫让他发现，我们知晓他的存在。” “蒙毅明白！” …… 扶苏离开咸阳宫以后，便去找了一名门客。 林瑾。 他并非儒家学徒，而是一名伪装成儒家学徒的墨家非攻墨者。 这层身份，扶苏是知道的。 所以，他来寻找林瑾。 如今的林瑾，住在一家破旧的驿站之中，房间紧挨着柴房，是整座旅店之中，最便宜的房屋，一天只需一钱。 就算如此，对于林瑾来说，每天也是不小的压力。 就在林瑾思考，现在被赶出扶苏府，没了门客这一层身份，便没了经济来源，该何去何从的时候，房门敲响。 林瑾跟其他门客的关系并不好，他不知道还会有谁来找自己。 打开房门，林瑾愣住了。 “扶苏公子！” 扶苏走进房屋，关上房门，沉声道：“林瑾，帮我做件事！” 林瑾大喜，立即拱手道：“瑾受公子大恩，若非公子收留瑾，瑾早已露宿街头，乃至饿死在那年冬天！公子吩咐，瑾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扶苏掏出一块美玉，递给林瑾，“你去咸阳内史府，寻找主吏掾刘冲，托他将天牢内一名名叫赵惊鸿的人释放出来，就以这块美玉为报酬。此事，千万保密，万万不可与他人提起！” 林瑾接过美玉，一脸严肃，认真道：“瑾定会守口，不会向他人提及！” “门外便有马车，将人带出来以后，切记以礼待之，随后你们二人，来东宫寻我。”扶苏安排道。 “是！”林瑾立即出门。 …… 天牢内。 “你可以出来了！”狱卒的语气很克制。 他不敢对赵惊鸿表现太好，又不敢表现太差。 因为他们实在摸不准赵惊鸿的身份。 不仅和扶苏一个牢房，让扶苏对其恭敬无比。 始皇和蒙毅上卿每天都来，甚至始皇不惜变装牢犯，与其待在一个牢房之中，实在是让人摸不清楚此人的真实身份。 加上被叮嘱过，不许露馅，也不许苛待此人，他们很难保持一个正常的态度。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一喜，立即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直了身子，朝外走去。 走到牢房门口的台阶处，赵惊鸿回眸看了一眼阴暗潮湿的牢房，还有那穿梭在角落里的老鼠，心中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他发誓，以后再也不来这里了！ 被关押在牢房之中，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若是没有身份地位，金钱财富，只会死在牢狱之中，甚至连一个体面的葬身之处都没有。 跟腐烂在地里的枯木树叶一样，化作泥土，沉浸在历史的滚滚尘埃之中，不能留下片点痕迹！ 此世，他必然要成就一番大事业！ 不枉此生。 不枉此行。 不枉男儿热血！ 当即，赵惊鸿踏上台阶。 一步！ 一步！ 越发坚定。 步伐也越发沉稳。 走出牢房。 光线刺眼。 在灰暗的空间内待习惯了，猛地出来，眼睛很不适应这种强光。 “赵先生！”一人站在了赵惊鸿跟前，“鄙人林瑾，前来接赵先生。” 第31章 食色性也 赵惊鸿上下打量了一番林瑾，这林瑾身子笔挺，算是一表人才，穿着也是读书人的打扮，不由得问道：“扶苏让你来的？” “正是！”林瑾点头，“此地不宜交谈，请先生上马车！” 赵惊鸿微微点头，袖子里的拳头暗暗握紧，心中依然保持警惕。 坐上马车，林瑾跟赵惊鸿讲述了扶苏找他的过程，以及他去找主吏掾释放赵惊鸿的过程后，赵惊鸿才算放心。 透过车窗，赵惊鸿看着窗外的街道，心中感慨。 哪怕穿越了这么久，对于这个时代，依然感觉很是陌生。 咸阳城内的街道很宽广。 地面铺设方砖，道路平整，几乎没有什么颠簸。 没多久，他们就抵达了东宫。 从车上下来，扶苏已经在门口等候。 看到赵惊鸿，扶苏立即上前，对赵惊鸿行礼，“扶苏，恭迎先生出狱！” 林瑾见状，心中惊讶无比。 虽说扶苏公子是出了名的礼贤下士，待人以礼，但他却从未见过，扶苏公子对任何人如此恭敬过。 看来，这位赵惊鸿并不简单。 难道是某位名士之后？ 赵惊鸿扶起扶苏，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感叹东宫的奢华，而后对扶苏道：“先带我进去换身衣服。” “早已为先生准备妥当。”扶苏邀请赵惊鸿进入东宫。 林瑾跟随其后。 浴室内。 赵惊鸿将自己浸泡在热水之中，感觉格外的舒坦。 穿越来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洗上热水澡。 在这个时期，对于普通人家来说，洗一次热水澡也算是挺奢侈的了。 关键是，坐在浴桶里，压根不用动，几双柔软的小手在身上搓啊搓的，别提多享受了。 “何不食肉糜啊！”赵惊鸿心中感叹一声，终于知道了古代贵族豪门所享受的生活，是多么的奢侈。 不过，对于这些婢女来说，给赵惊鸿洗澡也是一个体力活。 身上的泥垢实在是太多了，搓下来一条条的，热水都换了三遍，才算彻底洗干净。 唯一让赵惊鸿不满意的是，这皂角洗头的效果不太好，总感觉像是没洗干净一样。 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赵惊鸿感觉整个人都焕然一新，格外舒爽！ 看了看铜镜中自己身穿白色长袍的模糊模样，虽然看不真切，但赵惊鸿也知道，自己必然是帅的惊人！（如同前世看书的读者一般。） 大殿内。 林瑾拱手询问，“公子，敢问赵惊鸿乃何人之后？竟然有幸获得公子如此重视。” 扶苏看了林瑾一眼，缓缓道：“瑾兄，我知你乃墨家墨者，亦然接纳于你，便代表本公子并非拘泥于派别，各家学说，皆有所长，而哪怕知你身份，冒大不韪，也要收留于你。” 林瑾急忙道：“公子之恩，瑾没齿难忘！” 扶苏微微点头，“赵先生是吾师，对扶苏恩重如山，非何人之后，乃天人也！望其尊敬！若对其不敬，如对吾不敬也！” 天人也？ 林瑾惊讶，但却感觉不可思议。 因为赵惊鸿看起来，和他们年龄相差无几，怎么可能有如此惊人学识？ 这时候，赵惊鸿大步走进来，看到了林瑾，拱手道：“今日之事，多谢林瑾兄出手相助！” 林瑾急忙回礼，“皆是扶苏公子的安排，瑾只是奉命行事。” 赵惊鸿微微点头。 扶苏起身，邀请赵惊鸿落座，“先生请坐。” 同时，扶苏还招呼人立马端上来酒菜。 他要好好招待赵惊鸿。 很快，酒菜上桌。 看着面前的青铜鼎和青铜簋，赵惊鸿表情怪异。 这随便一个青铜器，拿到他前世去，那都是国宝级的文物。 制作工艺非常精良，哪怕是以前世的目光来看，这些器具工艺都是非常精湛的。 但是，赵惊鸿却很清楚，这玩意有毒啊！ 用青铜器煮东西吃，不英年早逝才奇怪呢。 “先生为何不食？此乃鹿肉，是扶苏专门派人狩猎而来，极为新鲜。”扶苏询问道。 赵惊鸿点了点头，直接开吃。 想要改变也不在这一时半会，先吃饱了再说。 吃了几口，饮了几杯酒，赵惊鸿觉得有些无聊，问：“可有舞姬？” 闻言，林瑾不由得一阵蹙眉。 如此贪图美色吗？ 扶苏闻言，立即道：“先生稍等，扶苏这就让人去准备。” 作为皇子，扶苏寻找一些舞姬来助兴，还是很简单的。 不多时，殿内就来了许多人。 有乐师，有舞姬。 舞姬身材婀娜，体姿优雅，穿着舞袍，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娇美。 赵惊鸿看着面前的一幕，不由得嘿嘿笑了起来。 怪不得古代帝王都喜欢看舞女表演，原来是真好看。 这身段。 这身姿。 这圆润的……咳咳！ 这修长的美腿…… 好！ 实在是好！ “先生可喜欢？”扶苏看着赵惊鸿满脸陶醉的模样，不由得笑着问道。 “喜欢！喜欢！食色性也，吃饭的时候看着她们，我都能多吃一些。”赵惊鸿很满意。 这就是权力带来的乐趣。 “够了！”林瑾忍不住一拍桌子，怒声道。 舞女们吓了一跳，纷纷退到一旁。 扶苏闻言蹙眉，“林瑾兄，你有何意见？” 赵惊鸿也是一阵蹙眉，看向林瑾。 林瑾对扶苏拱手，沉声道：“公子，你休要被这种欺世盗名之辈给诓骗了！他不过是想要借助公子的权势，享受荣华富贵罢了！” 说完，林瑾盯着赵惊鸿，怒斥道：“我本以为，你真心想要辅佐公子，但没想到，跟那些儒生一样，只是贪图享乐，每日诵读文章，却对国家百姓无分毫贡献！若是如此，请你速速离去，莫要耽误扶苏公子！” 被林瑾如此训斥，赵惊鸿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吟吟地看着林瑾，缓缓道：“都说墨家传人的脾气臭，我还不以为意，今日一见，墨者倒是个个疾世愤俗，眼中容不得沙子！” 林瑾闻言，面色大惊，“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墨家传人！”赵惊鸿盯着林瑾道：“身份还不低吧？有资格竞争钜子？” 林瑾满脸的不敢置信，看向扶苏。 他觉得，是扶苏告诉赵惊鸿的。 但是，当他看到扶苏也是满脸惊讶的模样的时候，心中更为惊讶。 “先生，你如何判断而出？”扶苏忍不住询问。 他虽然知道林瑾是墨家传人，但却不知道林瑾在墨家的地位如此之高。 第32章 终究是人欺负人罢了 “你……你究竟是何人，如何知道我的身份？”林瑾警惕地询问。 赵惊鸿挥了挥手，让舞姬们退下。 墨家在大秦来说，可谓是人人喊打，还是尽量不要让太多人知道较好。 “就在门外等着，都别走！”赵惊鸿还不忘了喊一声。 他还没看过瘾呢。 等舞姬们离开，赵惊鸿指了指林瑾腰间的玉佩，询问道：“这块璜玉，可是你的？” 林瑾一把捂住了腰间的璜玉，沉声道：“此乃我墨家信物！” 赵惊鸿微微点头，“当年墨家第一任钜子为阳城君守城，此璜玉一分为二，便为信物，而后传与田襄子，皆后代皆以璜玉为钜子信物。” “你手持璜玉，却非墨家钜子，你又是何人？” 林瑾心中惊骇。 他没想到，赵惊鸿仅仅凭借一枚璜玉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璜玉并不特殊，人们皆以佩戴美玉为尚，形似璜玉者皆有之。 而他在扶苏公子门下做门客两年，也从未有人认出这璜玉就是墨家信物。 而赵惊鸿一眼就认出，确实令林瑾心中惊讶。 “你……也是墨家传人？”林瑾想到了这个可能。 若非墨家传人，如何认得出这璜玉。 “我可不是什么墨家传人。”赵惊鸿端起酒樽，喝了一口酒，微微摇头，道：“墨家那一套，迟早是要被淘汰掉的，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你为何如此羞辱于我！”林瑾立即站起身来，指着赵惊鸿，“我与你无冤无仇，更将你从牢狱之中救出，你不感恩便罢，竟然还如此辱我！今日你若不说明原由，我定不饶你！” “林瑾兄……”扶苏想要做和事佬。 赵惊鸿瞪了扶苏一眼，示意他不要管。 作为一位皇子，更是赵惊鸿选定的未来皇帝，怎么能如此沉不住气。 若是臣子争吵便争吵了，你在最后决定即可，若是不想看到臣子争吵，便制止即可，怎可如此软弱！ 赵惊鸿看向林瑾，缓缓地问道：“我说的有错吗？墨家乃至墨者，都是一群虚伪之辈！” “你你你！”林瑾气得浑身直哆嗦，“你如此辱我，我……” “行了，不用装了！”赵惊鸿毫不客气地说道：“你走路之时，步伐稳健灵活，跟常人不同，作为墨家传人，你怎不会一些功夫在身。若没一身功夫，如何行走江湖？怕不是丢了墨家游侠的脸面，你若杀我，如此五步之内，瞬间便可让我血溅当场，又何必如此作态！” 林瑾心中更加惊讶，仿佛自己的一言一行，在赵惊鸿眼中无所遁形，尽在对方掌握一样。 “好了！林瑾！”扶苏也算是看明白了，开口说道：“先生既然说墨家的问题，必然深知墨家的问题所在。” 转而，扶苏对赵惊鸿拱手道：“先生，我等愚钝，不明先生深意，还请先生明示！” 赵惊鸿摇头，“没有什么深意，就是觉得墨家挺可惜的。诸子百家之中，若说思想之伟大，非墨家当属！然而，墨家生于伟大，也死于伟大。” “此乃何解？”林瑾满脸疑惑。 赵惊鸿道：“兼爱，非攻；此乃大理想！” “当初，墨子是瞧不上儒家思想的。”赵惊鸿道。 林瑾和扶苏都是满脸疑惑。 扶苏询问：“先生为何如此说？墨子和孔圣皆是大学者，思想境界之高，非我等可以揣摩。若说墨子瞧不上儒家学说，怕是有失偏颇。” 毕竟扶苏所学是儒家学说，一时半会还是改不掉儒家思想的。 赵惊鸿微微摇头，“论伟大，没有人可以比墨子更伟大，他提出的思想，是真正的纯粹的，理想世界的思想，甚至比你所说的什么天下大同，更为理想化的世界。” “但是，也真是因为太过伟大，太过理想，所以注定不能被实现。” “最重要的是，墨家思想，不能为君王所用。” “所以，才有了今天墨家的状况。” “墨子之所以瞧不上儒家思想，因为墨子的兼爱、非攻思想，是真正的人人平等的思想。” “而儒家思想，其实说白了，就是人欺负人的思想！” 听到这里，扶苏面色巨变。 “先生！莫要如此武断下定论啊！”扶苏急忙道。 他感觉，再让赵惊鸿说下去，他对儒家的认知就要被彻底推翻了。 反倒是林瑾满脸震惊，不敢置信地看着赵惊鸿。 他还以为赵惊鸿是真正的瞧不上墨家，是儒家学徒，但没想到，赵惊鸿竟然对墨家有如此高的评价，并且还如此贬低儒家。 “难道不是吗？”赵惊鸿冷笑一声，看向扶苏，“儒家一直都在讲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将人分为三六九等，将国分成大小，宗法制将同样都是儿子，却分为嫡庶长次，还要将诸侯分为公侯伯子男！” “分为君臣贵族士农工商，将一切都放在了不平等的地位上。”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儒家受到君王喜爱。” “因为等级越是森严，就越是好掌控。” “但这个世界真的应该如此吗？” “君压臣，臣压民，民分贵贱，农奴，贱商，一层层往下欺压，上层的瞧不起下层的。” “但别忘了，几百年以前，乃至几千年以前，我们同样都是农耕者，皆是狩猎者，那时候，可有不同？” “最可笑的是，儒家还在这种不平等和欺压之上，讲仁义礼智信，让你被欺压的合情合理，让你自己觉得天经地义，本应该如此！” “呵呵！儒家啊！” “所以，墨子才会瞧不上儒家！” 扶苏瘫坐在地上，满脸不敢置信。 他无法相信这些话是从赵惊鸿口中说出来的。 这不是谋逆之言吗？ 天下土地百姓莫不归君！ 本该如此啊！ 可是，扶苏又觉得，赵惊鸿所言，似乎又是正确的。 但是，千百年来制定的宗法，提醒着扶苏，这或许可能是对的，但是绝对是不能被认可的！ 若是如此，天下必乱！ 林瑾激动的浑身颤抖。 是啊！ 原来儒家的根本是这样的。 怪不得我们墨子瞧不上儒家的。 怪不得当初天下非儒即墨呢！ 第33章 接着奏乐接着舞 赵惊鸿继续道：“墨子提倡的思想是，人人平等，大家都是平等的，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咱们见了面，全都一样，也不用我给你行礼，也不用给谁磕头，大家都一样！” “大家都相互关爱，不要争吵打架，不要有战争，大家和平发展。” “但，就是因为这种思想，注定墨家的毁灭！” “因为，他不符合君王和宗族的利益！” “墨子难道不知道这些吗？他知道，但是他依然坚持自己的思想，所以我才说墨子是伟大的。” 林瑾听完赵惊鸿的讲述，立即走出来，掀开衣摆，跪在地上，“先生，请受林瑾一拜！” 赵惊鸿没有去扶，而是静静地看着他。 林瑾沉声道：“我要向先生道歉，是林瑾鲁莽了，先生对儒家和墨家的见解，令林瑾醍醐灌顶，谢先生教诲！” 此刻，林瑾才算是彻底认可了赵惊鸿。 赵惊鸿却笑着说道：“因为我说你们墨家的好话，你就觉得我好？如果我接下来骂墨家的话呢？” “那必然是先生为墨家鸣不平，为墨家指明出路，林瑾在此拜谢先生！” 说着，林瑾又给赵惊鸿磕了一个。 赵惊鸿摆了摆手，“我对墨子是比较认可的，墨子的思想之伟大，哪怕再过五千年都不过时，随着时间的沉淀，墨家的思想会逐渐绽放出辉煌。然而，你们墨家墨者这群人，呵呵！却虚伪至极！” 林瑾拱手道：“请先生指点！” 赵惊鸿摇头，“你们老祖宗都说了，兼爱非攻！这是大爱，去爱每一个人，平等的去爱，不分等级。然而，你们墨家分裂出了掌权者钜子，分裂出了长老，分裂出了墨者，分裂出来了游侠。” “都说非攻了，你们却采用最激烈的手段，参与到每场战争之中，站在你们认为对的一方。” “你们成立墨家游侠，击杀那些你们认为有错的人，你们成了执法者，成了杀人者！成为了法律的代言人！而你们，真的是吗？” 林瑾后退两步，不敢置信地看着赵惊鸿。 赵惊鸿的话，仿佛一把利剑，直刺入他这个墨者的心脏，将如今墨家的现状击碎，将他对墨家的印象击碎。 再加上，本身他就排斥墨家如今的状态，被赵惊鸿如此一说，他彻底明白了墨家的问题所在。 几个深呼吸后，林瑾拱手恭敬询问：“敢问先生，墨家应该如何做，才能恢复当初非儒即墨的盛世？” 赵惊鸿摇头，“不可能了！” 林瑾闻言，一个踉跄，差点瘫在地上，他满脸的失魂落魄，“难道……墨家真的没有希望了吗？” 看着林瑾失魂落魄的模样，扶苏于心不忍。 他太明白这种感受了。 他原本坚信的儒家信念，就是被赵惊鸿这样一点点击碎的。 他忍不住开口安慰道：“林瑾兄，你也不必太过难过，时代所驱……” “没错！就是时代所趋！”赵惊鸿叹息道：“并非墨子辜负了世人，而是这个时代，辜负了墨家，配不上墨家！” “如今的思想，如今的天下，太过落后，若是几千年以后，墨家思想，在那个时候，必然会绽放出最灿烂的光辉，无人可与其争辉！” 林瑾苦笑一声，摇头叹息，“几千年……几千年啊！” 赵惊鸿看着林瑾道：“如今墨家最紧要的事情，你知道是什么吗？” 林瑾深吸一口气，对赵惊鸿拱手行礼，“请先生赐教！” “让墨家存活下去！存活到千年以后，存活到可以绽放出灿烂光辉的时刻！”赵惊鸿沉声道。 林瑾不由得一怔，猛地瞪大了眼睛，眸中重新绽放出光辉来。 是啊！ 现在最紧要的事情，莫过于让墨家存活下去！ 若是墨家就此灭亡了，传承就彻底断绝了啊！ 哪还有以后？ 赵惊鸿淡淡道：“千年光阴，沧海一粟，不过转瞬间，浓缩在历史中，不过短短几页。留给墨家的笔墨，少之又少。你们现在应该想的，就是如何将墨家传承下去。” 林瑾激动道：“请先生赐教！” “我愿意给你一个让墨家存活下去的方法，你可愿听？”赵惊鸿道。 林瑾拜谢，“瑾，愿听！” 赵惊鸿并没有继续说，而是看向扶苏，淡淡道：“扶苏乃大秦长公子，按照儒家法制来讲，他应当是大秦的继承人。” 扶苏一怔，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林瑾也是一阵心惊肉跳。 竟然可以如此谈论储君之事吗？ 虽然扶苏那么多门客，都是看中扶苏的长公子的身份，但是谁也不敢挑明啊。 他可以看出，赵惊鸿恐怕所图非小！ 而且，他一直以来，也从未看到扶苏有如此野心啊！ “若扶苏公子为秦二世，你若携墨家众，支持扶苏公子，后世必有你墨家一席之地！”赵惊鸿说完，给了扶苏一个眼色，而后看向林瑾。 这算是赵惊鸿首次给扶苏收拢手下了。 他看中的并非墨家的思想，而是墨家游侠那批人，还有墨家对于科学的研究。 对于他来说，对于未来的大秦来说，都有大用。 扶苏见状，也看向林瑾，等待林瑾的答复。 林瑾见状，心中已经明了，扶苏公子和赵惊鸿恐怕早就已经达成共识，目标就是那储君之位！ 当即，林瑾也不再犹豫，跪下对扶苏叩首，“林瑾，愿辅佐扶苏公子！” “还不叫主公！”赵惊鸿再送一波助攻。 “林瑾，拜见主公！” 扶苏哈哈一笑，上前扶起林瑾，欣喜道：“扶苏得林瑾相助，犹如虎添翼！” 林瑾也对赵惊鸿拱手拜谢，“谢先生指点迷津！” 赵惊鸿微微点头，看向殿外。 外面的美女们应该等急了。 “都进来吧！”赵惊鸿招呼舞姬们进来。 林瑾微微蹙眉，似乎不惜赵惊鸿如此纨绔的模样。 赵惊鸿对林瑾道：“想要发扬墨家，先收起你们苦行那一套，反对娱乐？娱乐也是人类文明进步的重要因素之一，跟书籍一样，也是精神食粮。” 林瑾无奈，显然无法认同此话。 他们墨家反对娱乐，实用至上，不求物质享受，只求一心奉献，穿破衣，日夜不休，以自苦为乐，生不歌，死不服，一般人还真接受不了。 “来来来！接着奏乐接着舞！”赵惊鸿端起酒杯，示意舞姬们继续跳舞。 这可比勾栏听曲的享受更直接。 第34章 我的，都是我的! 在莺歌燕舞中，赵惊鸿才算找回了一些乐趣。 不过，好景不长。 “公子！你怎么可如此奢靡，在东宫中圈养舞姬作乐！若是让人知道了，定然会弹劾你！如今诸多大臣正在上奏推举储君人选，你怎可在此时懈怠！”蒙毅冲进来，有些恨铁不成钢。 扶苏看着冲进来的蒙毅，满脸尴尬。 本来扶苏和蒙家走的就很近，蒙毅更是经常来东宫寻找扶苏，熟悉到了并不需要下人禀报的程度。 所以，扶苏被搞得有些措手不及。 赵惊鸿见状，慵懒开口道：“蒙上卿不要挡着我，我都看不到了，这些是我喊来的，你们别停啊！接着奏乐，接着舞！” 蒙毅见状，气得不行，挥手将舞姬们驱赶了下去。 看着舞姬们慌乱逃出去的模样，赵惊鸿也倍感无奈。 这个时代的舞姬们地位挺低的，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甚至还会经常被送给客人享用，用身体来换取生存下去的筹码，也是可悲。 “我本以为你是忠良之士，所以公子才如此看重你，没想到你竟然如此蛊惑公子，贪图享乐！”蒙毅怒声道。 “话不能这么说。”赵惊鸿才不会被蒙毅道德绑架，他又不是什么君子，也从未想过要用君子这一套理论来绑架自己，“人生在世不过三万天，享受一天是一天，苦是一天，乐也是一天，何不欢欢乐乐度过每一天？” “你！”蒙毅对于赵惊鸿的荒谬言论，一时间竟然无法辩驳。 蒙毅知道赵惊鸿的口才惊人，无法与他辩驳，便对扶苏道：“公子，请屏退左右，我有要事与公子相商。” 赵惊鸿见状，就准备起身。 林瑾也准备告辞。 扶苏见状，急忙道：“不必，他们二人皆是我心腹，不必避讳，蒙上卿请直说吧。” 蒙毅闻言，微微点头。 他还真怕扶苏将赵惊鸿给屏退了呢。 他这次主要来，就是要询问赵惊鸿的意见的。 一旁的林瑾却心中感动。 他只是刚刚向扶苏效忠，扶苏就如此信任他。 蒙毅沉声道：“陛下觉得您的建议不错，所以让我前来询问公子您的具体建议，让我全权负责此事。” 扶苏闻言，不由得一喜，“父皇觉得我说得对？” 蒙毅点头，忍不住提点道：“公子，陛下还是很关心您的，而且陛下现在身体状况不太好，希望公子以后跟陛下进言的时候，能够委婉一点，不要再冲撞陛下了。” 听到蒙毅说嬴政的身体不好，扶苏显得有些担忧。 作为近臣，蒙毅是除了赵高，最了解嬴政身体状况的人了。 扶苏忍不住询问，“我父皇，现在身体状况，到底如何？” 蒙毅没有回答，只是微微摇头。 皇帝的身体状况，是不能随便透露的。 皇帝是一国之君，一个国家的核心，一个国家的顶梁柱，如果皇帝出现了问题，这个国家是会要乱的！ 扶苏见状，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扶苏明白了！” 而后，扶苏对蒙毅道：“实不相瞒，管理图书和百家思想的建议，是赵先生告诉我的，赵先生应该有更详细的计划。” 蒙毅立即看向赵惊鸿，询问道：“敢问先生，这管理天下图书，管理天下文人的方法，如何实施？” 赵惊鸿喝了一口酒，咂了咂嘴，觉得这浊酒实在是没什么味儿，顶多跟黄酒差不多的度数，感觉喝一坛酒也不会醉。 “始皇想怎么治理？”赵惊鸿问。 蒙毅想了想，缓缓道：“天下思想，皆可为大秦所用！” 赵惊鸿微微点头，觉得这倒像嬴政的性格。 霸道！ 什么都想要！ 总而言之就是：我的，都是我的！ 赵惊鸿思索了片刻，缓缓道：“具体实施，还需要摸索，我只能说提供几点建议。” “先生请讲！”蒙毅拱手道。 态度极为恭敬。 赵惊鸿诧异地看了一眼蒙毅，缓缓道：“首先，我觉得应该建立相对应的部门，就像三公九卿各司其职一样，需要专门建立一个管理天下读书人，掌控天下文道的部门。” “我给其取名为：翰林院。” “翰林院……”蒙毅喃喃地念叨着这个名字，觉得这名字起的极好。 翰林，乃文学之林，文翰之林，是文学荟萃之地。 单从这个名字而看，就足以看出赵惊鸿的文学底蕴和素养了。 这让蒙毅更加好奇赵惊鸿接下来的对策了。 扶苏和林瑾也在一旁认真地听着。 赵惊鸿喝了口酒，继续道：“翰林院，的作用有很多。” “可以让翰林院为皇室宫廷掌控安置各种人才，比如文学、经义、卜、医、书画、乐等等之类的。” “也可以召集天下文人，进行修订史书，考证实录等等。” “更可以成为天子私人密诏的起草者，也可以作为朝堂之上官员选拔的人才库。” “这是翰林院的作用。” 蒙毅听得瞳孔不由得一阵震动。 他原本以为，翰林院只是管理书籍而已，没想到，在赵惊鸿心中所设想的翰林院，竟然有如此重大的作用！ 光听赵惊鸿所说这些，就让蒙毅感受到，这地方以后绝对是地位超群的存在！ 甚至，成为朝堂之中，独树一帜的力量！ 扶苏也听出了赵惊鸿所讲述的翰林院的作用。 这不就是他心中所想的地方吗？ 让读书人，有地方施展拳脚。 更可以为朝堂筛选人才！ 先生果然是大才啊！ 扶苏不由得向赵惊鸿投去敬佩的目光。 就连林瑾心中都极为惊讶。 赵惊鸿不仅对墨儒两家极为了解，竟然还对朝堂有如此深刻的研究，还有什么是赵惊鸿不知道的吗？ “说完作用，我就跟你讲讲如何掌控天下读书人。”赵惊鸿继续道。 蒙毅立即正色，认真听着。 他很想拿上笔墨，将这些记录下来。 但此时并不合适。 他只能认真去听。 仔细就找赵惊鸿的每一句话。 “其实很简单，以翰林院为核心，对天下的书籍进行审核，编撰，赋予翰林院的学士们极大的权限，对天下书籍进行编撰，而这些人，从诸子百家的学者中挑选，让他们自己去掌控读书人。” “至于掌控的标准，则由朝廷设定。” 第35章 一元启世 蒙毅听到这里，不由得觉得一阵心惊。 让读书人去掌控读书人。 文人相轻的道理谁都明白。 而且，诸子百家争端不断，让这些人聚集在一起，必然会引发争斗。 而不用太多推动，他们自己就会逐渐增加审核标准，变得严苛起来。 好计谋啊！ 蒙毅心中感叹。 紧接着，赵惊鸿继续道：“至于学说思想，可以参考当初齐国的稷下学宫，可以在咸阳设立一座学宫。所有诸子百家的学者，想要传播思想，就必须来学宫，而他们讲述的东西，必须经过翰林院的审核。” “如此一来，天下文道，皆为大秦所控！” “彩！”蒙毅忍不住喝彩，对赵惊鸿赞叹道：“先生之策，真乃大秦稳国之策也！” 一旁的林瑾只觉得心惊胆颤。 若是按照赵惊鸿如此说来，那整个天下的思想，还自由吗？ 所有的学说，都要经过翰林院审核，那岂不是将所有的思想，都拷上了枷锁？ 以后的诸子百家，还能出现真正的思想吗？ 林瑾不由得觉得一阵可悲。 他觉得，此计，恐怕会害了天下读书人。 一旁的扶苏也不由得赞叹一声，“先生真乃大才也！” 他之前跟林瑾的思想一样。 但他现在想明白了。 就像赵惊鸿问他，是选择戴着枷锁跳舞，还是直接禁止跳舞，选一个！ 那么，最好的选择，也就是如此了。 赵惊鸿继续道：“在此之前，我觉得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先生请讲！”蒙毅恭敬道。 “嬴政一统六国，统一天下，建立大秦王朝……” 蒙毅立即提醒道：“先生慎言！” 在牢房之中，赵惊鸿随意怎么说都行。 但现在离开了朝堂，就必须要谨慎。 哪怕是秦始皇本人不在意，那么要是被有心人听到了呢？ 到时候，赵惊鸿免不了要招惹麻烦的。 赵惊鸿也立即醒悟过来，对咸阳宫的方向拱手道：“是我失言了，应该是始皇陛下！” 蒙毅这才满意点头。 他觉得，赵惊鸿是大才之人，应该好好爱护自己，也应该好好保护这种人才，不能让赵惊鸿经受无妄之灾。 赵惊鸿继续道：“始皇陛下一统六国，让天下一统，建立前所未有的大统一王朝，此功盖万世，无人能及。” “我觉得，除了国号之外，还需要一个年号。” 蒙毅不由得好奇询问，“敢问先生，何为年号？” 扶苏和林瑾也好奇地看着赵惊鸿。 赵惊鸿说道：“年号非常重要，是记录王朝时间顺序，方便历史记录，且具有帝王代表性的称号。” “具有宣政统、明正朔、申皇威、履王道等重大政治意义，并且，年号的使用还可以体现朝廷政权的合法性和正统性，是皇帝权威的象征。” “比如说，在始皇陛下统治时期，天降祥瑞，历史上记录，大秦三十年，天降祥瑞，如何展现出来，这祥瑞是降给谁的？” “若是给始皇陛下设定一个年号，就可以说，始皇三十年，天降祥瑞，功盖万世……是不是就很清晰了？” 蒙毅不由得眼前一亮，对啊！ 这样一来，更能够体现始皇陛下的伟大！ 就连扶苏也是眼前一亮，这很符合儒家的思想啊！ 先生一定非常了解儒家，才能够提出这种建议。 “而且，比如秦始皇是一世，传承下来，就是秦二世，再往下就是秦三世，并不能代表某位皇帝。” “而设定年号就不同了，大家不会说秦二世几年，而是直接说某某年好几年，大家直接就知道是哪位皇帝了。” 蒙毅立即想询问道：“那依先生所言，始皇陛下，应该用何年号代替呢？” 扶苏也期待地看着赵惊鸿。 赵惊鸿思索一番，缓缓道：“我想到两个年号，到时候可以供陛下挑选，若是都觉得不合适，也可以让文武百官来想。” 蒙毅连连点头，期待地看着赵惊鸿。 若是赵惊鸿可以想到一个好听又霸气的名字，始皇陛下一定会龙颜大悦的。 他现在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跟始皇陛下分享今天赵惊鸿所讲这些了。 只可惜今天始皇陛下没来，要是他来了，一定会为赵惊鸿提出的这些政策喝彩的！ 赵惊鸿缓缓道：“年号具有很强的代表意义，代表了该皇帝统治时期的象征和愿景。” “而始皇陛下作为历史上第一个完成大一统的伟大皇帝，并且嬴政陛下建立了秦朝，自称秦始皇，寓意其统治可以万世传承。” “并且，始皇陛下做出了一系列的改革，比如统一度量衡，车同轨，书同文，都是伟大的壮举！” “所以，我觉得，应该叫‘始统’亦或者‘一元启世’！” 蒙毅低头思考，口中喃喃念叨着：“始统……一元启世……” 扶苏也在思考，思考这两个年号所蕴含的深意。 赵惊鸿直接解释道：“‘始统’代表始皇陛下作为第一个完成大一统的皇帝，其统治的开创性和统一性。” 蒙毅和扶苏都不由得微微点头。 “一元启世代表了新的开始，和万物归一的理念，秦始皇陛下是开创者，一切都是新的开始，从始皇统治开始，就开启了新时代，所以叫一元启世。” 说完，赵惊鸿看向蒙毅和扶苏，询问道：“你们觉得，这两个哪个好？” “我觉得……”扶苏就要开口。 蒙毅立即道：“公子，我觉得还是由陛下来定夺比较好，而且这两个年号都极佳，始皇陛下应该会喜欢的。” 扶苏不由得看了一眼蒙毅。 赵惊鸿一脸无奈地看着扶苏，心中暗道蒙家也算是为扶苏操碎了心啊。 这俩年号都代表了嬴政，谁来评价好坏都不行，只能嬴政自己说。 扶苏还傻乎乎的想要评价一番，他给蒙毅挖坑，结果跳进去的却是扶苏，无奈！ 蒙毅拱手对赵惊鸿道：“先生真乃大才也，有先生辅佐扶苏公子，蒙毅也就安心了。” “我现在就去宫中，向始皇陛下汇报此事，若陛下同意，就代表了开启了一个新时代，赵先生当居首功，是时代的改变者！” 第36章 给嬴政送功劳 蒙毅满脸兴奋。 林瑾也很兴奋。 他激动地看着扶苏、蒙毅还有赵惊鸿三人。 感觉自己见证了一个大时代的诞生！ 见证了历史！ 他何德何能，能够与三人共处一室？ 不行！ 赵先生对我有恩，我不能辜负赵先生的教诲之恩，我要好好努力，争取可以真正地凭借自己的实力，与三人共处一室！ 而不是依靠赵先生，依靠扶苏公子，才可以站在这里！ 扶苏也很激动。 赵惊鸿提出的这个建议，简直太符合他的心意了。 有礼制可以依循，这简直就是为儒家量身定制的一样！ “蒙上卿且慢，赵某还没讲完。”赵惊鸿道。 蒙毅立即惊讶地看向赵惊鸿，有些难以置信。 难道还有计策？ 思绪如此清晰，且环环相扣，该是何等大才？ 就连扶苏和林瑾都满脸惊讶地看着赵惊鸿，不知赵惊鸿还有何等令人惊叹的策略。 “先生请讲！”蒙毅恭敬地拱手行礼。 蒙毅要比赵惊鸿大很多，他与嬴政年龄相仿，几乎可以做赵惊鸿的父亲了，但蒙毅的姿态放的很低，是以一个学生，一个晚辈的身份自居的。 达者为师，宰相甘罗十二岁便拜相，受人敬仰，他觉得赵惊鸿之才，不下于甘罗。 更何况，嬴政都称之为赵先生，恭敬行礼，他也亦然。 赵惊鸿继续道：“确立年号以后，赵某再向陛下献上一计，可让陛下名留青史，受天下读书人敬仰！” 什么？ 蒙毅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满脸不敢置信地盯着赵惊鸿。 要知道，天下读书人最痛恨的就是始皇陛下了。 他们觉得，始皇陛下征战六国，让六国百姓民不聊生，有灭国之恨，人人称之为暴君。 加上嬴政重用法家，特别是那些学徒众多的儒生，对始皇更是恨之入骨。 赵惊鸿可以让始皇陛下受天下读书人敬仰？ 这怎么可能！ 蒙毅怎么听都觉得像是天方夜谭。 就连扶苏也觉得根本不可能实现。 林瑾则是震惊地看着赵惊鸿，他已经停止了思考，因为他已经无法思考。 赵惊鸿看着蒙毅惊讶的表情，心中微微一笑。 这功绩，不管是哪位皇帝，都会眼馋的。 何止受天下读书人敬仰，简直可以万古流芳了！ 当即，赵惊鸿继续说道：“建立翰林院后，整理天下书籍，则可修订大典，包罗万象，集各家之言于一体！” 修订大典？包括万象？集各家之言于一体？ 蒙毅不由得眼前一亮。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但可以让始皇万古流芳，受天下读书人敬仰？ 怕是有些说的过了。 就连扶苏都惊叹赵惊鸿的想法。 若是将各家之言修订一体，确实是一个庞大的工程，对后世有极大的帮助。 但恐怕还没达到赵惊鸿说的那种程度吧。 赵惊鸿不理会两人脸上流露出来的疑惑之色，继续说道：“在陛下确定年号以后，便可以陛下年号为名。若是叫始统为年号，便可叫始统大典，若为一元启世，便可称之为启世大典。” 蒙毅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心中暗叹：要论讨始皇陛下欢心，唯赵惊鸿莫属了！ 他敢百分之百肯定，若是始皇听到此计，必然会龙颜大悦，对赵惊鸿重重嘉赏的！ 别说始皇会高兴了。 就连一旁的扶苏都忍不住心动了。 他太知道这其中的分量了。 若是修订大典，以年号命名，流传后世，百年千年，大家提起来，都只会记住一个名字，都会想起这位帝王！ 这是何等的荣耀！ 何等的名声啊！ 他心中甚至有些埋怨赵惊鸿，为何现在将这个策略说出来，干嘛不等到自己上位的时候，再提出来呢！ 那样，自己就可以青史留名，传承千世万世了！ 可惜，这个机会，只能被他父皇占据了。 “此大典，包含各家学说，亦有农耕书籍，冶炼之法，医术书籍，星象占卜等等之类，包罗万千，将天下书籍，尽归其中，随着时间的推移，可不断修订。” “此书，将流传万世，修订此书者，也将功盖万世，被世人铭记，被读书人敬仰！” 赵惊鸿说完，蒙毅忍不住赞叹道：“赵先生，您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啊！” “嗯？”赵惊鸿看向蒙毅。 蒙毅赶紧拱手道：“先生之才，蒙毅敬佩！如此计策，定会让陛下龙颜大悦，亦是功盖千古的大事！蒙毅，代陛下，代天下读书人，代天下百姓，谢先生献计！先生之名，必千古流芳！” 扶苏也拱手道：“先生此策，为人族文明留传承，为天下读书人留典籍，此乃大功德！扶苏拜谢先生之恩！” 林瑾也拱手道：“先生于天下人有恩！瑾亦拜谢先生！” 对于林瑾来说，这大典的意义太强大了。 因为，墨家作为诸子百家之一，其着作必然也可以被选上典籍。 如此一来，墨家思想，也可以流传后世了！ 赵惊鸿对于墨家而言，有大恩！ 赵惊鸿摆手道：“我只是献策，能够做此事的，天下只有一人可以做到，那就是始皇陛下！” 将天下的书籍全都收过来，能干成这样的事儿，敢干这种事儿的，也只有咱们那迷人的老祖宗了。 “先生之功，也居功甚伟！”蒙毅拱手道，“我这就去向陛下汇报，蒙毅也必当与陛下说明，此计乃先生所提，陛下必然会嘉赏先生的！” 说完，蒙毅就要走。 赵惊鸿见蒙毅要走，急忙道：“蒙上卿，请留步，我有一事相求！” 蒙毅正激动不已，恨不得现在就冲到章台宫，跟始皇汇报此事，听到赵惊鸿的呼喊，急忙停下脚步，看向赵惊鸿，拱手道：“先生请讲，若蒙毅可以为之效劳，定当义不容辞！” 对于蒙毅来说，他是很喜欢帮助赵惊鸿的， 因为这是多好的机会啊！ 嬴政很喜欢赵惊鸿，以后定然前途不可限量。 而且，赵惊鸿是辅佐扶苏之臣，定然会有从龙之功，以后必然会在朝堂之上，名列前茅。 再加上，蒙毅自己也见识到了赵惊鸿的才学，心中敬佩。 现在有机会交好赵惊鸿，何乐而不为呢。 第37章 我与那人兄弟相称，是知己! 赵惊鸿道：“蒙上卿为内史，掌管咸阳诸多事务，府衙之事，也在蒙上卿的管辖之内，我想求蒙上卿帮我寻一人。” 蒙毅闻言，立即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怪异起来。 赵惊鸿见状，立即询问，“可有难处？若是让蒙上卿为难，那就算了。” “不不不！赵先生请说。”蒙毅赶忙道。 赵惊鸿点头，继续说道：“我在牢狱之中，遇见一人，不知他姓名，只知他与我共处一个牢房之内，我们二人交谈甚欢，他请我吃肉喝酒，我二人以兄弟相称，虽年岁相差较大，相识时间甚短，但我二人，依然是将对方视为知己！” “此人乃是儒生，因私藏书籍入狱，被判处腰斩于市，但此人胸怀天下，行刑前期，亦与我商讨国事，希望可以在最后的时刻，为国分忧。” “我甚是敬佩此人，但可惜不知其姓名，劳烦蒙上卿帮我查询此人，看是否有人为其收尸，入葬，我想前去悼念一番。若是无人替其收尸，我愿前往，为其安葬，以表心中敬意。” 赵惊鸿看向蒙毅，询问道：“蒙上卿，能查到此人否？” 蒙毅表情怪异。 他猜得没错。 赵惊鸿所说的这个人，不就是始皇陛下吗？ 就是当初冒充入狱之人，跟赵惊鸿交谈的始皇陛下啊！ 这怎么查？ 我怎么说？ 蒙毅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那个……具体情况，还需要我回去调查以后才能知晓。”蒙毅只能硬着头皮拖延时间。 “那如此，就劳烦蒙上卿了！”赵惊鸿对蒙毅拱手道。 蒙毅拱手行礼，对扶苏和林瑾告辞以后，就快步离开。 赵惊鸿看着蒙毅离开的背影，对门外喊道：“快进来！接着奏乐，接着舞！” 林瑾和扶苏相互对视一眼，有些无语。 扶苏心中还有好多疑问，不由得凑到赵惊鸿跟前，询问道：“先生，我有几处不解，还希望先生为我解惑。” 赵惊鸿看着舞姬婀娜的身姿，随口道：“你说，我听着呢。” 扶苏无奈在一旁说着，赵惊鸿看着舞姬们跳舞，随口回应着扶苏。 …… 蒙毅心潮澎湃，甚至都没有乘坐车辇，而是单独骑马，直奔宫门。 下马以后，更是一路小跑，来到章台宫。 蒙毅是嬴政的近臣，常在章台宫内陪伴嬴政。 所以，也并非一定要禀报。 若放在平常，蒙毅进殿，必然是要通报一番的。 今日，蒙毅哪还等的了禀报，直接就冲了进来。 “陛下！陛下！蒙毅有要事禀报！”蒙毅气喘吁吁，面色激动得涨红，对嬴政拱手道。 嬴政也很少见到蒙毅这番模样，不由得问道：“蒙爱卿，何事如此焦急？” 蒙毅看了一眼赵高。 赵高见状，不由得气得一阵咬牙。 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蒙毅和始皇交谈，总是要屏退自己。 之前就没有这样。 他怀疑，蒙毅在密谋什么！ 嬴政也瞬间明白了蒙毅的意思，挥手让赵高退下。 赵高无奈，低头离开，在走过蒙毅身边的时候，那狭长阴冷的眸子不由得狠狠地瞪了蒙毅一眼。 待赵高走后，蒙毅才激动地对嬴政说道：“陛下，我刚从公子府上回来，那赵先生为我详细讲明了如何掌控天下文人的方法！” “哦？”嬴政也立即来了兴趣，“快快讲来！” 蒙毅拱手道：“臣斗胆，请陛下允许臣坐下，一边说，一边用锦帛记录！” 用竹简太慢了，只有用锦帛才能快速大量的记录。 “朕准了！”嬴政立即道。 两人都坐下来，都手持狼毫笔，面前放着锦帛。 随着蒙毅的讲述，两个人都低头记录着。 说到精彩之处的时候，嬴政忍不住为之喝彩。 等讲述完翰林院的具体用处以后，嬴政不由得停笔赞叹，“赵先生果然有大才，若朕得赵先生相助，必犹如虎添翼啊！” 蒙毅还在记录。 嬴政耐心等着。 好一阵，蒙毅书写完毕，抬头看向嬴政，沉声道：“陛下，赵先生还提了另外一条建议。” “快说。”嬴政有些迫不及待。 他觉得，赵惊鸿每次的计策，都会给他带来惊喜。 蒙毅道：“赵先生提出了年号之法……” “年号？”嬴政也很疑惑，不知道年号到底是什么。 待蒙毅给嬴政讲述明白年号的意义以后，嬴政忍不住站起身来，激动道：“善！大善啊！真不知道，这赵先生脑袋是如何长得，竟然可以想出如此精妙的想法！年号！年号！先生大才啊！” 蒙毅笑道：“蒙毅闻之失言，也曾说了跟陛下一番的话，好奇先生的脑袋是如何长得，竟然有如此大才！” 嬴政瞪了蒙毅一眼，说道：“蒙爱卿可不要好奇赵先生的脑袋，那可是大秦之宝啊！得好好放在赵先生的脖子上，才能发挥出最大的用处！” 两人相视，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陛下，那始统和一元启世，哪个更合适？亦或者明日早朝，让朝堂诸公集思广益？”蒙毅询问。 嬴政蹙眉思考。 许久，嬴政摆手道：“先不着急，等明日朕询问一下朝堂众人的意见。” 蒙毅点头，思索一番，起身，对嬴政拱手行礼道：“陛下，赵先生还有言。” “哦？还有？”嬴政都惊讶了，前面的策略已经太过惊世骇俗了，后面还说了什么，难道还有更好的方法？ “先生说，要送陛下一份大礼，此计可让陛下功盖万世，可明君之名千古流芳，可让天下读书人对您敬仰，让后世文人，皆受您之恩！”蒙毅沉声道。 嘶！ 嬴政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若是别人说这话，他只觉得对方在夸海口。 但若是赵惊鸿说的，他觉得，那必然是真的！ 能够让朕功盖万世，千古流芳，到底是什么？ “快说！”嬴政有些迫不及待了。 蒙毅悄悄观察了一下嬴政的模样，心中暗道：果然跟自己猜测的一样。 他很了解始皇，所以知道始皇喜欢什么，知道始皇听到这话后的反应。 当然，前提是说这话的人是赵惊鸿。 第38章 嬴政很忐忑 蒙毅看着嬴政，缓缓道：“赵公子将年号与修撰大典结合起来，将其跟年号挂钩，比如说年号始统，则叫始统大典，若叫一元启世，便叫启世大典。” “大典内容包含各家学说，亦有农耕书籍，冶炼之法，医术书籍，星象占卜等等之类，包罗万千，将天下书籍，尽归其中，随着时间的推移，可不断修订。” 嬴政听着，眼睛逐渐亮了起来，激动得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赵先生说，此书，将流传万世，修订此书者，也将功盖万世，被世人铭记，被读书人敬仰！” “蒙毅觉得，此书必然会流芳万世的，因为由始皇陛下为鉴，后世皇帝必然纷纷效仿，继续修缮大典，不断完善，传承于世，堪称无价之宝！” “到时候，陛下必然万古流芳！” “好！好！好！哈哈哈哈！”嬴政不由得大笑起来，兴奋道：“赵先生真乃我大秦福星也！如此大典，不仅功盖万世，后世必然也纷纷效仿，文明也不会因此断绝！好！实在是好啊！” 嬴政兴奋地站起身来，来回踱步，激动道：“不行！朕要赏！要重重嘉赏！” 嬴政看向蒙毅，询问道：“你觉得，朕应该赏赐给赵先生什么？” 蒙毅道：“赵先生所说这几样国策，利国利民，更有利于大秦的统治。臣觉得，应当重重嘉赏！倒不如，将翰林院交由赵先生负责！” “好！”嬴政顿时眼前一亮。 因为他觉得，修缮大典的功绩，甚至比一统六国更会令后世谈论，被后世铭记，这样的功绩，甚至比修缮长城，更伟大！ 这样的功劳，自然是要大大嘉赏的。 让赵惊鸿去负责翰林院，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很快，嬴政就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摇头道：“不行！” 蒙毅不解，“翰林院的建立，需要一位极其了解其中章程的人，除了赵先生，其他人并不合适啊。” 嬴政还是摇头，“如果这样，岂不是成了朕跟自己儿子抢人才了，不行不行！” 现在摆在嬴政面前的是两个问题。 都是关乎国家命运的选择。 稳固人心，特别是稳固读书人的人心，才能够掌控天下口舌。 为何现在百姓们都纷纷骂他是暴君？ 还不是这些读书人宣传出去的？ 掌控住这些读书人，掌控住他们的口舌，更有利于他的统治，更有利于大秦的稳固。 但是，大秦的继承人同样重要。 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秦二世而亡！ 当初卢生向他呈《录图书》的时候，就曾经预言：亡秦者胡也！ 他当初以为，让秦朝灭亡的是胡人，没想到，竟是胡亥！ 所以，他现在更注重的是继承人的问题。 扶苏是他一直培育的继承人。 就是太过信奉儒家，也太过善良。 他要看到扶苏的表现。 而赵惊鸿，就是其中的关键。 所以，赵惊鸿还需要继续留在扶苏身边。 想到这里，嬴政询问道：“可有卢生的音讯？” 蒙毅摇头，“已经派人各地搜查，并未发现卢生的踪迹。” “继续派人去查，一定要找到卢生的踪迹！”嬴政沉声道。 “是！”蒙毅点头。 “至于翰林院，你觉得由谁负责为好？”嬴政看向蒙毅。 蒙毅拱手，“蒙毅不知。” 这种事情，他可不敢说。 安排朝廷官职，那是嬴政的事情，他作为臣子，不敢多言。 嬴政想了想，看向蒙毅，询问道：“羽儿如今什么职务了？” 蒙毅闻言，心中不由得一惊，急忙拱手道：“回陛下，羽儿如今在少府任职，任仆射职。” “尚书仆射倒也不错，我记得羽儿天资聪慧，熟读各家典籍，就让他负责翰林院一事吧。”嬴政道。 蒙毅心中惊讶，没想到嬴政竟然愿意将如此重要的职务交给他的儿子蒙羽。 这真是天恩啊！ 但蒙毅又很纠结，一时间也没答应。 “怎么？对朕的安排不满意？”嬴政看向自己这位亦臣亦友的臣子。 “臣不敢！”蒙毅急忙拱手，犹豫一番，对嬴政道：“只是臣觉得，如此一来，倒是羽儿夺走了赵先生的赏赐，心中惶恐。” “哈哈哈哈！”嬴政哈哈一笑，走到蒙毅跟前，伸手拍了拍蒙毅的肩膀，笑着说道：“不必担心，朕岂会忘记赵先生的赏赐。” “来人！拟旨！”嬴政喊道。 赵高立即带人前来。 看着赵高进来，嬴政当即又挥了挥手，“算了，退下！” “是！”赵高心中满腹疑惑，心中暗道陛下这几日是怎么了，如此反复无常，都有些不像他熟悉的那位陛下了。 嬴政道：“你去内务府，以朕的名义，赏赐赵先生黄金万两，良田千亩，咸阳城上卿同等府邸一座！” “是！”蒙毅知道，现在嬴政依然不想让赵惊鸿出现在台前。 毕竟，现在朝堂之内形势复杂，过早让赵惊鸿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蒙毅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对嬴政道：“陛下，臣回来的时候，赵先生请臣为他办一件事。” “哦？找你办事？”嬴政不由得好奇起来，“他要你帮他做什么？” 蒙毅苦笑一声，“赵先生，想让我调查一下，当日和他共处一间监牢的人到底是谁。” 嬴政脸上的笑意立即僵住了。 蒙毅早就料到了嬴政是这副表情，因为他当初的表现比嬴政好不了多少。 嬴政表情怪异地询问道：“赵先生……他说什么了？”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心中有些忐忑呢？ 蒙毅苦笑道：“赵先生说，他在牢狱之中遇见了一人，不知道他姓名，但是两人一见如故，交谈甚欢，还以兄弟相称，虽然年岁相差较大，相识时间甚短，但已经将对方视为知己。” 知己…… 嬴政表情怪异起来。 知己？ 他何时有过知己？ 这世间，有谁曾真正的了解自己？ 没想到，仅仅极短的时间相处，那赵惊鸿竟然将自己视为知己。 嬴政心中很是感动。 “他……还说什么了？”嬴政心中有些期待。 第39章 极其怕社死 蒙毅道：“他说，那人是个儒生，因为私藏书籍入狱，被判处腰斩，但胸怀天下，哪怕在行刑前，都在讨论国事，想要为国分忧，他非常敬佩此人，只是不知道此人的姓名。” “他担心，无人为其收尸，入葬。想要去悼念一番，若是无人为其收尸，愿意为其安葬……” 蒙毅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知道，这些话有些触碰到了嬴政的忌讳。 嬴政最忌讳的就是死亡…… 但他却注意到，嬴政有些感动，甚至眼眶微红，身子甚至都在微微颤抖着。 嬴政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微微转过身去，仰面长叹，“若非寡人乃帝王，寡人必然与其结交，成为至交好友，犹如伯牙子期一般。只可惜，朕骗了他，亦不能以真容见他……” 如果说，他有什么遗憾的话，如今要再加上一条。 那就是，以真正的身份，去面对赵惊鸿，跟赵惊鸿交谈，吐露心声，结成好友。 只可惜，他错过了那次的机会。 此人，是整个大秦，唯一懂朕的人啊！ 蒙毅看着嬴政的背影，询问道：“陛下，臣该如何回应赵先生？” 嬴政也沉默了。 大殿一时间陷入了安静。 嬴政在殿中来回踱步。 门外的赵高偷偷朝里看着，发现嬴政竟然来来回回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似乎在思考什么，有什么事情让嬴政烦心，难以下定决心。 加上刚才喊他去拟制，又将他赶出来。 他心中确定，一定是始皇陛下在纠结什么。 会是什么呢？ 赵高阴冷的眼神看向蒙毅，心中咯噔一声。 “莫不是蒙毅在请求陛下下诏立扶苏公子为储君？”赵高心中惊骇。 他心中暗暗祈祷，可千万不要是如此啊！ 一炷香后。 嬴政已经坐了下来。 又过了片刻，嬴政对蒙毅道：“现在，还不能告知赵先生真相。” “臣也是如此觉得，这是臣不知道，该如何对赵先生解释，若是随便找一个人欺骗赵先生，那以后赵先生知道真相以后，怕是……”蒙毅小心翼翼地看向嬴政。 到时候，恐怕嬴政会觉得无颜面对赵惊鸿啊。 就算是自己想一想这样的画面，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更别说嬴政了。 嬴政的表情更尴尬，脸上都涌现出一股不自然的红晕。 是啊！ 要是随便找个人糊弄一下，以后赵先生知道当初在牢狱之中跟他交谈的人就是自己，那么自己该怎么面对赵先生？ 要是被赵先生发现了，自己又该以什么身份面对赵先生？ 想到这里，嬴政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尴尬！ 太尴尬了啊！ 嬴政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见嬴政也在纠结，蒙毅觉得，作为臣子，应当为君分忧，“陛下，我觉得，我可以多拖延一阵，就跟赵先生说，最近藏匿书籍的人太多，一时间还无法查询到，让赵先生再等一段时间。但……臣怕是拖延不了太久。” 嬴政闻言，不由得眼前一亮，对蒙毅道：“你能拖延多久？不用太多，一旬足矣！” 十天？ 蒙毅想了想，十天的时间有点长，但是硬拖的话，也是可以的。 当即，蒙毅道：“臣可尽力而为，一旬有点长，但臣觉得应该可以……” “那就好！”嬴政松了一口气，“你尽量拖住他，千万不要让他知道在牢狱之中与他交谈的人是朕！” 蒙毅应是。 嬴政还不放心，询问道：“那日牢房之内昏暗，加上朕涂抹真容，他应该认不出那是朕吧？” 蒙毅想了想，道：“那日牢房内昏暗，若不是离得太近，确实看不清容貌。不过，臣担心，赵先生会认得陛下的提醒，认为陛下龙体魁健，非一般人也。” 嬴政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那倒无妨，只要他认不出朕的容貌，便无事，若是他有疑惑，朕不认便是！” 他决定打死不承认！ 蒙毅闻言不由得想笑，但还是忍不住了。 赵惊鸿恐怕是整个大秦，唯一能让始皇陛下耍赖的人了。 看着蒙毅憋笑的模样，嬴政有些恼怒，挥手道：“你且退下吧！” “臣……告退！”蒙毅赶紧开溜。 嬴政喊道：“别忘了明日朝堂之上你该如何做。” “臣明白！臣告辞！”蒙毅快速离开章台宫。 走出大殿，蒙毅脸上立即露出笑容，只是不敢笑出声来。 赵高立即迎上来，笑着询问道：“不知蒙上卿因何事如此高兴？” 蒙毅看了一眼赵高，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但还是笑着说道：“不可说！不可说！哈哈哈哈！” 说完，蒙毅大步走下台阶，心中暗道：“急死你这个阉人！” 赵高看着蒙毅的背影，急的咬牙切齿，他看了看殿内，又不敢进去，不知道蒙毅到底和嬴政说了什么，心中急的宛若百爪挠心，郁闷至极。 殿内。 蒙毅走后，嬴政坐在桌前，看着面前锦帛上记录的内容，不由得呵呵直笑。 自来都是他赏赐臣子功绩。 如今，他自己竟然也被人送功绩了。 古往今来，能够给君王送上这么大功绩的，也只有赵惊鸿一人了吧！ 嬴政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消失。 许久，嬴政想到自己和赵惊鸿在牢狱之中的交谈，以及赵惊鸿对自己的评价，不由得感叹。 “赵先生真乃寡人知己也！” 想到赵惊鸿那张略显青涩的面容，他估摸也就跟扶苏差不多大，应该要比扶苏大上一两岁。 “若寡人的儿子如同赵先生这般，寡人何愁大秦江山后继无人呢！”嬴政心中不由得叹息一声。 赵惊鸿给他的感觉非常亲切，哪怕在牢中第一次相见，丝毫不觉得陌生，仿佛两人认识了许久一般。 或许，这就是天注定的缘分吧。嬴政心想着。 “若是赵先生能够为大秦建立功绩，朕定然会为其封侯拜相，保其族人永享荣华！”嬴政沉声道。 别的帝王保证或许没有用，但嬴政的保证绝对有用。 因为古往今来，只有嬴政没有卸磨杀驴，鸟尽弓藏，马放南山。 所有跟他征战，立下功绩的臣子，他都会让其善终。 这是其他帝王所无法相比的。 第40章 先生与我共枕而眠 大秦的夜，黑的更纯粹。 微弱的烛光，无法照破夜晚的黑暗，天空中的繁星也更加璀璨，甚至，一些星辰所在的位置，都是有所不同的。 此刻，赵惊鸿才明白，斗转星移，沧海一粟的含义。 在浩瀚的时间面前，人类确实显得如此渺小。 从宏观角度上来看，人类是渺小的，但是站在人类的角度上，站在当前的人生里，一切都是充满了非凡的意义的。 就像秦国历代君王，秦朝历代官员，用热血灌溉出的秦朝这个庞然大物。 用鲜血硬生生铸建起的王朝，铸造出的华夏国运。 都是充满巨大意义的。 “先生，是否挑选几位舞姬送到先生房间里去？”扶苏在一旁询问。 赵惊鸿是心动了的。 但他还是拒绝了。 赵惊鸿看着扶苏，“你觉得我就这么饥不择食吗？” 扶苏笑了笑。 他确实这么觉得的。 之前在牢房之中，赵惊鸿就提过此事。 赵惊鸿无奈，“食色性也，但君子爱美人，也得有感情基础，并非纯粹的肉欲。” 扶苏闻言，不由得正色，拱手道：“先生真君子也！” 赵惊鸿摆了摆手，关上房门。 扶苏坐在榻上，“先生请坐，今日可与先生促膝长谈，同枕而眠，是扶苏之幸也！” 赵惊鸿表情怪异。 这个时期，车马慢，书信慢，人生也慢。 人这一生，遇见的人很少。 遇见一知己，更难。 鲜有可以遇到谈得来的朋友。 所以，为了展现两人之间的关系，常常会有促膝长谈，同榻而眠的情况。 但对于赵惊鸿来说，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这种状态。 赵惊鸿坐下来，缓缓道：“公子，咱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你知道吗？” “扶苏知道！”扶苏点头道：“去上郡！” 赵惊鸿点头，“咱们所有的计划，唯有去上郡，才有出路。” 既然出狱了，他就要跟扶苏好好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我在牢中就跟你讲过，大秦之危，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赋税徭役极重，刑法苛责，百姓民怨四起，加上六国余孽，不断煽动百姓，造反之事，随时都可能发生。” “如今，始皇嬴政在位，可镇压一切。但，你父皇的身体情况你也看到了，一日不如一日，那丹药，你可弄来了？” 扶苏从袖袋中掏出一个玉瓶，“已经拿到了，这里面就是父皇所食用的仙丹。” 赵惊鸿点头，“你可以按照我说的方法测试一下，看是否有毒。” 扶苏点头。 “所以说，其实储君的位置，已经刻不容缓了。但是，你父皇权欲极重，且非常自负，觉得自己还能活很久。” “但事实并非如此。” “他长期服用毒丹，身体已经出现了很大的问题，已然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现在，如果一旦始皇出现意外，六国余孽定然会趁机造势，伺机造反！” “想要拯救大秦，那皇位，必须要你来坐！” “造反之事，势在必行！”赵惊鸿沉声道。 扶苏蹙眉，“先生，扶苏有一疑问。” “说。”赵惊鸿喝了一杯茶，只觉得像是喝了一口浓汤一样。 因为秦朝的泡茶工艺和方法跟赵惊鸿前世的未来不同，他们是将茶叶捣成饼状，晒干或者烘干成茶饼。 然后，将茶叶捣碎以后，加上盐、姜、桂皮、橘皮、薄荷、瓜干、果肉之类的，煮成像是浓汤一样的东西来喝的，味道很奇怪，赵惊鸿是喝不惯的。 扶苏看了一眼表情略显痛苦的赵惊鸿，缓缓道：“若是我说服蒙恬将军，率领三十万大军进攻咸阳，那上郡怎么办？要是胡人趁机攻击，该怎么办？” “还有，三十万大军进攻咸阳，难道要我们的士兵跟同族人相残吗？是否太过残忍，这些人原本不必死的。” “妇人之仁！”赵惊鸿冷哼道：“扶苏，你好好想一想。诸国之间，争斗了多少年？死了多少人？若不是大秦一统，还会死多少人？要是大秦轰然倒塌，亦或者六国余孽煽动百姓造反，天下大乱，又会死多少人？” 扶苏脸色微变。 “就算按照最坏的打算来，胡人以游骑着称，别说他们现在的敌人是大秦，这几千年以来，这些游牧民族骚扰我们的次数还少吗？他们每次只能做什么？也就是抢了东西就跑，损失有，但不大！” “若是进攻咸阳，损失也有，但这是必要的牺牲！” “可是……”扶苏还是不忍心。 他很善良，要不然几千年以后，人们还是会悼念扶苏。 因为玉公子的名声并非吹捧出来的虚名，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真正的君子。 但这样的好人，这样的君子，并不适合做君王！ 赵惊鸿制止了扶苏，说道：“我说了，那是最坏的打算！” 扶苏闻言，认真倾听。 “而真正会发生的事情，是咱们肯定会留守士兵镇守上郡。人数虽少，出去攻打胡人难，但是守城还难吗？” 扶苏恍然。 “另外，蒙恬可不是吃素的，他不止镇守上郡，更在击杀胡人，将胡人击退七百里，不敢南下放牧！现在胡人听到蒙恬的名声就能吓尿，让他们在短时间内南下，开什么玩笑？你以为蒙恬的名声是徒有虚名吗？” 扶苏立即道：“蒙恬将军之名，我自然是知晓的。” “那不得了！”赵惊鸿下意识地端起茶碗喝了一口，不由得吐了吐舌头，“真难喝！” 扶苏看了一眼茶碗，继续听着。 “还有，进攻咸阳，可不是真正的进攻，这其实就是一场心理战！”赵惊鸿道。 “心理战？何解？”扶苏询问。 赵惊鸿看着扶苏，询问道：“以你对你父皇的了解，他会对蒙恬，对城外的三十万大军大开杀戒吗？他会杀死自己的老秦人吗？” “自然不会！”扶苏道。 “所以！”赵惊鸿沉声道：“真正的对决，是你和嬴政！我们真正的目的，是逼嬴政让位给你，而不是真正的攻城来了！” “可是……”扶苏不自信，“父皇真的会愿意让位给我吗？” 赵惊鸿摆手道：“到时候自然有我，你就不必担心了，我有把握，让秦始皇百分之百让位给你！” 扶苏沉默了。 他发现，自己实在是跟不上赵惊鸿的节奏。 第41章 多生孩子吧! 赵惊鸿站起身来。 他知道，需要留给扶苏去思考，不能逼迫他，要让他自己想明白。 其实扶苏已经信了他，并且也已经决定好了，只是现在还没到时机。 等到了上郡，反不反都由不得扶苏了。 “扶苏，你知道你现在最紧要的事情是什么吗？”赵惊鸿问。 扶苏抬头询问，“是什么？” “你也有妃子了，赶紧多生娃！早日培养储君，到时候不至于像你父皇这样，犹犹豫豫，无法抉择，归根结底，是储君没培养到位。”赵惊鸿道。 扶苏闻言脸色一红，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赵惊鸿笑了笑，准备出去。 但走到门口的时候，赵惊鸿表情怪异地转过身来，问：“你明日要上朝吗？” “自然要去的。”扶苏道：“先生为父皇献计，这样重大的国策，扶苏肯定是要上朝参与的。” 扶苏看着赵惊鸿，询问道：“这些国策都是先生所献，先生可愿意跟我一同前往？相信父皇定然会对你嘉赏的。” 赵惊鸿立即摇头，“不不不！我可不去！另外，我也不建议你去。” “为何？”扶苏问。 赵惊鸿笑了笑，“去了没好处，所以我建议你别去！” 扶苏蹙眉，想不明白，但还是坚持要去上朝。 赵惊鸿离开，去了自己的卧室。 终于可以睡到床上了，床上铺好了衾裯，里面填充了絮，也是非常柔软舒服的，这可比牢狱之中的稻草要舒服多了。 加上喝了一些酒，赵惊鸿几乎沾床就睡着了。 …… 寅时。 扶苏早早起床，穿戴整齐。 在扶苏准备出发之前，他侧头看了一眼屋内的角落的笼子里家禽的状况，面色微沉。 随后，扶苏出门，乘坐马车，前去上朝。 卯时。 文武百官齐聚。 扶苏躲在角落里，低着头，尽量不让人发现他。 因为朝堂之上那些儒生，各个都是他的支持者，这几日来寻他的人不少，他一个都没见。 若是被他们看到自己，必然都会围过来。 他觉得，现在还是少引人注目为妙，也少跟这些儒生接触为妙。 毕竟，他真的还没想清楚，如何跟这些儒生接触。 他对儒家的印象，被赵惊鸿冲的有点乱。 不多时，随着寺人传达诏令，文武百官纷纷走进朝堂之内。 等百官站列好，嬴政缓缓走了出来。 文武百官齐声呼喊，“参见陛下！” 身穿玄色龙袍，器宇轩昂的嬴政张开双臂，“众爱卿平身！” 随着嬴政落座，文武百官也起身。 他们发现，今日始皇陛下的状态似乎不错，面色红润了许多，比前几日好了很多。 赵高呼喊，“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官员们纷纷开始上奏，有咸阳城内的事情，有官场的事情，还有各地传来的民生情况。 等嬴政对于这些一一回应以后，他准备跟蒙毅打配合。 他看向蒙毅，发现蒙毅正在对他挤眉弄眼的使眼色。 嬴政疑惑地看向他的身侧。 一看之下，嬴政立即表情怪异起来。 扶苏！ 扶苏竟然也来了！ 他怎么来了？ 嬴政心中极为郁闷。 他若在这里，接下来自己怎么展现自己的英明？ 说通俗点，就是扶苏在这里，影响他装逼了。 当即，嬴政怒斥道：“扶苏！” “儿臣在！”扶苏立即出列。 嬴政怒声道：“谁让你来的？” “啊？”扶苏愣了一下，但还是立即回答道：“回父皇，扶苏身为大秦皇子，朝堂之事，自当有权参与，为父皇分忧，为天下百姓尽微薄之力！” 淳于越闻言，这才注意到，原来扶苏今天来参加朝会了！ 怎么在外面等待的时候，没有看到扶苏？ 淳于越立即就站出来，拱手道：“陛下，臣觉得，扶苏公子心系天下，品德端正，更是长公子，按照礼法来说，扶苏公子是最合适的继承者，请陛下立扶苏公子为储君！” 扶苏闻言，心中郁闷不已。 不是吧！ 一上朝就给自己找麻烦！ 他自己也清楚，如果他父皇想要立储君，早就立了，也不会等到现在。 现在淳于越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岂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吗？ “混账！”嬴政怒斥一声，“滚出去！” “啊？”淳于越愣住了，看向嬴政，急忙解释道：“陛下，臣只是为您建议啊，扶苏公子确实是最适合的储君，请您三思啊！” 他以为嬴政在赶他出去，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在朝堂之上，被秦始皇打骂都无所谓，但是若是被秦始皇给赶出大殿，他该多丢人啊！ 这件事情要是被传出去，他还怎么见人？ 读书人，最要的就是一个脸啊！ 其他人面面相觑。 虽然他们知道嬴政脾气暴躁，但是也不至于无缘无故突然发火啊。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嬴政现在非常厌恶扶苏，只要看到扶苏，就很生气！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嬴政如果要立储，就绝对不可能是扶苏！ 想到这里，众人心思都开始活络起来。 甚至一些官员看向扶苏的眼神都开始带着怜悯了起来。 蒙毅此时站了出来，拱手道：“陛下，我觉得淳于越博士说的有道理，不管是根据礼法，还是根据才德，扶苏公子都是最好的继承人选。” “够了！”蒙毅怒喝一声，制止了蒙毅，沉声道：“扶苏，今日的朝会不用你参加，退出去吧！” “啊？”扶苏懵了。 淳于越倒是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说自己啊！ 但下一秒，淳于越就更加紧张了起来。 始皇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要将扶苏赶出朝堂？ 那岂不是说，陛下心中储君的人选，已经摘除扶苏了？ 不可！ 不行啊！ 扶苏的身子微微晃动，不敢置信地看着嬴政，询问道：“敢问父皇，为何？” “朕要你好好反思，取消你的足禁，并不代表着寡人就允许你出来了！”嬴政沉声道。 扶苏面色一沉。 果然，父皇还是生他的气。 “退下吧！”嬴政再次说道。 扶苏无奈，对嬴政一拱手，在文武百官的注视下，朝着殿外走去。 王贲看着这一幕，有些无奈，但也无可奈何。 倒是李斯嘴角微微露出笑意。 站在嬴政身侧的赵高，也微微低下头，隐藏自己眸中的喜色。 等扶苏走后，嬴政坐直了身子，询问道：“好了，还有谁有本要奏？” 百官沉默。 他们知道，这个时候，最好不要触碰嬴政的霉头。 见无人说话，嬴政看向冯劫，询问道：“冯劫，赈灾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冯劫立即道：“今日下午，粮食即可抵达汴州。” 嬴政微微点头，询问道：“你觉得，这些粮食，够汴州百姓吃多久？” “这……”冯劫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亦或者，你觉得，如何才能真正的帮助汴州灾民，渡过这次的洪灾？”嬴政询问。 第42章 陛下您装逼的样子真帅 面对嬴政的询问，冯劫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道：“臣觉得，只要等洪水退去，百姓开始重建家园，便可渡过此次灾难。” “那洪水要多久才能退去？现在正值汛期，若短时间内不能退水，他们如何渡过这次灾难？”嬴政又问。 “这……”冯劫看向身侧的冯去疾，投去求救的目光。 冯去疾也是一阵蹙眉。 因为一直以来，他们都是采用这种方式赈灾，朝廷要做的，就是开仓放粮，给百姓粮食，至于他们如何渡过这次灾难，那就是灾民自己的事情了。 怎么嬴政今日问如此详细？ 蒙毅自然知道嬴政要开始装逼了，站出来打配合。 蒙毅出列，拱手对嬴政道：“陛下，洪水无情，具体情况，臣觉得还是应该等冯御史了解过赈灾情况以后，再向您汇报比较好。” “等粮食吃完了，百姓继续受灾？流离失所，饿殍遍野，成为流民流落各地，甚至来到咸阳城外，向寡人乞食求救，才知道具体情况吗？”嬴政冷哼道。 冯劫额头冷汗直冒，拱手道：“陛下，一直以来，赈灾皆是如此，天灾难挡啊！” “一直如此便是对的吗？奴隶制度延续了几千年，为何朕将其取消了？为何不能产生变化？” “古有洪水，大禹便治水！若天漏了，便有女娲补天！没有什么是我们解决不了的困难！” “发生灾情，自然要想办法去解决，而不是送去一些粮食，就不管不问了！” “洪水如何退下去？受灾百姓的家园如何重建？被充满泥沙的黄河水被覆盖的农田，如何重新恢复种植？这些，都是你们作为臣子，应该考虑的问题！” “而不是，一句向来如此就解决了所有问题！” “古时候，也没有儒家，更没有法家，也没有诸子百家，不照样是前人一点点总结出来的？” “所以朕问你，彻底解决灾情，该如何做！” 嬴政犀利的目光看着冯劫。 冯劫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流淌。 冯去疾见状，不由得对身侧的文官使了一个眼色。 立即有人站出来，拱手道：“陛下，臣觉得，想要彻底治理灾患，还需疏通河道，将洪水引流出去。” “嗯！然后呢？”嬴政问。 “这……”那人硬着头皮继续道：“还有将泥沙运输出去，将农田整理出来，方便继续耕种。自然也要帮助灾难重建屋舍……” “还有吗？”嬴政问。 “这……”那人绞尽脑汁，仔细思考了一番，确实想不到其他的了，只能道：“臣目前能想到的，只有这些了。” “还有哪位爱卿，有更好的办法？”嬴政问。 文武百官一个个低着头，都不敢回答。 蒙毅见状，知道是该自己上场打助攻了，站出来，拱手道：“陛下，臣知陛下忧心天下百姓，想要改革，但这些事情并非一跃而就，还请陛下给臣等一些时间，仔细思考，仔细研究……” 见蒙毅为他们说话，百官们都纷纷向蒙毅投去感激的目光。 关键时刻，还是蒙毅上卿靠得住啊！ “哼！”嬴政冷哼一声，“要是等汝等想出对策，汴州早已经尸横遍野了！” 百官低头沉默。 嬴政缓缓起身，环视百官，无一人敢与他对视。 嬴政心中暗爽，看来，这些官员都想不出这些对策。 同时又觉得可悲。 文武百官，加起来竟然都不如赵惊鸿一人！ 嬴政心中暗叹一声，缓缓开口，“朕有几策，尔等且听好了！” 文武百官纷纷抬头，惊讶地看向嬴政。 嬴政缓缓道：“首先，尔等要明白一点，灾难为何称之为灾难，是因为有人受灾！” “所以，灾难的根源是人！” 文武官员瞪大了眼睛，心中满是惊讶。 灾难是因为有人受灾！ 而灾难的根源是人！ 这两句话，几乎直接戳中了灾难的问题的核心！ “而赈灾的目的，就是解决灾民的问题！”嬴政看向冯劫，“输送赈灾粮就是在解决灾民的问题，但只解决了一项问题，且不是有效解决。” 冯劫汗颜，低头不敢去看嬴政。 嬴政看向文武百官，感受着他们的注视，继续道：“灾民的问题有哪些？他们的田舍被洪水冲毁，没有了栖身之所，没有了可耕种的良田，家中的粮食被冲走，牲畜被冲走。” “身体衣物潮湿，生病忍受痛苦。” “没有粮食，无法取暖……” “这些，都是他们的问题！也都是我们朝堂所需要的解决的问题！” 嬴政洪亮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中，落入这些官员的耳中，震耳欲聋！ 淳于越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敢置信地看着站在台阶上的嬴政。 嬴政的声音宛若惊雷一般在他耳边炸响。 震撼！ 太震撼了！ 这是嬴政能说出来的话吗？ 这还是那个暴君始皇嬴政吗？ 他什么时候，开始为百姓思考？ 什么时候，开始担忧百姓的死活了？ “如若能够解决这些问题，赈灾的问题基本上就可以解决了。”嬴政缓缓道：“以后汝等再遇见这种情况，便以这种方式思考，去解决问题。” “臣等谢陛下教诲！”文武百官拱手向嬴政致谢。 嬴政高高昂起头颅，心中自信感爆棚。 他觉得，此时自己在百官的眼中，一定是伟岸高大的。 在他们的心中，一定是非常惊讶的，震惊朕的才华，朕提出的策略！ 当即，嬴政继续道：“赈灾之法，朕想到几个，汝等且听好了。” 百官们立即安静下来，竖起耳朵聆听。 “其一，便是发放赈灾粮，以官府名义，建设粥厂，为百姓施粥，且建立赈灾房，给灾民以栖身之所。” “此，便是解决无栖身之所，忍饥挨饿之苦。” 百官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这种赈灾方式，朕称之为实物赈灾，发放物品，有粮食、衣物、药物、种子等，可以根据灾民的需求提供。” 百官们纷纷赞许，称赞陛下考虑的周到。 只有蒙毅满脸苦笑：陛下，你装逼的样子，真帅！ 第43章 朕配不上你儒家救世之法? “有个问题，是我们无法忽视和避免的。”嬴政沉声道：“那就是，灾民消耗的粮食是巨大的。” “汴州受灾百姓几十万，若以一人一天一斤粮食来算，一日消耗便达数十万斤。” “灾情也非一日可解决，所消耗粮食之巨，也非朝廷所能承担。” “所以，必要时刻，可以提供借贷赈灾之法。” 冯劫立即拱手询问道：“陛下，敢问何为借贷赈灾之法？” 嬴政解释道：“便是将粮食借给灾民，由灾民来年种植出粮食来以后，再还与官府，由灾民自主解决当前的灾情。” 冯劫恍然，但还是心中疑惑，“如何确定灾民是将粮食吃掉，还是种植？若是来年还不上呢？” “那就另做讨论。”嬴政心中略显尴尬。 他也没想这么多，当时赵惊鸿也没给他讲太多，他思考过后，对此也不是太过明白。 冯劫闻言拱手，没再继续追问。 “其次，便是以工代赈！” 以工代赈？ 官员们诧异地看向嬴政。 嬴政道：“常言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与其源源不断地为灾民提供粮食，让灾民等待灾难过去，不如让他们自己寻找过活的办法。” “解决灾情，政府需要大量的人力，比如说清理沉积的泥沙，又比如要挖渠退水，可让灾民以工换粮。” “如此一来，这些工程可以快速推进，灾民也有了粮食。” “另外，豪门贵族之中，也有钱粮；并且因为灾民受灾，劳工自然也便宜了许多，让他们趁机建造房屋、庄园、亭台楼阁，修建道路之类。” “如此一来，豪门贵族可以省下很多工钱，灾民也有了收入来源，也有了粮食。” 百官们听着嬴政的讲述，眸中精光连连，嬴政的话，似乎给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 他们脑海中都不由自主地涌现一个想法：原来还能这样！ 冯劫当即拱手道：“陛下，臣以为，除此之外，应当减免汴州地区的赋税，以减轻灾民的压力，给他们休养生息的时间。” “不错！”嬴政点头，“拟旨！免去汴州地区三年赋税，免除汴州两年徭役！” “是！”赵高和李斯立即开始拟制。 蒙毅见状，也站出来，拱手道：“陛下，臣觉得，官府应当平息粮价，避免商人逐利，抬高粮价，让百姓买不起粮食。” “善！此应当也列入其中！”嬴政有些不满地看了一眼蒙毅。 这蒙毅，竟然敢跟他抢功劳了！ 淳于越站出来，拱手道：“陛下，若是受灾灾民较多，也可以将灾民转移一部分，去较为富饶的地区，待渡过灾情以后，再进行回迁。” “也可！”嬴政心中纳闷了。 怎么这些官员，都跟开了窍似的。 王贲也出列，拱手道：“也可招收士兵，参军者，皆有粮食可吃，也可以给他们家人一些。如此一来，家中省去了一张嘴，参军可以在军中吃饭，家人也可以得到一笔粮食，可以帮助他们渡过灾情。” “不错！”嬴政心中满意。 若是官员们能够开窍，也是可以的。 这样以后有什么问题，朝堂官员纷纷出谋划策，总比将希望全都寄托在一个人身上要好很多。 “臣有一言！” “臣也有一言！” …… 百官们纷纷谏言。 嬴政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看着文武百官纷纷提出自己的建议的模样，满意地点头。 一旁的赵高悄悄打量着嬴政，又看了看下面的蒙毅，心中暗自猜测。 这应该是昨天蒙毅去章台宫的时候，给嬴政提出的建议？亦或者两人商讨出来的？ “还是说……有其他人藏在身后，为陛下出谋划策？这个人是谁？是才识过人的普通人，还是……某位皇子？？？” 赵高心中猜测。 嬴政虽然对扶苏很严厉，扶苏也一直跟着嬴政对着干，但也不至于对扶苏如此厌恶，在朝堂诸公面前，将扶苏赶出朝堂。 这会让扶苏颜面尽失，似乎没给扶苏留一个皇子的脸面。 为何如此？ 难道说，嬴政有了其他喜欢的皇子？ 所以说，就没再把希望寄托在扶苏身上了？ 想到这里，赵高升起一股危机感。 查清楚！ 一定要查清楚！ 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争抢胡亥公子的储君之位！ 嬴政接过拟好的诏书看了一眼，便让赵高给了冯劫，“让人送到汴州去，宣告汴州百姓，让他们知晓此事！” “臣遵旨！”冯劫恭敬道。 其余人也纷纷对着嬴政拱手行礼，“陛下圣明！” 淳于越更是站出来，对嬴政道：“陛下今日可是研读了儒家典籍，才会如此胸怀天下百姓，准备以仁政治国了？” 此话一出，李斯脸色微变，急忙看向嬴政。 只见嬴政脸色很难看。 李斯见状，心中冷笑，暗骂淳于越愚蠢。 现在是始皇陛下说的要焚书，烧的就是你儒家的典籍，现在说始皇陛下看了儒家典籍？这不是在打始皇陛下的脸吗？ 为了拯救儒家，淳于越智商都没了！ 嬴政冷哼一声，“朕所说这些，你儒家典籍中，何处有记载？拿出来于朕瞧瞧！” “这……”淳于越满脸的尴尬。 “若是你儒家典籍之中，有这些救世之法，为何你们儒家众人，没有一个人提出来？” 嬴政盯着淳于越，一双鹰眸犀利无比，盯着淳于越，就像是盯着一只猎物一般，“还是说，朕配不上你儒家的辅佐，亦或者，朕不配知道你们儒家的救世之法？” 淳于越听得是胆战心惊，实在是承受不住嬴政带来的威压，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呼喊道：“陛下！儒家典籍之中，并未记载相关内容，只是陛下今日为百姓解忧，乃圣君之行，臣以为……臣以为陛下要采用儒家治世之法……” 嬴政闻言，不由得一阵冷笑，“你儒家都解决不了的问题，朕可以解决，你觉得，朕需要你说的那些吗？真正救世的人，是朕！而非你那些口中儒家的典籍，什么所谓的圣君！朕，才是真正解救百姓于水火的人！” 第44章 这简直是为臣量身打造的啊 淳于越瑟瑟发抖。 嬴政盯着淳于越问：“你觉得，朕，说的对吗？” 淳于越瘦弱的身子在微微颤抖，仿佛一棵在风中飘摇的竹子一样，随时要倒，但却一直倒不了。 李斯等人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等待淳于越出丑。 虽然儒家官员可以上朝，但一直没有掌握核心的权利。 不过，李斯不会因为这样就觉得他们儒家没有威胁，反而只要他们这些人在朝堂上一天，压力就在一天！ 因为儒家学子众多，迟早有一天，会威胁到他的地位的。 嬴政盯着淳于越，等待着淳于越的回答。 淳于越似乎鼓足了勇气，缓缓道：“回陛下，若陛下如今日一般，必然是圣君！是解救天下之人！若陛下好大喜功，建长城，修阿房宫，建始皇陵，便依然是暴君！” “淳于越！”嬴政声音一沉。 他盯着淳于越看了一会儿，冷冷一笑，“不愧是读书人，嘴巴依然这么硬！” 他没有再继续追究淳于越。 因为现在的淳于越是儒家的核心人物之一，如果贸然杀了淳于越，会引来儒家的口诛笔伐。 倒不是他怕这些，他敢焚书，就不怕儒家的口诛笔伐。 但，朝堂治理，依然需要儒家。 并且，他虽重用法家，但不代表着，他只用法家。 朝堂上的平衡，还是很重要的。 嬴政缓缓地走回龙椅上坐下来，看向文武百官，最后目光落在淳于越身上，缓缓道：“这几日朕下达了焚书诏令，似乎读书人对朕颇有怨言？” 张纯生看了一眼面色惨白，已经无力站起来的淳于越，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天下读书人都在抗议，还请陛下收回诏令，这书，焚不得啊！” “嗯！”嬴政微微点头。 “嗯？”张纯生愣住了。 李斯也愣住了。 冯去疾满脸不敢置信地看向嬴政。 文武百官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 嗯是什么意思？ 不会是……始皇陛下想要收回诏令吧？ 一直以来，始皇陛下都是那种说一不二的人，他想要做什么，没有人可以阻止，且会不惜一切代价做到。 没有人可以让他收回诏令的！ 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朕也知道，书乃文明之本，亦知道焚书之危害！但，有人恶意传播蛊惑思想，意图教唆百姓造反，对抗大秦，影响大秦的统治！若如此，有人想要利用书籍的力量，对抗大秦，朕会不惜一切代价，焚烧书籍，甚至将所有的文字都销毁！书可灭！大秦不可灭！” 嬴政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中，让文官们脸色发白。 他们知道，他们这位君王，自来是说到做到。 他这么说，就代表他真敢这么做！ 若始皇想要毁灭文字，那么人类文明将一夜之间回到蛮荒时期！ 就在官员们感到心惊的时候，嬴政继续道：“不过，朕思索再三，觉得治理国家，亦如疏通河道，堵不如疏！” “故而，朕决定建立翰林院，将天下书籍，收集入翰林院内，由翰林院审核，编撰！” 文武百官齐刷刷地看向嬴政。 他们不知道翰林院是做什么的。 但是听到翰林院收集天下书籍的时候，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至少是不烧了。 他们也不清楚始皇陛下为什么突然改变想法，但这终归是好事。 嬴政继续道：“所有通过翰林院审核的典籍，经过翰林院的批文以后，才可流通使用。而所有未经翰林院审核，拿到批文的书籍，皆是违禁之物，若有私藏，私下传播，皆处于重刑！” 李斯脸上一喜。 这说明他们法家的掌控力，将进一步提升啊！ 张纯生和淳于越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烧书，怎么都好。 而且，嬴政想要建立翰林院，审核书籍，就必须要读书人。 而天下读书人，皆为儒生。 到时候什么标准，还不是他们说的算？ 何惧有之！ 嬴政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继续道：“诸子百家，各类学说，也需要经过翰林院审批，需要在翰林院登记在册，方可传播，否则便是违禁，处以重罚！” 蒙毅上前一步，询问道：“敢问陛下，何为翰林院？” 百官也很好奇，纷纷看向嬴政，满脸期待。 嬴政道：“翰林院，便是文学之林，文翰之地，是天下文人聚集之所！” 文官们顿时眼前一亮。 特别是以淳于越为首的一众博士。 他们心中暗叹：难道始皇陛下终于开始重视文人了吗？ 武虽然能建国安邦。 但，真正可以治理国家，创造盛世的，还是他们文人啊！ 没有文人治理国家，哪来的什么百姓安居乐业，哪来的什么盛世之相啊！ “翰林院将会作为朝堂选拔人才之所，亦是挑选人才之所，包含文学、经义、卜、医、书画、乐等等之类；且具有召集天下文人之功效，并具有修订史书，考证实录的作用。”嬴政缓缓道。 听到这些，百官们顿时嗡的一下就开始议论了起来。 因为他们嗅觉灵敏，已经察觉到了翰林院的重要作用。 不仅可以修订史书，考证实录等等之类的，就代表着官职众多。 其次，召集天下文人，便是天下文人集聚之地。 更是选拔人才之所。 那么翰林院以后在朝堂中的地位，必然是极重的！ 百官们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野心。 他们要争！ 他们要抢！ 这个位置，谁要是能拿到手，以后在朝堂之上的话语权就更重了！ “陛下！”岳景春立即站出来，拱手道：“陛下之言，真乃圣明！若建立翰林院，天下文人，必然对陛下感恩戴德，谢陛下对天下文人的恩赐！臣斗胆自荐，为陛下担任翰林院一职！” 其他人闻言，纷纷在心中怒骂岳景春不要脸！ 但没办法，大家都想要，岳景春只是第一个提出来了，其他人也只能跟着抢了！ “陛下！臣觉得，臣更适合这个职位！” “臣愿意为把陛下分忧！” “这翰林院，简直就是为臣量身打造的啊！” “臣觉得，臣跟翰林院有缘，让臣去吧！” 第45章 一般不笑，除非忍不住 看着文官们激烈争夺的模样，嬴政心中冷笑。 这些人看到肥肉就扑上去想要抢，听到朕要焚书就上来谏言，辱骂朕是暴君！ 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思考如何解决问题的办法。 若不是赵惊鸿提议，恐怕这件事情还在发酵。 如今给出解决办法，这些人又想着来瓜分利益。 简直可笑。 此时，李斯也站了出来，沉声道：“陛下，臣已经让人将搜集上来的书籍整理妥当，只待翰林院建设完成，统一整理审阅。臣斗胆请职，愿为陛下分担翰林院的职务。” 众人一听，立即急了。 特别是儒家这群人，更是恨不得冲上来堵李斯的嘴。 要是翰林院被李斯掌控，那哪还有他们儒家的活路。 李斯恨不得将儒家整死，只剩下法家！ 绝对不能让李斯掌管翰林院！ 冯去疾也立即站出来，沉声道：“陛下，李斯丞相是咱们大秦的刑法掌管者，职务繁忙，并不适合再掌管翰林院，臣以为，此职务适合御史大夫冯劫。” 其他人一听，立即在心中大骂其不要脸。 平常他们父子俩在朝堂，还有所忌讳，相互避嫌。 如今，装都不装了，要为他们冯劫争取更大的利益！ 冯劫闻言，也沉声道：“臣愿意为陛下分忧！” “不行！”淳于越站出来，对嬴政喊道：“陛下，我们儒家最擅长撰写经义，臣斗胆推荐张纯生担任翰林院一职！” 嬴政见大家都说的差不多了，缓缓开口道：“尔等不必再争执了，朕心中自有安排！” 众人立即安静下来，眼巴巴地看着嬴政，心中猜测翰林院的职位，到底会花落谁家。 “蒙羽！”嬴政喊道。 众人闻言，立即齐刷刷看向站在后方的蒙羽。 蒙毅的儿子蒙羽，在朝中担任仆射一职。 这个职位并不算低。 而且蒙羽刚年过二十，正值年少，风华正茂，才学惊人，乃是人中龙凤。 若是可以掌管翰林院，那在朝中的地位，必然会一跃千丈！ 百官心中此时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蒙家下一代，又崛起了啊！ 如今朝中的上一代，是以王翦、蒙武为代表的人物，而中流砥柱的这一代，便是李斯、王翦、蒙毅这一批人。 下一代，则是王离、蒙羽这一代。 在秦国经历三代的，便是蒙骜、蒙武、蒙毅，他们祖孙三代，都为大秦效力，世代都在朝中官居高位，如今蒙毅的后代蒙羽又脱颖而出，那么蒙家在朝中的地位，只会越来越高，话语权也会越来越重！ 蒙家的崛起，将势不可挡！ 王贲看了蒙毅一眼，继续低头眼观鼻，鼻观心。 此时，蒙羽出列。 一身仆射官袍，身姿挺拔，样貌俊朗，帅气逼人，一眼看去，便可知是人中龙凤。 “陛下！”蒙羽拱手。 嬴政微微点头，看着蒙羽帅气的模样，他不由得想起他当年这个年岁时候的样子。 只是岁月不饶人啊！ “朕决定由你来负责翰林院，你可愿意？”嬴政询问道。 蒙羽闻言，激动地跪在地上，叩拜后才开口道：“谢陛下隆恩，臣虽年幼，但时常接受爷爷和父亲的教导，爷爷曾告诉臣，尚有力，愿上阵为国杀敌！臣也认为，但凡臣有力量，不论老幼，皆为大秦奉献！臣会全力做好陛下交代给臣的任务！” 嬴政很满意，“好好做，有什么不懂的，就多向你父亲学习经验。” “谢陛下！”蒙羽领命以后，回到原本的位置，仿佛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不骄不躁不炫耀。 淳于越还不死心，站出来说道：“陛下，蒙仆射尚且年幼，没有担任过类似的职位，并且对于各家典籍并不了解，恐怕无法胜任，更管理不好翰林院！” 蒙毅立即不乐意了，站出来看向淳于越，道：“刚才羽儿也说了，我父亲蒙武岁到了垂暮之年，但依然言：尚有力，可上阵杀敌！更有甘罗十二岁为相，可治理一国之策！而蒙羽年过二十，为何不可担任翰林院一职？你觉得蒙羽不行，莫非觉得自己可以？” 淳于越硬着头皮道：“我觉得张纯生更适合担任此职！” 张纯生一脸无语，心中哔哔：“谢谢你啊我的哥！” “归根结底，你是想要让翰林院落入你儒家手中吧？”蒙毅毫不客气地讽刺道。 “你……”淳于越还想反驳。 “够了！”嬴政开口道：“朕意已决，此事就交由蒙羽负责，休要再提！” “是！”百官立即拱手道。 “除此之外，朕还想建立年号制度。”嬴政缓缓开口。 年号？ 百官们满脸诧异地看向嬴政。 年号是什么？ 他们不知道。 他们更不知道今天的始皇是怎么了，一连串提出这么多的东西，导致他们感觉自己的脑容量都不够了。 嬴政看着官员道：“年号，便是皇帝在位期间，所使用的代号，具有代表性，可记录王朝的时间顺序，更方便记录历史。” “并且，年号的存在意义，更具有宣政统、明正朔、申皇威、履王道等重大政治意义，并且，年号的使用还可以体现朝廷政权的合法性和正统性，是皇帝权威的象征。” 嬴政几乎是按照赵惊鸿所说的复制来的。 噗嗤！ 蒙毅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是专业的，一般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想到嬴政一边在他面前赞叹：赵先生真是大才！ 一边转身就满脸严肃，傲然地对文武百官说着赵惊鸿提出的策略，关键还是一字不差的复制过来。 这场面，蒙毅闭上眼睛都可以想象到，压根不敢抬头去看嬴政。 哪怕闭着眼睛，他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 嬴政脸上一红，差点没崩住，冲下去给蒙毅一脚。 嬴政咬牙切齿地瞪着蒙毅，冷声问：“蒙毅，你觉得朕说的很好笑吗？” “回陛下！臣只是在感慨，陛下真乃千古一帝，提出的策略都功利后世千秋岁月，臣只是为陛下感到高兴！为大秦百姓感到高兴！”蒙毅急忙硬着头皮道。 嬴政冷哼一声，这才没继续追究蒙毅的问题。 淳于越此时已经忍不住，站出来赞叹道：“善！陛下此举，甚是符合我大秦的礼制，符合儒家之礼，臣等定当鼎力支持！” 淳于越兴奋的不能自已。 他现在非常确定，嬴政绝对是对儒家学说非常有研究，要不然也不会对儒家的礼制这么了解！ 始皇提出的年号制度，简直跟他们儒家的观念太契合了！ 这说明，始皇陛下开始察觉到他们儒家的好处了啊！ 善！大善！简直太好了啊！ 淳于越几乎忍不住要喝彩。 张纯生等人，也是满脸的激动。 他们儒家的时代，虽迟但到啊！ 谁说这不是，福以祸所倚，祸兮福所至呢！ 第46章 这是一个新时代 嬴政看了一眼激动的淳于越，继续说道：“年号的推行非常具有意义，比如在历史上，记录某某年，大家或许一时间想不到是哪位帝王掌权，但要是提出某某年号多少年，大家听到年号，便知道是哪位帝王在位时期所发生的事情了。” “尔等觉得，若要是启用年号，大家觉得朕用什么年号为好？”嬴政看向诸位大臣。 淳于越立即站出来，说道：“陛下，臣觉得，应当叫承周！秦承周制，广……” “闭嘴吧！我觉得，应当叫法国！以法治国，乃是大秦传统！”李斯立即道。 冯去疾轻抚胡须，缓缓道：“臣觉得，应当叫大道，大秦一统六国，得天下，乃是天意，得天道者，得人心，亦得天下，所以称之为大道！” 王贲也站出来，拱手道：“陛下，您一统六国，用的是武力，用的是大秦无数将士拼杀出来的，臣以为，应当用武秦为年号！” “应当叫大统！” “叫曜日！” “应以五岳为尊，就叫泰山吧！” “臣觉得应该更好听一些，叫秦一为好，寓意秦朝一统天下！” …… 听着官员们七嘴八舌起的各种年号，嬴政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么多人，竟然起的都没有赵惊鸿的好。 也不知道人家赵惊鸿的脑袋是怎么长的。 一个人就顶这么一群！ 当即，嬴政道：“朕想到两个，汝等听一听。” 众人立即收声，齐刷刷地看向嬴政，期待嬴政能起出什么样的年号。 嬴政缓缓道：“朕想了两个，年号的意义是代表了该位帝王统治时期的象征和愿景，所以朕一统六国，是历史上第一个完成大一统的皇帝，建立了大秦王朝，并且书同文，车同轨。所以，朕觉得，应当叫‘始统’或‘一元启世’，尔等觉得如何？哪个较好一些？” 众人闻言，不由得沉默了。 好名字！ 这个名字远比他们拍脑袋想出来的名字好太多了。 始皇说的很对，年号一定要有代表意义，一听就知道是某位帝王，并且知道这位帝王曾经做了做了什么，有什么样的功绩。 始统，就是始皇统一，第一次大一统。 而一元启世则意义更大，代表了新的开始和万物归一，一统天下。 冯去疾立即站出来，拱手道：“陛下，臣觉得，一元启世，更符合陛下您的身份和地位，彰显出了您的功绩和统治时期想要做出的功绩。‘一元启世’最适合作为年号。” 李斯则说道：“陛下，臣觉得，始统更为合适，因为始统代表了您自称秦始皇，更是第一个一统天下的君王，意义非凡！” “臣也觉得始统更好！” “陛下，始统更适合您！” “臣觉得一元启世更适合！” …… 看着众人争论不休，嬴政嘴角露出笑意。 看来，最合适的，还是赵惊鸿给他取的年号。 嬴政见状，抬起手来，众人立即安静下来。 “朕决定，将年号定为‘一元启世’，代表朕，秦始皇，开启盛世，后世皆承接朕之意志，让大秦更加强大！”嬴政张开双臂，舒展着心中的豪气。 众人闻言，纷纷叩拜。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陛下定然能让大秦昌盛万世！” 在一众官员叩首恭贺的时候，太史令胡毋敬则用一手非常漂亮的小篆快速记录着，大秦王朝始皇八年，始皇在朝堂之上，确立年号制度，并定年号‘一元启世’，自此，将记录为，今年为一元启世八年。 嬴政让百官平身，继续道：“既然确立了年号，朕要再做一件大事，利于后世，利于天下读书人！” 众人一听，不由得浑身一激灵。 始皇这是怎么了？ 疯狂推出新政。 这是好事吗？ 但有人觉得，这样并不好，太过于冒进了！ 当即，就有人反对道：“陛下！天下刚定，新政要暂缓推出，不宜太多！” “是啊陛下，路要一步一步的走，万不可贪图冒进啊！” “请陛下三思！” 倒是以淳于越为主的一众儒家官员，激动得浑身颤抖。 利于天下读书人！ 这简直……这简直对于他们是大好事啊！ 难道说焚书事件，让始皇陛下突然开窍了？ 嬴政沉声道：“此新政，并不影响天下百姓，乃是功在千秋的大事，尔等也不用担心！” “朕觉得，天下书籍过多，太过杂乱，且并没有统一的规划，不利于后世传播，更不利于后世的学习！则，朕决定，于翰林院成立以后，便开始编撰启世大典，此大典，包含各家学说，亦有农耕书籍，冶炼之法，医术书籍，星象占卜等等之类，包罗万千，将天下书籍，尽归其中，随着时间的推移，可不断修订。” “后世帝王，也可以不断修订完善，最终将成为一部包含天下之学的典籍！” 噗通！ 淳于越直接跪下，高呼：“陛下圣明！此举功在万世，利在千秋，后世受益无穷，对于天下百姓，对于天下读书人，受益无穷！臣等，愿意为陛下修订大典！臣，亦愿意为陛下召集天下人，聚于咸阳，搜集天下典籍，为陛下修订‘启世大典’！” “臣，也愿意为陛下修撰大典，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臣，也愿意为陛下修撰大典！” “臣也愿意！” “算上臣一个！” …… 朝堂之内的文官，竟然跪下了一大半，都愿意参加修撰启世大典！ 他们作为读书人，更是在朝堂之上的官员，一下就明白启世大典的重要性。 这项工程要是完成了，远比长城要雄伟，意义更为重大。 就连李斯、冯去疾等人，都惊讶地看着嬴政，没想到嬴政竟然会提出这样的政策。 不过一想也是。 只有嬴政这样胸怀天下，气吞寰宇的人物，才能够想出这样的决策吧！ 当即，为首的李斯和冯去疾也跪下来，表示愿意参与其中。 嬴政哈哈大笑，“尔等愿意参与其中，朕心甚慰，尔等的名字，必然也将留在启世大典之中，留于后人瞻仰！” 这话彻底刺激了百官的神经。 若是将名字留在启世大典中，那就代表着将名留青史啊！ 他们文官一辈子追求的是什么？ 不就是留名于世吗！ 顿时，一群人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恨不得现在就开始参与修撰启世大典中！ 第47章 告诉赵惊鸿，朕要去见他 退朝后。 百官离开大殿，纷纷谈论着今天的事情。 他们感觉，今天的嬴政格外的不一样。 要是一直这样下去，他们觉得，嬴政绝对是千古难得的明君，圣君！ 特别是淳于越等人，走路都带风，高兴坏了！ 嬴政回到了章台宫。 蒙毅紧跟其后。 两人刚坐下，门外寺人就来通报。 “扶苏公子求见！” 嬴政本来心情很好，一听到扶苏的名字，脸色立即沉了下来。 赵高观察着，心中窃喜。 看来，扶苏公子确实失宠了。 只是，他现在还不知道，给嬴政出谋划策的人到底是谁。 还需要将那人寻找出来才行！ 接下来，他要盯着嬴政到底亲近哪个皇子。 这样的话，那个皇子的概率就越大。 他要为胡亥扫清障碍！ “让他进来吧！”嬴政叹息道。 扶苏走进来，对嬴政拱手行礼，沉声道：“父皇，儿臣有一件要事禀报！” “说吧！”嬴政淡淡道。 他还想跟蒙毅分享喜悦呢。 扶苏看了看蒙毅和赵高，沉声道：“请陛下屏退左右！” 赵高脸色立即郁闷了起来。 现在怎么回事？ 一张嘴就要屏退左右？ 有什么事儿是自己不能听的吗？ 都防着我是吧！ 嬴政也微微蹙眉，看了看蒙毅和赵高，询问道：“可是关乎朝堂之事？” “不是，是关乎父皇的安危！”扶苏道。 嬴政闻言，不由得一阵蹙眉。 赵高听了，立即开口道：“扶苏公子，您也不用太过忧虑，最近陛下太过劳累，龙体欠佳，但在这咸阳宫中，陛下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若是危险来自身边人呢？”扶苏瞪着赵高。 赵高脸色微变，一双阴冷眸子立即盯着扶苏。 扶苏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赵高竟然拥有如此阴冷的眼神，心中不由得一惊。 赵惊鸿一直跟他说，赵高是多么的狼子野心。 他并不在意。 毕竟，这只是一个阉宦而已。 但他从未想过，赵高竟然能够拥有这样的眼神！ 看来，赵高果然隐藏的很深！ 赵先生所说没错啊！ 赵高心中惊骇。 他觉得，扶苏很可能知道什么了！ 但很快，赵高就收敛眼神，对扶苏露出卑微的笑容，道：“那扶苏公子就更不必担心了，陛下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经过层层筛选的，不可能会有人对陛下不利！” 扶苏沉声道：“父皇！请屏退左右，儿臣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向您汇报！” “陛下……”赵高好像要说什么，但却被嬴政伸手制止。 “你们都出去吧！”嬴政道。 “是！”蒙毅立即退下。 赵高犹豫了一下，阴冷的眼眸扫过扶苏，低着头快速离开章台宫。 嬴政并非一个只知道贪图功绩的君王。 他登基的过程，他掌权的过程，都是一部辛酸史。 若非嬴政有强硬的手段，过人的心智，他怎么可能从那么多危机中，次次化解，最后成为秦国的君王。 又怎么可能放心将动辄几十万的大军交给别人，去攻打别的国家，且没有手握重兵的将军有造反之心？ 又怎么可能以小吞大，吞并六国的？ 赵高的一举一动，都在嬴政的观察之中。 刚才赵高阴冷的眼神，他感受到了。 并且，赵高刚才一句话，彻底提醒了他！ 所以伺候他的人，宫内的寺人、宫女、侍卫，都是层层筛选的，也可以说是精心安排的。 若有人趁机将这些人换成他的人，趁机架空咸阳宫内的力量。 想要篡位，岂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这一下就让嬴政后背生出一层冷汗。 查！ 一定要彻查身边的人！ 绝对不能留下隐患！ 等众人离开大殿以后，嬴政对扶苏道：“说吧！何事！” 扶苏深吸一口气，沉声道：“父皇，您没事服用的仙丹，有毒！” 闻言，嬴政面色不由得一沉！ 感受到嬴政身上散发出来的威严气势，扶苏心头一紧，急忙道：“父皇！儿臣所言非虚，乃是儿臣试过以后，得出的结论！儿臣将丹药碾碎，喂了家禽，一夜过后，全都死了！若父皇不信，那些死去的家禽就在儿臣的寝室内，可让人带来！” 嬴政没有说话。 扶苏被这种气氛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好一阵，嬴政才缓缓开口询问：“你是如何发现的？” “儿臣……儿臣……”扶苏在纠结要不要说出赵惊鸿来。 “说实话！”嬴政沉声道。 扶苏立即回答道：“是儿臣的一位亦师亦友的先生告诉儿臣的，他告诉儿臣，那些丹药含有剧毒，若是长期服用，轻则精神错乱，重则当场暴毙！” 嘭！ 嬴政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他又如何知晓的？” 扶苏立即跪下来，呼喊道：“父皇！此人乃是绝世之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更知上下五千年，其学识之渊广，可谓天人也！他知道此事，并不为过。” “哦？”嬴政冷笑一声，走到扶苏跟前，询问道：“可是为寡人出谋划策，并且扬言要给寡人献上功绩的赵惊鸿？” “正是此人！”扶苏松了一口气。 嬴政微微点头，“不错！此人确实才学惊人。此人为寡人出此良策，朕倒是很好奇此人。如此，朕晚膳就去东宫，让赵惊鸿等候寡人，寡人有许多问题，想要问问他。” “是！儿臣遵命！”扶苏心中一喜，急忙应道。 “你下去吧！记住，丹药有毒之事，切莫向外张扬！”嬴政道。 扶苏急忙询问，“为何？父皇！那丹药可是有剧毒啊！” 嬴政摇头，“或许是普通家禽，无福享受此仙物。之前仙师就与寡人说过，此仙丹，非有福缘者，不可服用！若家禽牲畜皆可食用，用之皆可成仙，那寡人算什么？” 听到这话，扶苏急的不行，“父皇！赵先生所说，必然是真的，而且那些家禽确实死了！” “行了！”嬴政瞪了扶苏一眼，“此事朕心中有数，你且退下吧！” 见嬴政如此强硬，扶苏也没办法，总不能把丹药抢走不让嬴政吃吧！ 抢走了，还会有方士继续炼制的。 根本阻止不了。 只能回去找赵先生寻求帮助了。 扶苏想着，就准备离开。 嬴政在扶苏身后提醒道：“莫要忘了，朕今日晚膳，去东宫与那赵惊鸿交谈一番。” “儿臣知晓！定会告知赵先生，让赵先生等候父皇的。”扶苏拱手道。 第48章 你不死，我不放心啊(重要章 求阅读) 等扶苏走后，嬴政将蒙毅和赵高喊来。 两人看到嬴政面色阴沉，都不敢言语。 赵高小心翼翼地站在了嬴政身侧。 嬴政看了赵高一眼，问：“你可知，扶苏与朕说了什么？” 赵高摇头，“奴才不知。” 嬴政看向赵高，缓缓道：“扶苏告诉朕，朕每日食用的仙丹，有毒！而且有剧毒！” 噗通！ 赵高脸色一白，直接跪在了地上，急忙呼喊道：“陛下！扶苏公子在危言耸听，仙丹乃是仙药，怎么可能会有毒呢！” 蒙毅闻言，立即跪在地上，沉声道：“陛下！仙丹有毒，还请陛下停止服用！” 嬴政冷眸看向蒙毅，“蒙爱卿，就连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蒙毅沉声道：“臣相信扶苏公子不会无的放矢的！” 嬴政冷哼一声，“就连你，也要阻止朕长生吗？” “臣……不敢！”蒙毅匍匐在地。 嬴政看向赵高，“赵高，你觉得呢？” 赵高立即叩拜，“奴才觉得，仙丹乃是仙品，定然无毒！” 嬴政满意点头，“你去拿仙丹来！” “是！”赵高立即起身，赶紧去拿仙丹。 赵高用托盘递给嬴政丹药。 嬴政没有拿，“再取一颗！” 赵高立即又拿出一粒来，放在玉盘之上。 嬴政捏起来一颗，看了看，缓缓道：“以后……你与朕一同服用！” “啊？”赵高吓了一跳，脸色更加惨白了。 “陛下，臣乃卑贱之躯，怎配服用仙丹妙药呢！”赵高跪在地上，惶恐道。 嬴政摇头，“诶！赵高，你服侍了朕这么多年，朕舍不得你。” “若是这仙丹有毒，朕若是死了，始终放心不下你，若是你同朕一起服下丹药，到了阴间，你一样可以服侍朕。” “若是朕得了长生，没有人伺候着你，朕依然会不习惯，你同朕一起服用丹药，自然就可以留在朕身边，与朕一同享受长生，且可以日日夜夜守在朕的身边。” “如此，你不想要吗？” 嬴政一双鹰眸盯着赵高，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赵高闻言，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他不敢犹豫，立即磕头跪谢，“谢陛下天恩！” 当即，赵高捏起丹药。 嬴政看着赵高笑了笑，“汝与朕，共同服用！” 赵高见状，捏着丹药，塞进嘴里。 咀嚼几下，硬生生咽下去。 嬴政见状，也塞进嘴里，做出吞咽的动作。 但是，在他袖子里，丹药已然静静地躺在其中。 “不愧是朕最亲近的人，以后每日如此，与朕共享长生！”嬴政哈哈笑道。 赵高趁机说道：“奴才愿意伺候陛下几百年，几千年，永远伺候在陛下身边！” 别说，赵高心中竟然有些感动。 毕竟嬴政这些仙丹谁都没给，因为仙丹炼制需要消耗大量的钱财，再者嬴政也不想与人分享长生。 甚至连自己的妃子和皇子们都没有。 却给了他！ 可见，他在嬴政心中多么重要。 赵高心中有些雀跃，庆幸自己得了嬴政的信任。 想到这里，赵高竟然轻声啜泣起来。 嬴政听着心烦，摆手道：“行了，你先退下吧！” “是！”赵高点头，看了一眼蒙毅，道：“陛下，外面王贲将军求见您呢。” 嬴政有些惊讶。 按照王翦那个老狐狸的教育风格，定然不会让王贲参与朝堂之中的事情，怎么会来找朕？ 嬴政略微思考，道：“先让他等着。” “是！”赵高退下。 等赵高走后，嬴政对蒙毅道：“起来吧！” 蒙毅赶紧爬起来。 嬴政问：“蒙毅，你今天觉得朕表现如何？” 蒙毅立即道：“陛下英明神武，文武百官都看呆了，就连淳于越那群老顽固，都喊您圣君了呢！” “哦？你难道不是觉得朕很可笑么？像是学舌之鹊一般！”嬴政冷哼道。 噗通！ 刚爬起来的蒙毅立即又跪了下去，惶恐道：“陛下！臣那是看到朝堂诸公对陛下您如此崇拜，对您的印象改观，忍不住心中的喜悦才发出的声音。臣怎么会嘲笑您呢！” 嬴政冷笑一声，看着蒙毅，问：“你知道今日朕为何在朝堂之上，将扶苏赶走吗？” “臣知道……因为扶苏公子知道赵先生的计策，若他提前透露，会导致陛下您的计划失败。”蒙毅如实回答。 嬴政满意点头，又问：“你觉得，若是换成其他人，朕会怎么做吗？” 蒙毅摇头，“臣不知。” 嬴政冷笑道：“朕会赐他三尺之地，令人挖掘深坑，赏他永久安眠之所。” 蒙毅闻言，赶紧低下头，不敢言，实在是不敢言。 “行了！起来吧！”嬴政只是吓唬吓唬蒙毅。 毕竟这位跟他关系亦臣亦友，也是难得能说得上话的人。 他可不舍得杀。 蒙毅这才站起身来。 嬴政拿起一枚竹牌，递给蒙毅道：“你拿着朕的手令，去库房拿上朕的赏赐，去给赵先生送去。” “是！”蒙毅拱手领命。 “还有，羽儿定然会找你，想要来见朕。就告诉他，不必来了，翰林院的事情，你和他一起做，羽儿毕竟年轻，做事难免不周到，还是需要有人帮助的。”嬴政道。 蒙毅心中感激，拱手道：“臣，代羽儿谢陛下关爱！” 嬴政摆了摆手，“毕竟是朕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出去的时候，将王贲喊来吧。” “是！”蒙毅躬身退去。 没多久，王贲就走上殿来。 王贲拱手行礼，“陛下，臣有一事相求！” “说吧！”嬴政淡淡道。 王贲道：“陛下，今日您在朝上提出那么多解决难民之法，然，并未有人前去执行。臣，斗胆为臣之子王离，求赈灾使一职，前去汴州，监督灾情，用陛下提出之策略，解救难民于水火！” 嬴政闻言，脑海中立即涌现出那个长相憨憨的，有点婴儿肥，圆乎乎胖嘟嘟的小子。 当即，嬴政扶额道：“王贲，你应该清楚，你们王家是武将世家。” “臣……明白！”王贲无奈道。 嬴政摆了摆手，“先退下吧，这件事情，朕会考虑的。” “是！”王贲失望离开。 看着王贲的背影，嬴政无奈。 倒不是武将世家做文臣，而是……关键是……你们家得有个像样的文臣啊！ 比如蒙毅，也是武将世家出身，人家文才武略都可以。 做个文臣，亦无妨。 但王家的王离，那个傻大憨……嬴政是真不放心他去做文官。 做个武将倒是挺好。 第49章 怎么就看不透了呢 王贲走后，偌大的章台宫内，只剩下嬴政一人。 隐约有风吹入，掀起了大殿两侧的纱，纱帐摇摆之间，嬴政的轮廓若隐若现。 一个人坐在桌子前，低头阅读着竹简，显得格外的孤寂。 帝王，总是要忍受孤独的。 嬴政拿着一份锦帛看了看，轻笑一声，“好色而喜舞姬，目不转睛，垂涎三尺，且高呼：接着奏乐接着舞。而，将送入房内的舞姬赶出房间，独眠。” “呵呵！赵惊鸿啊赵惊鸿，你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是真的好色，还是这只是你的保护色？” 他脑海中出现了另外一个人的身影。 王翦。 这也是一个为了自保而自污而好色的人。 王翦自污，是做给朕看的。 赵惊鸿，你呢？ 若是自污，你是在做给谁看？ 是朕吗？ 亦或者，有其他人威胁到了你的安全？ 那会是谁？ 想到这里，嬴政立即喊道：“司马寒！” 一道身影立即出现，是一身玄色铠甲的司马寒。 “当初让赵惊鸿入狱的人，查到了吗？是谁？”嬴政询问。 司马寒恭声道：“回陛下，已经调查清楚！是城东世家，陈家，陈家家主陈洛山的次子陈松柏，将赵惊鸿贬入狱的。” 嬴政微微点头，“为何？” 司马寒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嬴政闻言，微微点头，对司马寒道：“你去让人拦下李斯！” “是！” …… 在章台宫外等候的官员很多。 但嬴政只召见了蒙毅和王贲。 李斯和冯去疾等了很久，都没有获得召见的机会。 李斯很是无奈，只能跟众人离开。 不多时，李斯就跟众人拉开了距离。 他是丞相，地位高贵，其他官员也不敢跟他同行。 行走在这条道路上的李斯，也很孤独。 司法掌管者，是受人唾骂的。 但，越是严厉的刑罚，就代表着越强大的掌控力。 李斯沉醉这种强大的权力之中。 不知不觉间，李斯已经近乎孤臣。 在这条代表刑罚的路上，孤独前行。 这是法家的使命，也是他李斯的使命。 突然，李斯看到，在前面，有一个寺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李丞相，陛下要见您。”寺人恭声道。 李斯闻言，不由得一喜。 看来，他依然是陛下的宠臣，陛下还需要他啊！ 这次的翰林院，他一定要参与其中才行，这可是功在万世的伟业啊！ 但很快，李斯就发现不对劲了。 他李斯虽然不能说对咸阳宫了如指掌吧，但对于外殿这些地方，也都是有所了解的。 特别是章台宫，他是经常去的。 可现在，去的压根不是章台宫的位置啊。 寺人将其领入一个偏殿以后，就躬身退去。 李斯急忙询问，“陛下在哪？” “李丞相，您在此等候即可。”寺人离去，关上殿门。 李斯郁闷，心中不解，但还是耐心等待。 转眼，一炷香的时间都过去了，门外却依然毫无动静。 李斯双腿都站麻了，想要找个地方坐下来，但却看到了站在角落里直勾勾盯着他的寺人。 见状，李斯顿时不敢动弹了，继续耐心等待着。 他额头的开始涌现汗珠，今天的事情，让他觉得有些诡异。 这很明显，是嬴政在敲打他，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 …… 城外。 王家。 王贲走进一座奢华的庭院。 楼榄堆砌，假山小溪，游鱼锦鲤，花团锦簇。 这奢华程度，甚至堪比咸阳宫的御花园了。 只不过，这里的庭院小而精，咸阳宫的则更大一些。 王贲走到小池跟前，几条锦鲤凑了过来，似乎以为王贲要喂他们。 他的目光并未被锦鲤吸引，而是看向远处的阁楼里。 阁楼白纱飘动，似乎有一道绝美的身影。 同时，也有悠扬的瑟瑟琴声传出。 宫商角徽羽，轮换拨转，悠扬凄美。 对方的弹琴技艺高超，时而轻，时而松，时而脆，时而滑，时而高，时而洁，时而清…… 这琴声优美，让人痴醉。 一曲毕，王贲悠悠睁开眼睛，对着楼阁拱手行礼，而后转身，离开庭院。 阁楼上，传来一声悠悠的叹息。 王贲来到王家外，依然是那棵老柳树。 王贲对宛若老农的王翦沉声道：“阿爹，我要争！” “争什么？”王翦没好气地看了王贲一眼，咬了一口梨子，汁水四溢，“争着去送死吗？” “争一条咱们属于咱们王家的出路！”王贲沉声道。 王翦闻言，立即训斥道：“你嫌老子做的不够多吗？还要争？咱们王家已经太大了，再继续发展下去，只会迎来帝王的忌惮！” “始皇陛下胸襟宽广，能容得下咱们，若是换了一位新帝王呢？” 王贲沉声道：“那也不能继续沦落！乱世出将才，盛世出文才！现在始皇陛下一统天下，武将之路根本走不通。” “今日朝堂之上……” 王贲将朝堂之上的事情跟王翦讲了一遍。 王翦听了，眉头紧锁。 王贲沉声道：“蒙家四代都可建功立业，我王家只有两代！我希望离儿可以弃武从文！” “嗯……”王翦揉着脑门，一阵沉默。 “我觉得，你应该再好好想想……”王翦委婉道。 王贲沉声道：：“我意已决，明日我就继续向陛下请求！” 王翦揉了揉眉心，没再多说什么，而是思考朝堂之上的变化，思考嬴政所推出的这些政策。 虽然他是武将，但他认为，朝堂之上，哪怕那些文臣都没有他看得清楚。 如今，他怎么就看不清楚了么。 “陛下……您到底想要干什么啊？”王翦看着远方的田野，喃喃道。 …… 东宫。 扶苏一脸郁闷地回来，就看到赵惊鸿正在院子里做着一些奇怪的姿势，似乎在练什么。 扶苏有样学样，跟着一起运动。 等做完以后，扶苏立即上前询问，“先生，这可是您修行的功法？” “嗯！对！”赵惊鸿点头，“第七套广播体操，每天早上练一练，提神又醒脑。” “第七套广播体操？”扶苏喃喃道：“竟然有提神醒脑之功效，不愧是先生啊！” 看着赵惊鸿往书房走，扶苏赶紧追上来，“先生！先生！你今天为何不让我去上朝啊？” 第50章 你根本不了解你父皇 扶苏今天心情很郁闷。 被嬴政从大殿上赶出来，在众目睽睽之中，简直丢人丢大了。 他想到昨天晚上，赵惊鸿就提醒他，不要去参加早朝。 他还不知道为什么。 现在，他明白了。 只是他很好奇，赵惊鸿是怎么猜到的。 赵惊鸿看了扶苏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问：“被赶出来了？” 扶苏郁闷地点头，心中还有点委屈。 赵惊鸿略微蹙眉，“那怎么回来这么晚？” 他以为扶苏寅时出门，卯时上朝，辰时应该就到家了，结果现在都巳时了。 扶苏如实回答，“我去找了父皇。” 赵惊鸿停下脚步，蹙眉看向扶苏。 扶苏见状，赶忙道：“先生，随我去书房详谈。” 赵惊鸿微微点头。 两人进入书房内，扶苏将门关上。 “先生，我按照先生所说的办法，将丹药捏碎喂于家禽，一夜后，全卒！”扶苏沉声道。 赵惊鸿看着扶苏，“所以，你去找了秦始皇，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 扶苏点头。 赵惊鸿无奈叹息一声。 但赵惊鸿也没说什么。 百善孝为先，若扶苏本身就是一个急功近利，在利益面前，弃亲情于不顾，也不需要他的辅佐，自然就能成就大事。 并且，这样的人，他也不会去辅佐。 只是，现在扶苏所做这些，会将他的计划打乱。 “你父皇怎么说？他信了吗？”赵惊鸿问。 扶苏想了想，沉声道：“我觉得父皇应该是信了！但他又不愿意相信，说仙师曾经说过，仙丹非有福缘之人不可食用，若食之则暴毙而亡。我父皇也觉得是这个道理，所以觉得我在影响他长生。” 赵惊鸿微微点头，“倒是像你父皇能说出来的话。” 他知道，嬴政对长生的渴望已经到了一种痴迷的地步。 现在已经没人可以劝得了嬴政了。 扶苏看着赵惊鸿，“先生，我不该告诉父皇吗？他似乎很不开心。” 赵惊鸿叹息一声，道：“也不是说不该告诉，百善孝为先，你是一个很善良的人，你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情，必然是要去告诉你父皇的，否则的话，你对不住自己的良心。” 扶苏连连点头，觉得赵惊鸿很懂他。 “但是，话说回来，你这个时候告诉秦始皇仙丹是假的，长生也是假的，对他刺激太大，他不会愿意相信的。就像是你辛辛苦苦，好不容易该登上皇位了，突然有人站出来，说，你并不适合做皇帝，有比你更优秀的皇子，他才应该做皇帝。” “你屁股都快挨着座位了，又被拉下来，你心里什么滋味？什么感受？” 赵惊鸿看着扶苏问。 扶苏非常不愿意承认自己觊觎皇位，但还是纠结了一番，回答道：“那自然非常憋闷，可能郁郁寡欢，甚至承受能力差的，会心气郁结而终！” 赵惊鸿点头，“就是啊！现在秦始皇也是这种感觉。” 扶苏沉默了。 他心中也很郁闷。 明明知道仙丹有毒，明明告诉了他父皇，但是他父皇依然一意孤行。 他无法制止。 明明知道有毒，却救不了他父皇。 这种滋味让他很难受。 “先生！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嘛？”扶苏问。 赵惊鸿点头，“有！” 扶苏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起身对着赵惊鸿拱手道：“请先生教我！” 赵惊鸿盯着扶苏，一字一顿地说道：“造反！” “嘶！”扶苏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震惊地看着赵惊鸿。 他只是想救他父皇，跟造反怎么能扯上关系了。 赵惊鸿沉声道：“你只需要率三十万大军进攻咸阳，逼始皇退位，强制禁止始皇继续服用仙丹！如此，才能救他！” 扶苏沉默了。 因为这确实是一个办法。 想要制止他父皇，也只有用更强硬的手段了。 “我明白了……”扶苏的声音很小。 好一阵，扶苏才问道：“先生，您还没告诉我，为何昨日劝我不要早朝。” 赵惊鸿无奈道：“亏你还是秦始皇的长子呢，你就不了解你父皇吗？” “自然是了解的。”扶苏尴尬道。 “那你说说，你父皇是怎样一个人？” 扶苏略微思考了一下，缓缓道：“我父皇……是一个专横，霸道，具有雄才伟略，权欲极大……” 赵惊鸿摆了摆手，对扶苏道：“你根本不了解你父皇。” 扶苏不服气，“莫非先生比我更了解我父皇？” 赵惊鸿笑了笑，看了一眼扶苏，“你应该不知道，你父皇曾经有过很软弱的一段时间。” “啊？”扶苏吓了一跳。 敢说他父皇软弱的，恐怕全天下也只有赵惊鸿一人了吧！ 他父皇是何等的霸道，怎么可能软弱呢？ 开玩笑！ 看着扶苏惊讶的模样，赵惊鸿只是笑了笑，继续说道：“你父皇是一个好大喜功的人，所以昨天在蒙毅听完我说的那些策略以后，必然会第一时间汇报给秦始皇。” “而秦始皇得到这些策略以后，认为对他个人的功绩有非常大的提升。所以，必然会在次日的早朝上提起此事。” 赵惊鸿顿了顿，他很想说嬴政会在百官面前装逼这句话，但想了想，话不能说太难听，转而道：“所以……你去就会影响你父皇的发挥，会让他变得很尴尬。” “你是他今天早朝上最不想见到的人，可你偏偏就出现了，你说让他早朝怎么上，肯定会把你赶出来的。” 扶苏愣住了。 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赵惊鸿问：“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赵惊鸿笑了笑。 扶苏更加郁闷了。 他也知道他父皇好大喜功，也知道今天早朝上他父皇肯定会说这些国策。 但他没想到，他父皇是想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来改变自己的形象，而自己的出现，势必会让他父皇感到尴尬。 所以……这很容易就推断出来，但他却没有想到。 果然，人跟人之间的差距还是巨大的。 “对了，先生！”扶苏想到他父皇在他临走前说的话，“我父皇说，你献策立了大功，晚上要来东宫吃晚宴，并且点名要见你。” “要见我？”赵惊鸿不由得一阵蹙眉。 若是说他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秦始皇嬴政了！ 第51章 嬴政盯上我了 “赵惊鸿接旨！” 门外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呼喊声。 赵惊鸿和扶苏闻言，赶紧出来。 院子里。 蒙毅正带着一群人候着，后面摆着十几个箱子。 赵惊鸿和扶苏见状，准备跪下接旨。 “赵先生，扶苏公子，不用跪了，陛下只是传了口谕。”蒙毅笑呵呵地上前。 面对赵惊鸿，蒙毅是想尽办法拉拢对方。 “陛下说，赵先生献出国策，有大功，则让我给您带来赏赐，赏赐您黄金万两，咸阳城内宅邸一座，城外良田千亩，这是城外的田契。”蒙毅将田契递给赵惊鸿。 赵惊鸿双手接过田契，“谢陛下！” 在大秦一统六国以后，该分的田地基本上都分出去了，特别是城外这些距离咸阳城很近的田地，更为珍贵。 “这是宅邸房契，是蒙毅专门为先生挑选的，是上好的位置，按照陛下的吩咐，规格同等上卿府邸规模。”蒙毅道。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眼前一亮。 府邸！ 这可是好东西。 还跟上卿同等规模。 这可是豪宅啊！ 前世想要一套房子，就要掏空三个钱包，临死都住不上别墅。 如今，一套咸阳城，天子脚下的顶级府邸，赵惊鸿甚至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去看看了。 “陛下还说，赵先生能出此国策，堪称国士，晚膳要在东宫，特意来见您。”蒙毅笑着说道。 赵惊鸿闻言，脸色微变，拱手道：“谢陛下厚爱，吾必将在此恭候陛下！” 蒙毅笑了笑，对赵惊鸿道：“还有一件事情，蒙毅也要感谢赵先生。” “哦？何事？”赵惊鸿看向蒙毅，询问道。 蒙毅笑道：“陛下着小儿负责翰林院的相关事宜，如此当感谢赵先生，若没有赵先生提出此建议，那么羽儿也不会有这个机会。” 一旁的扶苏一听，顿时不高兴了。 他也看中了这个职位。 掌控天下文人，这是多少读书人的梦想。 翰林院则是天下文人梦寐以求的地方。 他今天早朝都没上成，就被赶出来了，更没有机会竞争这个职位。 郁闷啊！ 看着蒙毅满脸堆笑的样子，扶苏很不爽。 赵惊鸿则惊讶地看着蒙毅，询问道：“你和你哥哥蒙恬有几个孩子？” 蒙毅回答：“吾有三子，长子蒙羽、次子蒙动、三子蒙林。长兄有四子：长子蒙犽、次子蒙崇德、三子蒙宜德、四子蒙淡云。” 赵惊鸿闻言，微微点头。 历史上，王家成了史上最强赢家，但是同样家大业大，得以封侯的家族，但蒙家却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 他们蒙家，忠君一世，为整个大秦献上了所有。 赵惊鸿想了想，对蒙毅道：“若蒙羽对于翰林院的建设有什么不懂的，可来问我。” 蒙毅闻言大喜，急忙拱手拜谢，“蒙毅代吾儿谢过赵先生！” 赵惊鸿摆手道：“你告诉蒙羽，作为藏书之所，建设翰林院，一定要有藏书室，藏书一定要防湿防潮，保证内部的干燥，同时也要防火，否则一把大火，就能将整个翰林院付之一炬，一切都毁于一旦！” 翰林院只是第一步，关键还是让书籍传播出去，否则的话，大火一烧，还是什么都留不下来。 蒙毅蹙眉询问道：“先生，翰林院要盖多大为好？若将天下书籍放在一起，还要编撰启世大典，藏书所需空间之巨，怕是一个大工程。” 如今建设长城和阿房宫以及秦皇陵，已经消耗了太多民力，若是再大张旗鼓修建翰林院，恐怕百姓承受不住。 赵惊鸿一阵沉默。 他想了想，缓缓道：“可先建造一部分，留有空地，日后扩家。” “善！”蒙毅眼前一亮，拱手拜谢。 “既然如此，就不叨扰先生了，蒙毅告辞！” 看着蒙毅离开，赵惊鸿赶紧走到箱子跟前，打开箱子，就看到一块块类似于金砖的东西。 毕竟，黄金万两，他可没见过这么多黄金。 但是打开一看，赵惊鸿就愣住了，因为这颜色压根就不对。 赵惊鸿拿起来一块，沉甸甸的，但还是能感觉出来，分量不对。 他看向扶苏，问：“这是黄金？” 扶苏笑着解释道：“先生，赏赐黄金万两，并非黄金，黄金极为珍贵，咸阳宫内也没有太多黄金。所谓赏赐黄金，分别有黄金、白金、赤金。” “所以我这是啥？”赵惊鸿问。 扶苏笑道：“是赤金，也就是铜。” 赵惊鸿一脸郁闷，“皇帝赏赐还造假啊！” “先生慎言！”扶苏赶忙道。 赵惊鸿没了兴致，摆了摆手，“让人收起来吧。” 嬴政赏赐给他的东西，只有良田和府邸比较有价值了。 他在想，嬴政是不是有点抠门了？ 自己献国策，连个圣旨都没下，赏赐的东西还掺水！ 扶苏让家丁将东西搬入库房，并且叮嘱管家专门给赵惊鸿开设一间库房，放置赵惊鸿的东西。 随后，赵惊鸿跟扶苏进入书房。 一进入书房，赵惊鸿就问：“扶苏，你再跟我讲讲，你父皇跟你说要见我的时候，都是怎么说的。” 扶苏将在章台宫的事情给赵惊鸿讲了一遍。 赵惊鸿蹙眉，问：“他说了几遍？” 扶苏想了想，道：“两遍！” 赵惊鸿眉头紧锁，在书房内来回踱步。 扶苏见状，不由得询问道：“先生，为何事烦忧？” 赵惊鸿沉声道：“始皇盯上我了！” “为何这么说？”扶苏问。 赵惊鸿冷笑一声，沉声道：“先是跟你说了两遍，又让蒙毅专门跑过来说了一遍，这是何等的重视啊！” “重视先生，这不是好事吗？”扶苏问。 赵惊鸿看了扶苏一眼，“对我来说，并不是好事！先是嬴政问了你两遍，让蒙毅来说了一遍，而且赏赐并没有下旨，就是说并非官方赏赐，而是嬴政私人的赏赐。” “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让人知道。” “不让人知道我的存在，有两个原因。第一，觉得我有才华，担心我被人利用。其次，担心我被人所害。其三，嬴政对我有别的想法！具体是什么，我猜不出来！” “看来，朝堂上的形势，比我想象的要复杂！” 赵惊鸿看向满脸疑惑的扶苏，沉声道：“扶苏，咱们的事儿，要抓紧了！” 第52章 为后世奠定基业 要不是有所顾忌，赵惊鸿现在就想带着扶苏开溜。 但想要成大事，还需要名正言顺。 必须要让嬴政赶快将扶苏赶出咸阳，去上郡督军才行。 扶苏则不解地看着赵惊鸿，“先生，你似乎很害怕我父皇。按照你所说，你觉得我父皇并非暴君，为何还如此惧怕他？” 赵惊鸿无奈地看着扶苏，“你是不是傻！我不是害怕他，而是害怕他破坏咱们的计划。” 扶苏表情尴尬。 “我说过很多遍了，造反之势，势在必行。你想救你父亲，让他停止服用丹药，也得用强权才行，否则的话，他压根就不会听。要是造反成功，我可以尝试用一些办法救你父亲，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在咱们成功的前提下。” “要是失败呢……”扶苏并没有自信。 他父皇可以一人灭六国，并非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哪怕坐拥三十万大军，他都没把握。 赵惊鸿淡淡地看了一眼扶苏，“成王败寇，一将功成万骨枯，要么生，要么死！当你下定这个决心的时候，你就要有赴死的勇气了。” “可是……我不愿意与父皇兵戎相见。”扶苏蹙眉道。 今日他看到父皇，觉得他父皇很憔悴，眉眼发青，眼底满布血丝，已经有中毒之兆。 他没有办法去帮助父皇。 他很愧疚。 在回来的路上，他就想到了这些年的点点滴滴。 他知道，自己父皇也不容易。 他不愿意到最后，他们父子俩兵戎相见。 赵惊鸿满脸无奈，直接道：“你要是下不定决心，我可以走，秦朝灭亡了也会有汉朝唐朝楚朝各种朝，会建立一个更强大的盛世，我可以去辅佐另外一条真龙！我并非一定要扶持大秦，我所需要辅佐的，是华夏民族！是文明的传承，是为后世奠定万事基业的基础，是让我们华夏族群，在这个世界里一直屹立不倒！” “生在当时，当谋大业！我心所想，是立我人族之本！王朝更迭，犹如冬去春来，往复更迭，纵观历史，并不算什么！你若局限于此，那就恕我赵惊鸿告辞了！” 说完，赵惊鸿转身就要走。 对于扶苏这种愚忠愚孝的人，就要下猛药。 毕竟，一个人性格和观念形成的关键时期，都是儒家在教导扶苏，所以导致扶苏本性已经形成，善良，迂腐，又胸怀大义。 所以赵惊鸿才会用这些话来激他。 “先生莫走！”扶苏急忙上前，一把拉住了赵惊鸿，“先生不要走，扶苏愚昧，让先生失望了！求先生不要走！” 赵惊鸿嘴角微微上翘。 这扶苏，就像是学生时期的小女友一样，来一把欲擒故纵就老实了。 赵惊鸿转身，看向犹如做错事情的小学生一般的扶苏，叹息一声，问道：“扶苏，我之前问你此生的梦想是什么，你说是想要建立一个天下大同的世界，对吗？” “是！”扶苏点头。 “我曾说你的理想不切实际，对吗？” “是……” “我也说墨家的理想不切实际，但是我很推崇墨子这个人，说他很伟大，是吗？” “是……” “那今日，我再给你一个理想，你且记好。”赵惊鸿一脸严肃认真。 扶苏正色，拱手道：“先生请讲！” 赵惊鸿双手背后，缓缓侧身，让阳光打在他的身上，照出他俊俏的侧脸，头颅微微抬起，呈四十五度角，缓缓道：“你是读书人，更是皇子，以后亦可为君王，你且记好，此生之理想，应当为：天地立心，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噔噔噔！ 听到这四句话，扶苏震惊地后退了三步，满脸震惊，不敢置信地看着赵惊鸿。 在他眼中，赵惊鸿此刻笼罩在光晕中，已非凡人，更像是谪仙。 他忍住顶礼膜拜的念头，在心中不住默念着这四句话。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是多么伟大的理想啊！ 是啊，所谓的天下大同，虚无缥缈，宛若镜中花，水中月，不可得。 但此四句，有定心，定命之言。 为一生所做，一生所为之言！ 这四句中，有儒家观念，更有孟子之言，更有为读书人的使命，更有君臣之理想。 “你，可记住了？”赵惊鸿问。 扶苏深吸一口气，又后退一步，询问道：“敢问先生，这也是先生的理想吗？” 赵惊鸿沉声道：“是吾此生所为之事！” 扶苏闻言，伸手掀开衣摆，跪在地上，对着赵惊鸿叩首，“谢先生教诲，扶苏定将此四言定为人生信念，终生为此四句约束己身，时刻反省，为行为标准！” 赵惊鸿伸手扶起扶苏，说道：“我做不到这些，你也做不到，但是，吾辈华夏族群者，当世世代代，以此为目标，不断去完善我们的世界，让我们的百姓生活更加幸福，让国家更加繁荣昌盛！” “对于你，我希望你可以奠定一个基础，那就是为万世开太平！只要我们大秦足够强大，太平才能持久！不要在意别人说什么。” “别人说你父皇是暴君，杀人无数，那又如何？他以战止战，结束了诸国间几百年的战争，又拯救了多少人？” “只要是战乱，就会有百姓流离失所，就会死人！” “只有国家昌盛，稳定，百姓安居乐业，才不会承受这些。” “孩子可以有父亲，妻子可以有丈夫，老人可以有儿子，母亲可以看着孩子长大，父亲可以看着孩子成长；他们可以一起经历春夏秋冬，可以看花开花落，看云卷云舒，看日落月升。” “若是国家破败，战火四起，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人间只剩悲剧！” “孩子失去父亲，妻子失去丈夫，老人失去孩子，母亲眼睁睁地看着孩子去了战场，回来的只剩冰冷的尸体，孩子再无父亲的陪伴，妻子日夜以泪洗面。” “这，是你想要看到的吗？” “不！扶苏不想！扶苏不要再有乱世！不要再让百姓流离失所，忍受痛苦！” “那你就要坚强起来！”赵惊鸿沉声道：“成败，有时候就在一念间，不可犹豫了！” “扶苏……明白！”此刻，扶苏眸中有一缕光在闪耀，逐渐明亮，坚定，璀璨…… 第53章 你的一切是朕给的 “先生，我们该怎么做？”扶苏沉声询问。 他此时的样子，已经做好了成就大业的准备了。 赵惊鸿笑了笑，对扶苏道：“先不用着急，到时候按我说的做就行。” “扶苏一切都听先生的！”扶苏看向赵惊鸿的眼神多了很多崇拜。 赵惊鸿掏出房契，说道：“咱们先去看看我的房子去。” 扶苏点头。 走出书房，赵惊鸿就喊上了林瑾。 林瑾屁颠屁颠地跑过来，询问道：“公子！赵先生，咱们去哪？” “去看我的宅邸去。”赵惊鸿很开心。 林瑾看着赵惊鸿手中的房契，满心的羡慕。 他现在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离开扶苏，他感觉自己都能饿死。 可看赵惊鸿，短短的时间内，就得到了赏赐，有良田还有宅院，羡慕啊！ 不过，他也不敢说。 他们墨家抵制享乐，认为勤俭节约，才是美德。甚至，到了他们这一代，认为受冻挨饿，承受痛苦，才是一个墨家人该做的事情。 他虽然理解，但无法接受。 可以不享乐，但也别过的太痛苦啊。 “先生稍等，我让人备好马车。”扶苏说道。 “好！”赵惊鸿点头等着。 …… 咸阳宫。 一座偏殿内。 李斯已经等待几炷香的时间了，本来寅时就起来了，卯时上朝，就站了几个时辰，现在又站了这么久，他感觉自己的双腿酸胀的厉害。 而就在此时，李斯听到了外面传来的脚步声。 当即，李斯浑身一震，急忙站好，摆出毕恭毕敬的姿态。 殿门打开，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李斯立即下跪，高呼，“臣，李斯，见过陛下！” 嬴政对身后的赵高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都退下。 殿门关上，偏殿内的光线立即又变的昏暗起来，像是连绵的阴雨天， 压抑得有些让人喘不过气来。 “起来吧！”嬴政缓缓道。 “谢陛下！”李斯这才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 腿有些麻了。 “你来找朕，应该是为了翰林院吧？”嬴政问道。 李斯立即道：“臣只是想为陛下分忧，翰林院事关重大，关乎大秦未来，臣恳请陛下，让臣负责翰林院！” 嬴政没有回答，而是盯着李斯问：“李斯，朕给你的权力，大吗？” 李斯闻言，脸色骤变。 能够爬到左相这个位置的李斯，心思自然通透，也会揣摩嬴政的心思。 嬴政说这话，就是在敲打他啊！ 李斯立即跪在地上，高呼：“臣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臣没有权力，只是代替陛下执行而已！” 嬴政冷笑一声，坐下来，一双鹰眸直勾勾地盯着李斯，“不，朕觉得，朕给你的权力还不够大，满足不了你，所以，你想要更大的权力，更多的权力，最好是掌控整个大秦，是吗？” 听到这话，李斯后背瞬间都被汗水浸湿了！ 他心中惶恐不已，跪在地上，不住叩首，“臣绝无此意，斯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陛下！”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当初淳于越顶撞嬴政，引发嬴政下令焚书，其实一切都只是一个引子。 嬴政觉得臣不忠，民不忠，有人要反他！ 所以，这些时日，嬴政已经杀了不少有反意的大臣。 斩杀了不知道多少意图造反的人。 自从大秦建立以来，造反的势力层出不穷。 只是都被镇压了而已。 他没有想到，嬴政会怀疑到他身上！ 李斯很慌。 因为嬴政是一个非常霸道的帝王。 他要杀谁，谁也拦不住。 看着李斯这副模样，嬴政缓缓道：“朕将翰林院交给蒙羽，就是不想让翰林院成为一家之言。朕虽不喜儒家之言，但儒家毕竟有用。若要焚书，若要杀尽天下儒家读书人，很难。” “他们硬脑袋，反而觉得抵抗朕是件好事，哪怕死了，也会青史留名，他们觉得这样是死得其所。” “朕，偏偏不给他们这个机会。” “朕要建立翰林院，将儒家之人圈在其中，让他们以朕的方式去活着，朕允许，他们才能传授知识，朕不许，他们就不能！” “朕要让他们，为朕所用！” “翰林院，也不是儒家的，更不是法家的，是朕的！” “朕不让你负责翰林院，并非不给你们法家机会，你们法家也会进入其中，你可安排人选。” 李斯闻言一喜，急忙叩谢，“谢陛下！” “你刚才说，你的权利，都是朕给的，只是代替朕行使权力，你觉得代替朕的感觉如何？”嬴政问。 李斯吓得脸色惨白，“臣不敢！臣只是陛下的臣，为陛下办事，陛下让臣做什么，臣就做什么，让臣往西，臣绝不敢往东！” “哦！只是朕的臣，若朕将皇位传给他人呢？你是否还会忠心？比如，给了一位以儒家为重的皇子，亦或者，给了一位推崇军法的皇子？你法家的地位，不复如今，你又当如何？”嬴政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真切，朦朦胧胧，不含情感，像是俯览众生的神，掌管生杀，弹指间便有无数生命灰飞烟灭。 李斯心中咯噔一声。 嬴政问到了他心中最为害怕的点。 所以，他才非常排斥扶苏，想要将公子高推上高位。 因为只要扶苏上位，他就不再有如今的地位，如今的权利。 让他放弃今天的一切，他舍不得。 权力是美妙的，让人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李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硬着头皮道：“陛下必然长生不朽，臣也等不到那一天，必然先陛下而去，所以，臣未曾考虑过这些。” “是没考虑过，还是不敢说？”嬴政轻笑一声。 李斯心中咯噔一声。 他感觉，今天是糊弄不过去了。 嬴政今天就要说个明白啊！ 为何？ 难道说…… 李斯心中更加惊恐。 他想到了一个可能。 加上之前宫中传来消息，嬴政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难道说，嬴政已经想好了立储？ 并且，准备立扶苏为储君？ 若扶苏上位，他该如何自处？ 难道说，要将手中的权利让出去？ 李斯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 嬴政看着李斯的模样，缓缓道：“李斯！” 李斯身子一颤。 “你要记住，你的权力，是朕给的！朕可以给你，亦可以拿走！你今天所享受的这一切，是朕给的，也是大秦赋予你的。不管是哪位皇子坐了朕这个位置，你依然是臣！” 第54章 谁是嬴政最喜欢的皇子? “臣明白！”李斯叩首道：“臣不仅会效忠陛下，还会效忠陛下选定的皇子，更会效忠大秦！” “不！你不会！”嬴政直接道：“你想选一个更适合自己的皇帝，可以让你拥有更大权力的皇帝！” 李斯脸色骤变，“臣绝无此心！” “你最好没有！”嬴政冷冷一笑，起身道：“将书籍整理好，全数送入咸阳宫，若有遗留，唯你是问！” “臣遵旨！”李斯赶忙道。 然后，他看到，嬴政起身走了。 就这么走了。 嬴政走后，李斯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 他明白，嬴政这是在怪他跟公子高走的太近了。 难道说，陛下不喜欢公子高？ 李斯猜测。 等了好一会，李斯才缓过神来，起身离开。 一路上，李斯都恍恍惚惚，心神不宁。 回到家，李斯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也不出来。 正午时分。 管家来报。 “老爷，中车府令赵高赵大人要见您。” 李斯闻言，不由得一阵蹙眉。 赵高要见自己？ 他来找自己做什么？ 在朝堂之上，他与赵高算是政敌。 赵高仗着自己受到嬴政的宠爱，经常与他作对，并且不断夺权。 他对赵高早就恨之入骨。 他俩人可谓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并且，李斯也瞧不上这个阉货。 在这个时候，赵高来找自己，所意为何？ 突然，李斯想到了一个可能。 “难道说，赵高从陛下那里得到了什么消息，想要告知于我？亦或者，想要与我做利益交换？” 当即，李斯对管家道：“让他来我书房！” 他终究还是瞧不上赵高，甚至连出门迎接的心思都没有。 “是！”管家立即退去。 没多久，赵高缓步走进来。 此时的赵高，身姿笔挺，步伐轻快，头颅高高昂起，跟站在嬴政身边的时候截然不同。 此时的赵高，像是一位位高权重的大人物。 在嬴政身边，则犹如卑微的蝼蚁。 两者之间，有着天壤之别。 李斯看到赵高如此模样，不由得微微蹙眉。 他只是看了一眼赵高那满脸细嫩的皮肤狭长眼睛的模样，就侧目看向别处，懒得再多看一眼。 “李丞相！”赵高拱手行礼。 “中车府令怎么有时间来寒舍？”李斯淡淡道。 他没让赵高坐下，甚至没让下人准备一杯茶水。 因为，他压根就没想找到赵高。 赵高也不生气，脸上依然笑呵呵的，只是狭长阴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怒意。 他被这样对待惯了。 从小就如此。 在别人眼中，他就犹如一条狗般卑微，不受待见。 但是，他今天已经爬的很高了。 中车府令！ 秦始皇的近臣！ 深受秦始皇的宠爱。 在朝堂之上，虽然未能位列九卿，但是他的地位也绝对不低，甚至不下于三公！ 但依然，他不受这些人的待见。 总有一日，他要站在这些人头顶上！ 让这些人匍匐在自己面前！ 但此时，赵高依然一脸堆笑，“赵高是来给李相解忧来了。” 李斯冷哼一声，“我何忧之有？更何况，你如何能为我解忧？我可不敢劳烦中车府令大人！” 赵高呵呵一笑，“最近陛下似乎对李相不太满意吧？” 李斯脸色微变，看向赵高，“你听说什么了？” 赵高笑了笑，“今日李相的腿都站麻了吧？” “你想说什么？”李斯沉声问。 赵高道：“陛下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储君之位，是迟早要定下来的。” 李斯心中咯噔一声，“你是不是得到什么消息了？” 今日嬴政才敲打过他，赵高就来找他说储君之事，不由得他多想。 赵高沉声道：“李相，明人不说暗话，你我皆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虽然你我朝堂之上政见多有不合，但李相你不可否认，你我其实根本上皆为一体！” “如今陛下在位，你我二人可手握权力，站在万人之上。若换了一位储君，可就并非如此了。” “特别是，若扶苏公子上位，你我的日子，皆不好过！” 李斯心中一紧。 他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一直在排斥扶苏。 若扶苏上位，必然会重用儒家官员，同时也会推翻自己辛辛苦苦所建立起来的这一套制度，必然会去施展什么仁政。 大秦以法立国，包括大秦先祖所建立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所以，李斯觉得，最不适合成为储君的人，就是扶苏。 然而，今日始皇敲打他，李斯能听出来嬴政话中的意思，似乎还是想要立扶苏为储君。 “你从陛下那里得到了什么消息？”李斯盯着赵高询问。 赵高没有回答，而是询问李斯，“李相可知道，陛下最喜欢哪位皇子？” “李斯不知！”李斯沉声道。 就算他知道也不会回答，讨论陛下和皇子，这可是大罪！ 赵高笑了笑，说道：“是十八公子。” “胡亥！”李斯眯起眼睛。 胡亥是始皇的第十八子，更是赵高的学生！ “没错！”赵高笑吟吟道：“李相，你我皆是明白人，我们支持谁，其实并不重要。咱们的陛下无比的霸道，臣子说什么并不重要，臣子支持谁也不重要，而是陛下要选择谁。” “与其支持一个并不怎么受宠的皇子，倒不如助推一把更有希望成为储君的皇子。到时候，你我依然如旧，权力不减反增。” 说完，赵高眯着眼睛盯着李斯，狭长的眼睛只剩下一条缝。 李斯眉头紧锁，盯着赵高，“中车府令大人，您怕不是忘了，还有长公子扶苏，自古以来，要立嫡长子的！并且，扶苏公子还有蒙家支持！” “那又怎样呢？”赵高笑吟吟道：“只要陛下不喜欢，礼法又算什么？儒家那群东西，还说要采取分封制呢，后果左相也看到了。” 李斯摇头，“一直以来，只有扶苏公子才是储君人选！” “要是扶苏公子失去争夺储君之位的资格呢？”赵高看着李斯。 李斯脸色微变，“你想做什么？” 赵高笑着说道：“不是我想做什么，您要看扶苏公子做了什么，看陛下做了什么。” 李斯沉吟片刻，“你想要我做什么？” 赵高笑着说道：“只需要胡亥公子在失去扶苏公子这位竞争者以后，李相可以推波助澜一把，赵高可向李相承诺，事成之后，可以让李相在朝堂之上更进一步，甚至可以掌握翰林院。” 李斯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第55章 赵惊鸿要见秦墨 城东。 一所奢华的宅院前。 赵惊鸿表情怪异。 “先生，莫非是对这所宅院不满意？若是如此，我可以去找父皇，再给你换一座！”扶苏见赵惊鸿似乎不是很喜欢这所宅院，便开口道。 赵惊鸿摆了摆手，道：“没事，走！咱们进去看看。” 进入宅院之内，院落宽敞明亮，绿植也生长旺盛，显然是有人打理的。 院子里还有一个小池塘，里面养了一些黑鱼，正在里面游动着。 “这院子有人打理？”赵惊鸿问。 扶苏道：“一般归属皇室的财产，都会有人定期打理。” 赵惊鸿点头，“这院子不错，我很喜欢。” 若是前世，这样规模的院子，更是在天子脚下，没几个亿根本拿不下来，甚至更贵，都是他接触不到的层次。 “回头我让人送来一些丫鬟佣人之类的。”扶苏道。 赵惊鸿微微点头，“你东宫的舞姬要是不用，就都给我送过来，我喜欢看。” “额……好的先生。”扶苏无奈回答。 林瑾一脸的羡慕，东看看，西瞧瞧，那股子羡慕劲儿都要溢出来了。 赵惊鸿见状，笑着说道：“等大业成了，让扶苏也送你一座这样的宅院。” 林瑾连连摆手，“不不不！不用，我墨家子弟，不需要这些。” “是不需要还是不想要？”赵惊鸿笑了笑，“不管是墨家还是儒家，终归都是人，是人就会有需求。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更好的活着。” “你们有伟大的理想，前提是让大家看到，成为墨家以后，生活变好了，生活变幸福了，让人看着有奔头，大家才会喜欢。你看儒家，哪个不是衣冠禽兽？” “额……先生……”扶苏提醒了一下。 衣冠禽兽，未免说的太难听了一些。 赵惊鸿则不在意，“再看你们墨家，人家对墨家的印象，就是墨者，就是游侠，衣衫褴褛，破旧不堪，百姓们见了，觉得你们生活还没他们好呢，对你们墨家有好印象才怪呢。” “人都是向上的动物，他看到了更好的生活，就会向往。为何人人都想当皇上，因为觉得皇上的生活是天下最好的啊！” “为何人人都想步入朝堂，因为有权力啊，有了权力，就可以生活的更好。” “要是皇帝要求文武百官要苛求自己，不得享乐，不能吃饱，不能穿暖，你觉得谁还会愿意入朝为官？” 赵惊鸿一番话，瞬间让林瑾醒悟。 是啊！ 不管任何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更好的生活。 墨子提出兼爱非攻，仁爱天下，也是为了让大家避免战争。 没有了战争，人们生活才能过好，安居乐业。 如果可以避免战争，大家生活依然很苦？相信大家很快就会拿起刀剑，继续开始战斗。 所有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生活的更好！ 原来如此！ 林瑾醒悟过来，对赵惊鸿拱手道：“谢先生提点，瑾闻先生言，犹如醍醐灌顶也！” “明白就行，其实你们不提倡享乐，其实是为了避免浪费，控制私欲，为了成就大业，为了更好的管理，要求每个墨者都有高尚的品质。但你也很清楚，人性复杂，想要做到，实在是太难。”赵惊鸿道。 林瑾连连点头，觉得赵惊鸿说的很对。 “我这里有很多房间，你若是不嫌弃，就搬来跟我一起住，另外你的墨家同门，在东宫也不方便安顿，就都安顿到我这里来，前提是不能有谋逆造反之心，若让我发现了，我可绝对不会手软的。”赵惊鸿看着林瑾。 林瑾惊讶地看着赵惊鸿，询问道：“先生为何知道，在咸阳城内，还有其他墨者？” 赵惊鸿轻笑一声，“我不仅知道咸阳城内有墨者，我还知道那些墨者，以游侠居多！” 林瑾惊讶地后退一步，悄悄看了一眼扶苏。 扶苏也正在看他，蹙眉道：“林瑾，这是为何？” 游侠啊！ 墨家游侠的名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大名鼎鼎的荆轲，就是墨家游侠！ 而且，大秦一直在通缉墨家游侠。 因为墨家游侠多出身平民，成长于市井之中、重义轻生、信守承诺的人物。他们眼中的“义气”高于“法律”，时常游离于法律之外，甚至视法律为无物?。 这种人，严重影响了国家的稳定，威胁到了皇权和律法。 大秦自然是容不下他们的。 而游侠出现在咸阳，他们的目的很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刺杀始皇嬴政！ 所以扶苏才有些愤怒。 他如此对待林瑾，林瑾竟然还有事瞒着他！ “公子……我……”林瑾想要解释。 赵惊鸿摆手道：“之前你们怎么想不要紧，但从今天起，游侠就要为公子所用！若他们不同意者，请他们离开咸阳，若依然留在咸阳内，到时候休怪我们无情。” 林瑾闻言，深吸一口气，对二人拱手拜谢，“林瑾……明白！” 说完这些，赵惊鸿立即呵呵地笑了起来，伸手搂着林瑾的肩膀。 林瑾有些不喜欢赵惊鸿这样的举动，显得有些拘谨。 “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可得给我守好这家院子，打扫好卫生，别等我一回来，弄得鸡飞狗跳的。”赵惊鸿笑着说道。 “那是自然！”林瑾正色道：“先生愿意收留我们，已然是大恩，我们怎么会恩将仇报！” 赵惊鸿眨了眨眼，问：“你身手怎么样？” 林瑾略微思索，回答道：“中等以上，寻常士兵，无法近身。” “那就行！”赵惊鸿咧嘴笑了起来。 “还有一件事，你跟大秦的墨家，可有联系？”赵惊鸿问。 林瑾蹙眉，“先生是说……秦墨？” 赵惊鸿点头。 墨家分裂，其中一支迁入咸阳，成为秦墨。 大秦之所以能够一统六国，除了商鞅变法，秦国历代先祖励精图治以外，还有就是秦墨的贡献。 因为大秦的秦剑、弓弩、盔甲……这些技术，已经远超六国！ 亦可以说是，秦国征战六国，不仅是军事实力上的碾压，更是科技上的碾压。 秦墨这一支，主攻的就是技术！ 而赵惊鸿，对这一支秦墨，很感兴趣。 林瑾想了想，缓缓道：“我倒是认识几个秦墨，不过他们非常忙碌，每天都要锻造大量的东西，很少有休息时间。” “你帮我引荐一下，我想见见他们！”赵惊鸿沉声道。 第56章 读书人都这么啰嗦?动手啊! “您想见他们？”林瑾很诧异。 赵惊鸿点头，“我对他们研究的方向很感兴趣。” 毕竟，这可是大秦第一批科研工作人员啊。 大秦的成功，跟这些人的付出离不开关系。 后续需要他们的地方很多。 “行！”林瑾点头，沉声道：“既然先生说了，林瑾一定办到！” 其实秦墨分支和林瑾这一支墨家的关系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水火不相容。 游侠这一批墨者，是反对秦始皇的，甚至多次想要刺杀秦始皇。 而秦墨这一批，则是支持秦始皇的，不管天下纷争，只想要潜心钻研技术。 所以这事儿其实对林瑾有点难度。 赵惊鸿之所以让林瑾引荐，主要是觉得他们同为墨家，哪怕是敌对关系，多少还是有点同门友谊的，更何况，林瑾的身份也不简单，身负半块璜玉，应该是能够跟秦墨说的上话的。 扶苏也疑惑地问：“先生，您想扶持墨家？” 赵惊鸿看了扶苏一眼，笑了笑，轻轻摇头，对扶苏道：“并不是我想扶持哪家，而是天下之大，非一家之言。世间有春夏秋冬才完善，有梅兰竹菊才好看，独尊法家不好，独尊儒家也不好，唯有百家齐放，百家争鸣，才是盛世之象，你觉得呢？” 扶苏微微点头，觉得赵惊鸿说的很有道理。 一旁的林瑾也是心中感慨。 若是那些君王大臣，都跟林瑾这般觉悟，他们墨家又怎至于没落到这种地步。 “走！跟我逛逛街，看看咸阳城的风景！”赵惊鸿朗声道。 扶苏立即道：“扶苏陪着先生！” 林瑾也道：“我也陪着先生！” 三人之间，不知不觉间，已经以赵惊鸿为中心了。 走出宅院，上了锁，赵惊鸿三人准备上马车。 一旁几个人走过来。 “扶苏公子！”为首一人喊道。 扶苏闻言，转过身来，看清来人以后，笑着回应，“松柏兄！” 陈松柏走上来，看了看一旁的宅院，道：“这所宅子，扶苏公子送人了？” 扶苏笑道：“以后这所宅院，就要称之为赵府了。” “先生，这位是咸阳陈家，是咱们咸阳有名的世家，陈府就在隔壁，以后你们就是邻居了。”扶苏为赵惊鸿介绍道。 赵惊鸿面色冰冷，盯着陈松柏，没有回应。 陈松柏也在盯着赵惊鸿。 看了好一阵，陈松柏恍然大悟，拍手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自荐的贱民！扶苏公子，您说这所宅院给了这个欺世盗名之辈？” “公子，恕我直言，此人品行不端，只会夸夸其谈，吹嘘倒是很厉害，这就是一个欺世盗名之辈，莫要被他骗了！” 听到这话，扶苏面色一沉，立即怒视陈松柏，冷声道：“陈松柏，你此言何意？赵先生对我亦师亦友，对扶苏帮助无穷，你辱他犹如辱我！我命你现在就向赵先生道歉，否则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赵惊鸿看了扶苏一眼，心中倍感无奈。 其实，长公子扶苏这个名头说出去确实好听。 但实际上，扶苏在咸阳其实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权利，没有担任任何的官职，更没有封地。 只是说，扶苏在整个大秦具有政治影响地位的，其他就没了。 但就算如此，以扶苏的影响力，要是想整治一个人，只要他开口，还是有很多人愿意为他办事的。 毕竟是长公子，以后有很大希望成为大秦的国君的。 陈松柏闻言，脸色也是一沉。 作为豪族世家，他们的底蕴也是不小的。 现在的官员制度，其实还是推举制。 而推举制就代表着，朝堂上的官员背后，其实都是世家豪族。 他并不怕扶苏，只是忌惮扶苏的身份。 “扶苏公子，我只是好心提醒你，怕你被人所骗，一片好心！”陈松柏沉声道。 扶苏冷声道：“先生是何种人，不用你来提醒，跟先生道歉！” 陈松柏丝毫没有道歉的意思，反而对扶苏道：“公子，您怕是不知道此人之前做了什么吧？前些时日，他可还在咱们咸阳的天牢之中！” 扶苏闻言，不由得一惊。 赵惊鸿对扶苏道：“没错，就是他把我送进天牢的！” 林瑾在一旁差不多听明白怎么回事了，不由得嘲讽道：“那真是狗眼不识珠，像你这种纨绔子弟，凡夫俗子，自然无法理解赵先生的厉害，反而自以为是，沾沾自喜！在我看来，犹如野狗一般可笑！” “你竟然敢辱我！”陈松柏大怒。 扶苏笑道：“确实如此，瑾兄所言，何错之有？陈松柏，你狗眼不是珠，倒还不让说了？” 赵惊鸿忍不了了，拉住扶苏，问：“你们读书人说话都这么啰嗦？” 扶苏不解，“啰嗦吗？他侮辱先生，我自然要为先生讨个说法！” “讨个吊！妈的，林瑾！动手！”赵惊鸿猛地冲上去，对着陈松柏就是一脚。 陈松柏没想到赵惊鸿会动手，猝不及防一脚被踹翻在地。 陈松柏的随从见状，立即出手。 赵惊鸿抬手就是一巴掌，将离得最近的那名随从脸给抽肿，然后对着撅着屁股想要爬起来的陈松柏又是一脚，将其踹了一个狗啃泥，鼻子和嘴巴跟地面来了一个亲密接触，顿时鲜血直流！ 扶苏都看呆了。 他没想到，赵惊鸿竟然如此粗鲁，怎么能动手打人呢！ 林瑾见状，立即也毫不犹豫地冲了上来。 林瑾不愧是墨家出身，身手矫健敏捷，那几名想要偷袭赵惊鸿的随从，三下五除二的，全都被林瑾踹翻在地。 “来人呐！救命！有人要杀陈公子啦！”一名随从大喊。 陈松柏也是捂着鼻子嘴巴，看着流的满手的鲜血，愤怒地大吼道：“来人！把人全都给我喊来，我要弄死他！” “妈的，今天打不死你！”赵惊鸿冲上去，一把扣住陈松柏的脖子，将陈松柏勒得直吐舌头。 赵惊鸿挥舞着拳头，对着陈松柏的鼻子眼睛就是一阵猛捶。 林瑾见状，赶紧道：“先生，要来人了！” “撤！”赵惊鸿抬脚将陈松柏踹出去几米远，转身就往车上跑，顺便拉了一把看呆了的扶苏。 第57章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架！” 缰绳抽在马背上，马儿吃痛，拔腿狂奔。 三个人坐在马车上，面色各不相同。 林瑾眸子里有些激动，侧目看着赵惊鸿，若是之前是崇拜的话，那么现在就是欣赏。 他喜欢赵惊鸿这样的性子。 扶苏则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没想到，拥有如此才学的赵先生，竟然会像市井混混一样，动手殴打他人，跟他人揪扯撕拽。 赵惊鸿则是满脸兴奋，趴在马车门口，对着车外大喊，“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爽！” 听到此言，林瑾眼前一亮，对赵惊鸿道：“哈哈！先生好心态，颇有我们游侠之风！” “哈哈！”赵惊鸿也笑道：“妈的，人生就是活得一个痛快，畏畏缩缩算什么英雄好汉，干就完了！” 看着赵惊鸿如此肆意洒脱的模样，扶苏也是眼前一亮，心中有些羡慕。 他身为大秦长公子，受到的约束太多，顾虑也太多了。 “先生，咱们这样，岂不是有辱斯文？”扶苏忍不住问道。 “斯文他妈的狗屁！”赵惊鸿直接骂道。 扶苏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从未听过如此粗鄙之言。 “扶苏，我告诉你，如果有人欺负我，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我不骂回去，那就是我孬种！他们欺负我，我不打回去，那就是我窝囊！人生在世，图一痛快！” “畏畏缩缩，是一辈子，风风火火，也是一辈子，肆意畅快，也是一辈子！” “我！赵惊鸿，绝对不受窝囊气！” “跟这种傻逼，我绝对不讲道理！” “我的拳头，就是特么的硬道理！哈哈！” 赵惊鸿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先生好性情！”林瑾也跟着大笑起来。 扶苏瞪大了眼睛看着赵惊鸿，藏在袍子下的拳头攥得紧紧的，甚至还有些颤抖。 东宫。 下了马车，赵惊鸿忍不住问：“他们不会找上门来吧？” 林瑾笑道：“先生莫不是怕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啊！他们是世家豪族，手底下肯定养了不少人，要是冲杀过来，咱们绝对挡不住啊！”赵惊鸿郁闷道。 林瑾哈哈一笑，“先生放心，他们若敢来，我定让他们回不去！由我在此，他们无法伤害先生，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好兄弟！”赵惊鸿一把搂住了林瑾的肩膀。 扶苏看着两人亲昵的模样，心中有些羡慕。 他从未与他人有过这样的情谊，哪怕是自己的兄弟都没有过。 “先生，您放心，这里是东宫，他们不敢来的。”扶苏安慰道。 “那就行。”赵惊鸿放心了。 进入院子，坐在凉亭下，赵惊鸿郁闷道：“都怪那个狗东西，耽误我逛街了！” 他还想去咸阳街道上逛一逛，好好感受一下这个时代的风土人情呢。 “先生，咱们改日还有机会，不急于这一时。”扶苏劝慰道。 林瑾则询问道：“先生，您跟陈松柏有何恩怨，为何他会将你送入天牢？” 赵惊鸿喝了一口白水，看向扶苏，问道：“那陈松柏的陈家，到底在朝中有什么能量，天牢可不是一般人能进的吧？” 扶苏道：“咸阳陈家，也算是一个传承百年的大家族了，在先祖昭襄王时期，就是做粮商的，经过几代积累，如今也颇有底蕴。家族中，也有不少人在朝中做官，具体担任什么职务，这倒是不清楚。” 赵惊鸿微微点头，对林瑾道：“邯郸大旱，我来咸阳逃难，想要寻一家族庇护，就自荐上门，奈何他们不识我本领，将我驱赶。而后去了陈家，他们问我师从何人，我说没有老师，但是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他就派人将我赶出去，还令人辱我，骂我是个贱民。” “我气不过，就冲进去想要教训一下陈松柏，但被人抓住，送进了天牢。” “不过，话说回来，天牢可不是一般的地方，他们竟然可以把手伸进天牢，显然在朝中的地位不简单。” 两人微微点头。 林瑾蹙眉道：“先生性格有些冲动了。” “都说了，不服就干，什么冲动不冲动的，我只后悔当初没一下宰了他！”赵惊鸿道。 其实他内心是后悔的。 当初无依无靠，无身份无地位，就冲进去要打人。 幸好是将自己送入天牢。 幸好是遇见了扶苏。 要不然，人家直接把自己打死，都没人知道。 但他绝对不会承认这些的！ 主打一个嘴硬！ 扶苏沉声道：“如今天下学士，都认传承，若非大儒学生，很多世家豪族都是不收做门客的。” 赵惊鸿摇头，“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这就代表着，真正的知识传承，掌握在世家豪族手中。 而世家豪族掌握了人才的命脉，又掌握了土地和钱财，几乎把握了一个国家的命脉。 而后世的帝王，也因此处处受到世家豪族的钳制。 扶苏一阵沉默。 位置决定思考的角度，扶苏作为皇室，也算是豪门世家。 一直以来，社会的运行秩序，也是这些豪门世家所掌握的。 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并且，朝廷需要的人才，还必须都要从世家豪族中选拔，这些世家豪族，是大秦的主要助力。 林瑾却深有感知，沉声道：“瑾在来咸阳之前，游历过很多地方。” 赵惊鸿和扶苏都看向林瑾。 他俩都属于不太清楚民间情况的人。 赵惊鸿大概能想到，但是却并没有真正的实地看过，等穿越过来的时候，他都快到咸阳了。 林瑾看向扶苏，沉声道：“公子，您可见过，天下耕农，日夜在田间劳作，收获的粮食，却不足以一家人裹腹吗？” “您见过，幼小的孩童，头大肚子大，四肢却瘦的皮包骨头，头发枯黄如稻草般，肚子虽大，但肋骨清晰可见吗？” “您见过，挺着大肚子怀孕的母亲，却面黄肌瘦吗？” “您见过路边饿死的百姓被野狗分食吗？” “您见过家中老人为了省下粮食，自己去山中了结自己的生命吗？” “我见过！” 林瑾拳头紧握，“我也见过，豪门世家之中，每日莺歌燕舞，钟鸣鼎食，吃不完的肉都臭了，都不愿意扔出来给贫穷的百姓吃。” 第58章 不是针对谁，他们都不行! “在那些豪门世家中作奴仆的人，每日最开心的时候，就是主人家不要的，要丢掉的剩饭残渣可以拿回家给家人食用，这些对于他们来说，都是顶好的生活了。” “我见过两个孩子为一块被啃咬过的饼子大打出手。” “我见过成年人为了争夺一块带肉的骨头，打的头破血流。” “我见过，豪门世家的子弟出门，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乞者向他发出最后求救的信号，他却视而不见。” “他们掌握了太多的财富……甚至，还在不断蚕食百姓最后赖以生存的积蓄。” “公子！”林瑾看向扶苏，“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天下人人人称呼陛下为暴君，是有原因的。我们墨家的游侠，纷纷要刺杀始皇陛下，也是有原因的。” “就如同先生所言，若天下人人吃得饱，又怎么会渴望战争呢？” 扶苏满脸震撼。 他没想到，林瑾会说出这番话来。 更没想到，在林瑾的描述中，百姓的生活竟然这么惨！ 扶苏有些失魂落魄，喃喃道：“我大秦……难道真的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吗？” 赵惊鸿看了一眼林瑾，知道林瑾说的这些是真的。 但也不是全部的真相。 他对扶苏道：“这些情况真实存在，不过也不全都是如此。生活的区域不同，生活条件也不同，并且天灾人祸，无法避免。但除去天灾之外，很多灾难都是人为的。” “嬴政所收的粮税其实并不算太重，重的是其他赋税和劳役。” “在如此重的赋税之下，百姓生活根本好不了。” 扶苏沉默了。 他脑子很乱，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这些事情。 他学习的儒家典籍中，那些圣人之言中，似乎并没有可以帮助他解决这些问题的办法。 “先生，我该怎么办？”扶苏抬头问道：“我有心解救天下百姓之苦，但奈何……不知该如何做。若有可能，我想免除天下赋税，但赋税又乃国之本，若国库空虚，如何维持大秦的运作？” “若无税收，如何养得起士兵，又如何保证大秦不受外族侵袭？” “圣人言：治大国如烹小鲜，此刻扶苏深有体会，烹饪之时，需谨慎对待，食物，调料，火候，缺一不可，每一步都可能会失败，需谨慎对待。” “但扶苏所学之法，阅读之书籍，学习圣人之言论，似乎并没有可以解决这些的办法。” 赵惊鸿闻言笑了。 他欣慰地看着扶苏，缓缓道：“所以说，扶苏，你是一个好人。” “好人？”扶苏微微蹙眉。 他想要的并不是当一个好人，而是一个可以解救天下百姓的明君。 赵惊鸿道：“如果你想要从圣人之言中，从儒家典籍中，找到治国之法，那就大错特错了！” 扶苏愕然，“为何？” 赵惊鸿乐了，他看了看扶苏，又看了看林瑾，“不是我针对谁哈，诸子诸圣虽然都很厉害，但在治国方面，压根就不能看！” “啊？”林瑾和扶苏都震惊了。 他们觉得，赵惊鸿说这话，很容易得罪人。 幸好现在只有他们三个。 要是诸子百家的学徒们在，绝对要跟赵惊鸿好好理论一番。 赵惊鸿看着两人的表情，笑道：“你们想一想，他们哪个人当过皇帝？都只不过是臆想出来的对策，觉得这样对，觉得那样对，但他们可实践过？” “我告诉你们一句话，说出来的永远是空想，唯有实践出真理！” “要是诸子百家提出的治国观念中，他们自己实践过，然后拿出来，说：我这套方法可行！我绝对认，也佩服他！” “但是，有吗？” 扶苏和林瑾沉默了。 确实没有啊！ 孔子、孟子、荀子、庄子、老子、韩非子、管仲…… 这些人哪当过国君啊！ 赵惊鸿道：“不过法家确实不错，实践出真知，法家有思想落地，有真正的成效。不过，法家的路还是走偏了。” “法家……”扶苏喃喃地念着。 他一直反对法家，觉得法家的刑罚太过严苛，甚至有违人道。 但如此看来，法家确实让秦国强盛，成就了如今的大秦。 在法家的治理下，确实要比其他国家要好许多。 但是只能是法家吗？ “林瑾，咸阳城之中，可有青楼？”赵惊鸿问。 “额……”林瑾满脸尴尬地看着赵惊鸿，这话题未免转的太快了。 扶苏被一下打断了思绪，郁闷地看向赵惊鸿，“先生，您还是正经一些吧！” “这有什么不正经的？食色性也！男人本色！一群大老爷们坐在一起，要么聊国家政治，要么聊人生理想，最避不开的话题，那就是女人！咱们都是男人，怕什么！”赵惊鸿嘿嘿笑道。 林瑾和扶苏不好意思，不愿意接话。 赵惊鸿看着扶苏，问：“扶苏，你娶了几个媳妇了？” “这……先生您……”扶苏白嫩的脸颊顿时染上一层红霞，很不好意思。 赵惊鸿道：“我可跟你说好了，赶紧造娃！提前培养，得后继有人！” “扶苏知道了！”扶苏低着头，不敢去看赵惊鸿。 他觉得，这种事儿怎么能够说呢？ 这是可以公开聊的话题吗？ …… 傍晚时分。 章台宫。 一份锦帛呈现在了嬴政案前。 上面所写的内容，就是今天嬴政和扶苏去他新赐的宅院所发生的事情。 甚至，他们的对话，都记录得一清二楚。 看到赵惊鸿想要安顿那些游侠以后，嬴政不由得一阵蹙眉，喃喃道：“赵惊鸿，你安顿游侠，是想要干什么？难道说……想要杀朕不成？” 嬴政眸中明暗不定。 墨家游侠刺杀他不止一次了，这些游侠就是不稳定因素，不仅挑衅大秦司法，更挑衅皇家危险，他都没想留着这群人。 赵惊鸿也清楚这些游侠的危害，为何还要将其留下？ “你到底想要用他们做什么？”嬴政喃喃自语。 继续往下看，嬴政又是一阵蹙眉。 “还想要见秦墨！好小子，谋划很深啊！”嬴政嘴角不由得露出笑意。 秦墨是他们大秦的基础之一，是他们大秦得以战胜六国的底蕴之一。 很多人并无法看到这一点。 但赵惊鸿看到了。 第59章 不认识一条狗 甚至到现在，很多人都觉得，大秦之所以能够成功，是依靠商鞅变法，是秦朝历代先祖的励精图治。 要知道，秦朝先祖再励精图治，他们终究只是六国中的一个小国。 就算商鞅变法让秦国实力增强，变得空前强大，但依然无法跟六国相比。 灭六国，除了采用合纵连横之术，还依靠了秦墨所为大秦军队打造的强大装备！ 这，才是他们战胜他们的基础所在！ 他发现自己现在越来越喜欢赵惊鸿了。 赵惊鸿的才学，已经远超朝堂上任何一个人了。 并且，有胆魄，有学识，有远见，并且将万事万物看得极为透彻。 在他看来，若是赵惊鸿有开宗立派的想法，必然可以让诸子百家之中，再添一家。 百年过后，这世间，必然会再多一位圣人。 不过，显然赵惊鸿的理想不在于此。 继续往下看，见到陈松柏出来挑衅的时候，嬴政嘴角微微上翘。 当看到赵惊鸿一把拉开扶苏，冲上去暴揍陈松柏的时候，也是一愣。 “如此冲动吗？”嬴政微微蹙眉。 但紧接着，嬴政看到赵惊鸿在马车上跟他们说的话，嘴角不由得露出笑意，“哈哈！好好好！好一个快意恩仇，确实爽快！” 此刻，他越发欣赏赵惊鸿了。 这小子，很合他的胃口。 当看到最后，嬴政看到林瑾口中所描述的场景，嬴政不由得一阵蹙眉。 “难道，朕统治的天下，百姓的生活，已经成了这种情况吗？” “百姓的赋税，已经沉重到了这种地步吗？” 将锦帛焚烧以后，嬴政陷入了沉思。 许久后。 蒙毅进入殿中。 “陛下，咱们可以出发了！”蒙毅拱手道。 嬴政微微点头，起身，“走！去东宫！” 当即，一行人开始准备。 没多久。 嬴政的车辇来到了东宫门口。 透过窗帘，嬴政就看到了站在门口活动身子的赵惊鸿。 蒙毅想要下车，却被嬴政拦下。 他在盯着赵惊鸿看。 “好一个俊俏的少年！”嬴政心中赞叹一声。 在天牢中，嬴政也没能仔细看清楚赵惊鸿的模样。 如今，赵惊鸿穿着一件白色锦袍，领口处用金线缝制，将赵惊鸿衬托得气质不凡。 在嬴政看来，赵惊鸿压根就不像是一个普通百姓，更像是一个受过严格教育的世家贵族子弟。 因为这种容貌和这种气度，绝对不是一般家庭可以培养出来的。 此时，赵惊鸿也看到了来的马车。 “咦？这是谁的车啊？”赵惊鸿眸中闪过一丝狡黠，拉着林瑾凑过来。 林瑾当即脸色就变了。 以前的帝王，是天子驾六。 而面前这位，是四匹马。 并且，后面还跟着好几辆车，都是同等规格的。 整个大秦，只有一个人可以拥有这样的出行规模。 那就是秦始皇！ “先生！先生！”林瑾急的满头冒汗，不住提醒赵惊鸿。 赵惊鸿没有理会林瑾，目光落在车顶的车篷上，还有车身上雕刻的精美图案和花纹，以及那些金银装饰品和彩绘图案。 这奢华的外观，彰显着乘坐这辆马车的人的身份尊贵。 林瑾拉住赵惊鸿，指了指马头上的纛（dào），一番挤眉弄眼。 “这东西还挺好看的！”赵惊鸿揣着明白装糊涂，拉着林瑾来到马车跟前，蹲下来，看着全体青铜打造的车身。 这应该不是一体灌注出来的，而是由很多个零件组成。 “你看这里，竟然还有减震装置！还有这里，卧槽，全都是各种零件拼接组合而成的！厉害呀！” “现在工艺都可以做到这种地步了吗？” “未免也太精细了吧！” 赵惊鸿赞叹连连。 林瑾在一旁脸色白的吓人，额头冷汗直冒，双腿都在打颤，他现在就想跪下去，现在！立即！马上！ 强烈的求生欲想要让他跪下来。 但是看着赵惊鸿丝毫不在意的模样，他又跪不下来。 林瑾都快哭了。 车内的嬴政却露出笑意，“他似乎对机关之术很好奇。” 蒙毅也低声道：“是啊陛下，他似乎很喜欢这些东西。” 嬴政微微点头。 这时候，坐在后车辇上的赵高冲下来，指着赵惊鸿和林瑾怒斥道：“你们是什么人，竟然胆敢如此胆大妄为！快点滚开！” “你是谁啊！这么嚣张？”赵惊鸿蹙眉盯着赵高。 其实，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人的身份。 跟着嬴政出行，并且还有资格坐在后面的车辇上，并且一身寺人打扮，面皮细嫩，眼睛狭长且阴冷，给人宛若一种吐舌蛇信子的毒蛇一般的感觉，除了赵高，他实在是想不出来还有谁。 “你不认得我？”赵高一阵蹙眉，见赵惊鸿如此无礼，还敢挑衅自己，眸中闪过一丝怒意。 “不认识！”赵惊鸿摇头，“路边要是有一条野狗对我狂吠，我就非得要认识他吗？” “你！”赵高气得直瞪眼。 赵惊鸿指了指身后的东宫，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敢在这里放肆，你算什么东西！林瑾，替我给他掌嘴！” “先生……”林瑾纠结地看向赵惊鸿。 但赵惊鸿回应他的，只是一个严厉的眼神。 林瑾见状，深吸一口气，抬手就给了赵高一巴掌。 啪！ 林瑾习武，力气很大，这一巴掌抽的赵高踉跄几步，撞在了车辇上。 “你！你敢打我！”赵高捂着脸，眸中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了。 赵惊鸿叹息一声，对林瑾道：“你打轻了！” 说着，抬脚就朝着赵高小腹踹了过去。 嘭！ 赵高身子狠狠地撞在了车辇上，车辇都是一阵晃动。 车内的蒙毅挡在嬴政身前，以防万一。 嬴政眼睛微眯，透过窗帘的缝隙看着外面的情况，一言不发。 “啊啊啊！你这个狗东西，竟然敢打我！来人，杀了他！在陛下车辇面前行凶，其罪当诛！杀了他们！”赵高气得发狂，立即招呼人上来。 他知道，能够站在这里的，绝对是扶苏的人。 竟然如此挑衅侮辱并且殴打他，简直不把他当人。 伺候嬴政这么多年，他一步步走到今天，已经很久没人敢对他这样了。 赵惊鸿的行为，让他想到了小时候那些令他难忘的记忆，愤怒充斥着他的头脑，恨不得将赵惊鸿给碎尸万段！ 侍卫们闻言，纷纷拔刀，准备动手。 “住手！”一道充满威严的声音，从车辇中传来。 第60章 他本来就是一条狗 “陛下！”赵高动作极其熟练，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一旁的赵惊鸿都看呆了。 这滑跪的速度，没有十年绝对练不出来。 不愧是赵高啊！ “陛下，此人看到您的车辇前来，不仅不跪拜相迎，还意图靠近车辇，奴才怀疑他想要刺杀陛下！奴才想要制止，他还打奴才！请陛下为奴才做主啊！虽然奴才只是陛下的一条狗，但毕竟打狗也要看主人啊！”赵高哭诉着，将被林瑾抽肿的那张脸侧着让嬴政看。 但嬴政压根都没看他，缓步从车辇上走下来。 站在了赵惊鸿跟前。 噗通！ 林瑾再也扛不住，直接跪下来，“草民见过陛下！” 看到林瑾都跪了，嬴政盯着赵惊鸿。 “赵先生！”还没从车上下来的蒙毅见到这一幕，心中一惊，急忙提醒。 赵惊鸿盯着嬴政在看，嬴政也在盯着赵惊鸿在看。 赵惊鸿觉得嬴政很熟悉，似乎在哪见过。 别人都说嬴政威严，令人不敢直视，但在赵惊鸿看来，却并没有这种感觉，反而觉得挺亲近的。 难道说，都是史书在抹黑嬴政？ 但赵惊鸿也不敢贸然得罪嬴政，当即后退一步，拱手行礼，“见过陛下！” 嬴政微微点头，“你就是赵惊鸿？” “正是在下！”赵惊鸿不卑不亢。 “你不识得朕的车辇？”嬴政问。 这个出行规格，还有马头上所戴着的纛（dào），无处不在彰显着乘坐这架车辇主人的身份。 以赵惊鸿的学识，他就不信赵惊鸿不认得。 赵惊鸿脸不红心不跳，“回陛下，草民出身寒微，未曾来过都城，更是第一次进入咸阳，对于这些，并不了解，请陛下恕罪！” 嬴政微微点头，也没继续追究这件事情，而是看向赵高。 “陛下！”赵高满脸委屈，准备哭诉。 嬴政却在赵高哭诉之前，冷声道：“赵高，你什么时候可以差遣朕的侍卫了？” 赵高脸上一僵，急忙叩首，“陛下，奴才只是担心陛下安危，担心有人对陛下不利！” “此处乃东宫，莫非你觉得，扶苏要对朕不利？”嬴政问。 “奴才不敢！”赵高匍匐在地上，将头深深埋下，狭长的眼眸惊疑不定，开始思考嬴政为何要这样。 难道说，始皇怀疑自己针对扶苏？ 当即，赵高道：“奴才怀疑此人并非东宫中人，扶苏公子宅心仁厚，此人阴狠毒辣，不问缘由就殴打奴才，陛下千万小心啊！” “哼！”嬴政冷哼一声，对赵高道：“朕自有分晓，还用你来告诉朕？” “奴才不敢！”赵高趴的更低了。 赵惊鸿对蒙毅挤眉弄眼，问：“这人是谁啊？这么嚣张，还让侍卫砍我，难道是陛下身边的大将？” 蒙毅无奈，低声道：“他是中车府令赵高赵大人。” “哦！”赵惊鸿恍然大悟，“就是那个阉人赵高？人家都说他是陛下身边的一条狗。” “先生！慎言！”蒙毅满脸无奈，只能提醒赵惊鸿不要乱说话。 朝堂之上，谁不知道赵高是一个阴险狡诈的小人，心胸狭窄，要是得罪了他，可没好果子吃。 赵惊鸿却不在意，“刚才他自己都说了，他是一条狗，既然是一条狗，打了就打了呗，难道还能让狗咬回来不成！” 趴在地上的赵高身子微微颤抖，显然被赵惊鸿气得不行。 蒙毅满脸无奈，觉得赵惊鸿有些不识时务了。 在这个关键节点，得罪赵高做什么？ 赵高是始皇的近臣，并且每日伺候始皇，要是被赵高逮住机会，以后赵惊鸿是会要吃大亏的。 就连嬴政都不由得嘴角微微抖动。 他看着赵惊鸿，不知道赵惊鸿这样的做法到底是为了哪般。 按理说，以赵惊鸿的才学才情，不至于如此。 难道说，是赵惊鸿知道赵高这个人的可恶，就像他之前在牢狱之中所说，赵高会篡位，所以很讨厌赵高，趁机羞辱他？ 除了这种可能，嬴政也想不到其他可能性了。 这小子倒是有些睚眦必报的感觉了。嬴政想着。 “你在外面候着吧！”嬴政给赵高留下一句，转身向东宫内走去。 蒙毅给赵惊鸿使了一个眼色，示意赵惊鸿跟上，而他也紧跟嬴政其后。 嬴政只带了蒙毅，其他所有人全都留在外面了。 赵惊鸿则没动。 他在盯着赵高。 在秦始皇走入东宫大门以后，赵高才缓缓抬起头来。 他看向赵惊鸿，赵惊鸿也看向赵高。 此刻，两个人的眼神触碰在一起，眼神在交锋。 赵高的眼神犹如毒蛇一般阴冷。 赵惊鸿的眼神却明亮而坚毅，在盯着赵高的时候，眸中也在闪烁着寒芒和冷漠以及不屑一顾。 仿佛在他眼中，赵高并非朝堂上那个位高权重的嬴政贴身宦臣，不是那个站在万人之上的中车府令，而是一条狗，一条令人厌恶的狗。 这眼神，甚至比嬴政看他的时候还要轻蔑。 嬴政虽然有时候轻视他，但是时间久了，嬴政还是很重用他，很信任他的，有时候信任他甚至超过朝堂上任何一个人。 而赵惊鸿的眼神，让赵高想起了他当初被净身时候的场景，那些人冷漠的眼神，丝毫没有将他当人！ “走！”赵惊鸿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话，带着林瑾朝着东宫大门走去。 赵高跪在地上，阴冷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赵惊鸿的后背，三白眼里血丝弥漫。 他双拳紧握着，牙齿咬的咯吱作响，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他想杀了他！ 想将赵惊鸿做成人彘！ 想要狠狠地折磨他。 将他的脑袋砍下来，当成夜壶来使用！ 他从未恨过一个人。 从未如此强烈的想要杀死一个人。 赵惊鸿仿佛是他命中的克星一般，一出现就让他厌恶到了极点，这仅仅不足半炷香的接触时间，就让他对赵惊鸿恨之入骨。 赵惊鸿走入东宫内，就看到扶苏正在对嬴政行礼。 而嬴政则转过身来，看向赵惊鸿，脸上表情也柔和下来，露出笑意，跟在外面的时候，完全像是两个人。 “赵先生，今日朕主要是来寻你的，朕要亲自来感谢赵先生为我大秦所献出的国策！” 第61章 嬴政送公主?太麻烦，不要! 嬴政说着，就要对赵惊鸿拱手行礼。 赵惊鸿见状，心中暗叹一声，果然跟他猜测的差不多，该来的总归要来了！ 他赶紧上前，扶住了嬴政，可不敢吃嬴政这一拜，“陛下，万万不可！能够为大秦出一份力，是我的荣幸，不敢承受陛下如此大礼！” 嬴政呵呵一笑，看向扶苏，询问道：“可备好酒水饭菜了？” “已经备好！”扶苏道。 蒙毅闻言，立即走向大殿内。 接下来，就是一阵繁琐的程序。 所有饭菜，都需要用银针检测，然后蒙毅亲自尝菜，确认无毒以后，才能放置在嬴政的桌子上。 赵惊鸿在一旁看着，心中暗叹，不愧是嬴政最喜欢的臣子，这信任度确实很高。 “听闻先生喜欢美酒，这是朕从宫中特意带来的美酒，与先生同饮！”嬴政举杯。 赵惊鸿赶紧双手端起酒杯，看着嬴政饮酒，自己也一饮而尽。 他感觉很别扭。 拘谨！ 一旁的扶苏规规矩矩地跪坐着，满脸严肃，甚至不敢乱动。 林瑾更是如此，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饭菜和酒杯，甚至连抬头去看嬴政都不敢。 没办法，跟着嬴政一起用餐，规矩不是一般的多。 嬴政频频举杯，喝了不少。 蒙毅也是如此，接连跟赵惊鸿举杯示意。 酒过三巡。 啪啪！ 嬴政拍了拍手。 外面立即涌入一群舞姬，还有配备的乐手。 随着叮叮咚咚的乐声响起，舞姬们纷纷开始翩翩起舞，身段婀娜，腰肢柔软，舞动之间，尽显媚态。 赵惊鸿不由得眼前一亮。 不愧是秦始皇啊！ 这一批带来的舞姬，质量可不是一般的高，直接碾压了扶苏给安排的那些舞姬啊！ 好看！ 真好看！ 他现在是彻底明白了纣王，也明白了为何君王自此不早朝的原因了。 这种诱惑，谁扛得住啊！ “听我跟先生喜欢美女，这是朕从宫中特意带来的舞姬，先生可满意？”嬴政问。 “满意满意！谢谢陛下！”赵惊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翩翩起舞的舞姬们。 嬴政见状，轻轻一笑，继续道：“既然先生如此喜欢，朕可以将这些舞姬全都送给先生，供先生享乐。” 一旁的蒙毅道：“宫中的舞姬，都是严格筛选上来的，品质上佳，且受过严格的训练，舞技也是最好的。” “真的吗？”赵惊鸿顿时眼睛都亮了，露出迫不及待的表情。 嬴政见状，哈哈一笑，“有何不可！不过，朕有一些疑问，若先生可以为朕解答，朕便将这些宫中舞姬全都送给先生。” 赵惊鸿立即摆手，“那不要了！” 此言一出，蒙毅、扶苏、林瑾都吓了一跳。 拒绝秦始皇，你哪来的胆子啊！ 扶苏更是疯狂给赵惊鸿使眼色。 赵惊鸿选择视而不见。 就连嬴政也是微微蹙眉，“为何？” 他感觉自己似乎有点判断失误。 赵惊鸿装出一副微醺的模样，摇头晃脑道：“宫女舞姬什么的，不感兴趣！对公主感兴趣！” 正准备吃一口菜的林瑾听到这话，吓得手一抖，筷子差点掉在地上！ 他心中惊呼：我的亲娘亲啊！我的赵先生啊！您可悠着点吧！别大业未成，咱们因为您这张嘴，全都英年早逝了！ 扶苏心中也是咯噔一声，眼神担忧，表情怪异地看向赵惊鸿。 他拿赵惊鸿当兄弟，赵惊鸿竟然想要跟他做连襟！ 并且，扶苏也在担心，赵惊鸿说话有些狂妄了，担心会惹怒他父皇。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父皇的脸色，发现他父皇并没有生气以后，这才放下心来。 就连蒙毅听到赵惊鸿这话的时候，手都在轻轻颤抖着。 他服侍始皇这么久，敢这么跟始皇说话的，赵惊鸿算独一份。 张嘴就想要人家闺女，别说始皇了，就算换成其他人，不挨一顿揍都算是人家素养好。 “哈哈哈哈！”嬴政不由得一阵大笑，看向赵惊鸿，道：“那自然可以，只要有能力，朕就给你赐婚！” 还别说，赵惊鸿这话倒是给了嬴政一个新想法。 若是想要彻底拉拢赵惊鸿，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联姻啊！ 让赵惊鸿成为自己的驸马，那用起来岂不是更得心应手？ 听到这话，林瑾都惊呆了。 还能这样？ 直接跟秦始皇要公主？ 他看向赵惊鸿的眼神充满了崇拜！ 普天之下，唯有赵先生真男人也！ 扶苏也懵了。 同意了？ 现在自己父皇这么好说话吗？ 这是……自己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先生，转眼要成自己的妹夫，跟自己成连襟了？ 就连蒙毅都有些幽怨地看了一眼嬴政。 这偏心的也太明显了吧！ 来之前说好的不展现这么明显怕被发现呢？ 这是一看到赵惊鸿，就忘了之前说的什么了啊！ 人家开口要公主，你就真的要给啊？ 宠爱的有些太明显了吧！ 就连他都没有过这种待遇啊！ 蒙毅觉得心中略微有些酸酸的。 赵惊鸿听到嬴政的话，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 他低估了嬴政对自己的重视程度。 也小看了嬴政求贤若渴的心情。 嬴政能够一统六国，靠的可不止是霸道蛮横，对于用人唯贤上做的很到位。 纵观秦国历代先王，在用人这方面都是很强的。 嬴政更是如此。 李斯、冯去疾、王翦、蒙恬……这些人物，哪个放出去不是纵横一方的存在，而这些人，都可以被嬴政收拢麾下，可见其他用人的能力。 当即，赵惊鸿又摆手道：“不，我不要了，娶公主太麻烦了，要像一个祖宗一般伺候着，不习惯，也不方便，更不喜欢！女人应当如水，温柔待人，更可以伺候好夫君。” 啪嗒！ 林瑾手中的筷子直接掉在了地上。 他脸色吓得惨白，额头冷汗直冒，惊恐地看向赵惊鸿。 疯了！ 这是疯了吧！ 喝了假酒吗？敢这么说话！ 还是说你老赵家九族的脖子都比较硬，不怕砍啊？ 扶苏更是手中的酒杯一晃，酒水洒了一桌子，将他的袖子都浸湿了。 扶苏看向赵惊鸿，不知道赵惊鸿今日怎么了，为何一见到他父皇，就开始疯狂挑衅，在作死的边缘徘徊。 难道说，想要用此方式，让他父皇愤怒，趁机将他们发配到上郡去？ 扶苏思来想去，觉得也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一旁的蒙毅已经低下了头。 他已经在思考，到时候赵惊鸿被灭九族的时候，自己要不要暗暗留手，给赵氏族人留个后。 毕竟，赵惊鸿在九族消消乐这个道路上越走越远了，自己已经无法阻止。 像赵惊鸿这样在九族消消乐的边缘线上横跳，迟早有一天是要出事的，还是提前做好准备比较好。 第62章 先生莫要坑我 嬴政见赵惊鸿如此反复，也是微微蹙眉，倒也没发怒，只是询问道：“为何？” 赵惊鸿道：“陛下，我就是一个贫民百姓，没受过什么教育，更不懂什么规矩。但皇室不同，规矩多，我不自在，也怕怠慢了公主，不好！不好！” 嬴政微微点头，“也罢，朕也不强人所难。” “嗯？”赵惊鸿愣了一下。 就连扶苏都诧异地看向嬴政。 林瑾低着头，整个人已经麻了。 蒙毅满脸无奈，暗叹始皇已经被赵惊鸿给套进去了。 嬴政显然也反应过来了，明明刚才是赵惊鸿说的想要公主，怎么现在就成了自己强人所难了？ “咳！”嬴政轻咳一声，对赵惊鸿道：“朕有事要问你。” “陛下请讲！”赵惊鸿也不敢再皮了，嬴政都被他绕进去了，万一嬴政恼羞成怒要噶他，他就真作死成功了，任何事情都要适可而止。 他也就是仗着嬴政不杀功臣，用人唯贤这一块跳一跳，换成其他任何一个皇帝，他都不敢这样折腾。 嬴政缓缓道：“你所献国策，对我大秦有功，翰林院和修撰启世大典，对大秦而言，都是功在千秋的大计。不过，朕有一点不明白，还请赵先生为朕解惑。” “草民定知无不言！”赵惊鸿赶紧表态。 嬴政微微点头，对于赵惊鸿现在的态度很是满意。 “翰林院是掌控天下文人的地方，集百家之言，收天下书籍。然，朕心中疑惑，百家之中，究竟何家学说，可为大秦所用？”嬴政看着赵惊鸿，询问道。 赵惊鸿立即道：“陛下不是正在用法家吗？法家可掌控一国，定一国之根本，以法治国，有法可依，当百姓尊法，官员尊法，可使天下有章法，有束缚，亦有规律！” 扶苏和林瑾听到这话，心中鄙夷，因为之前赵惊鸿在他们面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变化也太快了吧！ 当然，他们也明白，赵惊鸿说的话也是因人而异，是赵惊鸿将他们当自己人，才无所顾忌地说那些，现在面对秦始皇，所说之言必然要有所思考，有所顾虑。 嬴政微微蹙眉，“法家？可天下人人人痛恨秦律，人人称朕为暴君，若法家可用，为何如此？” 赵惊鸿无奈，“陛下，就如同我在自己家一样，关上房门，我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可以在自己的卧室内不穿衣服，用夜壶上厕所，亦可用铜盆上厕所，没人管我！” “但出门在外，我就必须要穿衣服，必须遵守道德法律。” “若我不穿衣服睡觉……” “先生！”扶苏忍不住提醒道：“我父皇在这里，还请先生注意言行，莫要如此粗鄙！” “咳咳！”赵惊鸿赶紧道：“不好意思，喝多了！” 嬴政和蒙毅对视了一眼，心中暗道：这赵惊鸿还真是豪放。 “总而言之，我在自己家里可以很自在，但若出门在外，就要受到束缚，若是在别人家中，我必须遵循礼法，注意自己的言行，时刻注意主家的态度，就很不自在。” “律法如同这般，是约束天下人言行的枷锁。就如同耕牛上笼嘴一样，他必然不会舒服，但这样可以让农夫更好的控制他。百姓亦然，他们若没有枷锁，我行我素，无法无天，天下必然会混乱。” “秦律虽然严苛，但控制了天下人的言行，有了规矩，遵循了礼法，虽然让人不舒服，但却很有用。” “至于他们骂陛下……因为受到束缚，感觉到不舒服，有怨言是正常的。” 见嬴政微微蹙眉，赵惊鸿补充了一句，“天人之人，哪怕如圣人，也有人不喜，更何况您是管制他们的人。” 嬴政微微点头，“有道理！” 不过，嬴政还是盯着赵惊鸿，“不过，朕觉得你没有说真话！” 赵惊鸿不由得一阵苦笑。 这位始皇帝还真不好糊弄。 “陛下想听什么真话？”赵惊鸿道。 “我想听你内心真实的想法！”嬴政沉声道。 “若草民说的难听，得罪了陛下呢？”赵惊鸿问。 嬴政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天下之人人人骂朕暴君，而朕却从未错杀过一位功臣！你对大秦有功，朕亦可对你保证，不管你说什么，朕都不会杀你！” “只是不会杀我？万一把我关进大牢，我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赵惊鸿微微撇嘴，但动作轻微，他可不敢让嬴政看出来。 这里是古代，可不像前世那般的发达社会，就算你说话口无遮拦，行为举止没礼貌，大家也不会对你怎么样。 但面前这可是秦始皇，是皇帝，做出什么逾越的动作举止，亦或者礼节不到位，可是有被治罪的风险的。 嬴政闻言，不由得哈哈一笑，“你放心，不管你说什么，朕都恕你无罪！” “谢陛下！”赵惊鸿得到了嬴政的保证，这才放心，开口道：“臣今日还跟扶苏公子及林瑾说过，论治国之道，无一家学说可用！” 林瑾听到赵惊鸿在秦始皇面前提他的名字，心中还兴奋了一下，以为赵惊鸿在提携他，让秦始皇可以对他留下印象，方便以后入朝为官。 但一听赵惊鸿后面的话，他不由得把头埋得更低了，恨不得表现出不认识赵惊鸿的样子。 他很想对赵惊鸿说：先生，您知道您这么说话会挨打吗？ 就连一旁的蒙毅都是心中一惊。 诸子百家，治国之道，竟然无一家可用！ 赵惊鸿这话说的未免也太狂妄了！ 他熟读兵家和法家经典，也对儒家思想有深刻的了解，兵家乃征战之道，法家有治国之道，儒家亦有可取之处，怎么到了赵惊鸿口中，无一家可用！ “哦？”嬴政却来了兴趣。 他要的就是赵惊鸿这种大胆的言论。 朝堂诸公，每个人身后都代表了世家贵族的利益，更牵扯了诸子百家的身份，所以所说之言，都是为了自家利益。 赵惊鸿不同，他敢说敢言，敢于推翻一切。 而且，赵惊鸿的言论，时常会让嬴政感到眼前一亮。 他倒要听听，赵惊鸿为何说百家之言，无一家可用！ 第63章 装逼的机会留给扶苏 赵惊鸿缓缓起身。 嬴政挥手屏退了舞姬和乐师，觉得这些舞姬影响注意力，乐师奏乐影响他听赵惊鸿的言论。 等乐师和舞姬退下，赵惊鸿站在了大殿中央。 此刻，赵惊鸿身上展现出来一股前所未有的气质。 身姿笔挺，样貌俊朗，眉眼之间尽显豪气，举手投足，尽显自信，甚至给人一种生子当如赵惊鸿的感觉。 嬴政则是满脸欣赏地看着赵惊鸿。 他觉得赵惊鸿确实有种让人感觉亲近喜爱的感觉，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或许，是因为长相好吧。 颜值也是一种实力。 赵惊鸿缓缓道：“今日我便跟扶苏公子和林瑾谈过。” “又来！”林瑾都快哭了。 别拉着我了！ 林瑾郁闷不已。 他脑袋不硬，扛不住九族消消乐。 这言论要是传出去，诸子百家还不得把他们几个人给生吞活剥了。 “所有的学说，谈治国，在我看来，都是空谈，皆是纸上谈兵！” “敢问陛下，诸子百家之中，何人当过一国之君？有治理一国的经验？有切实可行的治国成功案例？”赵惊鸿问。 嬴政不由得一阵蹙眉。 他看向蒙毅，询问道：“以朕所知，似乎并没有过，对吧蒙爱卿。” 蒙毅想了想，拱手道：“陛下，臣思索一番，也未曾记得有哪位当过国君。” 嬴政微微点头，“那便是没有！” 赵惊鸿道：“既然没有，既然他们没有治理过国家，没有成功经验，又如何教国君治理国家呢？” 嬴政不由得眼前一亮！ 对啊！ 一个个都没有治理过国家，甚至入朝为官，都是一些失败的经历。 如此，他们为何可以教国君如何治国？ 想明白这些，嬴政不由得笑了。 他被气笑了。 原来，诸子百家夸夸其谈，都是在诓骗！ 就连蒙毅都被赵惊鸿的说辞给吓了一跳。 但仔细想来，又确实如此。 但细想之下，也并不全对，毕竟诸子百家中，有许多人入朝为官，治理效果还是不错的。 赵惊鸿继续道：“所以，我才说，诸子百家治国之言，无一可用！” “治国，唯有实践出真知，任何未曾实践获得成功的言论，都要保持怀疑的态度，若有人说他的方法一定可以成功，那臣觉得，这些人不过是欺世盗名之辈，为的只是自己的利益，为的只是自己的名声而已！” “彩！”嬴政忍不住喝彩，“先生所言，犹如一把利刃，为朕剖开了多年来笼罩在朕面前的黑纱，得以让朕看清这些事情的原貌！” “而且，先生所言，让朕感悟颇深！实践出真知，此言堪比圣人之言！” 当即，嬴政起身，对赵惊鸿拱手一拜，“先生受得起朕一拜！” 赵惊鸿不敢托大，赶紧拱手回礼。 一旁的扶苏也心情激动，对嬴政道：“父皇，今日先生还对扶苏有言，让扶苏醍醐灌顶，立下了人生目标，扶苏下定决心，日后以先生之言约束己身，终身为此目标！” “哦？”嬴政好奇地询问，“赵先生对你说了什么？” 扶苏起身，对赵惊鸿拱手示意。 赵惊鸿微微点头。 都有装逼的机会，他自然要给扶苏这个机会。 扶苏得到赵惊鸿的示意，站直了身子，走出桌前，昂首挺胸，一脸正气，神情肃穆，缓缓道：“先生告诫于我，此生目标，当为：天地立心，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嘶！” 在场的，不管是嬴政还是蒙毅亦或者林瑾，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满脸震惊地看向赵惊鸿。 甚至，林瑾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 为天地立心，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是多么伟大的目标啊！ 人生当如此啊！ 他甚至觉得，此言跟他们家墨圣的兼爱非攻之思想，有的一比！ 他觉得，始终是自己小瞧了先生之才！ 先生之才，犹如瀚海，他只不过是看到了其中沧海一粟。 他甚至觉得，若可观得先生才学全貌，便可知先生与古往今来的圣人相比，也不相上下！ 蒙毅也惊讶地站起身来，双手抬起，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赵惊鸿。 此四言多么震撼人心，唯有听到的人才明白，唯有熟读各家典籍的蒙毅才能够有深刻的了解。 此四言，若真的可以做到，那便是当真超越了古今圣人！ “先生！大才！受蒙毅一拜！今日听先生一言，远超蒙毅毕生之所学，先生可以为师矣！”蒙毅心中震撼无比，更是激动。 今日能听得此言，死而无憾。 他如今，算是彻底明白当初孔子之言：朝闻道，夕死可矣！ 如今，他真的全然明白了孔子所说这句话的时候，心中是多么激动。 当初孔子求见老子，老子问他：你已经得道了吧？ 孔子说：我求了二十七年，仍然没有得到。 老子对孔子说：如果道是一种有形的东西，人们必然会争先恐后地将其献给君王，如果可以送人，必然会将他送给亲人。如果可以说得清楚，必然会告诉自己的兄弟，传给自己的子女，然而，道在人们心中没有形态，亦不可能如此简单，因为每个人对道的认知不同，并且心中没有对道的认知，就算告诉他，放在他面前，他也不会明白。 当时孔子很迷茫，他熟读《诗经》《书经》《周礼》《周乐》《易经》《春秋》，见了七十多位国君，为他们讲述先三治国之道，讲述周公、召公的成功之路，但没有一人采纳他的主张。 所以他很苦恼。 随后老子对孔子一番教诲，孔子恍然大悟。 而后便对弟子说：见老子，犹如龙也！ 他不知道当初老子除了书籍记载之中还对孔子说了什么，但他此刻很清楚，那定然是对孔子内心产生了极大的震撼。 就如同他今日听到了赵先生这四句真言一般！ 这四言，便是真道！ 传道之恩，大于天！ 对于蒙毅激动的模样，赵惊鸿没有回答，只是拱手回礼。 蒙毅想要拜师，他还不想收呢。 他可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教导别人。 第64章 扶苏，快喊我爹! 嬴政在一旁，心中也是震撼不已。 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才能够说出这样的话？ 心中是有怎样的波澜壮阔的理想，才能如此想？ 他作为大秦的皇帝，见过太多人，他所接触的人，哪个不是人中龙凤？更是有多少自诩为君子的？ 但是，这些人……不！确切地说，他见过的所有人，都无法跟赵惊鸿相比。 就凭这四句话，凭赵惊鸿可以说出这四句话，他愿意称赵惊鸿为第一君子！ 当即，嬴政走出桌前，满脸认真地对赵惊鸿道：“圣人云：三人行，必有吾师！今日先生对朕有传道授业解惑之恩，吾，愿称先生为惊师也！” 赵惊鸿吓了一跳，赶紧摆手，“陛下，草民才疏学浅，不敢为师！” “先生不必如此，先生便是吾师！日后，朕便称先生为惊师！”嬴政说的很认真。 赵惊鸿却惊讶地看着嬴政。 其实，他明白，所有的君王所谓的什么礼贤下士，都不过是想要让对方为己所用，说难听点就是驭人之道。 但像嬴政这样的，他还真没想到。 赵惊鸿没再说什么，只是对嬴政微微拱手示意。 扶苏在一旁道：“当初先生传说我此四句真言的时候，扶苏心中如同大家一样震惊，能得吾师，乃扶苏之幸也！” 嬴政立即看向扶苏，缓缓道：“朕当年流落赵国作为侄子，是朕父王派人将朕从赵国救回，而后父王去世，朝堂局势复杂，若非吕相力挽狂澜，将朕推扶上位，也不会有朕的今天。” “吕相对于朕而言，是亦臣亦父，所以，朕一直以来，都喊吕相为仲父。” “吕相从小就对朕悉心教导，传授于朕治国理政的知识，还教导朕政治理念和治国方略，而后辅佐朕上位，辅佐朕处理政务，可谓是手把手地将朕教导出来的。” “对于朕而言，吕相亦师亦父亦臣，没有吕相，就没有朕的今天，所以朕喊他仲父，在朕心中，他是仅次于朕父王的人。” “而如今，扶苏！”嬴政盯着扶苏，“时至今日，朕心甚慰，因为，你也有了一位犹如朕的仲父一般的人物，在你身边辅佐你。” “你，也应当喊他仲父，但你们年龄相仿，你以后便喊惊师为季父吧！” “啊？”扶苏整个人都懵了。 怎么一眨眼的功夫，赵惊鸿又成自己另一个爹了？ 在兄弟排行中，伯仲叔季，伯为长，是老大，仲为次，乃老二，叔为三，季为小，是最后一位。 但是，就算如此，喊赵惊鸿季父，跟喊赵惊鸿爹有什么区别？ 他脑袋甚至都有些宕机了。 刚才赵惊鸿还想跟他当连襟。 如今连襟不当了，直接骑在他脖子上，当他爹了？ 林瑾更懵。 让秦始皇行学生之礼，喊赵惊鸿为：惊师。 这已经够让林瑾震惊的了。 现在，秦始皇竟然直接让扶苏喊赵惊鸿为季父！ 什么概念？ 转身赵惊鸿就成了扶苏他爹，跟秦始皇一个辈分了！ 震惊！ 除了震惊，林瑾脑子里就没别的了。 他这辈子要是有最佩服的人，那赵惊鸿绝对是独一份！ 蒙毅心中也是极为惊讶。 他没想到，只是来吃一顿饭，赵惊鸿的地位直线拔高。 成为扶苏的季父是什么概念？ 虽然现在始皇没有给赵惊鸿任何的官职，但是就单单是扶苏季父这一个身份，就足以碾压朝堂九成九的官职了！ 也就是说，等扶苏上位，赵惊鸿就能够成为跟吕不韦那样的大臣！ 到时候，掌控朝堂不在话下。 三公之位，任由赵惊鸿挑选！ 蒙毅看着扶苏和赵惊鸿，心中复杂。 他们蒙家一直是支持扶苏的，按理说，这从龙之功应该是他们蒙家。 现在，半路杀出来一个程咬金，直接一口吞下了几乎所有的功劳。 抢走从龙之功也就算了，现在就连始皇的宠爱也抢走了。 蒙毅心里苦，但蒙毅不说。 其实赵惊鸿心里也是发懵的。 但很快心中就是一阵狂喜，满脸兴奋地看向扶苏。 “快！快喊爹！”赵惊鸿在心中喊。 这种感觉，简直太爽了有没有。 就像是让你的兄弟喊你爹一样快乐！ 扶苏看向赵惊鸿，立即就看到了赵惊鸿满眼的兴奋，以及满脸的期待的模样。 他心中苦闷。 说实话，有点不愿意喊！ 毕竟赵惊鸿跟他年龄差不多，这喊出来，多尴尬。 但嬴政可不管这些，见扶苏没动静，眼神不由得严厉起来，“扶苏！” 扶苏闻言，身体一激灵，只能无奈地看着赵惊鸿，拱手道：“扶苏……见过季父！” “哈哈哈哈！”赵惊鸿拍了拍扶苏的脑袋，笑着说道：“好孩子！” 扶苏：“……” “你放心！”赵惊鸿一脸认真道：“陛下都发话了，以后我必爱你如子，你想学什么，我都教给你！” 扶苏满脸无奈，“谢季父！” “好孩子！”赵惊鸿伸手摸了摸扶苏的头。 扶苏：“……” 他自认为自己修养极好，并且也很崇拜敬重赵惊鸿，但不知为何，此时此刻，他真的很想踹赵惊鸿一脚。 一旁的嬴政拱手道：“虽朕与惊师交谈时间甚短，但已经从惊师身上学到了很多，希望以后惊师对朕也不吝指教。” 赵惊鸿也急忙拱手回礼，“陛下若有所需，我必知无不言！” “谢惊师！”嬴政致谢后，询问道：“所以，根据先生所言，治国之道，当如何？” 赵惊鸿几乎脱口而出，“那自然是屠……” 话到嘴边，赵惊鸿猛地一激灵，惊起一身冷汗。 玛德，差点说漏嘴，这话要是说出来，分分钟九族消消乐。 就算以秦始皇这样的心胸不会立即杀自己，也必然会将其囚禁起来。 屠龙术对于任何一个王朝，任何一位君王来说，都是大忌！ 屠龙术屠的是什么？ 那自然是天子！ 是他们封建王朝的统治！ 那是几乎进化到最后的终极版本的社会形态。 一众人都疑惑地看着赵惊鸿。 蒙毅满脸疑惑，林瑾远远观望。 扶苏满脸不解。 嬴政眼睛微眯。 赵惊鸿尴尬地笑了笑，说道：“陛下，容我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 “尽管讲。”嬴政道。 赵惊鸿点头，缓缓道：“迄今为止，历代君王……” 说到这里，赵惊鸿看了一眼嬴政，道：“陛下，您也不必太过排斥儒家，他们推崇周礼制度，也是有原因的。” 第65章 朕是大秦的驯禽师 嬴政眼睛微眯，“为何？” 赵惊鸿道：“因为，迄今为止，历代君王中，除了周文王和周武王是真正地创造了真正的治国之策的，两人之后到今天，除了您，所有的君王，在治国之策上，几乎没有寸进！” “哦？”嬴政不由得眼前一亮，“请惊师细讲！” 蒙毅三人也认真地听着。 赵惊鸿道：“您看，周文王创周易，对后世影响深远，周文王创周礼，奠定了文明的基础。” “周礼确实是非常有效的治国之策，治民之策。” “而后，不管是那些诸侯也好，那些国君也罢，他们全都在做一件事：纳贤才！让这些贤才为他治国，让这些贤才给他讲述如何治国，然后这些君王去尝试。” “失败了，所谓的贤才担负一些责任，但最终的骂名，还是落在了君王身上。” “成功了，这些人夸赞君王一句贤明之君，而功劳他们占了大部分。” 嬴政微微点头，对赵惊鸿的说法非常认同。 倒是蒙毅表情怪异。 他觉得赵惊鸿说这些话，似乎在挖所有人的老底儿！ 若这话传出去，以后君王谁还会重用贤才？ 赵惊鸿继续道：“从周朝到现在这么多年，若君王们仔细思考，认真考量，总结经验，我觉得出一部：治国策，不为过吧！” “但很可惜，没有！” “若论真正的治国之策，唯有君王最有发言权，因为他是一个国家的掌舵者，他是制度的颁布者，更是政策的执行者，也是观察者，更是总结经验之人。” “但很可惜，并没有人这样做。” 嬴政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是啊！ 若历代君王，总结经验，足以出一部治国论！ 就如同启世大典一样，历代君王不断完善，不断总结经验，改正之前的错误。 那最后，哪怕继承皇位的君王能力不怎么样，但只要按照《治国论》去治理国家，总归不会出现大错。 可惜！ 可惜啊！ 这么多国家，那么多君王，竟然没有一个人做这种事情。 倒不是要跟诸子百家争鸣，但治国之道真的能总结出来，绝对也不弱于诸子百家，可自成一派！ 只可惜，没有人能做到。 蒙毅和扶苏在一旁心中也是一惊。 是啊！ 他们怎么没有想到过这些。 治国之策，谁有君王厉害啊！ 真可惜，近千年来，没有人想到这点。 嬴政拱手询问：“这真是一大遗憾，敢问惊师，可还有对策？” “有！”赵惊鸿走到酒桌前，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才缓缓道：“我刚才说的是最理想的状态，既然没有，那咱们就想办法去解决，任何问题只要想去解决，就一定有解决之法！” “没错！”嬴政也是这么认为的，不管什么事儿，只要想做，就一定能做成！ 就像他一统六国，所有人都认为他做不到。 但，他就是做到了！ 赵惊鸿道：“百家也并非不可用，法家立法，也立威严，兵家善战，可卫国，儒家擅政，可治政。择其所长而用，因其国情而变，糅百家之长，变成大秦治国之策，便可行！” 见一旁的扶苏要说话，赵惊鸿补充道：“当然，并非直接搬运过来，而是因地适宜，将其变成最适合的。” 扶苏恍然，“就像季父所说，百家皆可用，但如何用，是个问题啊。” “这就是翰林院的作用！”赵惊鸿看向扶苏，“翰林院就是集结百家典籍，吸纳百家之才，将百家之法，逐渐融合，变成大秦的治国之策。” 赵惊鸿对嬴政拱手道：“大秦若是如同一家行驶的马车，而陛下就是那驾车之人，车子要往哪里走，要选用什么样的马匹，如何训练这些马匹，这是陛下需要做的事情。因为，没有人能比陛下更知道需要的是什么。” “不错！”嬴政眸中惊喜之色闪烁，赵惊鸿所言，几乎句句都说在了他心坎里，“我大秦历代先王，就如同寻驯兽禽师，律法制度，是秦国的鹤，这只鹤，他是我大秦锐士，饮血的秦剑铸成的，内仗金器，外依火精，五行之中霸占金与火，才将我大秦立于不败之地！” “而如今，朕横扫六国，天下已定，这大秦的鹤，便需要重新训练！” 赵惊鸿微微点头，心中赞叹，不愧是始皇帝啊，心胸确实宽广，并且能够做到这一步，光靠幸运和霸道肯定是不行的，胸襟之中，得有真东西！ 扶苏也在一旁沉声道：“按照如此说来，以儒家周礼制度去治理百姓，减弱严苛的刑法，但依然要以刑法为威慑，两者结合，从而让天下安定，百姓生活足以安乐？” 赵惊鸿点头，“理是这么个理，但这东西也不是空想出来的，得下去考察，得实践，符合民情，符合国情，才行。” “没错！一定要出巡！”嬴政道：“朕准备再次出巡，巡览天下，观天下之情！” 赵惊鸿不由得摇头，“陛下，我敢跟您保证，您这样出游，绝对看不到你想要看的东西。” “为何？”嬴政询问。 赵惊鸿道：“陛下，您希望下面是什么样的？” “那自然是安定稳固，百姓安居乐业，一片祥和之象。”嬴政道。 赵惊鸿点头，“所以官员们也知道您想要什么，知道若是您看到的结果不是这样的，他们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您觉得，您巡游的路线都是规划好的，并且大张旗鼓，他们会给你看什么样的场景？” 嬴政闻言，不由得一阵蹙眉，当即眸中涌现怒火，“这群人，竟然胆敢欺瞒朕！” 赵惊鸿笑道：“陛下，当一个好皇帝难，当一个好官，也难。” 说着，赵惊鸿看了一眼扶苏，“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 说完，赵惊鸿提着酒壶，灌了一口。 “啧啧！”赵惊鸿咂了咂嘴，“度数太低了！” 哪怕是现在宫中饮用的酒水，也是用发酵方式酿造出来的，度数甚至没有啤酒高。 嬴政看向赵惊鸿眸中闪过一丝好奇之色，询问道：“那以惊师所言，如何才能当好一个皇帝？而朕，在惊师眼中，是否算得上是一个好皇帝？” 第66章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正准备喝酒的赵惊鸿都愣住了。 送命题啊！ 扶苏和蒙毅两个人也是脸色一僵。 他们知道，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啊。 以赵惊鸿耿直的性子，万一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恐怕会惹怒始皇！ 当即，两个人疯狂给赵惊鸿使眼色。 林瑾看了看门口的位置，心中在想：我现在开溜会不会被秦始皇治罪？ 赵惊鸿看着嬴政，嬴政也在看着他。 看来，今天这送命题是跑不掉了！ “陛下，在下今天喝多了。”赵惊鸿试图糊弄过去。 嬴政道：“朕看惊师现在还清醒的很呢，但说无妨，朕知道天下人都在骂朕暴君，朕知道怎么回事。但朕不愿意听他们说，更不愿意听朝堂上的官员们说，朕现在只想听惊师来亲口告诉朕。” “因为朕觉得，只有惊师才不会欺瞒朕，糊弄朕，会告诉朕真正的真相！” “您可真看得起我！”赵惊鸿满脸苦笑。 当即，赵惊鸿叹息一声，随口道：“暴君这事儿您听听也就算了，就像两个人打架，打不过对方就开始辱骂对方，说对方暴力，说对方残暴，在我看来，纯属扯淡。” “扯淡？何意？”嬴政蹙眉询问。 “额……陛下不用在意这些细节。”赵惊鸿道：“我是说，胜者为王！他们打不过你，才说你是暴君的。若他们赢了，肯定不这么说。” “不错，确实如此，都是一群虚伪的人罢了！”嬴政点头。 听到这话，蒙毅和扶苏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觉得，赵惊鸿确实没喝多，如果喝多了，以赵惊鸿的性子，肯定就不会这么说话了。 赵惊鸿继续道：“之前我说过周文王和周武王的功绩，他们两人创建了新秩序，居功甚伟，甚至被后人称之为圣君。” “而您的功绩，其实不在他们二人之下。您同样创建了一个新的王朝形式，跟周朝跟商朝制度都截然不同！” “您创建了三公九卿的制度，书同文，车同轨，为后世奠定了基础。” “其实，您完全可以称得上千古一帝，前无古人！” 嬴政听得嘴角露出笑意。 他喜欢听赵惊鸿夸自己。 别人吹嘘他，他完全没有感觉，因为这些人不懂自己。 但，赵惊鸿不同！ 在嬴政看来，赵惊鸿是全天下唯一真正懂他的人。 当得到真正懂你的人，说出对你的认可，那才是一种真正的享受。 扶苏听到这些，微微点头。 在天牢之中的时候，他就知道赵惊鸿很认可他父皇，经常赞扬他父皇的功绩。 如今在他父皇面前说出这些，他也不觉得意外。 倒是林瑾在一旁听着，惊为天人，恨不得找根笔记下来！ 这简直就如同教科书般的拍马屁啊，真正的语言艺术！ 但接下来赵惊鸿的话，直接让林瑾惊掉下巴。 “但要我说，您在我心中，依然称不上完美的帝王！”赵惊鸿道。 现场瞬间安静了。 蒙毅额头青筋都快要冒出来了，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盯着赵惊鸿，心中一阵呐喊：赵先生，您是不是傻！陛下要你说实话，你还真说啊！不知道伴君如伴虎吗？惹怒了陛下，你瞬间九族消消乐啊！ 扶苏更是忍不住开口道：“季父！慎言！” 嬴政听到扶苏说话，立即一个眼神瞪了过去，吓得扶苏低下头，不敢说话。 嬴政沉声道：“惊师尽管说，朕说了，不管你说什么，朕都恕你无罪！你倒是说说，为何朕在你心中，算不上完美的帝王？” 赵惊鸿看了一眼嬴政，道：“因为，您让您的女儿，也就是大秦公主，成了您政治的牺牲品！” “季父！”扶苏直接惊呼出声来，想要制止赵惊鸿。 这件事情是能说的吗？ 一直以来，大家都在以此事诟病他父皇。 这件事情，更是他父皇心中的痛，也曾后悔，也曾难过。 就连他扶苏自己，都有时候恨过嬴政。 但没办法，这是政治中的牺牲。 当初王翦带兵六十万，六十万大军压境，若想改朝换代，只在一念之间！ 蒙毅也是心惊胆颤。 这是能提的吗？ 嫌自己脖子硬吗？ 他感觉，跟赵惊鸿吃一顿饭，简直比朝堂上勾心斗角还要累啊！ 嬴政面色阴沉的可怕。 这件事情，一直以来都算是他心中的一个心病。 当初王翦已经八十岁！ 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八十岁老者，莫说他是皇帝，就算是普通老农也不会愿意。 但，他也有他的苦衷。 六十万大军在手，若想造反，只在一个念头之间！ 他秦国历代先祖建立的基业，瞬间就可以改朝换代！ 他不敢赌！ 所以，只能用这种方法打消王翦的疑虑。 最终，王翦没有辜负他，他也没有辜负王翦。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只是，牺牲了他的女儿——华阳公主！ 赵惊鸿也在看着嬴政的反应。 若嬴政恼怒了，接下来的话他就不说了。 但令他意外的是，嬴政脸色虽然难看，但并未恼怒，而是询问道：“那在你心中，完美的君王应该是什么样的？” 赵惊鸿心中惊讶，嬴政这胸襟不是一般的大啊！ 当即，赵惊鸿拱手道：“其实，跟您有些像。战可灭国，伐寇，铸造万世基业，建一统王朝。除此之外，应当：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嬴政刚才情绪还有些低落，听到这话，猛地抬头，一双锐利的鹰眸看向赵惊鸿，眸中散发出一股精芒，“好！好一个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这句话，简直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君王，就当如此！ 不论强弱，要守其节！ 当即，嬴政看向扶苏，沉声道：“你季父之言，你可听到了？” 扶苏也是满脸震撼，回道：“回父皇！儿臣听到了，一个好的君王，应当守其节，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儿臣，铭记于心，不敢忘！” 转而，扶苏对赵惊鸿拱手道：“季父之言，可为皇室铭言，应当为嬴氏子孙，世世代代所铭记！” 第67章 以后我位高权重怎么办? 嬴政也点头，“确实该如此！蒙毅，拿笔来，记下此言！” “是！”蒙毅心中也惊骇不已，没想到赵惊鸿能说出这番话来，急忙去找笔墨。 很快，蒙毅寻来笔墨，在一块锦帛上记录下来。 “将那四句真言，也记录下来，朕要回去以后，好好观赏！”嬴政道。 “是！”蒙毅又将那四句话记录下来。 吩咐完以后，嬴政对赵惊鸿拱手道：“惊师所说这些，朕都可以做到！但，华阳之事，确实是一种形式的和亲，朕无话可说！” 赵惊鸿点头，“我知道陛下当初也是无奈之举。但，君王就该如此，守得住天下，亦要守得住自己的子女！” “因为，您是君，亦是父！” 嬴政闻言，深吸一口气，拱手行礼，“嬴政……谨遵惊师教诲！” 众人骇然。 因为他们听到，嬴政不再自称为‘朕’，而是称呼自己的名字。 如果说，刚才喊赵惊鸿先生，到喊赵惊鸿为惊师，只是对赵惊鸿才学的敬佩，但此刻，始皇以名字自称，是对赵惊鸿尊正的尊重，将赵惊鸿放在了长辈亦或者同辈的位置！ 赵惊鸿看着嬴政和扶苏道：“我希望，有朝一日，若我赵惊鸿有机会为国征战，率兵无数，亦或者手中权力让君王产生顾虑的时候，希望有人可以记住，我赵惊鸿心中所想，只为天地立心，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忠心的是大秦，是君王，是天下秦人，是我大秦江山社稷；甚至，我愿抛头颅洒热血，为其奉献一生，但绝对无丝毫谋逆篡位之心。” “此言，日月可鉴，天地人神可共听之！” 他这话是说给嬴政听的，也是说给扶苏听的。 其实嬴政无所谓，只要自己忠心为大秦，立下汗马功劳，哪怕功高震主，封侯拜相，嬴政也不会杀自己。 但扶苏不一定，不过他觉得扶苏也不会这么做，扶苏是一个好人，更是一个真正的君子，一个严重受儒家思想影响的人，也绝对不会有杀功臣的心的。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谁知道日后什么样，日后朝堂什么样，当初武安侯不照样没死在战场，死在了一场权谋争斗之中。 他可不愿意最后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先将buff叠满再说！ 嬴政和扶苏听到这话，心中都是一惊。 但很快，他们就明白了赵惊鸿心中的顾虑。 嬴政当即对赵惊鸿表示道：“若日后惊师入朝为官，只要惊师不作出祸国殃民之事，朕绝对不会伤害先生！若有一日，先生与朕真的刀锋相对，朕也会给你一处归地，誓不杀你！” 扶苏也说道：“季父是我恩师，亦如父般教导扶苏，是扶苏之恩人，扶苏定然会保先生周全！” 蒙毅心中一阵羡慕啊。 他以为赵惊鸿是愣头青，没想到赵惊鸿是老狐狸啊！ 今天这话一说，以后这些话犹如护身金牌一样，可保不死啊！ 羡慕哭了！ “哈哈哈哈！”赵惊鸿哈哈一阵大笑，对嬴政和扶苏摆手道：“草民喝多！” 说完，赵惊鸿摇摇晃晃地趴在桌子上，装作迷迷糊糊的样子。 嬴政见状，急忙上前拱手道：“惊师，您有如此大才，可愿入朝为官？朝堂之上官位，任由先生挑选！” 扶苏闻言，脸色一变。 万一赵惊鸿被嬴政给挖走了，他可就什么都不剩了！ 他现在对淳于越那些人，已经毫无信任度可言了，甚至到如今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些人。 淳于越等人来找他好几次了，他都闭门不见。 而且，他都准备好了跟赵惊鸿共谋大事。 要是赵惊鸿不在，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现在赵惊鸿就是他的主心骨啊！ 赵惊鸿闻言，装作一副醉眼朦胧的模样，“吾，赵惊鸿！虽出身寒微，亦未拜师大儒，不知儒家典籍，不知兵家兵法，亦不精通法家法律，但吾只知一件事，那便是，一生只忠一人，一人不侍二主……额，嗝！” 赵惊鸿打了一个饱嗝，看着嬴政道：“哦！你们是父子俩，一家的，呵呵！额，喝多了！喝多了！” 扶苏闻言狂喜，心中更是感动。 先生如此待他，他必回报之！ 你若忠心为一主，吾亦当不负卿！ 你我，当共享荣华，共享天下！ 嬴政闻言，满脸无奈。 他本来是没想说这话的。 但奈何赵惊鸿的才华实在是太令他惊讶了。 只要赵惊鸿愿意辅佐他，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可惜！ 好一个一人不侍二主啊！ 如此忠贞之臣，为何不是朕先遇见的呢。 他真的想跟自己儿子争一争啊！ 可惜了！ 嬴政叹息一声，准备离开！ 不过，走了几步，嬴政还是不死心，回头询问道：“先生可婚否？” “没有！”赵惊鸿道。 “朕可为先生赐婚，朕膝下尚有公主未曾婚配。”嬴政询问。 赵惊鸿赶紧摆手，“不要不要！要不起！” 娶公主多麻烦啊！ 人家娶个媳妇是来伺候自己的。 要是娶个公主到家，那就成了伺候公主了。 而且，古往今来，娶公主的没几个真正有能力的。 这是一种恩宠，更是一种限制。 赵惊鸿绝对是不需要的。 当即，赵惊鸿直接趴下装睡。 看着赵惊鸿的模样，嬴政无奈一笑，对蒙毅道：“走吧！” “儿臣恭送父皇！” “草民恭送陛下！”林瑾直接跪下来。 两个人一直看着嬴政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林瑾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摸了摸额头，他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湿透了，后背的衣衫也整个被汗水浸湿。 今天可真刺激啊！ 林瑾看向刚才还在趴在桌子上装睡，此时已经神采奕奕地坐了起来的赵惊鸿，苦笑道：“先生，今日你可是把我给吓死了。” 赵惊鸿撇嘴道：“看你那点出息！” 林瑾无奈，“敢跟始皇陛下这么说话的，您绝对是全天下独一份！” “你慢慢就习惯了。”赵惊鸿道。 今天是一场试探，更是一场表演。 因为他做不出来卑躬屈膝，每日阿谀奉承，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今天这番举止，就是要在嬴政和扶苏面前留下来自己就是直言不讳的性格，压一压两人对自己言语的承受底线，以后说话办事就好多了。 第68章 扶苏愿以父待之 东宫外。 夜晚的寒风有些刺骨。 赵高裹了裹身上的衣物，目光朝着东宫内张望，但却被两个侍卫拦下。 好几次了，他想进去瞧瞧情况，都被护卫拦下。 看来，应该是始皇安排好的。 他很好奇，始皇在里面跟扶苏都说了什么。 那个欺辱自己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为什么始皇现在这个节点会来东宫。 难道说，始皇名义上将翰林院的职位交给了蒙羽；按照蒙家跟扶苏的关系，始皇这么做，其实是想要暗地里将翰林院的掌控权交给扶苏？ 若是如此，那岂不是说，嬴政还是想要储君之位交给扶苏？ 不行！ 绝对不行！ 他当即想到，现在胡亥也已是弱冠之年，但现在依然无一官半职，没有谋得职位。 那这样的话，翰林院之位，倒是可以争一争的！ 很快，赵高就看到了嬴政和蒙毅出来。 出来的时候，两个人似乎还在交谈什么。 等赵高迎上去的时候，两人立即就不交谈了。 在赵高的伺候下，嬴政上了车辇。 蒙毅自然跟嬴政同乘。 赵高则被安排到了后面。 车辇内。 嬴政拿着蒙毅记录下来的内容，在手中反复观看。 “惊师之才，果然令人敬佩啊！”嬴政感叹道。 蒙毅感叹道：“只可惜，先生不愿意入朝为官。” 嬴政感叹道：：“是啊！好一个一人不侍二主，这等骨气，满朝文武真应该好好学一学！” 他胸襟大没错，愿意收留六国旧臣，礼贤下士，让他们入朝为官。 但他也清楚，这朝堂上六国旧臣众人，虽然在朝堂之上为官，但心中依然念着他们原本的国家。 想到这里，嬴政就觉得可笑。 这些人跟赵惊鸿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想要忠心又做不到，想在朝中为官，又放不下已经灭的前朝，就像是前有狼后有虎，瞻前顾后，什么也做不到。 若人人都如同赵惊鸿一般忠心，大秦的情况也会好许多。 “先生乃真性情，蒙毅佩服！古往今来，能跟先生相比者，寥寥无几！”蒙毅道。 嬴政则直接道：“朕倒是觉得，古往今来，普天之下，无一人可以与先生相比！” 对于嬴政给赵惊鸿如此高的评价，蒙毅一点也不感觉意外。 因为他也是这么觉得的。 蒙毅想了想，沉声询问道：“陛下，赵先生得罪了中车府令，臣担心……” 嬴政淡淡地看了一眼蒙毅，“若惊师在这咸阳之中被人害了，那朕这皇帝不当也罢！” “臣明白！”蒙毅立即低头。 …… 东宫。 秦始皇和蒙毅走后，赵惊鸿添酒回灯重开宴。 “来继续喝，跟皇帝喝酒规矩太多，不过瘾！”赵惊鸿端起酒杯，示意两人继续喝酒。 扶苏和林瑾无奈，只能举杯回应。 “坐太远了，来来来，并一起！”赵惊鸿招呼林瑾将两张桌子并在一起，将饭菜都放在上面，招呼两人坐在自己旁边。 两人知道赵惊鸿不拘小节，也就坐了过来。 这样一来，他们感觉无形中关系就亲近了许多。 “季父，这杯酒扶苏敬你。”扶苏端起酒杯。 赵惊鸿摆手道：“别喊季父了！” 扶苏愕然，“可是先生……” “那是你父皇要求的，在你父皇跟前你可以这么喊。” “那我继续喊先生为先生。”扶苏道。 赵惊鸿继续摆手，“也别喊我先生了。” 扶苏立即紧张了起来，“先生！您刚才与我父皇说，一生只忠一人，一人不侍二主！扶苏甚是感动，先生如此待我，扶苏心中感激涕零。一生得一知己，是扶苏之幸！扶苏可得先生辅佐，此生必然回报先生！若先生不弃，扶苏愿以父待之！” 他真怕赵惊鸿走了啊！ 他很清楚以赵惊鸿的才华，绝对可以帮他成就一番大事业。 不仅可以成为储君，更能成为皇帝，更可以在赵惊鸿的辅佐下，成为一名名留青史的千古名君！ 若没了赵惊鸿，他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成什么事儿。 赵惊鸿道：“扶苏，咱们年纪相仿，我知道你敬重我，但也不必如此，你我二人乃是兄弟，我年长几分，你喊我哥哥即可！从今日起，我就是大哥！” “那我便是二弟！”扶苏激动道。 “我是老三！”林瑾赶紧说道，生怕两人忘了自己。 赵惊鸿不由得哈哈一笑，“二弟！三弟！” 扶苏满脸激动，“大哥！三弟！” 林瑾身子微微颤抖，“大哥！二哥！” “好兄弟！”赵惊鸿端起酒杯，对两人招手。 两人立即端起酒杯，跟随赵惊鸿。 赵惊鸿走到门口，对着天空的明月跪了下来，“你们也跪下来！” 两人立即分别跪在赵惊鸿左右侧。 赵惊鸿端起酒杯，沉声道：“我们三人，以明月为证，结为异姓兄弟，虽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生死与共，富贵同享，不离不弃，如有违背，天地难容！” 听到赵惊鸿的话，扶苏满脸震撼。 这个时代的人，最注重承诺，更敬畏神明。 举头三尺有神明，言出法随，神明皆知。 赵惊鸿能够说出这番话来，说明是打心眼里把他当做兄弟了。 得此兄长，又复何求！ 当即，扶苏也举杯道：“吾扶苏，以明月为证！愿与大哥赵惊鸿三弟林瑾结为异姓兄弟，虽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生死与共，富贵同享，不离不弃，如有违背，天地难容！” 林瑾更加激动。 相比赵惊鸿和扶苏，林瑾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小喽啰。 能够抱上赵惊鸿和扶苏的大腿，已经是此生幸事。 没想到，竟然还能跟二人结拜为兄弟！ 简直神仙眷顾啊！ 扶苏是谁？大秦长公子啊！甚至很可能是以后的皇帝！ 赵惊鸿是谁？是扶苏的季父，秦始皇嬴政的惊师！ 就算赵惊鸿没有辅佐扶苏上位，也可以在朝中为官，封侯拜相不在话下。 有了这俩哥哥，他这辈子荣华富贵算是锁死了！ 当即，林瑾激动道：“吾林瑾， 以明月为证！愿与大哥赵惊鸿三弟林瑾结为异姓兄弟，虽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生死与共，富贵同享，不离不弃，如有违背，天地难容！” 第69章 我也会君子六艺 “好兄弟！”赵惊鸿对两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扶苏和林瑾也一起饮尽杯中酒。 三人对着月亮磕头。 仪式就完成了。 赵惊鸿一手搂着扶苏，一手搂着林瑾，走回屋内，坐在桌前。 “以后，咱们仨就是兄弟了！一起共谋大事的兄弟！”赵惊鸿笑着说道。 两人也一脸严肃，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连连点头。 赵惊鸿看着两人，心中不由得感慨。 他觉得，这并不是好忽悠，而是这个时代的人，心中都有信仰，有情怀，有理想。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就要做出一番事业。 要不然，刘皇叔也不会说一句：吾乃中山靖王之后，就能收拢一大批人了。 赵惊鸿看向林瑾，问：“刚才我看到外面的舞姬始皇并没有带走，你去看看，若是留下来了，喊进来给咱们弹曲儿跳舞助兴！” “这……”林瑾表情有些尴尬。 赵惊鸿蹙眉，“怎么？刚结拜，就不听我这个大哥的话了？” “不敢！”林瑾赶紧起身，跑了出去。 没一会儿，乐师和舞姬就都进来了。 赵惊鸿这才仔细看去，不由得感叹不愧是始皇的手笔，鼓、鼗、鼛、贲鼓、应、缶、钟、镛、南、钲、簧、竽、箫、管、篪、笙、琴瑟、筑……几乎有的，全都给备齐了。 舞姬身段婀娜，脸蛋也极为漂亮。 看着舞姬们跳舞的身影，赵惊鸿嘴角露出笑意。 “大哥！”扶苏没去看那些舞姬，而是询问道：“父皇想要你入朝为官，为何你不答应？若你在朝中筹备我等大事，岂不是更方便？” 赵惊鸿看了扶苏一眼，轻笑一声，“若是你父皇被我说服，停止服用丹药，并且得到治疗，继续在位几十年，你等得了吗？想想你先祖秦昭襄王。” “额……”扶苏面色一紧，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想要做出这样的选择，对于扶苏来说，简直比杀了他还难。 赵惊鸿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扶苏的肩膀，“逗你呢，开玩笑，别当真！” 扶苏尴尬一笑，“大哥，那是为何？” “因为你父皇虽然横扫六合，他的思想只适合征战时期，想要彻底改变大秦，让大秦稳固，需要的是一位中兴之主，而不是一位开国之君！” “而且，你父皇的身体问题，非常严重，就算停止服用丹药……” 说到这里，赵惊鸿看向林瑾，沉声道：“今日之事，绝对不可外传！” 林瑾立即点头，满脸严肃道：“你放心吧大哥，我听到的这些，就算烂在肚子里，也绝对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赵惊鸿这才满意点头，在乐声中，用只有他们三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就算你始皇停止服用丹药，以丹药的毒性，也很难好转。而且，以现在始皇中毒的程度，冒然停止服药，那种痛苦，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那种滋味，可谓是生不如死！若扛不住，那恐怕……” 赵惊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扶苏已经明白了赵惊鸿的意思，脸上满是担忧和忧愁，眼底流转着悲伤。 林瑾是没听太明白，但估摸猜出了大概，应该是始皇中毒了。 这可是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赵惊鸿和扶苏没瞒着他，足以说明两人对他的信任。 林瑾心中感动，他以为自己只是凑数的，会被两人排在边缘，没想到这两人是真的拿自己当兄弟。 以后，他一定会尽己所能，保护大哥二哥的！ “来来来！喝酒喝酒！”赵惊鸿看出扶苏心情低落，急忙说道。 扶苏见状，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见扶苏连续喝了几杯，赵惊鸿安慰道：“人生在世，起起伏伏，生老病死，皆有定数，我们无力改变，只能去接受。人活一生，最重要的是不留遗憾。想想你父皇的遗憾是什么，尽可能去完成他！” 扶苏闻言，端起酒杯，对赵惊鸿道：“谢谢大哥指点，扶苏明白了！” 酒过三巡，赵惊鸿一拍桌子，对扶苏和林瑾道：“二弟三弟，哥哥心中不痛快！” 两人立即看向赵惊鸿。 此时两人已经微醺了。 他俩酒量自然是比不了赵惊鸿的，毕竟赵惊鸿喝过的酒，才是真正的烈酒，跟这种浊酒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扶苏立即询问道：“大哥，你因为何事不痛快？若弟弟可以为哥哥做到，定当万死不辞！” 林瑾直接道：“俺也一样！” 赵惊鸿握着酒杯，沉声道：“陈氏欺我太甚！此仇必不可忍！你们二人，可愿随我报仇？” 扶苏蹙眉，“大哥，咱们今天不是已经打过他们了吗？” “那才哪到哪啊！”赵惊鸿站起身来，说道：“不行！反正我是忍不下这口气，今天晚上要是不再闷他一砖，我肯定是咽不下这口气，睡觉都睡不踏实！” 说完，赵惊鸿转身就朝外走。 林瑾见状，立即追上去，“大哥！我跟你一起去！” 扶苏赶紧追上来，说道：“大哥！不可啊！如今深夜，已然宵禁，若是再私闯民宅，那边是触犯了秦律，是要受刑的！” 赵惊鸿看向扶苏，问：“那你这个长公子是干什么的？他们谁敢动你！再者说了，我在天牢里吃了多少苦头，他陈松柏才挨了一顿打，这才哪到哪？从来都是我让别人吃亏，从来没有别人让我吃亏的份儿！” 扶苏闻言，面色纠结。 他从小就接受儒家教育，知礼义廉耻，知君子之风。 这大半夜跑到人家家里去打人家，这事儿他真没干过啊！ 赵惊鸿见状，“你要是不敢去就算了，我跟林瑾去就行，你这文弱书生，去了也是耽误事。” 扶苏一听立即急了，道：“扶苏也曾习得君子六艺，亦能上阵杀敌！有什么我不敢的，我也去！” “哈哈！好兄弟，就一起！走！”赵惊鸿一把搂住扶苏的肩头，大步朝外走。 扶苏心中一动，竟然感受到一股被信任的温暖，再加上赵惊鸿搂着他的肩膀，让他有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正在跳舞的舞姬们都愣住了，三位公子怎么突然就走了？ 她们是继续跳，还是不跳？ 第70章 夜行，板砖闷头! 寒风萧萧。 咸阳城的夜，黑的彻底。 这种情况，赵惊鸿以前只在农村老家见过，伸手不见五指。 夜晚的寒风瑟瑟地吹着。 街道上空无一人，甚至连灯光都稀稀疏疏的，没几乎人家这个时间还点着灯。 赵惊鸿三人没有乘坐马车，因为马车的动静太大，会引来巡逻人员。 三个人就这样摇摇晃晃地，踩着宽厚结实的地砖，跌跌撞撞地走着，像是三个两千多年前的孤魂野鬼。 林瑾跟着赵惊鸿和扶苏两人，嘴角一直露着傻笑。 像是一个农村娃被从外地打工回来的堂哥带着去城里见世面，那种兴奋难以抑制。 扶苏也有些兴奋 ，但还是按捺住情绪道：“大哥，这天色这么黑，街道空无一人，万一要是被巡逻队给抓到……” “无妨！”赵惊鸿道：“咱们躲着点就行了！” 话音刚落，前面就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是咸阳城的巡逻队。 当即，赵惊鸿拉着扶苏，赶紧躲在一旁的胡同角落里。 “嘘！不要说话！”赵惊鸿食指放在嘴唇上，对扶苏做出一个嘘声的动作。 林瑾压根就不用提醒，他这样的身手，并且经常在江湖上摸爬滚打，知道该怎么做。 扶苏没有说话，他的身子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兴奋，正在微微颤抖着。 夜很黑，但扶苏瞪大的眸子里，却很明亮。 兴奋！激动！雀跃！跃跃欲试！ 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真刺激！ 他未曾想过，有朝一日，他竟然可以如同街头混混一样，行走在宵禁的大街上，躲避着巡逻队。 更未曾想过，自己堂堂玉公子扶苏，时常以君子自居，竟然会做出这种鬼鬼祟祟夜行之事。 赵惊鸿一直盯着巡逻队，在确定巡逻队离开以后，招呼两人，“走！” 三个人从胡同里出来。 此时，赵惊鸿手里已经提着一块青石砖了。 林瑾见状，急忙劝说道：“大哥！大哥！您悠着点，您这一砖下去，陈松柏必死无疑啊！” 赵惊鸿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青石砖，也觉得太沉，就丢到一旁，寻了寻，又找到一块厚重结实的青砖。 秦砖是出了名的结实，敲之有声，断之无孔，质量极好。 他觉得，自己这手中的青砖跟刚才的青石砖似乎没有太大区别，顶多是青石砖的材质更坚硬一些。 “哥！用这个！”林瑾递过来一块略小一些的空心砖。 赵惊鸿接过一看，发现这空心砖上还雕刻着纹路，极为精致，比刚才的青砖要轻不少。 “行吧！就用这个！再给我拿一块！”赵惊鸿道。 “啊？哥啊！一块就够了，陈松柏的脑袋没那么硬！”林瑾劝说道。 赵惊鸿摇头，“不行！就得两块！一块不过瘾，便宜那小子了！” 林瑾无奈，又给赵惊鸿找了一块，“那万一要是砸死了咋办？” “那算他命不够硬！”赵惊鸿掂了掂手中的两块空心砖，不由得咧嘴一笑。 三个人一路潜行，很快就到了陈府附近。 三人躲在墙根处。 “你们准备好了吗？”赵惊鸿问。 “准备好了！”两人齐声道。 扶苏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 赵惊鸿看去，发现林瑾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捡了一根棍子，手臂般粗细。 而扶苏手中，则提着之前他丢掉的那块青砖。 看了看两人，赵惊鸿沉声道：“兄弟们，咱们速战速决，打完以后就立马开溜，千万不要被人追上了！” “明白！”林瑾胸有成竹地点头。 扶苏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今天他的眼睛格外的亮。 就在他们准备翻墙进入陈府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股光亮。 “等一下！”赵惊鸿立即拦下两人。 光亮越来越近，他们终于看清，那是一辆马车，和几个提灯的下人。 马车缓缓地在门口左侧停下。 车上有人下来。 在灯光的照映下，赵惊鸿看出来，那人就是陈松柏。 “哈哈哈哈！那家的小娘子就是不错，润的很呐！”陈松柏哈哈笑道。 跟随陈松柏的小厮嘿嘿陪笑着，“我们在外面都听到了，少爷您就是勇猛，那小娘子叫的那叫一个诱人呐！我们哥几个在外面听得都受不了了。” “对对对！”另外一名小厮兴奋道：“您不知道，他男人在外面那个表情，简直让我们笑死了。” 陈松柏一听，哈哈笑道：“那是当然！本少爷也不是白玩，也给留个种，日后要是生出孩子来，也是继承我陈氏的血脉，优化他家血统了，他还得感谢我呢！” “哈哈哈哈！少爷说的是！” “那是少爷您赏赐给他们的，那不知好歹的东西，应该感谢少爷呢。” 听到这些，赵惊鸿再也忍不住了，猛地冲出来，大喊一声，“卧槽你吗！” 手中的砖头对着陈松柏就狠狠地砸了出去。 嘭！ 砖头没砸中脑袋，砸在陈松柏的肩头上，疼的他惨叫一声。 还没等几个小厮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赵惊鸿已经冲到了跟前，手中的板砖对着陈松柏的脑袋狠狠地砸了下去。 “草泥马的畜生，欺男霸女，老子今天宰了你！” 砖头应声断成两截，另外一截还留在赵惊鸿手中。 陈松柏惨叫一声，一头栽在地上，头上汩汩流血。 其他小厮见状，大喊一声，“来人！有人刺杀少爷！” “让尼玛的叫！”赵惊鸿抬手就将另外一块板砖砸在了那小厮的嘴上，顿时砸的他唇破肉绽，牙齿脱落，鲜血直流。 另外两名小厮见状，立即上来准备跟赵惊鸿厮打。 但是，两个人一人头上挨了一棍，一人头上挨了一砖头，都直接晕死了过去。 剩下一名小厮见状，尖叫一声，转身从一旁的侧门跑入院中。 陈松柏还在地上捂着头发出痛苦的呻吟。 赵惊鸿上去对着陈松柏的肚子就又是一脚。 “呕！”陈松柏吃痛，捂着肚子，身子弓成一只虾米。 紧接着，赵惊鸿又给了陈松柏一脚，但是没踢对地方，立即喊道：“你俩过来！给我拉住他的腿！给我岔开！” 林瑾一听，顿时吓了一跳，“哥！你要干啥！” “别管！快给我拉住！”赵惊鸿喊道。 林瑾和扶苏对视了一眼，急忙跑过去，一个人拉住一条腿。 赵惊鸿捡起刚才砸中陈松柏但却没断裂的空心砖，瞄准了一下，狠狠地砸了下去。 第71章 男人之间的友谊，带坏扶苏 鸡飞蛋打。 蛋黄流了一地。 陈松柏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捂着破碎的鸡蛋，泪流满面。 他的人生，从此以后，很难再完整了。 林瑾和扶苏看到这一幕，都不由得觉得两腿一颤，有些发凉。 这得多疼啊！ 只有男人才会明白这种疼痛。 赵惊鸿一把揪住陈松柏的衣领，将其提起来，冷声道：“陈松柏！你给我记住，以后要是让老子再见到你，就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如果让我知道，你再敢欺男霸女，不管你躲到哪，我都能抓住你，到时候直接让你感受一下当女人的味道！” “我特么找几十个大汉伺候你！” 说完，赵惊鸿将陈松柏丢在地上。 倒在地上的陈松柏已经在抽搐了。 此时，陈府里传来呼喊声，一把把火光亮起。 “大哥！快走！”林瑾喊道。 扶苏听着里面的呼喊声，还有不断传来的火光，焦急不已。 赵惊鸿见状，一步冲上陈松柏的马车上。 咣当！ 房门开了。 里面的人冲了出来。 “大哥！快走了！”林瑾大喊。 扶苏也急忙喊道：“大哥，再不走来不及了！” 两个人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而就在此时，赵惊鸿从轿子上冲下来，对两人大喊一声，“跑！” 当即，三人撒腿狂奔。 “快！追上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拦住他们！” “快追！” “就是他们打了少爷！” …… 但是，他们这些人怎么追得上赵惊鸿他们呢。 他们只是工作，一个月就那么点钱，拼什么命啊！ 但是赵惊鸿他们仨就不一样了。 就这种情况，要是被逮住了，说不定真敢被打死！ 黑灯瞎火的，谁能看清楚是谁啊！ 人在面临危险情况的时候，往往会跑的很快，比如被狗追。 赵惊鸿他们三个一路狂奔，也不知道跑了多远，反正后面的火把光是看不见了。 “好像甩掉了！”赵惊鸿喘着粗气，感觉自己呼吸像是在拉风箱一样，嗓子眼火辣辣的疼。 反观林瑾和扶苏，两个人状态更好一点。 林瑾他可以理解，毕竟也算是半个游侠，江湖中人，武道高手。 但扶苏他就理解不了了。 “你……你真的会……真的会君子六艺？”赵惊鸿喘着粗气，说话都断断续续的，感觉多说几个字，自己都要被憋死了。 扶苏笑着说道：“那是当然！儒家君子，君子六艺，是必备之能！” 赵惊鸿闻言都愣了一下。 是啊！ 他都忘了。 秦汉时期的儒家君子，君子六艺可是样样精通。 这些儒生，上得了朝堂，亦能上得了战场。 朝堂之上，嘴尖舌利；战场之上，一剑封喉！ 后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可能是魏晋以后，亦可能是唐宋以后，文人好像失去了骨头，变成了只会读书的文弱书生，哭哭啼啼，凄凄惨惨戚戚，整日幻想着功成名就朝堂为官，亦或者与富家小姐香艳邂逅。 导致赵惊鸿都有些忘了，原来儒家君子六艺在这个时代还存在。 赵惊鸿看着扶苏，不由得点头道：“不错不错！看来咱们仨里面，我的腿脚功夫最差了。” 他打小就没学过什么拳脚功夫，更是三天两头经常吃不饱，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大哥，我可以教你，墨家的功夫也不错的。”林瑾立即道。 赵惊鸿点头，“成！” 说完，赵惊鸿从怀里掏出两个酥梨，递给林瑾和扶苏一人一个。 林瑾和扶苏都是一怔，下意识地伸手接过酥梨。 “大哥你哪里来的酥梨？”扶苏问。 “从马车上拿的！”赵惊鸿又从怀里掏出一颗酥梨，咬了一口，汁水四溢，瞬间解渴，“我知道咱们跑路肯定会口渴，就拿了几个。” 林瑾闻言，嘿嘿一笑，立即咬了一口，边吃边说道：“大哥想的就是周道。” 扶苏蹙眉，“这岂不是窃来之物？” 赵惊鸿训斥道：“赶紧吃，别逼逼！” 扶苏闻言，盯着酥梨看了几秒，然后张嘴咬了一口。 香甜的汁水涌入口腔，湿润了嘴唇咽喉，缓解了刚才奔跑后的干渴。 好吃！ 真好吃！ 并不是家中没有，而是扶苏感觉，这个酥梨的味道，似乎格外的不同。 家中各种水果，甚至有人从疆外带回来的稀罕水果，他都吃过。 但唯独这枚梨子，味道格外的甜，格外的好吃。 他看了看林瑾和赵惊鸿，觉得这窃来之物，似乎更加美味，倒也不是不行。 “好吃吗？”赵惊鸿看了扶苏一眼。 “好吃！”扶苏点头，眸中的光依然很亮。 赵惊鸿见状，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林瑾也在一旁哈哈大笑起来。 扶苏愣了一下，看着赵惊鸿哈哈大笑的模样，也不由得跟着大笑起来。 三个人的笑声在咸阳的夜里传出很远。 有时候男人的友情就很奇怪。 一起偷个鸡，摸个狗，偷人家一个桃子，都会觉得很快乐。 路边看见一根笔直的棍子，拿在手中就能玩上一整天。 扶苏此刻深有体会。 他从未做过如此离经叛道的事情。 但是，跟着赵惊鸿。 他当街打人了。 还宵禁出行。 晚上还过来拍闷砖。 竟然还吃了窃来之物。 这种感觉，很奇妙。 并且，他也感觉，自己跟赵惊鸿以及林瑾的关系更加亲密了。 “走！回家！”赵惊鸿笑着说道。 扶苏微微点头，乖巧地跟在赵惊鸿身后。 赵惊鸿见状，笑着一把拉过来扶苏，然后一手拉着林瑾，三个人勾肩搭背地走在咸阳这空荡的街道上。 仿佛这世界，就是他们三人的。 赵惊鸿很喜欢这种感觉。 特别是这种扶苏这种‘乖宝宝’被他带坏的感觉。 很有意思！ 到了东宫门口。 一名老奴已经在等候了。 “公子！这么晚了，外面都宵禁了，您怎么还出去了？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扶苏笑着说道：“不必担心，我跟大哥一起外出，不会有问题的。” 老奴看了一眼赵惊鸿，眸中闪过不悦之色。 赵惊鸿笑呵呵地搂着扶苏和林瑾的肩膀，“咱们兄弟仨也算是共患难过了，明天咱们一起去青楼勾栏听曲，就算是彻底同流合污了。” 扶苏蹙眉，摆手道：“大哥，别开玩笑，我可不去那种地方。” 倒是林瑾眸中闪过一丝期待。 第72章 苦秦久矣?非秦而是世家! “男人嘛，正常的，不用害羞！”赵惊鸿笑呵呵地说道。 那老奴一把将赵惊鸿推开，训斥道：“你这人不知好歹，公子好心留你做门客，你怎能这般教坏公子！还跟公子勾肩搭背，成何体统！” 赵惊鸿乐了，“嘿！你这老奴，倒是有意思！” 扶苏赶忙道：“大哥，您别生气，这是固伯，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 赵惊鸿微微点头，盯着固伯深深看了一眼，笑了笑，朝着院内走去。 “大哥，要我安排舞姬去您房间吗？”林瑾懂事地问。 赵惊鸿摆手，“不用！” 这些舞姬本就是可怜人，他也不想欺负蹂躏她们。 更何况，这是始皇送来的人，最好还是不要碰，省的引来麻烦。 “先生，可否来扶苏房间一叙？”扶苏开口道。 赵惊鸿点头，“行！” 他先让林瑾去休息，而后跟着扶苏来到了扶苏的卧室。 扶苏的卧室挺香的。 一进来，赵惊鸿就看到床上似乎有人。 当即道：“那个……二弟，咱们去书房谈吧！” 扶苏也看到了床上的女人，不由得脸上一红，赶紧跟赵惊鸿出去了。 两人来到书房，点燃烛火。 关上房门以后，扶苏才缓缓道：“先生，今日之事，扶苏想了想，心中难免有些郁结，亦是不吐不快，请先生不要见怪。” 赵惊鸿坐在席子上，笑着说道：“怎么？连哥哥都不叫了？” 扶苏拱手，“大哥您如此大才，在扶苏看来，堪比圣贤，但却为何如此好色？” 赵惊鸿盯着扶苏，缓缓道：“水至清则无鱼，非我好色，乃至这个世界本就如此！” 扶苏蹙眉，“先生何出此言？” 赵惊鸿冷笑一声，“我尚且可以克制，虽然我嘴上说着去青楼，去勾栏听曲，喊来舞姬为我跳舞，那是我给她们生存的机会。” “若无人看舞，这些舞姬如何生存？让她们去田间劳作，她们做的成吗？” “而且，这几日，你可见我碰过她们？” 扶苏一阵沉默。 “这便是这个世界的真相，我尚且可以控制，因为我就是底层人民，知道这些舞姬生活不易，我亦不会去欺辱她们，同样我会给她们一个可以继续谋生的手段，活得有尊严。” “但，那些豪门贵族呢？那些世家豪族呢？那些酒池肉林的君王呢？” “扶苏！这个世界的资源本就是不平等的。” “你读了这么多圣贤书，可曾去贫苦之地看一看？”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若生了一个男丁，可充当家中的劳力；若是一个女子，他们如何养得起？” “能够养得起女子的，也只有那些不愁吃喝的贵族世家们。” “你没见过，家中有人生病，为了治病，只能将家中女儿卖去当丫鬟。” “将女儿嫁给别人要一些钱财，得以度日。” “天下女子，被帝王搜刮走一部分。” “被豪门贵族搜刮走一部分。” “被官员搜刮走一部分。” “被商人搜刮走一部分。” “普通百姓，别说娶媳妇了，就算养活自己都费劲！” 扶苏闻言，盯着赵惊鸿问：“所以先生以前得不到，现在才如此放浪形骸？” “……”赵惊鸿一时语塞。 这扶苏思路跟自己似乎有点不太一样啊。 赵惊鸿沉默了一会，对扶苏道：“扶苏，王翦王老将军，好色否？” “好色！”扶苏毫不犹豫地回答。 因为王翦在出征之时，一直上奏，向他父皇要钱要美人，趁机要挟他父皇，若是不好色，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真的好色吗？”赵惊鸿盯着扶苏。 扶苏一怔，脑海中立即想到一个可能，“难道王老将军是为了隐藏自己？” 赵惊鸿道：“那叫自污！” “自污？”扶苏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王老将军战功赫赫，乃当世军神一般的人物，何至于此啊？” “君王的猜忌！”赵惊鸿盯着扶苏，“若是你，手下将领领兵六十万在外，你担心不担心？” 扶苏沉默了。 “若这个将领每日给你要钱要女人，一副小人嘴脸，胸无大志，你还会担心吗？” 扶苏微微摇头。 若这样胸无大志的人，他是不会担心的，只需要满足他的小贪婪即可。 赵惊鸿又道：“若这位将领，一言不发，领兵六十万，心中有沟壑，胸怀天下，你担心吗？” “那自然是担心的！”扶苏沉声道。 “所以，王老将军并非好色，而是自污！亦是他一种自保的方式，朝堂之上，万事不能看表面，要思考其背后的原因。”赵惊鸿道。 扶苏拱手，“谢大哥教诲。” 这些事情，就连他父皇都没教给他过。 赵惊鸿看着扶苏的模样摇头，“二弟，朝堂之上，尔虞我诈，你是大秦长公子，应当耳濡目染，为何一点也不明白这些。” 扶苏低头羞愧。 赵惊鸿看着扶苏道：“是你父皇和母妃将你保护的太好了，其实也可以理解，你父皇尚未出生，他父亲就丢下他，小小年纪，就在赵国忍受屈辱，所以他成了国君，就要保护好自己的孩子，这可以理解。” 扶苏闻言，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他从未想过这些。 他觉得他父皇霸道蛮横，面对自己，不是横眉竖眼就是出声训斥，从未给他过什么好脸色，他从未想过，父皇会如此护着他。 “二弟，人要有缺点，我觉得好色不算缺点。在茹毛饮血的时期，男人便在争夺交配权，实力强的男人，才能拥有女人。” “这是男人的本性，而且年轻人，好色一点也没什么。但好色不代表滥情，亦不能欺辱人家女子。像陈松柏这样，我就看不惯，所以我要废了他！” “陈松柏只是世家贵族的一个缩影！二弟，你要看明白这些！人们说，百姓苦秦久矣，是真的因为大秦的统治吗？” “那是因为世家豪族骑在他们头上，将百姓当成牛马，从不把他们当人看！” “陈松柏就可以欺辱人家妻子，让人家男人在门外听着，这是何等屈辱？” “若是但凡有些血性的人，他会怎么做？” “揭竿而起！推翻不公！！！” 这八个字，宛若惊雷一般，在扶苏耳边炸响！ 第73章 我花开后百花杀! 扶苏整个人都是懵的。 脑袋嗡嗡的，不知道该如何思考。 有这么严重吗？ 但似乎好像就是这样。 怎么解决？ 可以解决吗？ 扶苏心中满腹疑惑。 “大哥……”扶苏求助般地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笑着拍了拍扶苏的肩膀。 “兄弟你放心，大哥既然要助你，必然会帮你！” 听到赵惊鸿这话，扶苏顿时放心了许多，继续问道：“那该如何解决这一困局？” 因为整个大秦，亦或者从商周以来，权利都是建立在世家豪族之上的。 若是没有这些利益群体的帮助，压根就不可能成功。 想要动他们，难之又难。 赵惊鸿看着扶苏，沉声道：“世家豪族永远是插在皇权身上的一根刺，他们能成就皇权，也能取代皇权。当初射向周天子的那一箭，射落了周天子身上神圣的光环，也代表着周朝王室权威的衰落。” “一个礼崩乐坏的时代的开启，其实是因为那一箭吗？是！也不是！” “是那一箭打碎了大家心中的敬畏和恐惧！” “是那世家豪族再也无法抑制的野心！” “如此，方才开启了春秋时代，亦开始了战国争雄！” “纵观历史你会发现，所谓的诸国征战，呵呵！不过是一群豪门贵族在争权夺势罢了！” “这七国当中，哪个皇室之间没有血缘关系？” “就连你，扶苏！你身上都留着一半楚国人的血！更别说列国君王了！” 扶苏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心中惊骇。 从这个角度去思考，确实如此。 所谓的列国争霸，其实只不过是豪门氏族之间的争斗罢了！ “如今，只不过是你赢氏获胜，得了天下，那未来免不得会再出现什么赵氏，什么刘氏，什么王氏，什么李氏……天下轮流坐，今年到我家！” “但凡起了纷争，但凡有人想要夺位，但凡有人发展过快，野心抑制不住的膨胀，只待时机一到，必然会掀起天下大乱！” “到时候，天下百姓又是怎样生活？” “如此看来，欺男霸女，只是他们做出最小的恶行罢了！” 扶苏沉默了。 他双拳紧握，眸中闪烁着怒火。 礼崩乐坏？ 那不过是豪族世家的野心在膨胀，是他们生活作风的靡乱，是他们的腐朽，是他们的罪恶才导致的。 但是，承受这些的，却往往都是天下百姓！ 扶苏清楚，成就这一切的是世家豪族，毁灭这一切的也是他们。 现在面临这种困境，根本没有解决之法。 若动了他们，带来的后果只会更可怕！ “大哥，我明白了！”扶苏沉声道。 赵惊鸿点头，“明白就好，这些事情也不是你需要担心的，等到时候，我自会出手，替你扫一个天下太平，替你的后代扫平障碍！” 扶苏闻言一惊，急忙道：“大哥！你不必如此，世家豪族，只能徐徐图之，我不需要你做什么，有你在，我才安心！” 他知道，现在世家豪族根本动不得，若赵惊鸿想要做什么，那后果必然是非常严重的。 他倒是不怕什么，唯独担心赵惊鸿的安危。 赵惊鸿见状笑了笑，拍着扶苏的肩膀，轻声道：“有你这么一个兄弟关心我就足够了！等有一天，我会送你一个礼物！” “为你的后代子孙，为我华夏儿女的一个礼物！” “等到了那一天，我华夏儿女，当人人自强！” “男子可实现自身理想，女子可自主选择所爱之人。”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咸阳，满城尽带黄金甲！” 扶苏惊讶地看着赵惊鸿：好重的杀气！ 赵惊鸿要做什么？ 他想干什么？ 扶苏心中有些慌乱，不知道赵惊鸿心中的想法。 他不会担心赵惊鸿对自己不利，但却担心赵惊鸿会为了自己做出傻事，能够说出‘为万世开太平’这句话的人，所做的事情，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豁出性命，牺牲自己，完成自己的目标！ “大哥你……”扶苏声音有些慌乱。 赵惊鸿哈哈一笑，搂着扶苏的肩膀笑道：“行啦，现在想这些还早呢，你现在要关注的事情有几点，我给你说一下，你记住！” 扶苏深吸一口气，认真点头，仔细聆听。 赵惊鸿道：“你觉得，我今天半夜跑去揍陈松柏，只是为了出气？” 扶苏一愣，诧异地看向赵惊鸿，“大哥此行，莫非还有深意？” 赵惊鸿点头，“你爹的态度不对劲，若按照这个态度发展下去，我们不一定能走得掉。我可以预测未来要发生什么，事情走向，但这并非一成不变的，很多因素，都可以导致事情的结果背离原先的走向，失之毫厘，最后都可以让结果相差千里！” “而我们的目标，一定要离开咸阳！现在局势太复杂了！” “李斯、蒙家、冯家还有儒家，以及六国贵族，乃至……” 赵惊鸿看着扶苏，沉声道：“乃至楚国外戚！” 扶苏不由得猛地瞪大了眼睛，惊诧道：“大哥，你的意思是说……我身后……” “你母亲跟华阳太后是什么关系？而华阳太后对朝堂的掌控到了什么程度，你也知晓。你父皇当初如何夺回政权的你也清楚，而你的舅舅昌平君亦是背叛了大秦。你父皇此人，此生最恨背叛！” “所以，种种原因，导致你现在绝对不能继续留在咸阳！” “否则，权力争斗开始，你就处于旋涡中心，想置身事外都不可能！” “所以，你必须走！” 扶苏闻言，脑海中闪过无数的念头，最后呆滞地坐在地上。 确实如此！ 他留下来，能够在这场争夺储君的战争中，获胜的机会并不大。 虽然他拥有整个咸阳最大的支持，但最终结果，却掌握在他父皇手中。 他父皇若是不给他权利，他这辈子都得不到！ 而最关键的，不是他得不到权利，而是皇权若是被有心人掌控，那大秦离崩坏也不远了！ 扶苏看向赵惊鸿，询问道：“大哥，那咱们该怎么做，才能离开咸阳去上郡督军？难不成让我去找父皇请求？” 第74章 非我好色，乃我本色也! 赵惊鸿摇头，“你越是请求，就越是得不到！你父皇多疑，特别是到了这个时候，更加多疑，你要是主动提出来，你这辈子估计都没希望去上郡了。” “那该如何是好？”扶苏自认为聪慧，但现在面临这些问题，他感觉自己脑子完全不够用，压根无法思考，犹如乱麻一般，找不到思绪。 赵惊鸿笑着说道：“那陈氏在朝中的力量不小，能够居身咸阳，并且还能把我搞进天牢里，说明手伸的很长，很深！” “所以，咱们今日白天打了他。” “白天那场算是出气，他也不敢多说什么，顶多是记恨你我。” “但今天晚上这一场可就不一样了！” “咱们可是直接废了那陈松柏，以后他不能人道，必然将你我恨之入骨，并且他父亲应该是陈氏家主吧？” 扶苏点头，“陈松柏的父亲是陈洛山，陈氏家主，家中有不少人在朝中为官，势力不小！” 赵惊鸿点头，“所以，陈家就是咱们的突破点！明日陈氏族人必然开始在朝堂之上发力，让你父皇下不来台。” “到时候，你父皇必然恼怒，这就是咱们的机会！” 扶苏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今天外出打人，背后竟然还有如此深意！ “你就不怕我父皇生气，治罪于你我？”扶苏问。 因为他了解自己父皇的性格，他真的可能会这么做！ “不会！”赵惊鸿非常笃定，“你父皇还是很爱你的，他不会这么做。而且，今日我们的交谈也起了很大的作用，你父亲是一个爱才之人，他也不会杀我。” “并且，我对大秦有功，哪怕他没有公布我的功绩，也会念着我对大秦的功劳。” “在你父亲眼中，大秦的事情大于一切。” “而且，你父亲早就有意将你支开，远离这场权力的争斗。” “你别小瞧了你父皇，当初你父皇经历的朝堂争斗，现在这些手段跟他当时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儿科！” “只不过，当初可以杀，现在不能如此了。尾大不掉，大秦太大，需要顾及的事情太多，所以他应付也很棘手。” “他经历过，所以想要为你撑把伞，遮住这场雨，我这么做，只是给了你父皇一个机会，一个下定决心的机会！” 扶苏瞪大了眼睛，轻声道：“我感觉，你比我更像我父皇的儿子，你太了解他了……” “呵呵！”赵惊鸿轻笑一声，“所以，你要注意了，该怎么做，你清楚吧？” 扶苏点头，“我知道了大哥！” “那就好！”赵惊鸿起身，嘴角露出一丝坏笑，搂着扶苏的肩膀道：“我还要告诉你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你说我好色，其实啊！非我好色，乃我本色也！” “额……”扶苏一脸尴尬。 赵惊鸿松开扶苏，站起身来，对扶苏眨了眨眼睛，“男人嘛，这是本性，但不能祸害人家女孩，走肾也得走心，这是我的准则和底线！行了！赶紧去造娃吧，估计弟妹都等急了！” 说完，赵惊鸿推开房门。 门外，一道身影一闪即逝。 赵惊鸿眼睛微眯，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扶苏急忙起身，“大哥，你……你说什么呢！” 他羞臊的很，甚至都不好意思回卧室了。 赵惊鸿哈哈一笑，大步走了。 扶苏羞臊了好一阵，才扭扭捏捏地回到卧室。 回房以后，纱帐后的女人就开口道：“良人，您怎么才回来啊，妾身都要睡着了。” “那个……与我大哥聊了一会，耽搁了时间。”扶苏尴尬道。 纱帐后的女人诧异道：“大哥？良人还有大哥？” “就是赵先生，今日我与赵先生和林瑾结拜，认赵先生做大哥了。而且，父皇还让我喊大哥季父，实在是无奈。”扶苏道。 女人更加好奇，“季父？陛下如此看好他吗？” “那是自然！”扶苏道：“父皇亲口喊他惊师，亦让我喊起季父，意思是如同父皇当初对吕相一般。” 女人惊讶道：“竟然令陛下如此看重！” 扶苏走入纱帐内，“大哥说了，我们自己在的时候，就喊他大哥，在父皇面前就喊他季父，在外人面前，尽量喊他先生，我甚至都不知道该喊他什么了。” “良人，妾身来服侍你……” 灯光昏暗闪烁。 纱帐内一片旖旎。 …… 章台宫。 嬴政正在处理政务。 在他身侧，则是用锦帛书写的横渠四句以及不和亲不纳贡的句子。 处理完几份竹简以后，嬴政又不由得拿起锦帛看了起来，虽然只有简短的几句话，但却看得津津有味。 这时候，一道黑影出现。 嬴政放下手中的锦帛，看向来人。 “陛下，这是望夷宫今日的记录，另外……黑冰台刚传来的消息，扶苏公子和赵惊鸿林瑾三人，在宵禁后外出，前往陈氏宅院门口，暴揍陈松柏，致其重伤，这是详细记录。” 司马寒将两份锦帛放在了嬴政的桌案上。 嬴政微微蹙眉。 他拿起望夷宫的记录后，想了想，将其放下，拿起了东宫的记录。 记录显示，在他和蒙毅走后，三个人继续喝酒，竟然还对着明月结拜为异姓兄弟！ 看到这一幕，嬴政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 不过，这倒也是好事。 扶苏和赵惊鸿两人结拜为兄弟，关系可以更为紧密。 倒是那林瑾，以后若是让扶苏为储君，倒是一个隐患。 仗着有这层身份，林瑾到时候可不好安置。 继续往下看，赵惊鸿喝完以后，似乎耍酒疯，非要出去报仇，觉得心中不痛快。 扶苏跟着也一起去了。 路上三人拿了搬砖棍棒。 锦帛上还有关于陈松柏的记录。 在今日白天被赵惊鸿暴揍以后，陈松柏并无大碍，处理伤势以后，就去了东郊，强行霸占了一名面容姣好的妇女，并且让属下将她男人按在门口，听里面的动静。 男子悲愤欲绝，要跟陈松柏拼命，被陈松柏的属下暴揍一顿。 那妇人出来想要安慰男子，却被男人一刀砍杀，而后自尽身亡。 看到这一幕，嬴政眸中怒火闪烁，“这就是他们所做的事情吗？如此对待我大秦子民！还当我这个皇帝在不在！” 第75章 朕不许秦二世而亡! “朕的秦律还在吗？他们就如此藐视我秦律！”嬴政越想越是愤怒，恨不得现在就让人去将陈松柏抓回来给杀了。 嬴政喘着粗气，眸中的血丝涌现。 他最近越来越难以克制自己的脾气。 深吸几口气以后，嬴政才缓和下来。 喝了口水，嬴政继续往下看。 看到赵惊鸿竟然将陈松柏给废了，从此以后不能人道，嬴政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痛快！痛快！这小子干脆利落，确实符合朕的口味！” 看到赵惊鸿还偷了几个梨子，给扶苏和林瑾吃，嬴政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 他想到了那身白衣。 那时候他还小，身处赵国，身份卑微，甚至过得不如一些奴隶。 那身白衣，递给他一只梨子。 所以，他也喜欢吃梨子。 看了一眼桌案上果盘上摆放的梨子，嬴政眸中流露出一丝柔情和怀念。 继续往下看，看到了固伯对赵惊鸿的态度。 看到了林瑾要将舞姬送到赵惊鸿屋里被赵惊鸿拒绝。 嬴政不由得笑道：“不愧是惊师啊，小小年纪，就比王翦那只老狐狸还要圆滑。你根本不是好色，只是在掩盖自己的锋芒吧！” 他确定，赵惊鸿只是嘴上好色，但面对舞姬的诱惑，却巍然不动，这种毅力，这种自控力，绝非好色之人可以忍得住的！ 而后，嬴政就看到两人进入书房交谈。 至于交谈内容，断断续续，并没有记录完善。 但依然记录了一些。 “世家豪族，这是扎在皇权上的一根刺。” “射向周天子的那一箭，不仅射掉了周天子身上那神圣的光环，更是释放了世家豪族的贪婪！” “所谓的六国征战，只不过是一群世家豪族们争权夺利的战争。” 嬴政陷入沉思。 不得不说，赵惊鸿说的很透彻，直接点出了根源所在。 所谓的六国征战，就是这一群世家豪族在争权夺利。 “没有了吗？就这些？”嬴政询问。 他感觉，赵惊鸿所说，绝对不止这些。 司马寒沉声道：“回陛下，他只听到了这些，并且……似乎被赵惊鸿发现了端倪。” 嬴政一阵蹙眉。 他觉得，以赵惊鸿的聪明才智，一定会推断出来些什么。 “你让他做好准备，若彻底暴露，就离开东宫，换成其他人。”嬴政沉声道。 “是！”司马寒沉声应是。 犹豫了一下，司马寒道：“陈松柏是陈世家主陈洛山的嫡长子，如今被废，不能人道，陈家家主震怒，连夜召见了陈氏的官员……” 嬴政微微点头，知道赵惊鸿此事做的过分了，明日朝堂之上，必然有人会弹劾赵惊鸿和扶苏。 但他并不在意这些。 他在思考。 他觉得，以赵惊鸿的聪明才智，绝对不会做出如此鲁莽的举动。 赵惊鸿这么做，必然有其目的在其中。 想到这里，嬴政蹙眉思索。 “赵惊鸿到底想要做什么？”嬴政思索着，联想到之前赵惊鸿所说的言论。 随着思索的深入，嬴政不由得眼前一亮，“好小子！这是在逼宫！” “他想要利用这件事情，利用陈氏，来惹怒朕，从而迁怒扶苏，让朕将扶苏下定之前没有下定的决心，想要让我将扶苏贬到上郡去！” “他想要督军之权！想要获得三十万大军的掌控权！” “终究还是要造反吗？” 嬴政眸中明灭不定。 许久，嬴政才缓缓道：“赵高去哪里了？” “回陛下，赵大人去了望夷宫，在望夷宫待了几个时辰后，就回去了。”司马寒道。 嬴政微微点头，拿起了另外一份记录望夷宫大小事宜的锦帛。 随着观看，嬴政眸中寒芒闪烁。 跟往常一样，胡亥所做的事情，就是看一会儿书，背诵一会儿，就匆匆丢下书，找女人来玩弄。 甚至，在看书的时候，就忍不住招来女人侍奉他。 几乎每日都在白日宣淫。 今日更加过分。 上午，胡亥派人抓了几只麻雀，将其拽掉双爪，揪掉双翅，扭断脑袋，将其喂狗。 而后射杀了几只家禽，给他养的黑狗加餐。 按照记录，这似乎是常态。 如此暴虐的行径，让嬴政眉头紧锁。 他不知胡亥为何这样。 难道说，身为朕最受宠的皇子，还有什么得不到吗？为何喜欢虐杀这些动物取乐？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便需要几名女子伺候。 下午，望夷宫的寺人带来了几名流民。 胡亥竟然将一名孩童活活溺死在水池中。 其中一名女子，更是用刀子割掉身上的特性部位，让其活活流血而死。 随后便让寺人将其去城外丢在乱葬岗。 根据黑冰台的调查，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了。 “混账！”嬴政再也看不下去，一把将锦帛丢在地上，拍案而起，“他怎么能如此残暴！他还是朕的儿子吗？究竟是像谁！” 嬴政气的来回踱步，几番握住了腰间太阿剑的剑柄，恨不得拔剑冲到望夷宫去。 “去查！去给朕查清楚，看看胡亥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做，为什么这么做！给朕查清楚，朕要一个真相！”嬴政怒吼着，像是一头发怒却苍老的猛虎。 但这头猛虎身上已经缠绕了太多的锁链，已然不能像当年那般凶猛。 “是！”司马寒领命，立即消失在黑暗中。 嬴政喘着粗气，最后瘫坐在地上，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丧失了抵抗能力。 他之前还抱有幻想，觉得胡亥不至于如此。 他一直在给胡亥机会。 但此时此刻，他彻底放弃了。 他相信了赵惊鸿所说，胡亥本性就是如此！ 好色、暴虐、病态！ 如果让胡亥这种人上位，成了大秦的皇帝，成了秦二世，那大秦必亡！ 他的那些兄弟也必然遭受其毒手！ 对于赵惊鸿所说的秦二世而亡的说法，嬴政也彻底相信了。 因为一切的一切，都证明赵惊鸿是对的！ 仙丹的毒性，赵高的贪婪，李斯的贪权，扶苏的愚忠愚孝，胡亥的暴虐变态。 还有……他的自大自负！ 嬴政不由得看向挂在墙上的辘轳剑。 这是他秦国历代秦王所佩戴的剑，象征着王权，又称秦王剑、宇宙锋，剑长四尺有余，锋利无比。 而他们秦国的大将，被称之为杀神白起的名将，也正是用这把剑自杀的。 这把剑承载了太多。 他不由得想起了赵惊鸿的话。 大秦……充满了太多的遗憾。 而最大的遗憾，莫过于秦二世而亡！ 他，嬴政，绝对不允许，他所建立的大秦，会毁在胡亥手中！ 第76章 群臣弹劾扶苏 赵府。 赵高书房内。 阎乐站在赵高跟前，恭敬道：“岳父大人，城东陈氏，派人来寻我，称他们家主的儿子陈松柏，被扶苏公子给打了。” 赵高蹙眉，“扶苏公子一向有君子风范，怎么会跟陈松柏有牵扯？” “好像是扶苏公子的一名门客，跟扶苏公子一起打的，那门客似乎叫什么赵……赵惊鸿。” 赵高闻言，立即眼前一亮，一下站了起来，询问道：“那赵惊鸿是何许人也？” 阎乐回答：“据说是一流民，曾经向陈松柏自荐，被陈松柏羞辱一番赶出陈府，而后赵惊鸿大闹陈公子的宴席，而后被陈公子暴揍一顿后，让人送入天牢之中。” “天牢！”赵高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可是跟扶苏关押在一起？” 阎乐摇头，“这便不知了。” 赵高阴冷的眸子里寒芒闪烁，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赵惊鸿——天牢——扶苏——始皇！ 赵高好像抓到了什么，即将串联起来，但是一时间又想不通这些。 思索片刻后，赵高询问阎乐，“那赵氏怎么跟你说的？” 阎乐道：“今日白天，扶苏公子和赵惊鸿已经对陈松柏出过手了，因为是扶苏公子也出手了，陈松柏也就忍了；谁知道，夜晚时分，赵惊鸿和扶苏公子又出现在陈府门口，将陈松柏暴揍了一顿。” “听说……听说……” 阎乐看了看赵高，没敢继续说下去。 “听说什么！”赵高瞪了阎乐一眼。 阎乐低着头说道：“听说，赵惊鸿用一块砖头，砸中了陈松柏腹部，将其……导致陈松柏不能人道……” 赵高不由得猛地瞪大眼睛。 他对不能人道这四个字极为敏感。 也最为痛恨别人说起这件事情！ 没想到，那赵惊鸿竟然对陈松柏下此毒手！ “好狠的东西！”赵高深吸了一口气，想到今日跟赵惊鸿见面时候产生的冲突，想到赵惊鸿那张令人厌恶，嚣张无比的脸，他心中就升起一股怒火，恨不得将赵惊鸿给碎尸万段！ “陈氏想要你帮他们做什么？”赵高问。 阎乐沉声道：“明日，陈氏族人会在朝堂之上，弹劾扶苏公子，让扶苏公子和赵惊鸿为此事付出代价！” 赵高冷笑一声，“莫不是想要我出手相助？” 阎乐低头，“我也怀疑他们是这个目的。” 赵高看向阎乐，“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 阎乐回答：“邯郸粮铺，陈氏在邯郸粮食的产业，愿意全都献给岳父大人。” 赵高闻言，微微点头。 他对于这个结果很满意。 并且，有机会对付扶苏，他定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当即，赵高对阎乐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陈氏，我会在朝堂上助他们一臂之力的。” 等阎乐走后，赵高派人离开了赵府。 没多久，那人便回来了，“大人，陛下已经知道了此事。” 赵高微微点头，冷笑一声，“扶苏啊扶苏！你这个时候，怎么就那么糊涂，收留一个如此嚣张的门客，对你来说，非利反受其害啊！” …… 次日。 卯时。 文武百官上朝。 嬴政气场很强，气压也很低。 文武百官一时间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有本启奏，无事退朝！”赵高尖细的声音回荡在朝堂之上。 “臣！有本启奏！”李斯身后的一名官员站出来，沉声道：“臣要弹劾扶苏公子！” 嬴政眼睛微眯，盯着那人。 “臣弹劾扶苏公子，公然违反宵禁之法，夜行街头，且当街行凶，欲杀臣之子侄陈松柏，更令其门客将臣之子侄……使臣之子侄……不能人道！请……请陛下将扶苏公子和那门客惩治以法！” 说完此话，那位大臣哭的叫一个情真意切。 “臣也弹奏扶苏公子！身为大秦长公子，知法犯法，应当重罚！” “臣觉得，一名长公子府上的门客便可如此嚣张，可见扶苏公子平日行事何其霸道！几乎是视秦律而不顾，应当重罚！” …… 接连四五人弹劾，让朝堂众人有些惊讶。 不管他们是否支持扶苏，都知道扶苏的为人。 在整个咸阳，大家都知道扶苏有君子之风。 怎么可能做出当街行凶的事情呢？ 当即，淳于越站出来，手持朝笏，拱手道：“陛下，扶苏公子自然宅心仁厚，更有君子之风，以儒家言行严苛要求己身，不可能做出当街行凶之事，定然是那门客无法无天，当街行凶，此事定然和扶苏公子无关！” “臣也如此认为！” “臣恳请陛下明查此事！” …… 嬴政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蒙毅！” “臣在！”蒙毅立即出列，心中无奈。 他知道，肯定又是赵惊鸿惹出来的麻烦。 他难道真的不怕死吗？ “朕命你彻查此事，若此事属实，朕定严惩不贷！”嬴政沉声道。 “臣遵旨！”蒙毅应道。 “退朝！”嬴政站起身来，一甩手，走入殿后。 百官跪拜。 …… 章台宫。 “陛下，此事应当是赵惊鸿所为，跟扶苏公子关系并不大。”蒙毅替扶苏求情。 嬴政冷哼一声，看着蒙毅，“你觉得，他毫不知情吗？若毫不知情，为何还会一同参与其中？” “这……”蒙毅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一旁的赵高道：“陛下，秦惠王时期，墨家领袖腹黄的儿子杀了人，秦惠王决定保全腹黄，不追究其子杀人的罪行，但腹黄坚持墨家的规矩，认为杀人者必须处死，伤人者必须受刑，这是天下大义。” “而后，腹黄依然坚持杀死了自己的儿子，而被后人传唱，称之为杀子奉法！” 嬴政立即瞪向赵高，“你莫非也想要朕杀死朕的儿子，以执行杀子奉法不成！” 赵高立即跪下来，“臣不敢！但臣也是为陛下着想，若陛下包庇扶苏公子，必然引起天下不公，到时候谁还信奉秦律？若秦律没有了威严，谁还惧怕秦律？秦律又如何治理天下百姓？” “而扶苏公子，也并未杀人，只是协助行凶，只将其惩戒一番即可，而主要行凶者，是扶苏公子的门客，只将此人捉拿击杀便可！如此一来，天下人定然会觉得陛下公正公平，以敬秦律！” 嬴政眼眸微眯，盯着赵高，“如今，你也可以自称为臣了。” “奴才不敢！”赵高匍匐在地，不敢抬头。 他将自己的地位放的很低，一直以奴才自称。 嬴政没有再理会赵高，而是看向外面。 寺人来报，“陛下，扶苏公子求见！” 第77章 淋过雨，所以要为你撑把伞 他早就让人通知了扶苏。 当即道：“让他进来！” “赵高！你去门外候着！”嬴政沉声道。 “是！”赵高起身，连忙走了出去。 在殿外，赵高碰见了扶苏，低声道：“扶苏公子，陛下很生气，你莫要再顶撞陛下了，服个软，这件事情自然也就过去了。” 若是平常，扶苏定然会觉得赵高是个好人，因为每次赵高都会向自己示好，透露他父皇的心情如何，教他如何对待。 如今，他通过赵惊鸿的讲述，已然明白了赵高是什么人，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当即大步走入章台宫内。 赵高看着扶苏的背影，心中冷笑。 …… “儿臣，见过父皇！”扶苏恭敬行礼。 蒙毅急忙对扶苏道：“公子，您快跟陛下解释解释，昨夜行凶之事，究竟为何。” 扶苏闻言，面不改色，正视嬴政，沉声道：“父皇，昨日之事，是我一人所为，若父皇要责罚，便责罚我一人即可！” 蒙毅闻言，脸色骤变。 扶苏怎么能这么跟始皇说话呢！ 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蒙毅急的不行。 “混账！”嬴政气的一拍桌子，怒声训斥道：“你身为皇子，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你知不知道，你虽是皇子，依然受秦律的管控！” “当初商鞅君变法，公子虔知法犯法，商鞅君称：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同样对公子虔施以劓刑！” “若你犯法，朕若不惩治你，那便是藐视秦律！若朕都不遵守秦律，天下人又怎会遵守秦律！” 扶苏看向嬴政，丝毫不惧，反而沉声道：“儿臣不惧！季父告诉扶苏，君子要有所为！那陈松柏欺男霸女，欺辱我大秦百姓，更是无视秦律，我为何不能罚他？” “按照秦律，他应当被处于腰斩！而儿臣只是断其人道，以示仁慈！” 嬴政蹙眉，盯着扶苏，沉声道：“若有此事，你应当告知延尉，而非动用私刑！” “儿臣既已做了，便不后悔！”扶苏沉声道。 “你！”嬴政气得不行。 他怒视扶苏，“若文武百官要求朕处死赵惊鸿呢？你难道没想过，赵惊鸿一介平民，会受到何等惩罚？” 扶苏闻言脸上闪过慌乱之色，立即跪下来，沉声道：“父皇，儿臣愿意承担所有罪责，此事与季父无关！” “呵！”嬴政气笑了，“那赵惊鸿对你而言，竟然如此重要！甚至比朕还要重要？” 扶苏闻言，深深地看了一眼嬴政略显苍老疲惫的脸庞，深吸一口气，叩首后起身，沉声道：“父皇，季父很了解您，我甚至跟季父说，他比我更像是您的儿子，甚至比我更了解您。” “他告诉我，您很孤独，身为一国之君，所忍受的孤独非常人可以想象。” 嬴政闻言，微微动容。 “但是，我也很孤独！扶苏自小便没有朋友，我是大秦长公子，亦是人人认为的储君，他们待我，更为恭敬，言语之中，多为疏离。” “但跟季父在一起，儿臣没有这种感觉。” “季父待我，如父如兄，悉心教导我，告知我为人处世的道理，告诉我朝堂的阴险狡诈，告诉我您是多么的爱我。” “季父告诉我，您所承受的更多，如同淋过雨的人，想要为我撑起一把伞。” 嬴政听到这话，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猛地握紧了拳头，心脏砰砰的加速。 他甚至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些。 但听到这话，他才明白，自己就是如此啊！ 他尚未出生，就被他父王丢弃，在赵国忍受欺辱；回到秦国以后，以为就要幸福了，谁知他父王撒手人寰，导致他从未感受过父爱，更不知道如何做一位父亲。 他经历很多。 别人的欺辱。 朝堂的争斗。 所以，他不希望扶苏经历这些。 所以，他才会将扶苏保护起来。 同样也导致了，扶苏被那群儒生教导成了这副样子。 他知道，不能全怪那些儒生。 因为他从未受过他父王的教导，更不知道如何去教导自己的儿子。 扶苏养成这样的性格，他占有很大的责任。 但他依然想要护着扶苏，不希望扶苏卷入朝堂的争斗之中。 所以他才动了将扶苏派遣到上郡去，交给蒙恬来保护。 不管朝堂之内发生了什么，蒙恬的三十万大军都能很好的保护扶苏。 按照赵惊鸿这句话，那便是：他淋过雨，想要为扶苏撑起一把伞！ 说的实在是太准确了！ 赵惊鸿莫非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所以才会如此了解他？ “我跟季父在一起，感受到了温暖，感受到了被关爱，感受到了友情。”扶苏沉声道：“若有朝一日，哪怕上了战场，扶苏也愿意放心将后背交于季父。” “因为儿臣知道，季父绝对会保护儿臣！” “有季父在，儿臣便不会孤独。” “若父皇要惩罚季父，那便将罪责都放在扶苏身上吧，扶苏愿意一并承担！” 说完，扶苏深深叩拜。 蒙毅也立即跪了下来，沉声道：“陛下，赵先生乃天下难得之奇才，而那陈松柏乃欺男霸女之纨绔，为了这样一个纨绔，而处罚赵先生，难免会让赵先生寒心呐！” “而且，赵先生献出国策，对大秦有功，陛下！万不可对赵先生用刑啊！” 秦朝刑法严苛，若处于刑罚，那必然是非常严重的。 秦律之多，多为肉刑。 几乎会将一个人给废掉的！ “父皇！儿臣愿承担一切！”扶苏再叩首。 嬴政盯着扶苏看了许久，最后叹息一声，“起来吧！” 扶苏闻言，抬头看向嬴政。 不知怎地，他觉得自己父皇似乎一下苍老了许多。 “你有惊师相伴，朕很欣慰。朕年少时，亦有好友，乃燕太子丹，而我二人，却注定为仇敌，他亦派荆轲刺杀于朕。” “而朕这一生，终难得如惊师一般的友人。” “扶苏，你很幸运！” 扶苏诧异，没想到他父皇会跟他说出这番话，他感觉这似乎都不像是他父皇能说出来的话。 “惊师，可为你左膀右臂，亦如肱骨，亦是如同头颅，犹如鼻眼之重要，你且要好生护着他。”嬴政沉声道。 “儿臣明白！”扶苏沉声道：“儿臣绝对不会让季父受奸人所害！” 第78章 发配上郡，不得诏，不可归! 嬴政对扶苏的回答很满意。 他微微点头，对扶苏道：“你且退下吧。” “谢父皇！”扶苏叩拜起身离去。 等扶苏走后，蒙毅看向嬴政，“陛下……” 嬴政伸手制止了蒙毅，沉声道：“他该走了。” 蒙毅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向始皇，“陛下，你是要……” 嬴政微微点头，“这是惊师的意思，他如此作为，便是在逼朕下决定。如今朝堂的局势，已经不容朕再犹豫！” 蒙毅闻言，微微点头，不再多言。 “赵高！”嬴政喊了一声。 赵高立即踩着小碎步跑了过来，“陛下！” “拟制！” 赵高眼前一亮，“是！” “大秦长公子扶苏，不尊君父，不尊礼法，违反秦律，发配上郡，督军长城，限其三日内赶往上郡，不得有误！不得诏，不可归！”嬴政沉声道。 赵高闻言，心中狂喜，但却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高呼道：“陛下！不可啊！此事完全由扶苏公子的门客导致，跟扶苏公子并无关联，且扶苏公子是长公子，发配边疆，这处罚太重了，请陛下三思啊！” 蒙毅见状，心中暗骂赵高这老狗，还真会演戏，扶苏被贬，恐怕他最为高兴了，刚才他分明看到了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又被快速压制下去。 当即，蒙毅也跪下来恳求道：“请陛下三思啊！” 嬴政冷哼一声，“朕心已决！休要多言！” …… 东宫。 赵惊鸿拉着林瑾出门，“走走走！陪我去街上逛逛，我请你勾栏听曲！” 林瑾被赵惊鸿拖拽着出门。 等他们走后，几道身影也悄悄跟上。 帝国大道，这是整个咸阳城最宽阔的大道，宽度几乎达到了五十米左右，街道两侧都是大秦重要的建筑，若平日里始皇出巡，出兵征战，都是走这条路。 赵惊鸿感叹秦朝时期的建筑的宏伟，不得不说，这个时期的工匠是真的有工匠精神，亦或者可能工程质量跟头脑的脑袋挂钩，所以工程质量绝对是一顶一的好。 脚下的青石砖整齐无比，每块砖之间的缝隙都极为标准，一眼看过去，整齐无比。 这施工精细度，简直堪比后世借助工具才能达到的程度。 在帝国大道上转了一圈，赵惊鸿跟林瑾来到了太白道。 这是一条南北走向的街道，位于咸阳城的西南角的商民区，四周全是各种店铺，以及各种胡同，胡同里连接着各种民宅住户。 这条街是最热闹的。 “卖冰糖葫芦喽！好吃的冰糖葫芦~” “卖饼~好吃的饼~” “胭脂水粉~金银首饰~快来看呐~” “卖布~刚织好的布~” …… 各种吆喝叫卖声，显得好不热闹。 赵惊鸿找了一家茶馆，坐下来让人上了一杯果茶，而后询问道：“此地，可有听曲儿的地方？” 茶馆小厮上下打量了一番赵惊鸿，觉得赵惊鸿穿着和谈吐不俗，就介绍道：“前面便有一家汇芸阁，里面听说还有六国的贵族和公主呢，弹得曲子也极为好听，客官若是想去听曲儿，那里最佳。” “好嘞，谢了！”赵惊鸿丢给茶馆小厮两枚半两钱。 小厮大喜，连连致谢。 赵惊鸿一口喝了果茶，也不浪费，起身带着林瑾走向汇芸阁。 汇芸阁是一座三层的阁楼，占地面积很大，亭台楼阁展现出大秦匠人特有的艺术气息，端是一座上好的楚馆秦楼。 门口还有几名穿着纱袍的女子相迎，看到两人，立即招呼过来。 一股香风袭来，赵惊鸿立即喜笑颜开。 林瑾还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说道：“大哥，咱们这样进去，别人看见了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今天所有的消费，赵公子买单！”然后不由分说地将林瑾拉入汇芸阁内。 一进入汇芸阁内，便是满鼻子香气往里钻，大厅里到处是行走的莺莺燕燕，正花枝招展，搔首弄姿，挑逗着来往的客人，一片旖旎之景。 赵惊鸿瞪大了眼睛在看，林瑾不敢抬头，但是眼角的余光却在悄悄地打量着这些女子。 大厅中央，是一个台子，台子上正跪坐着一名女子，正在弹奏着琵琶。 女子一身白色战国袍，袍子领口垂下，露出一抹香肩，格外诱人，只是脸上带着面纱，看不清真容。 女子低眉信手续续弹，大珠小珠落玉盘，弹得是极为动听。 赵惊鸿不由得走了过去。 林瑾见状，急忙在赵惊鸿耳边低声道：“大哥，这是汇芸阁最出名的乐师，悲悦澜。” “悲悦澜？有这个姓氏？还是艺名？”赵惊鸿询问。 林瑾摇头，“在这里的都是风尘女子，都是自取姓名的。” “哦~”赵惊鸿懂了。 他看向悲悦澜，拍手鼓掌。 悲悦澜抬眸看向赵惊鸿，一双眸子婉若秋水，明眸动人。 赵惊鸿盯着悲悦澜，缓缓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悲风秋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林瑾闻言，不由得一怔，惊讶地看向赵惊鸿，没想到赵惊鸿竟然还有如此诗才。 诗歌韵味是十足的，只是这格式有些奇怪，并不遵守诗经的格式。 不过，出自赵惊鸿之口，倒也正常，他家大哥自然不会被这些凡俗规矩所束缚。 悲悦澜也惊讶地看向赵惊鸿，美眸之中瞬间弥漫起一股薄雾，眼泪瑟瑟而下。 “敢问公子姓名？”悲悦澜轻声询问。 “赵惊鸿！” 悲悦澜点头，“可否请公子去屋中一叙？” “可以！”赵惊鸿立即跟了上去。 林瑾紧跟几步，“大哥，我在一旁等着。” 赵惊鸿一把拉住林瑾，低声道：“跟着，不许离开我！” “啊？”林瑾脸色微变，“大哥……我……这不合礼法，若是被人知道，怕会被人耻笑……” “你给我闭嘴！”赵惊鸿训斥一声，“什么乱七八糟的，跟着我！忘了早上出门前跟你说的话了！” “哦哦！”林瑾低着头，紧跟着赵惊鸿。 进入屋内，悲悦澜诧异地看着跟进来的林瑾，“公子这是……” 第79章 君子六艺的战斗力这么高? “这是我兄弟，自与我不离不弃，今日前来，只是吟诗作对，寻知己，觅知音，不曾有其他想法。”赵惊鸿笑着说道。 悲悦澜闻言，眸中少了一丝轻蔑，多了一丝敬重。 因为她知道，面前的男子跟那些前来寻欢作乐的人不一样！ “先生请喝茶，今日能遇得公子这等知音，是奴家之幸！”悲悦澜给赵惊鸿倒了一杯茶。 赵惊鸿给林瑾使了个眼色。 林瑾端起来一口喝了，“好喝！” 悲悦澜不悦地林瑾一眼，又给赵惊鸿拿出杯子，倒了一杯。 赵惊鸿这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味道清淡许多，其中还放了花瓣，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味道确实不错。 “姑娘，有时候，人生总是充满各种各样的遭遇，琴瑟之弦，弦弦不同音，人生在世，人人不同，遭遇不同，过往不同，命运也有所不同。” “我听闻姑娘曲，似乎难忘之人。” 悲悦澜不由得垂泪，“公子都听出来了。” “唉！”赵惊鸿叹息一声，“风流多是负心汉，姑娘为此，不值得！就如同我刚才那首诗般……”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悲悦澜吟唱出来，声音婉转，宛若百灵鸟一般，又柔柔糯糯，极为好听。 “公子说的没错，谢公子开解。”悲悦澜感激。 赵惊鸿询问了一下汇芸阁的事情，又跟悲悦澜聊了许多。 这汇芸阁是王氏产业，背后也有朝堂高官的影子，其中更有许多六国贵族女子，她们从小便学习礼乐，如今却成了供人赏乐的玩物。 悲悦澜所钟意之人，是一名医者，风流倜傥，与悲悦澜有许多共同话题，两人情投意合，但却没来得及更进一步，那医者便与之分离，继续云游去了。 赵惊鸿不由得问道：“你可知那人姓名？若有机会，我可代你寻找。” “谢公子！”悲悦澜对赵惊鸿行礼，而后缓缓道：“他乃神医夏无且的弟子，名为杜凌川，他一生志向，便是成为超越他师傅的神医，医治天下疑难杂症，所以云游四海，寻天下之良药。” 赵惊鸿心中惊讶，原来是神医夏无且的弟子，怪不得能让悲悦澜这样的女子倾心呢。 赵惊鸿对悲悦澜道：“若有杜凌川的消息，我必会告知与你！” “谢公子！”悲悦澜感激不已，“今日公子不仅赠诗，且开导于奴家，更替奴家询问，奴家无以为报，愿为公子弹奏一曲，以谢公子。” 赵惊鸿摆手，“留着，过几日我若让人来寻你，莫要拒绝。” “好！”悲悦澜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当即，赵惊鸿带着林瑾离开了汇芸阁。 林瑾满脸不解，“大哥，那悲悦澜明显对大哥有意思，若大哥今日留下，必成好事，为何不留呢？” 赵惊鸿看了林瑾一眼，“你懂个锤子！” 林瑾挠了挠头，满脸不解。 “让你安排的人，都安排好了吗？”赵惊鸿问。 “已经安排妥当！”林瑾点头。 赵惊鸿看了看四周的人群，沉声道：“今日之事，成与不成，就看你了！我若死了，咱们仨一个也别想活下去！” 林瑾面露正色。 两人继续朝前走，而身后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 “先生！”一道呼喊声传来。 赵惊鸿看去，发现竟然是扶苏。 扶苏一身白衣，腰间佩玉，左手放在腰间佩剑的把手上，一副君子之风，极为好看。 “卧槽！”赵惊鸿不由得一阵瞪眼，“他不是去宫中了吗？怎么来这里了？” “不知道啊！”林瑾也是一脸懵。 “谁让你来的？”赵惊鸿走到扶苏跟前，沉声询问。 扶苏道：“我回到家中，见大哥和三弟不在，家仆黑雀告诉我，你们来汇芸阁听曲儿了，所以我就赶来了。” “黑雀？”赵惊鸿一阵蹙眉。 扶苏道：“就是时常在咱们左右，喜穿黑衣，皮肤黝黑的那个家仆。” 赵惊鸿想起来了，他也注意过这个人很多次，贼眉鼠眼的，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他跟林瑾出来，谁也没告诉，他又怎么知道他俩来汇芸阁了？ 这黑雀，显然没安好心！ 当即，赵惊鸿沉声道：“走！快走！回去！” 他不能让扶苏跟着一起冒险。 但此时，为时已晚，身后几人，猛地拔出刀来，朝着赵惊鸿三人冲上来。 “林瑾！动手！”赵惊鸿立即大喊。 林瑾瞬间抽出佩剑，格挡住冲来的一人。 又是一声抽剑铮鸣声，扶苏一剑将那人捅了一个对穿！ “大胆贼子，当街持刀行凶，视秦律于何在！”扶苏脸上满是怒容，一把抽出剑来，挡住另外一人砍来的刀，抬脚就将那人踹飞了出去，挥剑挡在赵惊鸿身前。 “卧槽！”赵惊鸿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震惊。 扶苏这么猛的吗？ 君子六艺的战斗力这么高？ 合着他们兄弟三个中，就自己是菜鸡啊！ “小心！他们人多！”赵惊鸿急忙喊道。 眼看着又五六个人冲了过来。 其他的百姓和商贩看到这一幕，早就纷纷躲开了。 扶苏和林瑾两个人战斗力还是可以的，一个人对战两人，丝毫不落下风。 但很快，又有五六个人冲了过来。 甚至有人用剑指着赵惊鸿，“此人在这里，杀了他！为公子报仇！” “杀了他！重重有赏！” 顿时，五六个人纷纷朝着赵惊鸿冲来。 “卧槽！”赵惊鸿急眼了，捡起地上的东西就朝着那几人砸了过去，然后转身就跑。 “别都特么的追我啊！我特么不会功夫啊！”此时赵惊鸿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小时候没学功夫，关键时刻掉链子！ “休伤吾兄！”扶苏立即纵身冲了过来，挡在赵惊鸿跟前，与之缠斗。 但是双拳难敌四手，还是有人不断袭击赵惊鸿，赵惊鸿是吓得到处乱窜，躲避对方的攻击。 最终，还是一把刀狠狠地朝着赵惊鸿面门砍来。 此刻，赵惊鸿心中无数思绪涌起，最后化作无力感。 他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就知道有这个风险，这一切……都将归于尘埃，也不知道这个时代，能否留下自己的名字…… 但下一秒，一道白色的身影猛地冲来，将赵惊鸿抱住。 紧接着，那把刀狠狠地砍了下来。 刺啦！ 鲜血划破了衣服，砍破了皮肉，鲜血喷涌而出，甚至都溅到了赵惊鸿的脸上。 赵惊鸿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溅起的血花。 第80章 吾宁死!不可使其兄受伤分毫! 是扶苏！ 关键时刻，竟然是扶苏挡在了赵惊鸿身前，牢牢地抱住了赵惊鸿，挡下了那一刀。 林瑾也冲到跟前，一剑斩断那人胳膊，反手将其一剑封喉。 赵惊鸿只觉得抱着自己的扶苏整个人瘫软了下来。 他吓坏了，一把抱住瘫软的扶苏，惊恐地喊道：“扶苏！扶苏！你……你别吓我！” 虽然他们只相识短短几日，但此时此刻，赵惊鸿的心格外的慌乱。 林瑾奋力抵挡着那些人的袭击。 远处一匹马奔驰而来，“大胆责任，胆敢当街行凶，找死！” 呼喊之声传来，人已至！ 那名青年身下是一头凶猛黑马，手中持一柄特制长戟，挥舞之间，便斩断两名杀手的头颅。 头颅飞出几米远，杀手身体还没反应过来，脖颈处喷涌出血柱，还向前走了几步，才轰然倒地。 同时，一旁几名黑甲勇士冲出来，开始围杀那些杀手。 此时赵惊鸿眼中只有受伤的扶苏。 他将扶苏抱在怀中，伸手捂着扶苏背后的伤口，湿漉漉黏糊糊的，甚至可以感受到暖热的血液不住在往外流淌。 原本温润如玉的扶苏公子，此时面颊惨白，满脸痛苦之色。 “傻子！你真是个大傻子！你是皇子啊！你死了大秦怎么办！想要改变大秦，还得靠你呢！你不能这么不负责任！” 说着，赵惊鸿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短短几日，他虽然时常训斥扶苏，觉得扶苏太过愚笨，又太过正经，经常逗他，但他从扶苏身上，感受到了真正的友谊。 虽然结拜是一时兴起，但他早就决定了要好好辅佐扶苏。 而今日，他没想到，扶苏身为大秦长公子，就算不成为储君，不继承皇位，也会拥有无尽的荣华富贵，但他却不顾一切，舍命救自己，让他感受到了真正的友谊。 谁说古人都愚笨？ 在他看来，古人才是真正懂得真感情的人。 忠贞、义气！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扶苏微微一笑，伸手擦去赵惊鸿眼角的眼泪，“大哥，男儿，怎能轻易流泪！且，能改变大秦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若没有大哥你，我什么都做不到！” “吾宁死！不可使其兄受伤分毫！” 说完，扶苏立即晕死了过去。 “林瑾！”赵惊鸿怒吼一声，眸中满是泪水，“我让你安排的人呢！” “都来这里！”林瑾大吼一声。 顿时十名衣衫褴褛的游侠，手持各种奇形怪状的兵器将赵惊鸿和扶苏围起来。 “护着我们！我送二弟回家！”赵惊鸿挣扎起身，将扶苏背在身上，快步往前跑。 但是，刚才躲避追杀早就已经让赵惊鸿耗尽了气力，奔跑几步，便脚下一个踉跄，一头栽倒在地，脸磕碰在坚硬的青石砖上，立即磨破了一层皮，鲜血直流。 赵惊鸿不顾疼痛，挣扎起身，继续往前跑。 这时，骑马的青年壮汉冲来，喊道：“让扶苏公子上我的马！” 赵惊鸿闻言，扭头看去，“你是何人！” “吾乃通武侯之子王离！”身体壮硕，面容略显黝黑的青年朗声道。 赵惊鸿闻言，立即将扶苏交给王离，沉声道：“将其带到东宫，亲自守着，若有人胆敢对公子不利，杀无赦！” 王离不知道赵惊鸿是谁，但也知道，此时他的任务，就是保护好扶苏，若保护不好扶苏，他爷爷和他爹都不一定能护得住他。 若能够保护扶苏，以后这也是一大功绩！ “放心！除非我死了，否则无人能伤得了公子！驾！”王离抱起扶苏，一夹马肚，黑马立即狂奔而去。 赵惊鸿回头看去，就看到黑甲士兵正在击杀剩余的杀手。 “住手！”赵惊鸿怒吼一声。 黑甲士兵立即停下手中的动作。 “将这些人都留着，交给始皇处理！告诉始皇今天发生的事情！”赵惊鸿对着那几名黑甲士兵喊道。 黑甲士兵都愣了一下，很快对赵惊鸿拱手，带着剩余的几名活口离开。 而后，赵惊鸿看向一身血污的游侠，从怀里掏出所有的钱财，交予一人，道：“你们可知我的府邸在哪？” 其中一人点头。 赵惊鸿沉声道：“你们先去那里，这些钱够你们生活一段时间的，等我去找你们！” 这些人没动，看向林瑾。 林瑾微微点头，这些人才对着赵惊鸿一抱拳，纷纷消失在街道的胡同里。 “走！回去！”赵惊鸿对林瑾说了一句，就开始往回狂奔。 他算到今日会有人对他不利，所以带着林瑾出来，让林瑾安排好游侠跟着，以防万一。 如此一来，便可让嬴政知道，此时的咸阳已经很危险，若扶苏继续待在咸阳，很可能有性命之危。 他觉得，陈家人顶多会派人来围堵殴打，亦或者绑架自己。 但没想到，他们竟然敢当街行凶！ 竟然还来了这么多人，个个都是好手！ 他低估了陈家的实力！ 没多久，赵惊鸿喘着粗气回到东宫。 看着站在院子里的王离，赵惊鸿喘着粗气询问：“人呢？” “在里面。”王离指了指房间里面。 赵惊鸿立即就要冲进去。 王离拦下赵惊鸿，沉声道：“太医在里面，正在给公子治疗！” 赵惊鸿一把甩开王离，继续往里冲。 王离上前还要拦截，林瑾立即挡下王离，沉声道：“我大哥是公子的结拜兄弟，休要再拦！” 王离蹙眉看了林瑾一眼，便继续盯着房间，时刻观察情况。 赵惊鸿冲入房间内，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扶苏趴在床上，几名太医正在给扶苏涂抹一种药膏。 赵惊鸿见状，立即上前询问，“现在情况怎么样？你们抹的这种药膏有什么作用？” “你是何人？”正在抹药的太医蹙眉看向满脸鲜血赵惊鸿。 赵惊鸿沉声道：“吾乃始皇之师，扶苏之季父，你们快告诉我情况！” 太医闻言，立即起身，对赵惊鸿拱手道：“吾乃太医令康慈，扶苏公子刀伤很深，几乎可见骨，流血过多，我们正在为扶苏公子涂抹止血疗伤的药膏，此药膏乃七厘散，治疗刀伤有奇效。” 赵惊鸿闻言看去，就看到那由于刀伤而外翻的伤口，殷红的血肉上抹过药膏以后，确实不再流血。 “接下来如何处理？”赵惊鸿问。 “自然是包扎起来。”康慈道。 赵惊鸿摇头，“不行！伤口太深，包扎起来根本不可能愈合，还会发炎流脓！给我准备针线！” 第81章 我赵惊鸿此仇必报 康慈闻言，不由得询问道：“先生要做什么？” “给他处理伤口！”赵惊鸿沉声道。 康慈眉头紧蹙，“处理刀伤，非常复杂，扁鹊先生曾经使用过热烫之法，可令外伤灼伤，以避免伤口出现恶化的情况，不知先生用针线为何用？” “将伤口缝合起来！”赵惊鸿沉声道。 康慈蹙眉，“缝合起来？” 他看了看扶苏身上的皮肉外翻的伤势，蹙眉道：“宛若缝制衣物一般，将其缝合起来？此法可行？” 赵惊鸿摇头，拿过一旁的侍医递来的针线，沉声道：“可行！但对治疗条件要求较高！让人拿炉子进来，我要烧水！” 一群人立即拿来炉子，在室内点燃火炉，很快就将水烧开了。 赵惊鸿将针线放进去煮。 煮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 赵惊鸿将热水倒出来，加入一些凉水，开始仔细洗手。 反复将手搓洗干净以后，赵惊鸿直接将针线从滚烫的热水中捞出。 手指瞬间被烫红。 赵惊鸿的手也在微微颤抖着。 真疼！ 他强忍着疼痛将针线穿好。 “先生，你……” 此时，嬴政冲了进来。 “扶苏呢？”嬴政声音中满是怒意。 太医们纷纷跪下。 赵惊鸿则看了嬴政一眼，沉声道：“我先给扶苏处理伤口。” 嬴政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趴在床上的扶苏，又看了看他后背的伤势，面色不由得一沉。 这样的伤势，很危险！ “先生莫非还会医术？”嬴政问。 “不会！” 嬴政：“……” 太医令吓了一跳，“你不会医术，还要给扶苏公子缝合伤口！” “缝合？”嬴政蹙眉询，看了看赵惊鸿手中的针线，不由得询问：“先生莫非准备像是缝合衣物一般将伤口缝合起来？” “嗯！别说话！等我弄完！”赵惊鸿沉声道。 众人闻言吓了一跳。 敢这么跟始皇说话，是因为脖子硬不怕刀砍吗？ 但是他们偷偷看了看始皇，发现始皇竟然没生气，还乖巧地站在一旁认真观看。 这简直就离奇！ 他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赵惊鸿按住扶苏的伤口，手在轻轻地颤抖着。 这个时代的针很粗。 线虽然是用的绸丝，但是并不符合无菌条件。 只能用热水蒸煮杀菌。 他也没有过缝合经验，只能咬着牙硬上了！ 针尖刺破皮肤的感觉，让赵惊鸿的心头一紧。 扶苏身子微微抖动了一下。 “别动！”赵惊鸿按住扶苏。 扶苏还在昏迷状态，显然是下意识的反应。 赵惊鸿仔细缝着，额头的汗水不断涌出。 他尽量用最快的速度将针穿过皮肉，然后将线缝合的整齐一些。 鲜血很快就流了赵惊鸿一手。 缝合结束，将线绑好，揪断，赵惊鸿长出一口气，对一旁的康慈道：“再给他抹点七厘散！” “是！”康慈急忙上前，将扶苏身上的血渍擦拭干净，重新抹上七厘散。 康慈看着被缝合过的伤口，心中惊讶。 这样看起来，伤口确实好了许多。 但至于具体效果，就不得而知了。 嬴政询问道：“先生，这便好了吗？” 赵惊鸿点头，“这属于开放性伤口，很容易感染，会化脓感染，到时候就危险了！将伤口缝合起来，可以让其快速恢复。” “但是，伤口缝合需要的条件很苛刻，用具必须消毒，因为任何物品上都会携带一种看不见的病毒。平日还好，若伤口较深，便容易感染。” “就好比有人用粪便涂抹在刀剑上，若被这样的刀剑砍伤，很可能就会感染死亡。” 嬴政微微点头，他知道在战场上曾经有人用过这种方法，中招者几乎无法生还！ “所以，处理这种伤口的时候，需要用烈酒消毒！”赵惊鸿道。 他看到嬴政和康慈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由得提醒道：“现在的酒不行，反而会增加感染风险，所以现在能用的方式，就是用高温消毒，放在水中煮，煮大概一炷香左右的时间就可以了，并且双手也得仔细清洗，不能残留细菌。” 嬴政看着赵惊鸿烫伤的手指，问：“洗手也需要用滚烫的热水？” “不需要！但需要仔细清洗。”赵惊鸿道。 嬴政微微点头，“那现在扶苏已无大碍？” 赵惊鸿看向扶苏，微微摇头，“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要看他恢复的情况。” “包扎的布，也需要经过高温煮杀细菌，一定要注意，一天换一次药！”赵惊鸿对康慈道。 “好的！康慈记得了！”康慈点头。 赵惊鸿看向嬴政，沉声道：“陛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嬴政微微点头。 两人走出去。 发现外面还有蒙毅、王贲。 赵惊鸿对蒙毅拱手道：“蒙大人，这位是……” 蒙毅介绍道：“这位是通武侯王贲王将军，王将军，这位是扶苏公子的老师，赵惊鸿，赵先生。” “见过王将军！”赵惊鸿拱手行礼。 王贲打量着赵惊鸿，也拱手回礼，“见过赵先生。” 他不知道扶苏身边什么时候多出来了这样一位年轻的老师。 看模样，陛下和蒙毅都是知道的，并且对赵惊鸿很是看重。 应该不是儒家之人，毕竟淳于博士也是扶苏的老师，两人对淳于越可没这么好的态度。 当即，赵惊鸿道：“蒙大人，王将军，王离，林瑾，你们一起来吧！” 蒙毅看向嬴政。 嬴政微微点头。 几人来到书房。 赵惊鸿立即对着嬴政跪下来，沉声道：“陛下！” 嬴政急忙伸手搀扶，“惊师，你这是作甚！” 他嬴政既然认赵惊鸿为老师了，那就以礼待之，不掺假的，怎么能让赵惊鸿跪他呢。 一旁的王贲和王离听到嬴政对赵惊鸿的称呼，心中惊讶无比。 惊师？ 这不是扶苏的老师吗？ 怎么连始皇陛下都喊他老师了？ 这赵惊鸿，到底是何许人也？什么身份！ 赵惊鸿没有起来，而是看着嬴政，沉声道：“陛下，吾乃扶苏季父，又是扶苏之师，我们亦结拜为兄弟，吾为兄，他为弟，兄之责，护弟也！如今，扶苏被人砍伤，吾必为其报仇，若此仇不报，吾死不瞑目！望陛下成全！” 第82章 蒙家从没简单人物 嬴政闻言，眸中闪过一丝羡慕。 这才是真兄弟啊！ 真正的朋友！ 愿意为对方甘愿赴死，两肋插刀！ 当即嬴政便沉声道：“惊师放心，扶苏不仅是你的兄弟，更是朕的儿子，咸阳城内，当街行凶，且胆敢对大秦皇子动手，简直胆大妄为，朕一定会将其查的水落石出。” 说完，嬴政将赵惊鸿拉起来。 赵惊鸿拱手道：“陛下，此事因我而起，全因我与陈松柏的恩怨而起，这件事情我有责任。” 嬴政摆手，“朕已经查清楚，那陈松柏欺男霸女，视秦律如无物，朕也定会严惩！” “我相信陛下一定会秉公处理的，只不过，我倒是不清楚，那陈氏有如此大的能耐，可以当街买凶杀人？甚至还有人当街指认我，想要将我击杀？最关键的是……” 嬴政、蒙毅、王贲三人听到这话，都不由得一阵蹙眉。 他们也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陈氏虽然在朝堂上有一定的力量，但也绝对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难道陈氏就不怕被灭族？ 赵惊鸿停顿了一下，看向林瑾，“林瑾，咱们应该是从汇芸阁出来以后，便发现有人在跟踪我们了吧？” “没错！”林瑾沉声道：“从一出门我就察觉到了，最少有五个人！” 赵惊鸿微微点头，“五个人，追了我们这么久，为什么偏偏早不动手晚不动手，非要等扶苏出现的时候再动手？” 此言一出，四周瞬间安静下来。 嬴政、蒙毅、王贲都在蹙眉思考。 这件事情很可疑。 如果按照赵惊鸿的思路来思考，甚至可以直接认为，什么杀赵惊鸿为陈松柏报仇，压根就是一个幌子！ 真正的目的，应该是要杀扶苏！ 如果这样，那做这件事情的人，其心可诛！ 蒙毅立即拱手道：“陛下，臣愿意彻查此事！” 王贲也沉声道：“若有人想要对扶苏公子动手，那必然要彻查！王贲愿助一臂之力！” 嬴政没有说话，依然在皱眉思考。 他不知道谁会对扶苏动手。 若是支持扶苏的人，为何要杀害扶苏？ 若是针对扶苏的人，现在他已经下旨将扶苏贬到上郡，为何还要对扶苏动手？ 想要杀扶苏的人，到底是谁？ 嬴政看向赵惊鸿，询问道：“惊师，你觉得是何人对扶苏下如此毒手？” 赵惊鸿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扶苏公子府上一名小小的门客，对于朝堂，对于皇室，对于咸阳的争斗，并不知晓。” 嬴政眼睛微眯，微微点头。 “蒙毅！王贲！这件事情就交由你们两人调查！一定要给朕调查清楚，朕要看看，到底是谁想要杀朕的儿子！”嬴政沉声道。 “是！”蒙毅和王贲一同领命。 嬴政看向王离，询问道：“王离！” “臣在！”王离立即拱手，恭敬回应。 “果然是虎父无犬子，你们王家都是忠心的武将，此次若不是你及时出手，恐怕结果会很难预料。”嬴政道。 王离拱手道：“咸阳城内，当街持械杀人，任何一位心系大秦的人，都不会坐视不管，臣只是恰巧遇见，若再有此事，臣还会出手！” “不错！”嬴政很满意王离的回答。 嬴政看了一眼王贲，问：“你确定要让王离去汴州？” 王贲闻言，立即道：“臣家世代为秦，愿吾子王离，可为陛下分忧！” 嬴政看向王离，询问道：“王离，你的意见呢？” 王离立即单膝下跪，沉声道：“臣愿前往汴州，治理水患，救治灾民！” 嬴政微微点头，“既然如此，朕便下旨，让你去汴州治理水患。” “谢陛下！”王离大喜。 王贲脸上也涌现喜色。 嬴政深深地看了一眼赵惊鸿，沉声道：“你们可以晚几天再走。” 说完，嬴政就离开了书房。 赵惊鸿一脸疑惑，不知道嬴政的话是什么意思。 但没一会儿，蒙毅拿着圣旨走进来，递给赵惊鸿，道：“陛下说了，可以让扶苏公子先养伤。剩下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查清楚的，敢对扶苏公子不利，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蒙毅在说这话的时候，沉稳的声音中隐藏的怒意难以抑制。 赵惊鸿此时才发现，这位一直以来表现得极为儒雅，态度祥和，说话总是很温柔的上卿，并非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要知道，蒙家三代都是猛将，上阵杀敌，领兵作战的类型。 大家都知道蒙恬是大将，在外率领三十万大军监守长城。 但蒙毅也不简单。 他能文能武，若上战场，也是一员猛将！ 若是惹怒了蒙毅，后果不堪设想！ 蒙家一直是扶苏的坚定支持者，现在扶苏被人所伤，蒙家必然会疯狂报复！ 赵惊鸿微微点头，“麻烦蒙大人有结果的时候，告诉我一声。” 蒙毅微微点头，转身离开。 赵惊鸿拿着圣旨，并未急着打开，心中在思考。 蒙家一直是扶苏的坚定支持者，而蒙毅和嬴政的关系极为亲密，算是嬴政为数不多的友人之一。 那么，嬴政难道不知道蒙家的态度？ 亦或者说，蒙毅跟嬴政接触这么久，不知道嬴政对扶苏的态度？ 对于当初的猜测，赵惊鸿越发确定了起来。 “大哥，圣旨里写了什么？”林瑾凑到赵惊鸿跟前问道。 赵惊鸿打开卷轴，看到上面的内容，不由得一惊，随即大喜，“成了！” 林瑾凑头看过来，就看到圣旨上用公正的小篆写着将扶苏贬到上郡督军的内容，惊喜道：“咱们的计划成功了！” “成了！”赵惊鸿欣喜过后，郁闷道：“妈的，圣旨来晚了，问问是谁送来的圣旨！” 这圣旨应该是嬴政将扶苏召入宫中的时候下达的。 要是知道事情已经成了，他今天也不会出门去冒险。 没一会，林瑾跑了进来，对赵惊鸿道：“大哥，圣旨是中车府令赵高送来的，并且是扶苏公子前脚刚走，赵高后脚就将圣旨送来了。” 听到这话，赵惊鸿不由得眯起眼睛。 “那个固伯还有叫黑雀的下人给我抓起来！”赵惊鸿冷声道。 第83章 让陛下帮咱们查 东宫。 柴房内。 固伯被捆绑着，倒在柴堆上。 年近五旬的老者，此刻喘着粗气，怒视赵惊鸿。 “你想要做什么！这里是东宫，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固伯怒声训斥着。 赵惊鸿掏了掏耳朵，淡淡道：“林瑾，掌嘴！” 林瑾得令，就起来固伯，啪啪就是两巴掌抽在脸上。 固伯的脸瞬间就红肿了起来。 “别怪我不尊老，打你的人是林瑾。”赵惊鸿淡淡道。 林瑾：“？？？！！！” 固伯被气得不行，“你害得公子受伤，如今还抓我，难不成你想要掌控东宫！” “别废话！”赵惊鸿问：“你是谁的人？” 固伯诧异，“我服侍公子二十年，你问我是谁的人？” 赵惊鸿笑了，“二十年就不能是别人派来的？那天在书房外偷听我跟扶苏说话的人是你吧？你最好老实交代，否则的话，我折磨人的手段也不少。” 说着，赵惊鸿掏出几根针，在固伯面前晃了晃，“这东西要是一根一根顺着指甲扎进去，那滋味可不好受。” “嘶！”固伯猛地瞪大了眼睛，眼中流露出恐惧之色。 林瑾也吓了一跳。 论折磨人的手段，还得是大哥啊！ 俗话说，十指连心，这要是将这些针顺着指甲缝一点点的扎进去，那滋味，想想都恐怖啊！ “林瑾！”赵惊鸿喊了一声。 林瑾顿时浑身一激灵，看向赵惊鸿。 不会是让自己动手吧？ 到时候，不尊老的人还是我？ 林瑾心中一阵吐槽。 固伯立即道：“我说！” 他真怕这俩人用这种方法来折磨自己。 赵惊鸿笑了，将针收起来，笑呵呵地说道：“这才懂事嘛！说吧！” 固伯犹豫了一下，沉声道：“我敢说，你确定你敢听？” 赵惊鸿笑了，“有什么不敢听的，你是陛下安排的人吧！” 固伯一怔，惊讶地看着固伯，“你怎么知道的？” “别废话！我让你说呢！你问我还是我问你？”赵惊鸿训斥道。 固伯被气得不行，咬牙道：“没错，我是陛下一直安排在扶苏公子身边保护扶苏公子的，我可以说是看着扶苏公子长大的，陛下也对扶苏公子寄予厚望。” “始皇让你一直监视扶苏？”赵惊鸿问。 固伯摇头，“从你来以后，陛下才开始让我密切关注你们俩的一言一行。” “果然！”赵惊鸿一副早就料到如此的表情。 赵惊鸿想了想，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是从你来以后。”固伯道。 赵惊鸿深深地看了固伯一眼。 从他来以后？ 是从他献策以后，还是从他被林瑾救出来以后？ 不过，他也没继续追问，而是让林瑾放开了固伯。 固伯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沉声道：“赵惊鸿，你虽然才华惊人，但老夫劝你，还是不要越界为好，君臣之礼不可变，君要有君的样子，臣要有臣的样子！” “不用你废话！”赵惊鸿瞪了固伯一眼，对林瑾道：“去把黑雀带过来！” 林瑾立即出门。 没一会儿，林瑾就回来了，面色凝重地对赵惊鸿道：“黑雀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赵惊鸿立即问。 林瑾摇头，“应该是中毒死的。” 赵惊鸿立即冲出房间，来到隔壁。 被捆绑成一个粽子般的黑雀倒在地上，嘴角流出鲜血，房间里还有很多呕吐物和粪便。 “能看出这是什么毒吗？”赵惊鸿问。 林瑾看了看，沉声道：“应该是丹砂。” “妈的！”赵惊鸿赶紧后退，离开房间，“林瑾，你赶紧出来！” 林瑾跟着出来，看着赵惊鸿一脸严肃的样子，不由得问道：“大哥，怎么了这是？你害怕死人啊！” 他没想到，自己大哥竟然还有害怕的东西。 赵惊鸿看着慢悠悠地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固伯，并且还在自信地分析，“应该就是丹砂，而且是质地极好的丹砂，地上还残留着一些，聚而不散，凝结成滴，价值不菲。” 赵惊鸿淡淡地对林瑾道：“丹砂有剧毒，不用直接服用，丹砂会挥发，犹如蒸汽一般，若吸入这些气体，也会中毒，轻则头晕头疼，恶心呕吐，失眠多梦，心悸，重则可能会晕厥，乃至死亡！” 其实，丹砂就是水银！ 是那群方士锻造出来的东西。 听到这话，固伯的脸色立即变得难看起来，脚下的速度瞬间加快，离那间房间远远地。 林瑾也很惊讶。 他知道丹砂有毒，但没想到毒性这么强大。 “谢谢大哥，我还真不知道丹砂这种毒物如此霸道！”林瑾感激道。 赵惊鸿蹙眉问：“丹砂一般人拿不到吧？” 林瑾点头，“丹砂很珍贵，非寻常人可以接触的到的，而且锻造丹砂的法子，一般都在方士手中。” 赵惊鸿摇头。 方士确实掌握了制作丹砂的方法，但绝对不止方士这些人拥有丹砂。 后世的秦皇陵内被灌注满了水银，说明还有人可以大规模生产水银。 “应该还有人能够掌握丹砂。”赵惊鸿道。 “巴蜀之地的寡妇巴清，也掌握了制作水银的方法，并且在巴蜀之地，尤其是彭水县附近，有大量的丹砂矿，可以大量制作丹砂！”固伯缓缓地开口道。 赵惊鸿等的就是固伯这句话，他蹙眉思索道：“那到底是谁呢？黑雀到底是谁派来的？” 说着，赵惊鸿就走了。 林瑾赶紧跟上，“大哥，你想出来了吗？” “没有！”赵惊鸿如实回答。 “那咋办？”林瑾蹙眉，“人死了，这线索不就断了。对了，大哥，黑雀干了啥？难不成是他让人来害二哥的？” 赵惊鸿看了林瑾一眼，不由得蹙眉，“好好想想！好歹是墨家传人，钜子的竞争者之一，这点东西都想不明白，说出去还不让人嘲笑！” “额……”林瑾一阵脸红。 这短短几天，他还真就习惯了什么事儿都问赵惊鸿，反而忘记了自己还有思考能力。 思考了一番，林瑾一拍手，道：“大哥你是想让固伯将这件事情汇报给陛下，让陛下去查！” “聪明！”赵惊鸿坐下来，对林瑾道：“你喊人，让他们给咱们俩准备酒菜，然后再喊舞姬来给咱们跳舞助兴。” “大哥……这不合适吧……”林瑾蹙眉道。 “都这么时候了，你还想着享乐！若是我家良人醒不来，我定不饶你！” 第84章 没一个好对付的 赵惊鸿起身，看向面前一名身穿红色劲装的女人。 身材玲珑有致，眉眼之间多有英气，同样长得非常漂亮。 “这位是……弟妹？”赵惊鸿眨了眨眼睛，心中暗叹不愧是大秦长公子，这资源就是好，娶的媳妇都是一顶一的漂亮！ 因为女眷都住在侧院，所以赵惊鸿从未见过扶苏家中的女眷。 王玥冷哼一声，盯着赵惊鸿道：“今日若不是我堂哥出手，你们恐怕早就死在街上了！你们这些读书人，空有夸夸其谈的本事，却没有自保的能力，竟然还让良人护着你，你对得起我家良人吗？” 赵惊鸿听得有些懵，什么堂哥？ 林瑾在一旁低声道：“王玥，王翦的孙女，王离的堂妹，公子与王家联姻。” “哦哦！”赵惊鸿瞬间就明白过来了，赶紧道：“弟妹，你放心，我已经给二弟处理过伤口了，等……” 这时候，下人慌张跑来，看了看王玥，又看了看赵惊鸿，急忙道：“先生，公子醒了，要见您！” 赵惊鸿闻言，立即朝着门外冲去。 林瑾紧跟其后。 王玥想了想，一跺脚，也跟着跑了过去。 房间内。 依然弥漫着血腥味。 扶苏还没彻底苏醒，迷迷糊糊地呼喊着赵惊鸿，“大哥……大哥……赵先生……季父……吾兄……快逃！” 赵惊鸿闻言，鼻头不由得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这傻小子，都这个样了，还在担心自己。 他立即上前，拉住扶苏的手，沉声道：“二弟，大哥已经安全了，不用担心了。” 扶苏这才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是赵惊鸿以后，勉强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显得格外凄惨，“大哥没事，我就放心了。” “你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在战场上，这种创口，几乎都是要没命的！”王玥在一旁咬着嘴唇，眸中满是泪花。 扶苏见状，赶紧说道：“玥儿，莫要责怪大哥，大哥乃是……” “好了，良人刚刚醒来，需要好好休息，莫要再说话了，其他人都先离开吧！”一道悦耳的声音传来，但这温柔的声音中，却充满了令人无法拒绝的威严。 赵惊鸿转头，就看到一名身穿淡黄色花蝶绸裙的女子，女子皮肤白皙，美艳可人，头戴金簪花，宛若画中走出来的人一样，看气质颇有一家主母的风范。 林瑾低声在赵惊鸿耳边道：“二哥的夫人，芈采杉……现在……宅院中，都是她来掌管的。” 赵惊鸿立即了然，看了看一旁一副巾帼不让须眉的干练王玥，又看了看一副富贵奢华尊贵的芈采杉，羡慕扶苏好福气的同时，也为扶苏感到同情，这俩人斗起来，估计也会让扶苏头疼不已。 “先生可随我移步一叙？”芈采杉看向赵惊鸿问。 赵惊鸿看向扶苏。 扶苏微微点头。 “良人，让玥儿妹妹在这里伺候你，妾身先与先生询问一些情况。”芈采杉对扶苏说了一声就走了出去。 赵惊鸿对扶苏道：“你好好养伤，我让人给你开了消炎的药物，多吃点！” 扶苏点头，“只要大哥没事，一切都好说。” 赵惊鸿叹息一声，“你这个傻小子，等你好了我再好好训你！” 说完，赵惊鸿走了出去。 他一路跟着芈采杉走入一个房间，没关门，就让林瑾站在外面。 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这是兄弟的女人，要适当避嫌。 “弟妹，不知你找我来何事？”赵惊鸿盯着桌子上的茶碗，也没抬头看芈采杉。 芈采杉长得确实很漂亮，但这是扶苏的女人，再好看他也得忍着不去看。 芈采杉道：“先生可否关上房门？” “关房门就算了，若弟妹要说什么机密的事情，咱们可以去二弟那里，咱们一起说。”赵惊鸿直接拒绝。 这房门一关，就什么都说不清楚了。 更何，面前的这名女子姓芈！ 芈姓啊！ 这可是一个非常古老的姓氏。 瞬间就有几个名字出现在赵惊鸿的脑海中。 比如屈原，芈姓屈氏。 还有芈八子，也就是宣太后，芈月！ 可以说，芈姓代表了楚国后裔。 面前这名女子，估计还跟扶苏有表亲关系。 他不清楚芈采杉背后的势力是谁，所以还是警惕点比较好。 皇室就是这一点比较麻烦，你永远不知道自己可以信任谁。 芈采杉闻言，也没再要求关门，而是询问道：“我家良人为人忠厚善良，整个大秦都知道我家良人有君子之风，更被誉为玉公子。可为何，偏偏与你相识以后，开始不尊礼法？” “当街暴打陈松柏，违反宵禁，打废了陈松柏，被陈氏族人告上朝堂，引得陛下大怒！” “而如今，更是当街遭人刺杀，如此多的事情，不得不让人怀疑先生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赵惊鸿不由得一阵蹙眉，暗叹像芈采杉这样的贵族女子真是难搞啊。 像芈采杉这样的，从小便学习诗书礼乐，其才学丝毫不下很多读书人，而且见过的人，看过的事情也很多，分析能力很强，口才也很强，一般人真搞不住。 “我的目的是帮助扶苏坐上那至高之位！”赵惊鸿毫不掩饰地说道。 他很清楚，芈采杉既然嫁给了扶苏，那么跟扶苏的利益就是一体的。 芈采杉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那就是扶苏上位，她成为皇后！ 他这么说，绝对没错。 当即，芈采杉的眼睛亮了一下，语气恭敬了许多，“妾身虽然不了解先生，但根据陛下、蒙大人以及我家良人对先生的态度，也可以得知，先生必然是有大才在身。” “若有先生相助，乃是我家良人之幸！” “可，如今朝堂局势复杂，如今又有人意图杀我家良人，不得不让妾身多想。” 赵惊鸿道：“都是我的错，那些人应该是来杀我的，是二弟保护了我。” 芈采杉盯着赵惊鸿看了好一阵，轻轻摇头，“先生莫要觉得妾身是女子，便没有了分辨能力。先生虽然有大才，但是声名尚未显赫，尚未达到威胁到别人，让别人用如此手段击杀先生的程度。” “就算陈氏要报复，也不敢当街行凶，他陈氏虽然在咸阳有一些权势，但也挡不住陛下怒火。” 第85章 你以后怎么当皇帝啊 难糊弄！ 这是赵惊鸿对芈采杉的评价。 太难糊弄了。 女人太精明了有时候不是好事。 他不知道该跟芈采杉说什么，更不知道芈采杉能做什么，也不知道芈采杉到底是什么态度。 所以，跟芈采杉沟通很别扭。 更何况，这是兄弟的女人，不宜接触太多。 芈采杉盯着有些不自在的赵惊鸿，沉声道：“不管是谁对我家良人出手，妾身都不会放过他！我芈氏，自来有仇必报！” 赵惊鸿微微点头，“查清楚，告诉我一声，这个仇，我也要报！伤我兄弟者，吾必诛之！” 芈采杉对赵惊鸿欠身行礼，“我家良人受伤，很多事情，就麻烦先生了。” 赵惊鸿微微点头，对芈采杉拱手后便离开了房间。 他拉着林瑾回到大厅，让人准备了饭菜。 “大哥，还喊舞姬吗？”林瑾弱弱地问。 “不喊了！”赵惊鸿摆了摆手，“没兴致了。” 万事都有一个度，这个时候还喊舞姬来助兴，就不是自我掩盖锋芒，更像是不知廉耻了。 林瑾见赵惊鸿不说话，也不敢开口，低头吃饭。 吃完饭，两个人来到书房。 赵惊鸿看着满屋子的各种竹简，随便拿起一个翻看了一下，突然转身，看向林瑾，询问道：“当时现场有多少人？” “额……”林瑾被这个问题给问住了。 他开始思考。 好一阵，林瑾回顾了一下当时的情景，缓缓道：“当时率先冲上来的有两人，而后又来了五人，后面还有十几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有二十人。” “二十人？”赵惊鸿蹙眉，“人可真不少！” 二十个人跟嬴政灭国之战，动辄动用几十万人相比起来，确实少的可怜。 但这二十个人，手持精锻武器，并且身上穿着皮质铠甲，加上这些人的身手，已经是精锐中的精锐了。 这些人，足够屠杀一座村子，亦或者洗劫一座小镇。 甚至，运用得当，袭击县衙，控制一座县城也不是不可能。 最关键的是，在咸阳城内，可以聚集二十个武装力量，这可是非常显眼的。 要知道，秦始皇一统六国后，搜集了很多六国兵器，将其铸造成十二铜人置放于咸阳宫中，以示权威。 并且对民间的兵器管控非常严格。 能够凑出二十人的力量，绝对没那么简单。 “我看他们当时用的是刀？我记得现在很多人用的都是剑吧？包括你跟扶苏用的都是剑。”赵惊鸿问。 林瑾点头，“用刀的人很少，一般军队会有一些用刀的人，在战场上厮杀，刀的优势很明显。” 赵惊鸿道：“那就是军中的人，也参与其中了？” 林瑾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赵惊鸿拿着竹简，不由得来回踱步，脑中飞速思考着。 突然，赵惊鸿想起从汇芸阁出来的时候，还看到了一些人，跟这些杀手的服饰完全不同。 “不对！当时不仅有这些杀手，除去墨家游侠、黑甲卫以外，应该还有其他人，那些穿青衫的人，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赵惊鸿问。 林瑾回忆了一会儿，缓缓道：“我好像也看到了三四个穿青衫的人，他们手中好像也有佩剑。” “能认出他们是什么人吗？”赵惊鸿问。 林瑾摇头，“这个实在分辨不出来，那些青衫属于常服，不存在任何标记。” 赵惊鸿叹息一声，坐了下来。 林瑾在一旁给赵惊鸿沏茶。 “大哥，喝茶。”林瑾把茶碗递给赵惊鸿。 赵惊鸿接过茶碗，下意识地就要喝，但看到满碗的绿泡泡，不由得愣了一下，“这是什么？” “这是二哥吩咐的，他说您喝不惯煮茶，应该是嫌味道重，所以特意叮嘱人，将全部的茶水换成了果茶和这种沫茶。”林瑾道。 赵惊鸿这才注意到，一旁的茶罐中，已经不是茶叶，而是将茶叶全部碾碎，呈一种绿色面粉一样的东西。 冲泡以后，搅拌均匀，就是这种沫茶。 赵惊鸿喝了一口，虽然还是很苦涩，但已经远比那种加了盐姜的煮茶味道好很多了。 他没想到，自己当时只是随意吐槽几句，扶苏就都记住了，还将府上的茶叶都给换了。 扶苏果然是个很细心的人。 想到扶苏为自己挡下那一刀的场景，还有跟自己说的那句话：吾宁死，不可使其兄受伤分毫！ “这个傻子！”赵惊鸿眼眶有些发烫，“这么善良，以后怎么当皇帝啊！” …… 章台宫。 嬴政和蒙毅两个人正在商讨。 嬴政缓缓道：“惊师太过谨慎了。” 蒙毅微微点头，“他知道自己让陈松柏不能人道，作为陈家家主的儿子，陈氏必然会对付他，所以他才会跟林瑾外出，但是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程度。” 嬴政点头，“他是想让朕知道，扶苏继续留在咸阳会有多危险，所以他明知道有危险，还是要去。他以为陈氏只是会找人教训他一番，亦或者殴打他一顿，进行报复，但他还是低估了朝堂争斗的阴狠。” 蒙毅沉默。 因为身在朝堂，他更清楚朝堂之上的斗争有多狠毒，这根本就是一场不见刀兵，却比刀兵更加伤人的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嬴政缓缓起身，在大殿上踱步。 “蒙毅，你觉得是谁在幕后指使？”嬴政问。 蒙毅蹙眉思考，“臣目前还不知道。” 嬴政轻笑一声，“插手的人可不少呢！在那条街上，有惊师安排的游侠，有朕安排的黑兵卫，有陈氏的杀手，还有王离突然到场，并且现场还有另外一波人，应该是保护扶苏的人。” 蒙毅眉头紧蹙，五波人。 王离的突然到场，不排除有人给王离通风报信，让王离去现场保护扶苏。 扶苏作为长公子，是储君最有力的支持者，自然会有人暗中保护。 因为扶苏的安危，牵扯了太多人的利益。 这时候，一身黑甲的司马寒走了进来，对嬴政单膝跪地，沉声汇报道：“陛下，他们招了！” 嬴政和蒙毅不由得眼前一亮，纷纷看向司马寒。 第86章 大秦被渗透的太深了 “根据两名活口所说，他们确实是陈氏安排来的杀手，他们的目标就是赵惊鸿，若是可以斩杀赵惊鸿，赏钱百金，赐良田良宅，安顿其家人，他们在完成任务后，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死在当场，要么逃出咸阳，永远不再出现。” 司马寒的汇报却并不能令嬴政满意。 “就这些？”嬴政冷声问。 司马寒继续道：“根据活口所说，他们一行本来只有五人，但是行动之时，却出现了更多的人，但那些人，并未留下活口。” 嬴政不由得冷笑一声，“究竟是没留下活口，还是有心人居之？” 司马寒沉声道：“根据臣的调查，现场的人不止陈氏，除去黑兵卫、游侠、郑夫人的人之外，臣等还在现场发现了其他人留下来的踪迹，但这些人隐藏的很好，并未动手。” 嬴政闻言，眼睛不由得微眯起来。 就连蒙毅都瞪大了眼睛，竟然还有人参与其中，这件事情是越来越复杂了。 “那线索就此断了吗？确定就是陈氏所为？”嬴政冷声问。 司马寒恭敬回答道：“臣等发现，昨日陈氏族人前往了阎府，见了咸阳县令阎乐，而阎乐而后外出，去了赵府，见了中车府令赵高！” 嬴政闻言，眼睛立即眯了起来，一股凌厉的杀意从嬴政眸中散发出来。 “还有吗？”嬴政冷声问。 “卯时，阎乐进宫后，去了望夷宫，在望夷宫呆了一炷香后离开。”司马寒低着头，不敢去看嬴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嬴政突然疯狂大笑起来。 司马寒跟蒙毅吓得连忙低头。 嬴政一甩衣袖，冷声道：“给朕去查！查清楚这些人究竟都做了什么！朕要知道一切！” “是！” 司马寒立马退下。 嬴政看向蒙毅，“你去将陈氏的人都给朕抓起来！其子欺男霸女，现在更是派遣杀手当街行凶，简直目无法纪，任何人，都不能践踏秦律！” 秦律乃秦国建国之本，嬴政比谁都要更维护秦律。 “是！”蒙毅也立即退下。 他们走后，殿内又只剩下嬴政一个人。 一股凉风吹进来，让嬴政的身子抖了抖，他拉了拉身上的袍子，试图让自己暖和一些。 “惊师，你应该没想到，这件事情会这么复杂吧？不知道，以你的能力，能想到多少？朕可是站在高处，俯视一切……” 此时，一道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来，“陛下，喝药了。” “嗯！”嬴政起身，朝着阴暗的角落处走去。 …… 东宫。 赵惊鸿的卧室内。 灯光依然亮着。 赵惊鸿坐在床上，头发已经被他抓成了鸡窝。 “操操操！到底都是谁参与进来了？妈的，好复杂，没有权力的感觉真难受，只能凭自己脑子推断，压根没办法出去找线索，没办法去调查！”赵惊鸿郁闷无比。 他让林瑾将消息传出去，去查探消息。 但是，游侠终究是游侠，很多东西都是查不到的。 赵惊鸿敢肯定，这一批杀手，绝对不是陈氏本意！ 杀皇子？ 他们压根不敢！ 他们陈氏虽然在咸阳发展的不错，但是终究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家族，甚至上不了朝堂争斗的台面上。 敢杀皇子？ 先看看自己脖子硬不硬！ 这陈氏，就是被利用了。 别说杀皇子，就算是当街杀了他赵惊鸿，陈氏不死也得脱层皮！ 当街持械行凶，性质恶劣，更何况，当政者可是嬴政！ 那么会是谁在其中插手呢？ 还有就是王离出现的太蹊跷了。 要说街边碰到了，倒还合理。 关键是，谁家出门逛街还拿着长戟啊！ 那长戟一看都是王离找人特别定制的，是他的专属武器。 如果不是知道要出来战斗，他会带上自己的武器？ 肯定是有人告诉王离，专门让王离来的。 作为扶苏的大舅哥，王离肯定是站在扶苏这一边的。 但是老狐狸王翦肯定是不愿意参与夺嫡之争的。 所以，如果他猜得没错，应该就是王玥在知道黑雀让扶苏上街后，告知的王离。 若是如此，那这个王玥不简单。 身为武将之女，看起来风风火火的，但心思很细腻，并且信息渠道很通畅。 能够猜测出来有人当街要动手，肯定是知道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并且根据朝堂上的一些信息推断出来的。 这个女人，也不简单啊！ 赵惊鸿突然觉得有些点头疼。 这扶苏，不知道娶媳妇不能娶太聪明的吗？ 就扶苏这性格，这俩媳妇，他一个也压不住啊。 他忍不住为自己兄弟以后后宫的问题感到担忧。 “另外一波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扶苏的母亲郑夫人的人，是来保护扶苏的。” “亦或者说，他们一直都在暗中保护扶苏。” “想必，这东宫之中，大部分人都是郑夫人安排的。” “但是，昌平君叛秦入楚，郑夫人肯定不被嬴政所喜，必然会有所失势，她在宫中，肯定是不能自己培养势力的。” “归根结底，还是外戚集团。” 赵惊鸿想到这里，不由得蹙眉道：“看来，嬴政的战斗还没结束啊！” 要知道，嬴政这一脉本来是没有资格登上皇位的。 嬴政的父亲秦异人也就是秦庄襄王，秦异人的父亲是安国君嬴柱，是秦昭襄王的儿子。 而后继位的人，是秦孝文王。 而秦孝文王宠爱华阳夫人，但两人却没有子嗣，通过吕不韦的努力，让秦异人过继给了华阳夫人，从而将秦异人立为太子。 等秦异人上位成了秦庄襄王，华阳夫人自然成了皇后，也就是华阳太后。 说是秦庄襄王成了国君，但真正掌权的人是华阳太后。 秦庄襄王在位三年就死了，随后在吕不韦的努力下，推动嬴政上位。 其实，选择嬴政当国君，并非因为嬴政是秦异人的儿子，而是因为，嬴政没有任何依靠！ 朝堂上没有，外戚也没有！ 孤家寡人，最好控制！ 同样，嬴政虽为国君，但权力几乎全部掌握在吕不韦和华阳太后手中。 嬴政耗费了大量心血，才将权利从吕不韦和华阳太后手中夺回来。 但，权利夺回来了，原本的利益集团却还在。 就像现在，华阳太后死了，但是华阳太后之前的留手还在。 华阳太后一直在引入旧楚的贵族集团进入大秦，并且，嬴政的夫人郑夫人，跟华阳太后有亲戚关系，就连胡亥的母亲胡姬，都是楚国的贵族公主，可见其权势的渗透有多么深。 第87章 捅破天的一杆枪 当初权夺，嬴政清洗了一波这些利益集团。 昌平君叛变，嬴政又趁机清洗了一波。 然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他们这些触手伸得太长，生长的太深，根本不能完全斩断。 想要连根拔起，难之又难。 就像现在，郑夫人虽然失势，但她依然是扶苏的母亲，依然有可能成为未来的太后。 她依然是旧楚利益集团的支持者。 所以，她依然可以在东宫安插眼线，依然可以派人保护扶苏。 只是，赵惊鸿不知道，郑夫人身后的人，究竟是谁。 芈氏？ 当初华阳太后的弟弟芈宸，也就是阳泉君，曾经也官居高位，但是在朝堂斗争之中落败，也遭受了清算。 芈氏还留下多少势力？ 不过，赵惊鸿觉得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芈氏应该还掌控着大量的权力和财富，毕竟从芈采杉可以嫁给扶苏就可以看出来。 旧楚的利益集团，依然没有放弃对大秦的控制。 有利益集团的地方，就必然会有争斗。 资源是有限的，你多了我就少了。 赵惊鸿怀疑，这次刺杀扶苏的幕后之人，很可能是旧楚利益集团背后的人！ “不对！”赵惊鸿猛地坐直身体，“旧楚利益集团，应该已经分裂了！因为嬴政的夫人不止一个，嬴政的儿子也不止一个！就像胡亥，他的母亲胡姬，也是旧楚利益集团的核心人物。” “而胡亥和扶苏也是竞争关系！” “也就是说，郑夫人背后的人，跟胡姬背后的人，也是有利益冲突的！” 但赵惊鸿并未直接怀疑胡亥。 因为胡亥是赵高的弟子，赵高这只老狐狸绝对不会这么快就暴露自己的目的。 幕后指使这件事情，绝对另有其人！ 突然，赵惊鸿察觉门口有动静。 当即，赵惊鸿起身，走向门口，就看到门口塞进来一块白布。 赵惊鸿立即上前，捡起白布，就看到上面用小篆写着：阎乐太白街丁字胡同，周宅内，豢养私眷。 看到这行字，赵惊鸿的眼睛不由得一眯。 这是有人在给他传递信息。 阎乐？ 赵高的女婿？ 这小子的名声可是遗臭千年，史上第一个杀皇帝的人。 阎乐参与其中，那就是说，赵高也参与其中？ 还有胡亥和胡姬？ 嘭！ 房门似乎被什么东西给砸了一下。 赵惊鸿打开房门，外面并没有人，但地上却有一块白布包裹着石子。 打开白布，上面同样写了一句话：咸阳城外，东十里，渭河边，槐林中，乱葬岗，残缺女子苟活。 看到这句话，赵惊鸿心中一惊。 这是什么意思？ 想要让我去干什么？ “妈的！感觉自己被人当枪使了，觉得自己一定会去？给他们当这杆捅破天的枪杆子？”赵惊鸿心中一阵怒骂。 当即，赵惊鸿直接回屋，关上房门！ “老子哪也不去！活着比什么都强！”赵惊鸿咬着牙道。 现在有嬴政在查，有蒙毅、王贲在查，这些事情早晚都会水落石出，他才不会去蹚这趟浑水！ 不过，这两张布条却让赵惊鸿想了很多。 扶苏被喊入宫，应该当时嬴政就下诏了。 按理说，诏书应该会被立即送来。 但赵高没有那么做。 而是在黑雀让扶苏离开以后，才将诏书送来。 这应该是有意为之。 而赵高作为嬴政监制炼丹的负责人，搞来一些丹砂不算什么。 而黑雀吞丹砂而亡，很可能这些丹砂就是赵高给黑雀的。 也就是说，其中有赵高的指使。 为什么？ 赵惊鸿不解。 他讨厌赵高，但却并不小瞧赵高。 这玩意阴狠毒辣，并且能够在嬴政身边做这么多年，还做的这么好，权势越来越大，足以证明他是一个聪明人，城府很深。 赵惊鸿觉得赵高不会这么早就暴露自己的。 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昨日自己羞辱他，导致他恼羞成怒，想要置自己于死地吗？ 借助陈家的手杀死自己？ 那也不对啊！ 如果要杀自己，他已经知道扶苏被贬，而自己定然也会跟着扶苏一起离开。 要杀自己，等自己离开咸阳以后，岂不是更容易动手？ 就一点也等不了？ 他觉得，论耐心，没人可以跟赵高比。 那赵高在其中究竟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还有阎乐，阎乐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还是说…… 赵惊鸿眼睛微眯，“阎乐……你是个贪心之人，不愿意一辈子都居在赵高这个阉人之下！所以，想要越过赵高，取代赵高？” 当即，赵惊鸿站起身来，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片刻后。 林瑾打开房门。 “大哥！”林瑾将赵惊鸿引入屋内。 关上房门后，赵惊鸿将两张布条递给了林瑾。 林瑾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大哥，这些消息是谁给你的？” 赵惊鸿摇头，“不知道，就出现在门口。” 林瑾一阵蹙眉，思索片刻后，沉声道：“大哥，不能去，万一有危险！” “嗯！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赵惊鸿看着林瑾，“所以我来找你，让你去。” 林瑾一愣，抬头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满脸笑意地看着林瑾。 林瑾：“……” 好一阵，林瑾才说道：“大哥，我也怕死……” “墨者有怕死的？”赵惊鸿笑着问。 林瑾，“有！我就是！” 赵惊鸿笑了，拍了拍林瑾的肩膀，说道：“放心吧！没什么大的风险，你去带上那些游侠，你们一起去。而且，你会功夫，打不过就跑。” “他们是准备拿我当枪使，让我来捅破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同时，我也不得不防，有人想要我死。所以，你去是最合适的。” “这些钱你拿着，分给游侠的兄弟们。另外，救回那名女子，找城中最好的医者给她疗伤，我有大用！” 林瑾拿着沉甸甸的钱币，心情复杂，好一阵，才开口问道：“大哥，我的命很不值钱吗？” 啪！ 赵惊鸿直接抬手给了林瑾后脑勺一巴掌，疼的林瑾一阵呲牙咧嘴。 “再敢胡说，脸给你抽肿！我们三人结拜为兄弟，你若有危险，我如同扶苏一样，愿意为你挡刀！只是你会功夫，我不会，我去了只会拖后腿，还会引来更大的危险！”赵惊鸿训斥道。 林瑾虽然觉得脑袋被赵惊鸿拍的嗡嗡的，但是听到赵惊鸿的话，心中却很暖，一咧嘴，露出满嘴大牙，“嘿嘿！我知道了大哥，我这就去！” 第88章 沉浸旧楚荣光的郑夫人 赵府。 书房内。 赵高面色阴沉，盯着面前的阎乐，怒声道：“说！今天这件事情，跟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阎乐低着头，“陈氏的人觉得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想要教训一下赵惊鸿。” “教训？那是教训吗？那是刺杀公子扶苏！大秦的皇子，当街被行刺，你知道这件事情的后果吗？”赵高将一份竹简狠狠地砸在阎乐的脑袋上。 竹简瞬间将阎乐的脑门砸破一块，鲜血顿时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但阎乐不敢动，哼都没敢哼一声。 他知道自己这位老丈人是什么样的人物，惹怒了他，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阎乐颤声道。 “不知道？”赵高走到阎乐跟前，一双狭长阴暗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阎乐，声音中透着阴狠，“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 “你越过我去找胡亥公子，想要做什么？想取而代之吗？”赵高的声音骤然严厉起来。 阎乐吓得两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岳父大人！岳父大人饶命啊！我只是想要替您分忧啊！那赵惊鸿本来就是扶苏的门客，若是陈氏愿意出手，我们就能在他们趁机杀赵惊鸿的时候，顺便也将扶苏给杀了！” “只要扶苏一死，咱们就没竞争对手了啊！等胡亥公子上位，咱们就都可以享受荣华富贵了啊！” 赵高闻言都被阎乐气乐了，他白净的面容扭曲，“你可真是打的好算盘啊！” “我……岳父大人！我这都是为了咱们好啊！”阎乐喊道。 赵高抬脚一脚将阎乐踹翻在地，怒骂道：“混账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为我好？那都是为了你自己吧！” “你以为扶苏就是那么好杀的？” “你以为陈氏就能为你抵挡罪名吗？” “你是不是觉得天下人都如你一般的傻子？” 阎乐面色大变。 “你这些心思，早就被人给看透了，到时候，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啊你！”赵高咬牙切齿。 阎乐吓得面如金纸，连忙爬到赵高跟前，抱着赵高的大腿喊道：“岳父！救我啊岳父！求求你了，我不想死！我不想艳荣守寡啊！这件事情要是被曝光出去，我全家都要死啊！我舍不得艳荣啊！” “滚开！”赵高听到阎乐竟然用自己的女儿威胁自己，顿时大怒，一脚将阎乐踹翻在地。 阎乐又爬回来，哭喊着求救。 赵高面色阴沉。 他这辈子就如同野狗一般活着，没有人能瞧得起他，没有人爱过他。 但，他只有一个亲人，那就是他的养女赵艳荣。 在她身上，他感受到了被爱，被需要。 如果有软肋的话，赵艳荣就是他唯一的软肋。 赵高盯着阎乐，眸中寒芒一阵闪烁，杀意也时涌时消。 “滚回去！这段时间不要外出，等候我的安排！”赵高冷声道。 阎乐如逢大赦，连连磕头，“谢岳父大人！谢岳父大人！” 看着阎乐连滚带爬的离开，赵高眸中寒芒闪烁。 …… 次日。 赵惊鸿一早就敲开了扶苏的房门。 屋内弥漫着药草的香气。 王玥正在给扶苏换药。 “大哥！”扶苏正趴着，看到赵惊鸿进来，想要起身。 赵惊鸿蹙眉，训斥道：“趴着别动！” “哦！”扶苏老老实实地趴着。 赵惊鸿问王玥，“这些布煮过了吗？” “嗯！煮过了。”王玥点头。 赵惊鸿看着扶苏，问：“感觉怎么样？” “疼！”扶苏苦笑道。 “那你还敢挡这一刀，万一这刀再深一点，你命都没了！”赵惊鸿蹙眉道。 扶苏笑了笑，“只要大哥没事，扶苏死而无憾！” “你这个傻小子！”赵惊鸿很无奈。 王玥伸手掐了一下扶苏，“你是公子，要先护着自己的性命，哪有战场之上，将军为了保护一名小卒而死的？” 扶苏立即看向王玥，正色道：“先生非小卒，而是扶苏之将领也，若无大哥，犹如百万大军群龙无首！有先生在，我才放心！” 王玥微微蹙眉。 门外传来通报，“公子，夫人来见。” 紧接着，一名美妇人带着几名端着托盘的宫女走进来。 “母亲！”扶苏呼唤了一声。 王玥立即行礼，“妾身见过夫人。” 郑夫人微微点头，一双美眸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立即拱手，“见过夫人！” “你就是赵惊鸿？”郑夫人盯着赵惊鸿上下打量，美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赵惊鸿恭敬道：“回夫人，在下便是赵惊鸿。” “母亲，这是我大哥，我们早已结拜为兄弟。”扶苏道。 郑夫人微微点头，对赵惊鸿道：“听人说起过你。” 赵惊鸿笑了笑，没有说话。 何止是听说过，估计他跟扶苏的所有事情，都逃不过这位郑夫人的眼睛。 这郑夫人还穿着类似于楚国特色的长裙，优雅而又大气，又有一种梦幻的感觉，虽然上了点年岁，但充满了知性的魅力，如今的姿色，也是秒杀一众女子，可见当初是多么的美艳动人。 否则的话，也不可能成为秦始皇的夫人。 只是赵惊鸿不了解这女人的心思。 楚国都已经灭亡了，昌平君也早就已经被王翦所杀，如今衣服上还绣着楚国特色的图案，这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你们都下去吧！”郑夫人从始至终，看都没看王玥一眼。 王玥闻言，微微行礼后就退了出去。 赵惊鸿也往外走。 “扶苏儿，母亲给你带来了一些药物……”赵惊鸿还能听到郑夫人跟扶苏说话。 走出房间，赵惊鸿看到王玥在门外盯着自己。 “弟妹可有事吩咐？”赵惊鸿问。 “你昨夜可睡得舒服？”王玥问。 赵惊鸿有些尴尬，“还行。” 王玥冷哼一声，“我家良人昨夜痛的一夜没睡。” 说完，王玥扭动着腰肢离开。 不愧是练武之人，一身劲装穿在身上，那腰肢纤细得仿佛一阵风都能吹断似的，但是行走之间，又很有力量感。 “王家的人，都不好对付。”赵惊鸿笑了笑，走向大门口的位置。 林瑾站在门口，对赵惊鸿招手好一会儿了。 “怎么样了？”赵惊鸿问。 林瑾低声道：“都已经安排妥当！大哥可随我前去？” 第89章 原来大哥喜欢吃饼 赵惊鸿想了想，道：“等一会，我跟扶苏说一声。” “行！”林瑾点头，“二哥伤势怎么样了？” 赵惊鸿道：“现在看来，还算不错，但具体情况，还要多看几天。” 这么严重的伤势，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很难恢复的。 没多久，郑夫人就从扶苏房间里走了出来。 她径直朝着赵惊鸿走来。 “夫人！”赵惊鸿恭敬行礼。 林瑾也跟着行礼。 郑夫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赵惊鸿，缓缓道：“你很不错，扶苏很信任你，莫要让他失望。” 赵惊鸿笑着说道：“扶苏是一位很好的兄弟。” “但君臣之礼不可废，莫要僭越，更莫要坏了礼法！”郑夫人提醒道。 赵惊鸿微微蹙眉，没有回应。 郑夫人深深地看了一眼赵惊鸿，然后带人离开。 赵惊鸿看着郑夫人的背影，心中已经确定。 这郑夫人跟芈采杉应该是一个阵营的。 很简单，昨日芈采杉也跟他说了差不多同样的话。 她们想要让自己成为扶苏的一条忠犬。 但很抱歉，他从不做人的狗。 他只做扶苏的兄弟，兄弟有难，他会帮助。 若有朝一日，扶苏变了，将他犹如忠犬一般拿捏玩弄，那他也会离开。 但他相信，扶苏不是这样的人，他不会看走眼。 正是因为扶苏跟所有人都不同，扶苏身上有这个时代所该具有的气质和思想，也有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大义和理想，以及对这个时代的愤怒和不公，也有想要冲破枷锁的勇气，所以赵惊鸿才会选择扶苏。 这些人根本不懂他和扶苏要做什么。 赵惊鸿和林瑾来到扶苏的房间。 “大哥！”扶苏很虚弱，但是一看到赵惊鸿，整个人都明亮了起来，眸子里也充满了光。 赵惊鸿微微点头道：“你好好休息，其他事儿有我和三弟呢。” 扶苏微微点头，“查到是谁了吗？是不是陈氏做的，他们想要杀大哥？” 赵惊鸿笑了笑，看着赵惊鸿道：“他们想要杀的人可不止我，这次他们的目标，恐怕是你。” “我？”扶苏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在咸阳城内，想要杀他，这些人疯了不成？ 他虽然还没被立为太子，但却住在东宫，处处迹象早就表明了一切，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支持他。 身为长公子，又住在东宫，就这两点，就很难有人撼动他的位置。 这也是这么多年扶苏有恃无恐的原因。 赵惊鸿笑道：“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扶苏点头，“他们莫不是疯了，想要在咸阳城内杀我？” 赵惊鸿道：“想要杀你的人多着呢，你是长公子，你不死，他们永远为庶！” 扶苏沉默了，面色微沉。 “袭击我们的杀手，确定就是陈氏的人，但这其中不仅陈氏参与了，还有其他人。陈氏还没这么大的胆子参与其中，想必还有其他人参与了。而杀我，呵呵！” “我就是那钓鱼竿上的鱼饵，引诱的是你这条大鱼。”赵惊鸿自嘲笑道。 扶苏蹙眉，“大哥，并非如此，对我而言，你才是那条大鱼。” “得了吧！别说鱼饵了，到现在为止，你连个大饼都没给我画过！”赵惊鸿吐槽道。 人家刘备自称中山靖王之后，得了二弟和三弟，好歹许诺人家，跟他们一共匡扶汉业，以后好歹是可以封侯拜相的。 到现在为止，扶苏都没提过这茬。 也就是自己这样的憨憨，换成别人，早就开始嘀咕，要不要继续扶持了，别到最后，自己什么也得不到。 “大饼？什么大饼？大哥喜欢吃饼？”扶苏立即对林瑾道：“三弟，你去安排人，给大哥多做些饼子。” 赵惊鸿摆手，“去去去！什么饼子，我不喜欢吃饼，我喜欢做饼的那个！” “做饼的？”扶苏诧异，“大哥已有心上人了？” 赵惊鸿：“……” 这些梗他们压根明白不了。 赵惊鸿无奈道：“我们现在已经在调查了，争取把幕后的人给揪出来，我说过要给你报仇，咱们走之前，一定要先杀一波！” 扶苏点头，“敢伤害大哥之人，断不能留！” “对了，你父皇的诏令下来了，限咱们三天之内离开咸阳，前往上郡督军。不过你父皇也说了，你现在受伤了，可以多待几日，等伤势好了再出发。”赵惊鸿道。 扶苏眼前一亮，惊喜道：“真的？成了？” 赵惊鸿点头，郁闷道：“诏书应该很早就下来了，但是送来晚了，早知道我就不出去了，白出去一趟，还害你受伤了。” 扶苏立即道：“大哥！你不要再自责了，我知道你一切都是为了我打算，否则你也不会冒着风险出去，谁也想不到，他们的目标竟然是我！” 赵惊鸿微微点头，“你好好休养，我们现在就出去，等调查清楚，回来跟你汇报。” “大哥要出去？”扶苏立即担忧起来，“他们还会不会对付大哥？太危险了，大哥带上府上的家丁吧！不行，你去找玥儿，她训练了几个女眷，各个都是好手，你带上她们，让她们保护你的安全。” “不用！”赵惊鸿赶紧拒绝，被一群女人保护着出门，他还要不要面子了？ 再者说，他是不敢去招惹王玥。 “三弟安排了游侠，我们一起出门，问题不大。现在整个咸阳都在戒严，他们胆子不会大到在这个时候出手。”赵惊鸿道。 扶苏这才放心。 赵惊鸿跟林瑾离开，乘坐府上的马车，来到了宅院门口。 两人下车，赵惊鸿注意到，士兵已经将陈府彻底包围了，正有人不断从里面被带出来。 “看样子，陈家算是完了。”林瑾道。 赵惊鸿微微点头，“替罪的羔羊，往往是死的最惨的。” 林瑾看向赵惊鸿，“他们不是活该吗？既然动手了，就应该知道后果。” 赵惊鸿笑了笑，“也是！” 走进院子里，赵惊鸿就看到那些衣衫褴褛的游侠们，有的坐在树杈上，有的骑在墙头上，还有一个泡在池塘里，甚至房顶的屋脊两端，各坐着一个。 赵惊鸿诧异地问，“他们这是在干啥？” 第90章 我兄弟可是变态 林瑾的表情很尴尬，甚至不愿意面对这些人。 他只能硬着头皮对赵惊鸿道：“登高、望远、舒意……” 赵惊鸿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这些奇奇怪怪的游侠们，诧异道：“都……这么文艺的吗？” 林瑾尴尬一笑，“有些愤世不公吧……” 赵惊鸿微微点头，问：“人在屋里？” 林瑾点头，带着赵惊鸿走进屋内。 打开房门，屋内只有一人。 “所有人都分开关押了。”林瑾道。 赵惊鸿诧异道：“有这么多房间？” 林瑾苦笑道：“大哥，您低估了您这座宅子，始皇给你赏的这座宅子，是跟李斯李大人、蒙毅蒙大人，乃至王贲王大人他们的宅院是一个级别的。” 赵惊鸿闻言，微微点头。 想着以始皇的豪气程度，他是不画饼的，一般都直接给落实到位。 想当年嬴政多排斥封侯，到最后，不照样是封了彻侯，论功行赏，该有的还是要有的。 “这是何人？”赵惊鸿看着满脸惊恐地盯着自己，被捆绑起来的黑衫男子。 林瑾走过去，揪掉绑在他嘴上的布条，又从他口中揪掉一大块的布团，黑衫男子立即一阵干呕。 “这是从阎乐的那座宅院里找来的，他是府上的官家，也是个习武之人。”林瑾道。 赵惊鸿直接问：“阎乐是不是安排你们去刺杀扶苏的？” 黑衫男子冷哼一声，“有本事你杀了我！我烂命一条，要杀要剐，随便你们！” 赵惊鸿乐了，从袖袋里掏出一包针，递给林瑾道：“我就喜欢脾气倔的，看看他能撑多久！” 林瑾接过针包，手不由得一哆嗦。 “老三！过来！”林瑾对外面喊了一嗓子。 一道人影，立即从房顶上跃下，来到了林瑾身侧。 “帮我按住他！”林瑾沉声道。 那人走过去，一把将黑衫男子按在了地上。 “别这么按着，让他靠在墙上，坐直身子，得让他看着这个过程。”赵惊鸿道。 老三闻言，立即照做。 黑衫男子有些慌了，“你们想干什么！” 赵惊鸿笑了，指了指林瑾道：“你知道他是谁吗？知道他多变态吗？” 黑衫男子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 “这是我兄弟林瑾，号称肉屠夫，他这个人最大的乐趣就是折磨别人，喜欢看人痛苦的表情，你越痛苦，他就越兴奋。他喜欢把针顺着指甲缝一点点地插进去，然后再把你的指甲一根根的拔掉。” “当着你的面，把你的皮给剥了。不过，你放心，他技术很好，剥掉皮之前，你肯定能活着。” “然后他再当着你的面，把你俩鸡蛋给摘下来，在锅里煮一煮，当着你的面吃掉。” “还有，他还喜欢……” “大哥……你别说了！”林瑾面色惨白，几乎都要吐了。 老三看向林瑾的表情也怪异起来。 他怎么不知道，原来林瑾这么变态？ 黑衫男子的表情最精彩，从刚才的硬气到慌乱，如今看向林瑾的表情已经是满脸惊恐了。 林瑾最郁闷了。 这是他做的事吗？ 他怎么不知道？ 还吃鸡蛋？ 呕！ 他都要吐了。 “动手吧！”赵惊鸿拍了拍林瑾的肩膀，笑着说道：“又到了你享受的时刻，你放心，你们抓回来那么多人，今天让你玩个痛快。” 林瑾心中吐槽：“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xxxxxxxxxx！” 形象是怎么没的？ 就是在被大哥这张嘴给说没的！ 当即，林瑾从针包里抽出来一根针，走向黑衫男子。 “不不不！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黑衫男子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直接尖叫着喊道。 赵惊鸿乐了，“你这可就不好玩了，你不是很硬气吗？再撑一会儿，只要你能在他手中撑过一炷香，我就放了你！因为肉屠夫杀了几千人，还从来没有人撑过一炷香呢，我也想看看，毕竟你这么硬气不是……” “不不不！我打小就胆子小，小时候我妈让我杀鸡我都不敢，跟着发小去河里摸鱼，我摸到一条泥鳅都吓哭了，我最胆小了，一点也不硬气！”黑衫男子慌得不行，“你们不是想知道是不是阎大人派我们去杀人的吗？是！就是他！我们在几年前就被他养在这座院子里了。” “院子里不仅有他养的杀手，还有很多女眷，都是供他玩乐的，等他玩腻了就会给我们，还会给我们很多钱，让我们安顿好家里人，所以我们才愿意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黑衫男子一口气全都说完了。 赵惊鸿叹息一声，对林瑾道：“看来，你今天的玩具没了。” 林瑾郁闷地看了一眼赵惊鸿，“……” 他收起针包，走向黑衫男子。 黑衫男子立即像是见了鬼一样尖叫起来，“啊啊啊！我都说了！我都说了！别过来！你别靠近我！啊啊啊！” 林瑾：“……” 赵惊鸿有些想笑，轻咳一声，“你别吓唬他了，让他继续说，说说具体情况。” 林瑾真想问问赵惊鸿，究竟是谁在吓唬他。 接下来，他们问什么，黑衫男子都会老老实实的回答，甚至回答的比他们问的还要详细。 阎乐很早之前就开始在这里布局了，刚开始只是为了享受女人带来的乐趣。 因为赵艳荣是赵高的干女儿，并且他还要依附于赵高，所以在家里伺候赵艳荣就像是伺候祖奶奶一样，心中很不痛快，更不敢纳妾。 只能在这里豢养一些女人。 后来，便开始搜集家仆，训练杀手。 昨日，就来通知他们，要他们动手杀人，挑选了几名好手，并且给了大量的钱财，还安顿好了他们家人。 不管成功与否，他们都可以离开咸阳，从此以后过自由的生活。 当然，风险也是有的，生与死，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赵惊鸿盯着黑衫男子询问：“阎乐在这里会见过其他人吗？” 黑衫男子点头，“有过，不过都是晚上来，带着斗笠，看不清面容，我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赵惊鸿不由得一阵蹙眉，“他们来做什么？” 黑衫男子道：“有时候商讨事情，有时候来享受阎乐搜集来的女眷。” 赵惊鸿眼前一亮，看向林瑾，“走！去问问那些女眷！” 第91章 她原本应该有幸福的一生 这些女眷更是吓得不行，压根就不用赵惊鸿吓唬，问她们什么，她们就像是竹筒倒豆子一般，哗啦啦全说出来了。 其中有几个长相艳丽的女子，是阎乐专门找来伺候别人的，还专门调教了各种技巧，所以很受那些人的欢迎。 按照女眷的说辞，跟那些大人交流的时候，大概知道他们的身份。 其中有一名俊俏的少年，似乎姓胡，之前来过一两次，但是每次都玩出人命来，其他姐妹很害怕，就不敢伺候。 但那胡姓少年，来了几次，估计也觉得没兴趣了，就没再来过，她们这些人也松了一口气。 根据这些人的描述，赵惊鸿也差不多猜出了胡姓少年的身份。 衣着华贵，跟着很多人伺候着，身上还有龙形玉佩。 估计就是胡亥了。 其中，还有一些达官显贵。 豪门贵族。 赵惊鸿都让林瑾记录下来，也算是手中的一个底牌。 之后，他们又来到一个房间。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息。 有草药味，还有血腥味，以及排泄物的臭味。 走进去，赵惊鸿就看到床上躺着一名女子，女子呆滞地睁着眼睛，似乎已经痴傻。 林瑾走上前，掀开女子的被子。 赵惊鸿就看到了女子身上的伤势。 触目惊心。 关键器官都被割掉了！ 上面下面都是。 腿上还被刻了字，血肉外翻，甚至都有些化脓了。 最关键的是，女子嘴唇竟然被剪刀剪开，就像是兔唇一样。 脸颊口腔处，还被刀子开了一个孔。 “这是谁做的？”赵惊鸿问。 林瑾摇头，“不知道，我们把她救回来的时候，她就这个样，已经废了。” 赵惊鸿盯着女子，双拳紧握。 从女子的五官和皮肤来看，这女子本来应该生活条件挺好的，皮肤白皙，手指上也没有很粗糙的茧子之类的。 五官也挺好，之前应该很漂亮。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会有一个喜欢她的男人与她结婚，他们会生下孩子，度过幸福的一生。 如今，全毁了！ 要不说人是最残忍的动物，他们对待同类的手段，残忍到令人发指。 “真不知道，这姑娘当时都承受了什么，是怎样的绝望！”赵惊鸿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林瑾给女子盖上被子，深深地看了一眼女子，对赵惊鸿道：“大哥，咱们出去说吧。” 赵惊鸿点头。 来到外面，赵惊鸿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林瑾，你有梦想吗？” 梦想？ 林瑾诧异地看向赵惊鸿，不知道赵惊鸿为什么会突然问他这个。 “之前跟大哥说过，我的梦想，就是让墨家发扬光大！”林瑾道。 “我也有梦想！”赵惊鸿沉声道：“跟你们墨家一样，开创一个人人平等的时代，哪怕做不到完全平等，也不要像如今这样，是一个人吃人的时代！” “那我支持大哥！”林瑾道：“若大哥要做，林瑾哪怕豁出去性命，也要帮大哥完成！” “好兄弟！”赵惊鸿拍了拍林瑾的肩膀。 “大哥，我们让人盯着那片乱葬岗，因为我们发现，有几个死尸，似乎也遭受了差不多的遭遇，估计这个地方，是那个凶手的抛尸地，如果他们下次来，我们就能抓住他们！”林瑾沉声道。 他对于这种事情，也极为愤怒，决心要抓到凶手。 赵惊鸿微微点头，看向林瑾，问：“你们抓回来的这些人，准备怎么处置？” 林瑾蹙眉道：“按理说，应该全部杀了！但……我询问过，他们似乎都上有老下有小的……” 赵惊鸿冷笑一声，“谁也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但是人在伤害别人的时候，就要有这个认知，那就是……这一切，终有一天，会回报到自己身上！” “男的全部杀了！女的留作女眷，先在府中打扫卫生，伺候你们吃喝。先接触一段时间，观察她们品行。” “品行好的，若是你这些游侠兄弟们不介意，就收下。” “若是不喜欢，就放出去。” “要是品行不端者，直接杀了，以免后患！” “慈不掌兵，都放了不现实，该杀的还是要杀！”赵惊鸿道。 林瑾笑道：“大哥，你这也太仁慈了，还说慈不掌兵。” “那交给你自己处理了。”赵惊鸿朝着院子里走去。 林瑾赶紧跟上。 “把人都喊过来！”赵惊鸿看着分布在宅院里，姿态各异的游侠们说道。 林瑾立即将众人招呼过来。 一群游侠，心不甘情不愿地走过来，吊儿郎当，站姿是千奇百怪，给赵惊鸿的感觉是……他们这些人，都想要鹤立鸡群，与众不同。 “咸阳内的游侠有多少？”赵惊鸿问林瑾。 “三十余人。”林瑾道。 赵惊鸿微微点头，问：“其他人为什么不来？” “他们不屑于来，与你这种人为伍！”那个叫老三的游侠开口道。 赵惊鸿看向老三，问：“我是哪种人？” 另一人道：“助纣为虐，贪图享乐，为了权势，甘愿蒙蔽自己良心的人。” 赵惊鸿笑了，“说的好像你们多高尚似的。” 一人立即怒声道：“至少比你们强！我们墨家游侠，坚守墨家信念，斩平天下不平事！暴秦迟早有一天要亡的，而我等，也会成为刺向嬴政的那一把利剑！毁灭这个残暴无道的王朝！” “嘿嘿！”赵惊鸿直接就笑了，“有意思！你们觉得，嬴政死了，秦朝灭亡了，天下百姓就幸福了？” “那是自然！”老三道。 赵惊鸿笑道：“你们觉得，七国之间的征战，死了多少人？” “如果不是大秦一统，七国之间的战争会消停吗？” “还是说，你们压根想的就不是要天下太平，而是让这个世道乱起来，好有你们封侯拜相的机会？” “你胡说！”老三急了，瞪眼道：“我们岂是你如此庸俗之人，我们墨家理念，非你这种凡夫俗子可能懂的！” “得了吧！”赵惊鸿毫不客气地讽刺道：“你们还真把自己看得多高大上了！你们游侠觉得自己厉害，现在就在咸阳，为何不去冲入咸阳宫，当场杀了那暴君，还在这里跟我哔哔？” 第92章 大业未成，你不能死! 游侠们一个个涨的脸色通红。 “你们愿意来这里，是因为林瑾跟你们说了我可以给你们墨家发展机会的事情吧？”赵惊鸿问。 游侠没人回应赵惊鸿。 林瑾则微微点头。 “我也不废话，我是绝对不允许大秦出现问题的。若秦朝灭亡，天下将会陷入无尽的大乱之中！” “你们目光短浅，看不清楚，我不怪你们。” “现在有秦律护着，有大秦护着，天下百姓好歹可以休养生息。一旦大秦灭亡，各地豪门贵族揭竿而起，到时候百姓是什么样的生活，我想你们游侠比我更清楚！” “若你们愿意归顺于我，我可以保证以后给你们墨家发展的机会，若做不到，看在林瑾的面子上，你们马上离开咸阳！否则的，在我离开咸阳之前，必先清理你们游侠！” “杀无赦！” 赵惊鸿眸中猛然涌现出杀机。 林瑾见状，沉声道：“我早就跟你们说过，你们还在犹豫什么？咱们墨者的理念早就跟墨家的理念背道而驰了。墨子说：兼爱非攻，你们在干什么？持刀杀人！以杀止杀吗？” “你们不是决裁者，你们是墨者！” “手中的剑，不是墨家的理念！” “如今，将墨家传承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你们难道不知道，你们游侠的行为，正在将墨家逼入绝境吗！！！” 林瑾几乎是在怒吼。 十名游侠低下头，不再说话。 “行了！”赵惊鸿摆了摆手，“机会给过了，你们回去通知剩下的人，愿意为我做事的，留下！不愿意为我做事的，马上离开咸阳，并且停止使用游侠的名头。因为，我要让天下，再无游侠！” 侠以武犯禁，这群游侠自以为伸张正义，其实却是在破坏法治，危害极大。 就算游侠这类组织要做存在，也应该是以官方制度的方式存在。 当即，赵惊鸿跟林瑾离开。 马上上。 林瑾问赵惊鸿，“大哥，他们会留下来吗？” “会的。”赵惊鸿道。 “为什么？”林瑾觉得不太可能，这群游侠性格太强烈了，而且太过嫉世嫉俗，压根不可能受管束。 赵惊鸿看向林瑾，笑着说道：“因为，这是他们最后的生存机会。你以为他们来咸阳做什么？破釜沉舟，他们想要做最后的尝试，因为他们心中的信念早就已经崩塌了。” “如今，我给了他们另外一个出路，是他们唯一的选择，他们没得选。” 林瑾闻言，恍然大悟，怪不得最近这群游侠一个个这么不对劲，显得很暴躁，自己当时一说话就要来揍自己，听完自己跟他们说的话以后，立马将近一半的人支持自己，另外那些人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原来是在做最后的挣扎，最后的倔强。 当即，林瑾笑了。 墨家的人可以留下来，他最开心了。 他现在想做的事情，就是让墨家好好的延续下去。 希望那些游侠们，不要再做傻事了。 车子穿过喧闹的街道，四周逐渐开始变得安静起来。 赵惊鸿蹙眉，掀开车窗帘子朝外看了一眼，脸色骤变。 “不对劲！”赵惊鸿低声道。 “怎么了？”林瑾疑惑地问。 赵惊鸿整个人高度紧张，猛然察觉到了什么，一把拉着林瑾趴在马车底部。 咻咻咻！ 几十根弩箭朝着两人飞射而来。 强劲有力的弩箭几乎射穿了马车。 等箭雨过去，一杆长戟直接刺入车厢内。 林瑾挥剑阻挡，将长戟卡在马车一壁上，剑身顺车戟身滑了出去，跟外面的人缠斗在一起。 赵惊鸿也急忙冲出马车，立即就看到了四周的弩手！ “妈的！完蛋！”赵惊鸿心中闪过惊恐，眸中满是绝望。 这是谁啊？ 这个节骨眼，还敢动手。 还在全城戒严的情况下！ 这特么不是老寿星吃砒霜，嫌自己命长吗？ 谁能扛得住始皇的怒火？ 哪怕你是封侯拜相的大佬也不行啊！ 皇子都不行！ 自己干了什么？ 这群人非要杀自己？ 但紧接着，四周又传来一阵弩箭的声音。 那十几名弩手瞬间被贯穿了身体，倒地身亡。 紧接着，赵惊鸿就看到几道红粉色的身影冲了过来。 特别是其中一名女子，穿着大红色的劲装，手中挥舞着一柄大锤，冲到一名杀手跟前，一锤砸在对方胸口，凶手立即喷出一口鲜血，其中似乎还掺杂着内脏碎片。 这五六名红粉色的身影，宛若一柄利剑一般，瞬间将十几名杀手解决。 其中一人更是钻入车厢内躲避，那道大红色的身影立即一锤砸过去，整个车厢瞬间粉碎，其中的人影也被砸飞出来，狠狠地撞在了墙壁上。 到此，杀手全部死亡！ 那大红色的身影一甩手中的锤子，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不由得后退了一步，震惊地看着这名女子，张了张嘴，喊道：“弟……弟妹……” 来人正是王玥！ 王玥冷哼一声，“别多想，我可不想救你！但是我家良人很看重你，所以你不能死！我家良人如今受伤了，我替他护着你！” 赵惊鸿张了张嘴，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猛！ 太特么猛了！ 要不是看到是王玥，他还真以为李元霸穿越过来救他了呢！ 他真想不到，王玥身材这么苗条的一名女子，是怎么挥舞得动这么大的铜锤的！ 林瑾凑到赵惊鸿跟前，看了看那些女子，赞叹道：“大哥，她们……真猛啊！” 赵惊鸿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道：“不好！快去府上！将那些人保护好！” 林瑾也瞬间想到了什么，立即拔腿狂奔。 “你们三个，跟他一起去！”王玥立即吩咐三名女随从。 三人立即狂奔，速度丝毫不弱于林瑾。 现场还剩下两人。 王玥对赵惊鸿道：“走吧先生！别在这里待着了，现在一把弩箭就能要了你的命！我家良人说了，以后的大业还得依靠先生的。在没帮我家良人完成大业之前，我可不许你死！” 赵惊鸿尴尬地笑了笑，在三名女子的护送下，开始往东宫赶。 刚到东宫，赵惊鸿就看到了站在东宫门口，站着一名愁容满面的女子。 第93章 药不能停 看到那名女子，赵惊鸿心中咯噔一声。 但很快，赵惊鸿就否定了心中的想法。 这绝对不是扶苏的风流债。 因为这女人面颊消瘦，两腮无肉，颧骨突出，唇角向下，一副苦命相，长得更是跟好看两个字不沾边。 东宫随便挑出来一名婢女，都比她长得好看。 但为什么，这女人会出现在这里？ “敢问可是赵惊鸿赵先生？”女人看到赵惊鸿，立即开口询问。 王玥不动声色地挡在赵惊鸿跟前，“赵艳荣，你来东宫作甚？” “赵艳荣？”赵惊鸿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眼前一亮。 赵艳荣啊！ 这是赵高的女儿！ 至于这是不是赵高的亲生女儿，赵惊鸿并不在意。 历史上众说纷纭，赵惊鸿只知道，这是唯一跟赵高极为亲近的人就好。 赵艳荣肯定掌握着赵高很多秘密。 “我来找赵先生有事相求。”赵艳荣立即让一旁的婢女拿出礼盒，里面竟然装满了金条！ 没错，看那色泽，绝对是小黄鱼！ 这个时代，能够拿出这么多黄金来，绝对是顶级富婆啊！ 不愧是赵高的女儿啊，就是有钱！ 王玥看见赵惊鸿看到盒子里的黄金就一脸贪婪的模样，眸中闪过一丝不悦，提醒道：“她是赵高的女儿！” 赵惊鸿毫不在意，笑着道：“来者是客，咱们进屋说！” 但就在此时，一行走人过来。 为首的一人对王玥和赵惊鸿恭敬行礼，而后对赵惊鸿道：“夫人，阎大人找您有要事相商，请您快快回去，说回去晚了，怕是见不上他了。” 赵艳荣闻言，面色骤变。 她看了看赵惊鸿，又看了看那下人，面色纠结。 她在犹豫。 “等说完再回去也不迟。”赵惊鸿赶紧道。 那人也立即道：“夫人，阎大人说，事情非常重要，若是回去晚了，怕是真见不到他了，他说要亲口跟你说一些事情。” 那人盯着赵艳荣，眸中闪烁着寒芒，已有了威胁的意味。 赵艳荣最终还是妥协了，“那……先生请收下……” “夫人！快回去吧！”那人直接将婢女手中装满小黄鱼的盒子给抢了过去。 赵惊鸿看得一阵咬牙切齿。 狗东西，坏他好事，断他财路啊！ 他盯着这个人，心中暗暗将其记下。 赵艳荣无奈，对着赵惊鸿微微施礼，就快步离开，跟着那人上了马车，随后离开。 赵惊鸿看着赵艳荣的马车离开，眼睛微眯。 王玥问：“赵艳荣为什么来找你？” “不知道！”赵惊鸿道。 王玥冷哼一声，“我还不稀罕知道呢！” 说完，提着大铜锤大步进入东宫，随手将大铜锤扔在门口，将地砖直接砸裂。 赵惊鸿看到这一幕，眼角一阵跳动。 他现在开始否定之前的猜测了。 那精明的芈采杉，说不定以后真争不过这王玥！ 敢跟她争皇后之位？ 惹恼了王玥，一锤下来，芈采杉直接香消玉殒，拼凑不出来原本的形状。 赵惊鸿直接来到扶苏的卧室。 扶苏正在吃药。 是他专门叮嘱康慈给扶苏开的消炎降火的药。 但赵惊鸿看扶苏只喝了一小碗，立即道：“喝太少了，我不是让你多喝点吗？” 扶苏闻言，不由得一阵苦笑，“大哥，药很苦的。” “良药苦口！”赵惊鸿对婢女道：“再去盛五碗过来！” 扶苏脸色一白，颤抖着嘴唇道：“大哥，药也不宜多吃，适量而止。” “你的伤太重，所以要加量！”赵惊鸿可不管这些。 一边走进来，一边擦手的王玥见状，冷哼道：“你是要毒死我家良人吗？” “吃药毒不死人的！”赵惊鸿接过婢女拿来的药碗，递给扶苏，“来！喝了！” “大哥……”扶苏一脸苦闷。 因为这药真的很苦，里面加了穿心莲、黄连、连翘、金银花、黄芩、鱼腥草……那味道，真的难以形容。 赵惊鸿闻了闻，对婢女道：“去拿些麦芽糖来。” 而后，对扶苏道：“快喝，喝了给你麦芽糖吃。” 扶苏无奈，嘀咕道：“大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说着，扶苏还是一口喝了药汤。 在赵惊鸿强硬的要求下，扶苏还是喝了五碗，而后吃了一块麦芽糖，一脸的满足。 “你真的懂医术吗？”王玥俏生生地站在床边，盯着赵惊鸿，满脸的狐疑。 赵惊鸿道：“当然懂！你家良人的伤势很重，你出生在武将世家，应该知道受了这么重的伤势，若是化脓，很难存活。” “药草虽然有效，但难免见效太慢，伤口恢复需要时间。而这个时间，就需要增加身体的抵抗力，让伤口快速恢复，且伤口处不能发炎化脓。” “所以要加大药量！” 赵惊鸿大概也知道青霉素是怎么提取的，但是这玩意……提取起来可没那么简单，而且需要的时间也很长，提取出来是否有效果也不确定，更何况，他也不确定扶苏对青霉素是否过敏。 最可靠的办法，还是使用中药，且要加量。 他熟知的那些中成药，都是提取出来的，纯度要高很多，而且就算这样，效果也跟各种消炎药没法比，所以只能加大药量。 反正这些药也吃不死人。 若是伤口发炎化脓，引起高烧，扶苏可能真的会死的！ 王玥微微点头，认可了赵惊鸿的说法。 因为她很清楚，赵惊鸿所说的都是真的。 如果加大药量，她家良人能恢复过来，也是好事。 扶苏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趴着，询问道：“怎么大哥一人回来了，三弟呢？” “他去忙其他的事情了。”赵惊鸿道。 而后，赵惊鸿看了一眼王玥，问：“你派弟妹去救我的？” 扶苏看了一眼王玥，苦笑一声，“我担心大哥遇到危险。” 赵惊鸿一眼就看明白了，这不是扶苏安排的，而是王玥自己去的。 看来，王玥对朝堂的敏感程度，甚至要超过了扶苏。 扶苏还真是一个傻白甜。 “那就谢了，你们夫妻俩又救了我一次，我这条命，欠你们三次了。”赵惊鸿道。 从天牢把他救出来算一次，扶苏为他挡刀算一次，王玥如今又救了他一次。 “大哥，我们都是自家人，休要说客气话。”扶苏道。 赵惊鸿笑着点了点头靠着床边坐下来，后背靠着床体，“二弟，你觉得谁要杀我？” 扶苏闻言蹙眉，看向王玥。 王玥淡淡道：“那些弩箭，是秦弩，由工官制作。” 第94章 阎乐，他应该现在已经死了 “少府？”赵惊鸿问。 王玥微微点头。 “那谁有权利将这些兵器从军营中带出来？亦或者装配私军？”赵惊鸿问。 王玥道：“没有人！军部管理非常严苛，将军部的武器带出，是大罪，轻则斩首，重者抄家！” 赵惊鸿又问：“那要是派遣军部的人出来行事呢？” “不可能！”王玥沉声道：“军部所有的人员调动都需要登记在册，若有违背，斩！只要对方不是傻子，就不可能动用军部的人！” 王玥对军部的政策非常了解。 所以她很笃定，那些人绝对不是军部的人。 赵惊鸿侧头看了一眼正在思考的扶苏，淡淡道：“扶苏，大秦出大篓子喽！” 扶苏脸色一沉，叹息道：“是啊！没想到，刺杀一事，竟然牵扯出来这么多问题。” 原本的大秦，犹如铁板一块，上下一心。 如今，一统六国，反而松散如沙。 竟然有人可以渗透到军部去了。 看来，大秦的危机远比他们看到的，还要深！ 赵惊鸿给扶苏讲述了从阎乐私宅中查到的事情，还说了从乱葬岗找来的女子。 扶苏听完，止不住的愤怒，拳头紧握，怒声道：“混账！这群混账！把人当成什么了？肆意玩弄的玩物吗？怎么能如此残忍！简直猪狗不如！简直……” “良人！别动怒，小心伤口！”王玥立即上前，安抚扶苏的情绪，一双玉手一直摸着扶苏的脑袋。 赵惊鸿看到这一幕，真的想走。 撒狗粮也不带这么撒的。 扶苏脸颊微红，拨开了王玥的手，“我只是气不过，怎么能如此对待。父皇已经废除了奴隶制，就算对待奴隶，也不至于如此吧！” 赵惊鸿道：“你小瞧了人性的恶，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动物，就是人！因为他们对待同类的时候，比其他动物更加残忍！” “动物？”扶苏听到赵惊鸿对‘人’的比喻，不由得自嘲地笑了，“是啊！人跟动物有什么区别，如此行为，还有何良知！昔日孔圣，教化世人，却没能改变他们的本性。” “那是教育还不到位……唉！”赵惊鸿想到了什么，叹息道：“就算教化，那些畜生也是教化不来的。” “荀子说，人性本恶，看来确实如此。”王玥在一旁道。 赵惊鸿点头，对此比较认可。 扶苏问：“既然已经查清楚了是阎乐所为，为何不去抓阎乐？” 赵惊鸿笑了笑，看向扶苏，缓缓道：“刚才在东宫门口，我看到赵艳荣了，她来寻我帮忙。” 扶苏脸色微变，疑惑道：“她来找你做什么？莫不成来求饶？” 赵惊鸿摇头，“我觉得，应该是在给阎乐求一个活命的机会，是来求救的！” “求救？”扶苏诧异，“他如此行为，本就该死，谁也救不了他！” 扶苏看向赵惊鸿，“莫不是她觉得，你可以救他们？为何？先生的声名，知道的人尚少吧？” 赵惊鸿笑了笑，对扶苏道：“阎乐已经死了！” “死了？”扶苏诧异，“什么时候死的？” 赵惊鸿看向窗外，“如果不出意外，就是现在！” …… 阎府。 马车停下，赵艳荣不等下人伺候，就跳下马车，冲入府内。 府内安静的可怕。 平日里府上下人们来来往往，都在忙碌劳作。 而今日，竟然见不得一人。 并且，府上还笼罩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赵艳荣的心更加慌了。 她加快脚步，丝毫不顾那些所谓的礼节，一路狂奔。 在快冲入大堂的时候，她就看到一道身影垂在大堂正中，微微晃动着。 此时，她的心已经沉入谷底。 等她彻底跑入大堂的时候，整个人噗通一声，就趴在了地上，由于惯性还滑出去些许的距离。 她整个人都瘫了。 好几次挣扎起身，浑身都使不上力气，像是被人抽走了骨头一般。 她只能转过身来，看着用白布悬挂在梁上的阎乐，看着他的鞋底，看着那双她亲手缝制的鞋子，眼泪犹如决堤一般地流下，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丝毫的声音。 等过了许久，赵艳荣才哇的一声哭出来，声音撕心裂肺，歇斯底里。 这声音，简直让闻者落泪。 最终，赵艳荣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昏厥了过去。 片刻后，赵艳荣又苏醒来，哭了两嗓子，又昏厥了过去。 门口的婢女见状，也不敢上前。 穿黑衣的男子叹息一声，示意了一下，那两名婢女才敢上前，拉起来赵艳荣，开始给赵艳荣顺气掐人中。 好一阵，赵艳荣才悠悠转醒，整个人悲痛欲绝，已然没了力气，眸中满是沉寂，宛若死了一般，只是眼泪还在不断地往下流。 黑衣男子在一旁提醒道：“夫人，阎大人应该给你留了绝笔信，您应该看一看。” 赵艳荣闻言，猛地回头，恶狠狠地瞪着黑衣男子，“是你！是你们杀死了阎郎！” 黑衣男子道：“夫人，阎大人是自缢的。” “我不信！我不信！他为什么会死？他为什么要死？都是你们害了他！”赵艳荣歇斯底里地吼着。 黑衣男子微微摇头，对于赵艳荣的愤怒和恨意无动于衷，“因为阎大人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他承担不起后果，为了你，他才死的。” “不可能！我不信！”赵艳荣咬着牙，咯吱作响。 她回过头，看还悬挂在房梁上的阎乐，立即推开两名婢女，喊道：“你们都还愣着干什么！快把阎郎给放下来！快把他放下来啊！” 婢女们赶紧推来桌子，想要将阎乐给放下来。 但奈何两名女子，哪有这等力气。 黑衣男子示意身后两人去帮忙。 而他则走进大堂内，从一张桌子上拿来一张写满字的绢布，走到赵艳荣跟前，“看看吧，这是阎大人给你的绝笔信。” 赵艳荣双手颤抖地接过绢布，看到上面熟悉的笔迹，眼泪顿时再度决堤。 “吾爱艳荣：吾今以此信与汝永别矣！吾作此信时，尚是一人，汝看此信时，吾已为一缕亡魂……” “阎郎！”赵艳荣看到首行字，立即发出一声悲痛的哀鸣，紧紧地将绢布抱在怀中。 此时，外面一群人冲了进来，怒声道：“将所有人，全部拿下！” 第95章 绝笔信，水落石出? 蒙毅看着悬挂在房梁上的阎乐，面色阴沉。 死了？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阎乐，而阎乐现在却死了！ 蒙毅看着屋内被控制起来的几人，面色阴沉，眸中寒芒明灭不定。 很快，士兵就来汇报。 “大人，府上早已经空无一人，现场残留了很重的血腥味，并且还发现了一些血迹，府上的人，已经已经全部被灭口，尸体也被转移了！” 蒙毅的眉头锁的更紧了。 阎府上下一百多口人，全部被杀，竟然还能将所有尸体转移出去。 这可是个大手笔。 并且能够在全城戒严的情况下，做出这种事情，显然对方的能力通天！ 看着悲痛欲绝的赵艳荣，蒙毅看到了赵艳荣手中的绢布，走上前，一把夺过绢布。 “不！还给我！还给我！那是阎郎留给我的绝笔信，那是留给我的！”赵艳荣像是疯了一样，跳起来准备跟蒙毅争夺，但却被两名士兵按住。 蒙毅打开绢布，看到了上面的内容。 除了阎乐和赵艳荣的诀别内容之外，下面就是交代事情经过的内容了。 当即，蒙毅沉声道：“将所有人关入天牢内，等我亲自审讯，绝对不能出现任何差池！” “是！”士兵们立即将现场几人带走。 阎乐的尸体也被放了下来，被盖上白布带走。 而蒙毅，则是快速赶到咸阳宫。 来到了章台宫门外。 “陛下，蒙大人求见。”赵高禀报道。 嬴政蹙眉，放下手中的竹简，看向大殿外。 这个时间，蒙毅应该去阎乐家抓人了吧？ 怎么就来章台宫了？ 嬴政看了一眼赵高，眼睛微眯。 赵高低着头，不敢去看嬴政。 嬴政将赵高留在身边，就是担心赵高再搞出什么花招来。 但现在看来，应该是出意外了。 “让蒙毅进来，你在外面守着，任何人不许进来！”嬴政沉声道。 “是！”赵高躬身退去。 随后，蒙毅就走了进来。 “陛下，阎乐死了！”蒙毅沉声道。 “死了！”嬴政蹙眉，“谁干的？” 蒙毅沉声道：“自缢于房梁之上。” “自缢？”嬴政冷哼一声，显然不信阎乐会自缢，他眸中寒芒闪烁，“赵高可有动静？” 蒙毅回答，“尚未发现赵高有何举动。” 嬴政一阵蹙眉。 “这是阎乐留下的绝笔信。”蒙毅将绢布递给嬴政。 嬴政接过绢布，仔细阅读。 看完以后，嬴政勃然大怒，拍案怒声道：“混账！这些人，简直无法无天！将大秦秦律当成什么了？贪污腐败，狼狈为奸，死不足惜！” 绢布上的内容，着实让嬴政给气坏了。 按照阎乐的自述，自从跟随赵高以来，赵高对他要求极为严苛，并且时常打压他。 并且，赵高非常瞧不起阎乐，跟阎乐说过最多的话，就是不要给我招惹麻烦。 最重要的是，他的一切都被赵高掌控，并且还要依靠赵高，所以很不开心。 当然，还不忘提及对赵艳荣是真心的。 所以，为了摆脱赵高的控制，他开始尝试突围，买下了一所宅院，搜集一些民间美艳女子，勾结达官显贵，给自己铺路。 在机缘巧合之下，跟公子高联系上了。 公子高时常去他掌控的周府享乐。 并且时常透露出，自己有意争夺储君之位。 加上丞相李斯的支持，让阎乐也心动了。 而公子高竞争储君，最大的对手，就是扶苏。 因为赵惊鸿的出现，得罪了陈氏，将陈松柏给废了，所以陈氏暴怒，想要举全族之力，弹劾扶苏，弹劾赵惊鸿，将赵惊鸿治罪。 所以，陈洛山派人来找阎乐，让阎乐找到赵高，寻求赵高的帮助。 阎乐见状，觉得这是一次机会，所以通知了公子高。 跟公子高谋划，让陈氏当替罪羊，当街将赵惊鸿击杀，其真实目的，就是要杀死公子扶苏。 只要公子扶苏死了，公子高失去了竞争者，成为储君的机会就会大大增加。 最后替罪羊反正是陈氏，他们也不用担心。 所以，阎乐就跟陈氏谋划，由陈氏出五名杀手，将赵惊鸿击杀。 然而，阎乐暗地里安排15名杀手，准备击杀扶苏。 最终，计划失败了。 并且，阎乐的宅院也被查到。 为了毁灭证据，只能铤而走险，再次袭击赵惊鸿，去赵惊鸿的宅院里，杀人灭口。 但是，最终计划还是失败了。 阎乐知道自己活不成了，不想连累毫不知情的赵艳荣，所以自缢而死。 蒙毅沉声道：“陛下，阎府上下一百三十八口人，已经全部被屠戮一空，并且尸体全部转移，能够在全城戒严的情况下，将这么多尸体全部转移出去，恐怕此人权势不小！” 嬴政面色阴沉，看向蒙毅，“你觉得，赵高就从未参与其中？” 蒙毅沉默了片刻后，缓缓道：“臣不知赵高是否参与其中，但臣觉得，赵高不可能不知情！” 嬴政微微点头，询问道：“惊师又遭遇刺杀了？” 蒙毅无奈点头，“是王家姑娘救了他。” 嬴政有些气恼，“在这个时候，他还出去做什么？莫非是嫌自己命长不成！” 不过，嬴政当即又道：“那王家姑娘确实不错，若非女儿身，定然可以驰骋沙场，可惜了！” 蒙毅无奈苦笑，道：“我觉得赵先生应该是觉得出现过昨天的事情，加上全城戒严，应该没有人敢再出手里。并且，臣也是这样认为的，没曾想到，他们竟然如此丧心病狂，如此大胆妄为！” 嬴政面色阴沉，因为这些事情，是他也没想到的，没想到这些人竟然敢如此放肆。 “陛下，陈氏上下三百七十口人，已经全部抓入牢中；赵艳荣等人，臣也已经让人关入天牢，赵先生那边是否……”蒙毅说道。 嬴政微微点头，“让人开始审讯，审讯出结果，第一时间向朕汇报！至于惊师那边，派人跟他说一声吧，看他要如何处置。” 嬴政将锦帛递给蒙毅，“将这封信也交给惊师，让他看看，看看他都说些什么。” 蒙毅接过锦帛，似点头应是。 他犹豫了一下，问道：“陛下，公子高那边……” “把他抓起来，给朕带到这里来！”嬴政冷声道。 “是！”蒙毅转身离开大殿。 第96章 所图不小 大殿内，只剩下嬴政手指轻敲桌面的声音。 随后，嬴政缓缓开口，“司马寒！” 没一会儿，司马寒走了出来，单膝跪地，沉声道：“陛下！” 嬴政看向司马寒，“这两天赵高可去了什么地方？联系了什么人？” 司马寒回应，“赵高昨日休班回到府上，阎乐去过一趟，一炷香后便离开了。随后赵高并未离开府上，于今日，一直都在宫中，未曾外出。” 嬴政一阵蹙眉，“也没有派什么人出去吗？” 司马寒摇头，“并未发现有什么人从赵府出去，赵高的表现似乎……似乎对此事并不知情！” “哼！”嬴政冷哼一声，“他不可能不知情，继续给我盯着他，他绝对不可能没有参与其中！” 如果赵高派人去杀扶苏，他不信。 因为他了解赵高，就像赵高了解他一样。 赵高这个人，谨慎的很。 不可能做出这么冲动的事情。 但是，如果说赵高不知情，甚至在其中没有做点什么，他不信。 阎乐这封信，暴露的问题太多了，也将赵高撇的太干净了。 而且，阎乐的死，明显就是一个牺牲品。 所有的线索都在阎乐这里中断了。 特别是这封绝笔信，太刻意了。 如同认罪状一般，将所有的罪责，全都揽了下来，并且还将最终的幕后黑手推给公子高。 不管公子高是否无辜，他都将因此受害。 这样的手段，确实非常高明。 “高儿呢，现在在什么地方？”嬴政问。 司马寒回答道：“回陛下，于三日前，公子高就带人出城狩猎去了，还没回来。” “出城了？”嬴政眼睛微眯。 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出门？ 李斯正在奋力举荐他为储君。 这个时候，他难道不应该是趁机留在京城，收拢一些大臣贵族们，来支持他。 反而跑出去？ 难道他不想要这个储君之位吗？ 若是不想要，他压根就不会跟李斯联合！ “他具体什么时候出去的？”嬴政问。 司马寒回答：“三日前，李斯大人在朝堂上举荐公子高为储君以后，公子高曾经去过李斯府上，而后离开，下午便出城狩猎去了。” 嬴政闻言，不由得一阵蹙眉。 难道说，公子高不想争夺储君之位？ 还是说，知道最近朝堂形势复杂，想要先远离风波？ “阎乐跟高儿有联系？”嬴政问。 司马寒沉声道：“之前有过一些联系，阎乐会去公子府上送礼，今日清晨，阎乐去了公子高府上，待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出来。” 嬴政眉头紧锁，“高儿在家？” “并不在。”司马寒道：“公子高三日前离开咸阳后，至今未归。” “那阎乐去找谁了？”嬴政问。 司马寒弱弱地看了一眼嬴政，缓缓道：“去找了李斯的女儿李静姝。” “去找了静姝？”嬴政不由得一阵蹙眉。 李静姝是李斯的女儿，当初李斯给他女儿取名字的时候，还专门跑来询问自己，用诗经中的静女篇取名如何，当时他也觉得不错，便定下了这个名字。 后来，李静姝长大，嬴政观李静姝模样秀丽，温婉可人，便让其与公子高订婚。 如今两人已有一子。 李静姝又怎么会跟阎乐有联系？ 嬴政当即问道：“这李静姝跟阎乐有所往来？” “并无。”司马寒道：“只是当日阎乐去府上送礼，送的是一件价值连城的锦绸还有一支金簪花，所以由李静姝接见。” 嬴政冷笑一声。 这李静姝平日里聪慧，可如今却被利用而不自知。 不过想来也是正常，平日里阎乐时常去公子高府上送礼，李静姝也觉得习惯了，所以才会代替公子高接见阎乐。 却因此被阎乐得了机会。 嬴政想了想，询问道：“阎乐可与李斯有联系？” 司马寒道：“阎乐曾去过李斯府上拜见李斯，但未曾见到李斯。” 嬴政微微点头，李斯不见阎乐是正常的，他与赵高二人在朝堂上政见不合，时常争斗；阎乐又已经被打上了赵高的标记，李斯是绝对不会见他的。 不过，这阎乐的举动，似乎有些怪异。 明明是赵高的人，但却试图联系李斯。 而且，赵高一直是支持胡亥的，而阎乐却跟公子高有联系。 显然，阎乐所图不小。 当即，嬴政继续问道：“阎乐可还跟谁有联系？” 司马寒道：“待臣整理一份名册，交于陛下！” 嬴政微微点头，“阎乐豢养私眷是怎么回事？” 司马寒道：“阎乐购置了一个周府的旧宅，在其中豢养私眷，培养杀手，于昨日晚，已经被林瑾携带游侠，全部抓获，带入陛下赏赐给赵惊鸿的宅院中。” 嬴政蹙眉，“林瑾是从何得来的消息？” 司马寒回答：“昨日东宫内，有两张白布到了赵惊鸿手中，一份便是阎乐豢养私眷的内容，一份是胡亥公子将折磨半死的女子丢入乱葬岗的信息。” “他们知道胡亥的事情了？”嬴政问。 司马寒摇头，“并不知晓，那女子虽然被救了回来，但早已痴傻，不能言语。” 嬴政蹙眉，“胡亥的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 司马寒沉声道：“臣已经调查到五年前，但五年前胡亥公子似乎已经在做这些事情了，应该还能追溯到更久，臣怀疑是有心人引导为之！” 有人引导？ 嬴政面色阴沉。 若非心中有这种扭曲的想法，普通孩童甚至连一只鸡都不敢杀，更何况做出这等残忍的事情？ 而且，一直以来，在他面前乖巧可爱的胡亥，竟然内心如此阴暗扭曲，嬴政心中就没由来的一阵怒火。 “继续查，朕要知道他从何时开始，是何人引导为之！”嬴政沉声道。 “是！” “那所有证据，现在岂不是掌握在赵惊鸿手中？”嬴政问。 司马寒摇头，“在蒙毅蒙大人来之前，赵惊鸿前去宅院查看，而后离开的时候，遭遇刺杀。” “对方二十余人，手持秦弩者十余人，持长戟者一人，持刀剑者十余名，截杀赵惊鸿。” “王玥携女眷赶往，救之。” 嬴政闻言，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第97章 朕还能掌控这天下吗? “持秦弩？长戟？”嬴政怒声道：“可是军中器具？” “是！”司马寒低头。 嬴政双拳紧握，眸中血丝弥漫，怒声道：“大胆贼子！竟然胆敢将手伸入军营之中，若让朕查到是谁，必将其碎尸万段！” 其声宛若龙吟，震人心魄。 嬴政很愤怒。 朝堂之上的争斗也就罢了，古往今来都无法避免。 但军队是他的禁忌，是他的逆鳞，任何人都不得触碰。 而这些人，却将手伸到了军营之中。 简直该死！ “陛下，收敛脾气，该喝药了！”一名老者从后殿走出，端着药汤走过来，递给嬴政，看着嬴政眸中的血丝，缓缓道：“若是陛下再随意动怒，老夫也无能为力了。” 嬴政闻言，不由得叹息一声，一口将药汤喝下，放在托盘上，对老者挥了挥手。 老者立即退去。 嬴政不顾口中苦涩，盯着司马寒问道：“是何人所为？” 司马寒犹豫了一下，缓缓道：“种种迹象表明，似乎是阎乐为了销毁证据所为。并且，兵分两路，另外一路直接去了府上，将所有活口击杀！游侠战死四人，受伤三人，只有三人全身而退。” “那些人呢？”嬴政问。 “被王贲将军的人发现，全部射杀！”司马寒犹豫了一下，补充道：“在他们口中，发现了大量的丹砂，大概是完成任务以后，就准备吞丹砂自尽了。” “丹砂！”嬴政眸中寒芒闪烁。 丹砂是他让寡妇巴清制作的，用于填充始皇陵内的星河所用。 竟然有人使用丹砂！ 嬴政缓缓地坐下来，不再愤怒，内心满是自嘲。 他九岁回到秦国，十三岁成为秦王，他一步步走来，夺权，战六国……历经无数艰险。 可如今，他一统天下，建立前所未有的王朝，却被一群人渗透得千疮百孔。 “查清楚，这些人所得的丹砂，到底是从何获得。”嬴政沉声道。 “是！”司马寒退下。 大殿内，嬴政的面色阴沉的可怕。 许久，嬴政才喃喃道：“惊师啊惊师，你终究没有看到全面。大秦的遗憾，不仅有可能二世而亡，大秦的遗憾，还有我这位被你誉为千古一帝的始皇帝，终究不是一位可以掌控天下的君王……” “不！朕就是可以掌管一切的君王！” “当初朕从吕不韦、从华阳太后手中夺权，朕的母亲要杀朕，嫪毐要谋逆，朕都能一一解决！” “六国何其强大！朕依然能将其消灭！” “这朝堂之上，朕依然可以掌控一切！” 嬴政眸中的光，愈发坚定起来。 他不服输。 而且，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服输的性格。 当初刚刚继位的少年嬴政，早就已经不见了。 他不再是那个卑微可怜而又弱小，任人拿捏掌控的秦王。 而如今，他是秦始皇，普天之下，掌控天下的秦皇！ “赵高！给朕滚进来！”嬴政对着外面怒吼一声。 赵高立即连滚带爬地跑进来，一个滑跪在嬴政面前。 “陛下，臣有罪，请陛下责罚！”赵高以头抢地，大声哭喊。 “你有何罪？”嬴政眯着眼睛，盯着赵高。 盯着这条一直盘踞在他身边的毒蛇。 赵高哭喊道：“臣不该隐瞒陛下，阎乐是臣的女婿，臣知道他参与了谋杀扶苏一案，却为他隐瞒。臣没有第一时间跟陛下您交代，还抱有侥幸心理，臣罪该万死！” 嬴政闻言，冷笑一声，“赵高，你以为朕走不出这咸阳宫，就如同瞎子和聋子一般吗？” “臣不敢！臣始终认为，天下是陛下的天下！天下的一切，皆归陛下所有，包括臣，包括臣的一切，都是陛下赐予，臣不敢有丝毫隐瞒！”赵高呼喊道。 嬴政冷声道：“那你说说，你都与朕隐瞒了什么？” 赵高立即回答：“臣知晓一切，知晓阎乐犯了不可饶恕之罪，阎乐和陈氏勾结，陈氏想要集结朝堂之力，弹劾扶苏公子，欲让臣相助。” “臣鬼迷心窍，竟然答应下来，但臣并无伤害扶苏公子之心啊！扶苏公子自来仁义，有君子之风，普天之下，莫无不知！然而，赵惊鸿却让扶苏公子陷入不仁不义之地，大秦之根本乃是秦律，扶苏公子不该违反秦律，所以必应有所惩罚。臣是为陛下着想，但没曾想陛下竟然将扶苏公子派遣上郡，这是臣所没有想到的。” “而且，臣也知晓，阎乐和陈氏勾结，意图在街上斩杀赵惊鸿。臣……也知晓，他们竟然想要对扶苏公子动手。” “臣知晓一切，但阎乐却用臣的女儿威胁臣，臣不敢言，所以企图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请陛下责罚！” 嬴政盯着赵高，冷声问：“就这些吗？” “臣不敢在陛下面前隐瞒！”赵高满脸惶恐地叩首。 嬴政盯着赵高，眸中寒芒闪烁。 赵高所说，跟阎乐信中所说，基本吻合。 而且，赵高确实没有任何的动向。 思索片刻后，嬴政冷声道：“阎乐死了！” “啊！”赵高满脸惊讶，不敢置信地看向嬴政，随后不由得泪流满面，“我苦命的女儿啊！求陛下饶我女儿一命，她什么也不知道，她从一出生便没了父母，随着奶奶长大，而三岁时，奶奶也被冻死在荒郊野外，一个人孤苦伶仃，忍饥挨饿，受人欺辱，若不是臣收留了她，她也早就死在了那年的大雪之中。” “她本就是一个苦命的人，如今丈夫又死了，只求陛下可以留给她一条活路啊！” 赵高说的情真意切，眼泪不断往下流。 嬴政蹙眉，冷声道：“若她参与其中，必无法逃脱责罚！若她真的毫不知情，朕可饶她一命！” “谢陛下！谢陛下！”赵高连连叩首。 “至于你……”嬴政盯着赵高，眸中满是冷意。 赵高吓得浑身一哆嗦，身体僵硬在原地，不敢动弹。 “知情不报，罚三年俸禄，以儆效尤！若有再犯，定斩不饶！”嬴政冷声道。 赵高大喜，“谢陛下！谢陛下！” 嬴政淡淡道：“将仙丹拿与朕。” 赵高立即起身，去拿了仙丹。 两人一人一颗吃下。 嬴政对赵高道：“你是朕最信任的人，莫要再让朕失望，朕还想，待长生后，继续让你服侍朕呢。” “臣遵旨！伺候您是奴才的本份，奴才愿意伺候陛下千年，万年，生生世世，永远留在陛下您的身边。”赵高满脸谄媚。 第98章 虎毒食子! 东宫。 扶苏听完赵惊鸿的分析，整个人直接就自闭了。 “所以，阎乐必须死？”扶苏问。 赵惊鸿点头，“死只死阎乐一个，大家全都太平，所以他必须死。” “谁会杀他？”扶苏又问。 他觉得，杀死阎乐的人，必然是其幕后黑手。 赵惊鸿笑了笑，“这个阎乐是个聪明人，而聪明人是不需要别人动手的。等到别人动手，那后果就不一样了。” “你是说，阎乐是自杀？”扶苏蹙眉。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是不是自杀其实意义不大，主要是他必须死，而且他也知道自己必须死，也只能死。”赵惊鸿道。 “先生，妾身有一事想问。”经过刚才一番交谈，王玥对赵惊鸿的态度好了很多。 听王玥这么说话，赵惊鸿都吓了一跳。 赶紧摆手道：“弟妹，咱们正常说话就行，你别这么客气，你突然一客气，我还不习惯呢。” 王玥立即瞪了赵惊鸿一眼，说道：“现在陛下圣旨已经下达，我家良人即将前往上郡，芈采杉已经将东西准备妥当，只待良人身体好了些，便可出发。” “我想问先生，一旦我家良人离开咸阳，就离开了权力中心，就离开了储君的竞争。如此大的风险，值得吗？” 赵惊鸿闻言，微微蹙眉，看着王玥道：“弟妹，你是聪明人，别人都说你们王家是武夫，是莽夫，我不这么认为。” “朝堂之上，有一个算一个，玩权谋能玩得过你家老爷子王翦老将军的，一个都没有！” “论眼光，同样，没有一个可以比得上王翦老将军的！” 要知道，大秦的利益集团中，最终只有王家才是最终的赢家。 可见，王翦的眼光有多么的毒辣。 王玥闻言，嘴角也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 很多人瞧不起他们家都是莽夫，但他们不知道，在他们王家人眼中，这些人都如同小丑一般可笑。 这赵惊鸿眼光倒也不错。 赵惊鸿继续道：“你们王家都是聪明人，所以咱们也不绕弯子，现在二弟的处境什么情况，你们应该比谁看得都清楚吧？” “如果继续留在咸阳，你们觉得，真的就凭扶苏一个长公子之名，就能拿下储君之位吗？” 王玥沉默了。 “所以，去上郡是二弟唯一的出路，也只有去了上郡，才有活命的机会！”赵惊鸿沉声道。 王玥诧异地看向赵惊鸿，“至于说的这么严重吗？若有人敢伤我家良人，老娘一锤砸死他！” 看着王玥凶悍的模样，赵惊鸿一阵咋舌。 扶苏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声喊道：“玥儿，注意言行。” “哦哦！我知道了良人。”王玥缩了缩脑袋，乖巧点头。 赵惊鸿叹息一声，指了指扶苏后背上的伤，“你防得住吗？只要他们愿意杀人，方式方法多得很。” 王玥沉默了，担忧地看向扶苏。 扶苏笑着说道：“不用担心，大哥自有办法，有大哥相助，成就大业，不成问题。” “你呀！”王玥无奈道：“哪有你这么憨厚的人，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当即，王玥对赵惊鸿欠身行礼，“先生，我家良人为人忠厚，自来用人不疑，愿意倾其所有……以后就麻烦先生辅佐了，妾身一定会记得先生的功劳。” 赵惊鸿赶紧摆手，“我们俩是兄弟，弟妹你不用这般。” “大哥！二哥！”林瑾气喘吁吁地闯进来，身上还沾着血污，“不好了！人全部被杀了！” 赵惊鸿闻言，面色微沉。 扶苏立即询问：“谁被杀了？” 林瑾缓了一口气，沉声道：“阎乐的手下，从他那个私宅抓来的人，全部被杀了！” “是谁干的？”扶苏沉声询问。 赵惊鸿也询问道：“游侠们呢？他们受伤了没有？” 林瑾闻言，情绪低落，沉声道：“战死四人，受伤三人！” 赵惊鸿面色阴沉，“查出来是谁干的了吗？” 林瑾道：“不知道，我回去的时候，游侠们正在跟杀手激战，他们人很多，一批人缠住游侠，一批人冲入房间里，将所有人屠戮殆尽。” “我赶到没多久，王贲王将军也带人赶到了，那些杀手见打不过，也逃不掉，全都服毒自尽，并且好像都是吃了丹砂而死。” 赵惊鸿看向扶苏。 “丹砂！又是丹砂！跟黑雀是一伙的吗？”扶苏沉声问。 府上的事情，扶苏自然也都知道了。 包括固伯，也已经被调走了。 林瑾摇头，“目前还不清楚，不过那批丹砂的材质，也是很好。” 赵惊鸿眼睛微眯，冷声道：“真是好手段啊！如果不出意外，这次的刺杀行动，应该会被挂在阎乐的身上。现在阎乐一死，这些杀手也死了，就死无对证，阎乐是最终凶手的事情，就板上钉钉了。” 林瑾恼怒道：“这些人也太狠了，一个活口都没留，其中一名女眷还怀有身孕了！” “怀有身孕？”赵惊鸿惊讶地看向林瑾，“是谁？我当时怎么没发现？” 林瑾道：“我也没发现，她也没说，是后来搬运尸体的时候，被人发现对方已经怀孕很久了，肚子都很大了。” “草！”赵惊鸿忍不住怒骂一声。 怪不得对方非要杀了这些人呢。 这个女眷肚子里的孩子，绝对不能生出来。 只要孩子出生，对于那人来说，就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别人不知道孩子是谁的，但那名女眷知道啊！ 如果一旦暴露，那人必死无疑！ 是阎乐的？ 还是说当初阎乐带进来的某些大人物的孩子？ 虎毒尚且不食子呢！ 这些人的心，可真狠啊！ “是阎乐的孩子吗？”扶苏问。 赵惊鸿摇头，“不知道，我怀疑不是！阎乐这个地位，一个孩子根本威胁不到他，而且他必死，这名女眷并不会影响什么。” “那大哥的意思是说，这孩子的父亲，另有其人？”扶苏蹙眉问。 赵惊鸿摇头，“不好说，现在线索完全断了，对方太谨慎了，而且下手太狠辣果决了，真的是不留一点线索，全部斩断！” 王玥蹙眉，“接下来，他们还会对付良人吗？” 这些人的手段狠辣，让王玥有些担忧。 第99章 最好的替罪羊 听到王玥的担心，赵惊鸿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我也不确定，我承认我低估了这些人的手段，就像之前我外出想要引诱陈氏出手，安排好了游侠保护，但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参与其中，更没有想到他们会将扶苏引诱过来进行暗杀。” “这一切，都证明他们不仅手段狠辣，而且手眼通天，我们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还是谨慎为好！” 赵惊鸿看向扶苏，沉声道：“这件事情基本上已经解决，待你伤势无碍以后，我们马上离开咸阳！” “好！”扶苏点头，“那陈氏那些人……” “他们一个也逃不掉的。”赵惊鸿道。 惹怒了嬴政，谁都别想活。 当即，赵惊鸿看向扶苏，拱手道：“二弟，大哥求你件事！” “大哥尽管说！”扶苏赶紧说道。 赵惊鸿道：“你让库房，将陛下赏赐我那些假黄金都换成钱财，我有用。” 扶苏闻言，尴尬道：“大哥，莫要说这种话，那不是假黄金，那就是赤金，价值不菲的，既然大哥需要，我便让人全部换成钱财给你。” “谢了！”赵惊鸿拱手示意。 当即，赵惊鸿对林瑾道：“走！跟我走！” 林瑾对扶苏示意了一下，当即跟着赵惊鸿离开。 赵惊鸿通知了账房，账房找扶苏核实以后，又汇报给了芈采杉，经过芈采杉的同意，账房将那些东西，全部换成了货币。 当即，赵惊鸿用一个箱子装满了秦半两的货币，递给林瑾，沉声道：“这是给四名战死的兄弟的抚恤金！” “大哥……这……”林瑾惊讶地看向赵惊鸿。 秦朝是没有抚恤金制度的，但是士兵所获取的爵位和农田乃至军饷，都是可以被继承的，也等于另外一种形式的抚恤金。 但是，他们这些游侠没有。 赵惊鸿做出这样的举动，让林瑾很感动。 “别废话！拿着！”赵惊鸿将箱子塞到林瑾的怀里，沉声道：“有家人的话，就将这些钱交给他们的家人！如果家人那边实在生活困难，就带来咸阳，城外我有皇帝赏赐的千亩良田，正愁没人种呢！” 林瑾心中感动，对赵惊鸿道：“我知道了大哥，我会安顿好他们的。” “去吧！好生安葬，生而为人，他们应该有应有的体面。”赵惊鸿沉声道。 林瑾微微点头，转身，伸手擦了一下眼角，大步走了出去。 赵惊鸿看着林瑾的背影，不由得深深叹息一声。 下午。 蒙毅来到了东宫。 三个人在扶苏的卧室内。 “公子，您的伤势好些了吗？”蒙毅关切询问。 扶苏点头，“好多了，可有消息了？” 蒙毅点头，沉声道：“已经调查清楚了，陈氏族人全数被抓！不过，他们本意不是要刺杀公子您，而是想要报复赵先生。” 说着，蒙毅看了一眼赵惊鸿。 赵惊鸿尴尬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 蒙毅继续道：“陈氏也是受到了阎乐的蛊惑，从而对赵先生展开报复。他们安排的杀手，都是早些年培养的，完成任务就可以得到一大笔钱，且已经安顿好了家人，若是失败，这些人会自杀，不会影响到陈氏，所以陈氏才敢动手的。” “趁着陈氏动手，阎乐另外安排了人，意图刺杀扶苏公子。” 扶苏蹙眉，“所以说，从始至终，都是阎乐在幕后指使？那他又为何要杀我？” 蒙毅沉默了。 因为到现在，他也没搞清楚阎乐要杀扶苏的动机是什么。 扶苏问：“阎乐可与什么人接触过？” 蒙毅如实回答：“阎乐曾经去见过胡亥公子，也去见过公子高。” 扶苏不由得沉默了。 胡亥是他的小弟，公子高也是他的弟弟。 这两人要杀自己吗？ “你的意思是说，阎乐是他们二人指使的？胡亥和公子高联手对付扶苏？”赵惊鸿看向蒙毅。 蒙毅脸色一变，急忙道：“蒙毅并无此意，请赵先生莫要乱说！胡亥公子一直在宫中，从未外出，而公子高早在三日前就离开咸阳外出狩猎去了，并没有和阎乐有直接的接触！”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一阵蹙眉。 扶苏也在皱眉思索。 “现在结果呢？”赵惊鸿问。 “现在已经将陈氏族人全部关押起来，已经开始审讯。” “阎乐已经死了，家眷几乎全部失踪，只剩下几人，也已经关押起来。” “赵艳荣呢？”赵惊鸿问。 “在天牢之中。”蒙毅道。 赵惊鸿盯着蒙毅，“那带赵艳荣离开的那几个黑人下人呢？” 蒙毅叹息一声，“在关入天牢以后，已经服食丹砂而亡。” “丹砂！”赵惊鸿不由得眼前一亮。 扶苏也惊讶地抬头看向蒙毅，因为扯动伤口疼的一阵呲牙，“那丹砂何等材质？” “上佳！”蒙毅看向两人，沉声道：“第二次刺杀赵公子，和去府上刺杀阎乐私眷的人，也是阎乐安排的。他们服用的丹砂，质量是一样的，应该是同一批炼制出来的。” 赵惊鸿不由得一阵咋舌。 细！ 太细了！ 这群人办事，几乎毫无破绽！ “好一个替罪羊！”赵惊鸿冷笑道：“死得不冤！” 能够替这么多人扛下罪责，阎乐也算是死值了。 “我当时带人赶到阎府的时候，阎乐已经悬挂于房梁之上，自缢而亡，并且留下了一封绝笔信。”蒙毅将那封信递给赵惊鸿。 赵惊鸿接过看了起来。 他表情不由得怪异起来。 吾爱艳荣？ 怎么有点起鸡皮疙瘩了呢？ 阎乐会真心爱赵艳荣吗？ 他有些不信。 其一，他几乎等同于入赘，在这个时代，入赘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其二，他的岳父是一个阉人，被人所瞧不起。 并且，赵高为人阴狠，必然会掌控阎乐。 阎乐对赵高有感激之情，毕竟赵高成就了他，但更多的应该是恨意。 其三，阎乐要是真的爱赵艳荣，绝对不会在城外豢养私眷，以泄其欲。 其四，他见过赵艳荣了，赵艳荣那副长相，压根说不上好看，完全是一副苦命相，甚至还没跟着她的那俩丫鬟好看。 但他不信归不信，还是尊重两个人的。 毕竟，说不定两个人有真感情，他们俩所经历的事情，他们俩的情谊，也只有他们俩自己清楚。 不懂，但尊重。 第100章 从始至终，他被坑的最惨 看到后面的内容，赵惊鸿实在是绷不住，都笑出声来了。 “赵先生，为何发笑？”蒙毅问。 赵惊鸿将手中的绢布递给扶苏，说道：“这与其说是一封绝笔信，倒不如是一封认罪书，与其说是一封认罪书，倒不是如一封背锅书，与其说是一封背锅书，倒不如说是一封撇清信！” “这封信，认下了所有的罪责，为赵艳荣开脱，为胡亥开脱，为赵高开脱，顺便又坑了公子高一把。” 赵惊鸿看向蒙毅，问道：“蒙大人不是说，公子高三日前就离开咸阳，外出狩猎去了吧？我什么时候打的陈松柏？公子高再厉害，也不可能提前预谋到这个程度吧！” “所以，公子高显然是被坑了。” 蒙毅满脸惊讶，点头道：“先生说的不错。” 赵惊鸿果然一眼就看清楚了其中的问题。 赵惊鸿想了想，问：“公子高可有支持者？是否参与竞争储君之位？” 蒙毅道：“公子高的支持者是李斯，是较为有力的竞争者。” 赵惊鸿恍然。 怪不得呢！ 这样一来，就都说得通了。 赵惊鸿又问：“赵艳荣可见了阎乐最后一面？” “没有。”蒙毅沉声道：“在我们赶到的时候，阎乐已经悬挂在房梁之上，赵艳荣也已经哭晕过去好几次了。” 赵惊鸿闻言，心中叹息一声。 不管这阎乐如何看待赵艳荣，看来这赵艳荣还是很爱阎乐的，要不然也不会哭昏厥过去。 “这赵艳荣是注定见不到阎乐的。”赵惊鸿叹息道。 “为何？”蒙毅不接。 赵惊鸿道：“如果阎乐见到赵艳荣，他就不会死，更舍不得死了。但阎乐必须死，而且不能让赵艳荣看到。” 说完，赵惊鸿看到蒙毅，沉声道：“并且，我怀疑，阎乐根本不是自缢而死，而是被人勒死后，悬挂在房梁之上的。” “为何？”蒙毅不解。 赵惊鸿对蒙毅道：“你回去以后，可以查看一下阎乐的尸体，若是自缢身亡，脸色惨白，若被人勒死，面部会呈现青紫肿胀，且眼部有血斑。” “自缢身亡者，舌头一般不会突出太多，但若是被勒死，舌头多外露较多。而且，若是被勒死，多会出现挣扎，身体多处会出现损伤，血斑。” “最明显的特点，就是脖颈处的勒痕，自缢身亡者，位置在这个部位，略微向上倾斜，呈现往上提拉的状态。”赵惊鸿指着自己脖颈处解释着。 蒙毅和扶苏都认真地听着，心中惊讶无比。 没想到就连这些赵惊鸿都如此清晰。 “若是勒死的，勒痕多出血，颜色较深，而且位置会靠下。” “根据这些，蒙大人应该可以轻易分辨出来是，究竟是勒死的，还是自缢的。” 蒙毅满脸惊讶，“赵先生竟然还懂得这些？” “实践出真知！”赵惊鸿半开玩笑道。 见扶苏和蒙毅都满脸严肃地盯着自己，赵惊鸿赶紧摆手道：“我之前见过，乡村有凶杀案，我见过被勒死的人的模样；而且，在乡村之中，灾荒之年，多食不果腹，很多人为了减轻家人负担，会自缢而亡。” “我观察过勒死和自缢而死的人的伤势，所以总结出来了这些经验。” 蒙毅和扶苏露出恍然之色。 赵惊鸿看了两人一眼，淡淡道：“你们挺幸福的，没有见过这些是好事。” 蒙毅和扶苏都是一阵沉默。 他们都大概知道赵惊鸿的情况，赵惊鸿是逃荒而来的，自然看过很多的磨难。 他们无法想象，赵惊鸿究竟是如何从那种情况下熬过来的。 好一阵，蒙毅才缓缓道：“赵先生，人都已经全部抓获，您准备如何处置？” “既然现在的证据表明，阎乐是罪魁祸首，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对了，等陈氏行刑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要去看看。”赵惊鸿道。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陈氏必然会被满门抄斩。 大家可不会追究，陈氏是不是被冤枉的，背后还有没有人指使陈氏，大家只相信自己看到的，而陈氏是刺杀扶苏的凶手，他们就要得到惩罚。 蒙毅点头，拿走了那封帛书绝笔信。 蒙毅走后，扶苏询问道：“大哥，这件事情，您怎么看？” 赵惊鸿道：“我看完了。” “额……”扶苏无奈道：“大哥，这件事情扑朔迷离，扶苏虽然愚昧，但也知道，这件事情绝对没那么简单，阎乐之死充满蹊跷，他也绝对不是真正的幕后之人。” “杀死阎乐的人是赵高！”赵惊鸿道。 “啊？”扶苏瞪大了眼睛，“可是……从始至终，赵高都没有参与其中啊！” “对！”赵惊鸿点头，“他是没参与杀你的案子里，以赵高的能力，也绝对不会做出如此愚笨之事！” “其实，后续的一切，都是在为阎乐和陈氏的冲动行为擦屁股！” “若论这件事情谁最生气，估计唯属赵高了。” “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被阎乐坑的不轻，最后还要给阎乐擦屁股。” “气都要气死了！” 扶苏有些想不明白，眉头紧锁，“您是说，后面所有的事情，都是赵高所为？” “不一定！”赵惊鸿道：“但阎乐的死，肯定是出自于赵高手笔。” “为何？”扶苏不解。 赵惊鸿道：“赵高很聪明，但聪明反被聪明误！阎乐作为他的女婿，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在赵高的监视之下，阎乐要做什么，他不可能不知情。甚至，阎乐和陈氏的合作，还是经过赵高同意的。” “但显然，阎乐隐瞒了一部分。如果阎乐告诉赵高要杀你，他肯定会先杀了阎乐！” “秦始皇的愤怒，他可承担不起，而赵高对嬴政有天然的恐惧。因为，越发了解嬴政的人，就越畏惧他，不敢触怒他。” “你死，嬴政必然会暴怒，到时候降下来的怒火，不是他赵高可以承担的。” “所以，阎乐必然隐瞒了赵高，所以才闯下了这么大一个麻烦。” “阎乐一死，一切都消停了。特别是那封绝笔信，太妙了。” “不仅给赵高和赵艳荣摆脱了嫌疑，还顺便坑了一下公子高。” “但，终究是太妙了，聪明反被聪明误！” 第101章 若你足够强大，哪还有夺嫡之争? 看着扶苏那双眼睛清澈又愚蠢，赵惊鸿笑着解释道：“原因很简单。” “其一，阎乐做什么，赵高不可能不知情，这封信将赵高撇的太干净了。” “其次，赵高支持的公子是胡亥，而李斯支持公子高，而赵高知道你已经被贬上郡，现在最有力的竞争者就是公子高，搞掉公子高，储君之位，对于胡亥来说，已经是手拿把掐了。” “聪明人总会将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所以，我说赵高聪明反被聪明误。” 扶苏恍然，“那大哥您的意思是，高弟并未参与其中？” “不好说！”赵惊鸿苦笑一声，看向扶苏。 扶苏闻言，眸中有些失落和伤心。 赵惊鸿无奈道：“二弟，你生在帝王家，就应该知道，什么兄弟手足之情，对于你来说，都是奢望。帝王家，最无情！” “不应该是这样的！”扶苏摇头。 “我告诉你，在一切利益面前，都是虚妄！一个农民，为了占据邻居的一尺土地，就会大打出手。世家豪族为了更多的商业利益，就会拼个你死我活。国与国之间，为了一城之地，就要兵戎相见，付出死伤数十万的代价。” “而君王，赢了你就坐拥天下，是如今普天之下最大的利益。” “有人愿意为了蝇头小利打的头破血流，更何况这泼天的富贵？” “尔虞我诈，只是开胃菜。” “兵戎相见，才是最终獠牙！” 说到这里，赵惊鸿看向扶苏，发现扶苏满脸失落。 当即，赵惊鸿趁机道：“二弟，你知道，若是真的等到了这一天，你们兄弟手足之间相残，会有多残忍吗？” “你愿意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兄弟，一个个死去吗？” “不愿意！”扶苏沉声道：“虽为帝王家，亦有兄弟情，为何要手足相残？扶苏与大哥，虽然不是亲兄弟，但你我二人结拜，情同手足，我们二人亦不会因利益相争，为何亲兄弟之间要这样！” “还是因为利益啊！刚才不跟你说过了！”赵惊鸿道：“我现在问你，若是我有办法解决这场夺嫡之争，兄弟相残之战，你愿意做吗？” “求大哥赐教，若是可以，扶苏必然要做！”扶苏沉声道。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咧嘴一笑，低声道：“造反啊！只要你造反，直接拿下嬴政，让嬴政传位于你。你皇权兵权都在手，你的那些兄弟们就算不甘心，也不敢反抗你。” 扶苏闻言，一脸无奈，“大哥，你这……” 他怎么感觉什么事儿都可以让赵惊鸿扯上造反。 赵惊鸿正色道：“你唯一解决这场夺嫡之争的方法，就是你足够强大，压得他们不敢升起反抗的念头！” “现在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 “你也知道你是嫡长子，自古以来都是立嫡长的，为何始皇迟迟不愿意立你为储君？” “你不想想自己的问题，想想这些年你都做了什么，有没有好好努力？” 扶苏满脸惭愧。 “若你足够强大，足够优秀，嬴政会不喜欢你？会不将储君之位给你？” “你还好意思说你是嫡长子，人家都立嫡长子，为何你明明就是嫡长子，却不立储？” “所以你的那些兄弟们才会个个心思活络！” “如果你足够强大，压得他们不敢跟你争，就尊你这个大哥，全国上下，只认你这个嫡长子，只认你长公子扶苏，哪还有这么多屁事！” 赵惊鸿有些恨铁不成钢。 若是扶苏有朱标那种才能，扶苏跟嬴政可以如同朱标与朱元璋那般父慈子孝，也不至于有如今这般。 如此看来，一位女人的存在还是很重要的。 古往今来，纵观历史，看古今帝王，多多少少还是为情所困。 有多少太子，是因为皇帝喜欢某位女人，才立他们的孩子为太子的。 因为皇帝的孩子太多了，自古帝王多无情，他的女人和孩子太多，甚至压根都记不住名字，哪来的感情。 越是王朝后期，越是如此，明清时期，最为严重。 现在其实还好。 只可惜，郑夫人没有得到嬴政的心。 而嬴政的经历也注定，他很难去相信女人。 扶苏没有了郑夫人的帮助，再加上他这个性格，很难得到嬴政的宠爱。 但毕竟是嫡长子，感情多少都是有的。 至于胡亥，可以得到嬴政的喜爱，不是没有原因的。 人家胡姬，多多少少还是知道如何讨得男人欢心的。 当然，当年郑夫人也是不错的，可惜昌平君也是坑了她一波狠的。 扶苏被赵惊鸿训斥的面颊通红，无地自容，最后只能满脸惭愧，“大哥教我！” “我肯定是要教你的！你呀！太善良了，做什么事情都犹犹豫豫，下不了决心，下不了狠心！唉！我这还不得辅佐你一辈子啊！”赵惊鸿叹息道。 扶苏立即拉着赵惊鸿，“大哥定要一直留在扶苏身边，若没了大哥，扶苏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赵惊鸿微微一笑，拍了拍扶苏的脑袋，“傻小子，我肯定会帮你，自家兄弟不帮，我帮谁去！” “嘿嘿！”扶苏抬头看着赵惊鸿，露出灿烂的笑容，眸中里似乎闪耀着星光。 “大哥，高弟会因此受罚吗？他会死吗？”扶苏问。 赵惊鸿无奈道：“没办法，该他倒霉！这一波小连招下来，他真躲不掉。” 扶苏蹙眉，“难道父皇不知道其中有蹊跷吗？” “知道也没用，公子高肯定是要受罚的，他躲不掉，至少也得敲打一番。”赵惊鸿道：“现在可谓证据确凿，不死也得脱层皮。不过，好在公子高有不在场的证据，应该不会受重罚。” 扶苏闻言，不由得一声叹息，“高弟人还是很不错的，也懂国策，进献过不少策略，且实行效果都不错。”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赵高要害他，将他踢出争储之战。”赵惊鸿道。 扶苏沉默了。 是啊，有能力者，最招人忌惮了。 许久，扶苏叹息一声，对赵惊鸿询问道：“那咱们接下来呢？该怎么做？” 赵惊鸿叹息道：“本来说是要报仇的，但如今到了这个地步，阎乐已死，陈氏都被抓了起来。真正报仇的事儿，要等到咱们回来以后再说了！” “不过！”赵惊鸿眸中寒芒闪烁，“等到时候，你当了皇帝，我一定会把他们都揪出来的！” 第102章 和光同尘?扶苏惊呼:大秦要完 次日。 朝堂之上，百官震惊。 扶苏遭人刺杀。 竟然是阎乐和陈氏密谋。 始皇下令，将陈氏族人满门抄斩，于三日后于城门口斩首示众！ 至于阎乐，阎乐知道自己罪大恶极，所以杀了府上的家眷家仆，负罪自杀。 而赵艳荣不知情，免去了责罚。 赵高则被罚三年俸禄，以儆效尤。 至此，刺杀扶苏一案，就此结案。 同时，嬴政还在朝堂之上下了另外一条诏令，就是让王离前往汴州治理灾情。 百官们很诧异，什么时候武将也开始管这些事情了。 虽然他们心中疑惑，但这是始皇的决定，也没人反驳。 消息也自然传到了东宫。 赵惊鸿知道以后，对扶苏道：“三日后你差不多也能动了，到时候咱们去城门口观刑。” “好！”扶苏点头，看着还剩余三碗的药汤，蹙眉道：“大哥，能少喝点吗？我胃里难受。” 赵惊鸿看了一眼药汤，不由得苦笑。 别说喝五碗药了，就算是喝五碗水也会觉得撑得慌，胃里难受。 赵惊鸿掀开被子看了看扶苏的伤势，沉声道：“再喝两天吧，伤口还没开始愈合，万一化脓就麻烦了。” “好吧！”扶苏苦着脸，闷头喝下剩下三碗，感觉直想吐，赶紧塞嘴里一块麦芽糖，才算缓解下来。 “来！搭把手，把他抬出去，晒晒太阳。”赵惊鸿招呼林瑾，两个人将扶苏给抬到院子里，放在太阳底下，开始晒背。 “为啥要晒太阳啊大哥？”林瑾问。 赵惊鸿道：“太阳光可以杀毒，晒一晒伤口，愈合的快。” “哦哦！”林瑾不懂，但觉得大哥说的都是对的，大哥好厉害！ 赵惊鸿和林瑾席地而坐，坐在扶苏左右两侧。 两个人一手撑在床边上，被太阳晒得懒洋洋的。 赵惊鸿问：“东西给蒙大人送过去了吗？” “送过去了。”林瑾道。 扶苏询问：“什么东西？” 林瑾道：“二哥，是从阎乐私眷还有那些培养的杀手口中询问出来的口供。” “哦？还有吗？拿来与我看看。”扶苏询问。 林瑾立即从怀里掏出另外一份，递给扶苏。 扶苏立即开始翻阅起来。 越看越是面色阴沉，最后冷哼一声，将白布拍在床板上，沉声道：“我大秦官员，已然腐朽到了这个地步吗？他们读的儒家经典呢？学的圣人之言呢？做出如此有辱君子之风的事情，简直……简直……猪狗不如！” 林瑾点头，沉声道：“若大秦亡，皆是这群畜生的责任！” 扶苏瞪了林瑾一眼，“三弟慎言！” 林瑾顿时吓得一缩脖子，口中嘀咕道：“大哥这么说都没事。” “那是大哥！”扶苏沉声道。 “好吧！”林瑾满脸无奈。 赵惊鸿笑道：“三弟，有时候说话，确实要慎言，咱们这东宫里，不知道多少耳目眼线呢，被人听到了不好。我这虱子多了不怕咬，皮厚紧实，还有你二哥罩着，问题不大。” “二哥也会罩着我啊~”林瑾嘀咕道。 赵惊鸿乐了。 扶苏也笑了，伸手揉了揉林瑾的脑袋。 三个人都嘿嘿地笑了。 赵惊鸿对扶苏道：“你知道为官之道是什么吗？” 扶苏蹙眉，思索一番，缓缓道：“应该是：明德有道、顺道有为、以民为本。” 赵惊鸿点头，“这只是书上说的，但真正能做到的有几个？如果你真的这么做，能做好吗？能做得到吗？” “官既是管，既然要管，那便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官所为，应是集众之力，行事也，否则也不为官，也不用管理那么多人了。” 扶苏恍然大悟，“大哥所言甚是，官既为管，是管理之意也。如将军管理士兵，县令管理县城百姓，如此方为管也！” 赵惊鸿点头，赞许地看着扶苏。 扶苏还是好孩子的，一点就透，看来之前的书没白读。 “其实，为官之道，当为一点。”赵惊鸿道。 扶苏认真地看着赵惊鸿。 这是不能起身，他要是能站起来，绝对要给赵惊鸿行礼的。 “请大哥教我！”扶苏认真道。 赵惊鸿缓缓道：“那便是：为官者，要和光同尘！” “和光同尘？”扶苏蹙眉，很是不解，“这不是出自道德经中：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是谓玄同。这句话吗？” 赵惊鸿点头，问：“你知道和光同尘，在官场中，是何含义吗？” 扶苏摇头，表示不解。 林瑾在一旁道：“这便不是：挫磨掉锐气、锋芒和棱角，解脱纷争，融入光明的万象，混同于大地尘土，至大也是至微，这就叫做玄妙的同化，微妙大统一的法门?么。但是，我也不理解，这和为官之道有何关联？” “莫不成，为官者，也要得道吗？为官之道，也是道？” 说完，林瑾自己都笑了。 道家讲无为，讲超脱，而为官者，便是进入这纷纷扰扰的名利场，哪有什么超脱。 扶苏也点头，看向赵惊鸿，“大哥快与我们讲讲。” 赵惊鸿道：“和光同尘的意思就是，在复杂的官场环境中，官员应当保持谦逊、不显露锋芒、融入群体之中，避免冲突和纷争。” 扶苏闻言，不由得一阵蹙眉。 林瑾也有些不解。 这跟他们理解的，似乎不太一样。 “应当保持低调，不显露自己的权势和地位，避免引起他人的嫉妒和敌意。要融入群体之中，和同僚们保持良好的关系，避免被孤立。同时也要避免冲突，通过和解和妥协的办法避免不必要的政治和冲突。” 赵惊鸿刚说完，扶苏立即不悦，怒声道：“若官员都是如此，大家都沆瀣一气，互相勾结，知道对方做了什么，也不揭穿，跟着一起隐瞒，欺上瞒下，那天下岂不是大乱了吗？” “是啊大哥，要是都这样，这天下还有救吗？”林瑾也蹙眉道。 赵惊鸿笑道：“但是你们看，若想要在官场做大，走远，步步高升，走上那至高的权力之位，是不是要如此？” “这也是阎乐勾结这么多官员的原因，如果得了助力，与有人阻碍你，哪个走的更快？升的更快？” 扶苏和林瑾不由得沉默了。 第103章 这个时代，没有人为民 “你们觉得，这些人，为何为官？”赵惊鸿问。 扶苏立即沉声道：“当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得了吧！”赵惊鸿不屑一笑。 扶苏蹙眉，盯着赵惊鸿，眸中已经涌现一股怒意，“大哥！” 赵惊鸿看着扶苏，“我说这是圣人之言，你反驳否？” “不！”扶苏沉声道：“这确实是圣人之言！” 赵惊鸿点头，“所以，有几个人能做圣？这四句话，又有几个人能做到？” “而且，你知道，做到这些，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吗？” 扶苏一阵沉默。 是啊！ 天下之中，又有几个人能做得到？ 古往今来，天下才出了多少圣人？ 谁又敢言，自己可以堪比圣人呢？ 做到这四句话，又跟圣人有什么区别？ “不管你们愿不愿意相信，古往今来，为官者，有几个是为了天下百姓的？基本上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亦或者为了身后家族的利益，而做出的努力罢了！”赵惊鸿道。 扶苏沉默了。 赵惊鸿的话，毫不留情地戳破了这个时代最大的谎言。 民，并非国之本。 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 他们觉得，民只不过如同牲畜一般，是可以为他们创造价值的东西。 而当官者，他们为的，都是自己的声名，为了自己世家的利益。 至于，为国为民？ 为国倒也情有可原，因为他们是为皇帝工作。 至于为民？ 这简直是最可笑最蹩脚的谎言了。 赵惊鸿看着犹如斗败的公鸡一样沮丧的扶苏，叹息道：“不管你们愿意不愿意承认，不管那些为官者是否领悟到了这一层意思，但他们其实都是这样做的。” “因为整个官场的运行制度，基本上就是这么回事。” “别说官场，整个社会的人情世故的运行制度，也是差不多的。” “所以，你明白了这些，觉得阎乐这群人相互勾结，享乐的场景，还觉得奇怪吗？这不是个例，而是一直存在的问题。” “不仅这些官员，那些王公贵族，豪门世家，这种风气更甚！” 扶苏咬牙道：“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嘛？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拿我大秦的百姓，当成牲畜一般对待？” “有！”赵惊鸿盯着扶苏，“制定法律，制定专门约束他们的法律！” “法家？”扶苏不由得蹙眉。 “没错！不管你多么讨厌法家，法律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失去作用！这是必然要存在的！”赵惊鸿沉声道。 “难道就不能教化世人？”扶苏问。 赵惊鸿乐了，他看着扶苏，“兄弟啊兄弟，我真不知道该说你啥了，究竟该说你单纯好，还是愚蠢的好！你自认为学习儒家经典，非常任何儒家教义，甚至你在儒家之中，也算是佼佼者，若再过些年岁，你成为儒家的领军人物，亦非不可能。” “但，你觉得，你可以超过儒圣吗？”赵惊鸿问。 扶苏一阵沉默。 赵惊鸿笑着说道：“扶苏啊扶苏，我只问你一点，你觉得如何教化世人？” 扶苏沉声道：“让这些达官显贵，朝廷官员，都学习儒家精要，以儒家礼法要求己心，明心明德，便可解决这一切。” “扶苏啊扶苏！”赵惊鸿摇头，满脸失望，“你终究是目光短浅，看不到这世界的根源！” 看到赵惊鸿满脸失望的神色，扶苏有些心慌，赶忙道：“请大哥赐教。” 赵惊鸿摇头，“赐教先不用了，你来客人了。” 扶苏立即看向走进来的人。 “将闾弟弟？”扶苏诧异地看向将闾。 他没想到，将闾竟然会来看他。 这些兄弟中，竟然也只有将闾来看望他了。 将闾？ 赵惊鸿蹙眉看向将闾。 他并不知道扶苏跟将闾关系如此交好，甚至可以自由出入东宫，不需要通报。 “大哥！”将闾是一个身高八尺的壮汉，模样英武帅气，留着美鬓，在宽大的衣摆之下，隐约可以看到腰间还佩戴着一把剑；他呼喊声沉重且具有穿透力，中气十足。 赵惊鸿看着将闾皮肤略显黝黑，步伐稳健，应该是经常上战场的人。 “听闻你受伤了？在街头遭人刺杀了？”将闾上前，询问道。 扶苏苦笑一声，“哪来的消息？” 将闾咧嘴笑道：“这还用特意打听吗？现在整个咸阳，谁不知道？” 将闾上下打量了一番扶苏，嘲讽道：“我之前就跟你说，要你跟我去军营磨炼身子，要是当初去了军营，今日也不至于连个杀手都搞不定！” 扶苏满脸尴尬。 “这都虚弱到需要出来晒太阳了？”将闾继续讽刺，“大哥，你这身子真不行了啊！等好了，随我去军营练练？” “将闾！”一道靓丽的身影从走廊里走出来，盯着将闾冷声道：“有劲没处使，来东宫耍威风来了吗？” 将闾看到那道靓丽的身影，眸中闪过一丝贪婪和爱慕，但很快就隐藏了下去，咧嘴笑道：“大嫂，你说大哥这竟然能让杀手砍伤，这也太丢人了，你平常不练练他？” 王玥走到扶苏跟前，盯着将闾，俏脸满是不悦，“我家良人是治国之才，又不是将才。打打杀杀的，我家良人可不感兴趣，谁不知道我家良人善良，悲悯之心，心怀天下，素有君子扶苏美名，主张的策略也是以仁治国，以文治国，打不过杀手岂不是很正常。这要怪，只怪护卫守护不力，也不知道是哪里训练出来的护卫，我怎么听说是从军营出来的？” “将闾公子，这军营可是你的地盘，人训练出来就这个样？你不想想原因？” 将闾被说的面颊通红。 “我记得，我大伯负责军营的时候，可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王玥补充了一句。 将闾已经开始用脚尖抠地面了。 赵惊鸿看着直想笑。 不过，他是专业的，一般忍得住。 没想到，这霸王花王玥还挺护夫的，小嘴还挺伶俐，尖牙利齿的，愣是怼的将闾没话说。 林瑾突然问道：“将闾公子，您是负责军营的？” 将闾点头。 王玥在一旁道：“他目前负责城卫军，是城卫军统领。” 林瑾眼前一亮，问道：“那你肯定知道军械调动的事情！” 第104章 史上最强霸王花 将闾顿时眸中寒芒一闪，盯着林瑾问：“你为何对军械调动感兴趣？是何居心？图谋何事！” 说着，将闾直接拔剑。 王玥立即训斥道：“把剑放下！谁让你在东宫动剑的？是不是觉得自己功夫见长了？想要跟我比划比划？来人！把我的锤子拿来！” “好的夫人！”跟随王玥的婢女立即应声。 将闾闻言，面色巨变，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赶紧把剑收入鞘中，连忙道：“大嫂，别！我……我这就走！这就走！” 将闾立即逃一般地跑到门口，回头对扶苏喊了一声，“大哥，我给你找了一些补品，好好补身子！早日好起来！” 说完，将闾就从门口消失了踪影。 “哼！再敢来东宫嚣张，我就让他回不去！”王玥傲娇地冷哼道。 赵惊鸿凑到扶苏跟前，低声问：“将闾之前是不是挨过王玥的打？” 扶苏微微点头，苦笑道：“玥儿打小就在军营里长大，并且天赋异禀，在武道上无人能及。之前将闾不服，想要跟王玥比试一番，但结果……被教训的很惨……” “那叫很惨？”王玥傲然道：“要不是我收了力气，就不是断两根肋骨那么简单了，整个胸腔必然全碎，脊柱也无法完整！” 赵惊鸿顿时一头冷汗。 这可是一位货真价实的霸王花。 而且是霸王龙级别这么强悍的！ 以后惹谁也不要惹上这位祖奶奶。 “大哥二哥，我说的没错啊！将闾公子既然在军营之中任职，如果让他调查一下军营中器械调用的信息，不就可以查出幕后之人了？”林瑾道。 赵惊鸿微微一笑，赞许道：“不错，不愧是你啊三弟，智商终于占领高地了！” “那是！”林瑾咧嘴一笑，“虽然不如大哥二哥，但瑾也是熟读各家经典，自认为学识不差的。” “确实不差！就是某些方面，考虑不够全面。”赵惊鸿道。 “哪方面？”林瑾问。 “比如，将闾为何突然前来？为何扶苏其他的兄弟姐妹没有人来？” “为什么？”林瑾问。 赵惊鸿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问道：“既然咱们在这里交谈都可以分析出这么多，为什么咱们不直接去抓人？” “是啊！”林瑾激动道：“大哥，你既然知道这么多，咱们直接去抓人啊！你绝对可以分辨出来，谁才是真正的幕后真凶，到时候就可以给二哥报仇了啊！” 王玥微微摇头，对扶苏道：“良人，要不要喝水？” 扶苏摆手，示意王玥不要干扰他。 王玥无奈，只能在一旁听着。 赵惊鸿看着林瑾激动的模样，不由得笑道：“三弟啊三弟，你要明白，现在你二哥出不去，我又没有什么实权，顶多根据现有的线索分析分析，仅此而已。而且你身份比较敏感，不易出行，也顶多是跟游侠们配合做一些暗地里的活计。” “我们能想到的？为何别人就想不到？” “比如，你以为陛下和蒙毅就不知道阎乐是被冤枉的，是替罪羊？” “你以为他们就不知道，赵高也参与其中了？” “你以为他们不会知道调查军营中的军备调用记录？” “你以为他们就不知道调查丹砂的来源？” “我们只不过是纸上谈兵，而他们却是在真真正正地去查案，去调查，去掌握真实的证据。” “真的让咱们去，你以为咱们就能做的更好？” “算了吧！我估摸着，等咱们去的时候，证据早就消失了。” “为什么啊？”林瑾不解。 赵惊鸿看着林瑾，“因为，这里面的水很深！” 林瑾顿时无奈，“水很深，难道就不查了？” 赵惊鸿笑了笑，只说了一句，“咱们这位陛下，可是有仇必报的主儿，在他这里，可没有糊涂账！” 林瑾更加疑惑了。 扶苏也陷入了沉思。 …… 咸阳宫。 章台宫。 赵高很郁闷。 他之前可是始终贴身伺候嬴政的。 可如今，他每天几乎有一半的时间，都是被赶到宫外候着。 很多时候，殿内发生了什么，他都不知情。 就像现在，殿内不断传来嬴政的哈哈大笑声。 他很好奇，但是却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殿内。 司马寒站在嬴政身侧。 嬴政哈哈大笑道：“哈哈！好！好啊！朕最喜看惊师训斥扶苏了，简直过瘾！真不知道，惊师这口才跟谁学的，不仅骂的扶苏哑口无言，还句句在理！” 司马寒在一旁低着头，不敢搭话。 嬴政可以笑，但他却不可以。 好一阵，嬴政才叹息道：“惊师说的没错啊！自古以来，储君都是立嫡长。若他能力出众，是一个合格的储君，朕岂会对他置之不理？岂会不将储君之位传与扶苏？又怎会有如今争夺储君之位的惨案发生！” “扶苏啊扶苏，你怎么还不明白呢！” 嬴政对扶苏是恨铁不成钢。 随后，嬴政又开始仔细阅读，黑冰台传来的情报。 上面对于赵惊鸿对刺杀扶苏一案的详细分析。 嬴政沉声道：“他所分析，确实没错。” “只是，惊师啊，很多事情，你依然看不到，朕站的高度，比你更高。” “犹如你站在城墙之下，与过往百姓一起，只能看到身边之人。而朕，则站在城墙之上，居高临下，俯瞰众生。” 最后，嬴政询问道：“军中之事可调查清楚？” 司马寒沉声道：“臣已经调查清楚，是一名百将调用了器械进行训练，而后器械就流出军营外，而百将和相关人员，皆已经畏罪自杀！不过，今日将闾公子，去了东宫。” 嬴政冷笑一声，就像没有听到一般，什么也没说。 过了好一阵，嬴政才缓缓地问道：“胡亥最近可还在进行那些事情？” “没有！”司马寒回应道：“胡亥公子被赵高训斥以后，便收敛了许多。” 嬴政微微点头，对司马寒道：“让人从库房中挑选一些药材，给扶苏送去，让他好好疗伤。” “是！”司马寒点头。 “将固城喊来，朕有事情要询问他。”嬴政道。 “是！”司马寒立即退下。 没多久，之前在东宫任职的固伯就从后殿进入了大殿之中，跪在了地上。 第105章 行刑，血过无踪 三日后。 咸阳城，城门口。 晨曦破晓，城门外，挤满了挤挤攘攘的人群，一个个伸着脑袋探着头，朝着里面张望。 “这陈家真是想不开啊！好端端的一个大家族，这不说没就没了。” “谁说不是呢，不过也活该！好端端的，去刺杀什么扶苏公子，这不是找死吗？” “就是！” …… 百姓们议论纷纷。 不远处，赵惊鸿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朝着远处张望。 已经有陈氏族人不断被拉出来，跪在城门口，准备行刑了。 在赵惊鸿身旁，是一辆马车。 马车上的窗帘掀开，扶苏看向赵惊鸿，“先生，要开始了吗？” “嗯！”赵惊鸿微微点头，看着挤挤攘攘的人群中，似乎有很多人面露恐惧，想要快速进城去，但却被堵在外面，无法进城。 里面的人也无法出来，倒是一些有权有势的人，可以站在城墙上，往下张望。 赵惊鸿蹙眉道：“行刑的位置选在这里，不是很好。” “为何？”扶苏疑惑询问：“此处行人最多，若在此行刑，可以起到震慑效果。” 虽然扶苏不喜这些，但也明白其中的深意。 赵惊鸿却摇头道：“自古以来，行刑之法，就如同杀鸡儆猴一般。血腥残忍的场面，会起到很强的震慑作用，会让对方感到害怕，恐慌，从而达到统治阶级对普通百姓的掌控。” “但是，放在城门口并不合适。堵住城门口，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并非所有人都是要看这些场景的。” “特别是一些有较高身份地位的人，他们并不需要看这些，因为普通的刑法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用。” “其主要威慑的人群，还是普通百姓。” “堵住城门，不仅影响了交通，还会影响城市的发展。” 对于赵惊鸿来说，一个城市最重要的，还是经济增长。 将入城和出城的人都堵住，明显影响了人员的流动。 扶苏还是不解，“行刑并不会占用太多的时间。” “你看看就知道了。”赵惊鸿趴在马背上跟扶苏说话，这样就可以跟扶苏有差不多的高度。 如今扶苏脸色还是有些白，但比前几天已经好很多了，伤口也开始愈合了。 “行刑！”随着执行官一声令下，士兵们纷纷举起大刀，狠狠地砍向罪犯的脑袋上。 噗噗噗！ 鲜血喷涌。 人头滚落。 现场顿时惊呼声一片。 甚至很多人吓得转身就走。 行刑结束，有的胆子大的，冲上前去，用碗去接滚烫的鲜血。 也有人快速迈过去，快速进城。 更多的人则在等着，等着官兵们收拾现场。 光现场就收拾了许久，门口的人却越挤越多。 也有很多人等不及，转身离开了。 赵惊鸿看向扶苏，询问道：“现在你觉得呢？” 扶苏沉默了。 这确实不太合适。 “依大哥所言，行刑场所，放在什么地方比较合适？”扶苏问。 赵惊鸿道：“普通百姓聚集较多的地方，且人流密集的地方。” “放在城门口，不仅影响交通，影响了许多百姓的往来，甚至还有安全隐患。” 骑在另外一匹马，护在马车另外一侧的林瑾道：“没错，城墙之上，去了很多人，这些人若是有心之人，几乎可以巡视控制城墙上的守卫军。” 扶苏闻言，脸色微变，抬头向城墙上看去，果然有许多并非守城士兵。 “走了！”赵惊鸿一夹马肚，朝着城内走去。 车夫立即驾驶马车跟上。 林瑾也紧随其后。 回到东宫，扶苏被搀扶着走下马车，整个人还显得比较虚弱。 看着府上来来往往，正在收拾东西的人群，扶苏问：“需要走这么着急吗？” 扶苏感觉自己还比较虚弱，今天这一波折腾，就感觉后背隐隐作痛。 “今天这场行刑，并不简单。”赵惊鸿道。 “大哥何出此言？陈氏被行刑，不就是代表着一切尘埃落定，结束了吗？”扶苏不解。 王玥拉着扶苏道：“良人，先回屋歇着。” 一行人回到卧室，扶苏重新趴在床上。 赵惊鸿道：“陈氏族人被满门抄斩，看起来似乎是一切尘埃落定，但事实上，陈氏的鲜血，犹如一场大雪，掩盖了所有人的足迹。朝堂之上，必然继续波诡云谲，各方势力，必然继续蠢蠢欲动。我们留在咸阳，只会更加危险。” “那离开咸阳，岂不是更加危险？”王玥蹙眉。 赵惊鸿摇头，“扶苏离开咸阳，就等同彻底没了威胁。扶苏所积攒的一切，他一切的支持者，都在咸阳。” “犹如一只猛虎失去了爪牙，没人会对一个失去威胁的人继续动手，除非脑袋不太灵光。” 王玥闻言，思索了一番，微微点头，看向扶苏。 扶苏想了想，对赵惊鸿道：“大哥，临行之前，能否为我解惑？” 扶苏心中还有太多的疑问，想要赵惊鸿为他解答。 “不行！”赵惊鸿看向窗外，“如今形势不明，谨言慎行，一切等明天过后再说。” “好吧！”扶苏无奈。 赵惊鸿跟林瑾离开。 “游侠们都聚集起来了吗？”赵惊鸿问。 林瑾点头，“都准备好了，一共七十二人，并且我还联系了墨家的其他成员，他们觉得二哥是有德行之人，愿意支持二哥。另外……他们要求，若扶苏以后成为储君，亦或者成为帝王，要给墨家发展空间，若出尔反尔，他们会……” 赵惊鸿摆手，盯着林瑾道：“老三，你要明白，你们墨家没有谈判的筹码，更没有资格谈条件！而我和扶苏，自来说话算话，承诺过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你告诉他们，最好明白自己的身份和定位！” 林瑾微微点头，“我明白了大哥。” “嗯！”赵惊鸿点头，“去通知他们吧，让他们先出发，于一百里外等我们汇合。” “是！”林瑾立即快速离开。 …… 章台宫。 “陛下，陈氏族人，已经全部斩首。扶苏公子和赵先生在城外观看了全过程，并且说，城门口并不适合行刑。”蒙毅对嬴政汇报道。 嬴政放下放下手中的竹简，看向蒙毅，询问道：“蒙爱卿，你觉得，这天下，应该如何治理？” 第106章 不认识你却了解你，不得不防 蒙毅吓了一跳。 这他哪敢回答啊。 治理天下的是君王，又不是他，他也没有资格发言啊。 当即，蒙毅赶紧道：“陛下，您有雄才伟略，更有诸多大臣相助，自然可以治理好国家，何须担心这些？” 嬴政却微微摇头，缓缓站起身来，叹息道：“朕有时候在想，朕或许可以一统六国，一统天下，但至于治国层面，朕似乎有所不足。” “陛下何出此言？”蒙毅沉声道：“赵先生曾经说过，开创大一统的时代，您是第一个，所以一切都是摸着石头过河，您能做到这些，已经是千古难得的帝王了。” “不错！”嬴政微微点头，“可是，朕也有私心啊！朕也想要彰显自己的功绩。” 蒙毅立即拱手道：“陛下的功绩犹如立在高山之巅，如山河永在，映照世间。” “但臣子也有私心。”嬴政淡淡道。 蒙毅心中咯噔一声。 嬴政盯着蒙毅，缓缓道：“你们蒙家一直支持扶苏，是否有私心？” “臣不敢！”蒙毅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心中嘀咕：我的陛下啊，您又怎么了？ “你在为你们蒙家考虑！就如同李斯一般，李斯也在为他们李家考虑，为他们法家考虑，冯家也是如此，朝堂官员，亦是如此！” “人人有私心，人人皆为自己的利益着想。又有几人，真正为朕，为这天下，为天下百姓着想？” “如果人人如此，那我大秦，犹如前朝，又如何？” 蒙毅沉默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为官者，官官相护，官官相连，为了自己能够得到更多的权力，爬到更高的职位，如此以来，方有了阎乐私宅勾结官员的事件。”嬴政沉声道。 蒙毅回答：“陛下，阎乐居心叵测，跟赵高有所争斗，不可代表全部。” “如何不能代表？”嬴政冷声道：“真以为朕不知道吗？天下官员，皆是如此，阎乐事件，并非偶然，而是常态！” 蒙毅大惊，看向嬴政，“陛下，何出此言？” 嬴政摇头，“你心中也知晓，只是不愿意与朕提及罢了！” 蒙毅沉默。 确实如此。 官员之间，哪有不维护关系的？ 每逢佳节，必然行礼走动，官员之间，也需要打好关系。 必要的时候，相聚一番，吟诗作乐，也是正常的。 但蒙毅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因为位置不同，思考问题的角度也不同，所以蒙毅对此并无感觉。 嬴政负手而立，缓缓道：“朕昨日，见过固城了。” 蒙毅知道固城是谁，是那从小就被嬴政安排在扶苏身边，照顾扶苏的人。 “固城告诉朕，赵惊鸿是一个非常精明的人，有大才华。但又隐藏的很深，他自顾自地做出喜爱舞女，喜爱美色，曾经不止一次跟扶苏提过要去青楼场所，要享受莺歌燕舞。但，扶苏的那些舞女，以及朕送去的那些舞女，他一个也没动过。” “好色，只是他的保护色罢了！” “而且，他去了汇芸阁，与汇芸阁内的乐师在屋中仅仅交谈一番便出来了，并未发生什么。” “这样的人好色，朕是不信的！” “而且，固城说，赵惊鸿的一言一行，皆有所目的，而且目的非常明确，整个人也隐藏的很深。” “特别是，固城觉得，赵惊鸿非常了解扶苏，甚至比他还要了解，并且，也很了解朕！” 蒙毅拱手道：“那自是说明，赵惊鸿是陛下和扶苏公子的知己也。” “呵呵！”嬴政笑了，看向蒙毅，询问道：“蒙毅，你了解朕吗？” “臣不敢说！”蒙毅低头。 “尽管说，朕恕你无罪，且你我二人友谊深厚，如此又不在朝堂，朕怎会怪你？”嬴政看着蒙毅道。 蒙毅闻言，心中感动，如实回答：“臣还是了解陛下一些的。” 嬴政点头，“因为你我相识已久，所以你了解朕，朕同样也了解你。” “但赵惊鸿之前不认识扶苏，更不认识朕。” “同样，固城很了解扶苏，因为他是从小看着扶苏长大的，所以对扶苏很了解。” “如果有一个人突然出现，之前跟你从未接触过，但他却很了解你，你觉得如何？” 蒙毅惊讶地看向嬴政，“此人必有目的！” 嬴政微微点头，“赵惊鸿就如这般的人！” “可是……”蒙毅蹙眉。 “你想说，赵惊鸿为国献策，且愿意辅佐扶苏，有大才，应是想要在朝中有用一番地位，如此是吗？”嬴政问。 蒙毅拱手沉声道：“陛下，聪明之人，多少都会使用一些手段，并不能称之为别有目的。若他无害人之心，又有如此才华，臣觉得此人便是可用之人。另，扶苏公子和赵惊鸿友谊深厚，臣并不觉得赵先生有何企图。” 嬴政微微一笑，点头道：“惊师确实是一个有大才之人，若得惊师这样的人相助，任何人都会成为一代明君，建造出一个煌煌盛世！” “但，有些事情，不得不防！” “陛下您的意思是……”蒙毅看向嬴政。 嬴政沉声道：“若扶苏离开咸阳，那他们必然会开始谋划造反之事，你我皆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蒙毅低头，“臣觉得陛下应该制止扶苏公子，以免酿成大错。” 造反自古以来都为人不齿。 如今扶苏拥有长公子的身份，并且支持者众多，并不需要剑走偏锋，到最后反而会落一个名不正言不顺。 嬴政摇头，“不！朕就要他造反！若他敢造反，便是可造之材。可如果，他不敢，朕便要另选他人作为储君了。” 蒙毅面色巨变，不敢言。 “所以，若此一走，赵惊鸿也不为所控，所以朕要了解他，知道他是何人，是何目的！”嬴政沉声道。 蒙毅道：“陛下，臣已经派人在查，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 嬴政点头，“要快！朕要查清楚，他到底是何目的！” “是！”蒙毅应下，他也觉得，有查清楚的必要，防人之心不可无。 “另外，朕让你准备的人手准备的怎么样了？”嬴政问。 “千人精骑，已经准备就绪。”蒙毅道。 嬴政满意点头，“去吧！朕要在他们离开之前，得到消息！” “是！”蒙毅立即退下。 第107章 好你个浓眉大眼的扶苏 傍晚时分。 宵禁前。 东宫。 赵惊鸿正在挥舞着手中的长剑，练习着林瑾教他的招式。 “大哥，不是这样的，手臂压低一点，抬太高了。”林瑾提醒道。 “哦！”赵惊鸿压低手臂，问：“这样？” “对！”林瑾点头。 赵惊鸿继续练着，手中长剑挥舞，一下砍在了面前的草人上，一刀将其砍断。 林瑾表情一变，问：“大哥，你之前真的没学过武艺？” “真没有。”赵惊鸿道：“以前我连剑都摸过。” “好吧！”林瑾蹲在台阶上嘀咕道：“真的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这天赋水准，也没谁了。 大哥为什么做什么都这么优秀？ 林瑾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圆圈。 “赵先生，有人要我将这个交给您。”一名下人走过来，递给赵惊鸿一个小盒子。 赵惊鸿觉得这小盒子眼熟，一边接过来，察觉到盒子的重量不对，蹙眉问道：“人呢？” “给了东西就走了。”下人道。 赵惊鸿打开盒子，顿时瞪大了眼睛。 金条！ 竟然是一盒子金条！ 他立即想起来是谁啊！ 林瑾凑过来，满脸羡慕道：“大哥！金条诶！” 赵惊鸿一把将盒子塞给林瑾，就朝外跑了出去。 但是来到门口，赵惊鸿并没有见到人。 “走这么快？”赵惊鸿蹙眉。 等走回来的时候，赵惊鸿就看到林瑾还蹲在台阶上，伸手道：“金条呢？” “什么金条？”林瑾疑惑地问。 赵惊鸿嘴角抖了抖，沉声道：“快给我！” “大哥你不是给我了吗？怎么还能要回去？”林瑾道。 赵惊鸿郁闷道：“我揍你哦！” 林瑾认真道：“大哥，你打不过我的！” “嘿！”赵惊鸿立即撸袖子，“你小子倒反天罡是不是！” “给给给！”林瑾赶紧从怀里掏出盒子，递给赵惊鸿，嘿嘿笑道：“大哥，跟你开个玩笑！” “臭小子！”赵惊鸿打开盒子，丢给林瑾一枚，然后拿着盒子朝着扶苏屋里走去。 林瑾喜滋滋地将金条揣进怀里，赶紧跟上。 “大哥。”扶苏正坐在窗前读书，看到赵惊鸿，笑着点头示意。 扶苏一身白衣，俊秀的模样真的宛若一个玉公子一般，那一旁干活的丫鬟时不时地朝着这边张望，都看得痴了。 赵惊鸿走进去，将盒子放在桌子上，沉声道：“赵艳荣送来的。” 扶苏打开一眼，蹙眉道：“她被放出来了？” “嗯！有阎乐背锅，她一般不会有什么事儿。”赵惊鸿道。 但扶苏还是不解，“如今阎乐被抄家，赵艳荣应该也没什么积蓄了吧？竟然将这么多金条送给先生，目的为何？” 赵惊鸿冷笑道：“这是一个坑。” “坑？”扶苏满脸疑惑。 赵惊鸿将盒子盖上，抱起来，“一个为我挖的坑，应该也是给赵高挖的坑！阎乐之死，赵艳荣应该很不甘心。至于她要怎么对赵高，那就不知道了，毕竟那可是她父亲。” 扶苏蹙眉，“赵艳荣会跟赵高反目成仇？” “不好说。”赵惊鸿沉声道：“那就看她跟阎乐的感情到底怎么样了。” 扶苏皱眉思索。 林瑾在一旁道：“大哥，不会是赵艳荣看上你了吧？男人刚死没多久，就想着再嫁了？” “滚滚滚！”赵惊鸿踢了林瑾一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的眼光就那么差吗？最低也得是倾国倾城级别的啊！” “像悲悦澜那样的吗？”林瑾问。 “勉勉强强吧。”赵惊鸿道。 他的眼光还是很高的。 扶苏诧异地问：“悲悦澜？汇芸阁的乐师？” “哦？”赵惊鸿一脸坏笑地看向扶苏，“好你个浓眉大眼的扶苏！你不老实啊！还说洁身自好，不喜欢那种场所，你却背着我们偷偷去！勾栏听曲都不叫我们，咱们还是兄弟吗？” 扶苏脸上一红，赶忙解释：“不不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我是在蒙府上遇见的。悲悦澜是咸阳有名的乐师，一手琴艺出神入化，很多人都邀请悲悦澜去府上弹奏的。” “那日蒙毅邀请我前去吃宴，恰巧看到了悲悦澜在府上弹奏，其琴艺之佳，堪称绕梁三日。” “你不用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赵惊鸿压根不听。 扶苏急的不行，“不不不！大哥，我跟悲悦澜真没什么的。” 赵惊鸿鄙夷地看了一眼扶苏，“我算是看明白你了，下次再去勾栏听曲，带上我！否则，咱们就绝交，不再是兄弟！” 说完，赵惊鸿就抱着箱子走了。 林瑾也对扶苏道：“对！二哥，下次去一定要带上我们，别让我们瞧不起你！” 说完，林瑾也跟着走了。 扶苏气得站起身来，看着两人的背影喊道：“我真没有做什么！真没有！” 但是，已经没人再听他说什么了。 王玥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嘴角挂着笑意，询问道：“良人，你真没有做什么？是有，还是没有？” 扶苏吓得一哆嗦，赶紧摆手道：“没！真没有！玥儿你是了解我的！” “是吗？那我可得好好检查一下了。”王玥走进来，反手关上房门。 扶苏脸色大变，“玥儿……我……” “别说话！”王玥轻声训斥。 扶苏吓得站在原地，就犹如一个做错事情的小学生一般，眼睁睁看着王玥将窗户关上，将烛灯都点上…… …… 望夷宫。 “扶苏明日就要走了？”胡亥听到消息，面色大喜，激动地站起身来，“太好了，哈哈哈哈！只要他一走，就没人跟我竞争储君之位了！” “来人！快她们喊进来！让我快乐一番！” …… 赵府。 灰暗的灯光忽明忽暗，将赵高的面部照得阴冷无比。 “今日小姐派人去了东宫？”赵高问。 “是！送去了一盒金条。” “之前送的那盒？” “是！” “她说为什么了吗？” “说留着无用，不如送人，谢东宫不追查之恩。” “哼！”赵高冷笑一声，没再追问，而是询问道：“扶苏要走了？” “得到了消息，说明天一早就走。” “嗯！走了就好，走了就没有隐患了。接下来，唯一的竞争者，就只有将闾公子了。” “将闾公子最近一直在军营中，对外事不管不问。” “越是如此，越要小心提防，这将闾可不简单，他身后之人，不容小觑。” “是……” 第108章 出咸阳 卯时。 百官上朝。 而在东宫，灯火通明。 院内的下人们来来往往忙碌着。 赵惊鸿和林瑾站在一旁盯着，以免下人弄错了东西。 扶苏扶着墙，眼圈有点重。 一旁王玥搀扶着扶苏，叮嘱道：“良人，出门在外，要照顾好自己，伤口处要照料好，免得留下伤疤。” “嗯好！夫人放心吧。”扶苏脸颊微红，微微点头。 赵惊鸿和林瑾看着扶苏和王玥两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大哥，二哥他的伤势还没痊愈，二嫂应该不会……”林瑾低声询问道。 “想什么呢！”赵惊鸿对着林瑾后脑勺拍了一巴掌，训斥道：“你二哥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哦哦！”林瑾摸着脑袋，很是郁闷。 他发现自己大哥很喜欢拍自己后脑勺，以后智商不够用，就怪大哥！ “但你二嫂我就不确定了。”赵惊鸿随口道。 “啊？”林瑾愣了一下，瞪大了眼睛。 赵惊鸿看着林瑾惊讶的模样，笑道：“有时候，有些挑战，并不是只有男人可以发起，进攻的也不一定非要是男人，你说是不是。” “啊？”林瑾一脸懵，“大哥，你在说什么呀，我说的是……不是战场上的事儿。” “嗯！我说的也是。”赵惊鸿抬起手。 林瑾吓得一缩脖子，以为赵惊鸿要打他。 谁知道，赵惊鸿只是把手放在他脑袋上，轻轻摸了摸。 “傻弟弟，以后哥哥带你去勾栏听曲见见世面，就不会这么傻了。”赵惊鸿满脸怜悯地摸着林瑾的脑袋。 林瑾微微眯起眼睛，竟然觉得很舒服。 但赵惊鸿只摸了一下，就不摸了，满脸嫌弃道：“油死了，多久没洗头了！” 林瑾表情尴尬，“大哥……谁能跟你似的，每天都沐浴啊……” “扶苏就可以。”赵惊鸿道。 林瑾郁闷：“二哥一群莺莺燕燕的伺候着当然可以，没人伺候我，我是不行。” “没事，等以后让你二哥给你封侯拜相，赐个大宅院，一堆莺莺燕燕也伺候你，你就可以每天沐浴了。”赵惊鸿道。 林瑾满脸向往。 若是能过上这样的生活，岂不是快活如神仙…… 不对不对！林瑾，你怎么能就此堕落了呢？ 墨家的教义你忘了吗？ 林瑾浑身一激灵，立即摆手道：“大哥，我墨家之人，不喜享乐！” “哦哦！也是，怪不得呢。”赵惊鸿恍然大悟。 “怪不得什么？”林瑾问。 赵惊鸿笑了笑，“没什么，戒欲挺好。” “那是自然，如此方可静心开智。”林瑾骄傲道。 “嗯嗯！挺好！”赵惊鸿点头，满脸怜悯地看着林瑾。 林瑾总感觉似乎有点不对劲。 “对了，去通知悲悦澜了吗？”赵惊鸿问。 林瑾点头，“通知过了，她说既然答应过大哥，就一定会来为大哥送行的。” “那就行！”赵惊鸿负手而立，“让咸阳城最出名的乐师为咱们送行，逼格是不是拉满了？” “大哥，逼格是什么？”林瑾眨巴着眼睛问。 “就是……普天之下，咱们兄弟仨最牛！最赞！最厉害！”赵惊鸿笑道。 林瑾眼前一亮，连连点头，“对对对！咱们兄弟仨最牛！” “哈哈哈哈！”赵惊鸿大笑起来。 林瑾在一旁跟着嘿嘿傻笑。 扶苏看着两人的模样，满脸羡慕，他很想凑过去跟赵惊鸿他们交谈，但是胳膊却被王玥死死地搂着，压根挣脱不开，也不敢挣脱。 辰时。 有人送信来。 赵惊鸿走到门口，看向来人。 “大人，某乃章邯，前来拜见扶苏公子！”来人身穿将士铠甲，对赵惊鸿恭敬行礼。 “你是章邯？”赵惊鸿眼前一亮。 要说大秦有遗憾的话，那章邯必然算得上一个。 这位秦末名将，率领数十万劳役奋起反抗，展现出来超绝的军事才能，但时也命也，在大秦气数耗尽的时代，就算他有再高超的军事才能，也扛不住后方赵高的陷害。 更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大对手——项羽。 哪怕拼死反抗，亦没能挽救大秦的灭亡。 更眼睁睁地看着项羽坑杀二十万秦军降卒，当时他内心应该是很痛苦的吧。 此时的章邯还很年轻，跟赵惊鸿也是差不多年岁。 但看起来已经很是干练，略显黝黑的皮肤，坚毅的面容，一双眸子充满坚毅。 章邯惊讶地看着赵惊鸿，问：“大人认得在下？” 赵惊鸿摇头，“以前不认识，现在认识了，来来来！快请进！” 说着，赵惊鸿热情地拉着章邯进入东宫，并且对扶苏吆喝道：“二弟，章邯找你！” 章邯有些不好意思，看到扶苏以后，恭敬行礼，“公子，陛下让我率领一千精骑，护送公子前往上郡。” 扶苏闻言，询问道：“父皇让你来的？他可还跟你交代了什么？” “陛下让我保护您的安全。”章邯道。 扶苏心中有些感动，“那就有劳将军了。” “不敢！保护公子，是末将之职责所在。”章邯道。 一旁赵惊鸿对扶苏道：“二弟，这章邯不错，我一看他就有大将风范，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见赵惊鸿对章邯有如此高的评价，扶苏很是诧异。 目前为止，他还从未见过赵惊鸿如此推崇一人呢。 “大人抬举在下了。”章邯有些不好意思。 扶苏上下打量了章邯一番，觉得这是赵惊鸿在给他提醒，能够让他父皇派来保护自己的人，定然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并且能够让他父皇派来率领这些精锐的人，定然也不简单。 想到这里，扶苏对章邯道：“以后就有劳章邯将军了，接下来这段时日，我们必然会吃住同行，将军将我们当做自家人即可，不必拘谨。” 章邯拱手致谢，但却不敢跟扶苏所说那样。 毕竟，君臣有别，扶苏是公子，是皇子，他不敢托大。 巳时。 车马准备完毕，扶苏也跟家眷告别。 郑夫人也送来了礼品，倒是没来送别。 扶苏有些失望，但赵惊鸿却满意点头。 这个时候，郑夫人还是不出现的较好，省的再引起麻烦，亦或者不让扶苏走，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可就郁闷了。 走出城门，一行人早早地就在等待了。 看模样，似乎是宫中的寺人。 第109章 此时嬴政仿佛回到了那个少年 赵惊鸿骑马上前。 为首的一人抬起头来，露出帽子下的那张脸。 赵高！ 赵惊鸿蹙眉，冷声喝问：“赵高，你来作甚！” 赵高看到赵惊鸿的时候，眸中闪过一丝阴狠，但很快就压制了下去，沉声道：“遵陛下旨意，前来为扶苏公子送行。” “哦！送什么东西？”赵惊鸿伸手摸向腰间的配剑，只要这狗东西说要赐酒，他就挥剑砍了这厮狗头，带着扶苏远走高飞！ 赵高不悦地看着赵惊鸿，“陛下旨意，是要送给扶苏公子的，你算什么东西！让开！” 赵惊鸿冷眸盯着赵高，“扶苏公子伤势未愈，不便见人，陛下送了什么东西，就拿来吧！若陛下降罪，可让人直接来抓我！” 赵高盯着赵惊鸿面色阴沉不定。 片刻后，赵高高声呼喊：“扶苏公子，陛下口谕：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 扶苏掀开帘子，对着赵高拱手，“谢父皇关心。” 赵高回礼，“陛下还赏赐了一些物资，公子一并带上吧！” “谢父皇！”扶苏放下帘子，回到了马车中。 赵惊鸿撤了一下缰绳，“传完旨就赶紧滚开，好狗不挡道！” 赵高气得浑身直哆嗦。 他养气功夫极好，但在赵惊鸿面前，赵高总有种忍不住想要宰了对方的冲动。 不过，他并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 他忍了这么多年，不会因为赵惊鸿而前功尽弃的。 当即，赵高侧开了身子，让赵惊鸿通过。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队伍出城。 许多人在路边围观，只是不清楚是谁的队伍。 以扶苏的名声，若知道他出行，必然是会有很多人送行的。 好在保密工作做得不错，淳于越他们这群人没追出来。 要是真拦路不让走，还真是个麻烦。 赵惊鸿来到马车跟前，扶苏询问道：“父皇的意思，是不让我回来了吗？” “目前这种局势，应该是的。”赵惊鸿道。 扶苏叹息一声。 不过，他心中还是很感动的，毕竟始皇让他照顾好自己，平常他不会说出这些话的。 还送了许多物资，他觉得这是他父皇对他最大的关心了。 以前从未有过的关心。 赵惊鸿见状，笑着说道：“别伤心了，十里外，凉亭里，我喊了悲悦澜，来给我们弹琴送别。” 扶苏眼前一亮，惊讶地看向赵惊鸿，“大哥，你还说你们没什么？要不然悲悦澜为何会出城相送？” “这还不简单，因为我送了她一首诗，自古诗书最动女人心。”赵惊鸿笑着说道。 扶苏更加好奇了，“是什么诗？” 赵惊鸿微微一笑，缓缓朗诵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悲风秋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扶苏仔细揣摩一番，赞叹道：“好诗，并且极为规整，只是格式似乎不是现在的主流风格，是大哥独创的吗？” 赵惊鸿笑了笑，并未说话。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悲风秋画扇？大哥，为何作此诗？”扶苏问。 “因为我从他琴声中听到了思念。” “思念？”扶苏蹙眉。 “对！思念，一个她忘不掉的人。” “忘不掉的人？”扶苏看向远处，寻找凉亭的踪影。 …… 章台宫内。 嬴政伏在案前。 司马寒跪在一侧。 “扶苏走了？”嬴政沉声询问。 司马寒点头，“此时应该已经出城门了。” 嬴政放下手中的毛笔，淡淡道：“蒙家都是忠良，也都是人才，比如这改良的毛笔，就极为好用。” “蒙家可托重任。”嬴政沉声道。 司马寒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本身他这个职位就特殊，知道了很多不应该知道的东西 现在，他只想少知道一些，少听一些不该听的东西。 “昨日，胡亥又做那些事了？”嬴政问。 “是……”司马寒低着头道：“他们将尸体送到了乱葬岗，被游侠带走了，不过……路上就死了。” “被游侠揪住辫子了？”嬴政问。 司马寒道：“追查了一阵，被甩掉了。” “留下什么线索或者证据了吗？”嬴政问。 司马寒回答：“臣并未察觉。” “退下吧！”嬴政摆了摆手，让司马寒退下。 司马寒立即退去。 嬴政双手放在桌案上，久久出神。 片刻后。 蒙毅快步冲进来，对嬴政喊道：“陛下！查到了，臣派出去的探子传回来消息了！” “快说！”嬴政急忙道。 蒙毅立定身形，面色复杂地看向嬴政，沉声道：“陛下，臣派出去的探子探明，赵惊鸿所居住的村子，就在邯郸城外十里外的茅头村。” 听到茅头村三个字，嬴政脸色巨变。 “茅头村？他父母是何人？”嬴政立即询问。 蒙毅摇头，“这还是探子多方打听得来的，因为灾荒，茅头村早就没人了，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些茅屋。而且，探子还查到，夏无且的墓就在茅头村。” “那阿房呢？阿房可还在？”嬴政声音都在颤抖。 蒙毅沉默了片刻，看着嬴政浑身颤抖，瞳孔震颤，血丝弥漫的模样，叹息一声，缓缓道：“阿房的墓，就在夏无且的旁边，坟上长满了杂草，若不是探子仔细翻看，都看不清墓碑上的字。” 嬴政像是突然之间被人抽干了力气，整个人瘫坐在原地，身子微微颤抖，口中喃喃：“阿房……阿房……” “探子盘问过，别人都说赵惊鸿是孤儿，并不知赵惊鸿从何而来，也不知道他父母是谁。上年纪的人，基本上都已经去世了。” 嬴政面色惊疑不定。 许久，嬴政猛地抬头，看向蒙毅，“朕要去见他！” 当即，嬴政猛地起身，冲向外面。 快速奔跑之下，嬴政宽大的衣摆随风飘动，宛若一条黑色的游龙，正在朝前快速飞行。 看着嬴政的背影，蒙毅都怔了一下，因为在位这么多年来，嬴政在皇位上坐的越久，就越是沉稳，仿佛泰山崩于面而不改色。 但现在，嬴政奔跑了起来。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奔跑过了。 看着他的背影，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嬴政。 十三岁继位。 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少年。 有年少轻狂，有谨小慎微，也有少年的他，最爱的那个人。 “陛下！等等我，臣随你一起！”蒙毅转身立即狂奔，追赶嬴政。 第110章 可否冲动一回? 皇帝出行，阵仗极为宏大。 必然要做好周密的保护措施。 一般情况下，随从仪仗近千人，都要前后几辆马车，让人不知道皇帝具体乘坐哪辆马车，以提防有人行刺。 毕竟，始皇上位以来，受刺的次数已经不在少数。 但此刻，嬴政策马狂奔。 他不管这些。 他只想赶快看到赵惊鸿。 蒙毅携带几名护卫，在身后快速追赶。 此刻，嬴政心中翻涌着无数的记忆。 那张俊俏的小脸，小脸上挂着的笑意，永远住在他心里。 那一身洁白如雪的白衣，始终铭刻在他心中。 这么多年来，他从未敢忘记。 那是他心中的一片净土。 每逢他熬不下去的时候，那张笑脸都是他坚持下去的希望。 “阿房！阿房！”嬴政口中喃喃地念叨着。 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如此冲动。 他没能护好阿房。 这一次，他是始皇帝，他要护住自己所爱之人。 “留下来！要让赵惊鸿留下来！不能让他去上郡冒险！”嬴政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嬴政冲到了太白大道。 不顾百姓的惊讶。 他冲出了城门。 继续奔驰。 终于在咸阳十里外，凉亭边，嬴政看到了庞大的出行队伍。 此时，队伍还在继续朝前行走。 蒙毅大声呼喊：“停下来！快停下！” 正在听曲儿的赵惊鸿听到了后面的动静，扭头看去，就发现嬴政就策马狂奔而来。 看到嬴政，赵惊鸿心中咯噔一声。 莫非嬴政后悔了，不让扶苏走了？ 他看向扶苏。 扶苏也听到了动静，掀开帘子。 四目对视，赵惊鸿此时真的想拉着扶苏直接跑路。 但他还是很理智的，大声喊道：“停下！” 所有人全部停下。 赵惊鸿对扶苏道：“快下马车，你父皇来了！” 扶苏闻言，也是大惊。 他急忙从马车上下来。 赵惊鸿和林瑾也纷纷下马。 其他人全都下马，跪在了地上。 “我父皇为何而来？”扶苏问。 赵惊鸿摇头，“不知道。” 林瑾凑到赵惊鸿跟前，低声道：“始皇不会是后悔了吧？” “闭嘴，别乱说话！”赵惊鸿郁闷道。 他真怕林瑾这个乌鸦嘴给说中了。 扶苏赶忙上前一步，跪下来，准备迎接。 赵惊鸿也很疑惑。 他看到嬴政满脸焦急。 后面还跟着蒙毅和几个护卫。 这阵仗，直接出宫了？ 不怕刺杀了？ 咸阳城内，不知道隐藏着多少杀手呢。 就这么跑出来？ 这不像是嬴政的作风啊。 护卫也就这几个？ 什么着急的事儿啊，让嬴政这么着急？ 他低头看向跪在地上等待的扶苏，心中嘀咕：“莫不是，他最爱的孩子，还是扶苏，让扶苏去上郡，终究是不忍心？所以反悔了？” 不应该吧！ 赵惊鸿心中嘀咕。 始皇要是真的爱扶苏，也不至于对扶苏这样。 那所为何事？ 赵惊鸿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 他猜不到啊！ 未知才是恐惧的根源！ 聿！！！ 嬴政拉扯缰绳，让马儿停下。 “臣，拜见父皇！”扶苏叩首行礼。 他等待嬴政让他起身，但等了许久，都没动静。 他悄悄地抬头看去。 只看到，他父皇坐在马上，一双眸子直勾勾地盯着赵惊鸿。 咋回事？ 父皇不是来找我的？ 这是舍不得让大哥走？ 不是吧！ 到底谁才是亲生儿子啊！ 扶苏心中略感郁闷。 赵惊鸿也在看着嬴政，拱手行礼后，发现嬴政还在盯着自己。 他被嬴政这样直勾勾的盯着，心中直发毛。 凉亭里的琵琶声还在瑟瑟传来，仿佛加了背景音乐一般。 嬴政直勾勾地盯着赵惊鸿。 以往，他只觉得赵惊鸿非常俊朗，看着很是喜欢，长相有几分熟悉。 可如今，他越看赵惊鸿，越是从赵惊鸿的眉眼之间，看到了阿房的影子。 那一双漂亮的眸子，多么像啊！ 那略薄的嘴唇轻抿之间的倔强，是多么相似。 这挺翘的鼻子，跟自己几乎一模一样。 看到现在的赵惊鸿，他仿佛看到了年少时的自己。 自己当初，也是如此俊俏。 此子，甚像朕！ “陛下！”蒙毅追上来，翻身下马，伸手去搀扶嬴政。 嬴政没有理会蒙毅，自己翻身下马。 蒙毅在嬴政耳边低声提醒道：“陛下，不要冲动，只是来自一个地方，不一定是阿房的孩子啊！” 嬴政没有理会蒙毅。 此刻，他已经冷静了下来。 刚才冲过来的时候，他心中有种不顾一切的冲动，要让赵惊鸿留下来。 但看到赵惊鸿以后，嬴政冷静了下来。 他不能这么做！ 他在，确实可以不顾一切保护赵惊鸿的安全。 如果再冲动一点，他甚至可以力排众议，直接将赵惊鸿立为储君。 当然，前提是赵惊鸿是他和阿房的孩子。 他活着，就可以保证赵惊鸿的安全。 但如果他死了呢？ 如今他的身体，他自己很清楚。 他撑不了太久的。 而且赵惊鸿势单力薄，没有人支持。 他扛不起大旗的。 甚至，还有可能要跟扶苏反目成仇。 他不希望看到兄弟相残的场景。 不过，他还是相信扶苏的，而且俩人友谊深厚，应该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但朝堂上呢？ 如今咸阳风起云涌，风诡云谲，暗流涌动，赵惊鸿留下来，根本不安全。 甚至，连他都被赵高设计，用仙丹的间接下毒。 更何况赵惊鸿呢。 再加上，没有赵惊鸿的辅佐，扶苏能做成什么？ 到了上郡，他就敢造反吗？ 甚至连督军都督不好吧！ 不是他瞧不上自己这个儿子，只是扶苏性格太软弱了。 他们身后，从宫中赶来的马车，仪仗队缓缓地追了上来。 嬴政也逐渐冷静下来，对扶苏道：“起来吧！” “谢父皇！”扶苏这才从地上爬起来。 “伤势好些了吗？”嬴政问。 扶苏点头，“谢父皇关心，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嬴政微微点头，始终都没看扶苏一眼，眼睛始终盯着赵惊鸿。 赵惊鸿满脸的不自在。 “惊……”嬴政刚想开口，猛地愣住了。 惊师？ 万一这是阿房的孩子，自己一直喊他惊师？ 这……一时间，嬴政竟然面红耳赤，说不出口。 “陛下可是有何吩咐？”赵惊鸿还是有眼力劲的，拱手问道。 嬴政点头，对赵惊鸿道：“可否一叙？” “可！”赵惊鸿立即走向一旁。 第111章 你为何选择扶苏而不是朕? 赵惊鸿来到凉亭十步远的距离，停下来。 嬴政也跟了上来。 “陛下请讲！”赵惊鸿道。 嬴政看着赵惊鸿，千言万语，竟然说不出来。 “赵惊鸿，你姓赵，又来自邯郸，可是赵国之后？”嬴政询问。 赵惊鸿蹙眉摇头，“应该不是，我记忆里，我们那个村好像是叫茅头村，就是一普通农人，但具体情况，我已经记不清楚了，当流民的时候，被人闷了一棍，抢去了盘缠，醒来就很多事情记不清楚了。” “不过，陛下可以放心，在下忠心为大秦，绝无二心，而且说要辅佐扶苏，便会辅佐扶苏，而且扶苏有恩于我，我赵惊鸿也不是那种知恩不图报之人，绝对不会做出任何伤害扶苏的事情的。” 赵惊鸿以为嬴政怀疑自己，立即表明态度。 要不然，为啥嬴政连惊师都不喊自己了，直接喊自己的名字。 嬴政闻言，心中叹息一声。 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调查。 如今，他只是怀疑，并无证据，也不能乱认儿子的。 只是阿房的名字给他的冲击太大了，让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当即，嬴政点头道：“朕自然是信你的，扶苏性子软弱，做事瞻前顾后，到了上郡，就劳烦惊师了。” “陛下放心，我还是很了解扶苏的性子的，有时候他做不了的事情，我替他做，哪怕双手沾满鲜血，也在所不惜！”赵惊鸿沉声道。 嬴政闻言一怔，惊讶地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竟然甘愿为扶苏做到这个地步？ “为何？”嬴政问。 “什么？”赵惊鸿疑惑地看向嬴政。 嬴政沉声询问：“为何你要对扶苏这般？你先生才学，来辅佐朕，朕也会给你至高的礼仪，朝堂之上的职位，任由你挑选，封侯拜相，不在话下！而且，你了解朕，朕自来说话算话！” “而且，就算不辅佐朕，你辅佐任何一位皇子，那位皇子都有可能坐上储君之位，为何一定是扶苏？” “莫非，你也信奉儒家之言，君子之行？” 赵惊鸿笑了，对嬴政道：“我对儒家的态度，陛下您是知道的。至于信奉儒家之言，君子之行，我是信的。” “信一点。”赵惊鸿见嬴政面色不善，急忙补充了一句。 “因为，儒家有给人洗脑的思想，让你确定自己的言行是否符合君子之风。当然，其实很多人都是虚伪的，顶着一个君子的名头，其实没什么真本事，也没有什么好的德行。” “但扶苏不同，他有！” “而且，扶苏多次有恩于我。” “最重要的，陛下也应该知道，我措辞激烈，言语多有不妥之处，只有扶苏可以听从我的意见，容忍我的言行，其他人，怕是做不到。” “若非如此，我去陈松柏府上的时候，就能留下来当门客了，也不至于被送入天牢。” “应该还有！”嬴政盯着赵惊鸿沉声道。 赵惊鸿苦笑一声，暗道嬴政不好对付，只能硬着头皮道：“陛下，您虽然不喜扶苏的性格，但有一点您必须承认，扶苏心中有大理想！” 嬴政微微蹙眉，“大理想？何等大理想？” “将大秦建造成一个盛世的理想！让天下人安居乐业的思想。” “我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古往今来，无数帝王，其实没几位管天下百姓死活的。大家都是为了荣誉，为了权利，金钱地位，只是为了享受这些。” “像其他几位皇子，有几位敢摸着自己的胸口说：若有朝一日自己上位，倾心为国为民的？不贪图享乐？可能吗？” “而且，我也说过，天下为官者，如今无一人为民矣！” “而扶苏，是为数不多，真正愿意为天下百姓着想之人。” “草民出身草根，若有所为，定然是为天下百姓着想。所以，我才会选择扶苏，因为扶苏代表了百姓的希望，更是天下之希望！” “陛下！”赵惊鸿对嬴政拱手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水如百姓，国则建立在百姓之上，若无百姓，国不能称之为国。国如舟，行在水之上。上善若水，水若为善水，舟亦能行远。而水为恶水，舟亦不能行，且会覆也！” “治理国家，其实就一点，那就是治理百姓，让百姓安居乐业，天下才会太平。” 嬴政闻言，心中颇有感触。 百姓？ 在秦朝以前，百姓其实跟奴隶没有太大区别。 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是奴隶，一个晚些时候会成为奴隶，如此区别而已。 奴隶，就是任人生杀的畜生，没有任何价值可言。 所以，没有人会为百姓着想。 但是，秦朝不同。 商鞅变法以来，秦国之所以强大，那是因为民强。 所以，秦朝历代君王，都是明白百姓的重要性的。 所以他是可以明白赵惊鸿这番话的。 “嬴政受教了。”嬴政拱手行礼。 “如此说来，也只有扶苏适合先生了。”嬴政笑道。 赵惊鸿微微点头。 嬴政犹豫了一下，询问道：“先生来自茅头村，可知道夏无且？” “知道啊！”赵惊鸿直接回答。 嬴政顿时眼前一亮，激动地看向赵惊鸿。 “神医夏无且，谁不知道啊！”赵惊鸿笑着说道。 嬴政立即询问道：“可否讲讲？” “有什么好讲的，现在关于夏无且的东西，只剩下我家老宅的那块墓地了吧！夏无且的墓就在我家后面。”赵惊鸿道。 “在……在你家宅后？”嬴政声音有些颤抖。 “嗯！不过，我觉得那是假的。”赵惊鸿道。 嬴政不解，“为何？” 赵惊鸿道：“夏无且啊，怎么说呢，他对医术的研究，已经到了一种非常高深的境界，他如今才多少岁，不可能死的。” “我怀疑，那块墓地压根就是空的，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毕竟，历史上的夏无且可是经历过三朝七帝的高寿者。 秦朝百姓的平均年龄，也就三四十岁左右。 但夏无且不一样，夏无且应该活了一百岁。 这个时候死？ 不可能的！ “夏无且没有死？”嬴政激动无比，隐藏在宽大的袖袍里的双手都在颤抖着。 “那……那夏玉房呢？”嬴政声音颤抖地问出了这句话。 第112章 始皇终究破了防 赵惊鸿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满脸激动，面色略微有些涨红的嬴政，心中暗叹一声：不愧是始皇啊，竟然还是一个情种。 始皇为了天下，放弃了太多了。 年少时不得权，很多事情由不得自己。 所以，他只能隐藏自己，隐藏自己的情感。 可终究，听到这个名字，积攒的思念犹如决堤一般释放。 他……始皇帝……终究还是没忍住啊！ 赵惊鸿心中叹息一声，对嬴政道：“很可能也是假的，夏玉房是夏无且的女儿，以夏无且的医术，夏玉房还很年轻，应该不会死。” “至于为什么留下假墓，陛下应该能猜到原由吧？” 嬴政鼻头一酸，眼泪差点没忍住掉下来。 他微微侧头，看向凉亭里弹琵琶的身影，心中酸楚无比。 为什么留下假墓？ 他怎么能不知道呢。 这就是在躲着他呢！ 终究，还是不愿意见朕吗？ 是朕对不起你啊！ “不过，陛下要是想找他们的话，也不是没希望。”赵惊鸿道。 嬴政立即激动地拉住了赵惊鸿，询问道：“先生快说！” 赵惊鸿示意了一下亭中的悲悦澜，问：“陛下可认得此人？” 嬴政摇头。 他对于这些并不感兴趣。 “悲悦澜，汇芸阁的乐师，是整个咸阳城中最为出名的乐师之一。” “她的琵琶艺很好。” “陛下可知道，她为何愿意来给我们弹琵琶送别？” “为何？”嬴政问。 “因为，我答应帮她寻一人。” “何人？” “夏无且的弟子，杜凌川。” “杜凌川！”嬴政瞪大了眼睛，瞬间想到蒙毅之前也提过此人，并且已经查到了一些踪迹。 “对！杜凌川，若是找到此人，夏无且和夏玉房的踪迹，应该也不难找到。不过，此人现在正云游四方，立志要超越他师傅，应该比较难找。”赵惊鸿道。 “无妨，只要在大秦，朕必然能找到他！”嬴政沉声道。 赵惊鸿微微点头，觉得嬴政有这样的底气没毛病，毕竟嬴政的动员能力一流。 “谢先生解惑，若寻找到他们，朕必会重谢！”嬴政拱手道。 赵惊鸿回礼，“陛下，若非我被人伤到了脑袋，肯定能想起来一些，能够给陛下不少的帮助，可是如今记忆受损，实在是想不起来，若想起来，我必然第一时间告知陛下相关信息。” “只是，邯郸旱灾严重，茅头村的住户应该十不存一了，若想找到消息，恐怕比较困难。” “无妨，朕会想办法的。”嬴政道。 “那便好。”赵惊鸿笑了笑。 嬴政盯着赵惊鸿，心中嘀咕不已。 按理说，如果夏无且的墓就在赵惊鸿的宅院后面，赵惊鸿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可如今，他说夏无且还没死。 难道说，他跟夏无且和阿房没有任何的关系？ 但是……这长相，也实在是太像了。 嬴政都开始怀疑自己了。 但很快，嬴政收敛了心中的疑惑，伸手拍了拍赵惊鸿的肩膀，沉声道：“去上郡的路途遥远，路上会遭逢危险，且照顾好自己。” “谢陛下关心！”赵惊鸿拱手道。 始皇帝对他这么好，他都不想走了呢。 但他更清楚，现在的嬴政情绪阴晴不定，侍奉嬴政，哪天脑袋被噶了都不知道。 毒仙丹害人啊！ 可惜了这位千古一帝。 两人边走边说，回到了队伍旁。 扶苏跟林瑾都好奇，他们大哥到底跟嬴政说了些什么。 蒙毅也满脸紧张，不知道结果到底如何了。 等两人走到近前，扶苏立即凑上来，“父皇！季父！” 一听‘季父’这俩字，嬴政的表情更加尴尬了。 这季父的称呼，直接将赵惊鸿拉到了跟他一个辈分了。 再加上自己喊他惊师，直接比自己高了一辈。 似乎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 嬴政轻咳一声，对赵惊鸿道：“惊师，你看这匹马如何？” 赵惊鸿顺着嬴政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了嬴政刚才乘骑的那匹白马。 白马通体雪白，高大威武，肩高很高，体型强壮，是一匹不可多得的顶级战马。 “好马！”赵惊鸿赞叹道。 嬴政笑着说道：“好马配良才，此马就赠予惊师吧！” 他什么也没带，能够送的出手的，也只有这匹爱马了。 闻言，扶苏吃了一惊。 这可是他父皇的爱马，非常喜爱。 自己之前想要乘骑一番都不行。 如今，他父皇竟然直接将这匹马送给赵惊鸿了。 扶苏心中顿觉有些吃醋。 他父皇未免对赵惊鸿也太好了吧！ 赵惊鸿闻言也急忙道：“陛下！无功不受禄，草民马术一般，配不上这匹良驹，如此宝马，只有陛下才可乘骑。” 嬴政摆手，“朕想要什么马没有？这匹马，就赠予你了，有此好马相伴，也好在上郡做出一番作为！” 赵惊鸿见状，也只能应下。 蒙毅牵着马递给赵惊鸿，赵惊鸿摸了摸马颈，心中生出一股喜爱之情。 哪有男人不喜欢良驹的。 这个时代的宝马，就是前世的顶级豪车啊！ 而且，这马儿似乎通人性，知道以后要跟随赵惊鸿了，还用嘴巴蹭了蹭赵惊鸿。 赵惊鸿哈哈一笑，更加喜欢了。 嬴政看到这一幕，也很开心。 “你们且去吧！”嬴政见状，对扶苏和赵惊鸿摆了摆手。 扶苏见状，对嬴政叩拜，“父皇，儿臣此去，不知何时能归，请父皇……照顾好身体！” 嬴政眸中流淌过一丝柔意，点头道：“去吧！” 赵惊鸿拱手，沉声道：“陛下，告辞！” 当即，众人纷纷上马，车队缓缓行驶。 嬴政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车队缓缓朝前走，身影显得格外孤独。 走了几步，赵惊鸿回头看向嬴政。 他看到嬴政孤零零地站着。 此时，这仿佛不是那位震慑千古的帝王，更像是一位不舍送别的老父亲。 孤独，而又寂寞。 赵惊鸿的心头不由得有些难受。 根据他所获得的消息，嬴政现在的身体状况，似乎更加恶化了。 不知道是否跟他穿越来改变历史有关。 比如阎乐，这狗崽子可是历史上第一个杀皇帝的人。如今，却早早地死了。 嬴政的身体状况，似乎也更差了。 此去一别，不知道等回来的时候，嬴政是否还安在。 第113章 始皇玄袍湿满襟 世人都对秦始皇的印象很片面。 残暴、喜怒无常、好大喜功、修建皇陵、长城、阿房宫，不顾百姓死活。 但，赵惊鸿却看到了嬴政的另一面。 或许历史对秦始皇的评价没错，但这位千古一帝还有另外一面。 勤政，勤奋，愿意听谏言，并且会付诸行动，从不错杀一位功臣，面对一群博士的谏言，也不会因为恼羞成怒而斩杀他们。 并且，还有柔情的一面。 他是君王，也是父亲。 是一个男人，也是一个丈夫。 有爱的人，也希望被人所爱。 可惜，这一切，都隐藏在他君王坚硬的外壳之下。 因为承载了太多，所以也要承受许多。 所以，没人懂他的孤独和无奈。 但此刻，赵惊鸿似乎感受到了。 沉默片刻后，赵惊鸿朗声唱喊：“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听到这歌声，扶苏不由得愣了一下，掀开帘子，看向赵惊鸿。 林瑾也惊讶地看向赵惊鸿，他没想到大哥还会唱歌。 在凉亭中弹琵琶的悲悦澜听到赵惊鸿的歌声，手下的一颤，竟然都弹错了一个音阶。 但很快，悲悦澜就恢复过来。 她是了解赵惊鸿的才华的。 如此送别诗词，对于赵惊鸿来说，自然也不在话下。 嬴政听到赵惊鸿的声音，不由得怔了一下。 “这小子，是在跟我道别吗？”嬴政的嘴角微微勾勒起一抹笑意。 蒙毅站得跟嬴政最近，也察觉到了嬴政的表情变化。 他心中不由得叹息。 这赵惊鸿果然很会讨始皇的欢心，这要真是阿房的儿子，那还得了？ 赵惊鸿的声音还在悠悠传来，“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这一句，让扶苏和一众人都感觉有一股悲伤感。 是啊。 此行，跟咸阳可谓是天之涯地之角，归期未知。 “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嬴政微微怔神。 今宵别梦寒？ 今夜的夜晚，对于他来说，应该更寒冷，更孤独吧。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 嬴政突然很期待赵惊鸿回来的那天。 也不知道这小子，什么时候会回来。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是啊！”嬴政叹息一声，“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啊！” 他见过了太多别离。 在这个时代，别离似乎代表了永别。 每一次相见，就应该不留遗憾。 嬴政不由得上前了几步。 “驾！”赵惊鸿一夹马肚，朝前跑了几步，然后扯住缰绳，蓦然回首，对着嬴政深深拱手行礼，朗声喊道：“陛下，此去一别，归期未定，就此保重！” “兄弟们，加快步伐，此去前行，是战场，也是功名！男儿志在四方，莫等闲，白了少年头！”赵惊鸿大声呼喊。 男儿志在四方，莫等闲，白了少年头！ 这句话听到众人心中，仿佛打了鸡血一样。 是啊！ 上郡，一个他们从未涉足过的地方。 是战场，亦是功名。 男儿志在四方，不在乎在哪个地方，都要建立一番事业。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 纵使年少，更应努力！ “驾！”所有人纷纷加速。 嬴政看着赵惊鸿的模样，听着赵惊鸿的那些话，心中复杂。 有羡慕，有悲伤，五味杂陈。 男人何时是少年？ 他可曾年少？ 九岁归国，十三岁继位秦王。 他没有年少。 羡慕这群少年郎，意气风发。 车辇缓缓驶来，蒙毅道：“陛下，外面风大，上车吧。” 嬴政微微点头，看了一眼琵琶声瑟瑟的凉亭，走上了车辇。 坐在车辇上的嬴政久久没有动静。 蒙毅想要上去，却被里面的嬴政制止，“朕要听完这一曲。” “是！”蒙毅立即退下。 悲悦澜的技艺很好。 轻拢慢捻抹复挑，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 众人听着琵琶声，心中的情绪也被调动起来。 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 一曲弹尽。 始皇车辇中，玄黑龙袍湿满襟。 听着曲子，始皇脑海中，满是那道白色的身影。 是在他最昏暗的时代里，一道璀璨的光。 是他经受殴打后，跑出城外，躲在树下偷偷啜泣时，那只洁白的玉手儿，递来的梨子。 那微冷的寒风中，为自己的伤口抹药的女子。 是待他归国后，成为帝王后，却留不住的女人。 是那离别时，满含泪水的眸子。 是那决绝的言语，说着此生不再见。 如今再等音讯，已是坟上杂草丈余高。 此生最难是欢聚。 唯有别离多。 “朕这一生，遗憾太多！”嬴政叹息一声，对车外的蒙毅道：“回宫吧！” “是！” 蒙毅看了看嬴政的车辇，上了另外一架马车。 浩浩荡荡的队伍回宫，路上引来了无数行人的观看。 今日有人看到，嬴政策马狂奔，追出城外。 听闻，是公子扶苏被贬上郡。 又听闻，是嬴政喜欢汇芸阁的乐师悲悦澜，悲悦澜要离开咸阳，嬴政不舍，才追赶了出去。 也听闻，嬴政是在追杀刺客。 无数的传言，千奇百怪。 但最终证实。 是公子扶苏被贬上郡。 悲悦澜前去为一名赵姓君子弹奏送行。 至于始皇为何会去，众说纷纭，不得而知。 章台宫内。 嬴政看着蒙毅，沉声道：“赵惊鸿确实来自茅头村。” 蒙毅心中一惊，“那赵先生的父母是……” 嬴政摇头，“逃荒之时，他被人砸中了脑袋，失去了一些记忆，并不记得自己的身世，只记得来自茅头村。” 蒙毅蹙眉。 伤到了脑袋，失去了记忆？ 世间竟有如此巧合之事？ “不过，赵惊鸿告诉朕，他家宅院后面，便是夏无且的坟地。”嬴政沉声道。 “啊！那岂不是……”蒙毅惊讶无比。 谁会把别人的坟头立在自家宅院后面？ 那必然是自家人，才会将其埋在院后啊！ 第114章 真想向天再借五百年 嬴政摇头，“一切未知，不可下定论。阿房走之时，并未显怀，朕也不知她是否怀有身孕。” 蒙毅沉声道：“陛下，当年夏无且和阿房都居住在太医院里，若询问一些年长的侍医，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嗯！此事，你速速去查……等一下！算了！我让别人去吧！”嬴政改变了主意。 蒙毅闻言，面色一沉，赶紧低下了头。 嬴政突然改变主意，这就代表着，嬴政在此事上，已经不信任他了！ 其实他也能理解。 毕竟，他们蒙家是支持扶苏的。 若赵惊鸿真的是始皇跟阿房的儿子，那么赵惊鸿才是长子！ 加上嬴政对阿房的喜爱，若将阿房追封为皇后，那么赵惊鸿就是嫡长子。 再加上赵惊鸿那惊艳的才华，将会是最有可能成为储君的人！ 扶苏，将会彻底被剥夺资格！ 如此一来，嬴政怀疑他在此事上的态度，也理所应当。 “你继续调查茅头村的事情，去赵惊鸿的宅院中找一找，看能否找到线索。” “是！” “另外，赵惊鸿告诉朕，夏无且很可能没死，那墓是假的。”嬴政道。 “什么！”蒙毅满脸惊讶，不敢置信地看向嬴政。 嬴政点头道：“没错，朕当时跟你一样，很是惊讶。但赵惊鸿说的很确定，他说夏无且的医术很高，不可能死这么早。那个墓，绝对是空的。并且，他说，阿房很可能也没死！” “阿房没死？”蒙毅惊讶地询问。 这一个个的消息，实在是太令他惊讶了。 嬴政道：“他说，夏无且的医术高超，阿房还很年轻，不可能死这么早。” “所以，这俩人的墓地都是假的，里面都是空的，为的就是躲避朕的追查罢了！” 蒙毅面色惊讶无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嬴政对蒙毅道：“你亲自去一趟，挖开墓地，为朕看看，里面到底是不是他们两人！” “是！”蒙毅点头应下。 “另外，继续追查赵惊鸿的身世，朕要查清楚，他到底跟阿房有没有关系！”嬴政沉声道。 “是！” 蒙毅退去，嬴政沉声道：“司马寒！” “臣在！” “你去太医院调查，看看当初夏玉房离开的时候，是否怀有身孕。”嬴政沉声道。 “是！”司马寒退去。 大殿中，重新陷入安静。 许久，大殿内传来嬴政的叹息。 “人间难得是欢聚，最多是离别啊！” “有时候，一别，便是一生。” “世间岁月蹉跎，可曾为谁停留？” “人间岁月几十载，哪里够用啊。” “可就连长生，也是镜花水月。” “朕心不甘！” “真的想要向天再借五百年。” “朕……还有太多事情没有完成啊……” “咳咳咳咳咳！” 嬴政一阵剧烈的咳嗽，仿佛要将肺给咳出来，身子佝偻，微微颤抖着。 黑暗中，一个苍老的人影看着嬴政叹息道：“陛下，这是何必呢，停止服用丹药，对您的伤害反而更大，这种折磨，只会消耗你的精力。” “闭嘴！”嬴政攥着拳头，咬牙切齿道：“朕是始皇帝！朕可以掌管世间的一切，又怎能让这小小的丹药掌控，朕说不吃，便不吃，再痛苦，朕都能忍得住！” “唉！”那人摇头叹息，“是啊！估计，全天下也只有你能够忍得住这种痛苦，你能一统六国，是有原因的。” 那道人影转身离开，留下嬴政一个人忍受痛苦。 嬴政紧握着拳头，咬紧牙关，身子微微颤抖着，面无血色…… …… 上郡途中。 赵惊鸿对始皇赠的白马是爱不释手。 扶苏探头出来，对赵惊鸿道：“真没想到，父皇会将白龙赠送与你。” “他叫白龙？”赵惊鸿问。 白龙嘶鸣一声，似乎在回应赵惊鸿的呼唤。 “是啊！”扶苏看着白马，满脸羡慕，“这是父皇最喜欢的一匹马，之前我想要乘骑一番，父皇都不肯，爱惜的紧呢。” “是吗？”赵惊鸿笑了笑，让众人停下来休息，翻身下马，对扶苏道：“来！下来，给你骑！” “啊？”扶苏愣了一下，诧异道：“这是父皇送你的啊。” “那有什么！”赵惊鸿笑道：“咱们是兄弟，哪还分彼此，快上来试试！圆你的梦想。” “好！”扶苏立即从马车上下来。 林瑾也凑过来，扶着扶苏，提醒道：“二哥，你注意点，你伤口还没好，不宜骑太快。” “嗯！”扶苏点头，一双眸子紧紧地盯着白龙。 他翻身上马，“驾！” 马龙嘶鸣一声，开始奔跑。 扶苏骑着白龙，一身白衣，宛若画中公子。 “哈哈哈哈！”扶苏大笑着，骑行了一圈，才回来，激动道：“不愧是白龙，非寻常马匹可以比拟。” 赵惊鸿看着扶苏开心的模样，笑着说道：“你要是喜欢，以后白龙就给你了，你一身白衣，跟白龙很般配。” “不不不！”扶苏下马，摇头道：“君子不夺人所好，白龙是父皇送给你的，便是你的，我不会要。” “那行吧，等到了上郡，我去匈奴那边，给你选一匹更好的千里宝马！”赵惊鸿道。 “好！”扶苏笑着点头。 众人准备了吃食，开始吃饭。 扶苏询问道：“大哥，今天父皇来找你，都说什么了？” “查我身世。”赵惊鸿道。 “查你身世？”扶苏诧异地看着赵惊鸿，“为何？莫非大哥是赵国王公贵族之后？” “我要是有这等身份就好了，也不用受那么多罪了。”赵惊鸿无奈苦笑，“不过你父皇应该跟你想的一样，担心我来历不明。因为咱们一旦离开咸阳，就一切不受控制了，他担心我居心叵测，前来询问一番，也很正常。” “哦哦！”扶苏点头，“那大哥来自哪里？邯郸城内？” 赵惊鸿摇头，“邯郸城外十里，茅头村，就是一个普通百姓，遇到了灾荒，只能背井离乡。不过，来咸阳的路上被人闷了一棍，很多事情想不起来了，但你放心，咱们兄弟仨发过誓的，我还能害你不成？” “不不不！”扶苏摆手，“大哥莫要多想，我从未怀疑过大哥，大哥对我恩重如山，我怎会怀疑大哥！” 第115章 没有什么比皇位更加诱惑了 赵惊鸿笑了笑，他自然不会觉得扶苏怀疑他，但该说的话，总归还是要说的。 “大哥。”扶苏看着赵惊鸿问：“你家中，可还有家人？” 赵惊鸿虽然在笑，但嘴角难免有些苦涩，“我印象里，似乎是没有。就算若是有，也早就死在流亡的路上了吧。” 扶苏闻言，眸中闪过一抹心疼。 他拉着赵惊鸿的手沉声道：“大哥，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你我结拜，你我便是家人！” “还有我！”林瑾在一旁道。 赵惊鸿眸中闪过一丝感动，对两人笑着，伸手捶了捶胸口，“好兄弟，在心中！” 两人闻言，顿时眼前一亮，有样学样，捶了捶胸口，“好兄弟，在心中！” “哈哈哈哈！”看着两人的模样，赵惊鸿突然大笑起来。 两个人见状，也跟着笑了起来。 不过扶苏笑的太激烈，不由得咳嗽起来。 一旁的随从立即端上药汤来，让扶苏服用。 等看着扶苏喝完药，林瑾才问道：“大哥，您为什么这么着急让我们离开咸阳，咱们完全可以晚走几天，二哥的伤势还没完全恢复呢，本就身子虚弱，万一再感染了风寒，可就麻烦了。” 扶苏赶紧摆手，“我没事，我身体好着呢，别把我想的太虚弱。若那群杀手再来，我定让他们有去无回！” 赵惊鸿笑了笑，对扶苏道：“别逞能了，上郡路途遥远，你就在马车上好好养伤，尽量抵达上郡之前，把伤势养好。” “嗯好！”扶苏乖巧地点头。 咸阳距离上郡一千四百里（秦时单位），其路程需要一个月之久，这个时间，足够扶苏养好伤势了。 赵惊鸿四下看了看，沉声道：“我看休息的差不多了，继续出发吧！” 扶苏见状微微点头，转身就上车去了。 等众人收拾完毕，继续出发以后，扶苏将赵惊鸿喊进了马车里。 “大哥，你到底在躲谁？”扶苏询问。 他从一开始就看出了不对劲。 赵惊鸿走的太着急了。 完全就像是在躲什么人一样。 赵惊鸿看了扶苏一眼，轻笑道：“你看出来了？” “嗯！你走的太着急了。”扶苏沉声道。 “咱们再不走，很可能还有危险。”赵惊鸿示意了一下外面，“注意到游侠们已经跟咱们的大部队汇合了吗？” 扶苏怔了一下，完全没有留意这些。 “昨日，游侠们在乱葬岗又找到了一名受害女子，想要将其救下，但是路上便咽气了。”赵惊鸿道。 扶苏瞳孔微缩，“现在全城戒严，他们竟然还敢这么做！” 赵惊鸿笑了笑，“特权时代，你别把律法看得太当回事。在特权人士眼中，秦律有和没有，几乎没什么区别，因为这些东西不是用来约束他们的。”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扶苏沉声道。 “好理想！”赵惊鸿赞许了一声，转而道：“但现在不是！现在就是约束不了他们。” “所以，什么全城戒严，对他们根本不起作用。而且这个人，只停了两天，就继续作案，可谓是穷凶恶极。” “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做的，我一定会杀了他！”扶苏握紧拳头。 赵惊鸿看着扶苏道：“是胡亥！” “啊？”扶苏愣住了。 “就是胡亥！”赵惊鸿认真道。 扶苏一脸郁闷，“大哥，您不能因为对胡亥有意见，就说是胡亥做的。” “我认真的！”赵惊鸿盯着扶苏。 扶苏愕然，立即又蹙紧眉头，看着赵惊鸿问：“大哥，真的是胡亥所为？” 赵惊鸿点头，“九成的把握！那些人丢下尸体就走了，速度很快，他们以为追丢了，不过游侠看到他们进宫了。现在唯一住在宫中的，应该只有望夷宫的胡亥了吧？” 扶苏沉默了。 好一阵，扶苏才问道：“刺杀之事，跟胡亥有关系？” 赵惊鸿轻笑一声，“看来你这个做大哥的，对胡亥还抱有希望。” “那毕竟是我十八弟。”扶苏叹息道。 赵惊鸿轻笑一声，对扶苏道：“扶苏啊！你要明白，没有什么比坐拥天下，坐上皇位的诱惑更大了！” “就算是亲如手足的人，面对皇权之争，亦会下死手！更别说，你们兄弟之间，并没有太多深厚的友谊了。” 想当年，大明朝的永乐大帝的儿子，皇长子朱高炽、二皇子朱高煦、三皇子朱高燧，一母同胞，皆为徐皇后所生。 他们兄弟仨的感情好啊。 小时候到年轻的时候，打打闹闹，亲得很。 可是，到了争夺皇权的时候，还不是打的你死我活，恨不得将对方弄死。 更何况扶苏和胡亥这种非一母所生的兄弟呢。 哪有什么情谊可言？ 从出生那一刻起，他们就注定了是敌人！ “只有你死了，他才会安心！”赵惊鸿看着扶苏道。 扶苏叹息一声，满脸失落，“所以，他还是参与了。” “嗯！”赵惊鸿点头。 “还有谁？”扶苏问。 “将闾，嬴高。”赵惊鸿道。 扶苏猛地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赵惊鸿，“高弟和将闾弟弟也参与了？” 赵惊鸿点头。 扶苏身子微微颤抖，看向赵惊鸿，“你已经弄清楚这次的刺杀案中所有的关系，对吗？” “不是全部，但也猜出了大概。”赵惊鸿道。 “能跟我说说吗？”扶苏握着拳头询问。 赵惊鸿道：“陈氏是一个诱因，给了阎乐翻身骑在赵高身上的机会。” “所以，他越过赵高，去找了胡亥，他认为在赵高的支持下，胡亥有很大几率成为储君。而且，胡亥是他们一直支持的人，能够获得胡亥的信任，若胡亥上位最好。” “所以，他去找了胡亥，跟胡亥商量对策。” “胡亥给他的答案就是：杀了你！” “而阎乐是一个很精明的人，他一直以来应该都没有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上，所以才有了私宅，用以拉拢培养自己的势力。” “胡亥、公子高、将闾，应该都参与其中了，至于其他人，我不清楚。” “其中公子高是否参与我不确定，但若他有机会，应该也要杀你。” 第116章 大哥会对皇位心动吗? “至于将闾，他是最有力的竞争者之一，并且在军营，应该也参与了这次的刺杀。” “在我的宅院外刺杀我的，应该就是将闾。” “他应该有把柄掌握在阎乐手中，所以担心我掌握了那些证据，要杀人灭口。” “本来我是猜不到的，但是他来看你，暴露了他真实的目的。” “其实，他是想要看看你到底死了没。” 扶苏身子微微颤抖着，抬头看向赵惊鸿，询问道：“所以，大哥你这么着急的离开咸阳，是为了躲避将闾？” “没错！”赵惊鸿沉声道：“他在军营，想要培养一批亲信很容易。你不死，他不安心，哪怕离开咸阳。” “你虽然被贬，但是给你安排的名义，是督军。” “如此一来，你这个毫无实权的长公子，突然就有了兵权。” “跟他的利益冲突了。” “所以，他需要你死！” “现在最想要杀你的人，就是将闾！” 扶苏叹息道：“只因生在帝王家，便无兄弟情谊吗？” “还是那句话！”赵惊鸿看着扶苏道：“所谓的感情，都要看利益有多大！” 扶苏看向赵惊鸿，问：“若有一天，大哥看着触手可得的皇位，也会心动吗？” “不会！”赵惊鸿摇头。 “为何？”扶苏不解地问。 赵惊鸿笑道：“因为帝位是你的，你的东西，大哥不会要，不仅不要，谁敢伸手动你的东西，大哥就替你砍了那只伸出来的手！” “好大哥！”扶苏心中感动不已，目光灼灼地看着赵惊鸿。 赵惊鸿笑道：“想要给我一个拥抱？” “啊？”扶苏愣了一下。 紧接着，他就被赵惊鸿拥入怀中，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好兄弟，在心中！什么都不用说，我懂！”赵惊鸿笑道。 扶苏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本来皮肤就白，红的特别明显，像是天边的晚霞。 看着扶苏这等模样，赵惊鸿直乐，“就你这脸皮，还当皇帝？万一哪天言官们指着你的鼻子骂你昏庸，你还不被气死？” “那倒不会。”扶苏自信道：“我还是有容人的胸襟的，自然不会因为被言官骂了几句，就恼羞成怒。” 赵惊鸿笑了笑，起身道：“弟妹说要带女眷照顾你，被我拒绝了，出行路上，不宜有女眷，所以你照顾好自己，好好养伤。” “哦！对了，这个弟妹是芈采杉。”赵惊鸿补充了一句，生怕扶苏分不清是说的他那个媳妇。 扶苏脸又红了，“我记得大哥的话，到时候会给大哥安排一良配的。” “行了吧，我自己会找！当初在牢中和在你家中说的话，都是给别人听得，藏拙用的。”赵惊鸿道：“男人想要成就大事业，最忌讳儿女情长！” 赵惊鸿认真地看着扶苏，沉声道：“一个男人的精力有限，注重得了这一样，就注定不能管得了另外一样，顾此失彼，要分得清轻重。” 说完，赵惊鸿掀开帘子，唤来白龙，拉着缰绳，纵身跳了上去。 扶苏待在车内，喃喃道：“顾此失彼，忌讳儿女情长……不错，人的精力确实是有限的，但也不要辜负太多就好。” “这些弟弟们，就难道真的那么想要自己死吗？” “胡亥啊胡亥，你真的如同大哥说的那般不堪吗？说是如此，哥哥也只有大义灭亲了！” “我扶苏可以不做皇帝，但绝对不允许天下大乱，百姓民不聊生！” 扶苏的目光坚定起来，他的目标和理想一直很清晰，就是让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他愿意为了这个梦想，奉献一生！ 赵惊鸿坐在马背上，被颠簸的有点难受。 他才学会骑马没多久，确实觉得很别扭。 林瑾骑着马凑到赵惊鸿跟前，低声道：“大哥，游侠探子回报，前方有一批人马，似乎在埋伏我们。” “前面地势如何？”赵惊鸿问。 “比较平坦，但过了前面的秦直道，将会进入一段山路。”林瑾道。 赵惊鸿点头，“让探子再去探！告诉章邯，让士兵做好准备，以防万一！” “是！”林瑾立即勒马掉头，去了队伍后方。 车队继续行驶。 很快就看到了利国利民的郑国渠。 再往前走，便是一条狭隘的山口。 在山口前方，车队缓缓停了下来。 因为前方，有一队兵马挡住了去路。 扶苏见车队停下来，不由得掀开帘子朝外去看。 入目，他就看到了在前方不远处，身穿盔甲的将闾。 看到将闾，扶苏不由得一阵蹙眉。 果然还是来了吗？ 跟大哥所说的一模一样呢。 将闾也想要置自己于死地吗？ 看着将闾身后全副武装的士兵，扶苏的心沉入谷底。 “二哥！”林瑾来到扶苏跟前，搀扶着扶苏下马车。 扶苏看向赵惊鸿，赵惊鸿微微摇头，而是示意章邯上前交谈。 章邯骑马上前，对将闾拱手道：“公子携带兵马阻拦扶苏公子去路，所意为何？” 将闾笑了笑，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扶苏，“我来送送我大哥。” 说完，将闾翻身下马，走过来，对着扶苏喊道：“大哥，听闻大哥要去上郡，所以特来为大哥送行！” 扶苏走上前，对将闾道：“还真是荣幸，得以让弟弟携带兵马前来送行。” 面对扶苏的讽刺，将闾毫不在意，笑着说道：“城外不安全，带点兵马心里放心。没想到，一转眼，大哥就要去上郡了，所以特来送行。” 说着，将闾让人拉来两架马车，上面全是各种物资，“担心大哥路上物资不够，特来送了一些。” 扶苏微微蹙眉，不知道将闾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瑾上前道：“将闾公子，此番路途遥远，望公子速速让开，让我等同行，待天黑了，山中可不安全。” “那是自然！”将闾盯着林瑾，眸中寒芒闪烁。 “真是令人感动！”赵惊鸿骑着白龙上前，对扶苏道：“扶苏，看来你与你弟弟的关系极好，不惜出行三十里为你送别，这等感情，令人羡慕。” “白龙！”将闾看到赵惊鸿坐下的白马，不由得露出惊讶之色，“你是何人，为何有我父皇的白龙？” 第117章 将闾挖人 “当然是陛下送的。”赵惊鸿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将闾。 “额……”将闾瞬间被怼的没脾气。 他目光盯着赵惊鸿，不由得开始好奇起来。 刺杀案件，就是因为赵惊鸿而起。 他原本以为，赵惊鸿只是一个冲动的小人物。 但没想到，如今看来，他在扶苏这里，在他父皇那里的地位可不低。 是他小瞧了赵惊鸿。 将闾想明白这些，当即笑道：“我自然知道是父皇送你的，却不知为何送你白龙？据我所知，白龙可是父皇的最喜欢的一匹马。” 赵惊鸿道：“自然是我为陛下献策，陛下赏赐于我的。” 赵惊鸿在故意透露给将闾信息。 说真的，他希望将闾动手。 章邯都准备好了。 对方只有几百骑兵，若现在动手，正好将其一网打尽。 而且是将闾解堵扶苏，现在杀他，名正言顺！ 他们这些皇子，想要杀死扶苏，解决后患，好为自己上位做准备。 而赵惊鸿何尝不想杀了他们，为扶苏铺路？ 杀人者，人恒杀之！ 将闾也被赵惊鸿透露出来的信息给惊到了。 给他父皇献策？ 是什么样的计策，足以让他父皇将最心爱的坐骑赏赐给对方？ 并且，就连他都一无所知？ 不对！ 将闾猛地眼前一亮。 “翰林院！” 他脑海中出现了这三个字。 若近期有什么重大的朝堂动向，除了他父皇透露出来有要立储的心思之外，便是翰林院了。 难道说，翰林院之法，是赵惊鸿提出来的？ 若是如此，此人大才啊！ 若对方可以为己所用…… 想到这里，将闾立即哈哈笑着对赵惊鸿拱手道：“先生，此去上郡，路途遥远，且上郡偏僻，乃苦寒之地，不如留下来，在我身边，于军营之中效力？” “若得先生相助，我必然有信心将大秦铁骑再提升一个台阶，为大秦开疆扩土！” 赵惊鸿摇头，“陛下说过跟你差不多的话，但我拒绝了。一人不侍二主，我辅佐的人，只有一人，那就是扶苏！” 扶苏在一旁听着，心中感动，暗叹：不愧是自己的好大哥！ 将闾闻言，满脸遗憾，“可惜了，只恨没有早些遇见先生。” 说完，将闾对扶苏拱手道：“大哥，上郡路途遥远，请大哥保重。” 扶苏也拱手示意。 将闾一挥手，立即让人让开道路。 众人重新上马，继续前行。 将闾一直看着车队离开，进入山路之中。 一旁的副将王闯沉声问：“公子，为何不出手？若咱们在此处出手，定能解决他们！” 将闾冷眸扫了一眼王闯。 王闯立即低下头，不敢去看将闾。 或许别人不了解将闾，但他很了解，这位将闾公子并非一般人，残暴至极，堪称军中杀神。 “你没看他们带的是精锐吗？而且各个都把手放在了弩箭上，若咱们有动静，他们就会立即动手，这个赵惊鸿……不简单！”将闾冷声道。 王闯沉声道：“但若错过这次机会，等扶苏公子去了上郡，获得军权，咱们就更没机会了。” “不是现在！”将闾翻身上马，沉声道：“万事不得着急，要寻寻图之。” “走！回去！”将闾一夹马肚，策马冲在最前方。 后面的队伍，也纷纷追赶。 …… 狭窄的山路中。 “都好生戒备，若有动静，立即动手！”赵惊鸿沉声道。 章邯闻言，立即吩咐一众士兵。 士兵们严阵以待。 两炷香后。 他们终于走到了宽阔地带，这才放松下来。 到了傍晚时分，他们就地扎营。 马车前，点燃了一堆篝火。 他们吃着烤肉。 扶苏吃了一块肉干，沉声询问：“大哥，今天将闾是来杀我的？” “不是。”赵惊鸿道：“我倒是希望他动手，但他没那么傻，他亲自来，其实就没打算动手。” “那他来是为了？”扶苏看着赵惊鸿。 “试探！”赵惊鸿道：“对你的试探，也在考量是否动手。” “那他下定决心了吗？”扶苏问。 赵惊鸿摇头，“不知道，你这个弟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扶苏将一块木柴丢入火堆中，沉声道：“将闾的母亲是名将之后，他的姥爷是齐国大将，后来投奔秦国。所以将闾几乎从小便在军营中长大，多次参加征战，征战六国的时候，他都有参与。” “这些年，也曾经立下不少战功。” “我父皇对他很看重，觉得他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将才。” “但不知为何，父皇并没有想要将他培养成储君的打算，一直让其在军营之中。” 赵惊鸿笑了笑，“你知道，军政合一，才是掌握大权的根本吗？要不然，我为何非要你去上郡？没有军权，没有军队的支持，就算成了皇帝，也只是一个空架子。” 扶苏闻言一怔，诧异地看向赵惊鸿，“你的意思是说，我父皇有意将皇位传给将闾？” 赵惊鸿摇头，“始皇到底在想什么，谁也不知道。但将闾，确实是一个非常合格的继承者。大秦以军功制立国，若将闾上位，必然有大批的支持者。并且，他上位，就算再折腾，也不至于让大秦灭亡。” 在赵惊鸿看来，将闾给他的感觉有点像是朱棣。 若他上位，势必会继续征战匈奴。 虽然百姓们会生活的更加痛苦，但军队强大，没人能造反得起来。 胡亥要不是瞎折腾，不压制起义军，也不至于闹得亡国的下场。 大秦铁骑连六国都能征战下来，还压不住一些叛军？ 但在赵惊鸿看来，将闾还不算是一个合格的继承者。 大秦现在就像是一个浑身充满病症的病人，想要治愈，并非横冲直撞就能治好的，需要一点点拔除病灶才行。 最紧要的，就是安抚天下百姓，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 征战六国，消耗太大。 而且六国归一，民心本来就不稳。 如果不解决这些问题，长此以久，大秦依然会爆发危机。 而扶苏，才是他认为最合适的继承者。 只有扶苏，才会以民为本，让天下百姓安定下来。 第118章 兄弟冲突 始皇终究是走错了路。 太过着急。 太急功近利了。 纵观历史，一个朝代的建立后，必然会迎来一阵繁荣的发展。 但大秦呢？ 被嬴政各种大型工程给搞得民不聊生。 郑国渠确实利国利民。 修建长城，也很有必要，而且长城并非秦始皇一个人修建的，最早在西周时期，就开始建造长城了，只不过秦始皇确定了完整的计划，大规模建造了。 还有那孟姜女，年龄上都能算得上是秦始皇的老祖宗了，这锅也能让秦始皇背？ 而且，长城建造最多，最完善的，那是在明朝时期。 但有一点不可否认。 长城、阿房宫、秦皇陵，都消耗了太多民力。 还有各地驻军，实在是太多了，导致了内部空虚，缺少主要生产力。 所以，大秦的灭亡，其实跟秦始皇脱不了关系。 当然，这一切都是以赵惊鸿这个后世来人的观点，属于后人看前人，看得一清二楚。 若换成其他人，不一定有秦始皇做得好。 在这个时代，秦始皇算是很厉害的。 纵观历史，能够跟秦始皇相比的，也没几个。 要不然，后世也不会有：秦皇、汉武、唐宗、宋祖的说法了。 “那如果这样……”扶苏面色失落，眸中满是落寞，“如果这样，那以后咱们就在上郡安定下来吧，这秦二世，让将闾做也不错。” 赵惊鸿闻言一阵蹙眉。 扶苏看向赵惊鸿，面带苦笑，询问道：“大哥，其实，在你的推算里，只要不是胡亥上位，其实大秦都不会灭亡，对吧？” 赵惊鸿略微沉吟，微微点头，“很有可能，大秦的底蕴深厚，只要不折腾的太狠，都不至于快速灭亡。” 扶苏哈哈一笑，“那如此一来，我便放心了！” 赵惊鸿蹙眉盯着扶苏，冷声问：“所以，你是决定放弃了？” “我们想要的，只是让大秦延续，让百姓安康，而不是争权夺利，谁做皇帝，其实都一样。”扶苏淡淡笑道。 “没出息！”赵惊鸿咬牙切齿地瞪着扶苏，“我特么真是看走了眼！找了你这样一个窝囊的货色！” “大哥！注意言行，休要辱我！”扶苏顿时愤怒起身。 “怎么？还想要跟我动手？这个时候觉得别人不能骂你，觉得要争夺一番？理论一番？在军国大事上，你却女儿作态，优柔寡断，郁郁寡欢，行恭谦让？”赵惊鸿盯着扶苏，言语毫不留情，“不曾想，此行一千多名男儿中，竟然混入了一个女儿身！” “赵惊鸿！”扶苏怒视赵惊鸿，“你不能如此说我！” “为何不能？”赵惊鸿盯着扶苏。 林瑾上前，站在两人中间，劝说道：“大哥二哥，你们都少说两句吧。” 扶苏红了眼眶，“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最信任的人，别人可以不理解我，但你不能！” “为何不能？”赵惊鸿上前一步，盯着扶苏，“难道我就应该看着你那软弱的灵魂，软弱的性子，把一切都丢掉吗？” “什么梦想，什么理想，什么军国大业，都比不过你可笑而又自卑的灵魂吗？” “谦让？这种事情也能是谦让的！” “对！没错，在我的推算里，只要不是胡亥上位，赵高胡亥两个人瞎折腾，大秦基本上不会灭亡。” “但将闾上位以后会怎样？他是一个将才，为了展现自己的才华和实力，他必然会继续征战。” “百越，匈奴，必然会要拿下！拿下百越匈奴以后，后面还有土地，继续征战吧！” “谁来养这些兵马？” “必然是百姓！” “扶苏啊！你去看看吧，看看现在百姓生活的情况，是何等境遇，你再来说恭谦让的话！” “但凡你说过的话是真的，是真的想要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就不会说出这种话！” “因为，你不负责！背叛了你的理想，背叛了我的信任，背叛了你的心，背叛了期待着你，支持着你的百姓！” “难道我去兵临城下就不痛苦了吗？”扶苏问。 “我说让你一定要打这场仗了吗？这是谈判，这是攻心之策！”赵惊鸿道：“行！就算你不想做这样的事情，或许在你的理念里，受儒家思想影响，做事要名正言顺，要正大光明，如此行径你接受不了。” “那我问你，你的兄弟几个里，谁，能够真正的是合格的继承者？” “将闾？” “公子高？” “还是胡亥？” 扶苏沉默了一下，缓缓道：“高弟或许可以。” “呵呵！行啊！”赵惊鸿道：“那秦律会更加严格，偷抢盗，说谎，皆会被处以重刑，且连坐制会更加厉害，动辄灭门，抄家，百姓每日惶惶可不终日，迟早有一天，无法承受这种压迫，振臂一挥，全民造反！” “到时候，他们高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然后县杀县令，郡杀郡守，全民皆反，一年内就能推翻你秦朝历代先祖辛辛苦苦建造出来的大业来！” 扶苏一个踉跄，差点站不稳。 赵惊鸿上前，一把揪住扶苏的衣领子，盯着扶苏道：“没错，我是你最信任的人，你也是我最信任的人，你是我兄弟，以后你什么时候再说这种傻话，再做出不理智的决定的时候，我就会一巴掌抽在你的脸上，把你给抽清醒了！” “你好好想想，你要的是什么！你想想天下百姓吧！除了你，谁还在乎天下百姓的死活！” “你，怎可如此自私！” 说完，赵惊鸿一把推开扶苏，让他好好思考去。 赵惊鸿提起一坛酒，走到远处，大口灌了一口酒。 心中郁闷不已。 扶苏还是那个扶苏，迂腐不已！ 没多久，扶苏上前，“大哥，我错了！” “错哪了？”赵惊鸿冷声道。 “我很不理智，忘记了我们要做什么，做这些的目的。我们所作所为，是为了天下百姓，天下大义，我不应该放弃我们的理想，不应该有放弃的念头，更不应该因为自己内心的纠结而放弃这些。” 赵惊鸿没有回头看扶苏，而是看着这没有被光污染过的满天璀璨星辰，淡淡道：“我继续这样，你总有一天会杀了我吧？” 第119章 只有大哥对我最好 扶苏闻言，身子一颤，“大哥，你为何如此觉得？” “我就是他们口中说的君臣不分的人，我把你当兄弟，当成自己兄弟对待。但，你终究是君，我的行为，不符合君臣之礼，会影响你的威严，你的统治，或许某一天，也会戳破你的自尊。” “特别是等你登上了皇位，你乃九五之尊，普天之下，最高之人。” “我若还如此对你，被你杀也是早晚的事儿。” “但我想告诉你，扶苏！在这大秦之中，在始皇的皇子之中，唯有你，也只有你，心系天下百姓。” “我跟你说过，也跟你父皇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以食为天，国以民为本。若非如此，大秦灭亡，也只是时间问题。” “你去纵观历史去看，凡不顾百姓死活的，不注重百姓的，灭亡是必然的。” “我只希望，你可以上位。” “你不能做不理智的决定，我跟你父皇说过，为了你，我哪怕双手染满鲜血也值得。” “而你，莫不可辜负我。” “哪怕那一天，我真的被你杀了，能看着你登上大位，天下百姓幸福安康，我也无憾了。” “大哥！”扶苏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已是泪流满面。 “大哥不要再说了！”扶苏痛哭流涕，“我不会杀你，我怎么可能会杀你！你是我的大哥，是我最好的大哥啊！” “此生此世，对我最好的人，唯有大哥你了。” “我从此出生起，就被倾注了大希望，仿佛就一定会成为继承者似的。” “可是，我资质愚钝，性格执拗，父皇并不喜我。” “母亲清冷，每次见我，都叮嘱我，要好好读书，为国为大业。” “我没有朋友，没有人真正的为我着想，没有人懂我想要什么。” “时间久了，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我也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只是读书，只是按照书上所言，一步一步前行。” “大哥的出现，仿佛一道光，让我从盲目黑暗的道路上拽了出来。” “是你给了我希望，是你给了我目标。” “虽然我们相处时间很短，但是你点醒了我。” “你给了我快乐，给了我从来没有享受过的友谊。” “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很开心，每一天都像是新生一样，我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大哥护我，我懂得。” “你骂我，是因为我做错了事情。” “就如同君臣一般，谁敢冒死进谏？唯有大哥敢！” “知道扶苏做错了事情，走错了道路，你会不顾一切来将扶苏拉出来。” “因为你懂得扶苏，知道扶苏在想什么，知道扶苏要做什么。” “你明知道这样会得罪我，换成他人，很可能就被杀了，但您还是这么做。” “如此大哥，我还奢求什么？” “我扶苏在此发誓，此生此世，若扶苏辜负大哥，天地不容，人神共诛之！” 赵惊鸿捂住了扶苏的嘴，沉声道：“你不必如此。” 他将扶苏拉起来，用袖口擦掉了扶苏眼角的泪水，沉声道：“你以后是要做皇帝的人，怎能如此哭哭啼啼。” “人是会变的，任何人都是，你是，我也是。若真等到了那一天，我会离开，不给你增添烦恼，为你，也为我，留下体面。” “我不会影响你的统治，你也给我留下一条命，足够了。” “我以前会如现在这样，直言不讳，就如同纣王与闻仲一般，监督你，督促你，指引你，犯错了会惩罚你，会骂你；待你可以坐稳那个位置的时候，我便离开！” “大哥！”扶苏拉着赵惊鸿，眼泪直流，“为何啊！为何要这般啊！” “天下之事，无可奈何的多了去了，更何况，我们都将会站在权力巅峰呢。”赵惊鸿笑了笑，无奈道。 自古以来，唯有权力会让人沉迷其中，让人泯灭人性。 赵惊鸿很清楚。 所以，提前跟扶苏说好。 若以后扶苏真的这般了，他便离开，跟当初与刘邦创下大业的张良一般，功成身退，足矣。 扶苏不愿意，拉着赵惊鸿道：“我们仨人结拜的时候就说过，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管你信不信，我扶苏是信，我扶苏也一定会遵守誓言！” “我信你！”赵惊鸿盯着扶苏道：“这个世界里，别人说这话我不信，但你说，我信！” “大哥！”扶苏泪如雨下。 “行了！”赵惊鸿拍了拍扶苏的脑袋，“一个大老爷们，别哭哭啼啼了，别人看见了成什么样子，君王要有君王的样子，从现在起，你就要开始注意自己的言行。” “嗯！好！大哥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扶苏连连点头。 “走吧！好好休息，明日一早还要继续赶路。”赵惊鸿搂着扶苏的肩膀往回走。 林瑾看到两人勾肩搭背地回来，脸上立即露出灿烂的笑容。 “大哥！二哥！以后休要再斗嘴了，都快把我吓死了。”林瑾郁闷道。 他的依靠就是赵惊鸿和扶苏，若俩人产生了矛盾，他肯定也无容身之地，自然害怕。 赵惊鸿和扶苏闻言，哈哈一笑，伸手搂住了林瑾的肩膀。 赵惊鸿道：“两口子还有吵架的时候呢，更何况我们呢！但是，我们三兄弟约定好的，要共建大业，怎么会因为一点矛盾冲突就散了呢，放心吧！” “嗯！”林瑾认真地点头。 扶苏侧头看着赵惊鸿，一双眸子紧盯着赵惊鸿的侧脸，眸中泪光闪动。 不远处怀中抱剑的章邯看着三人的模样，眸中流露出一丝羡慕。 …… 章台宫内。 已是深夜。 始皇依然伏案处理政务。 这对于始皇来说，已经是常态了。 一道人影的出现，打断了始皇的节奏，放下狼毫笔抬起头来，看向司马寒，问：“将闾回来了吗？” “回陛下，已经回来了。”司马寒恭敬回答。 “动手了吗？”嬴政问。 司马寒摇头，“没有，送了两车物资后，便离去了。” “是吗？”嬴政看了一眼司马寒，司马寒立即递上来锦帛。 锦帛上记录着当时的情况。 这千名骑兵中，自然有嬴政安插的黑冰台的人员。 并且一路上有人跟随，随时获取情报。 第120章 我儿子饿死了 看到锦帛上记录的内容，嬴政发出一声冷哼。 “继续派人给朕盯着！”嬴政放下锦帛，沉声道：“他只是在试探，而现在他盯上了赵惊鸿。赵惊鸿想要引诱将闾出手，将闾没有上当而已。” 司马寒立即低下头，“陛下英明！” 他知道事情的全部，黑冰台的人都给他汇报来了，只是他没有报上去。 没想到，嬴政只看了一眼，便推断出来了。 看来，没有什么事儿是可以瞒得过这位始皇帝。 “高儿可回来了？”嬴政问。 司马寒回答：“于傍晚时分入城，已经被王贲将军率人拿下。” 嬴政微微点头，“让他好好在牢中待几天，好好反省反省吧。” “是！” “扶苏母亲那边，有何动静？”嬴政问。 “没有。”司马寒道：“今日一天，郑夫人都没有出房间，听闻院内的宫女说，昨日晚上，夫人似乎哭了一夜。” 嬴政冷哼一声，没再去管。 对司马寒叮嘱一番，嬴政便继续批阅奏折。 …… 望夷宫。 赵高正在训斥胡亥。 “你想做什么？难道不知道现在陛下正在严查此事，你竟然还敢顶风作案！难道想要让陛下废了你吗？你还想不想成为储君？” 胡亥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老师，我只是一时没忍住……” 赵高叹息一声，拉着胡亥说道：“公子，您现在是储君的有力竞争者，扶苏走了，公子高已经被陛下猜忌，将闾公子也因为军营里的事情，被陛下盯紧，现在只有您是安全的，莫要再犯错！” 胡亥低着头不说话。 “公子！”赵高盯着胡亥道：“我可是为了你牺牲了自己的女婿，让我的女儿守寡，差点也将我自己给牵扯进去。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您要明白！这段时间，就待在望夷宫，哪也别去，也不要玩那些了，行吗？” 胡亥郁闷道：“我也知道这样不好，但是……我就是忍不住……你说，我年纪轻轻，怎么就这样了……” “没关系的！”赵高凑到胡亥耳边，低声安慰道：“没事的，等公子成了陛下，天下都是您的，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 胡亥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到时候，我就得称呼您为陛下了，是吗陛下~”赵高笑吟吟道。 “嘿嘿！嘿嘿！”胡亥笑的很开心。 赵高看着胡亥的模样，嘴角的笑意也止不住上扬。 胡亥虽然不太精明，还会给他惹麻烦，但赵高没有怪他。 因为，他需要的就是这样的皇子，不需要太聪明，只要好掌控就好。 他甚至都没有提起阎乐的事情，因为他不需要提，胡亥这样的人也想不明白。 他就继续当个工具，有朝一日便可成为他的傀儡。 …… 三日后。 扶苏的车队行至一座县城，进城补给了一些物资后便继续前行。 途经一个村落。 赵惊鸿将扶苏喊了下来，并让林瑾找来两匹不起眼的马儿。 “走吧，去看看大秦百姓的真实生活。”赵惊鸿道。 扶苏闻言点头，上了马车，跟着赵惊鸿朝着村落奔驰而去。 章邯率领几名士兵远远地跟在后面，进行保护。 赵惊鸿、扶苏、林瑾三人，来到了村口，看到了整个村子的全貌。 整个村子，都是用茅草搭建。 四周的农田里，稀稀拉拉地生长着一些农作物。 有一些农民，正在地头耕种。 赵惊鸿也是穿越后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眉头紧蹙。 他记忆中有这些片段，但是真正的亲眼看到的时候，也觉得很惊讶。 这个时代的农作物，确实很贫瘠。 农民身上裹着麻布。 没错，甚至都不能被称之为衣服。 村口几个孩子奔跑着，但小胳膊小腿，显得极为瘦弱。 整个村子看起来，并没有太多的人。 扶苏看到这一幕，很是震撼，“他们为何用稻草搭建房屋，不是已经有砖瓦了吗？我在路上，看到了许多房屋，都是用砖瓦搭建的。” “还有，这些农作物，为何如此贫瘠？” “这样的一亩田，能够产多少粮食？” 赵惊鸿微微摇头。 这就是没有下地方去落实的问题所在，扶苏压根不知道真正的普通百姓生活的什么样。 像咸阳周边的百姓，临近咸阳，生活自然好许多。 但是较远一些的地区，百姓的生活条件就没那么好了。 “二弟，你觉得天下百姓都应该住在砖瓦房里吗？”赵惊鸿问。 扶苏点头，“就算商周时期，也已经开始普及砖瓦房了啊，为何到了大秦，大家反而住在了茅草屋里？” 赵惊鸿笑了。 扶苏说的没错。 砖瓦在商周时期就已经出现了。 在诸侯时期更是达到了巅峰，很多人都住上了砖瓦房。 但是，砖瓦房的成本毕竟很高。 普通百姓温饱都还成问题，哪来的时间和金钱，以及体力去建造砖瓦房？ 哪怕到了二十世纪初期，很多人都需要积攒很久，才能盖得起来两三间砖瓦房。 更别说这个重税的大秦时期了。 他们进入村子。 这些高头大马，还有身穿锦衣华服的男子，村里的孩子可没见过，顿时一个个好奇地爬过来，围着他们跑来跑去。 赵惊鸿见状，笑着从怀里掏出几块麦芽糖，递给孩子们。 孩子们还不敢要，赵惊鸿见状只能塞到一个小女孩嘴里，然后往她手里塞了一些，其他小孩子才敢去接。 然后，他们吃到麦芽糖，一个个开心得不得了。 村民们也纷纷围过来看。 扶苏下马，找到一位老人家询问情况。 “老人家，今年粮食收成怎么样？”扶苏询问。 老人家看了看扶苏，又看了看赵惊鸿，询问道：“公子们，我该如何回答？” “如实回答！”赵惊鸿道：“这位是公子扶苏，你们应该听说过扶苏公子宅心仁厚，若有苦楚，便可与他说。” 老人家闻言，立即向着扶苏下跪行礼。 扶苏赶紧拉着，“老人家，不必如此，快快请起！” 等老人起身，扶苏看到老人家已经泪流满面，“扶苏公子，我的儿子……饿死了！” 第121章 你好像我阿爹啊 扶苏闻言，大为震撼，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位老者，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老人家，最近又不是灾年，怎会还出现饿死人的现象？” 老人家闻言，立即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其他人也纷纷落泪。 有个青年喊道：“你们这些官家皇子，自然不知道我们老百姓的难处，你们享受着吃不完的时候，我们没饭吃的时候，就连一片树皮都找不到！” 扶苏沉默了。 老人家缓缓道：“公子啊，今年不是灾年，但去年是啊！除去交的粮税，家中本来就没有多少余粮，年轻人还要扛着饥饿的身子去咸阳服劳役，在路上，就被饿死了。” 对于并没有多少积蓄的百姓们来说，远赴咸阳服劳役，跟逃难没什么区别，若路上没有吃的，也只能被活活饿死。 风餐露宿，身体更受不了。 “而且今年少雨，粮食产量自然也会低，但是官家不管这些，他们只需要我们尽数上缴粮食，不管我们死活啊！今年过后，老夫便也会变成一座孤坟罢了。”老人家颤声道。 看着面前一个个苍老的老者，一个个瘦弱的青年，一个个面黄肌瘦的孩童，一个个满脸祈求的妇人，扶苏心中很难受。 “老人家，我们可否去你家中看看？”赵惊鸿问。 老人家点头，起身带着扶苏他们走向家中。 老者家中，院子是用树枝围起来的院墙，仿佛乃是木头与稻草所盖，屋顶的茅草已经被风吹走了一部分，一些地方甚至露着房梁。 走进屋内，发现屋内只剩下一张破旧的木床，一个柜子，一个灶台，仅此而已。 甚至墙壁的一角，还投射进阳光，已然破了一个大洞。 扶苏立即询问：“老人家，房屋如此破碎，夜晚难熬，为何不修缮一番？” 赵惊鸿看了扶苏一眼，有些无奈。 这就是身份地位不同，思考的角度不同。 如同问人何不食肉糜一般。 老人家无奈叹息，“我的儿子死了，只剩下一个孙子，我腿脚不便，何人来修缮？如此能存活下去，已是大幸了。” “爷爷！”一个头发枯黄，面黄肌瘦，光着膀子的少年走进来。 他的肋骨轮廓清晰可见，甚至底部的肋骨有些肋骨外翻，是严重缺钙的表现。 看到扶苏他们，面露畏惧之色，但眸中也满是好奇和羡慕，一双眸子紧紧地盯着赵惊鸿身上的衣服。 “林瑾！”赵惊鸿沉声道：“去找一件粗布衣衫送来！再拿一床被子！” “是！”林瑾立即跑了出去。 老者用一个葫芦瓢盛水，递给扶苏，让扶苏喝。 但是看着漆黑的葫芦瓢，扶苏实在难以下咽。 赵惊鸿见状，从扶苏手中抢过水瓢，“让我喝一口，渴死我了！” 说完，大口喝了几口，赞叹道：“老人家，你们村的水很好喝啊，甘甜解渴！” 老人家立即眉开眼笑，“是啊，十里八村，就属我们村子里的水甘甜，还有大户人家，专门来我们这里打水做饭煮茶喝呢。” 赵惊鸿又喝了一口，赞不绝口。 扶苏也凑上来，喝了一口，觉得也很不错。 看他们喝完水，老人家面露尴尬之色，“家中并无粮食可以招待二位……” “无妨！”赵惊鸿道：“今日叨扰老人家，自然要请老人家吃饭。” 不多时，林瑾回来了，还带了两身衣服。 同时，也有一床被子。 后面跟着一位士兵，带着一些粮食。 士兵去生火做饭。 赵惊鸿唤来那名孩子，将衣服在他身上比了比，直接给他穿上，“衣服大了些，你卷起来穿，爱惜一些，可以穿很多年，现在正在长个子，太小了明年就不能穿了。” 小孩眼巴巴地看着赵惊鸿，突然开口，“你好像我阿爹，你是我阿爹吗？我阿爹走了，就没再回来了。” 老者闻言，把头扭向一边，默默落泪。 赵惊鸿心中也是一颤，伸手揉了揉小孩的脑袋，说道：“我不是你父亲，但我是可以保护你的人。你好好吃饭，照顾好你爷爷，待你及冠，便去咸阳寻我，我为你安排差事，亦可随我从军，立下战功，让你爷爷过上好日子。” “嗯！”小孩认真点头，“我要做大将军！” “好孩子！”赵惊鸿笑着捏了捏小孩的脸颊，只是脸上没什么肉，只能捏住一层皮，“好好的，以后成为大将军，骑着高头大马，手持佩剑，那才叫风光，那才叫神气！” “嗯嗯！”小孩连连点头，“我叫狗娃，阿叔你叫什么名字？” “赵惊鸿。” 狗娃点头，认真道：“我记住你的名字了阿叔。” 赵惊鸿又将另外一件衣服递给老者，让老者留着过冬用。 将被子放在床上。 老者感动，“这可使不得……” 赵惊鸿拦住上来阻拦的老者，沉声道：“老人家，您儿子去世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知道对于一个老人来说，白发人送黑发人是很痛苦的。但是，您也不必纠结于此，因为你还有其他的任务要做。” 赵惊鸿指了指狗娃，“狗娃年纪还小，若您走了，狗娃就孤苦伶仃一个人了，他这么小的年纪，无父无母，就连唯一的爷爷也走了，他依靠谁？如何生存？” “而且，我跟狗娃说了，以后去咸阳寻我，我为他安排差事，定然要让你过上好日子。” “你难道不想看着狗娃有一天，成为大将军，为你祖上争光吗？” 老人家闻言，眼眶湿润，对着赵惊鸿就要磕头。 赵惊鸿急忙拦着，让老人家来桌前吃饭。 虽然是简单的餐食，但却有肉。 对于他们二人来说，已经是难得的美食。 扶苏又让人将房屋修缮了一番。 等吃完饭，老人家和狗蛋感恩戴德地将他们送出村口。 还有其他人一起送行。 赵惊鸿看着众人，朗声道：“扶苏公子知道大家日子过得苦，但要有希望，大家要相信扶苏公子，有朝一日，定然改变朝堂规则，为大家减税，给大家谋福利，让大家过上好生活！” 老人家领头拜谢，其他人也纷纷跪下磕头。 赵惊鸿拉着满脸纠结和担忧，准备掏钱的扶苏上马离开。 他们走了没多久，就看到一棵歪脖子树下，站着一名少年，模样俊美，宛若女子。 第122章 你是胸怀天下之人 看到前方的男子，赵惊鸿不由得拉住缰绳。 林瑾警惕地询问：“大哥，前面是什么人？” 赵惊鸿摇头，眸中也满是疑惑。 对方一袭青灰色布衫，看起来很普通，但是腰间却挂着玉佩，一旁的马背上还悬挂着宝剑。 虽然青灰色布衫看起来很普通，但是腰间的玉佩以及马背上的佩剑，都证明这个人身份不凡。 并且，对方长相俊美，宛若女子般好看，皮肤白皙，体型纤细，一看就是世家子弟才能培养出来的。 对方年龄也和他差不多大小。 但是看向他们的目光很奇怪。 有恨意，也有疑惑，更多的是审视。 对于这样的形象，赵惊鸿脑海中有一个推断。 当即，他对扶苏道：“扶苏！下马，恭敬点，问问对方是谁。” 扶苏闻言，微微点头，翻身下马。 林瑾和章邯立即跟随其后，对扶苏进行保护。 扶苏对那人拱手道：“吾乃扶苏，敢问先生大名？” 那人并未回答，看向扶苏，询问道：“如此惺惺作态，积攒这些声望，而又解决不了百姓的问题，这便是公子从儒家学来的吗？” 扶苏一阵蹙眉。 他内心确实非常纠结。 他恨不得立即解决这些百姓的问题，但是却无能为力。 所以从离开村子，他都在思索解决办法。 面前这人的话，精准地刺中了他心中的纠结。 赵惊鸿上前，“那你觉得，如何才能解决？” “减少赋税，免去劳役，方可解决。”那人看向赵惊鸿。 “那按照你的意思是说，周朝没有赋税，没有劳役？还是燕韩楚赵没有劳役和赋税？莫不是将天下百姓的痛苦，都归结于赋税和劳役上？”赵惊鸿问。 “要不然呢？若不是秦皇暴政，百姓又怎会这般食不果腹衣不遮体？” “那你是说，七国征战的时候，百姓就过的很好？” “至少比现在强！” “那确实，若非秦皇一统天下，现在应该七国之前继续征战，百姓都去战场上打仗了，也就没什么食不果腹衣不遮体之说了。”赵惊鸿笑道。 那人蹙眉，“歪理邪说！” “哦？那你是说，七国之前没有争端，是秦国蛮不讲理，攻打其余六国了？”赵惊鸿笑道。 “荒谬！”那人气哼哼道。 一旁众人不解地看着赵惊鸿。 他们不明白，赵惊鸿为何跟面前这人斗嘴。 刚才赵惊鸿还让扶苏恭敬一些，他一来就跟对方斗上了。 这是什么情况？ “我知道先生在愤恨什么，无非是国仇家恨。但时代大势所趋，不是你我可以阻止的。但我观先生心中似乎有大义，要不然也不会在这里等我们。” “你想要解救的，究竟是这天下，还是只是想要杀了那秦皇，让天下重新恢复大乱，然后趁机恢复祖上荣光？” 赵惊鸿笑看着面前之人。 章邯闻言，立即拔剑，“此人要刺杀秦皇？” 张良脸色微变。 他没想到，面前这人，已经猜测出了自己的身份！ 赵惊鸿摆了摆手，“章邯将军不要动怒，天下要杀秦皇的人多了去了，不能因为别人有这个念头，就把对方给杀了，对吧！” 章邯蹙眉，手握秦剑，并未收鞘。 “你知道我是谁？”张良盯着赵惊鸿问。 赵惊鸿笑了笑，对扶苏道：“二弟，这位先生乃是当世大才之人，不若邀请先生与我们同行？我觉得，我们彼此之间，似乎误会颇深，如此同行，交流一番，也可更深入的了解，如何？” “全听大哥的。”扶苏拱手道。 张良看扶苏的态度，惊讶地看着赵惊鸿。 他没想到，赵惊鸿在扶苏这里，竟然有如此高的地位，关键是扶苏竟然对赵惊鸿如此尊敬。 “先生，可否一起同行？”扶苏问张良。 张良蹙眉，“吾乃旧国之后，你不怕我途中对你行凶？国仇家恨，我从未忘过！” 扶苏笑着说道：“你若要动手，便不会在此等候。刚才大哥也说了，先生是一个胸怀天下之人，必然是看到了扶苏关心这些百姓，所以才愿意现身一见。” “既然如此，倒不如同行，彼此之间，也可更加了解。” 扶苏笑吟吟地看着张良。 张良蹙眉，在思索是否要答应。 赵惊鸿道：“跟我们走吧，不会亏待你的，而且，若你想要离开，随时可以走，我们不会拦你。” 张良深深地看了赵惊鸿一眼，微微点头，“刚好要去一趟上郡，便于你们同行。” “哈哈！先生请！”赵惊鸿笑着示意，然后自己翻身上马。 章邯凑上来，“赵先生知道此人身份？” “知道，韩国之后。”赵惊鸿道。 “既然先生知道，为何还要将此人留在身边，岂不是……”章邯担忧道。 赵惊鸿摇头，“你放心，他不会动手。” 张良的目标是刺杀秦始皇，而非扶苏。 而且，张良这个人，用后世的话，可以说是‘苟’的很，什么时候都先要保护自己。 他不可能当着所有人的面动手的。 他若动手，便不会出现了。 章邯见状，也没再继续追问。 走在路上，扶苏不由得询问道：“大哥，你为何不让我留下钱财，如此可改善狗娃他家的现状。” 赵惊鸿摇头，“二弟，你要明白，给钱并不能解决他们的困境，反而会引发祸端。他们一老一小，如何守住钱财？我们能做的，仅能是给他们留下一些食物，一些衣物，帮助他们度过即将到来的冬日罢了。” “可是……他们如何撑得下去以后的时日？哪怕度过了今年的冬日，那明年呢？后年呢？老人家已经没有了耕作的能力啊。”扶苏担忧道。 张良在一旁静静地听着，面无表情。 赵惊鸿叹息一声，看向扶苏，“如今已经好许多了，在战争时期，家家户户，几乎无成年男丁，而且国家要收税来支持战争，他们是如何存活的？” 扶苏叹息一声，“那必然比这更加凄惨，家家户户……恐怕都如狗娃一般。” “狗娃！”张良嗤笑一声，“普通百姓，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如此贱名身上，以求孩子如同野狗一般命硬，可以顺利长大了。” 第123章 子房可得太公兵法? 赵惊鸿看了张良一眼，说道：“先生可知道，我听过最刺痛人心的一句话是什么吗？” 张良微微摇头。 “那是在一座城池之中，受难的百姓说的：你的孩子可以顺利长大成人，而我的孩子没有机会长大了。” 张良身子一颤，瞳孔猛烈收缩。 他脑海中，出现了那段战火连天的岁月。 无数的孩童，葬送在了不属于他们的战争中。 扶苏叹息道：“大哥！难道天下必须要有争端吗？为何一定要天下百姓承担这些呢！” “所以你要更强！”赵惊鸿沉声道：“而不是在这里悲天悯人，只有强大，才能保证天下百姓不受战火困扰！” “人与人之间，尚有利益冲突，更何况国与国之间？你主张分封制，分封制到最后，不照样成为诸侯国？” “诸侯国再征战，不就又成了七国战乱？” “如今一统，天下一家，皆为大秦子民，至少我们之间没有了战争。” “而外界，依然有胡人虎视眈眈，若你不够强大，早晚有一天，还会有人侵略我们。” “保护他们，靠着的不是心中的善念，而是强大的实力。” “嗯！扶苏明白了！”扶苏认真点头。 赵惊鸿看了扶苏一眼，“其实，纵观历史，你看商纣王被周朝灭亡，周朝便迎来了一阵繁荣发展，但是我大秦似乎并没有迎来这样的繁荣，你觉得问题出现在哪里？” 扶苏叹息道：“赋税，赋税严重，并且还有繁重的劳役，让百姓无法从事耕种。” “没错！”赵惊鸿道：“战争一旦结束，士兵解甲归田，从事耕种，从事生产，没有了战乱，天下得以休养生息。” “但是，你父皇太着急了。他将士兵派去镇守边关，战俘送去建造长城，并且还要征收劳役，修建秦皇陵，修建阿房宫，秦直道，这些都是消耗大量民力的。” “倒不是说不能修建，古往今来，哪个君王不修建陵寝？” “而且长城和秦直道都是功在千秋的工程。” “但是，就是太心急了，没有给百姓休养生息的机会，他恨不得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自己的设想都实现。” “所以，才导致了如今的现象。” “另外，秦律之中的肉刑，确实太过苛刻，前期确实合适，但是等百姓安定下来以后，就要做出改变，而非一味地增加秦律的严苛性，让百姓畏惧，时间久了，反而适得其反。” 扶苏微微点头，很是认可赵惊鸿的说法。 一旁的张良诧异地看着赵惊鸿和扶苏，也诧异地看着一旁的林瑾和章邯等人。 这是可以说的吗？ 公开批评秦始皇的是非功过？ 真的是觉得自己脖子硬吗？ 难道以为扶苏是长公子，始皇帝就不会杀他？ 还是说，就是因为这些，所以始皇帝才不喜欢扶苏，将扶苏贬去上郡？ 张良心中猜测着。 “先生可得了《太公兵法》？”赵惊鸿突然看向张良问道。 张良闻言吓得猛地一拉缰绳，惹得马儿一阵嘶鸣，停下步伐。 其他人纷纷诧异地看向张良。 张良面色微白，盯着赵惊鸿问：“你为何觉得，吾有太公兵法？” 赵惊鸿蹙眉，“黄石公没把太公兵法传给你？” 难道历史发展还没到这一步？ 也是，按照历史进度，应该是张良在沙丘刺杀秦始皇以后，遭受秦始皇的通缉，逃到了下邳，然后才遇到黄石公，获得了太公兵法。 张良沉声问：“你如何得知，那人是黄石公？” 闻言，赵惊鸿一怔，诧异地看了一眼张良。 他这么说，说明张良早就得到了太公兵法！ 也是！ 如果得到太公兵法以后，立即就融会贯通，那张良也太神了一些。 若是之前便得到了传承，仔细研读，等辅佐刘邦的时候，便已经大成，成为千古谋圣，如此才是正常。 至于他跟黄石公的故事，很可能是张良自己的说辞。 当即，赵惊鸿笑了，随口道：“猜的！” 然后就继续前行。 捡到了一个大宝贝，谁不开心呢。 或许现在的张良还没将《六韬》融会贯通，但也就是近几年的事情，不着急。 等张良真的将这些融会贯通了以后，想要说服对方那难度可不就是高了一点半点了。 至少现在，赵惊鸿觉得自己还能唬一唬张良。 扶苏好奇地问道：“大哥，何为太公兵法？” 扶苏是一个爱书之人，碰到喜欢的书籍，反复阅读都不会觉得腻，甚至要抱着睡觉。 知道谁家有珍贵的藏书，扶苏更是恨不得几度登门，以求一观。 听到赵惊鸿说起书籍，立即好奇了起来。 赵惊鸿看了一眼惊疑不定的张良，笑着说道：“传闻中，太公兵法乃是姜公姜子牙所作，又被称之为六韬，分别为：《文韬》、《武韬》、《龙韬》、《虎韬》、《豹韬》、《犬韬》六卷，共六十篇，对否？” 赵惊鸿的话，在张良心中炸起了惊雷。 当即，张良对赵惊鸿恭敬起来，拱手道：“敢问先生如何得知？可是也曾深研太公兵法？” 赵惊鸿摇头，“并未读过，只是听说，略知一些。” 张良心中惊讶不已，心中猜测赵惊鸿的来历。 当即，张良拱手询问道：“敢问先生师从何人？” 赵惊鸿笑了笑，摇头道：“我跟你们不一样，我的老师很多，但是他们都不在这个时代，我的学习方式也很多，并不局限于看书，如果非要冠名一个老师的话，那便是天人吧。” 天人之师！ 张良猛地瞪大了眼睛。 好大的口气！ 看到张良的反应，赵惊鸿很满意。 别的不说，古人是很吃这一套的。 扶苏在一旁助攻道：“先生，我家大哥，才学惊天，说是天人之师，一点也不为过。” “我家大哥曾言，他此生立志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说完，扶苏还傲娇地抬了抬下巴。 赵惊鸿脸颊微红。 尬！ 太尬了！ 但是，心中好爽怎么回事。 不愧是自己的好弟弟，替自己装逼立人设，杠杠的！ 张良更是满脸吃惊。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是何等人才能说出来这样的话？ 单凭这四句话，张良就愿意称其为师！ “先生大才，请受我一拜！”张良满脸正色，对赵惊鸿行礼。 赵惊鸿摆手，“子房不必如此。” 第124章 我占大义 张良吃惊，“先生认得我？” “自然！”赵惊鸿笑道：“你与黄石公乃有师徒之情，吾自然知晓。你乃韩国宰相张平之后，其祖父更是韩国三朝宰相，虎父无犬子，在我看来，你以后的成就，定然在其先祖之上！” 赵惊鸿说这话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将自己拉到跟黄石公一个层次，让张良多猜测一番。 他知道张良是聪明人。 聪明人擅思考，擅推断。 话已至此，剩下的部分，张良会替他脑补的。 张良听到这话，心中惊讶无比，心中已经有了许多猜测。 一切的猜测，张良都埋在心中，不敢言，只是拱手询问：“敢问先生大名。” “赵惊鸿。” “今日能识赵先生，乃张良之幸。”张良恭敬道。 很快，他们跟大队伍汇合，继续前行。 路途中，张良与赵惊鸿并行，与赵惊鸿求学问道。 一旁的扶苏听得心痒痒，恨不得冲出来跟他们一起交谈。 但是，他如今身体还没恢复好，几次想要出来，都被赵惊鸿给赶了回去，导致扶苏满脸郁闷，看着赵惊鸿和张良的身影，嘴角微微崛起。 待赵惊鸿和张良离队伍较远一些的时候，张良忍不住问道：“先生之才，乃张良生平所见之最也！刚才听闻先生与扶苏公子所言，既然先生知道始皇暴政，为何不与有志之士一起，灭暴秦，灭暴政，建立新秩序？” 赵惊鸿嗤笑一声，看向张良，“子房究竟是想要灭暴秦，还是想要复辟韩国？” 张良脸上一红，目光闪躲。 赵惊鸿道：“我与你不同，你乃韩国之后，心中藏着国仇家恨，也想着复国之念。我不同，我心中所念，是天下苍生。” 张良叹息一声，心中觉得遗憾；他觉得，若赵惊鸿也反对暴秦，那么消灭秦朝暴政指日可待了。 赵惊鸿看着张良道：“子房，我问你，韩国之前，是韩国吗？” 张良蹙眉，“非也，乃大周之诸侯。” “是啊！”赵惊鸿道：“在大周统治的时候，哪来的什么这个国家那个国家，不过全都是诸侯。只不过周朝没落，周天子的神权不在，下面的诸侯动了心思，所以诸侯纷纷立国罢了。” “其实说秦朝一统，大秦只不过取缔了周朝，建立了一统的王朝，开创了一个新时代罢了。” “说到底，什么六国七国，全都是一种人，大家都一样。” “为何一定要打打杀杀呢？” “从商周时期，我们的敌人就只有一个，那便是胡人。” “你们说秦始皇修建长城是好大喜功，难道周朝的时候，就没有修建吗？诸国时期，没有建造吗？” “而为何建造？难道不是为了抵御外敌吗？” 张良一阵蹙眉，无法反驳。 “我的思想很简单，我觉得不管是燕赵楚韩亦或者其他国家，都可以称之为华夏人，都可以称之为炎黄后裔，我们皆是同族。” “我要做的，就是让我们同族人繁荣昌盛不被外族欺辱。” “仅此，而已！” “你呢？为的是什么？想要以一己之力，将天下百姓再卷入战火之中吗？” 张良低头，不敢言语。 他感觉，在赵惊鸿面前，被赵惊鸿的大义压得死死的。 他心中的那点伎俩，似乎不上台面，拿不出手，说不出口。 他更明白，他拉拢的那些人，口口声声说要消灭暴秦，其实谁心中没有小心思？ 想要天下重新洗牌，从中分一杯羹罢了。 他从未遇见像赵惊鸿这般，心系天下百姓，浩浩荡荡，宛若昊日之辉，只能仰望，不可直视，辉煌无比，心中有杂念者，观之，皆如蝼蚁。 “所以先生选择了扶苏？”张良询问。 赵惊鸿笑着看向张良，“你觉得扶苏如何？” “宅心仁厚，是个好人。”张良道。 赵惊鸿摇头，“时间太短，你看不到扶苏身上的优点。” “那张良拭目以待！”张良看向赵惊鸿，沉声道。 他很好奇，这个被赵惊鸿如此看重的皇子，到底有何厉害之处。 这时候，林瑾一路小跑过来，沉声道：“大哥，前方三里处，发现了埋伏！” 赵惊鸿微微蹙眉，对林瑾道：“让章邯去处理掉。” “是！”林瑾点头，他跑了几步，又转过身来，对赵惊鸿道：“要不让游侠去做？” 赵惊鸿摇头，“以防万一，让章邯去吧！他们应该是正规军。” “是！”林瑾快速离开。 张良诧异道：“先生竟然还收留了游侠，始皇帝对游侠可没有什么好印象。” 赵惊鸿笑道：“所以，扶苏容人的度量，非一般人也。” “只是容人吗？”张良笑着摇头。 若是如此，在张良看来，恐怕扶苏还配不上赵惊鸿的辅佐。 没多久，章邯面色阴沉地回来，向扶苏汇报，“公子，前方十五名杀手，全部击毙！” 扶苏掀开帘子，蹙眉询问：“可查清了是何人？” 章邯沉声道：“没有，留了一名活口，但是服毒自尽。” 赵惊鸿询问：“什么毒？” “丹砂！”章邯沉声道。 赵惊鸿和扶苏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眸中的阴沉。 又是丹砂！ “大哥，可知是何人？”扶苏问。 赵惊鸿摇头，“不知道。” 他对章邯道：“接下来，让大家继续小心些。” “是！”章邯退去。 队伍继续前行。 张良骑马凑上来，询问道：“先生应该知道是何人所为了吧，为何不说？” 赵惊鸿笑了笑，“不着急。” 张良看着赵惊鸿，眸中满是审视。 下午。 赵惊鸿被扶苏喊到车内，为他换药。 看着扶苏光着膀子，赵惊鸿不由得笑道：“哟！老弟，身材不错啊！” 令他惊讶的是，扶苏身上倒是有不少的腱子肉。 扶苏红着脸道：“大哥莫要取笑我，快换药吧。” 赵惊鸿笑着给扶苏换上药。 扶苏穿上衣服，对赵惊鸿问道：“大哥，为何对那张良如此看重？” 赵惊鸿看着扶苏道：“此人大才，若不出意外，此人以后有机会封圣！” 扶苏满脸惊讶，不敢置信地看着赵惊鸿，“大哥莫要说笑，古往今来，成圣之人，又有几个？” 第125章 子房要不要结拜? 赵惊鸿看着扶苏，沉声道：“我不会看走眼，这个张良有大才，若你可以拿下他，以后受益无穷！” 扶苏蹙眉，“可是，他乃韩国丞相之后，对于大秦，有很深的恨意，对他来说，他与大秦，乃是国仇家恨，不死不休，如何将其收为己用？” “我助你便是，此人才高气傲，非一般人可以降服，需要缓缓图之。切忌，此人心中立志复辟韩国，心中有大愿景，想要将其收复，需要先打破他对复辟韩国的希望。”赵惊鸿道。 扶苏思索一番，想不到对策，“大哥，如何才能打破他复辟韩国之愿？若将其打破，此人若就此离去该如何？” 赵惊鸿笑着说道：“所以，你首先要去了解这个人，深入地去了解，知道他所想，方可有所为，方可有所策。就如同张良，他为何要复辟韩国？他又非韩王之后？” “难道想要自立为王？”扶苏问。 赵惊鸿点头，“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年少轻狂，想要称王，很正常。但还是要从张良的出身出发，去思考问题。” “大哥请讲。”扶苏一副好学生的模样，认真听着。 赵惊鸿道：“张良出身显赫，其祖父其父皆为韩国丞相，历任五代韩王，而且，张良出出生就接受诗书礼乐的教育，自身才华也不凡，加上长相俊美，招人喜爱，若不出意外，他必然是下一任的丞相。” “然而，韩国灭了，他从一个显赫的丞相世家变成了灭国的流亡之人，他如何甘心？” 扶苏眼前一亮，“那张良儿时所立下的目标，应当是如同他祖父，如同他父亲一般，成为丞相。” “没错。”赵惊鸿笑道：“小小韩国，就算不被秦国所灭，也会被其他国家所灭，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只不过，是秦国对韩国动了手而已。” 扶苏微微点头，“当时那个情况，就算不是秦国吞并韩国，也会有其魏楚齐赵对其吞并，大势所趋，乃是必然被灭的。” 赵惊鸿点头，“韩国确实强盛过，撼动周朝统治的郑国当时何其强横，也是被韩国所灭。可是，后续韩国国君，目光短浅，不求发展，被诸国包围，无法突围，已是死局。” “说难听点，张良先祖有才，但不多，并没有让韩国从诸侯国中突围而出，灭亡也是必然的事儿。” “所以说，他们先祖只是做到了小小的韩国丞相的位置，若你可以给的更多呢？比如，秦国丞相之位！” 扶苏闻言，不由得一阵蹙眉，“不行，丞相之位是大哥的！” 赵惊鸿乐了，“终于舍得给我画饼了？” “画饼乃何意？”扶苏不是第一次听赵惊鸿这么说了。 赵惊鸿笑着说道：“就是你想让别人干活，告诉别人，等你干完活，我就给你一个饼吃。在地上画一张饼，告诉他饼是这样的，你好好干，但并没有实质性的东西。” “不不不！”扶苏连忙摆手，“我没有对大哥画饼，扶苏所言，真心实意！” 赵惊鸿笑着摆手，“不必多言，我懂，不过我对丞相之位不感兴趣，不必为我留着。” 扶苏担忧地看着赵惊鸿，“大哥不要丞相之位，可是想着待扶我上位之后，离我而去。” “想什么呢！”赵惊鸿一巴掌拍在扶苏脑袋上，“你好歹让我享受几年荣华富贵再赶我走吧，一上位就赶我走，有没有一点良心呐！” 扶苏眨巴着眼睛，有些委屈道：“反正，我不许大哥离开，扶苏知道自己的斤两，若无大哥辅佐，我什么事情都做不成，只是一个中庸之君罢了，毫无建树，只会浪费了大哥耗费精力支持我上位。” “臭小子！”赵惊鸿揉了揉扶苏的脑袋，叹息道：“我不想入朝当官，跟那群人勾心斗角的，我觉得累，到时候你给我封个逍遥侯，再给我赐个宅院，有什么问题你就来问我，我依然可以辅佐你。” “当真如此？”扶苏问。 “那是自然。”赵惊鸿笑道。 扶苏点头，“那扶苏便放心了。” 说完，扶苏咧嘴露出灿烂的笑容。 “傻小子，记住我说的话，张良我势在必得，必须拿下！听到没有！”赵惊鸿叮嘱道。 “嗯嗯！扶苏明白！”扶苏露出一嘴大白牙，笑的很灿烂，拥有少年般的纯净和阳光。 赵惊鸿下车，招呼坐在远处树下的张良，喊道：“过来一起烤肉啊！” 张良这才走过来。 “你与扶苏是结拜兄弟？”张良问。 “是啊！”赵惊鸿笑着说道：“我，扶苏，林瑾，我们三人结拜。” 张良微微点头，心中了然。 赵惊鸿看着张良，说道：“我见子房兄也是一见如故，不若我们也结拜如何？” 张良闻言一惊。 在这个时代，结拜可是一件大事。 可不像如今在学校几个人拜把子，四个人八个群，几年以后各奔东西，从此不再联系。 这个时代的友谊，可非比寻常。 真的要结拜，那是真的可以做到为兄弟两肋插刀的。 若被人知道，兄弟受难而不助者，可是要被人所不耻的。 张良没想到，赵惊鸿会说出这番话来，他很惊讶。 他看着赵惊鸿，想要从赵惊鸿的脸上看出端倪来，但是他却看到，赵惊鸿很认真，眼睛里的神情满是真挚。 他有些惊讶，没想到赵惊鸿竟然是认真的。 张良想了想，还是拒绝了，“谢先生抬爱，只是我们相识甚短，不甚了解，而且张良还有大仇未报，不便与先生结拜，请先生见谅。” 赵惊鸿摆手道：“没什么了解不了解的，人最重要的是眼缘，反正我看你是很喜欢，仿佛一见如故般。而且，我与扶苏相识，也不过一旬有余，结拜也不过才一旬左右。” “如今，车马慢，人也慢，人这一生，能见多少人？人这一生，又能有多少知己？遇见了，就不要浪费机会，有时候一转身，便是一生。” 张良诧异地看着赵惊鸿，没想到赵惊鸿竟然如此真性情。 赵惊鸿看着张良哈哈笑道：“我知子房心中有疑虑，不必着急，如哪日子房觉得，我配得上为子房的兄弟了，尽管告诉我，我今日之言，始终有效！” 第126章 荒坟、薄棺、旧舍 张良没想到赵惊鸿如此抬爱，也正色道：“先生如此言，张良惶恐，待张良大仇得报，必与先生结交为异姓兄弟也！” “好！我等这一天的到来！”赵惊鸿哈哈笑道。 张良目光深邃。 他的仇恨，可是大秦，可是始皇帝。 这一天，会到来吗？ 他自己都不确定。 此时，林瑾带着几只狩猎来的兔子野鸡走过来，开始架在火上烧烤。 扶苏也走了过来。 一群人说说笑笑，吃完饭，就地扎营，准备在此休息一夜。 “明日咱们便进城，在城中休整。”扶苏道。 众人闻言，不由得眼前一亮。 赵惊鸿立即对林瑾道：“林瑾，大哥带你去勾栏听曲啊！” 林瑾脸上一红，摆手道：“我就不去了。” “张良一起啊？”赵惊鸿发出邀请。 张良闻言，微微摇头，“风月场所，有失风雅，先生莫要自误。” 赵惊鸿呵呵一笑，心中鄙夷。 这些人，家中女眷应该比这些风月场所还要多，自然不稀罕。 只有赵惊鸿很郁闷。 像章邯这种武将，一听要去勾栏听曲，一个个眼睛都亮了。 而扶苏和张良这种，以君子自居，严格要求自己的言行，对此并不感兴趣。 倒是他每天张嘴闭嘴勾栏听曲的，像是一个很不正经的人。 看来，如此增进感情的形式不行，只能另寻他法。 …… 次日。 邯郸。 蒙毅与一众人轻装上阵，快马加鞭，五日的时间，抵达邯郸。 一路上，蒙毅被邯郸的景象给惊呆了。 邯郸少雨，年逢大旱，树木干枯，植被蔫黄。 一路上，也不乏有饿死之人。 甚至还有许多人在逃荒。 来到茅头村，其景象更令人心惊。 整个村子，几乎没人了。 到处都是破败的房屋，荒废的农田。 并非农民不耕种，而是干旱的天气，压根无法耕种。 没了粮食，百姓们只能逃荒去了。 黑冰台的密探早就在等待。 跟蒙毅汇合以后，便带他们来到了夏无且和夏玉房的坟头前。 在一棵槐树旁，两座荒坟，被杂草覆盖，若非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来这是两座坟头。 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被雨水冲刷得只剩下一个鼓包，更是因为没有人打理，杂草长得很高，其中甚至还有野鸡在其中做窝。 蒙毅见状不由得心中叹息一声，对身旁的人说道：“把杂草都拔了。” “是！”众人立即开始干活。 蒙毅看了看身后的屋舍，询问黑冰台的探子，“这就是赵惊鸿的宅院？” “是的。”探子回答。 蒙毅立即绕到前方。 篱笆墙早就倒塌了不少，倒是门口还坚挺着。 蒙毅伸手去推篱笆门，但是一用力，篱笆门应声倒地，一旁还在苦苦支撑的篱笆墙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塌。 蒙毅叹息一声，走进院子。 院子里满是杂草和枯枝树叶，还能看到破损的鸡圈之类的。 就连屋角的茅房也倒塌了。 满是破败的景象。 走到屋门前，木板门也掉了一个，看不到那扇门的踪迹，应该是被人给拿走了。 走进屋子里。 可谓是四处漏风，墙壁上还有不少的破洞。 屋子里的东西少的可怜。 蒙毅在其中翻找着，希望可以找到一些线索。 可惜，这里的东西，应该早就被人翻找过了，逃荒逃难的，能够找到一点东西就算幸运，所以像这种荒宅，应该被人翻找过很多遍了。 想要在其中找到一些线索，很难。 不过，蒙毅还是在墙角找到了一根竹简。 上面隐约可以看到刻刀刻写的字迹。 当即，蒙毅不由得大喜，急忙在地上开始用手挖掘。 果然，又挖出来几枚被土埋住的竹简。 “大人，杂草处理好了。”士兵来报。 蒙毅道：“让大家都过来，把屋里也挖开，寻找竹简！” “是！”士兵们立即过来，开始趴在地上挖掘。 这种屋子里的土地也都是泥土，只是稍微夯实了一些而已。 在士兵们的翻找之下，很快就又找到了十几枚竹简。 但接下来，他们又往下挖掘了一些，却没有继续找到竹简。 看着地面已经开始湿润的泥土，蒙毅叹息道：“停下吧，应该没了。” 蒙毅看着手中模糊不清的竹简，准备回去好好清理一番，再看看上面的内容。 随后，蒙毅带领众人来到屋后，看着被拔除杂草的荒坟，沉声道：“将这两座坟给我挖开！” “是！” 士兵们立即开始动手。 随着士兵们的挖掘，很快就看到了里面的薄棺，已经有些腐朽了。 “大人，挖出来了。”一名士兵喊道。 蒙毅上前，探身查看，就看到了里面的薄棺。 有棺材！ 蒙毅不由得蹙眉，沉声道：“将棺材给我打开！” “这……”士兵们有些犹豫。 挖人坟墓已经是大忌了，如今还要开棺，怕是要惊扰逝者。 这个时代，鬼神之说的力量还是很强大的。 “动手！若出了事情，我一人负责！”蒙毅沉声道。 士兵们闻言，这才敢继续动手。 薄棺就是薄薄的一层，轻轻一揭就开了。 看到里面的尸体，士兵们吓得纷纷后退。 蒙毅低头一看，瞳孔微缩。 棺材内，是两具尸体。 身着麻布，麻布已经腐烂，粘在了尸骨上。 尸体也已经开始腐烂，腐肉连着白骨，极为恐怖。 只是，这两具尸体残缺不全。 一具缺少了头颅。 一具则缺少了一条胳膊。 看样子，应该是被人所杀，生前受尽折磨而死！ 蒙毅让一名士兵下去检查，看看棺材里有没有证明尸体身份的东西。 但是，棺材里除了尸体和腐烂的衣物外，别无他物，更无法证明尸体的身份。 蒙毅见状，不由得叹息一声。 “你们去购置两副棺材来，将尸体重新安葬。”蒙毅道。 “是！”士兵们立即离开，去邯郸城内购置棺材。 中午时分，棺材被运送过来，将尸骨入殓，重新埋葬。 做完这些，蒙毅率人开始往回赶。 …… 咸阳宫内。 章台宫里。 司马寒出现在了嬴政跟前，沉声道：“陛下，太医院与夏无且太医令同时期的侍医，一共十三名尚且在太医院任职，十一名隐退各地，皆已经调查清楚。 第127章 夏玉房 嬴政闻言，激动地站起身来，“快！快说！” 司马寒面色纠结，对嬴政道：“夏夫人曾在离开两年前，曾怀有一次身孕。” “离开前两年……”嬴政身子微微踉跄，眸中满是悲痛。 “果然吗……”嬴政心中痛苦至极，“但为何，怀有身孕而不告诉朕？朕……对不起你啊阿房，你怀有身孕两年，而朕却不知。” “产下子嗣何在？”嬴政问。 司马寒低头道：“于侍医诸所言，那日夏夫人被人带走，关至房内，而被发现时，下身满是血污，已是半产（流产），是太医令夏无且悉心照料，方得以恢复。” “半产……”嬴政一个踉跄，瘫坐在地上，脸上涌现震惊和痛苦之色，随即暴怒，拍案而起，“是……是何人所为！是何人敢伤害朕的阿房，是谁敢害朕的孩子！” 司马寒低头，“据说，是华阳太后之人。” “华阳！！！”嬴政满脸愤怒，面色涨红，眸中血丝仿佛要滴出血来，牙齿咬的咯吱作响，“华阳！华阳！华阳！” 华阳掌控他还不够，竟然还要掌控他的女人，所有的一切都要任她摆布！ 自己喜欢的女人，她不喜欢，非要给自己安排楚国后裔。 而自己喜欢的女人，她处处针对，得知其怀有身孕以后，竟然还害其半产。 若非华阳已死，他必然会冲上去质问，究竟为何如此！ 他恨不得将其抽筋拔骨！ “所以……阿房才决定离开的吗？”嬴政愤怒后果，满脸的失落和痛苦，目光慌乱，心中已经自责至极。 见嬴政如此痛苦，司马寒已经不敢再汇报了，将手中的锦帛呈上来，递给嬴政，“陛下，所有的口供，皆记录在此。” 嬴政伸出颤抖的手，接过锦帛，看着上面熟悉的小篆，却不敢去看，不敢去读。 他生怕……生怕上面记载的内容，他接受不了。 深吸几口气，平复心情许久的嬴政，才干将目光落在他与李斯共同设计的小篆字体上。 这原本极为熟悉的小篆，方正柔和的比划，此时却看得格外的刺眼。 上面记录了太医院侍医们提供的线索。 夏玉房在离开前两年，曾经怀有身孕，心中窃喜，寻侍医把脉，确定为喜脉以后，欣喜不已，几日内都开开心，侍医形容，夏玉房那段时间，整个人宛若夏日盛放的花朵一般，明艳动人，脸上的笑容，阳光灿烂，在那段时间里，太医院内都是一股明媚的气息，大家都会被夏玉房的情绪所感染，都很开心。 而且夏玉房是一个很勤快的人，会帮助大家做事，没人会不喜欢这样一个美丽勤快又能打动人心的开朗女子。 更何况，夏玉房是太医令夏无且的女人，更是嬴政的女人，最重要的是，夏玉房没有一点架子，对人还极其尊敬。 所有人都很喜欢她。 嬴政看到这里，嘴角都不由得露出笑意。 是啊！ 阿房是最闪亮最美丽的女子。 她身上仿佛有股力量，可以影响所有人，让不开心的事情都烟消云散。 阿房也是他见过最坚强的女子，不仅勤劳肯干，受了点伤什么的，都毫不在意，他甚至从未见过阿房喊疼，也极少看到阿房流泪，只有分别那次…… 继续往下看。 其中一名侍医言，因为宫内森严，阿房并不能随意外出，只能待在太医院内，帮助整理药材之类，有一段时间，郁郁寡欢。 侍医曾询问：在宫中可开心？ 夏玉房：并不开心，此地不能外出，不能看花花草草，不能去集市上，不能饲养动物，甚至不能奔跑，束缚颇多。 侍医：为何还要留在太医院呢？不若与秦王言，赐予宫殿，行走权利，方可外出。 夏玉房：政甚忙，不敢误他，此地也挺好，可保政健康即可。如此，太医院也并非不好，至少离政很近，若为他，此也不无聊了。 看到这里，嬴政早已是泪流满面。 司马寒转过身去，不敢看天子失态之景。 “阿房……阿房……”嬴政泣不成声，身子都在微微颤抖，他只觉得心难受的紧，像是被人狠狠地攥住了一般，喘不过气来。 眼泪犹如洪水决堤一般，无法控制。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此时，一道身影从殿后跑过来，手中银针扎在嬴政身上，沉声道：“陛下！控制好情绪。” 嬴政看向面前老者，“子阳！世间医药无数，可有治疗情疾之药？” 子阳摇头，“并无，望陛下保重身体。” 嬴政满脸失望，擦去脸上的泪水，“世间医药无数，却无一可治疗后悔之症，朕……甚是悔恨啊！” 子阳叹息一声，后退两步。 嬴政继续向下观看。 看到了侍医为阿房把脉，诊断出阿房怀有身孕的情况。 之后阿房一直很开心。 直至一日，来了一位年长的女官，是华阳太后身边的女官，且跟着一群宫女和寺人，将夏玉房带入屋内。 一炷香后，女官率领众人离开。 而等众人发现夏玉房的时候，是夏玉房从屋内爬出来，下身满是血污，已是半产。 之后，侍医们就很少见到夏玉房了。 用他们所言，太医院仿佛一瞬间变得冷清，没了生气一般。 看到这里，嬴政心中怒火已经无法控制，“司马寒！那女官如今何在！” 司马寒急忙转过身来，跪在地上回答：“陛下，那名女官和宫女以及寺人在事发后两天，已全被灭口。” “华阳！”嬴政咬牙切齿，“你好狠！” 这个女人，连报仇的机会都不给他！ 猛地，嬴政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陛下！”司马寒大惊失色。 子阳急忙上前，为嬴政施针，顺气，推拿身子。 嬴政摆了摆手，让子阳退开。 他展开沾染了血迹的锦帛继续观看。 而后，阿房便郁郁寡欢。 算算时间，也正是那个时候，阿房很少出现在他面前了，就算与他一起，也极为不开心，似乎有些失魂落魄的感觉，不复往日的开朗活泼了。 他那时候政务繁忙，虽有察觉，但并未在意。 “若朕早些发现，就好了……”嬴政叹息。 第128章 为何害我大哥! 有些事情错过了，再想起，已是追悔莫及。 嬴政叹息一声，眸中的光似乎都要熄灭了。 他低头继续去看。 锦帛上记录，随着夏玉房的郁郁寡欢，加上华阳太后的排挤，夏无且准备请辞，回归乡野。 夏玉房也准备跟夏无且一起离开。 临走之时，那名侍医诸，给夏玉房送了一些药材，因为半产的缘故，后来夏玉房的身体便一直不是很好。 并且侍医诸给夏玉房把脉，说她身子虚弱，要多多滋补身子。 而侍医诸所言，夏玉房临走之时，脉象似为喜脉。 侍医诸询问夏玉房可有怀有身孕，夏玉房摇头，说最近吃了一些药，导致脉象紊乱，是诸先生看错了。 侍医诸便没再继续追问，并且将此事埋在心中，直至请辞回家。 嬴政看到这里，不由得大喜。 果然！ 果然！ 夏玉房离开的时候，果然怀有身孕。 她离开，应该是为了躲避华阳太后的迫害！ 因为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不想肚子中这个孩子再受伤害！ 可恨啊！只恨朕当时没有掌握权力，连自己的女人孩子都保护不了。 如果他那时候就掌握了权力，又怎么会让夏玉房离开，又怎么会让自己的孩子流落在外呢！ “孩子呢！那个孩子呢？有没有线索？”嬴政急切地询问，满脸迫切地看着司马寒。 司马寒低头回答：“他们没有跟任何人说去处，应该是……应该是害怕被人找到，所以……” “所以他在躲着华阳太后，也在躲着朕是吗？”嬴政露出一丝苦笑。 司马寒没有回答，也不敢回答。 好一阵，嬴政沉声道：“你让人继续去调查，还有邯郸，茅头村，对！流民！不要放过任何一个从邯郸来的流民，要查问清楚！” “是！”司马寒立即领命离开，他是一刻也不敢留。 他心中忐忑，心中狂呼：我的老娘耶，始皇不会杀了我吧！ 这可是始皇帝啊！ 他今天竟然看到了始皇帝如此失态的模样，他仿佛感觉到自己命不久矣。 看着司马寒离开，子阳拔掉了嬴政身上的银针，叹息道：“陛下，保重身体。” 嬴政面色有些惨白，凄惨一笑，“朕不会死，朕要找到朕的阿房，若找不到她，朕不会死！” 子阳摇头叹息，离开了大殿。 …… 高陵县。 车队进入安陵县，在高陵县衙安顿。 看着这一队人马，将高陵县的县令还有守城士兵都给吓坏了。 在得知是扶苏公子以后，县令亲自出来迎接。 因为人数众多，所以也只能安顿在县衙之中。 若说高陵这个地方距离鸿门很近，若非路线不对，赵惊鸿还真想去鸿门这个关隘去看看。 高陵县属于咸阳的内史郡，县令则为胜腾之子侄，名为胜为。 胜腾极为内史腾，为大秦立下过汗马功劳，一直担任内史，随后则由蒙毅担任。 他们家，也算是咸阳有名的大家族。 所以今日，县令胜为便带人招待扶苏等人。 饭菜上桌，县令端起酒杯，恭敬道：“不知扶苏公子前来，有失远迎，还请公子见谅。” 扶苏端起酒杯，正要饮酒，一旁的张良叹息一声，开口制止道：“且慢！” 扶苏诧异地看向张良。 张良沉声道：“饭菜里有毒！” 闻言，众人大惊，纷纷站起身来。 林瑾直接拔剑，压在了县令胜为脖子上，章邯立即喊道：“来人！将县衙封锁！” 赵惊鸿缓缓起身，盯着县令胜为冷声道：“你在饭菜里下毒了？” 县令胜为面色惨白，惊恐道：“我没有啊！就算给下官一百个胆子，下官也不敢毒害扶苏公子啊！” 胜为怒视张良，“你乃何人？为何诬陷于我！” 张良冷声道：“我亲眼所见，岂会有假！” 他本来不想开口的，毒死扶苏正好，嬴政少了一个继承人，而且是赵惊鸿辅佐的皇子，对于大秦来说，是一个重大的打击，对于他覆灭大秦的大计来说，是好事。 但是，他终究做不到。 扶苏君子之名世人皆知，他也亲眼所见，若他明知道饭菜中有毒，还眼睁睁地看着扶苏和赵惊鸿吃下含有剧毒的饭菜而死，他良心不安。 特别是赵惊鸿，待他甚好，并且还提出结拜，亦与他交谈甚欢，犹如遇见知己一般，他更做不到见死不救。 他在后院的时候，看到有人偷偷摸摸进入后厨，在饭菜中下了毒药，乃亲眼所见，所以他很确定。 赵惊鸿闻言，面色微沉，“章邯，把他给我绑起来！” “是！”章邯立即上前，将胜为捆绑起来。 胜为一个劲喊冤，表情悲愤不已。 赵惊鸿又对林瑾道：“去找银针来！再找几只家禽过来！” 银针虽然可以试毒，但并非所有的毒素都可以测试出来，只有像砒霜之类的才可以测试出来。 所以，最稳妥的，还是用人或动物试毒。 皇帝在宫中，都有寺人试菜，确定无毒以后，才给皇帝食用。 而他们自然不能用人试毒，寻找一些家禽是最为合适的。 没多久，林瑾就带人抓了几只鸡回来。 然后，拿着银针开始在饭菜中测试。 测试了一圈，并没有毒素。 就连酒水中，也没毒。 胜为大喜，“看吧！我就说没有毒，我怎么可能毒害扶苏公子！之前家伯在的时候，臣还去扶苏公子府上拜见过扶苏公子呢！” 他是想要告诉扶苏，他其实是扶苏的支持者。 扶苏见状，蹙眉道：“既然测不出来，就让家禽吃一些，看看具体情况。” 说完，扶苏看向张良，沉声道：“先生既然说亲眼所见，扶苏便相信其中必然有毒，一切等家禽吃过再说。” 张良也蹙眉。 因为他亲眼所见，怎么会没毒呢？ 突然，张良看到了赵惊鸿面前的玉盘，沉声道：“林兄，再测试一下赵先生的粟米。” 林瑾闻言，将银针插入粟米之中。 等拔出来，银针已经黑了！ 果然有毒！ 林瑾见状，顿时大怒，“贼子！竟然敢毒害我大哥！” 林瑾话音未落，扶苏已经冲到胜为跟前，一脚将胜为踹翻在地，怒声叱问：“胜为！为何害我大哥！” 第129章 成功吸引仇恨 胜为一脚被踹得七荤八素，感觉胸口像是被大锤砸了一样。 看起来一副文弱书生模样的扶苏，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 紧接着，胜为就被扶苏一只手给提了起来。 那一双眸子恶狠狠地瞪着胜为，仿佛恨不得将胜为给生吞活剥了一般。 其他人见状，也都吓了一跳。 因为在他们的印象里，扶苏都是温文尔雅，以礼待人的，从来没有见过扶苏如此愤怒，如此粗暴过。 赵惊鸿见状，急忙道：“扶苏！不要冲动！小心伤口崩开！” 林瑾上前，一把揪住胜为的衣领子，将他拉开，对扶苏道：“二哥，你让开，让我来！” 说着，一甩手，将胜为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嘭！ 胜为惨叫一声，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要被摔碎了。 一旁的众人都看呆了。 扶苏有这么大的力气，都让他们够惊讶的了。 这林瑾看起来也颇为瘦弱，但这力气，将一个一百多斤的汉子举起来，转身摔在地上，实在是太惊人了！ “敢害我大哥，今天看我不让你后悔为人！”林瑾拔剑，就要对胜为动手。 一旁的张良很是惊讶。 他看了看扶苏，又看了看拔剑的林瑾，然后看了一眼站在一旁满脸淡定的赵惊鸿，心中确定，这三人的情谊很深。 是有真感情的。 他心中颇感羡慕。 因为他一直孤身一人，游走四方，寻找志同道合之人，想要推翻大秦暴政，但显然，大家都是因为利益结合在一起，并不同扶苏与赵惊鸿、林瑾这般有真正的兄弟情义。 “住手！”赵惊鸿开口制止了林瑾。 林瑾回头，满脸怒容，“大哥，看我不杀了此贼，胆敢害你，他必死无疑！” 赵惊鸿无奈道：“你杀了他，如何追查凶手！” 林瑾愤愤地收起剑，指着胜为，“待我查清事实，再来杀你！” 赵惊鸿对章邯道：“将县衙所有人控制起来，以及胜为府上所有人，全部控制起来，禁止任何人外出，调查清楚出入之人的身份，核实信息！” “是！”章邯点头，立即安排人去做。 而后，赵惊鸿看向张良，“子房，还得麻烦你一下，可记得那人样貌？” 张良点头，“自然记得！” “那便好！”赵惊鸿道：“麻烦子房去找一下那人，让人将其带来。” 张良拱手而去。 赵惊鸿走到胜为跟前，将其拉起来，“胜为大人，扶苏和林瑾刚才多有冲动，莫要见怪。” 胜为赶忙道：“无妨无妨！若我之手足被人下药，吾亦会如此，但请先生明鉴，胜为绝对无害人之心啊，更不可能在饭菜之中下毒，若我在饭菜之中下毒，又岂会在自己府上，又岂会跟诸位一起共餐？” 赵惊鸿点头，“胜为大人不必多虑，先在此等待一番，待调查清楚，必然还大人一个清白！” 胜为连连致谢。 没多久，张良和章邯回来，面色微沉。 “没找到吗？”赵惊鸿诧异地问。 张良微微摇头，“人死了！” “死了！”赵惊鸿微微蹙眉，看向章邯。 “服毒自杀，是丹砂！”章邯道。 赵惊鸿微微点头，对林瑾道：“给胜为大人松绑！” 扶苏询问：“怎么又是丹砂，究竟是何人所为？” 赵惊鸿对扶苏微微摇头示意，转而道：“让人把饭菜撤了，重新再上一份！” 下人们立即纷纷上来，将饭菜给撤了。 而后，饭菜上桌，酒菜都重新用银针测试了一遍。 赵惊鸿端起酒杯，对胜为道：“胜为大人，我两位弟弟鲁莽，此杯，我代两位弟弟向胜为大人致歉！” 说完，赵惊鸿一饮而尽。 胜为惶恐。 他之前倒是不知道赵惊鸿是什么人，什么身份，但是看到扶苏如此紧张的模样，就知道赵惊鸿在这群人中的地位不低。 如今又知道他们三人结拜，自然将姿态放的很低，惶恐道：“此事怪我，若不是我没查清楚府中之人，又岂会被人趁虚而入，若害得先生中毒，我是百死莫赎其罪啊！” 赵惊鸿微微点头，道：“还请胜为大人出去看一下，是否认得那人。” 胜为立即出去查看。 在胜为离开的空档，张良疑惑地看着赵惊鸿，“先生就如此信他？” 赵惊鸿笑了笑，道：“不是我信他，而是他乃大秦内史腾之子侄，就算要牺牲，也轮不到他。” 胜为的家族在大秦势力颇大，不会成为政治牺牲品。 要牺牲，也是牺牲别人。 所以，赵惊鸿相信，胜为肯定没有参与其中。 而且按照胜为的说法，他们家族应该是支持扶苏这一脉的。 至于是否真实，不可考证，但以他的家世，不至于做出刺杀之事。 张良满脸郁闷。 无他，因为内史腾当年就是主导灭韩的将领之一。 不过，张良也没多说什么。 各司其职罢了，罪魁祸首，是秦始皇，他分的很清楚。 很快，胜为回来，表示对此人并无印象。 而根据下人的口供，此人在府上工作三个月了，不知为何下毒。 胜为表示，让人继续追查。 赵惊鸿让章邯派人监督。 此事，还是要查一查的。 吃过饭以后，各自回房休息。 扶苏跟赵惊鸿还有林瑾一起。 “大哥，这两次三番的刺杀，竟然都追到了高陵，非与我等不死不休吗？”扶苏蹙眉询问。 赵惊鸿笑了笑，没有回答。 林瑾道：“到底是何人所为，竟然如此执着要杀我们！” 扶苏看向赵惊鸿，“大哥觉得是何人所为？” 赵惊鸿看着扶苏，淡淡道：“你的好弟弟，将闾！” “将闾！”扶苏瞪大了眼睛，“是他？” “不过，他要杀的人，已经不是你，而是我了！”赵惊鸿道。 “为何？”扶苏不解。 赵惊鸿道：“因为我已经成功替你吸引了仇恨。” “何解？”扶苏满脸疑惑。 林瑾也是一头雾水。 赵惊鸿道：“因为你被贬上郡，对于别人来说，你已经被淘汰掉了。但是对于将闾来说，你即将获得兵权，因为你是去督军的，而上郡的兵力掌握在蒙恬手中，蒙家又是支持你的，所以这军权很容易就到你手中了。” “但是，你这个弟弟很了解你，知道你的性子，不争不抢，优柔寡断，但我不是！” 第130章 兄弟三人，不分彼此 扶苏看着赵惊鸿，心中对赵惊鸿这句话很是认可。 确实如此。 如若没有赵惊鸿，他被贬去上郡，不会争抢，只想在上郡尽职尽责，别无他想。 赵惊鸿看着扶苏，心中不由得冷笑，这个将闾确实眼光毒辣，自己只是稍微展现出来一点，就被将闾给盯上了。 他猜得没错，扶苏的野心都是他培养出来的，虽然现在还没那么强烈，但他有信心，一点点的去改变扶苏。 就算扶苏还优柔寡断，只要等到了上郡，拿下兵权，上郡天冷，他都会给扶苏披上一件龙袍暖暖身子。 “正是因为将闾了解你，所以他不允许你身边出现能人，要扼杀之，以免你被推动，跟他争夺储君之位。”赵惊鸿道。 扶苏思索一番，看向赵惊鸿，“当初见将闾的时候，大哥你是故意让他看到白龙，并且提醒他，翰林院之策是你提出来的？你的目的，就是让将闾的目标转到你身上，从而保证我的安全？” 赵惊鸿笑了，拍了拍扶苏的肩膀，道：“不错，最近分析能力上涨，很多事情能看明白了。” 扶苏看着赵惊鸿，眨了眨眼睛，目光复杂，微微侧头，低声道：“大哥，你为何这样，当初在咸阳，你就几次被刺杀，为了能够让我远离是非之地，如今离开咸阳，依然有危险，你还想着为我抵挡危险，扶苏……扶苏心中愧疚，让大哥陷入如此陷阱，是扶苏之错也。” “什么你的我的！”赵惊鸿拍了扶苏一巴掌，“咱们兄弟间哪用得着这么多废话，你问老三，若我出了事儿，老三会不会为我挡着。” “会！肯定会！”林瑾斩钉截铁地道。 赵惊鸿点头，“下次你骑着白龙，万一有什么弩箭射杀之类的，你替我挡着。” 林瑾顿时表情像是便秘一样，“大哥……” “哈哈哈哈！开玩笑的，看把你吓得！”赵惊鸿哈哈笑道。 林瑾正色道：“若真如此，瑾愿意代大哥受死！” “受个锤子，说些不吉利的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以后小心提防着点便是了。”赵惊鸿一把搂着林瑾的脖子，“以后休要说不吉利的话，我是你们大哥，自然是我护着你们，哪有让你们给大哥挡箭的说法！” 林瑾不好意思，“我感觉……我像是多余的，没什么作用……” “怎么能没作用呢！”赵惊鸿正色道：“咱们仨是兄弟，每个人都有很大的作用，肝胆相照，生死相随，我们仨只要兄弟齐心，自可断金，以后休要再说什么有用没用的话了，同甘苦是白说的吗？” 林瑾感动不已，连连点头。 “再者说，你的作用还是很大的，平常有什么事情，都是你来做的，若没有你在，我肯定很不习惯。”赵惊鸿道。 扶苏也道：“就是，老三，不必多想，有哥哥们的一份，便有你的一份，我们兄弟仨不分彼此！” “嗯嗯！”林瑾连连点头，心中感动，更加认可两人了。 一直以来，他接受墨家文化的熏陶，立志成为一名合格的墨者。 但是，墨家推崇兼爱、非攻、节用、天志、尚贤、尚同、明鬼、非命、非乐、节葬，要求甚多，但他很少感受到，真正有人可以做到。 别的不说，就保证天下人与人之间的平等，如同家人一般，就没人能做到。 但，林瑾从赵惊鸿和扶苏身上感受到了。 不管他们身份地位学识如何，赵惊鸿和扶苏都待自己一样，不分彼此，就如同家人一般。 这或许，就是小范围的墨家思想的体现吧。 林瑾深吸一口气，决定以后在兄弟三人中，要发挥更重要的作用。 当即，林瑾道：“大哥，咱们总不能一直被动被刺杀吧，总得有一个解决的办法。” 赵惊鸿耸了耸肩，“敌明我暗，唯一确定的，就是对方不敢大规模的出兵，若大规模出兵，必然会惊动始皇，到时候将闾会吃不了兜着走。” “那也不能每天提心吊胆，万一哪天没有提防得住，岂不是危险了？”林瑾道。 赵惊鸿想了想，对林瑾道：“去将张良请来，他有大才，应该有解决办法。” “好！”林瑾立即去喊人。 扶苏蹙眉道：“他愿意相帮吗？” “会的。”赵惊鸿笑了笑。 没多久，张良来了。 赵惊鸿和扶苏拱手相迎，张良回礼。 “扶苏公子，赵先生，不知让我前来，有何事？”张良询问。 赵惊鸿道：“我们这一路被人追杀，不想如此被动，敢问子房，可有办法避免？” 张良蹙眉，询问道：“敢问刺杀你们之人，为何人？” “若不出意外，是将闾公子。”赵惊鸿如实回答。 “将闾？”张良一阵蹙眉，惊讶地看向扶苏。 他心中惊讶，咸阳皇子们的争斗，已经进行到了如此地步吗？ 扶苏被贬，将闾追杀。 看来，大秦此时已然是外忧内患了啊！ 张良不由得欣喜。 赵惊鸿看着张良，张良所有的反应，几乎都在赵惊鸿的猜测之中。 “没错，子房可有对策？”赵惊鸿问。 张良深深地看了一眼赵惊鸿和扶苏，在屋中走了几步，随后缓缓道：“将闾如今应该掌握咸阳内军，手中有兵权，培养一些亲信，对他来说，不在话下。” “如今两次刺杀，已经让他折损一些亲信，必然会重视此事，接下来的刺杀，必然会有更多人，更多的高手，计划也会更周密。” 赵惊鸿微微点头，认真看着张良。 张良继续道：“为了避免下一次的追杀，我们应当兵分两路，大部队继续出发，我们几人则暗中从其他路线行走，以防被刺杀。其中再分派出去一批人，随后跟随，待刺客一出现，就群起而攻之。” “如此，虽然可以解决当前刺客，但始终无法解决根源问题，毕竟对方在咸阳运筹帷幄，可不断派兵前来。” 赵惊鸿也是一阵蹙眉，思索其中解决之法。 突然，赵惊鸿眼前一亮，道：“有了！” 三人立即看向赵惊鸿，满脸期待。 第131章 张良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大力士? 张良也好奇，赵惊鸿能有什么好计策。 毕竟对方身在咸阳，运筹帷幄，想要改变现状很难。 不知道赵惊鸿有什么破局之法。 赵惊鸿道：“就按照刚才张良所言，尽量先抓一个活口，想办法不让对方有机会服毒，让他回去给将闾带句话，让将闾打消要继续刺杀我们的心思。” 张良摇头，“越是如此，恐怕越是会激怒将闾。” 赵惊鸿笑道：“不会，若是给将闾带一份口信回去呢？再带一封奏疏，给始皇的奏疏，你觉得将闾还敢不敢冒着风险，继续刺杀？” 张良眼前一亮。 对啊！ 若是别的帝王，皇子要争斗，不会顾虑太多。 但对方可是始皇帝。 就算是皇子，也不敢触怒始皇啊！ “子房可认得大力勇士？可开三石之弓？如养由基与熊渠子一般的人物？”赵惊鸿问。 张良闻言，不由得一阵蹙眉，他盯着赵惊鸿，心中早就已经掀起惊涛骇浪了。 若非他才与赵惊鸿相识不久，甚至都怀疑他是否一直潜伏在自己身边了。 扶苏蹙眉道：“开三石之弓，并非难事，军中许多人都可以做到，玥儿更是时常用五石之弓练习射箭。而养由基双臂可开千斤，非一般人可比也。” “是啊，熊渠子更是射石的猛人，可不好找。”林瑾道。 张良叹息一声，缓缓道：“昔者，楚熊渠子夜行，寝石，以为伏虎，弯弓而射之，没金饮羽，下视，知其为石。” “不论是熊渠子还是养由基，皆为世间少有之人，先生为何觉得我认识，且必是大力勇士？” 张良盯着赵惊鸿，等待赵惊鸿给他一个答案。 赵惊鸿哈哈一笑，“只是觉得子房行走四方，应当认识许多英雄豪杰，若可用，为最好，若无，也无妨！” 张良盯着赵惊鸿，心中不知道赵惊鸿只是随口一问，还是说知道些什么。 他不敢赌，也无法去赌，因为他所学，他心中之义，不容他说谎。 “知道！听闻鄜县有一大力士，单手可举千斤巨石，吾此行，正要寻他而去。”张良道。 赵惊鸿眼前一亮。 白得了一个人才啊！ 单臂可举千斤，这玩意比扶苏家那只母霸王龙还要猛。 就是在鄜县，还有点远。 “单臂千斤，这还是人吗？”林瑾感叹一声。 扶苏道：“此等神人，若可以收入军中，必然以一敌百，乃至以一敌千啊！” 赵惊鸿点头，“那咱们就去鄜县走一遭！” 张良：“……” 早知道我不说了！ 好不容易找到的人才，转眼间就成别人的了。 难受！ “那这样！”赵惊鸿对扶苏道：“你派人给弟妹带话，让她晚上去将闾家门口，对着将闾寝室或者书房射上一箭，在箭矢上绑上一个布条，上面写上：若再动手，此箭必刺其首级之上。” “同时，搭配上杀手带回去的话，我保准将闾不敢再动手！” “好主意！”扶苏赞叹一声，“双管齐下，其一用父皇威胁将闾，让将闾停手，其次射箭与于室，警告将闾，我们也有能力杀他，让他不敢造次。” “如此一来，将闾必然不敢再动手。” 张良不解，“既然能杀将闾，杀了他就能以除后患，为何不杀？” 赵惊鸿看了一眼扶苏，沉声道：“因为，那是扶苏的弟弟，如今我们去上郡，跟咸阳的争斗其实已经没关系了，只是将闾担心扶苏获得兵权，才会频频出手。” “而此仇，必然会报，只是不是现在。有朝一日，回到咸阳，我会跟他们一个个的算账。” “但，现在不是杀他们的时候。而且，我也不会让扶苏陷入手足相残的骂名之中。” “若有朝一日，需要动手，双手染血的人，也应该是我，而不是扶苏。” “到时候，我代大哥动手，不能让大哥担负骂名！”林瑾沉声道：“我一介无名之辈，不怕这些！” 扶苏心中感动，“大哥！三弟！” “大哥！二哥！”林瑾也动情回应。 赵惊鸿挠了挠头，感觉这场景似曾相识。 张良诧异地看着三人，没想到三人情比金坚，竟然愿意为对方付出这么多。 他站在这里，倒是有些格格不入了。 “既然如此，此计可施。”张良道。 赵惊鸿点头，对林瑾道：“你派游侠去做此事。” 游侠常年浪迹天涯，对地形熟悉，而且隐藏在人群之中，并不起眼，适合做这种事情。 “好！我现在就去安排！”林瑾立即要出去。 “等一下！”赵惊鸿喊住了林瑾，找了一块布，让扶苏在上面书写一番，才让游侠带走。 “时间紧迫，咱们今日在此休息一天，明日一早，继续出发，早日抵达上郡，早日安全。”赵惊鸿道。 扶苏点头，对此认可。 傍晚时分。 章邯跟胜为找到了扶苏。 “公子，查清楚了！”章邯对扶苏道。 扶苏立即询问：“可查清楚是何人所为？” 章邯道：“那人名叫林槐，城外林村人，家中有老母和妻子以及两个孩子，等我们去的时候，家中所有人被屠尽，且一把大火将房屋焚烧，毁灭了所有的证据！” 扶苏闻言，面色一沉，“林槐犯案，和其家人孩子有何关联？为何要杀老弱妇孺！” 扶苏双拳紧握，眸中涌现怒意。 若此事真的是将闾所为，他定不饶他！ “那大火何时所起？”赵惊鸿问。 章邯道：“我们赶往林村的途中，就已经看到燃起的熊熊大火！” 赵惊鸿闻言，看向胜为，“胜为大人，看来你府上还有奸细啊。” 胜为脸色一紧，急忙道：“我让人连夜排查！定然要抓住凶手，交于先生！” 赵惊鸿淡淡道：“希望胜为大人分得清楚，有些事情，若是插手，最后会落得怎样一个下场！” 胜为额头冷汗直冒，不敢多言，急忙退去，派人开始排查。 赵惊鸿又跟章邯说了一下计策，计划于明日一早便离开。 章邯立即去安排。 等众人走后，赵惊鸿让人烧了热水，将包扎用的纱布煮过以后在火上烘干拿来，而后赵惊鸿拿着药膏和纱布，对扶苏道：“好了，脱了衣服，到床上去。” 第132章 先生算得始皇死期? 扶苏褪去上衣，露出宽阔的后背，趴在了床上，对赵惊鸿道：“大哥，这种事儿让下人来做就行了，不用每次都麻烦你。” “出门在外，谁也信不过，万一在药膏上给你搞点毒药，咱们一切的功夫都白费了！妈的，权谋之争可真难受，每天提心吊胆的！”赵惊鸿一边给扶苏抹药，一边忍不住爆粗口吐槽。 扶苏不由得一阵沉默。 自从他入狱以后，在赵惊鸿的提点之下，他终于看明白了，咸阳城内的权谋之争，但也突然变得风声鹤唳起来。 这权谋之争，确实很难，让人神经紧绷，感觉随时会有人来害自己。 “扶苏，以后你要是得了权，我脑子不好使了，你可得护着我，别让我被人用阴谋诡计给搞死了。”赵惊鸿道。 扶苏沉声道：“大哥放心，若有人敢伤你，我必灭其满门！” “不灭九族？”赵惊鸿问。 “那就灭九族！”扶苏道。 赵惊鸿不由得笑了。 这时候，林瑾推门进来，就看到了两人正在床上。 当即，林瑾冲过来，对赵惊鸿道：“大哥，让我来！这种事儿怎么能让您动手呢。” 说着，林瑾抢过赵惊鸿手中的药膏，一只手按在了扶苏的后背上。 “嘶啊！”扶苏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林瑾急忙关心地问：“二哥，疼吗？” 赵惊鸿无语道：“你这个憨憨，凉！你的手凉！赶紧去洗个手！” 林瑾刚从外面回来，手冰凉冰凉的，突然放在后背上，能不嘶哈么。 “哦哦！”林瑾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起身，去盆子里洗手。 “嘶哈！”林瑾也发出一声呼叫。 扶苏问：“怎么了老三？” “烫！”林瑾呲牙咧嘴地看向赵惊鸿，“这么烫的水，你怎么洗的手？” “水热杀菌。”赵惊鸿淡淡道。 扶苏愣了一下。 都这么一会儿了，水还这么热，那刚才岂不是…… 他看向赵惊鸿的双手，发现双手微微泛红…… 等林瑾给扶苏包好伤口，赵惊鸿对林瑾道：“老三，你去把你的被子抱过来，今天晚上你跟扶苏睡。” “好！”林瑾二话不说，立即去抱被子去了。 很快，林瑾把被子抱过来，开始打地铺。 赵惊鸿道：“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府上应该还有将闾的人，所以你们俩睡一起，好有个照应。” “那大哥你呢？”扶苏问，“他们要杀的人，不是你吗？” 赵惊鸿笑道：“我今天去找张良睡，我们俩抵足而眠，促膝长谈！” 扶苏面色微沉。 林瑾撇嘴道：“跟那个娘娘腔有什么好谈的。” “哟！”赵惊鸿笑着看向林瑾，“你对人家的长相还有意见？” “大哥二哥长得比我好看也就算了，如今这张良长得更过分，像个女子一般，看着难受！”林瑾郁闷道。 赵惊鸿乐了，“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不过不要小瞧了张良，他虽长相柔美，但心中有大才，对你二哥有大用，不可得罪了他，我们二人正想办法让其留下来呢。” “我观他看胜为的表情有些不对劲。”林瑾道。 “那是自然！”赵惊鸿笑道：“人家是韩国丞相之后，胜为的族伯，乃是灭他们韩国之人，没直接动手都算人家素养好了。” “哦哦！原来如此。”林瑾恍然大悟，“那你去吧，今天我跟二哥睡，保护二哥。” 赵惊鸿微微点头，准备离开。 “大哥！”扶苏喊住了赵惊鸿。 赵惊鸿看向扶苏。 扶苏道：“大哥保护好自己，若有情况，及时呼喊。” “放心！”赵惊鸿笑了笑，走了。 没多久，赵惊鸿就抱着被子出现在了张良门口，“子房，今日可否与你同眠？吾与子房一见如故，不若你我促膝长谈，抵足而眠？” “甚好！”张良急忙将赵惊鸿请入屋内，扫榻相迎。 不过，张良没让赵惊鸿打地铺，而是让出一些位置，让赵惊鸿有地方睡。 赵惊鸿从怀中取出清茶，给张良泡上。 这是出发之前，扶苏给赵惊鸿准备的，本来是让人打成茶粉的，被赵惊鸿给拦住了。 那种茶粉冲泡的茶水也不好喝，苦涩的很。 倒是这种，虽然没有经过炒香等程序，喝着还算不错。 张良见状，不由得赞叹道：“饮茶如人，先生喜饮清茶，人清如水，茶叶在水中浮沉，犹如人生在世也……” 赵惊鸿一愣，尴尬一笑，“你是会总结的。” 喝个茶，还喝出人生哲理来了。 不愧是聪明人！ 张良喝了一口，赞叹道：“如此甚好，味道甘甜，解渴。” 赵惊鸿笑道：“我就喜欢喝这种，喝那种加了佐料的我实在是喝不下去，像是肉汤一样，一言难尽。这些还是扶苏给我准备的，他知道我喝不惯，就让人找来的茶叶。” 张良微微点头，“良羡慕你们兄弟三人的感情，真犹如亲兄弟一般。” “还是那句话，子房！人生在世，难得知己。人生短短一两万天，如今早就已经过去一半的岁月了，接下来的人生，不留遗憾。”赵惊鸿道。 张良微微蹙眉，沉吟片刻后，对赵惊鸿道：“先生可否如实告诉我，先生为何如此了解我？不仅知道我得了太公兵法，还知道我正在寻找大力士。” 赵惊鸿笑了笑，淡淡道：“你找大力士，是想要刺杀秦始皇。” “没错！”张良握紧了拳头，握住了藏在袖口中的短刃，盯着赵惊鸿道：“始皇行暴政，灭六国，人人得而诛之！” 赵惊鸿摆手，“我也不必跟你说始皇灭六国停止了诸国之间的战争这些话了，子房是聪明人，自然明白这些。我想告诉你的是，始皇命途未尽，他不会死，你的刺杀也会失败。” 张良诧异地看着赵惊鸿，“莫非先生懂得卜筮?？” “不懂。”赵惊鸿看向张良，笑着问道：“但是，你知道我为何要将扶苏带离咸阳吗？” “为何？”张良询问。 赵惊鸿盯着张良，沉声道：“因为，始皇命不久矣！” “什么！！！”张良大惊失色，不敢置信地看着赵惊鸿。 敢直接这么说的，赵惊鸿还是第一个。 “为何？”张良迫切地询问，“可是先生算得始皇死期？” 赵惊鸿微微点头。 张良面露狂喜之色。 第133章 子房，你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张良松开了手中的短刃，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赵惊鸿淡定地喝了口水。 他早就料到张良会这样了。 一点也不意外。 张良大笑过后，激动地看向赵惊鸿，询问道：“先生，始皇死期在何时？” 赵惊鸿淡淡地看着张良，“怎么？准备起兵造反？推翻暴秦？” “是！”张良紧握着拳头，“暴秦一日不除，天下百姓就一日不得安生！” 赵惊鸿笑了，毫不掩饰地鄙夷道：“说的好像你真的是为了天下苍生考虑一样。” 张良脸色一僵，有些羞愧，不敢去看赵惊鸿。 他想到了昨日赵惊鸿与他说的那些。 更有赵惊鸿所说的惊天四句。 足以令他汗颜。 如今这点私心也被赵惊鸿扯破，他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看着张良的反应，赵惊鸿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好在这个时代的人都要脸面，知礼义廉耻，自己这么做才有用，要是换成两千年后的来人，直接给他掀桌子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纵观历史去看，每个人物，或善或恶，或忠或奸，每个人，都有其轰轰烈烈的一生。 这要是放在前世的动漫里，一个个都可以成为热血番的主角。 张良也是。 他也有璀璨的一生。 但赵惊鸿要改变一些发展方向。 “但，始皇一死，天下必反！”张良道。 赵惊鸿点头，“没错，始皇一死，必然有人揭竿而起，顺势造反。但……呵呵！” 赵惊鸿嘲讽一笑，盯着张良道：“被煽动的那些人，不还是百姓，百姓们手无寸铁，跟着造反，用血肉之躯去跟人家坚硬的兵器碰撞？死的不还是老百姓。” 张良欲言，被赵惊鸿伸手制止，“没错，你不是百姓，你是贵族。韩国的贵族，哪怕韩国被灭了，你依然不同于普通百姓，若你想要，你依然可以组建一个大家族。” “百姓的死活，跟你没有关系！”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你在村外等我们，也正是看到了扶苏的善行，才愿意出来的，说明你心怀百姓。” “你游历四方，寻找志同道合之人共同反秦，志向远大；你也应该看到过，百姓们凄惨的生活。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茫茫山野之中，埋葬了多少尸骨。” “你也一定知道，若再起战乱，率先而死的人，是天下百姓，受难的，也是天下百姓！而士族门阀，他们只不过振臂一呼，成为领袖，出粮出钱，坐收渔翁之利！” “而大秦能够灭六国，其秦军之强，岂是这些百姓，一些士族门阀举兵就可以消灭的？” “就算他们能赢，某个人成功上位，当了皇帝，你能保证他就真的真心待百姓？百姓就能安居乐业？” “就不会有人继续如你一般，准备灭其国？” “你的韩国，真的可以复辟吗？” “大势一起，秦始皇珠玉在前，他们还愿意分封给你们土地吗？不想要一统天下？” “子房，你的心，被蒙蔽了啊！” 张良听完赵惊鸿一番话，整个人都怔住了。 他低着头，仔细思索。 他自认为自己天资聪慧，思维敏捷，思索事物往往能真知灼见，可如今，他脑子犹如浆糊一般，感觉无法思考，仿佛行走在一团迷雾之中。 “可是想不清楚？”赵惊鸿问。 张良面色微白，原本红润的嘴唇此刻都显得有些苍白，好看的面容上有些慌乱，“先生，请先生指点迷津，良……思绪混乱，不得其中真解。” 赵惊鸿微微点头，“子房，那是你心乱了。圣人曰：吾日三省吾身；其意在不断思考己身，乃内视也。” “就是，你站在己身之外，去看待自己。” “我现在就在你的身外，我看到的，是打小聪慧你的，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看不清事情的本质了。你最近研读太公兵法，六韬之书，可是不懂其中真解？” “正是如此！”张良用求救般的眼神看着赵惊鸿。 像张良这种人，最怕的就是自己陷入瓶颈之中，思想和行为无法得到突破，若是如此，往往会泯然众人矣，是他们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赵惊鸿微微点头，对张良道：“我传你一学，可致用终身，若得参悟，可得圣矣！” 张良震惊地看着赵惊鸿。 什么学问，学了就可以成圣？ 他不信！ 哪怕黄石公传他太公兵法的时候，也不敢这么说啊。 赵惊鸿知道张良怀疑，笑而不揭穿，继续道：“首先，你要确立一点，便是致良知。” “举头三尺有神明，哪怕没有神明，人心自有评断，真我内心不可叛变，良知乃是一个人的本质，懂得内心的良知是关键。” “从而秉承知行合一，知乃良知，行乃善行，在良知和善行在实践中达成统一，而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知识和行动是不可分割的，真正的知识务必通过实践来验证和完善。” 张良逐渐正色起来，认真看着赵惊鸿。 赵惊鸿继续道：“其知行合一以后，便要明白，‘心即理’，心是寰宇之中，至高之‘天道’，心即理也，心外无理，心外无物，心外无事！” “天理并非外在于人心，而是人心的本质，人心即道，道即天，知心则知道、知天。” “最后便达成万物一体，如此，方可成圣！” 张良听懂了其中的含义，起身，对着赵惊鸿跪下，叩拜，“先生传授之恩，张良铭记于心！” 赵惊鸿将张良搀扶起来，询问道：“你可明白？” “略懂三分，需仔细琢磨，日日研究，秉承知行合一之理，方可得其真解。”张良沉声道。 赵惊鸿道：“你闭上眼睛。” 张良闻言立即闭上眼睛。 “我还存在吗？”赵惊鸿问。 “自然存在。”张良道。 “你看得见我吗？”赵惊鸿问。 “闭上眼睛，自然看不见。” “若我不说话，你看不见我，如何确定我的存在？” 张良沉默了。 “屋子还在吗？” “……” “这个世界还在吗？” “……” “还剩下什么？” “我！” “你是谁？” “张良。” “为何你存在？” “我知道我存在。” “甚好。”赵惊鸿点头，“仔细研究，若有不懂，随时可以来问我。” 张良缓缓地睁开眼睛，满脸的震撼。 今日赵惊鸿所告诉他的知识，所传授给他的‘道’，虽然只有寥寥几言，但却远超他此生所读之典籍！ 第134章 可愿随我去上郡? 赵惊鸿看着张良道：“你现在再去思考，始皇去世后，大家揭竿而起的后果，仔细去想想。” 张良闭上眼睛，开始思考。 许久后，张良脸色惨白，身子微微颤抖，眼眶有些泛红，“不可！天下大乱，民不聊生，不可如此！” “天下民众，皆为生灵，有人子，有人父，有人母，有人父，有老弱妇孺，有呱呱孩童，若征战四起……” “先生！”张良慌张地看着赵惊鸿，“我……我看到了燃烧的战火，燃烧的家舍，我看到了……无助哭喊的孩童，我看到了抱着孩子哭喊的母亲……” “我看到了成堆的尸体，我看到了手中挥舞兵器屠杀百姓的士兵……” “竟然，如此真实……” 赵惊鸿也惊讶地看着张良。 他只是想要点拨一下张良，顺便装一下逼，提高一下自己在张良心中的地位，从而让张良留下来，为扶苏所用。 没想到，这张良也太聪慧了一点，刚才一番思考，便看到了这么多。 颇有种‘神游’的意味了。 思想是没有极限的，就如同庄周梦蝶一般，思想可以跨越时间和空间。 张良刚才的那种思考和感知，有点这种意味。 不愧是千古谋圣啊，这悟性和智商怕是都点满了吧！ 赵惊鸿深吸一口气，厚着脸皮对张良道：“你也看到了啊！” 张良一怔，心中立即了然。 是啊！ 自己看得到，先生又怎么会看不到呢。 当即，张良起身，对赵惊鸿深深一礼，恭敬道：“先生心中大义，张良佩服。” “但，若始皇死，天下必乱。” “该当如何？” 赵惊鸿微微一笑，“所以，我注定是个罪人。” 张良诧异地看着赵惊鸿，“为何？” 赵惊鸿道：“牺牲！” “牺牲？”张良蹙眉，不解地看着赵惊鸿。 “有战争，必然有牺牲！牺牲小我，成就大我！只有天下安定，才有机会繁荣发展，若天下大乱，百姓必然民不聊生。而叛乱，就要镇压之！” “我的双手，注定要染满鲜血，不论后世如何评价我，而我必然要执行我之理想：为万世开太平！” “嘶！”张良倒吸一口冷气。 在他看来，赵惊鸿若不参与天下纷争，只修己身，被世人尊称为圣人是迟早的事儿。 到时候，与那孔圣人都不相上下。 可是，如今赵惊鸿投身入世，便会失去这等机会。 如此，才是真正的大义啊。 张良此时恨不得给赵惊鸿磕一个，心中的热血也被赵惊鸿点燃。 “刚才我跟你说，我算得始皇命不久矣，并且扶苏是学习儒家之人，其孝道自然是放在第一位的，为何他会跟我离开咸阳，你可知？”赵惊鸿问。 是啊，以大家对扶苏的了解，若是扶苏知道始皇命不久矣，必然会留在始皇身边尽孝，不可能离开咸阳的，为何会如此？ 张良看向赵惊鸿，“请先生解惑。” 赵惊鸿笑了笑，“因为，我不仅算出了始皇命不久矣，也算到了大秦覆灭之时。” 张良大惊，纠结一番，还是问道：“大秦何时覆灭？” “始皇死后，两三年的光景。”赵惊鸿道。 张良心中一喜，但很快就压制下去了。 但他本心又是很欢喜的，因为他无时无刻不在希望大秦覆灭。 但是，刚才他所‘看’到的景象，又让他心中很压抑，很沉重。 “我有办法改变这一切，所以，扶苏为了天下苍生，才愿意跟我去上郡。” “子房，不若你我打个赌？”赵惊鸿图穷匕见。 张良问：“先生要跟我赌什么？” “子房跟我去上郡，若两年内，始皇不死，你自可去做你的大业，覆灭大秦。若两年内，始皇死，你随我一起，辅助扶苏，重建大秦，建立一个盛世，一个属于天下百姓的盛世，如何？”赵惊鸿目光灼灼地看着张良。 张良蹙眉。 两年…… 他有些犹豫了。 但是，他心中的热血在翻滚，看着赵惊鸿的灼灼目光，张良心中一狠，下定决心，沉声道：“好！我便与先生去也！” “好好！好兄弟！”赵惊鸿给了张良一个大大的拥抱。 他感觉攻略张良的进度已经达到百分之八十了。 距离成功不远了。 张良对于赵惊鸿的亲密举动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红。 赵惊鸿并未看到这些，而是吹灭蜡烛，说道：“子房，早些休息，明日咱们一早便出发！” 张良意犹未尽，跟赵惊鸿一起躺下来，“先生，我还有一些疑问……” 赵惊鸿想要睡觉，张良的问题却一个又一个。 屋外的明月高悬，云朵飞快地从月亮旁掠过，无数星辰在闪烁，整片大地染上了一层白霜。 窗外，虫鸣在叫。 …… 次日清晨。 赵惊鸿打着哈欠，准备跟众人出发。 昨日胜为在府中筛查了一夜，也没找出来内鬼。 胜为出来送行。 赵惊鸿看着顶着黑眼圈的胜为道：“胜为大人，扶苏宅心仁厚，念在其家伯的面子上，不再追查此事，但你要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另外……保护好自己，休要受其害！这高陵县，还需要胜为大人呢！” 说完以后，赵惊鸿让众人出发。 胜为跪在地上，久久未起身。 他知道，刺杀皇子是死罪，虽然对方是对赵惊鸿下毒，但扶苏也在桌上。 经过一番调查，他没给出任何答案，但对方却放了他。 这种恩情，他会铭记一辈子。 离开高陵县城。 扶苏掀开帘子对正在打哈欠的赵惊鸿，狐疑地问：“大哥，昨日没休息好？” 赵惊鸿打了个哈欠，郁闷道：“没有，子房不让我睡，一夜把我折腾的够呛。” 一旁的张良脸颊微红，昨日赵惊鸿确实说了好几遍：咱们睡觉吧！但是他心中太激动，有太多疑惑和想要知道的东西，便在一直询问赵惊鸿，导致赵惊鸿没休息好，确实是他的责任。 扶苏闻言，直接放下帘子，回到了车辇之中。 “先生，昨日是我不好，让先生没能休息好。”张良道歉。 赵惊鸿摆了摆手，“你也是第一次知道，心中好奇和兴奋，我可以理解，但以后不要这样了，身体才是第一位的，晚上要休息好才行，啊哈~” 说着，赵惊鸿又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 第135章 给朕一个解释! 行至城外十里，赵惊鸿等人，换了普通的青衫长袍，换了普通的棕马，离开了大部队，从另外一条小路行进。 除了赵惊鸿和扶苏四人外，还有六名是精锐士兵和四名游侠保护。 路上，林瑾对张良问道：“张良，昨天跟我大哥睡觉，可跟我大哥学到了什么？我大哥学识惊人，诸子百家皆为精通，那可是难得的机会。” 张良对此非常认可，赞叹道：“先生之学识渊博如海，与先生促膝长谈，如读十年书矣！” 感受到扶苏审视的眼神，张良道：“特别是先生心中大义，为天下苍生，实属让子房惊讶。” 扶苏道：“是啊，大哥是我见过，真正心怀天下百姓之人。” “我是我生平所见之最！不，应该是唯一！”张良感叹道：“先生与我说，公子也胸怀天下，自是因为如此，方才愿意去上郡的。” 扶苏道：“是啊！若天下战乱起，受苦的是百姓。扶苏生平所愿，便是建造一太平盛世，百姓可以安康，老有所依，幼有所养，百姓也不再忍饥挨饿。” “那我知道先生为何辅佐你了！”张良道。 …… 两个人立即聊了起来，话题始终围绕着赵惊鸿。 赵惊鸿则趴在马背上都快睡着了。 …… 转眼三日。 咸阳宫。 正在章台宫内处理政务的嬴政收到了司马寒的密报：“蒙毅大人回咸阳了！” “哦？他现在在哪？”嬴政问。 “先回了府上。”司马寒道。 嬴政微微点头，让司马寒退下。 翻阅了几个奏折后，嬴政问赵高：“今日胡亥如何？” 赵高立即回答道：“公子最近勤学苦读，说想要为陛下分忧呢。” “如何分忧？”嬴政蹙眉。 赵高道：“公子即将及冠，却还未曾担任一官半职，如今听闻翰林院即将建造完成，想要进入翰林院之中，为陛下修撰启世大典，也算是为陛下出一份力。” 嬴政微微点头，“也算是他有心了，你去带一份糕点给他送去，盯着他，要他好好读书，做一个有用之人。” “是！”赵高欣喜，立即去办。 他觉得，自从扶苏走后，嬴政对胡亥的关心又多起来了。 看来，现在胡亥的优势很大啊！ 等赵高走后，没多久，蒙毅就来了。 “臣，参见陛下！”蒙毅叩首。 嬴政微微蹙眉。 因为以他和蒙毅的关系，没有大事，一般不需要叩拜，蒙毅的举动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回家了？”嬴政故作镇定，淡淡道。 蒙毅沉声道：“臣一路急赶，风尘仆仆，回家洗漱沐浴后才来见的陛下。” “嗯！”嬴政微微点头，询问道：“可查清楚了？” 蒙毅沉默了。 嬴政蹙眉，盯着蒙毅，再次询问，“可查清楚了？” 蒙毅叩首，“请陛下以身体为重！” 他是嬴政的臣子，又是嬴政的好友，知道嬴政跟夏玉房的感情。 他很清楚嬴政跟夏玉房的感情是什么样的。 如果是换做他，他也会忘不掉夏玉房这样的女子。 那是在自己最悲惨的时间，最落魄的时候，遇见的一名女子。 如同春日阳光般明媚，给灰暗的生活中带去光的女人，温柔而活泼，贤惠而体贴。 这样一个女子，不顾你的身份，不顾一切，给予你最大的支持和理解，愿意为你付出一切。 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忘不掉。 更何况，嬴政是始皇帝，拥有世间的一切，却唯独缺失了他最爱的人。 这种落差，会让人极为难受，无法承受。 而且，他很清楚，嬴政现在的身体出现了很大的问题，不宜太过悲伤。 殿后也走出来一名老者，站在柱子旁，静静地看着两人。 “朕要你说！”嬴政盯着蒙毅。 蒙毅叹息一声，沉声道：“陛下，那两座坟中，确有尸骨！” 嬴政闻言，猛地瞪大了眼睛，双拳紧握，身子都趴在了桌子上，直勾勾地盯着蒙毅，问：“可确定坟墓中尸首的身份？” “尸体已经严重腐烂，只剩下尸骨和不多的腐肉，无法辨别。”蒙毅道。 “那边不是阿房的尸体！”嬴政沉声道。 他无法相信这个结果。 他翘首以盼的，竟然是两具尸首！ 蒙毅继续道：“确实无法辨别，尸体身上的衣服也已经腐烂，且只用薄棺入葬，其中一人失去头颅，另外一人被斩断手臂……” 咯吱！ 嬴政的牙齿紧咬，发出咯吱的声音。 “是谁！是谁所为！”嬴政怒声道。 他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是华阳！ 一定是华阳太后！ 就连阿房离开宫中都不愿意放过他，一路追杀到了邯郸，非要置阿房于死地！ 砍头，砍手？ 若那真是阿房……岂不是死前受了极大的侮辱和痛苦！ 想到这里，嬴政不由得面色涨红，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鲜血喷洒在桌子上，染成一片殷红。 他终究是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女人！ 哪怕赢得了天下，却也无法护住自己的心爱之人。 这种至高至上的权利，与这种无助感形成的落差，几乎让嬴政昏厥。 “陛下！”蒙毅大惊失色，跪着前行，“陛下！不要动怒，身体要紧啊！” 嬴政摆了摆手，沉声问：“可还有其他线索？” 子阳上前，静静地看着嬴政。 蒙毅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掏出几根竹简，“臣回家，因为还有一事，臣因为赶路，没来得及清洗竹简，特回家将竹简清洗干净，陛下请看。” 蒙毅将竹简递给嬴政。 嬴政拿起来观看。 上面是用刻刀刻的字，更为清晰，不易损坏。 上面所写小篆，竟然是夏无且所着的医经。 “子阳！”嬴政立即将手中的竹简递给子阳，询问道：“你且看看，这是否为夏无且的字迹。” 子阳接过竹简，看了一番，赞叹道：“虽然寥寥数语，但子阳看得出，无且兄在医学一道，已然研究颇深，在这条路上，走的很远了。” 子阳又看了其他的竹简内容，赞叹道：“确实是无且兄所篆刻的，可还有？” 蒙毅摇头，“没了，只有这些。” 子阳赞叹道：“可惜了，无且兄的典籍也没留下。” “谁说他们死了？”嬴政看了子阳一眼，对蒙毅道：“你立即命人前去追赶赵惊鸿，他亲口给朕说，夏无且和阿房没有死，为何坟中会出现尸首，让他给朕解释清楚！” 本不该有希望的，是赵惊鸿给了他希望，而如今，希望又重新破灭。 他需要赵惊鸿给他一个解释！ 第136章 千古谋圣·张良·max版 蒙毅走后，血迹也被清理干净了。 嬴政看向子阳，询问道：“朕还有多少时间？” 子阳看了嬴政一眼，淡淡道：“若陛下好好调养，自然可以活得久一些。” “朕要知道确切的时间！”嬴政盯着子阳。 子阳笑着摇头，“不知。” 嬴政盯着子阳看了一会，叹息一声，“罢了！你且退下吧。” 嬴政看着手中的竹简，抚摸着竹简尾端，那上面，刻着一朵槐花。 那是阿房最喜欢的花，洁白，纯粹。 最关键的是，每逢槐花盛开的季节，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花香，并且，每逢槐花盛开，便是吃槐花的好时候。 吃上一些槐花，可谓是人间美味，难得的美食。 那是他与阿房最喜欢的吃的食物。 他依稀记得，那日他被人欺辱殴打，同样去城外找阿房给自己处理伤势，阿房带来了一些蒸槐花。 那香甜的味道，嬴政至今难忘。 而这刻在竹简上的槐花，正是阿房的手笔。 在赵惊鸿的屋内，挖出这样的竹简，代表了什么？ “阿房……惊鸿真的是你留给朕的吗？”嬴政不由得想起跟赵惊鸿相遇的这段时间，想到了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 从赵惊鸿说出仙丹有毒，到预测大秦的覆灭，再到献策翰林院，解决焚书之危机，重新掌握天下文人文道；仿佛就像是自己的福星一样，使嬴政感觉，赵惊鸿是来拯救自己的。 “阿房，是你吗？是你让惊鸿来的？你不想看朕死对不对？但是……惊鸿和你一样，也离朕而去了……” “要朕把他喊回来吗？” “不行！咸阳太危险了！” “再等等吧……等朕处理好这一切……” …… 大殿中，重新恢复了安静。 …… 上郡途中。 转眼三日。 林瑾都急了，“大哥二哥！张兄，这都三天了，怎么还没动静，是不是将闾不敢动手了？” 赵惊鸿笑了笑，说道：“这不挺好么，咱们一行四兄弟四人，游山玩水，看山看水看人间，多好啊！” “只是这人间，颇为疾苦。”张良叹息道。 赵惊鸿看向张良，感觉张良这几天都在逐渐变化。 没人的时候，便会盘膝而坐，闭目思索。 他心中甚至怀疑，自己怕不是要教出来一个怪物。 若张良领悟心学，再加上阅读之各家经典，再加上太公兵书，这还不得逆天？ 那以后岂不是会成为：千古谋圣·张良·max版本？ 啧啧！ 赵惊鸿心中也颇感期待。 好一阵，张良不由得侧头朝着赵惊鸿看来，“先生，是想要告诉我们，看天下以感悟自身吗？” 赵惊鸿点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张良闻言，不由得赞叹道：“妙！先生之思想，吾不及也，与先生交谈，时时刻刻都有所感悟！” 说完，张良又闭上眼睛沉思。 赵惊鸿：“……” 他决定了，以后少跟张良说话。 “扶苏！”赵惊鸿看向扶苏，发现扶苏也在蹙眉思考。 赵惊鸿无奈，看向林瑾。 “大哥，你说的太对了！”林瑾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甚妙！” 赵惊鸿：“……” 我怎么就没这种感悟！ 赵惊鸿叹息一声，“你们啊！就是书读的太少！” “谨遵先生（大哥）教诲！”三人道。 赵惊鸿：“……” 这个时代的书籍和思想都是极为珍贵的。 真正有价值的书籍，都掌握在世家豪族手中，若他们不借阅给你，你想看，难之又难。 如果想读书，想学习，有才学，有能力，就要进入氏族豪门之中，成为他们的人，才能够看到那些书籍。 而这个时代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传的都是真经啊！ 虽然少，但每一卷都是精华中的精华，精髓中的精髓 不管是书写在锦帛上，还是书写在竹简上，因为都极其珍贵和困难，所以记录下来的，都是极为珍贵的东西。 所以，张良凭借六韬之术，便可成为千古谋圣。 后世都研究出来造纸术和印刷术了，书籍的数量大量增加，为何没有再出现张良这般的人物？ 那是真经没了，被人篡改了。 真正留下来的好东西太少。 他提出翰林院制度，便是想要将这个时代的‘真经’给保留下来。 始皇太专横，太过强势了，焚书固然能够改变一时现状，但是危害后患无穷，他被人骂的不冤。 还有李斯这个弄权之臣，提议焚书，就是想要进一步巩固自己的地位。 也是可恨！ 突然，林瑾突然拔剑，警惕地看向四周。 “我在这里！”一道缥缈的声音传来。 众人纷纷顺着声音看去。 只见一棵树上，有一个人站在树梢上，双臂抱剑，鬓角的发丝垂落在脸颊上，微微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你是什么人？”扶苏警惕地问。 那人道：“我是来送信的人！” 扶苏还要问，却被林瑾拦下。 林瑾尴尬地低声道：“大哥，这是……这是游侠。” 扶苏恍然，问道：“那他为何要站在树上？” “因为这样更像是高手。”那人道。 林瑾气得拳头都硬了，“林千幻，你给我下来！” “不！”林千幻微微抬头，用犀利而又孤独充满抑郁与悲伤的眼神看着林瑾，“我不要和芸芸众生一样，你当初答应过我的，我跟你走，但是你不能磨灭我不屈的灵魂！” “你！”林瑾被气得不行。 赵惊鸿也乐了，指着林千幻道：“你他娘的还真是个人才！” “谢谢夸奖！”林千幻对赵惊鸿点头示意，感激他对自己的认可。 林瑾气得脑袋上都要冒烟了，“你现在就给我滚回去！” “别啊！”赵惊鸿拦住了林瑾，对林千幻道：“我承认你现在很有高手风范，但是却还缺少了一些，真正的高手都是背对众生的，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对啊！”林千幻眼前一亮，一转身，背对着他们。 “他娘的！”林瑾忍不住爆粗口了。 赵惊鸿顿时乐了，这还真碰见一个脑回路不一般的。 “看来，你已经领悟了高手的真谛，不仅要站在高处，居高临下，也要背对众生，但你不觉得，你站在高处，就成了靶子吗？”赵惊鸿道。 林千幻闻言，立即纵身一跃，躲在了身后，露出一半身影，只露出半边脸，一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赵惊鸿，“这样，就没人能伤害到我！” 赵惊鸿对林千幻竖起大拇指。 第137章 一脉相承林千幻 “这是个人才！”赵惊鸿再次肯定了林千幻的才华，对林瑾道：“让他负责游侠，我看他有领导气质！” 林瑾嘴角抽了抽，“大哥，你别闹。” “没闹！就他了！”赵惊鸿道：“你们这些人也算精锐了，好手中的好手，他出现的时候，你们都没发现，就连他爬树这么多大的动静，你们都没发现，还是人家说话的时候才听见的，这已经证明他的实力了。” 林瑾不由得无言以对。 林千幻眸中闪烁出激动的光，“你懂我！” 赵惊鸿笑道：“这应该就是高手之间的惺惺相惜吧！” 林千幻闻言，猛地冲了出来，拔剑朝着赵惊鸿刺来。 林瑾吓了一跳，赶紧一把挡下林千幻，“你干什么！” “我要跟他比试！”林千幻直直地盯着赵惊鸿，“高手之间的对决，你不能插手！” 林瑾都气笑了，“你找死是不是？你要是不想活了，我成全你！” 赵惊鸿的眼角也是不由得一阵抖动，“那个，我所谓的高手，并非刀剑功夫，你是功夫高手，而我不是，我是其他领域的，比试就算了。” “哦！那就算了。”林千幻收回剑，重新躲在了树后，一只眼睛盯着赵惊鸿。 赵惊鸿不由得有些心有余悸，这个林千幻的脑回路跟正常人不一样，以后还是少招惹为妙。 “那个……林千幻，你带了什么信？”赵惊鸿问。 林千幻道：“章邯抓住了一个刺客，在服毒之前将其抓获，然后给了他那封信，让他给将闾带回去，快马加鞭，三天即可赶回咸阳！” “好！”赵惊鸿眼前一亮，对扶苏道：“接下来，咱们就安全了！” “要回去跟大部队汇合吗？”扶苏问。 赵惊鸿摇头，“不！继续等，等咸阳那边传信回来。” “好！”扶苏点头。 赵惊鸿对林千幻道：“你回去告诉章邯，等咸阳传讯回来，我们再跟他们汇合！” “好！”林千幻身影消失在树后。 众人等了一会。 赵惊鸿问：“人走了？” 林瑾走到树后看了看，对众人道：“走了！” “不愧是高手啊，来无影去无踪！”赵惊鸿感叹道。 “还是你懂我！”林千幻的声音从另外一棵树后传来。 众人吓了一跳，纷纷朝着那棵树后看去，只看到了林千幻的半张脸一只眼睛。 赵惊鸿也吓了一跳。 这林千幻偷感很足啊！ “你快去吧！”赵惊鸿催促道。 “我去也！”林千幻收回了自己的半张脸。 等了好一会儿，又没动静了。 林瑾去看了看，“这次应该真走了！” 赵惊鸿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林千幻不在以后，才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但也不敢乱说话了，生怕触发什么关键词，再把林千幻给召唤出来。 走了一阵，赵惊鸿对林瑾道：“这个林千幻，在潜藏这一块，应该属于高手了吧？” 林瑾无奈道：“他父亲，也是一名墨者，更是一名游侠，也是一名刺客，名为林万言。当初，燕太子丹策划派人刺杀秦王的时候，首选就是林万言。” “他出剑很快，并且，他干什么都很快，来无影去无踪，但他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话太多，说话也很快。别人说十句话，他用一句话的时间就能把十句话给说完。”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放弃了让林万言去刺杀秦王，所以也就失败了。” “那林万言还在吗？”赵惊鸿问。 林瑾摇头，“有一次执行刺杀任务的时候，人家夫妻俩正在说话。” “女的嫌今天男的太快了。” “男的辩解说：我昨天就很久，今天状态不好。” “女的讽刺男的：全世界没比你更快的男人了。” “林万言没忍住开口了。” “他说：胡说！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快的男人！” “然后他就被发现了，两人呼喊有刺客，林万言刺杀失败，准备逃走，被众人弩箭刺穿胸膛而死。” 赵惊鸿都听呆了。 “假的吧？你在开玩笑嘛？”赵惊鸿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林瑾道：“当时派去的杀手有两名，其中一名逃出来了，是他说的。” “而且，后续也从对方那里证实了这点。” 赵惊鸿惊呆了。 这父子俩，果然是一脉相承啊！ 张良缓缓开口道：“当时刺杀的人，是阳泉君吧？” 林瑾看向张良，微微点头，“没错，正是芈宸。” “你知道？”赵惊鸿惊讶地看向张良。 张良微微点头，“此等趣事，略有耳闻。” 赵惊鸿啧啧称奇，看着张良道：“没想到，你还挺喜欢研究这些呢，看来没少听这些家长里短。” 张良脸上一红，低头不语。 赵惊鸿笑了笑，没想到还能听到这等趣事。 一旁的扶苏对赵惊鸿道：“大哥，你这段时间有些懈怠了，都没有好好练剑。” 赵惊鸿有些尴尬，“最近赶路太累了，待到了上郡，我一定好好练。” 扶苏摇头，“大哥不用寻借口了，明日我会监督大哥的。” 赵惊鸿无奈。 练剑这东西，他感觉很不适应，他力气并不大，手腕强度也不高，挥剑的时候，感觉随时可能砍到自己。 等到了上郡，他一定搞一把刀来。 俗话说，百日练刀，千日练枪，万日练剑。 还是练刀简单。 像他这种从小没打好基础的，更适合速成的。 他们沿着小路行走，很快前面就没路了，是一片茂密的林子。 林瑾道：“大哥，别往前走了，绕路吧！” 自古林中多猛兽，特别是像这种阴暗稠密的林子里，多容易藏匿绿林劫匪，防不胜防。 但林瑾话音刚落，一群人就冲了出来，将他们包围。 “你！把身上的玉佩给我摘下来！”一人拿着一把粗制滥造的短剑指着扶苏，示意扶苏将腰间悬挂的美玉摘下来。 扶苏冷眸扫了那人一眼，手中猛地拔剑挥剑。 只听叮的一声，对方手中的剑应声而断。 那人吓了一跳，指着扶苏怒骂道：“你这个细皮娘们，有本事不动剑，与我拳脚相搏！” 扶苏翻身下马，将手中的佩剑丢给林瑾，卷起袖子，将裙摆系在腰间，摆出一个起手式，对那人招了招手，“你过来啊！” 第138章 大哥，我可是君子六艺精通 众人看着面前的场景，有些错愕。 他们没想到，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扶苏，此时竟然要主动动手。 特别是那一声‘你过来啊！’中气十足，充满了力量感。 赵惊鸿不由得对扶苏喊道：“二弟，不要冲动！” “没事大哥！”扶苏盯着面前之人，沉声道：“我看他们几人，身强力壮，不好好从事耕种，在家中照顾父母，养育孩儿，竟然出来行打家劫舍之事，必须要给他们一些教训！” 赵惊鸿担忧地问道：“你的伤势还没好彻底。” “早就不影响了，大哥，不用拦我，看我与他一决高下！”扶苏坚定地说道。 赵惊鸿无奈，只能由着扶苏来。 “小细皮，就你这细皮嫩肉的，也想跟本大爷较量？我看你是在找死！”那皮肤黝黑的汉子咧嘴挑衅道。 一旁手持斧头的汉子对黝黑男子喊道：“老黑，你怕不是饥渴坏了，看到这细皮嫩肉的小儒生都忍不住了吧！” “去去去！直你娘的，本大爷还不至于这样，小儒生哪有东村小寡妇来的水润。”叫老黑的人嘿嘿笑道。 扶苏再也受不了他们这些污言秽语，上前一巴掌抽在了老黑脸上。 老黑捂着脸，整个人都愣住了。 四周的劫匪一阵哄然大笑。 老黑原本黝黑的脸立即黑的发紫，怒吼一声，一拳朝着扶苏砸过来。 扶苏则一把抓住了老黑的拳头，硬生生给接住了。 “卧槽！”赵惊鸿忍不住惊呼一声，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那面皮发黑的男子面色涨得通红，似乎已经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但是扶苏那张白皙的手紧紧地抓着他的拳头，一点点的朝着一边掰去，最后硬生生地给扭转了过来。 男子吃痛地转过身去，被扶苏扭着胳膊，疼的呲牙咧嘴，“嘶嘶嘶！疼疼疼！撒手！快撒手！大哥救我！” 而就在此时。 咻！ 一支利箭呼啸而来，扎在了扶苏的脚下。 “还有人埋伏！”林瑾惊呼一声，持有弩箭的几人，立即纷纷拔出后背的弩箭，警惕地看向四周。 一道人影也从密林中走出来。 “今天我们打了眼，几位兄弟就此离开便是，休要伤我家兄弟，他家中还有老母妻小！”那人沉声道。 扶苏闻言，冷哼一声，一脚踹在老黑后背，骂道：“家中还有老母妻小，就出来打家劫舍，也好意思求饶！杀了你们都不为过！” 老黑被踹了一个狗啃泥，连滚带爬地躲到一旁。 扶苏走回来，翻身上马，一脸傲然道：“都给我让开！” 劫匪一个个灰溜溜让开道路，看着士兵手中的弩箭，哪还敢造次。 赵惊鸿惊喜地看着扶苏，“没想到，你功夫这么好。” 扶苏沉声道：“君子六艺，需样样精通，礼、乐、射、御、书、数，扶苏自是都会的。扶苏十岁之时，便可开二石之弓，如今虽有懈怠，但也可开三石之弓，大哥莫要小瞧于我。” “扶苏虽然以书生面目示人，但若上阵杀敌，亦可有所为！” 开三石之弓！ 赵惊鸿震惊了。 林瑾见状，觉得好玩，毕竟很难看到赵惊鸿吃惊的表情，不由得在一旁道：“大哥，儒家君子六艺之中的射之艺，可是要求白矢、参连、剡注、襄尺、井仪的。” 赵惊鸿微微点头，知道想要将君子六艺完全精通可不简单。 比如说这射之艺，就要求白矢，乃谓箭射穿靶子而露出其镞。 而参连则是射箭犹相连。 剡注则是射箭时迅速瞄准，发力果决，箭矢发出迅猛，且能够准确命中目标。 而井仪便是要求四矢连贯，皆正中目标，且排列井然有序，如同井口的围栏一般整齐。 这四个要求全部达到，可谓难之又难。 可以说，能够达到这个标准的，那妥妥的神箭手，并且是弓箭中机关枪加特林级别的了。 果然是个狠人。 他之前就怀疑孔子带着一群学生周游列国，不可能不遇见如他们今天所遇见的这种情况。 合着有君子六艺护体，所过之处，别说劫匪了，就连野猪都要退避三舍，老虎缩在山林里都不敢出来。 确实很猛！ 张良也凑到赵惊鸿跟前，低声道：“先生，你看那领头之人，双手过膝，手中那特制之弓，以吾之见，那弓必然远超三石，乃难得之人才。且这十几人，皆山林悍匪，若能收入军营中，必然会成一员猛将。”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看了张良一眼。 他心中不由得庆幸。 这幸好跟张良一起呢，若这些人被张良单独遇见，肯定会被张良收服，成为他反秦的一大助力！ 而就在此时，领头男子走出树林，得以看清其真实容貌。 他穿着一身鹿皮做的背心，露出粗壮的手臂，手臂长度确实过膝了，此人皮肤黝黑，一看就是经常干农活的，倒是长得好看，鼻子高挺，眼睛炯炯有神，面部轮廓犹如刀削斧刻一般，颇具男子气概。 他一双眸子盯着扶苏，拱手询问道：“敢问可是扶苏公子？” “正是！”扶苏傲然地看向那人。 那人见状，连忙招呼众人跪下，对扶苏叩拜道：“扶苏公子，我等有眼无珠，误拦公子，请公子恕罪！” 扶苏盯着那人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行这等拦路打劫之事？” 那人闻言，苦笑一声，“公子，我们此举，实在是无奈之举，粮食年年减产，官家又要我们如数上缴，且田地更被世家之人给收买了去，我们已经无粮可种，多数山中又已有归属，不得上山狩猎，我等只能出此下策，以养家中老母妻小。” 扶苏闻言，面色不由得一沉。 赵惊鸿问：“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鲁辙！”男子沉声道。 赵惊鸿道：“带我们去你们村里看看！” “好！”鲁辙立即起身，招呼众人带路。 扶苏他们跟在其后。 林瑾担忧道：“大哥，此举怕是不妥啊，万一他们村中皆打家劫舍之人，我们岂不是羊入虎口？” 赵惊鸿笑了笑，道：“不会，咱们这一群人，不惧他们。” 在这个时期，他们一行人兵器精良，屠杀一村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他们但凡心里有点数，就不敢造次。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一处破旧的村落，一阵风吹来，屋顶的茅草到处乱飞，一些老弱妇孺凑在一起，正在生火做饭，俨然是一副原始群居部落般的场景。 其中一名女子，正踉踉跄跄地抱着一名骨瘦如柴的孩子朝着鲁辙走来，“当家的，救救孩子吧！” 那孩子看起来估摸五六岁的样子，但是瘦弱得犹如猴子一般，因为瘦弱而凹陷下去的大眼睛正呆滞地看着天空。 第139章 王朝建立的本质就是剥削 看到这个孩子，几个人的心中都是一阵触动。 人怎么可以瘦成这个样子？ 鲁辙大步走过去，从女人手中抱过孩子，走到扶苏跟前。 扶苏翻身下马，伸出颤巍巍的手，轻轻握住了孩子冰冷的小手，顿时眼眶都红了。 “公子！这就是我们的生活，我们也知道，做劫匪乃死罪，但是……除了这些，我们还有什么办法！”鲁辙身子微微颤抖着说道。 扶苏沉默了，他仿佛嘴里被塞了沙子一般，满满的苦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赵惊鸿上前，沉声道：“孩子这种情况，就要多喝稀粥，不宜大量进食，以粟米粥慢慢滋养，会好起来的。” 说完，赵惊鸿就对林瑾道：“林瑾，把咱们带来所有的干粮，都拿过来，给村民们分一分！” 林瑾点头，立即招呼士兵将干粮拿出来。 村民们见到粮食，一个个激动的给士兵们磕头。 士兵们连忙去搀扶他们。 毕竟，他们家中也是有老母妻小的人，看到这些人，就想到了自己的家人。 一群人围在火堆旁，喝着粟米粥。 扶苏的目光，一直落在村民身上。 他们一个个身上的衣衫破烂，头发都打结了。 说是瘦骨嶙峋，一点都不为过。 原本很小的布料衣衫，穿在他们身上，依然显得松松垮垮。 特别是他们的眼睛，似乎已经没有光了，呆滞，黯淡。 所有人的脸颊都因为饥饿而凹陷，皮肤蜡黄。 扶苏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 甚至比他们之前去的那个狗娃的村子的情况，还要糟糕。 扶苏忍不住问，“大哥，难道大秦治理下的天下，就是这样的吗？” 赵惊鸿看了扶苏一眼，没有回答。 他看向鲁辙，问：“你们村子的地，都被谁买走了？” 鲁辙把陶碗上仅剩的一点粟米舔的干干净净，沉声回答道：“是胡家！” “前几年，旱一年，涝一年，年年缝灾，本来就没什么粮食，官家还要足数交粮税。交了粮税，全家老小辛辛苦苦一年，就只能饿肚子，压根扛不到明年收获。” “胡家就来人，说收地，给钱。” “为了活命，我们只能卖一点。” “结果，收成连年降低，我们卖了一亩又一亩。” “如今，无田可种。” “那你们可以当佃户啊。”赵惊鸿道。 当佃户虽然依旧艰难，但不至于饿死。 鲁辙苦笑一声，“佃户，我们也想啊，但是，没关系，我们连做佃户的资格都没有。” 赵惊鸿明白了。 起身，对张良和扶苏道：“你们随我来一下。” 张良、扶苏、林瑾，三人起身，跟着赵惊鸿往村外走。 林瑾举着火把，跟在三人身后。 他们走到一棵被剥了皮的槐树跟前停下。 看着老槐树身上被啃咬过的痕迹，赵惊鸿不由得叹息一声。 张良看着赵惊鸿道：“先生，应该知道人间疾苦，此处所发生之事，应在先生意料之中。” 赵惊鸿看了张良一眼，沉声道：“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张良和扶苏闻言深有感触，不由得相互对视了一眼。 扶苏立即询问：“先生，如何才能解决这种问题呢？扶苏观百姓如此疾苦，觉得自己吃的每一口饭都罪孽深重！” 赵惊鸿叹息一声，对张良道：“子房，明日可否麻烦你去一趟胡家，将村民的土地买回来？” “可以！”张良点头。 见张良答应，赵惊鸿也松了一口气。 张良卖相好，口才好，买地一事，应该可以轻松解决。 “大哥！”扶苏见赵惊鸿几次都不理他，顿时急了。 赵惊鸿看向扶苏，沉声问：“你想怎么解决？免除赋税？” “那也不应该让百姓承担如此重的赋税啊！你看到那个孩子了吗？我从未想过人可以被饿成这样！”扶苏声音都在颤抖。 赵惊鸿沉声道：“赋税乃王朝之本，不可废除！没了赋税，如何建设和统治一个王朝？” “那如果这样的王朝，要国有何用！国不应该是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的吗？如果一个王朝的建立，是建立在百姓的痛苦和饥饿之上，这样的王朝，要之何用！”扶苏怒声道。 张良惊诧地看向扶苏。 他没想到，作为皇子的扶苏，竟然会说出这番话。 不过想来也是，要不是因为扶苏这臭脾气，始皇又怎会将其贬到上郡去。 这扶苏，确实是皇子中的一个异类。 也正是因为如此，赵先生才愿意辅佐扶苏的吧。 赵惊鸿看着扶苏，整个人都麻了。 这是大秦时期的愤青吗？ 他感觉扶苏的脾气比他还冲。 但赵惊鸿说话却一点都不留情，“扶苏，你莫不是真觉得，王朝的建立是本质是奉献，是友善，是善良，是为了付出吧？” 扶苏怔怔地看着赵惊鸿。 赵惊鸿冷声道：“任何一个王朝的建立，都是建立在压迫之上的！” “在没有王朝之前，是部落！” “在部落之前，是茹毛饮血！” “但是本质是一样的！” “茹毛饮血的时期，你强大，你就可以获得更多的食物，甚至可以抢夺别人的食物！” “部落时期，首领就可以获得更多的食物而不用从事劳作，而相对应的，其他人所可以分配的资源就会变少，形成了最早期的贫富差距。” “而一个王朝的建立，就是为了压榨和剥削更多的人，收敛更多的财富！” “商朝时期，君主和贵族们每日都在祭祀，每天都要宰杀几十上百名奴隶作为祭品，你觉得？什么叫百姓？什么叫安居乐业？” “只不过随着文明的发展，大家逐渐脱离了野蛮的兽性，开始注重礼仪罢了。” “才会出现‘治国’这一个词，才会想着如何让天下安定。” “而无法改变的是，一个王朝存在的根本目的，就是为了压迫和剥削！” 张良震惊地看着赵惊鸿。 这是多么大逆不道的发言啊！ 他从来没有听过这种说辞。 如今，被赵惊鸿一说，他瞬间明白了。 确实如此啊！ 但是，这话要让别人听了去，肯定会吓得杀了赵惊鸿的。 这种话，是绝对不能让其他人听到的。 但赵惊鸿当着他的面说了。 显然，赵惊鸿已经没有把他当外人了。 张良看着赵惊鸿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崇拜。 第140章 衣冠禽兽 扶苏也震惊地看着赵惊鸿。 他没想到，一个国家的本质竟然就是压迫和剥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扶苏笑了，笑的很癫狂。 “大哥，若王朝本就如此，何不灭了皇权！”扶苏眸中闪烁着凶狠之色，咬牙切齿道。 林瑾给吓坏了，赶紧拉了一把扶苏，“二哥，你别乱说！” 同时也对赵惊鸿道：“大哥，您说话悠着点啊！” 他真的服了。 大哥二哥一个比一个敢说。 这些话，分分钟掉脑袋，九族消消乐啊！ 这俩哥是一点也不怕。 一点也没把始皇放在眼里啊！ “好啊！”赵惊鸿看着扶苏，“去灭了大秦啊！看会不会有人再一统天下，会不会再建立一个王朝？要不咱们赌一赌，新上位的皇帝有没有良心，会对天下百姓好，还是进一步的压榨剥削？” 扶苏立即沉默了。 他低着头，不说话了。 赵惊鸿走到扶苏跟前，盯着扶苏，“都多大人了？说话跟吃饭一样吗？都不过脑子的？你什么身份你说这话？你以为灭了大秦，就没其他人贪图权利了？就没人再建立王朝了？” “只不过是换一个人继续压迫百姓罢了！” 扶苏像是一个做错事情的小孩子，低着头不说话。 “要看到历史上积极的一面。” “纵然国家的存在意味着压迫和剥削，但是与那种没有约束的散漫部落相比，就像没有一统六国之前的诸侯一样，哪天不在打仗？” “若是没有国家，估计每个村子每天都在打架，死人都是常态。” “国家的作用，就是让天下变得有秩序。” “有秩序了，才能发展！” “商周时期，奴隶之风横行，可如今，大秦废除了奴隶制度，至少天下百姓可以活得像个人，没有人随意屠宰他们，把他们当成人牲献祭了。” “若你可以，若你有能力，就可以让国家进一步强大，天下百姓也会跟着强大，幸福，可以丰衣足食，那就看你的能力了。” 赵惊鸿说完，伸手拍了拍扶苏的肩膀，“我知你心善，看不得这些，所以，收敛你的怒气，提高你的能力，去改变这一切，好吗？” “嗯！我知道了大哥！”扶苏像个乖宝宝一样微微点头。 张良看到这一幕，啧啧称奇。 如果他对这一幕没理解错的话，这应该是国师亦或者帝师对未来君王的对话。 甚至，远超师徒的感觉。 感觉……更像是父子俩。 如果不是两人年龄相差无几，他真怀疑他俩是否是父子俩。 这场景，简直太像了。 不过，张良还是询问道：“难道除了减轻赋税，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听到这话，赵惊鸿都乐了。 他轻笑一声，看着张良问：“谁给你说的秦朝赋税重？扶苏，你是皇子，应该知道大秦赋税情况，给他讲一讲！” 扶苏叹息一声，缓缓道：“大秦秦律十八律之一乃田律，中有言，每顷应缴刍（chu）稾（gao），不论耕种与否，每顷缴刍三石，稾二石，干叶和乱草够束以上均收，缴纳时，可以运来称量。” 刍为喂牲畜的牧草，而稾则为植物的茎秆。 赵惊鸿点了点头，道：“每顷五十亩，每亩产量三石左右，一顷可产一百五十石，而只需要上缴粮两石，草三石。这样的赋税，算重吗？” “而且，都说大秦是暴政，暴秦！最可笑的是，但凡你勤快点，将杂草结成束，皆可上缴，赋税可以更低。” “要说劳役重，我就更不同意了。距离咸阳较近的，会承担更多的劳役，但是距离王城较远的，则需要减轻劳役，甚至不需要服劳役，只需要增加相对应的赋税就行。” “而且，大秦征收的劳役，都是给酬劳的。” “这也算是暴秦的话，那我无话可说。” 张良满脸诧异，“不！这跟我所了解到的，完全不一样。” “所以说！”赵惊鸿看向扶苏，“掌控天下文人，掌控天下口舌是极为重要的，不仅百姓被蒙在鼓里，就连子房你这种读书人也被蒙在鼓里。” “为何如此？”扶苏不解，“秦律虽然如此，但天下百姓确实民不聊生，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乃我们亲眼所见！” 赵惊鸿叹息一声，“因为土地都在世家手中！他们甚至不需要纳税！就如同这个村子里的情况一般，他们会逐步蚕食百姓手中的农田，让百姓无地可种。” “就算种，也有如佃户一般，被收走一半甚至更多的粮税，百姓们以为，这些都是大秦所收，所以痛骂大秦乃暴秦，乃暴政。” “还有就是，天下太大，地方官吏权力太大，没有有效的监管，甚至成了当地的土皇帝，百姓的命运都掌握在他们手中。” “这，才是大秦危矣的根本原因。” 扶苏瞪大了眼睛，脑海中快速回想他所知道世家的具体情况。 思索过后，发现确实如同赵惊鸿所说这般。 就比如说楚地。 仅三户，便几乎占据了七八成的土地。 就像鲁辙所言，他们想要去山中狩猎都不行，因为那些山都是属于那些世家的。 这样一来，百姓还有什么活路。 这一刻，他才明白，赵惊鸿所说的剥削和压迫到底是什么意思。 真正压迫和剥削百姓的，根本就不是大秦，而是这些世家豪强！ 难道说，大秦就要毁在这群世家，这群吸血虫身上吗？ 不行！ 他绝对不允许！ 此刻，他突然想到了赵惊鸿之前跟他说的那首充满杀气的诗句：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通天香阵透咸阳，满城尽带黄金甲！ 若是世家豪强如此，有朝一日，他也会这么做！ 最懵的人要属张良了。 因为他很清楚，当初韩国的时候，粮税就是二税一啊！ 可如今，他有什么资格说大秦？ 关键是，他也算是世家之人。 原来，他就是剥削和压迫天下百姓的人之一，就是他害的天下百姓这般的啊！ 一时间，他内心都要崩塌了。 “不应该啊！”张良颤声道：“不应该是这样的，世家之人，人人读书，知礼义廉耻，不应该如此啊！” 赵惊鸿看了一眼张良，“对于他们，我只说四个字：衣冠禽兽！” 第141章 张良被看上了 衣冠禽兽！ 这四个字顿时让张良无地自容。 想到之前种种，之前的自以为是，张良只觉得可笑。 可笑他自诩为君子。 可到最后，不过是‘衣冠禽兽’！ 可笑！可悲！可叹，又可怜！ 就连他，也被世家豪强的谎言玩弄于股掌之中了。 赵惊鸿对三人道：“我喊你们来，是想跟你们商量解决鲁辙村子里的事情的，扶苏心善，看不得这些，我想你们二人，应该也看不得这些，既然遇见了，便不能坐视不管。” 张良沉声道：“我明日便去寻找胡家，将这些土地重新买回来。” 赵惊鸿点头，看向林瑾，“明日你去县城之中，购置一些粮食回来，让这些老弱妇孺，可以撑过这个冬天。” “好！”林瑾点头。 赵惊鸿又看向扶苏，“你给他们留一些钱财，但要交给鲁辙，并且叮嘱他，财不露白，越少人知道越好，关键时刻使用。” “明白！”扶苏应下。 “最关键的还是鲁辙。”赵惊鸿道：“我看上他了！” “啊？”扶苏和林瑾以及张良都愣了一下。 “此人双臂过膝，乃射箭奇才，我看了当时的距离，至少一百五十步，他能精准地控制射箭的力道，应该有极强的射箭天赋。若在军营之中，此人必然会是一员猛将！”赵惊鸿道。 扶苏尴尬一笑，点头道：“我，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张良也连忙点头，“那群劫匪，皆可收入军营，必然可获得不俗战绩。” “是的！”赵惊鸿对扶苏道：“你初入上郡，需要组建一套属于自己的班底。而章邯是始皇派来的，虽是将才，但用起来难免不顺手。” 扶苏点头，“我明白了大哥，我会将他们全都收入麾下的。” “那就好！”赵惊鸿道：“走吧！今天咱们在村中借宿一晚，明日下午再出发。” “好！”众人转身回村。 …… 一夜过后。 清晨时分，张良就带着两名士兵和两名当劫匪的村民出发，去找胡家去了。 而林瑾也带着五名强壮的村民，拉着板车，去了县城。 扶苏则找到鲁辙，在屋中密谈了两炷香的时间。 随后，等两人出来的时候，鲁辙招呼村民，对着扶苏叩拜，“咱们一起来拜谢咱们的恩人，若不是这位恩人，咱们肯定熬不过这个冬天！” 众人纷纷对扶苏叩拜，口中连连致谢。 随后，鲁辙对着赵惊鸿跪下来叩拜，“在下鲁辙，见过赵先生！” “起来吧！”赵惊鸿扶起鲁辙，笑着说道：“以后一起随公子做事，不过你要约束好你的那些兄弟，这可不如做劫匪自在。” 鲁辙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先生莫要说笑，以后休要再提劫匪之事了，省的给公子丢人。” 赵惊鸿笑了笑，对鲁辙道：“你那把弓，有几石？” 鲁辙立即将自制的弓箭拿来，说道：“我也不知道，但其他人都拉不开。” 扶苏好奇，接过来用力拉满弓弦。 鲁辙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在他看来，扶苏细皮嫩肉的，不可能有这般力气。 但是，看扶苏模样，拉满弓并不吃力。 这得多大的力气啊！ 扶苏松开弓弦，对赵惊鸿道：“应该有四石多一些，拉满很吃力，若连续射箭，定然吃不消。” 赵惊鸿心中狂喜，这是捡到一个宝贝啊！ 鲁辙绝对是一个神箭手！ 咦？ 不对！ 扶苏也能拉满弓啊！ 这也太强悍了点吧！ “你吃什么长大的？这么大力气？”赵惊鸿忍不住问道。 扶苏道：“从小打熬力气，便可如此，而且君子六艺，非一般人可学，其中消耗钱财，不计其数。” 赵惊鸿顿时了然。 确实如此。 都说穷文富武，想要练武，需要消耗的钱财可不少。 而且这君子六艺想要学精，需要的东西可多着呢，非大家族者，想要学习，难之又难！ 中午。 林瑾带着一堆粮食回来，村民们都高兴坏了。 他们何时见过这么多粮食，一个个都激动地跪下来给林瑾和一众士兵磕头，又跑来给赵惊鸿和扶苏磕头。 他们能做的不多，也只能磕头表达谢意了。 鲁辙带着他们，将粮食藏好，省的被人给劫掠了。 没多久，张良也回来了。 只不过，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 张良的表情有些郁闷。 “先生，所有的土地都买回来了，并且在县衙做过记录了。”张良道。 赵惊鸿点头。 大秦对于土地的归属方式还比较模糊，并没有地契之类的，而是采用了黔首自实田，意思就是让百姓自己申报土地情况，包括了耕地面积，大小人丁，土地产量等，然后再经过乡级的主管官吏审查核实以后，统一评估，而后制定纳税额。 但就是这种情况下，百姓依然没田。 赵惊鸿看向身后的马车，询问道：“那是何人？” 赵惊鸿话音刚落，就看到一个俏生生的女子掀开车帘，走了出来。 下人跪在地上，给女子当凳子，女子踩着下人就走了下来。 然后一蹦一跳地，站在了张良身侧。 女子挺好看的，皮肤白皙，唇红齿白，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就是年纪太小，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若是长大，必然是一个绝色美人儿。 “张郎，这是你的友人吗？”女子问。 张良满脸无奈，“胡小姐，我等乃浪荡之身，居无定所，缥缈无踪，你不必再跟着我了。” “不要！”胡媚儿拉着张良的衣角，“我都帮你跟我爹爹把土地给你要回来了，你不能丢下我！” 张良满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赵惊鸿在一旁看得直笑。 看来，张良这位美男子，是被人给缠上了。 不过，赵惊鸿也没忘了正事儿，听到胡媚儿那话，立即问道：“没有给钱吗？” “给了！”张良无奈道。 “我说了不要的，我把钱还给你。”胡媚儿立即跟下人要来钱袋，塞给张良，“我家有很多钱，想要多少都有，只要你留下来陪我！” 张良满脸无奈，将钱袋重新塞回下人手中，道：“胡小姐，我不需要钱，我要浪迹天涯，不会停下来的。” “那我就陪你一起去！”胡媚儿撅着小嘴，气呼呼地说道。 第142章 想吃饱饭，有错吗? 赵惊鸿在一旁看乐了，赶紧躲到一旁，站在扶苏身侧。 扶苏问：“大哥，这是怎么了？” 赵惊鸿笑道：“子房被人家小娘子给看上了，缠上了！” 扶苏闻言，认真点头，“子房颜如美玉，被人家小娘子看上，也属正常。” “嗯！不错！”赵惊鸿看了看扶苏，“我觉得你也不错，不如你上去让人家瞧瞧，说不定人家小娘子也能看上你呢。” 扶苏脸上一红，“先生莫要说笑，扶苏已有妻室。” “那算什么，反正你以后你也要开三宫六院的。”赵惊鸿道。 扶苏连连摇头，不好意思讨论这个。 林瑾凑过来，满脸羡慕道：“张兄这是被人看上了？” “是！”扶苏跟赵惊鸿异口同声地回答。 “啧啧！真好！”林瑾满脸羡慕。 赵惊鸿和扶苏相视一笑。 张良被胡媚儿缠得烦了，看向赵惊鸿，投来求救的眼神。 赵惊鸿立即道：“子房，该吃饭了，吃完饭我们还要上路！” “哦！来了！”张良立即挣脱开胡媚儿，跑了过来。 胡媚儿立即就跟了上来。 张良满脸无奈。 很快，他们坐在地上，准备吃饭。 胡媚儿看着淅沥沥的粟米粥，还有那脏乎乎的大锅，破烂的陶碗，一阵蹙眉。 “来！吃吗？”张良把自己的碗递给胡媚儿。 胡媚儿后退一步。 张良道：“你看，这对于我们来说，是算较好的生活了，你娇生惯养，吃不得苦的。” “不！我能吃！”胡媚儿立即拿过张良手中的碗，大口喝了一口粟米粥。 但还没等咽下去，哇的一声全都吐出来了。 顿时，几十号人，全都齐刷刷地看向胡媚儿。 这放在以往，都是他们救命的饭！ 胡媚儿感受到众人的眼神，眼眶一红，转身跑了。 张良看着胡媚儿上了马车离开，叹息一声，转过身来，捡起地上的碗筷，又盛了一碗。 赵惊鸿问：“心疼了？不去追？” 张良摇头，“我与她本就是过客，走了也好。” “你倒是狠心呢！”赵惊鸿道。 张良道：“她尚且年幼，不知喜恶，只是瞧我长得好看，自是喜欢罢了，但我与她，终究不是一路人。” 赵惊鸿听到这话有点想笑。 看来张良也知道自己长得好看。 “你知道，人生有八苦吗？”赵惊鸿问。 张良眼前一亮，询问道：“先生，何为八苦？” 赵惊鸿笑了笑，“不说八苦，人生几大遗憾之一，就是爱而不得，你怕是要成为那姑娘心中永远忘不掉的人喽！” 女生很容易在一个不适当的年纪，遇到一个不合时宜出现的人，然后成为心中的遗憾。 当然，男生亦然。 终究成为心中的一个遗憾，一个爱而不得的人。 张良却微微摇头，“人生各有道路，我的道路，注定跟那个小姐是不同路。而且，胡小姐尚且年幼，不懂何为情感，我也不能误她。” “你是个明白人。”赵惊鸿道。 人生每个年龄段都很重要，特别是现在这个时间段，若未成大业，先被儿女情长所束缚，此生成就，终将有限。 纵观历史，多少身居高位的帝王，都被美色拉下马。 “狗剩！我的儿啊！狗剩！！！”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传来，打断了赵惊鸿和张良的对话，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众人纷纷起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一家破旧宅院的门口，一名皮肤蜡黄，骨瘦如柴的女人正抱着一个瘦小的身体，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 众人围过去看。 赵惊鸿看到，那名妇女，正是他们昨天来的时候，抱着孩子找鲁辙的妇人。 而她怀中抱着的孩子，也正是昨天那个骨瘦如柴，眼睛凹陷却大的吓人的孩子。 那孩子，睁大了眼睛，呆滞地望着天空，已然没了生机。 这孩子，终究是没能熬下来。 赵惊鸿在第一次看到这个孩子的时候，就知道，这孩子是活不成了。 因为瘦小到这个程度，浑身的脏器已经开始枯竭了，无法再维持生机。 如果，能再提前一两个月遇见他们，应该还有希望。 现如今…… 鲁辙拿着一块白布走进去，将那瘦小的孩子裹住，从女人手中抢过来，抱着往外走。 “我的儿！我的儿啊！还给我！把狗剩还给我啊！”女人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准备动手去抢。 几个男人上前，拦住了女人。 赵惊鸿认得，这几个男人都是跟着鲁辙做劫匪的，身强体壮，但此刻，竟然被一个女人给拖拽得往前走。 几个大老爷们，竟然拉不住一个极为瘦弱的女人！ 这一幕，看的扶苏等人心中震撼无比。 孩子那睁得大大的眼睛，瘦弱的面孔，母亲的哭声，这一幕幕，都刺激着他们的神经。 这是他们大秦的百姓。 他们只是想着好好活着。 但却连吃饱饭这个最简单的愿望都做不到。 最终，被活活饿死。 扶苏握紧了拳头。 张良牙关紧咬。 林瑾握住了手中的剑柄。 赵惊鸿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鲁辙将那孩子带到村西头的墓地埋掉。 入目，全都是大大小小的坟头。 鲁辙用颤抖的手，将孩子埋葬以后，走到了扶苏跟前。 他站在扶苏身侧，缓缓道：“这里埋的，都是我们最爱的人，最思念的人，想见而又再也见不到的人。公子，我们只想吃饱饭，有错吗？” 身高八尺的汉子，此刻已经泪流满面。 许多村民也如同鲁辙一般，泪如雨下。 他们看的不止是那孩子的新坟，更多的是在看同样埋葬在这里，自己的亲人。 “你们没错！”扶苏沉声道：“错的是我们，如果连自己的百姓都保护不好，自己的子民连饭都吃不饱，那就是我们的责任！” 赵惊鸿上前一步，站在鲁辙身边，沉声道：“别的我们不敢保证，至少可以先保证让你们村的村民可以吃饱饭。随后，三年内，我保证，可以让天下百姓有饭吃。五年内，我让天下百姓不再缺粮！” 鲁辙惊讶地看着赵惊鸿，转而看向扶苏。 扶苏沉声道：“大哥的话，就是我的话！我相信大哥可以做到！” 第143章 林瑾:就没人喜欢我? 鲁辙闻言，后退两步，看着赵惊鸿和扶苏，拱手沉声道：“若是如此，公子和先生需要鲁辙做什么尽管吩咐，鲁辙愿意赴死！”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村民。 若不是因为被逼无奈，他绝对不会组织村民，持械去拦路抢劫。 最终的宿命，或许是被官兵镇压，全数被杀。 他没什么梦想。 只是为了给妻儿老小一口饭吃。 如果，他这辈子可以做什么的话。 就如同面前这位先生所言，可以让天下人吃得上饭。 他太知道这种滋味了。 饥饿的滋味，他这辈子都不想再承受。 所以，如果可以让天下人吃得上饭，不再忍受这种饥饿的感觉，他愿意奉献出自己的生命！ 人这一生，总归是要做点什么！ 赵惊鸿微微点头，伸手扶起鲁辙，沉声道：“你只需要记住，如果这个世界，谁可以为百姓言，为百姓所想，唯有扶苏！他，是可以让咱们老百姓拼出性命保护的人！” “鲁辙明白！”鲁辙眸中满是坚毅之色。 等收拾完东西，鲁辙也将扶苏给他的钱财给安顿好以后，众人准备出发。 村子里的人，都出来相送。 对于他们而言，扶苏众人是他们的救星，是他们的希望，是扶苏让他们吃饱了饭。 而鲁辙等人跟着扶苏他们走，那是要去干大事业的，有出息了。 等鲁辙他们混好了，能够有一官半职，到时候他们就更不愁吃喝了。 所以此次送行，众人充满了希望。 他们将家中最好的东西拿出来，送到众人手中，说着各种各样祝福的话。 突然，有人喊道：“狗娃娘自缢了！” 几个村民急忙跑了回去。 有几个男子想要去看看，却被鲁辙喊住。 鲁辙沉声道：“我要你们记住这一刻！看着我们的村子！记住这一刻的感觉！你们要记住，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让我们的妻儿老小再忍受饥饿！再出现这种悲剧！” “我们要誓死跟随公子，一直到我们老百姓可以真正地吃饱饭为止！” 跟随鲁辙的十人一起沉默了。 他们低着头，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狠心转过身来，继续朝前走。 这一走，离开妻儿老小，离开家乡，踏上征程，为了一个梦想，一个简单而又朴实的渴望：吃饱饭！ 赵惊鸿默默地看着这一幕，也看向扶苏。 扶苏面色阴沉，眉宇间多了几分忧愁和坚毅。 这只不过短短离开咸阳几日，扶苏那副少年感已经在逐渐褪去。 他知道，扶苏正在从一个心中充满抱负和理想，愤世不公的皇家公子，朝着一个君王而蜕变。 “走吧！”赵惊鸿叹息一声，说道。 扶苏勒了一下缰绳，率先出行。 一众人也立即跟上。 鲁辙几人，只能步行，一路小跑跟随。 他们离开村落，重新踏上那天遇见鲁辙的道路。 行过一条小径，来到了距离主干道不远的地方，继续前行。 在前方主干道的一个山坡上，停着一辆马车。 赵惊鸿见了，看向张良，问道：“子房，不去告别一下？” 张良也看向那边的山坡，看向那站在马车旁的少女。 胡媚儿身穿一身素雅长裙，轻纱曼妙于微风之中，宛若春日里最温柔的一抹风景。 她就静静地立在马车旁，细碎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落在她的身上，为他那宛若的面容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 她的双眸直勾勾地看着张良，闪烁着期待又略带忧愁的光芒。 张良骑在马背上，身子纤瘦而笔挺，他的眸光只是淡淡地看了胡媚儿一眼，便回过头来，不含一丝留恋。 “走！”张良沉声道。 赵惊鸿见状，叹息一声，继续跟着队伍前行。 只有站在山坡上的胡媚儿，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站了许久，目光追随着张良，直至张良的背影消失。 等走出许久，林瑾不由得凑上来，对张良问道：“张兄，你就一点也不留恋？” 张良淡淡地看了一眼林瑾，沉声道：“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你倒是心狠。”林瑾摇头叹息。 要是有一个这样的女孩喜欢他，他是做不到这个狠心。 张良看向林瑾，冷笑一声，“狠心？我跟她相识吗？” “如今，我与她只是过客而已，如同千千万万的人一样，擦肩而过，不会在对方的世界里留下丝毫的痕迹。” “当断则断，若是不断，反受其乱。如果有了更多的交际，则会有更多的记忆，到时候就有更多的瓜葛，想要斩断，那才叫狠心。” “如今，我们只是过客，仅此而已！” “莫不是，你以为以前没人这样追求过我？若我为每个喜欢我的女子停留，我又该当如何自处？我还是我吗？” “若我喜欢某位女子，那是我喜欢。若是每个喜欢我的人，我都要有所付出，那岂不是……” “那叫中央空调！”赵惊鸿道。 “嗯？”张良疑惑地看向赵惊鸿。 他觉得赵惊鸿总会说出一些新词儿来，他都听不懂。 “就如同冬日阳光一样，普照在每个人身上，但是每个人又不能拥有，妥妥的渣男！子房你做的不错，我挺你！”赵惊鸿笑道。 张良笑着点头，觉得不愧是赵先生，真乃他的知己也。 林瑾则骂骂咧咧地走了，“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以前有很多女人这样对你吗？我可不信！我就没遇见过……” 扶苏看林瑾这副模样，不由得问道：“三弟，怎么了？” “我没事！”林瑾摆手，但依旧满脸郁闷，低声嘀咕道：“我就是想一个人静静。” 他们继续行走，没多久，一匹马飞驰而来。 鲁辙见状，立即招呼手下警惕戒备。 他们手中一个个拿着斧头镰刀，虽然朴素，但不能小觑其杀伤力。 那人高声呼喊，“张良先生，请等等！” 众人见状，纷纷看向张良。 张良也是一阵蹙眉。 那人来到近前，翻身下马，跑到张良跟前，从怀中掏出一缕发丝，递给张良，道：“先生，这是我家小姐让我送给您的，说是以发寄相思，让先生莫要忘了我家小姐。” 张良接过头发，整个人都怔住了。 第144章 哎呀，劲用大了 鲁辙等人见状，不由得跟着起哄。 赵惊鸿也笑道：“子房，这次你应当如何？” 张良蹙眉思索片刻，沉声道：“告诉你家小姐，我非良人，让她莫要留念，忘了我吧！” “先生的话，我会转达的。”那人道。 张良点头，将头发收入怀中，转身就要继续走。 那人急忙拦下，“先生，我家小姐说了，也让您留下信物。” “我没什么好留的，让你家小姐忘了我，莫要自误！”张良蹙眉道。 那人尴尬一笑，道：“先生，我家小姐有命令，否则我无法回去交差，望先生可怜可怜小人，给件东西吧！” 张良无奈，他想了想，乘骑到一棵槐树前，折下一根树枝，递给那人道：“拿回去吧！” “这……”那人接过树枝，满脸苦涩和郁闷。 “只有这个，别无他物，若是不要，自可丢下！”张良沉声道。 那人无奈，拱手道谢，然后骑马快速离开。 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没想到，这长相俊美的张良，竟然是一个如此狠心的人。 赵惊鸿看了一脸有些惆怅的张良，制止了众人的打趣，沉声道：“好了！别说了，继续赶路！” 众人这才收声，继续赶路。 一路上，张良的表情都有些奇怪，有点惆怅若失的感觉。 赵惊鸿懂得。 这是满级魅魔遇见了青涩懵懂的无知少女，满级的技巧在真诚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晚上的时候，张良还是没忍住问道：“先生可能解我心中之忧？” 赵惊鸿摇头，“解决办法我早就已经告诉你了，问心吧！” “问心……问心……”张良喃喃道，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 咸阳。 军营。 将闾正在阅读兵书，门外传来动静。 “公子，有人求见！” “谁？”将闾问。 那人推门进来，反手关上房门，在将闾耳边低语，“是派去的杀手！” “没有服毒？”将闾蹙眉。 “没有，说是在服毒之前被拦下，要求回来送信。” 将闾闻言，不由得停止了身子，沉声道：“让他进来！” 很快，那人被带了进来。 他一看到将闾，就急忙磕头，“公子！刺杀失败，我本意服毒自尽，但却被拦下，要求我给您带一封信。” “他们可问你什么了？”将闾问。 那人连忙摇头，“没有！他们什么都没问，只要求我将这些带回来。” 他从怀中掏出两块写满了字的布。 将闾让人拿上来。 其中一块布上写着：将闾，非我惧你，而是不远见手足相残，若敢再犯，必诛之！ 另外一块布上，则是以扶苏的口吻写给秦始皇的，将将闾与阎乐勾结，再到刺杀赵惊鸿，最后刺杀扶苏等时间，写的一清二楚，看的将闾额头冷汗直冒。 “他们是如何知道的？”将闾一把将布抓在手中，紧紧攥住。 “可是你所说！”一旁的将领指着那人怒声道。 “不！不是我！他们什么都没问我，我也什么都没说！”那人赶忙解释。 但就在此时。 咻！ 一支箭贯穿房门而入，擦着阎乐的头顶穿过身后，然后整个贯穿了房屋，射到了屋后。 透过箭孔看去，发现那支箭羽差一点点就穿透了屋后的一棵老槐树！ 看到这一幕，将闾眼角狂跳。 将领见状，道：“公子，上面有一张布条。” “快去拿来！”将闾道。 将领赶紧去拿，拿来以后，递给将闾。 将闾一看，额头冷汗直冒：若再动手，此箭必刺其首级之上！ 这是在向他发出警告！ 扶苏在用行动告诉他，想要杀死他，易如反掌！ 将闾立即对将领道：“杀了他！” 那人吓坏了，急忙喊道：“公子！我什么都没说啊！” “你的妻儿老小，会替你安顿好的。”将闾淡淡道。 将领一剑砍下，鲜血喷涌，那名杀手，立即断绝生机。 将领冷哼道：“出卖公子，还想活命？” 将闾淡淡道：“他并没有出卖我。” “不可能啊！他们将其抓住，不可能不审讯！”将领道。 将闾将手中的布点燃，缓缓道：“因为信上的东西，他不可能知道。既然对方已经掌握了这些，就没有审讯他的必要。” “而他，只是一个送信人。” “但是，他必须死！” “不管他有没有看信上的内容。” 将领闻言，不由得低下头。 “去！把派出去的人全部召回来，取消追杀！这俩人，我们惹不起了。”将闾淡淡地说着，嘴角却露出一丝冷笑，眸中寒芒更甚。 他看向那个箭孔，似乎透过箭孔可以看到射箭之人一般。 此处乃军营，若在军中射箭，必然会被人发现，而且这个角度，必然是从很远的距离射过来的。 这么远的距离，还能有这么大的威力，能够做到的，根本就没有几个！ “不愧是你啊！只可惜，为何……唉！他不懂你！这普天之下，只有我才懂你！”将闾喃喃道。 …… 军营中。 一个屋顶上。 王玥看着射出去的箭，吐了吐舌头，“哎呀！射猛了！不会把人给射死吧？” “算了！死就死了！反正也查不到我头上！溜了溜了！”王玥拿着弓箭，几个腾挪之间，消失在夜色之中。 …… 距离跟大部队分开，已有十日。 他们就将抵达鄜县。 这段时日，扶苏和张良两人的关系增进了许多。 他们两人时常一起讨论儒家经典。 也会谈论一些兵法见解。 就在两人有说有笑的时候，突然前面的树旁传来一道声音，“公子！咸阳来报！”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哆嗦。 甚至有士兵都直接拔剑了。 众人顺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一棵树后，露出半张脸，一只眼睛。 看到这独特的出场方式，众人就知道，此人乃是林千幻。 赵惊鸿无奈地看着林千幻，询问道：“什么消息？” “章邯让我汇报给扶苏公子！”林千幻道。 赵惊鸿一时语塞，无奈地看向扶苏。 扶苏无奈苦笑，“我与大哥都是一样的，是什么消息？” “咸阳传来消息说已经警告将闾公子，如今扶苏公子安全了，希望扶苏公子回归队伍，以保护公子安全！”林千幻道。 扶苏点头，“我知道了！” 林千幻转而看向赵惊鸿，“上次你说你是高手，是什么方面的高手？我要在你最擅长的领域打败你！” 赵惊鸿：“……” 第145章 去上郡也可以过得很舒服 “我现在已经不是高手了。”赵惊鸿道。 “为何？”林千幻一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赵惊鸿。 赵惊鸿道：“因为我的力气很大，是很有力量的高手，可如今，我败给了另外一个人，你若想战胜高手，就去找他吧！” “告诉我他是谁！我力量定强于他！”林千幻很自信地说道：“我要做天下第一的高手，高手中的高手，但凡是高手，我都要将其击败！” “可以，到时候我带你去挑战他！”赵惊鸿道。 “好！”林千幻话音落下，人影就消失不见了。 好一会没动静。 扶苏问：“他走了吗？” “应该……走了……吧！”赵惊鸿也不确定，他朝着四周能藏人的树木看了看，没有发现林千幻的踪迹。 林瑾尴尬地看向赵惊鸿，道：“大哥，我去找他说说，简直胡闹，脑子缺根弦！” 林千幻挑战赵惊鸿？ 在林瑾看来，这林千幻已有取死之道。 赵惊鸿微微摆手，笑着说道：“不用。” 张良道：“林瑾兄，难道你没听出来，赵先生是别有目的吗？” “啊？”林瑾诧异地看向赵惊鸿，“什么目的？” 赵惊鸿、张良、扶苏三人齐刷刷地看向林瑾，微微摇头，叹息，然后转身继续走。 林瑾郁闷了，“什么啊这是！” “哦！”林瑾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我想起来了！” 刚才赵惊鸿让林千幻去挑战大力士，如今他们已经靠近鄜县，即将寻得那位大力士。 赵惊鸿这是准备让林千幻对付那位大力士啊！ 一石二鸟！ 漂亮！ 林瑾赞叹一声。 等他抬头，三人已经走远了。 林瑾郁闷地喊道：“等等我！” 不就反应比他们慢了一点吗，至于这样么！ 他觉得，自己思维比他们三人慢也属于正常。 赵惊鸿是天人之师，压根没法比。 按照赵惊鸿的说法，张良乃是当世奇才，又有黄石公传授的太公兵书，自然也是不能比的。 扶苏那可是出了名的天才，从小就埋在咸阳宫内的书籍中，观看各种典籍，更有人说他是过目不忘。 扶苏也就只有在赵惊鸿面前，被训斥得犹如一个小孩子一般。 换做在咸阳，那些大儒面对扶苏，都无法在口舌上胜出分毫；所以，他自然也是比不了的。 当个老三怎么了？ 他骄傲！ “大哥二哥！等等我呀！”林瑾快马跟上。 没多久，他们就跟章邯等人的大队伍汇合。 赵惊鸿目光扫过队伍，对章邯询问道：“少了一些人。” 章邯沉声道：“被刺客截杀了五人，逃走三人，不愿意去上郡受苦。” 赵惊鸿蹙眉，“受苦？谁说咱们去上郡去受苦的？” 一旁的一个小将领道：“先生，谁不知道上郡是苦寒之地啊，去上郡不是受苦是做什么？难不成还去享福！” 赵惊鸿瞪了那将领一眼，一勒缰绳，沉声道：“都停下来，围过来！” 众人见状，纷纷凑上前来。 赵惊鸿拔出手中的佩剑，目光扫过四周，沉声道：“仅仅几日，公子不在，便有人在军中传言，去上郡乃是吃苦，更有人做了逃兵！是谁在散播这些？若要我抓到，看不将其抽筋拔骨，凌迟处死！” 众人闻言，都不由得浑身一激灵。 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少年郎，可是连始皇都要礼贤下士，送上爱马的存在。 他们可不敢招惹。 “而且，谁说去上郡是吃苦的？”赵惊鸿冷声道：“去上郡受苦，莫非扶苏公子也要去上郡是受苦不成？” 张良、扶苏、林瑾三人骑马立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赵惊鸿。 “并非我等不能吃苦，而是没有吃苦的必要。此去上郡，众所周知，乃苦寒之地，毗邻匈奴，时常有胡人来犯，寒冷贫瘠，乃大秦边陲，百姓不愿往。” “更加上，临近寒冬，边塞寒风入骨，实在难熬。” “但吾此行，将改变这一切，在我这里，人定胜天！古有女娲补天，后有后羿射日，今我赵惊鸿，将会让大家在上郡过的比咸阳还要舒服！” “但前提是，你们明白自己的身份和目标！此行的目的，不仅是护送扶苏，保护扶苏，更是效忠扶苏！但凡忠心耿耿者，日后封侯加爵，不在话下。长远不谈，就近而言，至少可以让你们在上郡过的比咸阳舒服！” “尔等，可明白？”赵惊鸿冷眸扫向众人。 这些士兵在这段时日，几乎每日都在讨论上郡的事情，对于上郡的苦难更是夸大其词，早就人心惶惶了。 听到赵惊鸿这话，顿时一个个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立即纷纷下马，对着扶苏跪下来，高声呼喊，“吾等必然追随公子！” 章邯看着这一幕，眼睛微眯。 他这次来，可是带着任务来的。 可转眼，手下的这些人，都被赵惊鸿给拉拢了过去，以后的事情可不好办了啊！ 扶苏见状，向赵惊鸿投去感激的眼神，而后对众人沉声道：“尔等莫要惧怕，吾与尔等一起，吃住同行，吾尚且不惧，尔等何惧有之！而且先生言，人定胜天，吾等怎就不能在上郡建立一番事业，吾等此行，必然建功立业，待他日归乡，必然可回报家中妻儿老小！但若有人再散播谣言，扰乱军心，定斩不饶！” 士兵们连忙应是。 赵惊鸿看着这一幕，不由得满意点头。 扶苏还是有能力的，要不然在后世的记录中，上郡百姓士兵会那么爱戴扶苏了。 鲁辙等人在一旁看的热血沸腾。 因为他们本身就是普通百姓，跟正规士兵比起来相差甚远，所以看到这些士兵的时候，他们心中是自卑的。 但是，当看到赵惊鸿和扶苏三言两语就整顿了士兵，一个也跟着自豪起来。 他们可是直接效忠扶苏公子的。 以后也算是扶苏公子的嫡系部队了。 骄傲啊！ 以后前途，大有可为。 一行人继续前行，很快就来到了鄜县。 将士兵们安顿好以后，赵惊鸿询问县令，“听闻鄜县境内，有一名大力士，不知身在何处？” 县令闻言，面色纠结道：“就在县城之内，只是……只是这大力士脑袋不太灵光，喜伤人，怕是会冲撞了公子。” 第146章 你的对手是我 脑袋不灵光？ 赵惊鸿心中嘀咕，怪不得当初砸错了马车。 “无妨，带我们去看看。”赵惊鸿道。 县令无奈，但既然赵惊鸿提出来了，他也不好拒绝，毕竟赵惊鸿是代表了扶苏。 当即，县令带着他们前往城东。 路上，赵惊鸿对张良道：“子房，一会儿这大力士，就交于子房如何？” 张良闻言，表情一僵，“先生，这大力士脑袋不太灵光，怕是无法与之说理。” 赵惊鸿微微一笑，“子房定有良计！” 张良：“……” 林瑾在一旁冷不丁地说道：“用你的美貌征服他！” 张良立即狐疑地看着林瑾，“林瑾兄，我等皆是男儿，莫要生出其他心思！” “我？？？？！！！”林瑾瞪大了眼睛，“我没有！我不是！我……” 他看到，赵惊鸿和扶苏似乎都不动声色地跟他拉开了两步远的距离。 很快，他们来到了一个宅院前。 只不过，这所宅院，破旧不堪，千疮百孔，仿佛遭人打劫了一样，墙壁东塌了一块，西倒了一块，甚至还有很多窟窿。 透过破损的墙壁，看向里面，里面的屋子也好不到哪去，唯一的优点就是……还没倒塌！ 县令回头尴尬地看了一眼扶苏，深吸一口气，正待准备上前，只见里面一道人影，被扔了出来。 嘭！ 那道身影落在地上，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然后利索地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叹息一声，当他抬头，看向众人的时候，立即一脸谄媚地凑上来，“邹县令！您来了，快快快！里面有请！” 县令对那人冷眼相对，“刘仁，你弟弟在家吗？” “在呢！在呢！”刘仁满脸堆笑的看向赵惊鸿等人，问道：“诸位可是来看我弟弟的？来来来！一人十钱，给了就能进去！” “不过咱们说好，概不退钱哈！”刘仁伸出手道。 扶苏微微蹙眉。 赵惊鸿倒是上下打量着刘仁。 这个人似乎也不简单啊。 被从那么远的地方，隔着墙头扔出来，摔出去那么远，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若是换成其他人，就算不摔断几根骨头，至少也得缓上半天才能站起身来。 县令见状立即训斥道：“刘仁！你再敢诓骗他人，信不信我将你抓入大牢中去！” 刘仁见状，无奈道：“邹县令，我们也是要吃饭的，我弟弟您是知道的，一顿吃那么多，我不想点办法，根本养不活他。” “你弟弟很能吃？”赵惊鸿问。 刘仁点头，“一顿一桶粟米！” “带我们去看看！”赵惊鸿道。 刘仁嘿嘿一笑，撮了撮手，“大人，您看这个……” 赵惊鸿瞪了他一眼，“开门！” 刘仁见状，也不敢继续说要钱的事儿，伸手推开房门。 房门一打开，一个人就从屋子里冲了出来，身高九尺多，体型壮硕，宛若巨人一般。 此人不仅长得高，而且极为壮硕，肩膀宽厚得宛若城墙一般。 一双眸子宛若饥饿的猛虎一般，充满了侵略性，看向众人的目光，宛若看猎物一般。 他的出现吓了众人一跳。 因为面前这个人，似乎已经有些超出‘人’的范畴了。 “弟弟！他们是来看你的！”刘仁赶紧道。 刘锤似乎听不懂话一般，眸中冒着凶狠的光，口中发出阵阵低吼，“肉！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说完，刘锤怒吼一声，就朝着众人冲上来。 刘仁第一个开溜。 这时候，院子里唯一的一棵槐树后，传来一个声音，“傻大个，你的对手是我！” 刘锤寻找声音的来源，没找到，继续朝着赵惊鸿他们扑来。 赵惊鸿顿时郁闷了，喊道：“林千幻，你还不赶快出手！” 此时，刘锤已经挥出宛若蒲扇一样的巨大巴掌朝着他们拍过来。 林千幻立即冲过来，吼道：“你的对手是我！” 然后！ 啪！ 林千幻宛若一个皮球一般，被拍飞出去好远，撞在墙上，没了动静。 刘锤疑惑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巴掌。 明明还没拍到人呢，怎么感觉有什么东西撞在了自己的巴掌上？ 难道是拍到苍蝇了？ 也不对啊！ 这个季节没苍蝇啊！ 算了！想不明白！我要吃肉！ 刘锤犹如核桃般的脑仁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么复杂的问题，怒吼着朝着扶苏冲上来。 赵惊鸿见状，沉声道：“鲁辙！章邯！全都给我上！按住他！” 鲁辙第一个带人冲上去。 章邯也紧随其后，瞬间冲到刘锤身后，一跃而起，一把锁住刘锤的脖子。 鲁辙等人，分别抱着大腿胳膊，想要将刘锤按倒在地。 但是，下一秒。 “吼！”刘锤怒吼一声，一甩身子，宛若风火轮一样，将鲁辙等人全都甩了出去。 赵惊鸿看到这一幕，不由得赞叹道：“果然够猛！” 就连鲁辙他们这群人都按不住刘锤，这刘锤的力量确实大的惊人啊！ “林瑾！”赵惊鸿立即喊道。 林瑾颤声道：“大哥，我也打不过他啊！” 赵惊鸿拍了林瑾一巴掌，道：“去买肉回来！烧鸡之类的，快去！” “哦哦！好！”林瑾立即跑了出去。 随后，赵惊鸿看向张良，“子房，可有办法？” 张良摇头，“此人脑子似乎不好使，现在似乎又处于饥饿状态，根本无法沟通。若在其正常状态下，可以考虑让他哥哥刘仁劝说一番，说不定可以有办法。” 赵惊鸿看了一眼躲在角落里的刘仁，微微摇头，“等不及了！” “让我试试！”扶苏将手中的佩剑丢给赵惊鸿，猛地冲了上去。 赵惊鸿见状，吓了一跳，急忙喊道：“扶苏！你给我回来！危险！” 但扶苏的速度很快。 刘锤的四肢被鲁辙等人钳制住了，扶苏冲上去，一脚踩在刘锤的膝盖上，一跃而起，用膝盖狠狠地撞在了刘锤的下巴上，然后一个手肘砸在刘锤的脑门上。 “吼~”刘锤发出宛若野兽般的怒吼，身子一晃，轰然倒地。 “你！你杀了我弟弟！”刘仁立即冲了出来，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没死！”扶苏揉了揉手肘，看着刘锤道：“只是让他冷静冷静！” 第147章 爹，他太强了，我打不过! 赵惊鸿将扶苏拉回来，上下打量了一番扶苏，问：“你说，如果你当初不去读书，去军队，你爹会不会更喜欢你？” “额……不知道……”扶苏尴尬道。 鲁辙等人趁机用绳子将刘锤捆绑了起来。 “饿……好饿……我好饿……我要吃肉……”刘锤倒在地上，口中喃喃地呼唤着。 赵惊鸿看向刘仁，“你多久没有给他吃东西了？” “今天早上刚吃过饭啊！”刘仁说起来眼眶都红了，“我都没吃饭，把所有的饭都给他吃了，他还是饿，他根本吃不饱！根本吃不饱！他一出生，就像是一个饿死鬼托生的一样，我爹为了他累死了，我妈为了给他节省下来一点吃的，病死了。” “我还要养他，家里但凡有点值钱的东西都卖了，就剩下这块宅子了！如果把宅子卖了，我们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了啊！” 刘锤也听到了刘仁的话，不由得哇哇大哭起来，“哥！我也不想啊！但是……我饿啊！我真的好饿，好饿啊！呜呜呜！爹！妈！呜呜呜！” 两米多高的大汉蜷缩在地上，嚎啕大哭，这一幕确实令人动容。 赵惊鸿看了看刘锤身上的衣服，虽然破烂，但料子能看得出来，还是稍微好一些。 那刘仁身上的衣服，完全是由一块又一块的破布拼凑起来的，各种颜色都不一样，一块块的缝合痕迹。 显然，刘仁嘴上虽然埋怨刘锤，但是对刘锤依然是非常溺爱的。 要不然，他也不会给刘锤穿这么好的衣服，把自己的饭省给刘锤吃。 刘锤长得五大三粗，膀大腰圆，一身肥肉，再看刘仁，瘦的跟麻杆一样，很难让人相信，他俩是亲兄弟。 突然，刘锤猛地坐了起来。 他嗅了嗅，立即激动起来，嘴里的口水顿时都流了出来，“肉肉肉！有肉！有肉的味道！” 赵惊鸿朝着门口看去。 林瑾抱着一堆吃的回来了。 “大哥！”林瑾跑到赵惊鸿跟前。 赵惊鸿拿来一只烧鸡，丢给了刘锤。 刘锤一张嘴，直接叼住了烧鸡，然后四肢用力，直接撑断了麻绳，双手拿着烧鸡，一通狂啃。 三下五除二，刘锤就吃完了。 强大的咬合力，让他都没能吐出来多少骨头，就连骨头都被咬碎成渣了。 然后，刘锤抬头看向赵惊鸿，眸中满是凶光。 “肉！要我吃肉！”刘锤吞咽着口水，直勾勾地盯着躲在赵惊鸿身后的林瑾，还有他怀中的肉。 赵惊鸿从林瑾怀中抓起来一只烧鸡，在刘锤面前晃了晃，然后猛地朝着远处丢去！ 唰！ 刘锤身影宛若闪电，瞬间冲了上去，抓住了被抛入半空的鸡肉，张口大口地啃咬起来。 不过，这次他好了许多。 一边啃着鸡肉，一边扯掉一根鸡腿，递给刘仁，“哥！给你吃！” 刘仁赶紧上去，拿过鸡腿，大口啃咬起来。 看着两人的模样，赵惊鸿不由得微微叹息一声。 扶苏也拿了一只烧鸡，准备再给两人，但却被赵惊鸿拦住。 赵惊鸿看着扶苏，微微摇头。 扶苏见状，叹息一声，将烧鸡给了赵惊鸿。 刘锤很快吃完了，抬起头，看向赵惊鸿，“我还想吃……” 赵惊鸿拿着手中的烧鸡道：“以后想要每顿都能吃饱饭吗？” “想！”刘锤连连点头，像是小鸡啄食一般。 赵惊鸿道：“跟着我，虽然不能说每顿都大鱼大肉，但是保你能吃完饭，怎么样？” “行！”刘锤点头，吃了两个烧鸡，缓解了饥饿，刘锤的智商似乎恢复了一些，“只要能让我吃饱饭，让我干什么都行！” 说完，刘锤一把抓住刘仁，揽在自己怀里，对赵惊鸿道：“你也得要我哥！” 赵惊鸿看着脸被刘锤胸口的肥肉挤压变形的刘仁，微微点头，“行！管你们俩的饭！” 刘锤闻言，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俺是刘锤，这是我哥刘仁，以后我俩就跟着你了！” 赵惊鸿点头，“我叫赵惊鸿，以后你们跟着扶苏公子做事！” “扶苏公子！”刘仁激动地看向扶苏，询问道：“您就是扶苏公子？” “正是！”扶苏点头。 刘仁拉着刘锤对扶苏叩首，“扶苏公子！我们愿意跟随您，赴汤蹈火都行！” 刘锤并不在意这些，跟着谁都行，只要能吃饱饭，都行！ 扶苏点头，“起来吧！” 赵惊鸿道：“林瑾，把饭菜都给他们。” 林瑾刚走出来，怀中的食物就一把被刘锤给抢走了，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当然，他还不忘了拿出一只鸡，塞到刘仁怀里。 刘仁也不客气，坐在地上，大口吃了起来。 他们两兄弟，已经很久没有真正意义上地吃饱一顿饭了。 更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过肉了。 赵惊鸿走到墙角，对着倒在地上的林千幻踢了一脚，“起来了，我知道你没事！” 林千幻从地上蹦起来，伸了个懒腰，“睡得真舒服，咦？我怎么在这里？一定是我练功太累了！” 赵惊鸿嘴角带笑，看着林千幻。 林千幻表情有些不自然，眸子扫过刘锤一眼，又快速落在赵惊鸿身上，“等改日，我再来挑战你！我去也！” 林千幻翻身跃上墙头。 但是墙头早就千疮百孔了，之前被他砸了一下没倒就算是好运了。 如今，林千幻站在墙头上，脆弱的墙头哪还能撑得住他，立即轰然倒塌！ “哎呀！”林千幻被埋在砖头里。 但他很快又站了起来，“看来我最近的功力大涨，墙头都已经承受不住我了！” 众人一阵哄笑。 “哼！”林千幻冷哼一声，“你们不懂高手，我去也！” 林千幻的身影消失在墙后。 赵惊鸿笑了笑，并未在意。 或许林千幻的脑回路有些不对，但是他是忠心的。 关键时刻，是他冲出来替他们挡住了刘锤的第一次攻击。 就凭这一点，赵惊鸿就信他！ 城东。 小河边。 林千幻出现在一棵柳树后。 他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以后，才缓缓地走出来，看着平静的河面，突然跪了下来，喊道：“爹！他太强了，我真的打不过……” 第148章 我是特别忍 次日。 赵惊鸿一行人的队伍继续前行。 只不过，队伍中，又多了两个人。 为了方便赶路，所以赵惊鸿让县令帮忙购置了几匹马。 当然，这并非战马，战马都是登记过的，管控非常严格，所以只能购置了几匹驽马。 就算这样，也好过鲁辙等人用双脚赶路。 至于刘锤，他体型实在是太过壮硕，并且体重严重超标，驽马根本承受不住他。 所以，赵惊鸿将自己之前乘骑的马给了刘锤。 毕竟是战马，还是能支撑得住刘锤的。 只是要行进一段时间，就需要跟别人换乘，否则的话，就算战马也吃不消。 刘仁这还是第一次骑马，虽然被颠簸的不行，但还是满脸兴奋。 他跟一旁面色严肃的鲁辙打招呼，“兄弟，我叫刘仁，我特别能忍，这是我弟弟刘锤，特别能吃，敢问兄弟高姓大名？” 鲁辙：“……” 他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样自我介绍的。 鲁辙犹豫了一下，回答道：“我叫鲁辙，我……特别能射。” 刘仁眼前一亮，不由得对鲁辙拱手道：“兄弟高人啊！男人本色，硬！” 鲁辙表情一黑，对刘仁道：“我射箭比较厉害，百步之内，我只需要看一眼，百发百中，箭无虚发！” “哦哦！”刘仁嘿嘿一笑，“我就是说你很厉害，不愧是能够跟随扶苏公子的人！” 鲁辙淡淡地看了一眼刘仁，道：“你也很厉害，被你弟弟从那么远的地方扔出来，都能毫发无伤。” “那是自然！”刘仁骄傲道：“一般人打不伤我！我从小就挨打，最多的时候，一天被我弟弟揍几十顿。我家那房子的院墙你看见了吗？那全是我弟弟用我砸出来的，别的不说，我弟弟一甩手将我扔出去十几米远，我但凡伤一根汗毛，都算我输！” 刘锤在一旁瓮声道：“哥，我上次把你扔树上，你断了两根肋骨。” “你闭嘴！”刘仁瞪了刘锤一眼，然后对鲁辙嘿嘿笑道：“我弟弟脑袋不灵光，瞎说的。” 鲁辙有些无奈，一夹马肚，加快了速度，懒得搭理刘仁。 刘仁见鲁辙不理他，立即又缠上了另外一人，“兄弟，我叫刘仁，我特别能忍，这是我弟弟刘锤，他特别能吃……” …… 一路上，几十个人都被刘仁给骚扰了。 最终，有人跟首领告状，刘仁被领队的将士训了一顿后，才算消停。 “弟弟！他们不知道咱们的厉害，等到了战场上，咱们哥俩大杀四方，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的厉害！”刘仁对刘锤道。 刘锤点头，“哥，到时候我背着你，你朝别人扔石头就行，我杀的人，人头分你一半。” “好弟弟，哥哥没白疼你！”刘仁满意地点头。 中午扎营的时候，有一队身穿玄甲的士兵飞驰而来。 在停下的那一刻，马儿一个劲打着响鼻，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士兵们见状，赶紧给马儿喂水喂草料。 他们看得出来，这些马儿已经很累了，要是得不到补充，恐怕会累死。 这些玄甲士兵浑身满是灰尘，满脸沧桑，显然一路追赶来，没怎么休息，眼中满是血丝。 “赵先生！”一名士兵冲到赵惊鸿跟前，拱手道：“陛下急令！请先生与我借一步交谈！” 赵惊鸿看着面前的玄甲士兵，大概猜测出来了这些玄甲士兵的身份，微微点头，对有些担忧的扶苏道：“我去去就来！” “大哥！若有什么事情，高呼于我即可！”扶苏对赵惊鸿沉声道。 赵惊鸿微微点头，跟着玄甲士兵来到远处。 扶苏跟鲁辙要来了他手中的那把弓箭，紧紧地握在手中，右手握着一支箭羽，眼睛死死地盯着赵惊鸿他们那边。 张良见状，问道：“你怕你父皇对赵先生不利？” “不可不防！”扶苏沉声道。 他知道最近他父皇喜怒无常，做出什么样的举动都不会觉得奇怪。 张良蹙眉问：“始皇很不喜欢赵先生？” 扶苏表情一僵，目光复杂道：“不……我父皇……很喜欢大哥，多次想要将其留在身边，在咸阳任职。” 他很想说，他感觉他父皇喜欢赵惊鸿，似乎超过了对他的喜欢。 但这话他没说，觉得也没必要跟张良说。 张良看了一眼扶苏，“那你为何这么紧张？” “防人之心不可无！大哥教我的！”扶苏沉声道。 张良微微点头，没再说什么。 赵惊鸿跟着玄甲士兵走出较远的距离后，停了下来，询问道：“陛下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吩咐我？需要我跪下来领旨吗？” 领头的两人对视了一眼，摇头道：“不用！” 他们黑冰台内部可是对赵惊鸿很了解的，并且也知道始皇对赵惊鸿的态度，所以他们也不敢怠慢，能留个好印象是最好不过的了。 其中一人对赵惊鸿道：“赵先生，当初离开咸阳的时候，您曾对陛下说过，在茅头村，你家后院之后，乃是夏无且和夏玉房的坟，是吧？” “没错！”赵惊鸿点头，蹙眉问：“陛下派人去过了？” 那人继续对赵惊鸿问道：“赵先生，你当时还跟陛下说，夏无且没死，那坟是空坟，可对？” 赵惊鸿立即摇头，“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说，那坟地是假的，不是夏无且和夏玉房的，因为他们还没死！” 言至于此，他已经大概猜测到发生了什么，始皇为什么急匆匆的派人来了。 两人闻言，不由得对视一眼。 这跟他们得到的信息有些出入，不过并不影响。 当即，其中一人问道：“赵先生，陛下派人去查看了，坟中埋葬有尸首，且以薄棺入葬，尸体腐烂严重，且其中一人被斩去首级，其中一人被砍掉手臂，陛下很生气，需要赵先生给陛下一个交代，为何赵先生说夏玉房和夏无且没有死，但是坟地之中却出现了尸体。” 赵惊鸿顿时都气笑了。 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让他给个交代！ 不过，也没办法，谁让自己跟始皇说了夏玉房和夏无且没死呢。 现在看到了坟地中的尸体，不知道始皇现在多难受呢。 夏玉房啊！ 那可是始皇此生都无法释怀的女人啊！ 第149章 张良你怎么这么菜 看在始皇这么痴情的份儿上，并且，以赵惊鸿对秦始皇的了解，他只是派人来质问自己，甚至都没说要抓自己回去，更没说要杀自己。 人家给自己留了很大的情面。 所以，赵惊鸿也要有所表示。 当即，赵惊鸿对两人道：“我很确定，夏无且没有死！” 毕竟人家夏无且经历过三朝七帝，压根就没死。 那坟地，也是假的。 “你们回去以后，告诉始皇，夏无且肯定没死，至于夏玉房，她应该也没死，但是这个我可不敢确定哈！我只确定夏无且没死。”赵惊鸿道。 因为历史上有关于夏无且的记载，但是却没有夏玉房的。 甚至很多人都觉得夏玉房只是一个民间传说。 现在虽然证明是真的，但是他也不敢确定说人家夏玉房没死。 万一这话说出去，最后发现夏玉房死了，谁知道始皇一怒，会不会把自己给砍了？ 所以说话要严谨一点。 “我等明白！”两位玄甲卫沉声道。 赵惊鸿听到两人的回应，这才继续道：“另外，你们回去以后，将鉴定尸体的方法告诉始皇，让他派人去鉴别即可。” 两人闻言，惊讶地看着赵惊鸿。 这死人还能鉴别出身份不成？ 要是刚死的人，看其面目，便可分晓。 但是，这死去很久，已经腐烂，几乎只剩白骨的人，如何分辨？ “对于分辨性别这一块，看几点。” “其一，盆骨，就是这里这块骨头的形状。” “男性盆骨窄而长，上口小，跟漏斗一样的形状。而女性的盆骨宽而短，盆骨上口较大，近似圆形。” “还有髋骨这一块，在这个位置，特别是生育过的女性，耻骨会留下疤痕或者凹槽。” “颅骨也可以分辨，就是脑袋。男性的颅骨大而重，脊柱粗壮发达，眉弓显着，鼻根点凹，前额较为倾斜，颧骨粗壮突出……女性则是颅骨较小，颅骨骨面光滑……” …… 赵惊鸿给他们讲了一堆。 两个人听得是一脸懵。 这是什么？ 他们听到了什么？ 这完全触及到了两个人的知识盲区。 什么这个骨头那个骨头的，他们感觉就像是在听天书一样。 特别是赵惊鸿一边说一边以自己的身体为演示，指着身体各个部位，说这个骨头如何如何，让他们感觉，仿佛赵惊鸿专门研究过这些一样。 他们脑海中不由得出现，赵惊鸿在一个阴暗的房间里，面前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尸骨，然后赵惊鸿一个个研究这些各个部位的骨头。 恐怖！ 太恐怖了！ 两个人看向赵惊鸿的眼神，都充满了畏惧。 这个时代，人们还是非常敬畏鬼神的。 赵惊鸿这一波操作，把他们俩吓得够呛。 “记住了嘛？回去就这么跟始皇说，不要漏掉了什么，知道吗？”赵惊鸿问。 两人点头，“我们在记录！” 说着，他们指了指一旁正在锦帛上快速书写的玄甲卫。 那玄甲卫额头汗水直流，手都要写抽筋了。 始皇命令，要一字不落的全部记下来。 赵惊鸿说这么多，写的他手疼。 赵惊鸿见状微微点头，问：“还有什么吗？” “没了！”两个人连连点头。 赵惊鸿微微点头道：“告诉陛下，死人毕竟是死人，鉴别能力有限，只能鉴定其性别，并不能获得所有答案。不过，我可以肯定地告诉陛下，夏无且没死，继续寻找便是，既然你们没什么疑问了，那就告辞了！” 说完，赵惊鸿就走了。 他也没留两人，因为始皇这么着急，这些人肯定停不下来的，拿到东西就要立马回去。 两人凑到在记录的玄甲卫跟前，仔细阅读几遍以后，确定没有遗漏，这才出发。 看着他们骑马离开，刘仁担忧道：“那马儿都累成那样了，能撑得住吗？不会跑回去就死了吧！” 一名士兵道：“那是驿马，在遇到这种紧急情况下，就是用来跑死的。” 刘仁闻言，不由得一阵咬牙，觉得心疼，“太浪费了！” 士兵摇头，“有时候情报的传送，比命要重要！” 刘仁不是士兵，他理解不了这些。 扶苏见赵惊鸿回来，紧握弓箭的手也放松了下来，将弓箭还给了鲁辙。 “大哥，怎么样？”扶苏上前问。 赵惊鸿笑了笑，说道：“没什么事儿，就是之前跟始皇交谈的一些问题，出现了一些问题，派人来问我，让我解决问题来了。” “大哥无事就好！”扶苏放下心来。 “抓紧赶路吧，还有几日便可抵达上郡了！”赵惊鸿道。 这一路走来，遇见了不少的事情，还是要尽快抵达上郡，以免夜长梦多。 “好！继续赶路！”扶苏下令。 …… 临近上郡，天气寒冷，风云变化无常。 赵惊鸿刚走了一日，就开始迎来一阵细密的秋雨。 本来秋雨细如牛毫，但谁曾想越来越大，在路上甚至连个人烟都见不到，更别说遮风避雨的地方了。 淋着雨赶了几里路，最终找到一个村舍，给了村民们一些钱财，腾出来一些房间，众人才得以安顿。 但就算如此，许多士兵也因为淋雨得了风寒，发烧咳嗽。 好在有随行医卒，熬制了一些药汤，给士兵们服用。 士兵们本就身强力壮，加上赵惊鸿将一众感冒的士兵全都安顿在一个房屋里，给他们生了好几堆火，让他们取暖发汗，他们的状态好的很快。 倒是张良和刘仁两个人就麻烦了。 他俩也感冒了。 张良本就虚弱，被雨一淋，被风一吹，冻得瑟瑟发抖，整个人都在打寒颤，额头更是热的吓人。 还有刘仁，他从小为了照顾弟弟，省吃俭用，时常忍受饥饿，身体素质本来就差，这一感冒，感觉随时都能要了他的命。 医卒熬的药汤也给他们喝了，但是无济于事，他们还是觉得冷得抖个不停，但额头却烫的吓人。 赵惊鸿摸着张良的脑门，叹息道：“人家扶苏跟你一样，不光读书，君子六艺更是样样精通，你怎么就没学点功夫防身？” 张良打着哆嗦道：“我自幼体弱多病，身体孱弱，无法习武，更不能练骑射，如今风寒严重，若不能渡得此关，怕是无法实现与先生的赌约了。” 赵惊鸿安慰道：“一个小小的风寒，还能夺了你的性命不成，不要杞人忧天，好好待着，按时吃药！” 第150章 头上长绿毛 随后，赵惊鸿去找了医工令，询问情况。 医工令道：“我们携带的药草不多，张良和刘仁的症状要严重一些，现在外面大雨连绵，恐怕也没办法外出为他们购置药草。” 赵惊鸿蹙眉，“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医工令摇头，“除非雨停了，去县城购置药材，否则的话……” 医工令没继续说，但意思很明显了。 在这个时期，感冒都是会要人命的。 赵惊鸿看着张良难受的模样，焦急不已。 扶苏安慰道：“大哥不用着急，等晚上睡一觉，发发汗，说不定就会好些呢。” 赵惊鸿微微点头，也没说什么，只是在张良身边等着，时不时给张良喂点水。 扶苏见状，也在一旁候着。 一夜过后。 清晨醒来，外面的雨依然哗啦啦地下着。 赵惊鸿爬起来，急忙去摸张良的脑袋。 热！ 烫手！ 这是整整烧了一夜！ 半夜的时候，赵惊鸿起来过好几次给张良喂水，摸了张良的脑袋，都很烫。 如今，还这么烫！ 这是烧了一夜！ 不行！ 不能继续这么让张良烧下去了！ 当即，赵惊鸿起身。 “大哥，你要去做什么？”扶苏急忙问。 “出去给张良寻药！”赵惊鸿沉声道。 扶苏立即追上来，“大哥！外面下着雨呢，你身体也不是很好，万一也受寒了怎么办！” “救人要紧！”赵惊鸿闷头冲入雨中。 扶苏也追了出来，喊道：“大哥，你都不知道什么药草能治病，这么大的雨，你快回来吧，我让其他士兵去寻。” 什么药材可以治病？ 赵惊鸿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即转身冲到其他屋舍门口，挨家挨户地询问。 终于，在一家中找到了生姜。 然后回来，赵惊鸿让人将生姜熬汤，给张良和刘仁喝。 随后，赵惊鸿又跑了出去。 这个时候，马儿都不愿意出来，还是硬生生被赵惊鸿拽出来的。 雨很大，整个世界都变得朦胧一片，增添了几分悲凉和孤寂。 扶苏也牵着一匹马出来，沉声道：“大哥要去，我便与大哥一起！” 赵惊鸿蹙眉，“你回去！你是公子，不能冒险，而我和张良一见如故，不能见死不救！” 扶苏闻言蹙眉，“我们兄弟齐心，怎能让大哥一个人去冒险！而且，你一个人去，也太危险了！” “那去把林瑾喊来，我们两个人一起去，你在这里守着！”赵惊鸿道。 扶苏拒绝，但却被赵惊鸿一脚给踹了回去。 执拗不过赵惊鸿的扶苏只能妥协，然后把林瑾给喊了出来。 林瑾满脸郁闷地骑上马，对赵惊鸿道：“距离县城还有几十里，下着大雨，一来一回，怕是已经到了晚上。” 赵惊鸿闻言蹙眉，“那来不及！” 赵惊鸿扭头看了一旁不远处的山，沉声道：“跟我进山！上山采药！” 林瑾闻言，赶紧策马上前，拦下赵惊鸿，“大哥！你疯了吗？下这么大的雨上山，会死人的！” 赵惊鸿回头看了一眼村子，沉声道：“要是不去给张良找药，他也会死！” “就算他死，我也不能让你冒险！”林瑾拦着赵惊鸿，“咱们仨说好的，共创大业，咱们一起辅佐二哥，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也不活了！当初咱们说过，不求同生，但求同死！” 赵惊鸿看向林瑾的目光充满感动。 “再者说了，张良死了就死了！总比大哥有意外强！他要是命大，就熬到雨停，或者咱们去县城给他买药，晚上回来，不耽误他吃药，扛到晚上应该不成问题。”林瑾道。 赵惊鸿摇头，“我要的不仅是要张良活着，我还要他的脑袋、思想！他以后绝对会成为你二哥最有力的帮手，所以，我不能让张良出现意外！” 就算按照前世的游戏来说，张良这种蓝满格，血条只有一点脆皮，几乎一碰就死。 他可不敢保证，晚上回来张良是否还活着，他也不敢保证，张良没有被烧傻。 要是张良脑子出了问题，除了脸就一无是处了。 他需要张良！ 现如今，他还可以凭借自己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的水准糊弄一下，依照历史轨迹来做出一些改变。 但当一切都步入正轨以后，就不是他所能够解决的了。 所以，张良的存在至关重要！ 所以，他要拼死救张良！ “大哥！”林瑾还要劝说。 赵惊鸿瞪了林瑾一眼，沉声道：“休要多言，要么跟我上山，要么自己回去！” 说完，赵惊鸿策马朝着大山奔驰而去。 林瑾见状，一咬牙，也跟了上去。 村落就在山脚下，这是一个典型的靠山吃山的村子，山脚下有好几条上山的道路。 山脚下还有村民祭祀山神的痕迹，朝上走，还能看到猎人留下来的记号。 继续朝着山里走，甚至还有一些猎建造的小木屋，以供临时使用。 赵惊鸿在山中寻找着药材。 终于，赵惊鸿在一棵树下，找到了一株被雨水打湿的麻黄。 “这个可以用，制作成麻黄汤！” “还有紫苏，也可以用！” “防风！” “羌活！” “白芷！” “细辛！” …… 赵惊鸿找了一堆药材，往怀里塞得鼓囊囊的。 古代就是好啊，大山还没被完全开发，药材有很多，几乎需要的都可以找到。 只不过，回去的时候让医工令看一看，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里面很多药材是有相克的。 当即，赵惊鸿起身，对着林瑾挥手道：“老三，找好了，咱们回去吧！我就说山上肯定有药！” 赵惊鸿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林瑾走过去。 林瑾却死死地盯着赵惊鸿。 赵惊鸿被林瑾的目光盯着有些不自在，问道：“干啥呢老三！” “大哥，你后面……好像跟着一个什么东西！”林瑾脸色很难看，张了张嘴，缓缓道。 赵惊鸿被林瑾说的浑身汗毛直立。 当即，他缓缓地转过身来，朝着身后看去。 只见，一个浑身长满绿毛的东西，正站在自己身后，且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我滴妈耶！”赵惊鸿对着那东西就是一脚，然后拔腿就跑，同时对林瑾大声喊道：“老三，赶紧跑！” 第151章 你温柔一点 赵惊鸿吓得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 他甚至都怀疑这东西是什么在大秦时期还没灭绝的动物。 恐惧源于未知。 前面的林瑾一跳一米多高，直接冲出去五六米远，转眼就不见了踪迹。 “卧槽！”赵惊鸿惊呆了。 都说危急时刻人会爆发出强大的潜能。 这林瑾是被逼出潜能来了吧！ 赵惊鸿脚下一滑，直接滚了下去。 紧接着，赵惊鸿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了自己身上。 定睛一看，全都是绿油油的东西。 还没等赵惊鸿惊叫出声来，那绿油油的东西发出一声惨叫，“你何故踹我！” 是人的声音！ 赵惊鸿仔细一看，发现这人身上披的全都是绿草，应该是自制的蓑衣。 将面前的绿草拨开，他看到了一个颇为帅气的人脸。 那人正疼的呲牙咧嘴，看了看赵惊鸿，然后按着赵惊鸿的胸口站起身，然后伸手将赵惊鸿给拉起来。 “我看你大雨入山，采摘草药，以为你碰到了什么难事，特来查看，没曾想你竟然踹我！”那人很是生气。 赵惊鸿满脸尴尬，问道：“不好意思，敢问这位兄弟尊姓大名？” “你且称我为侠医吧！行侠仗义，医者仁心，吾乃侠医，立志成为这世上最厉害的神医，待达成目标以后，才方可以真姓名示人，这是我立下的决心！一个医者的决心！”侠医傲然道。 只是浑身绿油油的，没展现出来什么高人风范，倒是绿的吓人。 赵惊鸿尴尬一笑，对面前之人道：“先生即是侠医，可否随我医治一位病人？” “可！”侠医点头。 林瑾一口气已经冲到了山脚下。 等他回头去看，却发现身后没有了赵惊鸿的踪影。 “坏了！大哥！”林瑾这才想起来，赵惊鸿还没下来。 他在下面等了一会，发现赵惊鸿还未下来，不由得有些焦急。 “莫不是被那鬼物给抓住吃了？”林瑾想着。 而就在此时，他看到了赵惊鸿的身影，身后还跟着那绿油油的鬼物！ 当即，林瑾一咬牙，拔剑而出，冲了上去，“大胆鬼物，休要伤我大哥！” “住手！”赵惊鸿看到林瑾这憨货冲上来，急忙制止，“这位是山中的医者！” 林瑾闻言，不由得急停脚步，但是脚下一滑，立即摔了一个狗啃泥。 赵惊鸿赶紧上前，将林瑾给扶起来。 “呸呸呸！”林瑾吐了一口泥，诧异地看向绿油油的那人，问道：“大哥，这医者咋长这么奇怪？” “这是蓑衣！”侠医掀开面前的绿草道。 看到那人面容，林瑾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吐槽道：“所以哪有你这样的，脸都盖住了，能看得清路吗？” 侠医道：“不可让雨水淋湿我的面容。” 林瑾闻言，不由得一阵无奈。 又是一个自恋的。 当即，三人下山。 赵惊鸿和林瑾共骑一马。 赵惊鸿将自己的马让给了侠医。 当即，三人开始往村子里赶。 …… 屋内。 张良悠悠转醒，摸了摸怀中，用沙哑的声音喊道：“赵先生……先生……” 扶苏听到动静，紧忙从门口走回来，来到张良跟前，询问道：“子房，何事？可是不舒服？要饮水否？” 张良微微摇头，看着扶苏，问：“先生呢？” 扶苏叹息一声，“大哥担心你扛不住，随行医卒带来的药物又少，无法治疗你的病症，所以大哥冒雨去给你寻药去了。” 张良闻言，费力地扭头看了一眼外面，发现正在下着大雨，不由得叹息道：“如此大雨，何处寻药？先生为何如此待我。” “本身我也不让大哥去冒险，但大哥说，与你一见如故，堪称知己，不可看你受疾病痛苦缠绕，自要为你寻药，根本拦不住。”扶苏叹息道。 张良缓缓地闭上眼睛，叹息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用羊皮纸包裹的东西，递给扶苏，沉声道：“公子，请将此物……务必将其交于先生手中！此物，在先生手中，方可发扬！” 扶苏没有接而是将羊皮包按在了张良身上，沉声道：“大哥应该快回来了，等大哥回来，你亲自交给他！” 张良苦笑一声，“如此距离县城约有五十里，再加上天降大雨，一来一回，估摸需要一天，我怕我是撑不到了。” 随之，张良又从袖袋里掏出一缕青丝，递给扶苏，“公子，麻烦你将我将这缕发丝还于胡小姐，莫要误了人家，告诉她，莫要自误，我与她，本就不合适，让她再觅良人。” 扶苏闻言，表情微动，准备伸手要去接过那缕发丝。 但是，就在扶苏伸手的那一刻，张良又把那缕发丝收了回来，轻咳一声，重新塞回袖袋里，“若我扛不住了，你再来拿。” 扶苏伸出的手僵住了。 这时，屋外传来动静。 “是赵先生回来了！”有人喊。 紧接着，赵惊鸿和林瑾两人进屋，浑身湿透，犹如落汤鸡一般。 在他们身后，则跟着一个绿色的人形物。 赵惊鸿见众人都在看着侠医，急忙道：“先生，屋内就摘掉蓑衣吧！” 侠医这才摘掉所以，放置在门口，目光扫过众人，率先来到了张良跟前。 他给张良把脉，检查张良的情况。 扶苏赶紧走向赵惊鸿，“大哥，快脱掉这些湿透的衣物，换上干爽衣服。” “好！”赵惊鸿走到一旁，让扶苏给自己扯布挡着点，换上了衣物。 随后便是林瑾。 赵惊鸿换好衣服，凑到篝火旁，询问道：“先生，情况如何？” 侠医看了一眼赵惊鸿，“莫要称我为先生，叫我侠医，待我成为天下第一神医，名扬天下之时，侠医也将成为我的代号，待那一日，世人将称我为医圣！” 赵惊鸿：“……” 扶苏：“……” 张良：“……” 他们仨表情怪异地看着侠医，看着他在赵惊鸿带回来的药物中翻找。 张良看向赵惊鸿，“先生，要不……将医工令喊来？” “有我在，不用其他医者，若我治不好你，你就且准备后事吧！”侠医淡淡道。 同时，他开始处理药物，放在药罐里开始煎药。 很快，屋子里就弥漫起一股药香。 侠医盛了一碗，伸手就捏住了张良的鼻子，将其硬生生拉坐了起来。 张良疼的呲牙，想要伸手制止侠医粗鲁的行为，侠医就将碗塞到了张良嘴里，直接硬灌！ “呜呜！咕噜噜……”张良被灌得措手不及。 赵惊鸿担忧道：“侠医，慢点，你温柔一点，子房他身子柔弱，经不起你这样折腾……” 第152章 子房不行，真不行 侠医松开了张良的鼻子。 张良被呛得一阵咳嗽，怒视侠医，“我又不是三岁孩童，何故还捏我鼻子灌药！” 侠医淡淡道：“你应当没多大吧？细皮嫩肉的，在我看来，跟孩子没什么区别。” “我已及冠！”张良气呼呼道。 “哦！那你长得挺嫩的，就是虚了些，若不调补，以后怕是娶了娘子，有心无力。”侠医淡淡道。 “你！”张良被气的脸颊涨红，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发烧导致的。 赵惊鸿在一旁一阵憋笑。 这侠医说话太直接了吧！ 把脉还把出人家肾虚了。 知道也就算了，还说出来。 这以后让张良如何见人？ 笑归笑，但赵惊鸿还是开口为张良挽尊，“子房只是最近身子虚弱，待风寒好了以后，补补身子就好了。” “你是医者还是我是医者？”侠医瞥了赵惊鸿一眼，“他这个虚弱是先天，乃先天肾气不足，精气不足，要不然你们以为他长得如此柔美是何原因？” “额……”赵惊鸿看了一眼几乎要气晕过去的张良，尴尬地询问道：“可有解决之法？” “先天不足待养，以滋滋补养，循循充盈，方可补亏为盈。”侠医蔑了张良一眼，“也是你遇见了我，行侠仗义，医者仁心的侠医，若换做他人，定然无法治你。” 张良咬着牙，要不是他素养高，多少也得骂一声：直你娘皮！ 赵惊鸿赶紧按住张良的肩膀，对侠医道：“还请侠医出方，若可医治，我等必然宣扬侠医其名！” 侠医闻言，立即喜笑颜开，“无妨无妨，这几日无事，我便为其好好调理一番。” “还不快谢谢人家侠医。”赵惊鸿推了张良一把。 张良看了一眼赵惊鸿，而后又看向侠医，不由得一阵咬牙切齿。 他真想抓住侠医臭骂一顿，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也只能从牙缝中挤出一个谢字。 张良还要向赵惊鸿致谢，赵惊鸿按着张良躺下，“先休息，有什么话，好了再说。” 张良微微点头，倦意袭来，沉沉睡去。 赵惊鸿又让医者给刘仁看了看，喂了同样的药汤，也好了许多。 傍晚时分。 众人围在篝火旁吃着晚饭。 张良悠悠转醒。 赵惊鸿摸了摸张良的额头，不由得笑道：“退烧了，差不多好了，来，喝点粟米粥，垫垫肚子。” 张良也感觉腹中饥饿难耐，接过粟米粥，几口就喝完了。 连续喝了三碗，张良才感觉好一点。 之后，侠医又给张良搞了一些药，让张良吃了。 张良生怕侠医给他喂药，赶紧夺过来给一口喝了，苦的他呲牙咧嘴。 夜半时分。 雨水渐渐小了。 次日，雨停了。 赵惊鸿并未着急让众人赶路，说是要让众人再休息一天，因为病人刚好，不适合长途赶路和吹风，万一再病了，就麻烦了。 张良知道，这是赵惊鸿在照顾他，心中感动。 “先生！”张良喊来了赵惊鸿，拿出来那个羊皮包裹，递给赵惊鸿道：“这里面是黄石公传给我的太公兵书，昨日之时，我觉得自己时日无多，想要将其留给先生。” “如今，病虽痊愈，但依然觉得，此物在先生手中，更有用处。” 见张良面色认真，赵惊鸿也是诧异。 因为这个时代，如果有什么东西最珍贵的话，黄金算一个。 但，比黄金更有价值的，则是书籍。 特别是像太公兵书这种绝世之作，绝对堪称价值连城。 谁要是得了一本这样的书籍，完全可以凭借这本书籍开宗立派，建立一个宗族，学会上面的东西，封侯拜相更是不在话下。 毕竟张良都凭借着这本书成为被后世尊称的谋圣，可见这本书的价值有多大。 现在，张良竟然愿意将这本书给他，让赵惊鸿很是诧异。 “给我？”赵惊鸿有些难以置信地问。 张良认真点头，“先生配得上此书，此书在先生这里，才不会被埋没。 赵惊鸿也对太公兵书很好奇，想要看看这本充满传奇色彩的书籍，但他还是询问道：“你研究明白了吗？” “不敢言彻底悟透，但也了解三分，许多道理，不甚懂。”张良谦虚道。 “那你就留着继续研究吧！等你什么时候研究透了，融会贯通了，再来给我！不过，以后有机会，让我瞻仰瞻仰也可。”赵惊鸿道。 张良摇头，“我既选择给先生，先生便收下吧！先生对我的教导，在我看来，不比太公兵法要少。” 赵惊鸿笑了笑，起身拍了拍张良的肩膀，“日后再说吧！” 张良看着赵惊鸿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 次日。 张良和刘仁这俩最孱弱的病号也恢复了，队伍准备继续出发。 赵惊鸿邀请侠医一同前行。 侠医摇头拒绝，“本医志在四方，游历天下，救死扶伤，扬我侠医之名，立我医圣之根基，尔等去吧！我们不同路！” 此时，章邯走到近前，对扶苏拱手道：“公子，已经准备完毕。” 扶苏微微点头，看向侠医，问：“侠医真不愿意与我等同行吗？” 侠医坚定地摇头拒绝。 赵惊鸿轻咳一声，凑到侠医跟前，指了指扶苏道：“侠医刚才也听到别人喊他公子，可知他是谁？” “与我何干？”侠医傲然道。 赵惊鸿看着侠医帅气却略显苍老的面庞，嘴角微微露笑。 侠医比他们要大一些，看起来估摸三十岁左右。 在这个时代，三十岁，几乎等于半只脚迈入棺材里了。 “侠医，你如今已是而立之年了吧？”赵惊鸿问。 “是也！”侠医点头。 赵惊鸿叹息道：“人生过半，却依然浪迹四方。敢问侠医先生，按照汝如今的速度，游历四方，路上行程占时间几何？研究和采摘药材，又耗时几何？学习和整理典籍，又耗时几何？而治病救人，占其中几何？纵览一生，又能救治几人？” 被赵惊鸿这么一番说辞，侠医俊朗的面容立即沉了下来。 “其实，人人选择的道路都没错，但是怎么做，很关键啊侠医！”赵惊鸿对扶苏眨了眨眼睛。 “啊！对！”扶苏立即点头，看向侠医。 第153章 摆仪仗，迎扶苏! “侠医！万般事情，都讲究方法，不能一意孤行，若逆水行舟，舟亦难行，若顺水行舟，不须用力，亦可一日千里！”扶苏看着侠医道：“侠医先生，吾乃始皇长子扶苏，此行乃去上郡。” “上郡乃苦寒之地，百姓疾苦，军中士卒更时常患病，更有是几十万刑徒和徭役百姓修建长城，他们若病了，找不到医者治病，若侠医去上郡，便有无数的病患需要你的治疗。” “侠医先生无需将时间浪费在行路上，可每日救治更多的病患。” “到时候，大家都会宣扬您的美名。” “假以时日，何愁大家不知道侠医大名呢？” “若侠医先生一意孤行，十年二十年，尚且不见成效，又有多少人能记住您的名字？” “但若在上郡，天下……” 赵惊鸿补充道：“到时候，天下谁人不识君！” “嘶！”侠医顿时觉得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看向赵惊鸿，喃喃道：“天下谁人不识君，天下谁人不识君！好！我跟你们去上郡！” 他要做侠医，做医圣，做天下谁人不识君的那个人！ 赵惊鸿和扶苏闻言，不由得先试一下，一同做出邀请的手势，“侠医先生，请！” “扶苏公子请！”侠医拱手道。 赵惊鸿见状笑了笑，跟在两人身后。 走到队伍跟前，侠医对着张良喊道：“小子，我跟你们一起去上郡，正好可以给你治治肾虚的毛病。” 张良闻言，差点一头从马背上栽下来。 四周一阵哄笑，纷纷看向张良。 原本他们就看张良长得像个娘们，没想到真不行啊！ 张良瞪着侠医，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了。 赵惊鸿赶紧拦着侠医，道：“侠医，别说这些了，上马！上马！赶紧出发！” 侠医这才笑呵呵地上马，跟着众人一起准备出发。 队伍继续前行。 因为休息一日，道路上的泥泞也好了许多。 扶苏伤势痊愈，也不再乘坐马车，而是跟众人一起骑马前行，一路上跟赵惊鸿、张良、林瑾几人有说有笑。 赵惊鸿见四周人少，低声问道：“子房，你可尝试过？” “尝试过什么？”张良不解地问。 赵惊鸿低声道：“你是不是雏儿？” 张良脸上一红，“先生问这作甚！” “那你行不行啊？侠医说的是不是真的？”赵惊鸿问。 张良面色一沉，一夹马肚，快速前进，不理赵惊鸿了。 赵惊鸿见状，叹息一声，“看来是真不行，可惜了。” “大哥，什么不行？”扶苏上来疑惑地询问。 赵惊鸿摇头，“没什么！哦！对了！你要记住，子房不喜女色。” “哦哦！好！”扶苏微微点头。 林瑾见张良加速，不由得追了上去，问道：“子房，跑这么快干啥！” 张良郁闷地看了一眼林瑾，淡淡道：“心烦，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怕不是想那送你头发的娘子了吧？”林瑾笑嘻嘻地问。 张良面色一沉地瞪了林瑾一眼。 林瑾丝毫没有察觉，还笑嘻嘻地问道：“兄弟，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真不行啊？那侠医说……” “滚！你给我滚远点！”张良忍不住怒吼道。 …… 咸阳。 章台宫。 嬴政收到了黑冰台的密信。 召见了蒙毅。 在看完嬴政递给他的密信以后，蒙毅非常惊讶，看向站在一侧的司马寒，询问道：“司马大人，赵惊鸿可曾与令史有所联系？” “不曾有。”司马寒摇头。 同样的问题，嬴政已经问过他了。 蒙毅更加惊讶了，对嬴政道：“陛下，之前阎乐之死，赵先生曾经告诉我，如何鉴别是自缢身亡，还是被勒死后挂起来的方法。后来，我曾去询问令史，跟他给出的答案是一模一样的，在检查尸首时，他们常常会用此方法鉴别。” 《封诊式》中，就有详细记录尸检的内容。 这个时代，也有相关的鉴定手段。 嬴政微微点头，对蒙毅道：“朕也询问过了，没想到，一具尸首之中，竟然还藏着如此多的秘密。蒙毅，你再去一趟，带上令史，一同去检查，通过赵惊鸿给出的方法，来鉴别棺材中的尸体，是否为阿房。另外，派人出去寻找夏无且，朕要找到他！” “是！”蒙毅领命。 “算算时日，扶苏他们应该快到上郡了吧？”嬴政问。 蒙毅道：“这两日，应该就要到上郡了。” 嬴政微微点头，“去吧！” “是！”蒙毅离开。 等蒙毅走后，嬴政对司马寒道：“继续派人，将情报传回来，朕要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 “是！”司马寒领命退下。 “赵高！”嬴政对殿外喊道。 赵高立即迈着小碎步快跑进来。 “陛下！”赵高低眉顺眼，弓腰低头，等待嬴政吩咐。 “朕身体不适，你宣李斯和冯去疾来见朕，这几日，让他们代朕处理政务。”嬴政缓缓道，声音中透露着些许的疲惫。 赵高闻言，立即点头，“是！” 看着赵退下，嬴政眸中寒芒闪烁。 …… 上郡。 蒙恬驻守城中，早些时日，他便收到了来自咸阳的始皇诏令。 扶苏要来上郡督军，要蒙恬配合扶苏。 蒙恬得到这个消息以后，是痛心疾首。 他们蒙家自来是支持扶苏的，跟扶苏关系一直很好。 若无意外，扶苏必然会成为储君，成为秦二世。 可如今，竟然因为分封之事，被发配到上郡来了。 如此一来，岂不是彻底断绝了扶苏成为储君的可能？ “不行！绝对不能让公子留在上郡，要想办法让公子回到咸阳去！”蒙恬下定决心，要想办法帮助扶苏，重新回到咸阳，回到权力中心的位置去。 只有在咸阳才有机会，那里才是整个大秦的权力中心。 在上郡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能有什么前途？ 他是为了镇守边疆，督促修建长城，击退胡人。 扶苏来这里做什么？ 能够有什么作用？ “将军！”一名将领来报，“探子回报，发现扶苏公子已经行至城外三十里！” “到了？”蒙恬立即起身，沉声道：“召集城内所有官员，士兵三千，摆仪仗，出行十里，迎接扶苏公子！” 第154章 坏名远扬啊 临近上郡，赵惊鸿他们发现，上郡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贫瘠。 来来往往的商队不断，各种人来人往，非常热闹。 林瑾不解地询问：“大哥，上郡这种贫寒之地，为何还有这么多人来？” 赵惊鸿看了一眼林瑾，缓缓道：“你要记住，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有利益的地方，就有商人，有商人聚集的地方，就代表着有钱可以赚，有工作可以做，所有人也就会多。” “这些人中，有来服徭役的人，有运送建筑材料的人，有前来经商的商人，有来寻求机会的百姓，所以人自然也就多。” “不过，寒冬将至，恐怕会进入一阵萧条之中。” 寒冷是无法抗拒的自然条件。 哪怕资源如同后世般发达的时候，国土往北的区域，一般寒冬降临，很多人都选择返回家乡。 因为很多工作，特别是室外露天的工作，都没办法进行了，也影响了很多行业，冬季很难再持续生产。 在这个时代，上郡也是差不多的区域。 更何况，这个时候的御寒条件很差，普通人更难坚持。 在路上就可以看到，很多百姓扛着柴火，去城中售卖，这个时候卖柴，是比较能赚到钱财的方法。 稍微有能力一些的，运送的都是一些烧制好的木炭，可以卖到更高的价格。 当然，除了这些商人，城内也有相关人员负责烧制木炭，以抵御寒冬。 周朝时期，更有“柞氏”的官员专门负责掌管薪炭。 林瑾微微点头，道：“那百姓可以由此赚些钱财，那说明周边村县的百姓生活倒是不错的。” 赵惊鸿看了林瑾一眼，道：“他们倒是不会家中太缺钱少粮，但是生活也不会很好，因为徭役制度的存在，又在上郡范围之内，他们是主要服徭役的成员，所以对于他们来说，徭役很重。” “他们几乎有半年的时间，都在服徭役，而家中的事务，自然不能料理，而徭役发放的钱财，也很难支撑他们的生活。” 林瑾蹙眉，看着来来往往的百姓，叹息道：“这其中，应该有很多都是他们的家人吧？” 赵惊鸿微微点头。 后面的扶苏叹息一声，看向张良，询问道：“子房，先生说你有大才，我观这茫茫苍生，早已是千疮百孔，若想一一改变，毫无头绪，千丝万缕，理不清楚，子房可有解决之法？” 张良闻言，不由得一阵蹙眉，目光在百姓之中观察，许久以后，张良叹息一声，缓缓道：“公子莫急，待我好好在城中观察一番，了解清楚情况以后，再做出相应的决断。” “好！”扶苏微微点头。 前方，他们已经看到了仪仗队的身影。 继续朝前走没多久，蒙恬就骑马率领几人率先赶了过来。 看到扶苏以后，蒙恬就翻身下马，对扶苏单膝跪地行礼，“蒙恬拜见公子！” 扶苏急忙下马，双手搀扶起蒙恬，“将军，何必行如此大礼，按照辈分，你乃扶苏长辈。” “君臣之礼不可废！”蒙恬沉声道。 扶苏立即跟蒙恬介绍，“蒙将军，我来为你介绍，此乃我的兄长，赵惊鸿！这是我三弟，林瑾！这是张良，也是大才之人！这是章邯，负责此行护送。” 蒙恬一一打过招呼，最后目光落在赵惊鸿身上，“早就听闻过赵先生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赵惊鸿哈哈一笑，“不知将军从何处得知？” “陛下诏令中，提到了先生，说先生乃是有大才之人，辅佐扶苏，希望可以让先生在上郡帮助扶苏好好督军，不要让陛下失望！”蒙恬道。 赵惊鸿微微点头。 看来始皇对他还是很重视的，就连送到上郡的诏令中都提到了他。 “感谢陛下抬爱！”赵惊鸿笑道。 蒙恬看了赵惊鸿身后的白龙一眼，拱手道：“诸位舟车劳顿，先去城中休息一下吧！” “好！”众人点头，重新上马，继续前行。 他们又走了几公里，才跟仪仗队汇合，而后又行十里，才进入上郡。 第一次看到上郡这座城池，赵惊鸿都觉得震撼。 不得不说，秦朝的工业建筑确实站在了历史的巅峰之上。 这高大的城墙，恢弘大气，比他前世看到的那些还要宏伟，秦朝之后的建筑，都无法超脱秦朝的建筑。 除了繁复程度上，外部造型上，有所改变之外，其他的，都很难跟秦朝相比。 进入城池内，许多人都在城内等候迎接扶苏。 赵惊鸿看着众人跪拜欢呼的模样，实在是不知道，这是扶苏的美名所致，还是因为蒙恬安排准备的。 扶苏跟迎接的百姓和士兵们纷纷挥手示意。 赵惊鸿则在观察着这些人。 城中百姓，衣衫单薄，有个别人已经穿上了袍子。 这些袍子，多数是由絮头、细碎枲（xi）麻等物填充而成，保暖性很差，这个时候穿差不多正好。 但是，这也是他们抵御寒冬的衣物。 此刻，赵惊鸿终于明白，为何每逢冬日，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就如同一场灾难了。 在寒冷的冬日，这些东西，根本无法御寒，怎么过冬？ 再看那些达官显贵，城中官员、贵族、世家、商贾……他们身上则穿的是锦袍，里面的填充物基本上都是丝绵，也就是蚕丝絮，更为保暖。 等再冷一些，他们就会有更加保暖的裘衣。 与普通百姓相比，差距甚大。 很快，他们跟着蒙恬来到了郡守府邸之中。 蒙恬安排了盛大的宴席，为他们接风洗尘。 随后，蒙恬招来了一群舞姬，各个风姿妖娆，媚眼如春，勾勾搭搭地看着赵惊鸿。 蒙恬哈哈笑道：“听闻先生喜礼乐舞蹈，特意从别处借来了这些舞姬，为先生舞蹈！” 赵惊鸿脸色一沉。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看众人看向自己怪异的眼神，赵惊鸿尴尬道：“人生苦短，自当及时行乐！在咸阳是时，见咸阳繁荣昌盛，国富民强，自然是要享乐的。可是，如今到了上郡，看到许多百姓尚无过冬衣物，一些幼小的孩童，就要扛着大量的柴木在街上售卖。” “显然，百姓们尚未达到温饱，更未达到安居乐业之水准。吾，自无法心安理得的享受。吾与扶苏结拜时，曾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我三兄弟，自然也与民同乐，与民同苦。若百姓尚且不快乐，我等又怎能享乐？将军，将这些舞姬撤去了吧！” 第155章 嘿!我真棒! 蒙恬并非那种刻板印象里的武将。 他虽然生的高大，但却跟蒙毅一样英俊，且具有男子气概，英武不凡。 最关键的是，这蒙家两兄弟，可谓是能文能武。 文能治国，武能征战。 胡人在蒙恬的攻打之下，后退几百里，不敢南下。 可见蒙恬之勇猛。 但是，蒙恬同样是上郡的郡守，上郡人员众多，在蒙恬的治理下，依然井井有条。 并且，狼毫笔，便是蒙恬改进的。 之前他在中山的时候，用兔毛和竹管制作了毛笔，而后来到上郡以后，采用狼毫作为毛笔，效果上佳。 就连刚才蒙恬在跟赵惊鸿说话的时候，都是滴水不漏的。 他说，这些舞姬是从别处借来的，而不是他的。 这样，他就不会留下一个贪图享乐的形象了。 但他却给赵惊鸿挖了一个坑。 好在赵惊鸿反应敏捷，要不然以后在上郡的形象可就大打折扣了。 扶苏也很合时宜地站出来，为赵惊鸿辩解，“没错，我大哥胸怀天下，在咸阳时，见咸阳繁荣昌盛，非常高兴，然而，这一路途中，经过许多郡县，许多村落，看到了很多百姓们的生活，大哥痛心疾首，决定天下百姓一日不能安居乐业，便一日不享乐！” 林瑾不由得眼前一亮。 看来，自己的存在还是很有意义的啊。 不知不觉间，大哥二哥就已经被自己影响了，开始按照墨家的思想要求自己了。 不错！ 不愧是我啊！ 蒙恬闻言，立即拱手行礼道：“先生心中大义，蒙恬佩服！” 赵惊鸿也拱手道：“蒙将军不仅治军有方，上郡城中更有如此多的百姓和商人，依然可以将其治理的井井有条，也着实令人佩服。” 两人互拍彩虹屁以后，其他官员也纷纷进言，对扶苏和赵惊鸿还有蒙恬一同吹捧。 在这场宴席之上，赵惊鸿也认识了上郡城内的一些世家豪族。 上郡有八大家，分别是樗（氏），乃当初樗里疾之后，虽为嬴姓，但后人则改为樗氏。 其次为向家，乃向寿之后。 以及司马家，司马错之后。 白家，乃白起之后。 李家，乃李冰之后。 王家，乃王龁之后。 还有陈家和刘家。 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当初上郡郡守之后，属于他们留在这里的旁支后代，而后发展成为当地的世家。 这些势力在上郡城中盘踞已久，错综复杂，不仅占据了上郡城中多数的官职，更是掌握了上郡城中许多的商业。 甚至，毫不客气地说。 他们这些世家，就是整个上郡！ 占据了上郡八成乃至九成，甚至更多！ 不管是土地，还是其他的资源。 这场宴会，主客尽欢。 众人都带着几分醉意离开。 等将众人送走以后，赵惊鸿三兄弟眸中醉意瞬间消失，面色严肃起来。 只有张良小脸红扑扑的，醉眼朦胧，“赵先生，与我再饮一杯！” 赵惊鸿无奈，对林瑾道：“给张良喝点水，让他醒醒酒！” 蒙恬走过来，对扶苏拱手道：“公子！” “蒙将军！”扶苏微微点头。 一直以来，蒙家都是他的人，所以接手上郡并非什么难事。 “公子，您怎么就来上郡了呢！听闻舍弟来信，陛下如今有意立储，您是长公子，最有希望，如今离开咸阳，怕是会失去竞争之力啊！” 此时人员散去，只剩下赵惊鸿等人，蒙恬也说了真心话。 扶苏沉声道：“如今咸阳情况复杂，父皇将我逐出咸阳，也有护我之意！而且，我是自己要来上郡的，我觉得此地甚好，适合我在此发展。” 蒙恬急了，“上郡乃苦寒之地，无数的刑徒在此劳作，时常会爆发动乱，若是某次疏忽，皆可酿成大祸！更何况，胡人虎视眈眈，几番想要南下，皆被我阻拦。若是刑徒暴动，胡人进攻，就将会一场大灾难！在此，公子会更加危险！” “胡人若来，那便杀回去！何惧有之！我大秦历代先王，皆曾征战沙场，我亦不惧！”扶苏沉声道。 听到这话，蒙恬彻底无奈了。 他是知道扶苏直言谏上，刚毅勇武，轻财物而重贤德之人，但是没想到扶苏这么勇武。 这是想要将始皇帝一统六国的路子再走一遍？ 征战四方？ 拿下匈奴？ 那苦寒之地，要了也没用啊！ “别站在这里了，回屋聊。”赵惊鸿道。 扶苏点头，让蒙恬带他们去书房。 到了书房以后，赵惊鸿直接问蒙恬，“今天所来之人，皆是上郡主要家族和主要官员？” 蒙恬看向扶苏，觉得赵惊鸿似乎有些喧宾夺主了。 毕竟，扶苏才是长公子，才是督军之人。 扶苏微微点头示意，让蒙恬回答。 因为他知道，赵惊鸿在宣示主权，今日若地位不立下，以后在上郡办事会很难。 蒙恬得到扶苏的示意，这才点头道：“没错，今日上郡之中，主要官员和主要世家之人，都来了。除去一些因为公务走不开的将领和官员之外，还有孙家家主因为偶感风寒，没有前来。”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看了蒙恬一眼。 果然，玩政治的都一样，谁来了不一定记得住，谁没来肯定是记得一清二楚。 “那孙家什么来历？”赵惊鸿问。 蒙恬道：“据他们所言，乃孙膑之后。” “确实吗？”赵惊鸿问。 蒙恬道：“据我所知，应该是有所关联，但乃孙膑旁支之后，血脉淡薄。” 赵惊鸿点头。 很多家族都是这样，在这个时代，想要立足，就需要扛大旗。所以，他们说自己是孙膑之后，其实也不知道是哪一个支脉传出来的，不能算是嫡系，就如同其他八大家族一般，也不能算是正统传人。 赵惊鸿看着蒙恬，问道：“若扶苏想要彻底掌管上郡，在你的助力之下，需要多久？” “今日已成！”蒙恬沉声道：“我掌管所有兵马，上郡之中，吾之言，无人敢不尊，所以，今日宴请上郡诸人，已是告知他们，从今以后了，上郡皆以扶苏公子为首。” 赵惊鸿点头，继续道：“扶苏想要在上郡建立自己的根据地，以此为核心，以后就需要蒙将军多多相助了！” 蒙恬闻言顿时急了，“赵先生，我知道你乃大才之人，且我也看到，扶苏公子甚是信任你，若你真的为扶苏公子着想，就请劝说公子回咸阳去吧！” 第156章 若先生助我匡扶…… “蒙将军！”扶苏急了，低喝一声。 赵惊鸿拦住了扶苏，笑呵呵地看着蒙恬，询问道：“蒙将军觉得扶苏离开咸阳，便失去了竞争储君之位的机会，是否？” “那是自然！”蒙恬沉声道：“公子乃是长公子，按照礼法，储君应该是扶苏公子的，而且公子素来德才兼备，人人称赞，是成为储君最好的人选！” “而且……”蒙恬盯着赵惊鸿，沉声道：“如今陛下身体抱恙，有意立储，而公子不在咸阳，其他皇子必然纷纷争夺皇位，若此刻立下储君，公子将与皇位失之交臂！” “所以，必须要让公子回咸阳，回到陛下身边才行！” 蒙恬看向扶苏，沉声道：“就算履行孝道，如今陛下身体抱恙，公子也应当守在陛下身边，贴身伺候才是！” 扶苏面色微变。 他之前一直纠结不愿意来上郡的原因之一，便有如此。 按照儒家孝道所言，父亲生病，作为儿子，应当衣不解带守在身边，悉心照料，以应孝道。 他也是这么想的。 这个时候，才是他更应该留在他父皇身边的时候。 扶苏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将军，孝道应当遵守，但父皇之令，我亦要遵守。且，我有意以我心中之报复理想，在上郡施展，还请将军莫要再阻拦！” 蒙恬闻言，不由得深深叹息一声。 赵惊鸿见状笑道：“蒙将军，何故叹息呢？若扶苏在上郡做出功绩来，将上郡治理得井井有条，始皇见了，会有何想？而诸位公子，都在咸阳，恕我直言，在咸阳那种地方勾心斗角，施展阴谋诡计，倒不如施展自己的才华，真正地做出功绩，证明谁才是真正适合继承皇位的皇子！” “将军只看到了我等劣势，未曾看到扶苏的优势，此番争夺储君之战看，优势在扶苏！” 蒙恬诧异地看向赵惊鸿。 按照赵惊鸿所说，这倒也是不错。 只不过，上郡乃苦寒之地，又有修建长城的重任，如何能做出功绩？ 如此，只是异想天开罢了。 赵惊鸿如此自信，应该是对自己才能颇有信心。 始终是年轻气盛啊！ 一旁的张良推开林瑾递来的茶水，一挥衣袖，傲然道：“汝等不知赵先生的才学，尔等不知！先生之才，直冲星汉，天地色变，无人能及！莫说这小小的上郡，就算先生说要征战收复匈奴等地，吾亦信之，呕……” 张良吐了一地，晕乎乎地趴在了地上，口中喃喃道：“匡扶大业，若有先生相助，吾必成之……” 蒙恬闻言，面色微变。 赵惊鸿见状，立即道：“今日暂且如此吧，我带子房去休息。” 林瑾撇嘴嘀咕道：“酒量不行就少喝点，还喝了这么多。” “人菜瘾大。”赵惊鸿吐槽一句，将张良扶了起来。 别说，张良这小腰，还真细。 当即，赵惊鸿和林瑾搀扶着张良离开。 扶苏和蒙恬留下，继续交谈。 直至深夜，扶苏才推门离开。 次日。 扶苏一早就找到了赵惊鸿，约赵惊鸿一起，去上郡街道上逛一逛。 赵惊鸿应下，之后又喊了张良、林瑾、刘仁、刘锤、章邯、鲁辙等人。 张良面色惨白，显然还没从宿醉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一行人来到街道上。 虽然刚到卯时，但街道上已然有了许多人。 人来人往，非常忙碌。 有人急着去上工。 有的则赶早集售卖一些东西。 有人则出来购置物品。 街道上到处都是叫卖声，还有热气腾腾的早食铺子。 赵惊鸿选了一家人挺多的铺子，找了两张桌子坐下来，喊来老板，点了一些面饼和粟米粥。 不多时，伙计就将面饼和热腾腾的粟米粥送了上来。 众人吃着面饼，喝着粟米粥，看着四周。 单凭商业上这一点，赵惊鸿觉得，上郡的商业规模和自由度，远超咸阳。 咸阳乃是天子脚下，律法严格，规定也多，有专门的街道经商。 而上郡则是距离咸阳最远的城池之一，且为边疆，对于秦律的执行力度就差了一些，自由度也就高了一些，管理并没有那么严格。 而且上郡人多，人一多，各种各样的需求就出来了，有需求，自然就有生意，也就自然有人经营。 在前方不远处，赵惊鸿还看到了一个厕筹的，吆喝声中，表示自己制作的厕筹，各种材质都有，有木质的有竹制的，还有石头的，甚至有玉石，保证光滑，不拉屁股。 关键是，竟然还真的有人在那边选厕筹，甚至还摆出刮屁股的姿势，看看用着顺不顺手。 简直让赵惊鸿大开眼界。 “大哥想要一个？”扶苏问。 赵惊鸿赶紧摆手。 他简直不忍直视这些。 想到那个画面，就一阵反胃。 毕竟他两世为人，前世可是一个很注意卫生的人，到了这个时代，他已经够能忍的了，只要不提起来什么都好，现在提起来，只觉得浑身难受，坐立不安。 他们吃完早食，都看向刘锤。 刘锤还在大口吃着，面饼都吃了几十个了，引得四周的人纷纷看过来。 等刘锤吃完，他们才继续在街上游逛。 他们看到，有些三五岁的孩童，跟着一些七八岁十几岁的孩童一起，出来售卖干柴。 这些孩子身上的衣服很单薄，小手小脸冻得通红，眼中满是楚楚可怜，让人心生不忍。 特别是看着他们光溜溜的脚丫子，连个鞋都没有，赵惊鸿只觉得心中堵得慌。 倒不是他有圣母心，当初打杀陈氏，挖坑给陈氏跳，给陈氏斩首的时候，也有许多孩童，他眼睛都没眨一下。 他知道，那是该有的牺牲。 而且陈氏那些人，死得不冤。 但是，看着这些孩子，他心中就是难受。 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从一出生，就是衣不裹体，食不果腹。 按照前世而言，这个时间段的孩子，都还是父母怀中的宝宝，百般宠爱着。 可这些呢？ 两三岁的年纪，走路还不太稳，就要跟着去山中捡柴，走那么远的路，来上郡售卖。 赵惊鸿看扶苏一直咬着嘴唇，眼眶微红的模样，不由得叹息一声。 扶苏比他心善，心中应该更难受。 赵惊鸿对扶苏道：“扶苏，其实看孩子的生存状态，最能展现百姓的生存状态。” “为何？”扶苏看向赵惊鸿，发现赵惊鸿的脸色也不好看，应该也是心疼这些孩子吧。 此刻，扶苏心中生出惺惺相惜的感觉，不愧是自己的大哥，跟自己能够感同身受。 第157章 我的土地更为重要 “保护弱小，乃人之本性。”赵惊鸿沉声道：“在人族的成长历程之中，一切本能都是有原因的。” “或许你们不太了解，但我很清楚。” “比如，孩童在哭闹的时候，你只需要抱起来晃一晃，基本上孩子就会停止哭闹。” “那是因为在远古时期，我们人族还不能如现在这般抵御凶兽的袭击，我们人族依然是他们的狩猎目标之一。” “而在那个时期，孩童的哭啼声会引来凶兽，而成人就会携带孩童逃走。” “逐渐地，这个本能就印刻在了传承之中，只要晃一晃孩子，他们就知道停止哭泣。” “比如，孩童的哭啼声，会引发人的焦躁不安，那就是因为孩童还很弱小，没有别的能力，只有用哭啼声吸引人的注意力，让他们来保护自己。” “这就是人的本能。” “所以，如果你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会如何待他们？” 林瑾立即道：“当然是要孩子过上好的生活，百般疼爱。” 赵惊鸿看了一眼林瑾，沉声道：“这些孩子的父母也是这样想的，若不是生活所迫，这个年龄的孩子，应该还躲在母亲的怀里撒娇，又怎会忍受这样的寒冷，起这么早，在街道上售卖柴木？” 扶苏闻言，微微点头，同时也不由得重重地叹息一声。 张良看了看孩子，又看了看赵惊鸿，叹息道：“在大秦的统治下，百姓依然生活如此，大秦的功德又在何处呢？” 赵惊鸿瞪了张良一眼，冷声道：“子房，看事莫要只看片面！” “你可知晋文公重耳，在成为晋国国君之前，经历了长达十九年的逃亡生涯，他曾经路过五鹿，因为饥饿难耐，看到一个小村子，便赶了过去，发现村中只有稀稀拉拉的几户人家。” “他走到一户人家前，向一位老农讨要食物。” “老农并未跟他们想象那般热情招待他们，而是嘲讽：看这位先生怎么也比我们这等乡下人过的富裕，我甚至连自己都养活不了，如何给你食物？” “重耳听了这话，很是不悦，但还是耐心解释，希望可以得到一些食物，事后必然相报。” “老农不以为然，重耳说：看年龄，你就当我是你的孩子，怎么也不愿意你的孩子忍受饥饿吧？” “老农说，我的儿子自然不会忍受饥饿。” “重耳大喜，以为老农要将给他食物。” “但老农却说：因为我的儿子，早就埋在这地下了！” “老农对重耳言：我的土地和你的许愿，哪个更有份量？你还是去别处寻找食物去吧！” “重耳无奈离去，成为国君以后，重耳故地重游，去寻那老者，却只看到两位孩童，询问之下，却得知两位老农被征兵，上了战场。” “重耳询问何时回来。” “孩童说：已经回来了，就埋在这土地下面。” 赵惊鸿看着张良问：“你觉得，哪种生活状态要好一些？” 张良沉默了。 这个典故他是知道的。 在战争之下，十岁的孩童，六七旬的老人，都是要上战场的。 那个时代，显然比现在更苦。 “没了战乱，百姓过得苦了些，至少不会死在战场上！而且，只要君主用心治理，总有一天，百姓会好过一些。”赵惊鸿道。 张良拱手道：“谢先生教诲！” 赵惊鸿跟众人继续行走。 离开主街，他们来到一处小街，一进入这里，就能够闻到一股弥漫在空气中的骚臭味。 大秦时期的街道是有下水道的结构的，称之为窦，也称石渠。 但是，这些石渠之中，充满了粪便，所以臭气弥漫。 并且，街道两侧，依靠着墙壁，有许多面色蜡黄的乞讨者。 其中，也有不少的孩童。 继续往前走，赵惊鸿他们发现，在一座大宅院的后门处，聚集着很多乞讨者。 他们驻足观看，见没多久，后门打开，一名下人端着一个盆子，往墙角倾倒一些丢弃的食物。 随后，那些乞讨者一拥而上，为了一点残羹剩菜，不惜大打出手。 赵惊鸿和扶苏面色微动。 刘锤忍不住道：“哥，我也想吃。” “闭嘴！忍住！”刘仁忍不住训斥道：“咱们现在已经用不着去吃别人的剩饭了，跟着扶苏公子，缺你吃的了吗？别丢人！” 赵惊鸿闻言，立即转身，看向刘锤，问：“你们也经历过这样的生活？” 刘锤点头。 刘仁尴尬道：“先生，以前我们没钱吃饭，就曾经去大户人家的后门，讨要过剩菜……” 他不愿意回忆这些经历。 他到现在都忘不了那些下人瞧着自己鄙夷的眼神。 曾经有一次碰见了主家，竟然直接将他们赶走，觉得他们在家门口晦气。 赵惊鸿深深地看了一眼刘仁，伸手拍了拍刘仁的肩膀，沉声道：“继续走吧！先了解这里的情况，也好为以后做出改变。” 众人点头，继续在城池中行走，观察民情。 正午时分。 他们也逛得差不多了，对于上郡城有了一定的了解。 上郡城跟其他城池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人员多了一些，所以多了很多乞讨者，入城的百姓售卖食物或者织布以及木柴等。 城外也有许多流民，比其他城池要多的多。 甚至还有一些胡人百姓掺杂其中，售卖一些牛羊肉之类的，换取一些粮食。 回去的路上，赵惊鸿问：“过几日，便是立冬了吧？” “立冬？”扶苏疑惑地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这才想起来，秦朝时期还没有二十四节气的概念，于公元前104年，汉武帝时期，才由邓平制作《太初历》，正式将二十七节气纳入历法之中。 虽然秦朝时期已经开始有相关的记载，但并未完全成型。 当即，赵惊鸿换了一个说法，“是仲冬。” 目前四个节气的概念，还处于：仲春、仲夏、仲秋、仲冬四个节气上。 扶苏闻言，点头道：“还有三日，便是仲冬了。” 仲冬便是正式进入寒冬了。 接下来的时间，会越来越冷，应该很快气温就会降低到零下了。 当即，赵惊鸿道：“咱们骑马出城，去长城那边去看看。” “好！”扶苏立即同意。 第158章 过冬无粮了 当即，一行人回到了郡守府。 赵惊鸿本来想要带上侠医的，却没找见，询问之下，发现侠医出去了。 赵惊鸿估摸着侠医又去行侠仗义，治病救人去了，也就没在意，跟众人骑马准备出城。 蒙恬得知以后，派了一百士兵跟随，对扶苏进行保护。 当即，一行人骑马出城。 行至傍晚，终于来到富平。 此处，便是修建长城的地方。 始皇下令，将燕长城和赵长城联合起来，修建属于大秦的万里长城。 以此抵御胡人。 此处再往南，便是陇西郡，那边是羌族的部落。 而富平外，便是月氏部落。 再往北，这是楼烦国，属于北狄的一支，实力强大。 到了此处，赵惊鸿和扶苏等人，见到了浩浩荡荡的工人下工的场景。 只见其首，不见其尾！ 有一队士兵浩浩荡荡赶来。 为首一人，见到扶苏以后，立即下马，进行叩拜，“蒙犽拜见公子！” 扶苏见状，立即下马，上前扶起蒙犽，激动道：“蒙犽！许久未见！” “公子！您怎么来上郡了？您不应该待在咸阳吗？”蒙犽不解。 扶苏摇头，“不谈这个，崇德和宜德呢？” 蒙犽道：“二弟和三弟都在边疆带兵镇守，不能离守。” 扶苏点头，“你们一家镇守边疆，都辛苦了！” “公子说哪里的话，父亲传令过来，让我招待您，我还诧异，公子怎么会来上郡呢，没想到您真来了，快去城中休息吧！”蒙犽道。 扶苏点头，上马跟着蒙犽他们准备进城。 赵惊鸿询问道：“这是蒙恬之子？” “没错。”扶苏点头，“我与蒙犽从小便是好友，时常一起玩耍。” 赵惊鸿又问：“蒙恬一共有几个儿子？” 扶苏道：“四个，长子蒙犽，次子蒙崇德，三子蒙宜德，四子蒙淡云。蒙犽、蒙宜德、蒙崇德三人皆在上郡带兵，蒙淡云则在咸阳为官。” 赵惊鸿点头。 他看得出来，蒙犽、蒙崇德、蒙宜德三人应该是走的武将的路子。 而蒙淡云则应该跟蒙毅一样，走的是文臣的路子。 如此看来，蒙家的布局也是不错的。 只是，随着大秦灭亡以后，历史上的蒙家似乎就销声匿迹了。 赵惊鸿估摸着，蒙家世代忠良，应该都是跟着殉国了。 就算有子嗣留下来，应该也隐姓埋名了。 倒是不如王家，成了大秦历史上最大的赢家。 归根结底，还是王翦这个老狐狸的自保能力一流啊。 能够在乱世之中保留薪火，这种能力很强。 只可惜了蒙家。 不过，如今他已然改变了一些历史，相信蒙家也不会重蹈覆辙。 到了富平城中，蒙犽要邀请招待扶苏，却被扶苏拒绝了。 “蒙犽，昨日你父亲已经招待过我们了，如今我来上郡督军，亦是想要在上郡发展，还是社稷为重，百姓为重，你让人将城中账目与我送来，我要查阅。”扶苏道。 “好！我这就安排！”蒙犽立即离开。 没多久，蒙犽就带人送来了账目，前前后后几十箱竹简。 当然，蒙犽还带来了餐食。 扶苏、赵惊鸿、林瑾、张良四人吃了饭以后，便留在屋内，开始翻阅账目。 一份份竹简被翻阅，然后重新整理，放入箱子里。 众人一直看到了寅时，才算彻底看完。 三人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活动了一下坚硬的肩膀，起来活动了一番，才开口对账目。 “所有建造长城的砖头，除了刑徒采集和徭役制作以外，还有几个商家提供。” “寡妇巴清、王家、李家、淳于家、冯家、项家、范家、钟离家、龙且家。” “而这些家族，想要将这些物资运输到上郡，则还需要通过上郡城中，九大家族。” “而粮食等物资，也是通过这些家族运输到富平等地。” 几人说出了从竹简账目中看到的信息。 张良道：“我注意到，如今的粮食，恐怕难以支撑刑徒和徭役支撑过这个冬天了。” 赵惊鸿也沉声道：“根据去年的记载，冬天死伤近三万人，折损了太多的人员，多数为冻死和饿死的。就如同子房刚才所说，一旦大雪封路，粮食运输不进来，这些刑徒和徭役，皆有可能会被饿死！” “而且看账目上，钱财已经不多，无法继续支撑购置粮食的了。” 扶苏蹙眉道：“我也发现了，除去咸阳送来的粮食之外，还需要大批的购买粮食，以支撑这些人口吃饭，若不能解决这些问题，到了寒冬之时，将会引起动乱！” “蒙犽！”扶苏立即喊醒趴在桌子上睡着的蒙犽。 蒙犽慌忙抬头，看向扶苏。 “账目不对！若是按照账目上记载，刑徒怕是无法撑过这个冬日！”扶苏沉声道。 蒙犽闻言，叹息一声，道：“去年也是如此，但也无可奈何。公子可知，刑徒加上徭役，就有五十万之众，加上三十万士兵和各种官员，上郡城和各县支出，就达到百万之众，如此浩大的支出，任谁也无力承担！” “父亲曾多次向陛下阐明情况，但陛下的命令就是，不许停止建造，粮食的问题，由陛下来解决。” “去年的时候，粮食短缺，父亲还率兵前去征战月氏部落，抢回来不少牛羊。但依然不够，先后去了北地郡、陇西郡、太原郡、河东郡去借粮。” “去了四郡，集结几十县的粮食，才勉强凑够了士兵们的粮食。” “今年，恐怕更难！” 扶苏闻言，面色微沉。 赵惊鸿也眉头紧蹙。 张良忍不住叹息一声。 林瑾更是直接趴在了桌子上。 他们没想到，刚到上郡，就遇见了这么棘手的问题。 蒙犽继续道：“去年，富平和浑怀障皆发起暴乱，你们看到记录的只有三万，但其实算上镇压被杀的刑徒，加起来就有五万之巨！” 听到如此触目惊心的数据，就连赵惊鸿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知道上郡情况严峻，但没想到严峻到这种程度。 张良怒声道：“你们就如此活生生屠杀了两万人！” 蒙犽瞪向张良，“若非如此，死的就是我们的士兵！就算如此，去年一年，我们就折损了五千人！每年病死、被暴乱刑徒所杀之人，就超过两千！” “阻挡胡人袭击，每年至少折损两千！” “士兵的命，难道不是命吗？” 第159章 扶苏，敢不敢停建长城! 两个人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张良凭借三寸不烂之色，气得蒙犽都要拔剑了。 “都住口！”赵惊鸿训斥一声，两人这才收敛，但依然怒气冲冲地瞪着对方。 “若是我，便杀了你等失职之人！”张良冷哼道。 “那我便先杀了你！”蒙犽咬着牙道。 赵惊鸿不由得扶额。 扶苏训斥蒙犽，“蒙犽，不要再说了！” 林瑾也拉住了张良。 赵惊鸿想了想，对扶苏道：“你说所有的建筑材料和粮食的供应商的家族，是从哪里看到的，我需要再看一遍！” 扶苏立即为赵惊鸿找出来记录的竹简。 赵惊鸿继续翻阅。 这一看，赵惊鸿就看到了卯时。 等卯时快结束的时候，赵惊鸿一把将手中最后一卷竹简丢在桌子上，怒声道：“该死的狗东西，竟然敢从中偷取利润！” 扶苏都趴着睡着了，听到动静，立即惊醒。 “大哥，发现什么了？”扶苏问。 张良也凑了过来。 蒙犽和林瑾也站在了一侧。 赵惊鸿指着竹简道：“这些供应者，皆是陛下指派的，他们不敢从中克扣。” “但是，到了上郡地界，他们就必须依靠上郡城中九大家族。” “而九大家族，从供应者手中，先扣除两成成利润，然后到了刑徒和徭役手中的粮食，又被扣除了两成。” “如此一来，到了刑徒和徭役手中的，仅剩六成，仅仅一半多一点，怎么可能够用！” 扶苏闻言，不由得大惊。 蒙犽也是大惊失色，“不可能！所有的材料和粮食皆有官员审核，所有的东西，都记录在册，不可能有人偷拿其中的粮食！” “不可能？”赵惊鸿冷笑一声，“账目就摆在这里，若是不信，你自己查查！” 蒙犽和扶苏立即打开竹简开始翻看。 但是看了半天，他们依然没有看出问题所在。 “大哥，没有问题啊！”扶苏道。 赵惊鸿叹息一声，道：“我教你们一个方法，可以快速分辨这些账目有没有造假，任何数据都可以适用，特别是记录较多的数据中，尤为实用！” 扶苏立即面露正色，拿来空白竹简和狼毫笔。 张良也认真地看着赵惊鸿。 林瑾挠了挠头，有些高兴，看来今天又可以长脑子了。 蒙犽有些不解地看着扶苏和张良，又疑惑地看着赵惊鸿，不明白两人为何如此对待赵惊鸿。 赵惊鸿看起来年龄不大，但是两人对待赵惊鸿的态度，却犹如学生对师长一般。 赵惊鸿道：“在这些账目中，如果账目是正常的，那么首位数字出现一的概率是三成，首位是二的概率是一成七左右，而出现三的概率为一成二左右，出现四的概率不足一成……如此类推，首位出现九的概率，则不足半成！” “若是不符合这个概率，多数为造假了！” “按照这个规律，你们去随意翻找一些数据，看一看，是不是如此。对比刑徒和徭役的数据，与粮食和砖头石材的数据。” 当即，扶苏等人，立即开始翻看数据。 经过对比，扶苏等人发现，刑徒和徭役的相关记录，完全符合这个规律。 而石材和粮食等物品的规律，则远超赵惊鸿刚才所说的那个标准。 也就是说，粮食和建筑材料的数据造假了！ “这些贼子！竟然连建造长城的材料和粮食，简直该死！这跟草菅人命有何区别！”扶苏愤怒道。 张良也忍不住道：“这些人乃名门之后，岂能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简直令人不齿！如此败类，杀之都不解恨！” 蒙犽更是直接拔剑，怒声道：“我去宰了那些狗官，朝廷给他们俸禄，他们却做出这等事来！” 赵惊鸿拦住蒙犽，笑呵呵地说道：“别急，这些人肯定是要解决的，但不是现在。” 蒙犽蹙眉看向赵惊鸿。 扶苏询问道：“大哥，他们做出如此行径之事，咱们昨日看到的那些孩童，都是这些人所害，要不然他们岂能如此寒冷之日，去街上售卖木柴！” 赵惊鸿脸上一黑，道：“这些事情相互之间不关联！” 或许有关系，但是绝对不是因为这些人从中窃取用于修建长城和刑徒及徭役使用的粮食，导致孩子们如此贫苦的。 赵惊鸿看向扶苏和众人道：“首先，我们发现，粮食和建筑材料，是因为上郡城中相关世家，窃取了一部分用于建筑长城的材料，以及粮食，对否？” 扶苏等人点头。 赵惊鸿继续道：“按照秦律，这些人应当如何？” “当满门抄斩！”扶苏沉声道。 赵惊鸿点头，“早晚都是要杀死，我建议先别急着动手。” “为何？”扶苏蹙眉问。 扶苏虽然善良，但也嫉恶如仇，面对这些人，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赵惊鸿道：“因为，我们过冬的粮食有了！” 扶苏和张良闻言顿时眼前一亮。 他们俩立即明白，赵惊鸿想要利用这些世家，来补充过冬的粮食！ 虽然这些世家利用身在上郡的便利，偷偷昧下了不少的东西，但这一次，就让他们全部吐出来！ 如此一来，过冬使用的粮食和钱财，就完全不用担心了！ 看到扶苏和张良的表情，蒙犽也瞬间明白了赵惊鸿的意图，立即沉声道：“这些世家关系错综复杂，不仅跟各郡世家有联系，在咸阳城中，也有人，并且他们也算是秦朝功臣之后。” “这些世家，基本上都是历任郡守留下的旁支后代，若是杀了，恐怕影响甚大！” 赵惊鸿蹙眉看着蒙犽，“你刚才不是要去杀了他们吗？” 蒙犽无奈道：“我只管军中，军中有人跟他们里应外合，我自然要杀。而他们这些世家之人，若要动，哪怕是我父亲，也要询问陛下的意见！” “询问始皇？”赵惊鸿冷笑一声，“那可就不是杀上郡这些人这么简单了！” 以始皇的性格，有人敢动长城的主意，那就不是灭族这么简单了，彻查之下，必然血流成河！ “而且，此事不能告诉始皇！”赵惊鸿沉声道。 “为何？”蒙犽蹙眉询问，他能够看得出来，面前之人，似乎并不惧怕始皇帝，甚至没有多少尊重可言。 赵惊鸿看向扶苏，嘴角露出一丝坏笑，“扶苏，我若让你停止建造长城，你敢不敢做？” 第160章 你胆子好肥啊 此话一出，四周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惊诧地看着赵惊鸿。 张良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赵惊鸿，不明白赵惊鸿年纪轻轻为何想不开，就算自己想死，也得想想身后家人吧？ 这句话要是被始皇知道了，分分钟九族消消乐啊！ 最关键的是，何故牵连他呢。 他在这里，也跑不掉啊！ 大业未成，就要被砍了吗？ 林瑾不由得一阵扶额，心中暗叹大哥作死的能力一如既往啊。 同时，林瑾悄悄地来到了门口的位置。 若蒙犽想逃，他将会第一个拦住。 这句话，绝对不能传出去！ 蒙犽更是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赵惊鸿。 他无法相信，这话是人可以说出来的。 谁不知道始皇对长城的重视程度？ 谁敢碰长城，那就是要死！ 不仅要死，更是诛九族，连坐制！ 想死也不是这个死法吧！ 关键是，为何要牵连扶苏公子？ 他甚至都怀疑，赵惊鸿是不是其他皇子派来的谍子！ 扶苏也满脸苦笑地看着赵惊鸿，缓缓道：“大哥，要不您换个说法？” “什么说法？”赵惊鸿问。 扶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您直接问我，脖子够不够硬，能不能抗住父皇的剑。” “额！”赵惊鸿尴尬一笑，“懂幽默了哈现在。” 扶苏摇头，“并非是我懂幽默，而是长城乃父皇逆鳞，触之必死！就算是我也不行！” 赵惊鸿看向一脸震惊的蒙犽，道：“蒙犽，你是蒙家之后，你们蒙家向来是支持扶苏的，对吧？” 蒙犽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警惕地看着赵惊鸿，“你……你想说什么……” 赵惊鸿沉声道：“今天的话，绝对不可以传出去，就连你父亲也不可以！只要说出去，别说我会死，扶苏也性命不保！懂了吗？到时候，你也会逃不掉，你们蒙家，说不定也会接受一场清洗！” 蒙犽都要哭了，“我不听行不行！” “不行！” 蒙犽满脸郁闷，跪坐在了地上，彻底失去抵抗之心。 赵惊鸿看向扶苏，“二弟，停止建造长城之事，不论风险多大，不管你想不想，都必须要做！” “为何！”扶苏蹙眉，有些着急道：“若是被父皇知道了，必然会震怒，到时候咱们谁也逃不掉的！” 他感觉，停止建造长城这件事情，比起兵造反还难以下决定。 毕竟，虽然人人都说他父皇好大喜功，但谁都清楚，长城的主要作用是阻止胡人南下，让边疆百姓得以休养生息。 如果停止建造长城，若是胡人攻打了下来，那可是千古罪人了。 所以扶苏很纠结，并不敢如此草率决定。 “他为何会知道？”赵惊鸿冷笑一声，“从今天起，任何消息，任何向始皇汇报的消息，都要通过我们的审核！咱们就按照工程进度，给始皇按时汇报！让他以为，我们还在建造长城，这不就没事了？” “你是要欺君啊！”蒙犽的脸都白了。 “他不知道，那就不算欺君，欺君是被发现了，那才叫欺君。”赵惊鸿道。 “胡搅蛮缠，胡言乱语！胡说八道啊你！”蒙犽感觉自己都要疯了。 张良的脸色微白。 他以为自己的胆子已经够大了，一直在密谋推翻大秦，刺杀始皇。 没想到，赵惊鸿比他还勇猛！ 这胆子不是一般的肥啊！ 扶苏却还算冷静，沉声询问道：“大哥，为何停止建造长城，您想要做什么？” 众人闻言，也不由得好奇地看向赵惊鸿。 是啊，为何无缘无故停止建造长城，总归是要有理由的吧。 张良好奇地看着赵惊鸿。 蒙犽无奈摇头。 他觉得，不管是什么理由，都不能成为赵惊鸿让扶苏停止建造长城的理由。 赵惊鸿看向蒙犽，询问道：“往日仲冬以后，继续修建长城，进度几何？” 蒙犽想了想，“应该不足往日三成的进度。” 赵惊鸿点头，“我看记录中，整个冬日的修建进度，不如春秋时节十分之一的进度，且下雪以后，刑徒和徭役皆出现冻疮，效率大大下降，甚至还有人引发病症，不治身亡，也有人因此冻死，是否？” “是！”蒙犽点头，“冬日寒冷，这也是不可避免的。” 赵惊鸿轻笑一声，“但是，整个冬日的粮食和柴火等各项支出，却有春秋两季加起来的七成，是否？” “是……”蒙犽无奈道。 赵惊鸿看向扶苏，道：“你看，冬日建造完全没有必要，消耗多，进度少，倒不如将这些刑徒和徭役，转向其他的目标，做些别的东西。” 扶苏蹙眉，明白了赵惊鸿的意思。 按照这样计算，支出这么多，倒不如停止建造，等开春的时候，再继续建造，如此一来，倒也可以省去一些支出，解决粮食不够的问题。 但扶苏还是询问道：“那要做什么呢？只要这么多人在，粮食消耗就存在。” 赵惊鸿道：“我自有办法！休息一日，明日咱们再去逛逛。” “好！”扶苏点头，“此事暂且不谈，等大哥有了具体想法，咱们再进行商谈。” “好！”赵惊鸿点头。 赵惊鸿看向蒙犽，问：“每逢冬日，胡人是不是就要来抢粮？” “往年如此，但今年他们应该不敢来了。”蒙犽傲然道。 赵惊鸿点头，历史上记载，胡人被蒙恬打的够呛，后退几百里，压根不敢再来了。 估计这个时候，胡人去折腾欧洲那边去了。 “行了！先休息吧，已经天亮了。”赵惊鸿道。 众人看向窗外，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他们查阅这些账目，竟然用了一天的时间。 蒙犽被憋得够呛。 他还以为赵惊鸿要问他为何胡人不敢南下抢掠呢，他都准备好说辞了，去年那场战役打的是多么畅快！ 但是，赵惊鸿没问！ 他竟然不问了！ 蒙犽几乎郁闷的要吐血。 众人推开房门，准备离开。 赵惊鸿走到门口，突然停下，看向蒙犽，道：“对了，账目的事情，暂且压下，不要表现出来，以免打草惊蛇。” “我知道！”蒙犽郁闷道。 第161章 以后这里当咱们的养马场 次日。 休息了一天一夜的赵惊鸿等人，骑马来到了长城边。 如此，方才看到了浩浩荡荡的工人群，正在一点点建造着长城。 巨大的石块，砖头，正在一点点地被运送到山上，一点点堆砌起来，形成绵延万里的长城。 看到这一幕，赵惊鸿备受震撼。 这就是权利吧！ 一声令下，几十万人，都要为他工作。 心中所想，心中所愿，皆可实现！ 怪不得自古以来，权力如此醉人心，又有谁能抵挡的了这种诱惑呢。 张良等人，也是被面前的一幕给震撼到了，久久不能回神。 张良喃喃道：“这些人……有多少都是来自六国的战俘？他们终其一生，都将在这里建造长城，永远没有回家的希望了。” 听到这话，赵惊鸿看向张良，“并非如此，等长城修建好，他们就可以回去了。” 张良微微摇头，“长城建造好了，还有始皇陵，还有阿房宫，还有其他更多的工程，只要始皇想，只须他一声令下，这些刑徒，都要继续去劳作，永无宁日。” “不会的！”赵惊鸿看了一眼张良，“这些问题，都将会改变。” 张良没有说话，显然不信赵惊鸿所说，只觉得赵惊鸿是在安慰他。 赵惊鸿也没有继续多说什么，询问蒙犽，能否出关。 蒙犽蹙眉，“为何出关？出关以后，那便是胡人的地盘，危险万分！” “不是还有随行士兵吗？”赵惊鸿道。 蒙犽蹙眉看向扶苏。 扶苏想了想，道：“出去看看吧！” 蒙犽闻言，立即离开。 随后，蒙犽带了一千名士兵过来，保护他们。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了关口。 出了关口，行一炷香的时间，地带就开始变得开阔起来，入目皆是宽阔的草原。 到了草原上，马儿似乎也像是回到了故乡一样，变得兴奋起来。 赵惊鸿开始策马奔驰。 一众人紧跟其后。 跑了一会儿，赵惊鸿看到有一些野生动物。 比如马鹿、鹅喉羚、盘羊、野驴之类的。 还有一些在水中漫步的白枕鹤、黑琴鸡、天空中飞行的草原雕之类的。 甚至，还有一些野马群在奔驰。 赵惊鸿停下脚步，看着广袤的草原，对扶苏道：“以后，将这里建造成我们大秦的养马场吧！” 蒙犽嘴角抽动了一下，看向赵惊鸿的目光，充满了无奈。 他感觉，赵惊鸿就像是一个满嘴空话，喜说大话之人。 不明白扶苏公子，为何信任这等人。 倒是扶苏很是心动，“若将此处当做养马场，那再好不过了。只不过，胡人怎么办？在这里养马，他们肯定不会同意的，若来抢夺，岂不是让他们坐收渔利了？” 赵惊鸿笑了笑，“赶走他们就是了。” “你倒是说得轻巧！”蒙犽忍不住道：“胡人擅长骑射，而且民风彪悍，异常凶猛，岂是说赶走就能赶走的？” 赵惊鸿笑了笑没说话。 倒是林瑾不满道：“我大哥只要说了，就能做到！你休要在此胡咧咧！” 蒙犽立即瞪眼，“汝等小贼，可与胡人战斗过，若没有，休得说些大话！” “你们做不到，不代表我大哥做不到！”林瑾傲然道。 “哼！不知所谓！”蒙犽冷哼一声，懒得搭理林瑾。 赵惊鸿看到一片松林，骑马而去。 扶苏立即跟上。 众人也纷纷跟在后面，以防有胡人来犯。 到了松林边上，赵惊鸿翻身下马，开始在松林中行走。 松林中有许多落叶松，甚至还有一些榆树等。 周边也长着一些沙棘、毛条和紫穗槐等植物。 又走了一阵，扶苏蹙眉，“大哥，这气味不对，怕是有瘴气，我们退出去吧！” “不着急！”赵惊鸿看向蒙犽，询问道：“可带了火把和火石？” 蒙犽询问了士兵，回答道：“带了！” “点燃一支火把！”赵惊鸿道。 没多时，蒙犽递来一根点燃的火把。 赵惊鸿持着火把往前走，走到一处满是碎石的空地，赵惊鸿将火把放在地上。 轰！ 立即一股火焰燃烧了起来。 “啊！这是何物！”众人吓了一跳。 扶苏也连连后退，惊讶地看着面前没有可燃烧的柴木，却燃起的淡蓝色火焰。 “大哥，这是什么火焰，竟然如此奇怪！”扶苏惊讶地询问。 有士兵喊道：“那是鬼火！有鬼！” 士兵们一阵慌乱。 鬼神之说深入人心，他们也害怕。 赵惊鸿训斥道：“都冷静点！这并非鬼火！” 赵惊鸿灭掉火把，让几人脱掉衣服，盖在火焰上，将其扑灭。 好在这里散发的气体并不多，轻松就将其扑灭。 赵惊鸿确定，这里有气体泄漏，但并不多。 当即，赵惊鸿对刘锤道：“你用东西，在这里挖掘一番！” 刘锤闻言，立即上前，拿了一把剑，就开始在地上开刨。 挖了没多久，下面就开始出现一些黑色的石块。 赵惊鸿见状大喜，急忙上前，将黑色石块拿在手中。 检查一番过后，赵惊鸿对林瑾道：“林瑾，拿个东西过来装东西！” “好！”林瑾立即从士兵那里找来一个袋子，递给赵惊鸿。 赵惊鸿捡了几十块石头，将布袋装满以后，让刘锤将挖出来的坑给埋起来，让其提着装满黑色石头的袋子。 刘锤没有什么怨言，提着袋子，拿在手里像是玩具一般轻松。 赵惊鸿对众人道：“好了！回去吧！” 众人满脸疑惑，不知道赵惊鸿要做什么。 离开松林后，开始往回赶。 一路上，蒙犽一言不发。 没多久，他们就到了富平。 赵惊鸿对蒙犽询问道：“有没有铁匠或者铜匠，信得过的那种？” 蒙犽道：“去军营吧，营中有匠造，专门锻造器具。” “走！”赵惊鸿立即道。 很快，他们就到了军营的匠造处。 赵惊鸿走进去，就看到很多匠人正在锻造着兵器和铜簇。 赵惊鸿忍不住拿起一枚铜簇看了起来。 不得不说，大秦的铜簇（箭头）制作是真的精良！ 三个面的误差不超过0.15毫米，不同的铜簇之间的差距，也不会超过0.2毫米，而且他们的制造，非常规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岗位和分工。 大秦能够一统六国，跟这些匠人的努力密不可分。 第162章 铁剑的碰撞 蒙犽忍不住问道：“赵先生，您究竟想要做什么呢？先带着我们冒险出关，如今又来匠造，怕不是闲来无事，前来游玩来了！” 林瑾忍不住怒怼，“你什么意思？我大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二哥还没说什么呢，你叫什么！” 蒙犽怒视林瑾，“这里是边关，事事皆是重事，皆是要事！由不得你们在这里胡闹！” 林瑾冷声嘲讽道：“你不知我大哥能耐，休要在这里叽叽歪歪，若是有意见，跟我二哥说啊！” 蒙犽瞪了林瑾一眼，看向扶苏。 扶苏道：“蒙犽，别急，大哥做事自有他的道理，你不了解他，有所怀疑，也是正常。” 别说蒙犽了，就连张良章邯等人，都不明白赵惊鸿究竟要做什么。 也就林瑾盲目自信，一直挺赵惊鸿。 赵惊鸿笑了笑，也没在意，询问蒙犽，“可否找一处安静点，隐蔽点的火炉？我有用！” 蒙犽虽然不乐意，但还是道：“有秦墨工匠专门使用的炉灶，我带你们去。” 蒙犽带路，来到了一处单独的房间，里面燃烧着炉火，一名光着膀子，身材壮硕的青年正在锻造青铜剑。 看到人来，男子看了蒙犽一眼，问道：“何事？” 赵惊鸿开口道：“借用一下你的炉灶。” “不借！”周诚直接拒绝。 “额……”赵惊鸿没想到被拒绝的这么直接，不由得尴尬。 林瑾见状道：“擅长工艺的秦墨不喜欢别人用他们的炉灶，炉灶对于他们来说，就如同自己的女人一般，不愿意借给别人使用。” “额……”赵惊鸿更加尴尬了。 要用人家的女人？ 这不合适啊！ 林瑾道：“我跟他谈！” 赵惊鸿惊讶地看着林瑾，没想到林瑾还有这能力吗？真的能借过来？ 林瑾上前，对周诚道：“吾乃墨家钜子候选人……” “墨者？”周诚瞥了一眼林瑾，冷哼道：“什么时候墨者也投奔秦朝了？” 林瑾表情有些尴尬，“天下墨者乃一家，我大哥想要用你的炉子一用……” “不借！”周诚冷哼道：“你知道规矩的！”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们有用！”林瑾道。 “那就去用外面那些！”周诚软硬不吃。 林瑾急了，拿出那半块璜玉，“我必须要用！” 周诚看了一眼璜玉，手中的锤子停顿了一下，继续锻造，“秦墨跟你们早就已经不是一家，我们不认璜玉信物，也不认你们所谓的墨家钜子，更何况你也不是钜子！” 林瑾怒了，正要上去抢夺周诚的锤子。 赵惊鸿见状，开口道：“若我可以改进你们的锻造技术呢？” 周诚顿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与之对视。 周诚看赵惊鸿瘦弱的身板，冷笑一声，“你有何能？胆敢妄言！” “若我可以做到呢！”赵惊鸿问。 “跟我有什么关系！”周诚懒得理会赵惊鸿。 “额……”赵惊鸿又一次吃瘪了。 这秦墨匠人脾气都这么倔的吗？ 赵惊鸿看着周诚手中锻造的青铜剑，淡淡道：“你锻造好此剑，再用我的方式，锻造一把铁剑，看看谁的锋利不就行了吗？我不动你的炉子，而且我也不懂锻造，你自己来做，如何？” 周诚想了想，道：“也可！虽然我锻造的是青铜剑，但坚韧和锋利程度，都远超铁剑，且铁剑锻造费时费力，并不如青铜剑。” “那一会试试便知！”赵惊鸿道。 “可！”周诚答应了。 赵惊鸿脸上露出笑意。 等周诚锻造好青铜剑，拿来一些铁块，准备丢入炉子里。 赵惊鸿道：“等一下！用这个！” 赵惊鸿从刘锤手中拿过袋子，将里面黑色的石头倒了出来。 周诚看了一眼，蹙眉道：“石涅？” 赵惊鸿点头，“此物正是石涅！” 周诚冷笑道：“石涅压根就不能用，有剧毒，不可使用！亦有可能爆裂！” 赵惊鸿微微点头。 对于石涅，也就是煤炭的开发，早在新石器时代，就已经出现了精煤的工艺制品。 周朝时期，也有所发现，并且有使用。 但是由于公布工艺不够，并未大量使用，主要燃烧能源，还是木柴。 对此，他并未过多解释。 他找来一桶水，将煤炭浸泡其中。 周诚见状，继续忙碌自己的，开始锻造另外一把青铜剑。 赵惊鸿则让人准备筛子和木桶，让人将木桶固定起来，制作成犹如水车一般的东西，再加上一个把手，方便旋转。 等做完这些，赵惊鸿对蒙犽道：“今日之事保密，禁止任何人传出！” “嗯！”蒙犽点头，他倒要看看，赵惊鸿要搞什么名堂。 将石涅在水中浸泡五炷香左右的时间后，赵惊鸿开始用筛子将石涅在水中筛洗。 筛洗过后，赵惊鸿就将石涅放入制作好的水桶轮盘之中，让大力士刘锤疯狂转动。 大概转了一炷香的时间，赵惊鸿将石涅取出，倒入炉子中。 不一会儿，石涅就被点燃。 随着火开始旺盛起来，赵惊鸿就让周诚开始锻造。 周诚拿着铁块就开始煅烧。 随着锻造，周诚的脸色也变了。 众人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看着。 等锻造好，进行打磨以后，一柄寒光闪闪的铁剑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虽然他们不懂锻造，但是从剑身上的寒光看来，就知道这是一把绝世宝剑！ 周诚拿着铁剑，沉声道：“你如何知道处理石涅的方法？这石涅跟我之前尝试使用的石涅完全不同！” 赵惊鸿闻言暗叹周诚还真是大胆，直接用石涅原石，可是很容易中毒的，有害气体太多了。 赵惊鸿道：“实验一下吧，看看孰强孰弱。” “让舍弟来试！”刘仁道。 刘锤站了出来。 赵惊鸿示意周诚将两把剑递给刘锤。 周诚也见识了刘锤的力气，将两把剑递给刘锤。 刘锤一手一把，猛地对砍下去！ 顿时，火光迸溅。 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 青铜剑应声断裂。 而那铁剑的剑口上，只是出现了一个缺口。 孰强孰弱，立判高下！ 周诚的眼睛顿时都亮了。 蒙犽的眼睛也亮了，直勾勾盯着刘锤手中的铁剑，满是渴望之色。 “大哥，你好强！”林瑾忍不住赞叹道。 第163章 大秦工艺 看着林瑾激动的模样，崇拜的小眼神，赵惊鸿哈哈一笑，对林瑾道：“放心！跟着大哥混，绝对不会让你三天饿九顿。” “额……”林瑾微微一笑，“大哥说笑了。” 谁也不想忍受挨饿的滋味，虽然林瑾是墨家传人，但也知道忍饥挨饿的滋味，他可不想再经历。 周诚上前，从刘锤手中拿过铁剑，仔细观察起来。 他相信自己的技术。 他锻造的青铜剑，绝对是一顶一的锋利和坚硬。 之前他也尝试过用铁剑锻造，但是效果都不尽人意。 为何今日，这把铁剑如此锋利？ 简直堪称神兵利器啊！ “神兵！此乃神兵啊！”蒙犽激动道：“周先生，能不能再为我打造一把？” 周诚看了一眼炉火中的石涅，微微摇头，“做不到了。” 蒙犽满脸失望。 作为一名武将，他心中是非常渴望拥有一把神兵利器的。 这样的话，上战场岂不是横扫千军？ 赵惊鸿看出了蒙犽的意思，笑着说道：“蒙犽，等过几日，我让人锻造出来一种兵器，比今日这铁剑还要强，到时候送你一把！” “真的？”蒙犽激动地询问。 “那是自然！”赵惊鸿笑着说道：“我说过的事情，自然都能做到。” 蒙犽连连点头，“那我提前谢过先生！” 蒙犽对赵惊鸿的态度肉眼可见地好转。 林瑾轻咳一声，“大哥……我也想要。” “自家兄弟，自然有你的！”赵惊鸿道。 林瑾立即喜笑颜开，“还是大哥对我好！” 赵惊鸿笑了笑，看向欲言又止的扶苏，“也有你的。” 扶苏立即眉开眼笑。 其他人也都眼巴巴地看着赵惊鸿，赵惊鸿笑道：“到时候人手一把！” “谢先生！”众人立即致谢。 因为在这个时期，别说神兵利器了，就算是拥有一把普通材质的剑，那都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价格更是昂贵无比。 像刚才刘锤测试的那种铁剑，轻松斩断大秦士兵佩戴的制式青铜剑，那堪称神兵利器啊！ 因为秦剑是出了名的锋利和坚韧，六国都不是其对手。 周诚放下手中的铁剑，看向赵惊鸿，询问道：“这位先生……” “赵惊鸿！”赵惊鸿道。 周诚微微点头，“赵先生，你是如何得知，如此处理石涅，又如何知道，处理过后的石涅可以将铁剑锻造得如此锋利和坚硬？” 赵惊鸿道：“其实这还不够坚硬。” “这还不够？”周诚面色微变。 众人也诧异地看着赵惊鸿。 因为在他们看来，这剑已经堪称神兵利器了，还不够锋利？ 简直不可思议！ 赵惊鸿道：“没错，在我看来，这只是最简单粗糙的锻造，锻造出来的铁剑，还没有达到最好的程度。” 周诚立即蹙眉，他最不喜有人质疑他的技术，“我锻造之术，不敢称最，虽然这把铁剑不算是精心锻造打磨而成，但技术和流程上，绝不会出错！” 赵惊鸿闻言，立即解释道：“我并没有怀疑你的锻造技术，只是锻造铁剑，需要千锤百炼，才能锻造出最佳的状态。而从你们锻造秦剑的技术上，已经堪称完美，技术成熟，就连我也为之赞叹。” 秦剑的锻造工艺是非常复杂的。 而且秦剑并非是简单的青铜剑，而是使用的铜锡合金，其配比都是经过精心计算的，使得秦剑的硬度和韧性都达到了最完美的状态，不仅保证了秦剑的锋利程度，更确保了剑在受到外力冲击时不易折断。 此外，秦剑还使用了铬盐氧化的技术，提高了剑的耐腐蚀性，还增强了剑的硬度和韧度。 很难想象，这些技术都是在秦朝时期出现的。 但是，青铜剑毕竟是青铜剑，它的硬度和铁剑差距还是很大的。 如果铁块千锤百炼，其硬度会更高，只要锻造出来，绝对在这个时代称之为神兵利器。 想要锻造铁剑，光使用木柴是不够的，木柴的燃烧时间短，很难保证温度的稳定持续。 而石涅就可以很好地解决这个问题。 但是，没有经过加工的石涅，如果直接使用，危险性太大，燃烧度也很难达到标准。 所以洗煤的工艺就很重要了。 除此之外，赵惊鸿还掌握了另外一样大杀器。 周诚听到赵惊鸿的解释，面色缓和了很多，询问道：“你所说的千锤百炼，是怎样的一个技术？不断经过捶打吗？” 赵惊鸿点头，“我想你们作为工匠，应该比我更为清楚，矿石中含有很多杂质，需要提炼出来青铜才行。而提炼出来的青铜块，也不是说直接融化了就可以做成青铜剑的。” “灌注工艺做出来的青铜剑的硬度和强度你也很清楚，根本不能持久作战。” “需要经过不断地捶打，将杂质锤炼出来，才能成为可用的青铜。我看你们锻造的时候，也加入了一些其他的金属，以增加青铜的韧性和强度。” “没错！是加入了玄锡！”周诚骄傲道：“这种工艺，是我们秦墨研究出来的，如此才有了大秦之剑，六国之剑，在我们秦剑面前，不值一提！” 赵惊鸿点头，“令人惊叹的技术，但其实我很遗憾地告诉你，就算拥有了石涅，现在所锻造出来的铁剑，在我看来，依然非常脆弱，不足其我知道完整状态的十分之二三！” 周诚惊讶道：“你莫不是诓骗我！如此铁器，已然超越了秦剑，若如你所说，岂不是宛若欧冶子所造之神器！” 赵惊鸿并不惊讶这个时代有神兵利器，因为在这个时期，他们都已经熟练地掌握了合金技术，至于欧治子这些锻造大师，利用一些更复杂的技术，更复杂的结构，也很正常。 毕竟，他们锻造一把武器的时间，可是以年计算的。 “我何故骗你！”赵惊鸿捡起一根棍子，蹲在地上，就开始在地上绘制，“其实主要问题，除了石涅之外，炉子也是关键，你看，比如说将炉子这样建造……” 周诚瞪大了眼睛，也捡起一根棍子，跟赵惊鸿交谈起来，不断绘制图案。 “除了炉子之外，还需要一个风箱。”赵惊鸿道。 看着赵惊鸿描述的风箱作用，周诚道：“你是说瑰夫？” 第164章 石涅、火炉、风箱 鼓风机出现的时期很早，早在商周时期，鼓风机就已经出现了，被称之为‘瑰夫’，并且是利用马力驱动的。 但那种方式比较落后，而且风力较小。 赵惊鸿现在要做的，直接制造出来箱式风箱。 “没错，但是我所说的风箱跟瑰夫又有所不同，更为简洁，风力更大！”赵惊鸿直接在地上绘制出来风箱的简易结构图。 风箱的结构其实非常简单，制作成一个长方形的盒子，其中加入一根推拉拐，连接推拉杆，推动推拉风板，板子上要加上风板衬垫，底部有一个送风筒。 除此之外，在推拉拐上方，加上一个送风前窗，而后面加入一个送风后窗。 如此，一个风箱的制作就完成了。 在如此推拉之下，将风送入炉中，火力燃烧会旺盛起来，再加上精炼过的石涅，温度就可以达到1500度以上！ 如此一来，不仅可以冶炼铁，还能冶炼其他更高熔点的金属！ 风箱、火炉、石涅！ 赵惊鸿要用这三样物品，将上郡从一个青铜器时代，打造成一个铁器时代！ 那关口外的马场，他要定了！ 扶苏等人在一旁站着，看着赵惊鸿和周诚你一言我一语地研究着，满脸惊讶和疑惑。 因为他们根本听不懂赵惊鸿和周诚在说什么。 一旁的林瑾刚才还在和扶苏站在一起。 听着周诚和赵惊鸿的讲述，不由得凑近了一些，又凑近了一些。 最后，弯着腰，几乎都趴在了赵惊鸿身上。 “别压我！”赵惊鸿郁闷地将林瑾给推开。 蹲的久了，本来腿就麻了，现在被林瑾一压，赵惊鸿感觉自己的腿都要失去知觉了。 林瑾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道：“听入迷了，大哥，你竟然还懂得锻造之术？” 赵惊鸿道：“我懂的多着呢，以后慢慢挖掘，先拉我一把，腿麻了！” “哦哦！”林瑾闻言，立即伸手猛地将赵惊鸿拉了起来。 赵惊鸿猛地被拉起来，往前走了两步，整个人的表情都变得狰狞扭曲了起来。 “嘶！啊！林瑾！老三！嘶！你这个狗东西！啊！麻！”赵惊鸿一阵哀嚎。 林瑾在一旁坏笑道：“大哥，你这不行啊，得多锻炼，才蹲这么一会儿你腿就麻了，我们时常跪坐一天，都毫无大碍。” “你！”赵惊鸿的腿还没缓过劲来，指着林瑾道：“你小子，以后别让我看到你腿麻，要不然……” “要不然怎么样啊大哥？”林瑾抬脚，准备去踩赵惊鸿的脚背。 “嘶！”赵惊鸿脸色骤变，急忙陪笑道：“没事！没事！你是我的好弟弟，哥哥怎么舍得惩罚你呢。” “是吗？”林瑾还在嚣张。 赵惊鸿此时缓过劲来，一把冲到林瑾跟前，揪着林瑾的耳朵，抬手对着林瑾的脑袋就是几巴掌，拍的啪啪响，“你这个狗东西，胆子肥了哈！敢逗你大哥，看我不收拾你！” “哎呀！疼！哥！大哥！我错了，别打了！”林瑾抱头鼠窜。 众人看得都不由得哈哈大笑。 能看到赵惊鸿吃瘪，也不容易。 看到林瑾被打的这么惨，他们更开心了。 特别是蒙犽，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 周诚道：“赵先生，这些方法我都记下来了，我现在就去做，明日就可做出来，到时候还请赵先生前来指点。” 赵惊鸿点头，“行！你先做，另外……这些东西属于机密，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外传！若需要人手帮忙，尽量找自己信得过的。” 周诚点头，“先生放心，周诚绝对会保密的！” 扶苏见状，对蒙犽道：“蒙犽，你派兵把守这里，严格保护起来。” 赵惊鸿道：“还有关外，就是今天挖石涅的地方，我需要在那里建造一个营寨，挖掘石涅，并且在富平县城外，建造一座洗煤厂，专门提炼石涅！” 扶苏点头，“你调取一万刑徒，五千士兵，去关外建造营寨，保护好那里！” “好！”蒙犽正色道。 他也明白这其中的重要性，不敢马虎大意。 赵惊鸿看扶苏安排的很到位，便没再多说什么，而是对周诚道：“明日建造好了，喊我来，我再教你一些锻造工艺，可以提升铁器的坚韧程度和锋利程度。” 周诚顿时眼睛都亮了，满脸正色地看向赵惊鸿，拱手道：“先生授业之恩，周诚铭记，从今日起，先生乃吾师也！” “不用如此拘谨，等做出来派人去喊我。”赵惊鸿对扶苏等人示意，离开了匠造处。 蒙犽也去安排各项事宜去了。 扶苏等人骑马回到了富平宅院之中。 一回到宅院，扶苏就迫不及待地拉着赵惊鸿进入了书房。 林瑾和张良也跟着进入其中。 一进入书房，三个人就将赵惊鸿给围了起来。 三人的眼神，像是打光棍三十几年的老光棍看到了一个不着衣物的身材丰硕的女子一般，眼中满是饥渴。 赵惊鸿后退了一步，尴尬道：“你们想要干什么？” 张良迫不及待地率先开口，“先生，您早就有所预谋吧！” 扶苏也询问道：“大哥，是不是来上郡之前，您就已经做好了谋划？想要以石涅破局？” 赵惊鸿尴尬一笑，又后退了一步，“是有点想法……” “果然！”扶苏和张良异口同声道。 林瑾撇嘴道：“大哥，咱们作为结拜兄弟，你竟然忍了这么久，都不告诉我们！” 赵惊鸿无奈道：“我也不确定这里有没有石涅啊，这不是今天找到了，所以我才说的嘛。万一我说了，这里没有石涅，那岂不是放空话了。” 扶苏点头，“大哥顾虑我等明白，现在既然我等已经知晓，还请大哥跟我们说说你的谋划。” “先生，快讲讲，我也想不太明白，但是总感觉先生怕是有大布局。”张良目光烁烁地看着赵惊鸿。 赵惊鸿示意三人坐下来，喝了一口清茶，缓缓道：“你们感觉的没错，在来上郡之前，我确实有谋划。” 说到这里，赵惊鸿看向张良，沉声道：“子房，我们三兄弟来上郡之前，便是带着目的前来，而你我乃路途之中相遇。” “虽我与你一见如故，但毕竟此事重大，若你要留下来听，从今以后，便无法离开我等左右，且要忠心辅佐扶苏，我等三人，也愿意待你如兄弟一般。但若你不愿，还请离开此舍，我等三人要商量要事！” 第165章 张良:我想听啊～ 扶苏和林瑾立即齐刷刷地看向张良。 张良的脸色立即变得难看起来。 这不是折磨人吗？ 这不是把人架在火上烤吗？ 张良很纠结。 他还有大业未完成。 跟着赵惊鸿来，也只是为了赌约而已。 如今，要他彻底效忠扶苏，他有些做不到。 他跟大秦，有亡国之恨，有未报之仇！ 他扪心自问，实在是做不到忘掉这些仇恨。 但是，他又很想知道，知道赵惊鸿到底在谋划什么。 他能够感觉到，赵惊鸿要做的事情，绝对是惊天大事！ 他真的很想知道！ 但是……现在赵惊鸿说这些，又让他浑身难受。 林瑾道：“张兄，若是忘不掉仇恨，便别再为难自己了，你先出去，我跟二哥听听大哥有何谋划即可，你还是不便听了。” 张良闻言，心里更难受了。 他真的想知道啊！ 赵惊鸿看着张良，大概也猜到了张良的心思，缓缓道：“子房，林瑾说的没错，若忘不掉仇恨，便不要为难自己了。” 张良低头沉默。 赵惊鸿看着张良，继续道：“子房，你是有大才能，大悟性的人，自然也看得清楚时局。七国纷争，本身就奠定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基础，战火纷纷间，多少人战死沙场，背井离乡，妻离子散，老无所依，幼无所养。” “大秦是其中祸端，而你韩国，也是其中祸端，七国任何一个国家，都是其祸端之根源，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而我等归根溯源，是炎黄后裔，是华夏族群，是从商周以来的子民。如今大一统，有何不好？” “车同文、书同轨，统一货币，度量衡，这难道不是好事吗？所有人说同样的语言，同属一个国家，大家齐心协力，不再有战祸，不好吗？” 赵惊鸿苦口婆心地劝着。 张良抬头看向扶苏，又看向赵惊鸿，缓缓道：“先生是有大才之人。” 而后，张良看向扶苏，“扶苏公子，你乃长公子，从小便生活在宫廷之中，我之亦然。我从小便生活在相府之中，也是锦衣玉食。” “直至，国破家亡，开始了逃亡生涯！” “离开相府，进入这茫茫大世之中，我才明白，百姓是何等疾苦。” “扶苏公子如今离开咸阳，来到上郡，咱们一路途经之处，相信扶苏公子已有见闻，心中亦有所想。” 扶苏微微蹙眉，看着张良。 张良又看向赵惊鸿，缓缓道：“先生待我……在良看来，先生与我，如兄亦父，亦为师矣。且，先生对我，有救命之恩！吾，甚是感激！” “今日先生既言至于此，良也明白，其实良心中所想，先生尽知，遂不再有所隐瞒，若扶苏公子听了，若要杀我，便杀之！若不能容我，我便走之！” 赵惊鸿知道张良接下来要说什么，开口制止，“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百姓在大秦的统治下，确实积怨已深。” “有赋税，有秦律，有世家的压迫，有官僚的不作为和为所欲为。” “但，更多的是，大秦一统六国，六国百姓还没有彻底融入大秦，有很多六国旧势力依然不死心。” “他们无时无刻不想造反，所以各地并不安定。” 赵惊鸿看着张良沉声道：“但我想说的是，就算覆灭了大秦，又能怎样？结果就是一定好的吗？有始皇作为榜样，树立了高度，我再此敢言，后世帝王，皆以始皇为榜样，以一统天下为宏愿，压根不给你复辟韩国的希望！” “而且，天下陷入纷争，不是什么好事儿！” “且，有我在，有扶苏在！恕我大言不惭，任何人，想要造反，皆如土鸡瓦狗而，来一个斩一个，来一双斩一双！纵使有千千万万人，吾之刀，亦锋利！” 赵惊鸿一番话，让张良心惊肉跳。 或许别人说这话他觉得对方在夸海口。 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和了解，他清楚赵惊鸿并未开玩笑。 他说的是真的！ 赵惊鸿盯着张良，沉声道：“倒不如，放下那些恩怨，与我等共创一番大事业！男儿，不应当如此吗？” “休要心中悲悲戚戚，郁郁寡欢而不得志！男儿，当顶天立地，建立一番大事业，名留青史，世代流芳，哪怕千年以后，依然有人记住我等的名字，岂不快哉！” “张良，如我当初与你所言，问心吧！” 赵惊鸿的话说的张良热血沸腾。 别说张良了，林瑾听了都忍不住想要站起来嗷嗷叫地出去犁几亩地再回来。 扶苏眸中异彩闪烁，一双眸子始终落在赵惊鸿身上。 张良听到赵惊鸿的最后一句话，立即闭上眼睛。 问心！ 问心！ 张良脑海中，出现了小时候的画面。 他小时候体弱多病，母亲每天小心翼翼地照顾着自己。 爹爹每日忙完公务，也会前来看自己，教导自己识文写字。 那时候的自己，很幸福…… 而且，他家世代为相，他自小也立下目标，要为韩国之相。 可是……国灭了。 从此，他便开始了流浪生涯。 父亲死了。 母亲也死了。 家仆也一个个死去。 身边的人越来越少。 生活也越来越艰难。 所以，他萌生了一个念头。 灭秦！ 随着磨炼越多，见到的苦难越多，他就越发坚定灭秦的信念。 后来，他得了太公兵书。 他觉得，只要能够研究透彻太公兵书，便可掌握天下大势。 到时候，造势灭秦，起兵造反，以兵书之能，灭大秦之势，从而复辟韩国！ 可后来，他遇见了赵惊鸿。 赵惊鸿所说，跟他所想，完全不一样。 仿佛让他从另外一个维度了解了这个世界。 赵惊鸿所说，他无法反驳，且……犹如锋利的刀子一般，精准地刺中要害，逐渐让他坚定的信念崩塌。 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报仇？ 还是为了自己的野心？ 如果自己宁愿看到天下苍生再度陷入战火之中又有何妨，那他的心是什么颜色的？ 他跟暴戾的秦皇，又有什么区别？ 我是谁？ 我要做什么？ 我要有怎样的人生？ 如同赵先生所言，自己是郁郁寡欢地活在仇恨之中，还是如同顶天立地的男儿一般，活出精彩，实现自己的理想，创下属于自己的功绩，名留青史，万世流芳，哪怕千百年以后，依然有人记得我？ 我，该怎么选择！ 第166章 喂!叫三哥! 赵惊鸿看张良眉头紧锁，很是纠结的模样，准备推波助澜一下。 “扶苏，待你上位以后，是不是要扶持自己的力量？比如丞相之位，得有人来坐吧？”赵惊鸿道。 扶苏点头，“那是自然。” 他心中都想好了，以后丞相之位就是大哥的，以后有什么问题，先问问大哥。 张良的眉毛微微抖动。 赵惊鸿看着张良，继续道：“俗话说，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在你未得势之时，就要提前做好选择了。” 张良闻言不由得微微叹息一声。 扶苏点头，“大哥说的在理，锦上添花，确实不如雪中送炭。”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赵惊鸿道：“真等到了腾飞之日，想要追都追不上喽。” 扶苏微微点头，“大哥说的在理。” 赵惊鸿突然压低声音，对扶苏道：“咱们说的事情是机密，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到时候要是让你父皇知道了，咱们可都得被砍头！你父皇知道，肯定是要气得吐血的。” “是啊！”扶苏沉声道：“我已经想明白了，既然要做，就做到最好！” “想明白就好！”赵惊鸿点头。 张良心中很是郁闷。 他已经被赵惊鸿的话彻底打乱心境了。 他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让为人忠厚的扶苏，都如此说。 始皇知道了都要被气吐血？ 那是什么样的大事？ 他很意动。 林瑾在一旁道：“大哥，咱们要等到什么时候？要不咱们去我房间聊吧，让他自己在这里想吧。” 张良一听，立即急了，睁开眼睛道：“别走！我想好了！” “真想好了？”林瑾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张良。 赵惊鸿也站起身来，道：“子房，不用勉强，遵从本心，我们先去隔壁屋。” “别！别走！我真想好了”张良急的都站起来了。 “真的？”赵惊鸿看着张良。 “真的！”张良正色道。 “果真？” “果真！”张良无奈。 “那就好！”赵惊鸿哈哈一笑，上来搂着张良的肩膀道：“吾三兄弟再添子房，犹如虎添翼也！” 张良心中也是感动，对着扶苏拱手道：“公子，吾想明白了，大势所趋，犹如滚滚车轮，势不可挡，万千人，也有如洪流中的一粒沙，事事皆有命也！吾之所愿，如先生所言，当注重挡下，放下悠悠恩怨，目光向前，当在此世，博出自己精彩的一生！” 扶苏也站起身来，伸手握住张良的手，盯着张良俊俏的面庞，沉声道：“如大哥所言，得子房，吾等犹如虎添翼也，以后子房便是我等自家兄弟！” “子房似乎没有林瑾大吧？”赵惊鸿问。 扶苏看向林瑾，“你出生在几月？” 林瑾一怔，表情立即紧张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张良，“我……六月！你……你几月？” 张良露出笑容，“吾乃三月所生。” “嘶！”林瑾后退一步，盯着张良的目光犹如敌人。 赵惊鸿哈哈一笑，道：“那以后你就是三弟，林瑾，你是四弟！来！我们再结拜一次！” “为什么我是四弟啊！”林瑾不愿意了。 赵惊鸿道：“谁让你最小的。” “我……”林瑾郁闷的都要哭了！ 老三的位置不保，如今变成了老四！ 赵惊鸿不由分说，拉着张良和扶苏以及林瑾，重新跪下来，再度结拜。 结拜过后，赵惊鸿看向张良，笑道：“三弟！以后咱们就是自家人了！” 扶苏也笑着对张良道：“三弟，以后咱们是自家人了！” 张良心中感动，对赵惊鸿和扶苏道：“大哥！二哥！” “三弟！”赵惊鸿和扶苏笑着点头。 张良看向林瑾，“四弟！以后咱们是自家人了。” 林瑾翻了个白眼，显然很不服气。 赵惊鸿见状，一巴掌拍在林瑾后脑勺，“闹什么呢，喊三哥！” “三哥！”林瑾心不甘情不愿地喊了一声。 张良立即满脸笑容。 “来来来！三弟，坐下，我跟你说，今天你做这个决定，绝对不后悔，我们所要做的事情，你压根不敢想！”赵惊鸿拉着张良重新坐下来。 张良满脸兴奋地看着赵惊鸿，期待赵惊鸿能够跟他说出什么惊天大谋划。 “大哥快说。”张良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赵惊鸿微微点头，看着张良，询问道：“你可知，我与扶苏三人，为何来上郡吗？” “难道说不是因为被始皇贬到上郡？”张良问。 他觉得，这里面的事情应该没这么简单。 扶苏道：“并非我父皇将我贬到上郡，而是为了保护我。而来上郡，也是大哥布局，循循谋划而来的。” “为何？”张良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微微一笑，缓缓道：“如同你所见，天下民怨颇多，加上六国百姓归心未定，天下并不安稳。虽然始皇创建了郡县制，下派了许多官吏，但毕竟是首次实行，其中有很多问题。朝堂之中，争斗不断。且始皇现在身体抱恙，皇子们争夺不断。” “而在来之前，我和扶苏，已经遭受了几次暗杀。” “始皇觉得如果扶苏在咸阳，怕有危险，所以让扶苏来上郡，也是为了保护扶苏。” “而我们之所以想要来上郡，也是有目的的。” 张良心思通透，瞬间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看向赵惊鸿和扶苏，沉声询问道：“可是兵权？” 赵惊鸿哈哈一笑，对扶苏道：“你看吧，我就说子房心思通透，一点就透。” 扶苏微微点头，虽然他不太了解张良的优点，但是大哥觉得张良可以，张良就可以。 而且，现在看来，张良心思确实通透一些。 张良得到了确定的回答，惊讶地看着赵惊鸿和扶苏，面色微变，惊讶地询问道：“大哥！二哥！你们要造反！” 赵惊鸿闻言，笑的更大声了。 扶苏惊讶地看着张良，没想到张良猜测得如此准确。 “子房，你为何觉得我们要造反？”扶苏询问。 张良看着两人的反应，心脏狂跳。 他以为赵惊鸿在谋划什么大事儿。 但是没想到，赵惊鸿竟然忽悠扶苏造反！ 这简直是想要将天给捅个窟窿啊！ 第167章 这艘贼船直通阎罗殿 “大哥！二哥……你们……唉！”张良哭笑不得。 本来以为就是上了一艘贼船而已。 谁知道，这艘船前往阎罗殿啊！ 见扶苏还在盯着自己，张良缓缓道：“二哥，世人都说你有君子之风。但毕竟储君之事，关乎皇位，就算你再清高，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因为，你代表的不仅是你自己，你还代表了你身后无数支持你的人和势力。” “你若失势，不仅是你，你的母妃，你母妃的族人，包括支持你的蒙家，包括你妻子的家族，还有那些支持你的人，都会遭受清算。” “关乎太大，不由得你不争。” “就算你不想争，也得争，因为，你身上担负着责任。” “而且，大哥愿意支持你，应该是观察了所有皇子，觉得只有你可以成为一代名君。” “在咸阳，发挥有限，且始皇醉心权利，以我对始皇的推断，他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放权。” “自古以来，君王和储君本身就有天然的敌对性。虽然你们是传承的关系，但是也有竞争的关系。” “皇帝一日不薨，一日不退位，你始终为臣。” “而皇帝也会忌惮储君插手国事，组建自己的势力，威胁他的权利和决定。” “所以，始皇一般情况下，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立下储君的。” “而这就留下了隐患。” “若始皇有朝一日，身体欠佳，来不及立下遗诏，到时候就是一场惨烈的争夺。” “而军权不在手，哪怕你是长公子，都不一定能够竞争得过其他皇子。” “所以，离开咸阳来到上郡，是最好的选择。” “而蒙恬坐镇上郡，蒙家一直支持二哥，想要获得军权很容易。” “所以我猜测，大哥的意思，应该是待那一天的到来，让二哥携带几十万大军，前往咸阳，以军权坐稳秦二世的位置！” “二哥，不知道我说的对否？”张良看向扶苏。 扶苏满脸震惊地看着张良。 仅仅根据刚才的对话，张良就可以分析出来这么多，简直恐怖！ 现在，扶苏终于明白赵惊鸿为何一直拉拢张良，不惜连哄带骗，甚至还拉着他们跟张良结拜。 如今看来，张良确实是个人才！ 扶苏微微点头，感叹道：“没错，仅仅根据这点信息，子房你就可以推算出这么多，着实令人佩服。” 林瑾有些难以置信，“不是！老三……” “叫三哥！”张良看向林瑾。 林瑾的表情顿时像是吃了一个苍蝇一样难受，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个‘三哥’然后才说道：“你不可能知道这么多，之前你是不是在咸阳，把事情都调查好了？” 张良摇头，“我并不知晓，只是在路上恰巧碰到了二哥，想要看看盛名已久的长公子扶苏究竟如何而已。” “这就是缘分！”赵惊鸿笑着说道：“若非如此，我们兄弟如何能够相聚一堂？这一切，自有天意！” 张良微微点头，也觉得这些就是天意。 扶苏感叹道：“三弟之才，确实卓越，大哥果然没看错人。” 张良笑了笑，并未否认。 他自认为，自己才学还算可以，这点倒不是自吹。 他家世代为相，从小耳濡目染，对权力和朝堂多有了解。 更是熟读各家典籍，学识藏于胸中，自有才气。 更游历各地，见过民间疾苦，也算是磨练了心性。 若去朝堂，他也有自信身居高位。 赵惊鸿点头道：“张良之才，当世少有！” 张良看向赵惊鸿，询问道：“大哥，你具体如何谋划，可否告知？” 赵惊鸿点头，“都是自家兄弟了，没什么不能说的。” 张良满脸期待地看着赵惊鸿。 赵惊鸿缓缓道：“其实，治理国家，不管是要军事力量强大，亦或者百姓富强，其实都离不开一个字。” “是何？”张良询问。 “财！”赵惊鸿道。 财？ 张良和扶苏都不由得一阵蹙眉。 林瑾则用手沾了茶水，在桌子上画圈圈，满脸的郁闷。 赵惊鸿道：“财力！国库是否充盈，很重要！始皇之所以能够一统六国，跟秦国历代君王励精图治，让大秦国力强盛脱不了关系。若没有强大的财力，如何支撑百万秦军？” “若没有财力，如何建造大秦？” “但，一味地增加赋税，趴在百姓身上吸血，那就是在自掘坟墓，此不可行！” 张良和扶苏连连点头，非常认可赵惊鸿的说法。 赵惊鸿看向两人，笑着询问：“如今，我们在上郡，若你们二人手中掌握无数财富，最想做什么？” 扶苏沉声道：“我想给那些孩子们添置一些衣服，一双鞋子。” 赵惊鸿笑道：“二弟，小家子气了！若是待我手中掌握无数财富，便要给百姓们分发福利，上郡中，凡民籍在上郡者，一人发放一身衣服，一双鞋子！且，不论劳役还是刑徒，我都给他们一人分发一件衣服和鞋子，让他们可以过冬！” 扶苏闻言，拱手道：“大哥胸怀百姓，扶苏佩服！” 张良蹙眉道：“大哥，若一人一件衣服，上郡人口何止百万之巨，如此多的钱财，从何支出，大哥莫要开玩笑了。” 扶苏也微微点头，觉得赵惊鸿虽然说的好听，但要真的实现，实在是太难了。 赵惊鸿笑道：“这就是我的谋划啊！” 两人纷纷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道：“我让扶苏来上郡，一是要拿兵权！” “其次，便是将上郡打造成扶苏的根据地，一个可以联通咸阳和胡人地界的中点站！” “我今日拿出石涅、火炉、风箱，这三物，便足以改变上郡，便足以做到，让上郡百姓手中，人手一件衣服和鞋子！” 扶苏眼前一亮，“真的吗大哥！” “那是自然！”赵惊鸿笑道。 此时要不是天冷，他真想拿个羽扇摇一摇。 张良则是一阵蹙眉，“大哥，石涅和火炉以及风箱，真的有这么大用处吗？若是可以大量打造那种铁剑，征战匈奴倒是不在话下，但光靠掳掠胡人，怕是无法致富啊。” 第168章 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为何不能？”赵惊鸿笑道：“石涅早在商周时期便已经被发现，并且有人使用，你们可知为何没有发展起来？” “可是因为大哥所用的那种处理方式？”张良询问。 赵惊鸿点头，“没错，石涅需要经过处理。若是没有经过处理的石涅，危害甚大，且有剧毒，毒死人是常有的事儿。” “石涅处理的工序复杂，我称之为洗煤。” “洗煤并非简单的用水洗。” “石涅未经处理使用，不仅有毒，且长期使用，会污染环境，让人产生不治之症。且，未处理过的石涅，燃烧效率低，且长此以久，我们的土地，水，皆会受到污染，后患无穷！” “而洗煤，就是处理这些问题的。” “需要将石涅放入洗煤池中，让石涅充分浸湿。” “而后，用细密的竹筛在洗煤池中，反复搅动和浸洗石涅，让石涅中的杂质随水流分离。” “……” “其中还包括了筛选之类的，颇为复杂，石涅的处理方式也有很多种，我就不一一说了。” “而最关键的是，石涅拥有一个特点。” “燃烧时间长，温度高！” “温度高你们已经见识过了，它可以融化铁矿，锻造铁剑。” “如果搭配上火炉和风箱，别说铁剑了，就算是非常难以融化的陨铁都可以轻松融化，将其锻造成想要的东西。” “这便是其作用之一。” “你们可觉得，石涅除了锻造武器之外，还有何用处？”赵惊鸿问。 扶苏蹙眉在思考。 张良已经眼前一亮，激动道：“冬日取暖！大哥你可是准备要用石涅冬日取暖，售卖出去？” “聪明！”赵惊鸿哈哈一笑，赞许地看着张良，道：“没错，我就是准备让石涅成为咱们上郡主要外售商品！” 张良被赵惊鸿夸得有些不好意思，面颊微微红润。 扶苏看向张良，觉得张良确实聪慧，特别这样侧脸看去，颇有玉公子的风貌，感觉他自己的颜值都要被张良给压制下去了。 赵惊鸿道：“不仅是石涅，咱们还要搭配火炉一起售卖，当然，并非咱们锻造用的火炉，而是一种小型的，可以取暖做饭的火炉。” “因为石涅直接在室内燃烧，会产生毒气，若是处理不好，一晚上一家人都能死绝，非常危险，所以一定要搭配火炉一起售卖。” “如此一来，咱们占据了所有主导权，洗煤工艺咱们这里有，火炉也只有咱们这里有，他们只能从咱们这里买，至于价格，就由咱们来定了。” 张良蹙眉问道：“按照大哥这么说，既然想要大量售卖取暖炉，那取暖炉的锻造工艺一定不复杂，若是别人也仿造，跟着售卖，又当如何？” “这就需要扶苏来解决了。”赵惊鸿看向扶苏。 “我？”扶苏诧异地看着赵惊鸿，“如何解决？” “让蒙恬以郡守之名，下达命令，此物乃上郡独创，若发现伪造，轻则查封，重则斩首！”赵惊鸿道。 扶苏蹙眉，“郡守并没有这样的权利，这需要父皇下令，而且若是被父皇知道了，怕是会引发父皇猜忌，给蒙将军惹祸上身。” 赵惊鸿冷笑一声，“无妨！若是始皇发现了，要想处理，咱们便上缴钱财，以报税收，这属于花钱消灾。但是，若始皇一根筋，非要追查此事，咱们就置之不理！” “始皇若直接派兵出来，咱们守城不出，非要攻城，那咱们也不客气！三十万大军也不是吃素的！” 扶苏震惊地看着赵惊鸿。 张良更像是看疯子一样地看着赵惊鸿，“大哥，你怕不是糊涂了！上郡虽然有三十万大军，但那可是始皇！咱们犯不上因为这些，跟始皇作对啊！” “犯不上？”赵惊鸿冷笑一声，看向张良，“若我告诉你，石涅所产生的钱财，不止上亿钱，更是可以以石涅的收入，建造整个长城呢？” “嘶！”张良倒吸一口冷气，有些难以置信。 “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赵惊鸿笑道：“但这是事实！” 张良和扶苏都沉默了。 赵惊鸿继续道：“石涅的作用，不仅可以用来售卖。你们忘了，他还可以锻造兵器！” “也就是说，我们可以将三十万大军手中的青铜剑全部换成铁剑！且都比今日的铁剑要锋利坚硬数倍！” “你们还觉得，石涅的价值低吗？” 张良和扶苏闻言，都震惊了。 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撼。 这何止震撼啊。 简直要把他们的魂给吓出来了。 三十万大军全部换成铁剑，这是什么概念？ 大秦利用秦剑的工艺，就足以碾压六国。如果将三十万大军的秦剑换成铁剑，那岂不是可以横扫大秦？ 不敢想！ 压根不敢想啊！ 赵惊鸿看着两人道：“所以，我要停止建造长城，刑徒和徭役全部去挖煤洗煤，锻造取暖炉，在这个冬日，卖向各郡县，其获取的财富，不计其数！而且，整个上郡的百姓，也会因此受益！” “上郡乃苦寒之地，若是咱们建造好上郡，让上郡百姓因此富饶，那么扶苏的声望会达到什么地步？” 张良和扶苏顿时眼前一亮。 张良也羡慕地看向扶苏，暗叹赵惊鸿果然一心一意辅佐扶苏啊，这么好的功德和美名，全都给了扶苏。 若是扶苏可以将上郡建造好，让上郡百姓丰衣足食，那么扶苏的声望定然会一时无两，甚至可以碾压始皇帝！成为呼声最高的继承者！ 乃至，百姓会纷纷请命，让扶苏继位，甚至取代始皇帝！ “到时候，名声我们有了，就立于不败之地！到时候三十万配备铁剑的大军奔赴咸阳，谁人能挡？扶苏这皇帝，坐定了！”赵惊鸿嘴角露出笑意。 扶苏闻言，心中感动，立即起身，对赵惊鸿拱手道：“大哥……” 赵惊鸿一把拉住扶苏的衣角将其拉坐下来，道：“咱们兄弟之间不用这么客套！” 扶苏重重点头，将心中的情谊埋在心底，铭记赵惊鸿对他的好。 张良深吸一口气，对赵惊鸿问道：“大哥，这便是你全部的谋划吗？” 赵惊鸿摇头，“这只是计划的一部分。” 第169章 作为老四你不吃亏啊 “那完整的谋划是……”张良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笑了笑，对张良道：“没有完善的谋划，只有将事情逐渐完善的人，这些谋划需要咱们慢慢来做。比如，如何先让这些刑徒和徭役停止建造长城，且如何掩人耳目，让这件事情传不到始皇耳朵里。” “还有，在关外如何布军，保证我们矿区的安全，省的被胡人劫掠了。” “再者，如何建造洗煤厂和锻造厂，这些事情都需要咱们去做，一步一步来吧！” 赵惊鸿起身，“累了！早些休息，少熬夜，听说熬夜久了脸会垮掉的。” 说完，赵惊鸿推门走出去。 林瑾赶紧追上，“大哥！等等我！” 屋内剩下张良和扶苏面面相觑。 外面。 林瑾追上赵惊鸿。 “大哥！”林瑾喊道。 赵惊鸿转过身来，看向林瑾。 林瑾拉着赵惊鸿，心中不快，郁闷道：“大哥，以后再找人结拜的时候，能不能提前告诉我一声？我现在都成老四了。”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笑了。 他拉着林瑾笑道：“嘿！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吃亏了？” 林瑾点头，委屈道：“我本来是老三，现在又多出来一个三哥……” 赵惊鸿笑着揉了揉林瑾的脑袋，但摸了一手油，郁闷地在衣摆上擦了擦，说道：“要是我，不仅不会不开心，反而会很高兴。” “为什么？”林瑾无法理解。 赵惊鸿道：“你想哈，以后你大哥我最少也得是个侯爷，而你二哥是皇帝，你三哥怎么也得是个相爷，你想想，你亏啥？” 林瑾一听，顿时眼前一亮。 “是啊！” 以后的三个哥哥都这么牛逼，自己不亏啊！ 甚至……还赚了！ “嘿嘿！”林瑾不禁笑了起来，立即看向赵惊鸿，发现赵惊鸿已经走到了卧室门口。 “早点休息了小四。”赵惊鸿笑了笑，关上了房门。 林瑾嘿嘿笑着朝着自己房间走过去，嘀咕道：“赚了啊！大哥和二哥这么厉害，这个三哥以后说不定就是相爷，啧啧！自己的哥哥们都这么厉害，我以后在大秦岂不是可以横着走了？” “咳咳！不行！我是墨者，不喜享乐，不图虚名……嗯……但想想，还挺不错。” 林瑾嘿嘿笑着回到了自己房间。 书房内。 张良和扶苏还留在房间里。 张良看向扶苏，感叹道：“二哥，大哥对你是真好啊。” 扶苏也是满脸感动，“大哥如此待我，我必不负大哥！” 张良看着扶苏，嘴角露出好看的笑意，“我现在知道，大哥为何如此辅佐你了。” “为何？”扶苏看向张良。 张良笑道：“因为你是一个值得辅佐的人。” 扶苏笑了，对张良的话不置可否。 他确实不会辜负帮助他的人。 而且，他不像他父皇那般嗜杀。 就算是治理国家，他也会使用较为温和的手段。 最关键的是，他觉得他是一个能够听从意见的人。 如果他哥让自己往东，他绝对不会往西。 他对自己有很清楚的认知。 大哥说他太过仁慈，确实如此，而且他的思想确实会被儒家所影响，有时候自己也太过顽固，看不清很多事情。 所以，他愿意听从别人的意见，就像当初他父皇和吕相那般。 当然，他和赵惊鸿之间，并没有他父皇和吕相的那般矛盾和争夺。 “三弟，既然大哥已经费心谋划了这么多，具体实施，我们二人商定一下吧，替大哥减轻一些压力。”扶苏道。 张良点头，立即道：“我觉得最重要的应该是关外的矿产，一定要派人保护好，建造好营寨，驻军把守，以免受到胡人侵袭。” “如同大哥所言，石涅所产生的价值巨大且惊人。而二哥你，一定要拿下兵权，有了兵权，才有保护这些东西的实力。” 扶苏点头，“我明日便赶往上郡城，与蒙将军商讨，将兵符拿到手。” 张良点头，“不仅如此，还要说服蒙将军，让他们参与到咱们的事情当中，封锁消息。如果消息一旦传到始皇那里，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需要时间，锻造铁器也需要时间，大哥所说太过冲动，尽量还是不要与始皇产生直接冲突，我们的谋划需要徐徐图之。” “我觉得，不宜一次性停止建造长城，需要缓缓抽调人手，毕竟掌控上郡需要时间，很多人畏惧我父皇的威严，并不敢参与其中，只有等我们完全掌握了上郡，才能彻底动手。”扶苏道。 “确实如此。”张良沉声道：“而上郡城中的势力最为重要，因为他们掌握了跟外界商队的联系，就算进入冬日，各种粮食和建筑材料的运输依然在继续。而我们停止建造长城，这些建筑材料必然会导致堆积，最好的办法便是停止采购材料。” 扶苏摇头，“这些材料都是由咸阳宫直接订购的，上郡并无法插手，只能先堆积起来。” “那也好，另外便是军营匠造，需要停止建造青铜剑之类，全部转为锻造铁剑，如此才能快速装配军队。”张良道。 “是的，我们可以先……” ……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将计划写下来。 在他们身旁，堆积起来了一卷又一卷的竹简。 …… 次日。 赵惊鸿一早起来，准备喊上扶苏他们去吃早饭，结果却被守卫告知，两个人卯时才从书房离开去休息。 他就知道，两个人肯定研究了一夜的对策，也就没去喊两人。 “林瑾，吃早餐去！”赵惊鸿喊道。 林瑾看向赵惊鸿，“大哥，你进餐是否太过多了？” 正常情况，大家都是一天两顿饭，甚至穷苦一些的人家，一天只吃一顿的。 但自从跟赵惊鸿认识以后，赵惊鸿就带着他和扶苏一天吃三顿，他感觉自己最近都胖了不少。 赵惊鸿道：“一天三顿，养生长寿，好处多多，别磨叽了，快跟我走！” 他知道，对于这个粮食匮乏的时代，一天三顿确实有些奢侈了。 但是，他们有这个条件，自然要正常吃饭，总不能因为粮食匮乏而不吃饭。 解决问题的办法，是多耕种，乃至于改良品种，而不是紧衣缩食。 吃饱了饭，才有力气做事情。 第170章 三哥，等等我! 吃过早饭，赵惊鸿和林瑾来到书房，就看到了书房内摆放的一摞竹简。 赵惊鸿打开竹简，就看到了竹简上密密麻麻书写的文字。 这是张良和扶苏连夜制定出来的详细计划。 赵惊鸿看完以后，不由得赞叹张良和扶苏的能力很强。 他们两个把事情思考的很全面，很详细。 几乎将所需要的注意事项和可能出现的问题以及解决办法都想了出来。 不得不说，张良和扶苏的能力很强。 他觉得，就算没有自己，若张良和扶苏联合，也能共创一个盛世。 只可惜，若非自己，扶苏的命运悲惨不说，而张良和扶苏也注定不会相遇，就算相遇也无法共事。 如今，他所要做的，不仅是让张良和扶苏联合，也要发挥自己的能力，将这个大秦推向一个更高层次的盛世。 而且，大秦的黑科技还是很多的。 比如秦剑的制作工艺，还有合金的技术，都令人惊叹。 大秦的技术可以说已经站在了一个巅峰时期，乃至后世技术都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倒退。 而后世的强大，则是从青铜器时代转为了铁器时代。 现在，他要让铁器时代提前到来！ “大哥，周诚派人传来消息，说已经准备就绪，让您过去查看。”林瑾对赵惊鸿道。 赵惊鸿放下手中的竹简，道：“去叫你二哥三哥起来，我们一起去。” “好！”林瑾立即跑了出去。 没多久，扶苏和张良满脸疲惫地走了过来。 赵惊鸿看了一眼两人，半开玩笑道：“你俩昨天晚上干什么了？跟被榨干了一样？” 张良立即解释道：“大哥，我们昨日仔细研究了谋划的可行性，定制了实行计策。” 扶苏也道：“是啊大哥，我们俩一直忙到卯时才休息。” 赵惊鸿笑道：“我知道了，以后少熬夜，不仅不能提高效率，反而会让效率下降。” “是！”两人乖巧地点头。 “走吧！周诚派人来信，说东西建造好了，让咱们过去看看。”赵惊鸿说着，率先走在前面。 扶苏和张良闻言对视了一眼，两人脸上都流露出兴奋之色。 终于可以看到大哥所说的大杀器究竟是什么样了吗？ 当即，两个人快速跟上赵惊鸿。 林瑾看了一眼写满密密麻麻小篆的竹简，喊了一声，“大哥！二哥！三哥等等我！” 张良诧异地回头看了林瑾一眼。 怎么才一晚上，林瑾就喊三哥喊得这么顺畅和亲切了？ 他们一行四人骑马，朝着军营匠造处赶去。 身后还跟着鲁辙、刘仁、刘锤、章邯等人。 他们一行人出门，立即引来很多人的瞩目。 想要不注意也不行啊。 他们这一群人高头大马，一看就非寻常人家。 特别是赵惊鸿骑着那匹白色的骏马，格外显眼。 而且，赵惊鸿一身白衣，英俊无比，随风飘动的发丝又增添了几分洒脱，任谁见了，都要赞叹一声：好一个俊秀的少年郎！ 关键是，在他身后，还有一位身穿青衫，俊美犹如女子一般的男子，简直美得不像话。 还有一身白衣，一身贵气，尊贵优雅，宛若玉公子的扶苏。 倒是林瑾有些不显眼，但依然是一顶一的俊朗少年。 还有身材高大的刘锤，也是格外的醒目。 这样一群人出行，走到哪都是焦点。 很快，他们来到了军营。 蒙犽早早地就在军营门口等待了。 看到赵惊鸿等人来，立即骑马上前迎接，抱拳道：“公子！赵先生，你们来了！周诚已经等很久了，咱们先过去吧” 他早就迫不及待了。 神兵！ 他的神兵利器啊！ 只要建造好火炉，就可以锻造了啊！ 习武之人，最喜欢兵器。 他昨天晚上做梦都梦见自己得到了一把绝世神兵，大杀四方呢。 赵惊鸿微微点头，骑马进入军营。 在匠造处不远，又新搭建出来一个木屋。 门口还堆放着许多袋子，有士兵正在往里运。 蒙犽道：“我昨天就已经率人将松林附近给把守起来了，顺便让人又挖掘了一些石涅回来，好测试炉子的作用。” 赵惊鸿微微点头。 这蒙犽动作倒是迅速。 看他激动的模样，估计是早就对铁质兵器迫不及待了。 进入屋内，赵惊鸿就看到了正在指挥人手洗煤的周诚。 这屋内，竟然被挖了好几个大池子，有士兵正在用筛网晒煤，一旁还有人正在将浸泡过的煤炭捞出来。 赵惊鸿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周诚上前，对赵惊鸿拱手道：“先生，已经准备妥当了！” 赵惊鸿道：“你们这是在洗煤？” 周诚点头，“先生，昨日见先生洗煤，斗胆尝试了一下，先浸泡一炷香，而后筛洗，效果还不错。” 赵惊鸿惊讶地看着周诚，暗叹古人的智慧一点也不比前世的现代人差啊。 仅仅是看了一遍，听自己简单讲述了一遍，人家就能按照这些信息，进行洗煤了。 这智商还真不是一般的高！ 周诚小心翼翼地看着赵惊鸿，生怕赵惊鸿生气，询问道：“先生，也不知道我们这样做的对不对，洗煤工序是否正确……” “对！没问题！”赵惊鸿立即道：“这种简单的处理，已经足够了。” 想要更复杂一些，处理其中的有害元素，现在这条件也做不到，就经过浸泡和筛洗，已经算是很好的处理了。 再加上筛选，基本上就算是完整的工序了。 “炉子建造好了吗？”赵惊鸿问。 “好了！先生请看！”周诚带着赵惊鸿来到一旁的炉子跟前。 前前后后有五个炉子，每个炉子都稍微有一些不一样。 周诚带赵惊鸿看的，是建造最标准的一个。 “这是我亲手做的，按照先生所绘制作而成，先生看看我做的对不对。”周诚道。 赵惊鸿看着炉子，不由得一阵感叹。 标准，太标准了！ 炉子出现其实很早，早在商周时期就已经出现。 春秋战国时期就有了鼓风炉和高炉。 而赵惊鸿给周诚的是锻造炉图纸，搭配风箱使用，效果最佳。 周诚不仅建造了炉子，还非常全面地在一旁制作了锻造台，还摆上了各种工具。 而且一旁的风箱也已经做好，放在了炉子的风口处。 第171章 秦墨工匠的智慧 一旁还有周诚制作风箱的各种材料，以及制作好的一些风箱。 赵惊鸿不由得感叹周诚的能力之强。 不愧是墨家传人啊。 这动手能力，制作能力以及研发能力，一顶一的牛啊！ 赵惊鸿走到一个已经制作好的风箱跟前，推拉测试了一下，风量很大。 “不错！不错！很完美，周诚！”赵惊鸿站起身来，看向周诚，“你不愧是墨家传人啊，这制作能力，堪称一绝！” 周诚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有些免谈道：“我这还不算好，我几个师兄都比我厉害，我师父更厉害，我只是想要磨炼自己的技艺，才跟着来上郡的，没想到碰到了赵先生，我相信有赵先生的指点，我一定会锻造出更好的兵器来！” 赵惊鸿笑了笑，拍了拍周诚的肩膀道：“武器的锻造并不难，只要经过学习和训练，都可以成为不错的锻造者，但是拥有创造能力和研发技术的人，很稀缺，我看好你！你以后定然会成为一个科研者，成为工匠中的领导者！” 周诚没想到赵惊鸿对他的评价这么高，当即激动地拱手道：“谢先生的认可，诚定将努力，不辜负先生的期待！” 赵惊鸿笑着点了点头，道：“生铁准备好了吗？” “已经备好！就待开炉锻造！”周诚道。 赵惊鸿点头，“那就开始吧！” 周诚立即招呼几个徒弟开始点火。 他们点燃木炭，将石涅放在上面，拉动风向，火焰呼呼地燃烧，石涅很快就被点燃，室内的温度也变高了起来。 赵惊鸿闻到了一股熟悉的煤炭味。 “林瑾！让人把窗子和门口全部打开！”赵惊鸿道。 “是！”林瑾立即带人去开窗开门。 赵惊鸿对周诚道：“使用石涅锻造的时候，一定注意通风，窗户和门都要开着，否则的话室内会产生毒气，会致人死亡！” “谢先生指点，周诚记下了！”周诚认真点头。 他知道石涅的危害，因为石涅而死的人也不在少数。 “开始锻造吧。”赵惊鸿道。 周诚闻言，对赵惊鸿点了点头，褪去上衣，露出古铜色精壮的上身，一块块肌肉仿佛雕刻的一般，宛若艺术。 他将铁块丢入炉子里，随着被炉火煅烧，铁块很快就变红了。 赵惊鸿道：“铁块要不断捶打锻造，才能够提升其坚韧程度。” 周诚点头，作为工匠他是很清楚这些的。 见铁块被煅烧的差不多了，周诚便将其拿出来，放在铜砧上开始捶打锻造。 只不过，锻造使用的锤子也是铜锤。 随着捶打，火花四溅，铁块上的杂质逐渐被锤炼出来。 等捶打到铁块温度下去了，继续丢入炉子里煅烧。 如此反复，经历了几十次，铁块的杂质越来越少，便开始准备塑形。 赵惊鸿对周诚道：“锻造一把刀吧。” 周诚诧异地看了一眼赵惊鸿。 如今，都是以剑为尊，基本上大家都用剑，他没想到赵惊鸿竟然让他锻刀。 但周诚也没多说什么，按照赵惊鸿的要求，开始锻刀。 随着锻造，一把刀的雏形便出现了。 赵惊鸿注意到，周诚锻造的是一把直刀。 在周朝乃至战国时期，主要流行的刀具有直刀和削刀以及大削刀，更多是当做工具来使用的。 比如制作竹简，以及在竹简上刻字的刻刀，还并没有在兵器上演变太多，直刀算是其中一种，其形状跟剑很相似，只不过只有一面刃。 众人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赵惊鸿提醒周诚，要进行淬火和回火。 周诚点头，等锻造的差不多的时候，就开始进行淬火和回火。 淬火的工艺很早便出现了，甚至远在商周以前便开始出现了这种工艺，周诚对其也是非常熟练的。 等锻造好了以后，周诚安装上了手柄，一把明晃晃的直刀也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蒙犽第一个冲上来，道：“这把刀，我来测试！” 赵惊鸿笑了笑，说道：“行啊，你找一些不同的材料，挥砍试试，测试一下其锋利程度和坚韧程度。” “好！”蒙犽挥舞着手中的直刀，爱不释手，满脸兴奋。 周诚让人准备了一些材料。 如稻草，测试锋利度。 豕腿，测试挥砍的力道。 木头，测试其坚韧程度。 还有一把青铜剑。 蒙犽拿起一根稻草，放在直刀的刀刃上，轻轻一用力，稻草直接断裂。 然后朝着稻草堆上一砍，那些稻草全都被砍成两截。 众人的眼睛顿时都亮了。 周诚脸上也涌现出笑意。 林瑾忍不住上前了几步，被赵惊鸿给拉住，“别靠太近！” “哦哦！”林瑾这才发现，自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紧接着，蒙犽一刀砍在豕腿上，直接将豕腿砍成两段，甚至可以看到骨头上整齐的切口！ 众人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是豕腿，这要是砍在人腿上，岂不是直接都砍断了。 赵惊鸿立即问：“剩下的豕肉呢？” “在外面。”周诚道。 赵惊鸿道：“让他们整只都拉进来！” 周诚立即派人，将剩下的整只豕都拉了进来。 赵惊鸿对蒙犽道：“你再试试！” 蒙犽挥舞直刀，直接砍了上去。 肥硕的豕直接被直刀拦腰截断！ 猛！ 赵惊鸿眼前一亮。 就连扶苏也忍不住赞叹道：“彩！” 这锋利程度，已经远超秦剑了啊！ 就连张良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更别说章邯这些习武之人了。 拿着直刀的蒙犽都恨不得将直刀抱在怀里了。 “继续测试！”赵惊鸿道。 蒙犽挥舞着直刀，砍断了两根木头，这两根木头一根犹如胳膊粗细，一根犹如大腿粗细，都直接砍断。 最后砍在一根直径超过五十公分的木桩的时候，从中间劈砍了两次才将其砍断。 周诚将一把秦剑摆放好，沉声道：“最后一项测试，砍秦剑！” 这柄秦剑是他精心锻造而成的，在众多秦剑之中，他觉得自己锻造这把秦剑，已经是非常优质的了。 但不知道，面对这样的铁刀，会是怎样的结果。 蒙犽面露难色，回头看向赵惊鸿，“先生，这测试已经够多了，要不就不砍了吧……” 看他抱着直刀爱惜的模样，赵惊鸿就知道蒙犽不舍得了。 章邯也开口道：“先生，我看这铁刀已经足够强大，没必要再砍秦剑测试了。” 同样作为爱惜兵器之人，章邯也有些不忍心。 对于他们来说，这可是一把神兵啊，要是毁了就可惜了。 赵惊鸿蹙眉道：“能锻造出来第一把就会有第二把，你们紧张什么？快砍，要是测试成功，就会开始大量锻造，你们还担心会没有趁手的兵器？” 蒙犽闻言，满脸的心疼，但还是深吸一口气，走到秦剑跟前，高高将手中的直刀举起，朝着秦剑猛地砍下！ 第172章 刀更适合持久作战 叮！ 火光迸溅。 秦剑应声断裂。 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赵惊鸿也快步上前，查看直刀上的缺口。 直刀上的刀刃出现了一个缺口，但并未伤其根本。 可见，这把直刀的坚韧程度已经很强了。 刃口处主要的作用是锋利，而并非坚韧，更何况是砍同样具有坚韧性的秦剑，就算再坚硬的兵器，也会出现豁口，这很正常。 整体看来，这把铁剑已经成了！ “快给我看看！”周诚迫不及待地从蒙犽手中拿铁刀。 但蒙犽不舍得撒手，周诚拽了两次才算抢过来。 他仔细观察过后，激动地对赵惊鸿道：“成了！先生！成了啊！” 赵惊鸿也笑着点头，“不错！确实成了，只不过，铁块的质量稍微差了一些，你回头再锻造一个熔炉，用石涅和大型鼓风机进行熔炼，以制作出更好的铁块来。” “好！”周诚兴奋地点头。 蒙犽在一旁急的抓耳挠腮，忍不住提醒道：“先生！先生我……我！” “哦！”赵惊鸿看了一眼蒙犽，笑道：“周先生，咱们再锻造一把吧。” 周诚赶紧道：“在先生面前，我可不敢让先生如此称呼，以后喊我周诚即可。” 赵惊鸿点头，“周兄，咱们再锻造一把刀，只不过不是这种直刀。” 周诚疑惑地问，“莫非要制作大削刀？” 赵惊鸿摇头，从周诚手中拿过那把直刀，缓缓道：“直刀的优点是适合上下挥砍和刺杀，且刀身较长，可以增加攻击距离，有利于和敌人保持安全距离和对付较远一些的敌人。” “加上他重量较大，可以增加挥砍的力量，可以用来砸砍敌人的武器和防具。” “但缺点同样明显！”赵惊鸿挥舞了一下，说道：“直刀需要较大的力量和技巧，并不适合长时间作战，容易疲惫，而且容易在劈砍的时候卡在敌人的盔甲亦或者被夺走。” “最重要的，不适合骑兵！” “我们要打造一把适合更多人使用，且有较低的学习成本，适合长时间作战，威力更强，更大的刀具来！” 被赵惊鸿这么一说，众人不由得兴奋起来。 他们很想看看，赵惊鸿口中的刀具到底是怎么样的。 周诚也满脸期待道：“还请先生赐教！” 赵惊鸿上前，用手中的直刀在地上绘制出来一把刀的图形。 “刀身向上翘起，刀剑锋利，刀刃薄，刀身厚，在刀背处留有血槽，刀柄处留有护手，适合挥砍且不伤手。此，为雁翎刀！” “这把刀，用精铁锻造，由军中将领使用。” 赵惊鸿看了一眼蒙犽，“到时候由你来安排。” “好！”蒙犽满脸激动，抱拳道：“谢先生！” 赵惊鸿又在一旁绘制了另外一个图案，缓缓道：“此刀为环首刀，在直刀的基础上，加长手柄，尾部有环，可以增加重量，适合挥砍。” “此刀，替换全军士兵手中的秦剑！” “剑乃利器，双面开刃，不利于马上作战，不利于劈砍，易折断。如果对战胡人骑兵，非常不利。” “环首刀则单面开刃，脊厚，有利于劈砍，且犹如这把直刀一样，挥砍的时候，另外一只手可以按在刀背上使出全身力气，而剑就没有这种优势。” 蒙犽和章邯闻言，不由得眼前一亮。 是啊！ 作为士兵，他们一眼就看出来了这种优势所在。 这种兵器，更适合战场！ 至于赵惊鸿刚才所说的雁翎刀，以他们的见识来看，似乎更加强大。 蒙犽忍不住问道：“先生，为何不全部使用雁翎刀，雁翎刀似乎更加适合作战？” 赵惊鸿笑了笑，看向周诚，“你给他们讲讲。” 周诚将目光从地上赵惊鸿绘制出来的两把刀的图案，对蒙犽道：“环首刀更好打造，因为是笔直的刀身，锻造起来更容易，更简单。而且尾部的圆环不仅可以增加力量，更可以保持平衡，最重要的是，普通士兵可以将绑带缠在圆环之上，绑在手中，不易脱手，就不会出现武器被击落的现象。” “而雁翎刀，刀身具有弧度，且具有血槽，刀背更厚，刀身且修长，锻造难度高，且用精铁锻造，难度更大，非一般匠人可以锻造。并不适合大规模的使用，若只配备军中将领，倒是可以的。” 蒙犽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赵惊鸿笑着说道：“而且，士兵和将领的兵器也要区分开，如此一来，才能彰显你们的独特性不是。而士兵们想要获得更好的兵器，那就好好好努力，成为将领。” “我们大秦采用军功制，换句话说，就是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人人皆应有野心，有所目标，方能勇猛！” 蒙犽眼前一亮，赞许道：“彩！先生之言，令人敬佩，也确实如此！”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若士兵人人皆有野心，皆有所图，那必然个个勇猛！ “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用上雁翎刀？”蒙犽的关注力还是在刀具上。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用上这种神兵利器了。 周诚道：“我一会先锻造一把，若蒙公子想要，可以先拿去用。” “好！”蒙犽咧嘴笑了，“那先谢过周先生了！” 这时候，士兵走进来，在蒙犽耳边低语了几句。 蒙犽面色微变，看向扶苏，“公子，军中都尉前来求见。” 扶苏闻言立即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和张良都不由得一阵蹙眉。 如今蒙犽才不过是八百石令，为不更爵，在军中也只是百将而已，因为他父亲的缘故，所以在军中的权利稍微大一些。 但相对来说，他也只是低阶军官，并非达到中层管理。 而都尉则为军中仅次于将军的武官，管理很大，也是管辖富平县军营的主要将领。 他们都来几日了，还未见到都尉。 他们不清楚，这都尉究竟是谁的人。 “去见见吧！”赵惊鸿道。 扶苏点头，当即往外走去，众人也紧随其后。 赵惊鸿对周诚道：“周兄，接下来就麻烦你了。” “放心吧先生，诚一定尽心全力完成！”周诚立即拱手道。 赵惊鸿拱手行礼，跟着走出房间。 外面，刘勇正在等待。 看到扶苏出来，立即上前，单膝跪地，行礼道：“下官刘勇，拜见扶苏公子！” 第173章 蒙犽你得罪人了? “勇未曾得知公子前来，未能迎接，请公子恕罪！”刘勇沉声道。 赵惊鸿盯着刘勇，不由得一阵蹙眉。 刘勇作为富平县的都尉，几乎掌控了整个富平军队，权力之大，会不知道扶苏来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刘勇不想见扶苏。 因为都尉的职责就是执掌监护军队之责的军官，而扶苏是督军，也就是监军一职，虽然不如蒙恬这位主将大，但是却可以监督主帅，并且督察军队纪律，统管人员调动，人员派遣，乃至后勤、装备乃至训练的一切大小事务。 总而言之，主帅最大，但是我管主帅。 主帅能管的，我管，主帅不能管的，我也要管。 这就是督军的权利。 而都尉的权力，和督军又大同小异。 但是扶苏一来，刘勇这个都尉就成了摆设。 而且，赵惊鸿觉得，蒙犽跟这个刘勇似乎并不合拍，扶苏来这么久，一直都是蒙犽跟着，甚至都没有通知刘勇。 看来，他们之间是有矛盾的。 扶苏上前搀扶起刘勇，“刘都尉何出此言，扶苏前来，只为观察军队，观察民生，仅此而已，不敢打扰军中正常运作，所以也未曾通知都尉，还请见谅。” 扶苏虽然有点憨厚和执拗，但他绝对不是傻子。 在咸阳这样的权利中心耳濡目染，一眼就看出来了刘勇心中的念头，所以也放低了姿态，以礼待之。 刘勇惶恐，立即道：“此并非公子之错，乃蒙犽未曾告知于我，亦是我之失误也！” 赵惊鸿悄悄靠近蒙犽，低声询问：“这刘勇跟你有过节？” 蒙犽撇嘴道：“之前跟胡人打仗的时候，冲撞过他。” “哦~”赵惊鸿微微点头。 如果刘勇是蒙恬的人，蒙犽只是冲撞了身为都尉的刘勇，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刘勇也不会当着扶苏的面儿给蒙犽穿小鞋。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个刘勇压根就不是蒙恬的人。 如果不是蒙恬的人，那是谁的人？ 始皇的？ 还是某些勋贵势力的？ 扶苏和刘勇两个人客套了一会儿，刘勇要设宴招待扶苏，因为接下来在富平县还有许多工作要做，所以也没法驳了刘勇的面子，扶苏只能答应。 赵惊鸿则让张良跟着，自己没去。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跟周诚交代，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情，有张良在足够解决。 等他们走后，赵惊鸿转身重新回到房间里。 周诚正在锻造雁翎刀。 赵惊鸿在一旁看着。 不得不说，周诚的工艺是一顶一的好。 没多久，一把百炼钢锻造而成的雁翎刀就做好了。 对于自己第一把将铁百炼成钢而锻造成的雁翎刀，周诚还是很满意的。 刻上自己专属的印记后，制作刀柄刀鞘。 做完以后，周诚走来，将雁翎刀对赵惊鸿双手奉上。 “先生，此乃第一把雁翎刀，由精铁百炼而成，强度韧度乃至锋利度都是一顶一的好，好刀自然要配先生这般的人物，还请先生收下。”周诚沉声道。 赵惊鸿有些意动。 不得不说，周诚的锻造工艺不仅一顶一的顶，审美也是一流的。 那秦剑身上都能被锻造出来繁复且好看的花纹，这把雁翎刀的刀身之上，也因为百炼而产生了密密麻麻的花纹，非常漂亮，而且刀背之上，还被周诚用黄铜镶嵌出来一条金线。 刀柄处更是用象牙镶嵌。 刀柄处乃是黄铜，上面雕刻着睚眦的图案，非常精美。 但赵惊鸿还是没接，“这说好了要将这把雁翎刀赠与蒙犽的……” “蒙犽的我正在锻造，您看火炉中，正煅烧着呢，一会他来了，我就能锻造好了，这把刀，先生留着防身，军营之中，多有风险，先生且要保护好自己。”周诚道。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一阵蹙眉，看向周诚。 这周诚怕是知道什么，在提醒自己呢。 当即，赵惊鸿微微点头，收下雁翎刀，对周诚道：“谢了！” “先生何必客气，要不是先生，我也锻造不出来这把刀。”周诚笑道。 赵惊鸿笑了笑，看向一旁的铜砧，已经被捶打变形了，便说道：“铜的坚硬度要比铁小很多，再使用铜砧怕是不行了，最好重新锻造一个铁砧，还有锤子，分为大小锤，几人合力锻造。” “大锤锻造，小锤塑型，这样方能快速锻造出来铁器。” 经过刚才的锻造，周诚早就想到这点了，正准备完善一番，没想到赵惊鸿就说出来了，不由得惊讶地看着赵惊鸿，询问道：“敢问先生是从何处，莫非是欧冶子之后？” 在他印象里，除了欧治子对锻造如此精通，其他人怕是比不过他们秦墨的锻造工艺。 而赵惊鸿对锻造如此精通，应该是此类的大家。 赵惊鸿笑着摇头，“并非是，而是从一些典籍上看到过，加上曾经游历各方，所有心得罢了，论其专精，不如周兄你。” 周诚连连摆手，“我心中已有所想，想要全军配备铁器，需要工匠紧密配合，单靠一人锻造，速度太慢，而且铁块温度下降，锻造效率就变低，如先生所言，几人联合锻造，最好不过了。” 赵惊鸿笑着点头，“除此之外，工具也极为重要，欲从速，先利其器也。” 两个人商讨了许久。 而后，周诚又锻造了一把雁翎刀和环首刀，效果都非常不错。 赵惊鸿又教给周诚如何捡煤，将煤炭分为三六九等，将精煤捡出，锻造使用，效率才会更高。 其他的则分开存放。 午饭过后。 张良和扶苏微醺回来，他们三人回到宅院之中，进入书房。 “如何？”赵惊鸿问。 张良沉声道：“这刘勇怕是个麻烦。” “为何？”赵惊鸿问。 扶苏面色微沉，“交谈之中，刘勇多有防备，且对刑徒死活并不关心，似乎更追求全是，且与上郡诸多家族交好，且他是军中都尉，我怀疑，篡改账目之事，就与他有关。” “这样吗？”赵惊鸿看向张良。 张良沉声道：“证据不足，尚且不能如此武断。但是，刘勇与上郡诸多家族交好，且言辞之中多有透露，上郡之中多有贪腐之事，且有意让二哥与上郡诸多家族接触，显然是想要让二哥也同流合污。” 赵惊鸿蹙眉，看向扶苏，“你如何跟他说的？” 扶苏道：“我借口说初来上郡，多有不懂，让他帮忙引荐。准备先探探这些人的口风。” “那匠造之事呢？”赵惊鸿问。 第174章 胡亥其实只是一个替罪羊啊 “未曾提起。”扶苏沉声道：“石涅和匠造处乃是咱们的根本，刘勇不知是敌是友，尚且不能透露，今日我想先去上郡一趟，待与蒙将军交谈过后，再做定夺。” 赵惊鸿微微点头，“那我跟你一起去！” 张良道：“我也跟你一起去。” “俺也去！”林瑾道。 扶苏感动地看向三人。 这时候，门外传来叫喊声，“公子！公子！他娘的刘勇，敢这样编排我，老子真想一刀砍了他！” 听到外面的动静，扶苏立即道：“四弟，去开门。” 林瑾没动静，还在抠着手指甲。 扶苏又喊了一声，“四弟！” 林瑾还是没动静。 赵惊鸿喊道：“林瑾，喊你呢！” “啊？”林瑾这才抬头，看向扶苏。 扶苏无奈道：“四弟，开门，让蒙犽进来。” “哦哦！好！”林瑾尴尬一笑。 他还没适应四弟这个称呼。 林瑾赶紧起身去开门，招呼蒙犽进来。 蒙犽一进来，就对扶苏道：“公子，那刘勇就是个混蛋，你别信他说的。” 林瑾的目光一直盯着蒙犽的腰间，伸手想要去摸刀柄，被蒙犽一把抓住手腕，沉声道：“你想干什么？” “嘶！”林瑾被蒙犽抓的手腕疼，也跟着用力。 两个人竟然较劲起来了。 蒙犽面露惊讶之色。 他从小就打熬身体，力气惊人，更是在战场上厮杀，能够跟他比拼力气的，还真没几个。 但这林瑾，竟然如此勇猛？ “行了！你们俩干什么呢！”赵惊鸿出声制止。 俩人这才松手。 林瑾道：“我就看看你的刀，怎么那么小气。” 众人的目光，这才落在蒙犽的刀上。 蒙犽脸上止不住洋溢着笑意和傲气，下巴微抬，“这是周诚专门为我锻造的雁翎刀，锋锐无比，堪称神器！” “让我看看！”林瑾伸手要拿。 蒙犽立即后退一步，护着自己的雁翎刀，“去去去！这是我的宝贝，岂能让你随便碰。” “你这个人！”林瑾气得不行，“不给我摸，我还不稀罕呢。” 蒙犽不理会林瑾，伸手将手放在刀柄上，表情神气的不行，将林瑾气得够呛。 “我这也有！拿我这把去玩吧。”赵惊鸿将身后的雁翎刀丢给林瑾。 林瑾顿时眼前一亮，一把接住雁翎刀，“大哥！你也有啊，为什么我刚才都没看见。” 赵惊鸿道：“这才叫出其不意。” 林瑾也没在意，一把拔出了那把雁翎刀。 顿时，一股寒芒闪过，众人只觉得眼睛一疼，汗毛都瞬间立了起来。 “好刀！”张良都忍不住赞叹一声。 他年少时好剑，也时常佩剑于身，但是他身子瘦弱，没有人在乎他是否会用剑。 但此刻，他看到这把雁翎刀，眼中满是渴望之色。 若是用刀，似乎也不错。 林瑾舞动了一番，寒芒在屋内闪烁，直闪眼睛。 赵惊鸿道：“先收起来，一会再玩，先说正事。” “哦！”林瑾赶紧把刀收入刀鞘中，但依然抚摸着刀鞘和刀柄，爱不释手。 蒙犽羡慕地看着林瑾手中的象牙刀柄，好不容易才收回目光，对扶苏道：“公子！刘勇那不是什么好货，你不要信他！那些记录账目的主簿，就都是他的人！” 听到这话，赵惊鸿和扶苏、张良两人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扶苏立即问：“他不是你父亲的人？” “不是！”蒙犽道：“刘勇是前太尉缭的门生，后与王家和嬴氏宗族的人走的较近，他并不惧我父亲，且多次顶撞过我父亲，所以我父亲将他派到富平来管理军营。” 赵惊鸿闻言一阵蹙眉。 他突然想到了许久。 “富平驻军多少？”赵惊鸿问。 “三万。”蒙犽道。 “剩余的兵力呢？”赵惊鸿问。 “上郡乃主力，驻军十万。” “富平三万。” “浑怀障五万。” “其余各地，各有分撒。” 赵惊鸿蹙眉，“也就是说，富平是刘勇在负责？那浑怀障呢？” 蒙犽道：“是王承王将军在负责。” “王承？”赵惊鸿一脸懵，“是谁？” “大哥……”扶苏尴尬道：“王承将军乃吾之岳父也。” “王玥她爹？”赵惊鸿瞪大了眼睛。 扶苏点了点头。 “王翦的儿子？”赵惊鸿问。 扶苏又点头。 “他跟王贲谁是兄？”赵惊鸿又问。 扶苏道：“王贲将军乃其兄长也。” “哦~”赵惊鸿恍然大悟，又问蒙犽，“浑怀障那边情况怎么样？” 蒙犽道：“那边刑徒较多，为建造主力。” 赵惊鸿又问：“若是我将周诚调派走，可行？” 蒙犽道：“只要公子开口，那自然没问题。” 赵惊鸿又问，“关外矿场，你给我守好了，到时候我让人来接收。” “好！”蒙犽点头，疑惑询问：“先生，你等不打算在富平待了吗？” 赵惊鸿笑道：“为何在富平，去浑怀障岂不是更好？” 蒙犽道：“那里情况更为恶劣啊！” 赵惊鸿笑道：“我们就是要迎难而上！” 张良和扶苏连连点头。 他们这次来，就是奔着困难来的。 越是有困难，越是有干劲！ “关乎所有石涅、铁矿、风箱、炉灶，所有东西，全给我毁了！不留一丝痕迹！告诉周诚，让他准备好跟我们离开！速去！”赵惊鸿道。 蒙犽点头，看了一眼扶苏，知道他们已经做好决定，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快速离开！ 蒙犽离开以后，林瑾关上房门，抽出刀来，仔细看着，满脸痴笑。 赵惊鸿看了一眼林瑾，转而看向扶苏，沉声道：“扶苏！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 扶苏立即问道：“先生明白何事了？”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秦二世而亡吗？”赵惊鸿道。 “啊？”张良懵了，不敢置信地看着赵惊鸿。 秦二世而亡？ 真的假的？ 扶苏一上位，大秦就亡了？ 合着大哥在这里谋划一场大的啊！ 归根结底还是要灭秦不是？ 关键是，扶苏还认真点头。 这世界乱了吗？ 什么情况？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秦二世而亡，胡亥还没那么大能耐！就算胡亥和赵高再不干人事，也不可能短短几年的时间就把大秦给造没了！大秦士兵，都身经百战，莫说小小的起义军，就算是六国旧部复活，也不可能是这些秦军的对手！” “胡亥，只是一个替罪羊而已！”赵惊鸿沉声道。 第175章 国家更迭，世家永存 张良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们在说什么？ 为什么我听不懂？ 他自认为聪慧，可是这些话从赵惊鸿口中听到，是能够听得懂，但是组合在一起，怎么就完全听不明白了呢？ 扶苏则蹙眉问道：“那究竟为何？” 赵惊鸿看向扶苏，“因为你！” “我？”扶苏满脸诧异。 “对！”赵惊鸿道：“因为你！因为你的失败，导致大秦勋贵世家们无法忍耐！” “而胡亥，虽然纨绔不堪，是个祸害，但他却是你父皇坚定的支持者，支持郡县中央集权制！” “而你，支持分封制。” “啧！若是你活着，我觉得我们不需要造反，坐在咸阳，就有人把你送上皇位。只可惜，有人不希望你活着，所以咱们还是要离开咸阳。” 扶苏也听不明白了，“大哥，扶苏还是不明白。” 赵惊鸿看着扶苏和张良道：“纵观历史，你们看商朝的覆灭和周朝的覆灭，就会发现一个根本的问题。” 张良和扶苏蹙眉思考。 但是两个人都无法给出答案，最终用期待的眼神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无奈叹息一声，“你们想不明白也正常，因为你们本身就是导致王朝覆灭的根本原因之一。” 张良和扶苏更加不理解了。 他俩怎么又成罪人了。 赵惊鸿看向张良，“你是贵族，韩国勋贵，旧韩贵族。扶苏，你是皇族，乃是嬴氏贵族。” 按照如今的文化习惯，嬴政被称之为嬴姓赵氏。 姓是族号，代表了血统来源和世系的标志。 而氏则是姓的分支，是用来区分血缘关系和地位高低的标志，会根据封邑、官职等变化而变化。 也就是后世不断演化出来的各种姓氏。 很多人会根据出生地乃至官职甚至标志性代表而称姓氏。 男子称氏而不称姓，女子称姓而不称氏。 到了始皇这里，其实已经有所改变了，秦始皇除去书同文车同轨之外，还改变了姓氏制度。 而他最不愿意承认的，便是赵氏，因为他出生在赵国邯郸，且具有赵国血脉。 要是有人称他为赵政，他会很生气。 如今，嬴政这一脉，就是嬴姓氏族。 扶苏也是。 而张良也是世家，所以也代表了世家。 他们俩的身份地位会因影响他们的思考，所以他们想不明白。 赵惊鸿看着两人道：“商朝的毁灭，是因为世家利益分配不均，因为纣王触碰了世家的利益，触碰了奴隶制的根本。所以，商朝的灭亡，是因为纣王触碰了制度，试图改变制度而触碰了世家的利益。” “是因为内忧外患，里应外合，才毁灭的。” “任何一个王朝的毁灭，都是从内部开始瓦解的。” “纣王再强，也挡不住士族豪强们吃里扒外，跟周朝里应外合啊，所以商朝灭亡了。” “而周朝亦是如此。” “但周朝意识到了这点，所以将利益分配了出去，开启了分封制，才有了各地的诸侯。” “最终，诸侯，也就是这些世家，不愿意再受周朝的约束，所以推翻了周朝的统治。” “到了现在，也就是咱们大秦，也是如此。” “大秦何其强大啊，灭六国，一统天下！想要将大秦毁灭，何其困难。” “大秦若覆灭，定然不是因为六国贵族的复辟，更不是因为百姓们的造反。” “那点起义军，压根不够大秦军队塞牙缝的。” “归根结底的原因，是秦始皇触碰了世家的利益。” “首先，始皇打破了秦国一直以来贵族对军权的统治，从尉缭以后，太尉一职便是虚职，由始皇一直担任，掌管了军队大权。” “而利用军功制，更是将军权牢牢地掌握在了自己手中，打破了贵族对军功的垄断。” “最重要的是，在始皇一统天下以后，所有的权贵都等着分封呢，包括王翦，当初为何手握六十万大军一直不回？” “一是因为守卫国土南域，若不镇压，必出大乱，所以始皇后来也往那里迁徙了几十万百姓。” “其次，便是王翦想要以此为要挟，让始皇分封。” “但始皇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也仅仅是封侯而已。” “军功制也是有弊端的，到了彻侯，便封无可封。” “到了这个地步，他们想要干什么？” “唯有一点！” 张良似乎明白了一些，沉声道：“要分封！” “没错！”赵惊鸿点头。 “而始皇看到了周朝毁灭的原因，压根不愿意分封制。” “所以，江山打下来了，始皇做了皇帝，但是世家贵族们却没有得到想要的利益。” “如此，也导致了勋贵们对始皇的怨气很重。” “我虽然察觉到了始皇在保护你，所以派你来上郡，但是却始终没有看到危机所在。” “若真的只是李斯和赵高导致的，将他们二人杀了便可。” “但我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严重。” “勋贵世家们对始皇的不满已经到了极限啊！” 赵惊鸿感叹一声，看着扶苏道：“这，才是真正的危险！” “始皇所采用的郡县中央集权制，将贵族们的权利剥削到了最小，他们怎么能不生气。” “而你，则是他们的希望，因为你主张分封制。” “所以，胡亥上位，只是一个替罪羊而不自知。” 扶苏面色惨白，盯着赵惊鸿问：“大哥，为何之前没有想明白，如今却想明白了？” “因为刘勇。”赵惊鸿道。 “刘勇？”扶苏蹙眉。 赵惊鸿点头，“没错！” “因为我一直疑惑，大秦军队这么强大，为何会覆灭？现在我明白了。” “单单从蒙恬手下三十万大军和几十万的徭役、刑徒来说，若真的要打仗，单单蒙恬一人，便可横扫整个大秦，灭了六国所有旧势力，这些人，根本不值一提。” “但关键问题在于，若真的到了这一步，内部战争才是最残酷的。” “蒙恬蒙毅作为郡县制的支持者，必然会遭到分封制的勋贵们的攻击，他们必死！” “而他们如同商朝一样，势必会换掉军队主将，架空军权，从而让大秦失去抵抗。” “到时候，城门大开，何其顺利啊！” “你想想，就单凭函谷关这一个关隘，镇守十万人，不！不说十万，五万！三万人！就镇守在那里，需要多久才能攻破？” “所以我说，勋贵世家才是最无情的人。” “因为在他们眼中，没有什么国与国之分，有的只是永恒的利益。” “国家覆灭，而他们世家永存，谁做皇帝他们都不在乎，在乎的只有自己的权利和利益是否足够。” “如果你让他们不满意，他们就要推翻你。” “这，才是根源所在！” 赵惊鸿说完，看向张良和扶苏。 林瑾玩刀，还不小心割破了手指，正把大拇指塞进嘴里吸着，然后用清澈的大眼睛看了看三人，低头继续研究雁翎刀。 第176章 人如羔羊，生如刍狗 张良和扶苏心中震撼无比。 张良的震撼是，通过刚才的对话，他听出来，其实赵惊鸿早就推算出来了大秦灭亡的时间。 而赵惊鸿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挽救大秦覆灭。 这可以做到吗？ 犹如挽大厦将倾。 犹如只手堵决堤洪水。 国运毁灭，真的还能力挽狂澜吗？ 扶苏心中也是震撼。 因为他现在明白，赵惊鸿为何对世家不屑一顾，甚至有敌意了。 原来如此。 根据他的学识，思考商周的灭亡，也发现了世家们的影子。 特别是商朝，确实如此。 而且，这个世界本就是如此。 这些人帮助你打江山，你就要给他们好处，将天下分给他们。 而他们拿到了好处，必然不会满足。 所以，他们会一点点蚕食你的国家。 最终，犹如一棵被虫子掏空的大树，风一吹便轰然倒塌。 这些人，永远不会满足。 至于百姓？ 呵呵！ 百姓的死活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楚地一直有一个说辞：是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这三户，并非指的是只剩下三户人家。 而是三个世家。 屈氏、景氏、昭氏！ 而这三户，几乎占据了整个楚地的资源。 百姓也是他们的财富。 如此，哪还有百姓的活路。 而他也明白，赵惊鸿为何说他才是最终的祸患。 若他活着，成功上位，采取分封制。 这些勋贵世家们皆大欢喜。 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 而虽然给大秦续命，亦可能得到几百年的延续。 但最终，只不过又是一个周朝，又是一个群雄并起，诸侯逐鹿的场景罢了。 关键是，还有外族盯着呢。 娄烦、匈奴、月氏、百越…… 同时，赵惊鸿的话，也让他产生了危机。 因为，如今他再上位，在赵惊鸿的帮助下上位，必然不会再采用分封制。 内部矛盾依然存在。 制度的矛盾依然存在。 而这些勋贵世家依然不会甘心。 到时候，他们还会不会再反？ 会不会想要杀了自己，再换一个支持分封制的皇子上位？ 如果这样，那天下究竟是坐在皇位上的皇帝的天下，还是这些氏族的天下？ 是皇帝掌管氏族，还是氏族掌管皇帝？ 扶苏的脸色愈发苍白起来。 原来，父皇一直在跟这些人对抗啊！ “大哥！”扶苏求救般地看向赵惊鸿，伸手拉住了赵惊鸿的手，“我该如何做？” 赵惊鸿拍了拍扶苏洁白润滑的手背，轻声道：“我告诉你这些，并非要你怎么做，而是要你明白，如今的危机在哪里。而这些事情，需要我们徐徐图之，先将兵权拿到手，再将上郡建设好。” “而上郡，就是咱们的试验场，也是改变大秦，改变未来的希望。” “我想，扶苏你胸怀大志，必然不会只看眼前利益，而会关注后世未来。” “商制和周制都代表了失败，而秦制也证明了制度的不完善，若我们无法改变这些，那后世世世代代，也都将陷入无尽的纷争之中，无法从中解救。” “我们民族内斗，伤亡惨重，人才凋零，而势必会给外族机会。” “若外族入侵中原，将会是怎样的场景，你敢想象吗？” 扶苏摇头，嘴唇都白的吓人。 “人如羔羊，生如刍狗，活是一种煎熬，死是一种奢望！”赵惊鸿沉声道。 张良和扶苏身子微微一颤。 他们不敢想象，外族入侵中原会是怎样的一种场景。 现在胡人劫掠边境，都是奸杀抢掠，无恶不作。 如果进入中原，那岂不是犹如狼入羊群一样，肆意烧杀抢掠？ 那时候中原大地会是怎样的场景，根本不敢想象。 赵惊鸿看向张良，沉声道：“很多事情，都是要必须做的，而我们要做的，不仅是帮助扶苏登上高位，继续去剥削百姓，而是想办法，让我们的国家，让我们的民族有更好的发展，更加强大。世界很大，我们大秦在整个世界面前，也犹如一隅之地，世界上的民族也很多，只有不断强大，屹立在世界之巅，才能利于不败之地，不让我们的民族受人欺辱。” 张良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怔怔地看着赵惊鸿，张了张嘴，一句话说不出来。 心中升起一股自卑和愧疚感。 他自诩为君子，有君子之行，有高尚德行，为天下苍生，为天下百姓，反秦灭秦。 可如今，在赵惊鸿面前，他的思想和见解被拔高到了另外一个高度。 看看人家赵惊鸿所思考的是什么？ 他想要的从来不是权力和利益。 他思考的，也从不是官职和皇权。 一直以来，包括他辅佐扶苏，为的也是天下苍生。 他为的，是整个华夏族群。 为的是天下百姓可以过得更好，站在更高的位置上。 惭愧。 与之相比，自惭形秽啊！ 赵惊鸿看着张良不由得心中叹息。 以后砍向世家的这一刀是必须的。 现在虽然还没有什么五姓七望这一说，但其实一直以来都没什么区别。 世家的权利，可以追溯到更早。 而且，世家是没办法避免的，一朝天子一朝臣，手握权力，行事便利，积累发展，必然就会壮大。 想要解决掉这个问题，难之又难。 现在，赵惊鸿只是要给两个人提个醒，让他们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别等他举刀的时候，两个人还不明白。 “大哥！”扶苏满脸严肃地盯着赵惊鸿，沉声道：“我听你的，我们应当有更伟大的目标。” 扶苏也是如此想的，他心中的理想，是建造犹如书中所描绘的那般天下大同的世界。 虽然很理想化，但却是他想要的。 赵惊鸿笑着拍了拍扶苏的肩膀，轻声道：“能够遇到你这样的明君，乃天下人之幸也！” 扶苏脸颊微红，颇有些不好意思。 张良沉吟片刻，缓缓道：“大哥所说这些，可是察觉到了上郡局势有些不对？” 赵惊鸿点头，“我们能想到利用三十万大军的兵权造反，别人就想不到？” “朝堂之中的斗争，重点在于钳制对方。” “不让自己被对方钳制，还要钳制对方，避免让对方的权力过大。” “而始皇相信蒙恬，但别人可不这么想。” “所以，这上郡三十万大军的军权，也并非全都在蒙恬手中。” “你们没听蒙犽说，那刘勇曾经多次顶撞过蒙恬，而蒙恬就将他从上郡调到了富平，你们觉得其中有何猫腻？” 张良蹙眉道：“明降暗升！在上郡，刘勇只不过算是一个普通将领，但是到了富平县，却成了只手遮天的存在。” 第177章 大哥只配用你不要的? 赵惊鸿赞许地看着张良，点头道：“如果换成你们是蒙恬，有一个这样的刺头下属，多次挑衅你们的威严，你们会怎么做？” “当然是杀了啊！”林瑾挥舞着手中的雁翎刀，满脸兴奋道：“要是我，直接咔嚓一刀，人头落地，岂不快哉！” 赵惊鸿三人回头看了一眼林瑾又非常默契地转过头来，没去理会林瑾。 扶苏道：“若是我，应当明升暗降，架空其权力，让他成为一个摆设，手中无任何权力，自然掀不起风浪，若想要再挑衅权威，自然要给他严厉的教训瞧瞧。” 赵惊鸿满意点头。 扶苏所说，乃是正常操作。 张良眼前一亮，看向赵惊鸿道：“大哥，你的意思是说，其实蒙恬将军本可以这么做，但是他没有，是因为……刘勇敢当众顶撞他，是因为他压根不惧蒙恬！” “蒙恬是始皇钦定的将领，而刘勇不惧，说明他身后的背景，比蒙家还要大！” 扶苏也立即明白了过来，“蒙犽说，刘勇是尉缭的门生，又和嬴氏宗族的人走的较近，且和王家有关联，那么他背后之人，应该是尉缭族人，亦或者嬴氏族人，亦或者是王家！” 赵惊鸿看向扶苏，笑道：“反应倒是挺快，我这么跟你说吧，蒙家的敌人之一，就是王家！” “王家？王翦王家？”扶苏怔住了。 赵惊鸿点头，“蒙家是保皇派，支持的是皇家正统，也就是你。当初王玥要嫁给你，估计王翦这个老头子不太愿意吧？” 扶苏点头，“听王玥说，她爷爷似乎不愿意掺和进朝堂争斗，皇权争斗之中。” “这就是这个老狐狸的厉害之处了。”赵惊鸿道：“他想要明哲保身，让你们内斗，最后只有他王家保留了实力，落得好处的，也只有他们王家。” “我怀疑，这个刘勇是王家亦或者嬴氏宗族的人，而这个嬴氏宗族要有个人的话，我猜测是将闾！” “将闾？”赵惊鸿诧异地看向扶苏，“为何是将闾？” “因为将闾手握兵权，符合嬴氏宗族的利益，而你背后是楚国旧势力，还有那些儒家；虽然你母族因为你舅舅的背叛，被杀的没剩下多少人，但她依旧代表了旧楚，而杀了一波，还会有另外一波上来支持你。” “因为，只要你是长公子，就是储君的最大希望。” “而这些，并不符合嬴氏宗族的利益。” “他们只需要选出一个，依然支持分封制，依然会将他们利益最大化的人就可以了。” “而这个人，最好的选择，就是将闾。” 扶苏满脸诧异，但仔细思索，觉得赵惊鸿说的非常有道理。 张良蹙眉道：“那既然王家跟蒙恬乃敌对，为何我们还要去浑怀障，那里不是二哥岳父王承的地盘吗？” 赵惊鸿笑道：“但王家是双向投资，王翦这个老狐狸稳坐王家，镇守王家底蕴，王贲效忠始皇，而王承就是王家的投资客，所以王玥才会嫁给扶苏。而始皇让扶苏迎娶王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扶苏得到王家的支持。” 说到这里，赵惊鸿不由得面带笑意地看着扶苏，“看来始皇为了给你铺路，也是煞费苦心啊。” 扶苏低头，没有言语。 “所以，王家必然会支持扶苏的，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利益解决不了的问题。浑怀障则是咱们最好的选择，而刘勇，等咱们腾出手来，再来收拾他，目前他还有用，留他一波。”赵惊鸿道。 “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去上郡，找蒙将军！”扶苏道。 “好！”赵惊鸿起身。 “走了！”赵惊鸿拉着林瑾往外走。 林瑾赶紧把雁翎刀收入刀鞘，嘿嘿笑着，“大哥，这把刀……” “送你了！”赵惊鸿随口道。 “真的？”林瑾眼前一亮。 赵惊鸿笑道：“怎么？不想要？” “想想想！谢谢大哥！大哥对我最好了！”林瑾开心的不行。 但突然，林瑾感觉到有两股杀气袭来。 他急忙回头看去，发现张良和扶苏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林瑾吓得赶紧把雁翎刀抱在怀里，“这是大哥送我的！” “没人跟你抢！”张良冷哼一声，大步走到了前面。 扶苏一句话也没说，跟着林瑾擦肩而过。 林瑾赶紧将腰间的佩剑解下来，将雁翎刀挂在了腰上。 “大哥，这把剑给你。”林瑾把手中的剑递给赵惊鸿。 赵惊鸿低眉看了一眼林瑾手中的剑，没有接，“不要！” 他用过林瑾这把剑，很沉，并不适合他。 扶苏看了一眼林瑾道：“大哥送你这把雁翎刀，你就把你的剑给大哥？大哥只配用你不要的吗？” “啊？不是啊，我……”林瑾慌了。 “别说了，赶紧出发！”张良上马，沉声道：“这个时辰，赶到上郡也已经天黑了。” “哦哦！”林瑾赶紧把人集合，一行人骑马开始往上郡赶。 傍晚时分。 赶在城门关闭前，赵惊鸿等人，终于抵达了上郡。 到了上郡，他们一行人直奔郡守府。 此时已经进入冬月，空气格外的寒冷。 他们一路骑马飞驰而来，冻得不轻，张良和两个人更是抖得像是筛糠一样。 他们到了屋里，赶紧给两人生火取暖。 看着张良冻得瑟瑟发抖的模样，赵惊鸿不由得蹙眉问道：“侠医呢？这都几日了，怎么不见他人，不是说好了给子房调理身体的吗？” “我这就去问问。”林瑾立即出门，出门前特意将腰间的佩刀往前挪了挪，满脸神气地走了出去。 张良看了一眼赵惊鸿，道：“我怀疑老四出去炫耀他的佩刀去了。” “我也这么觉得。”赵惊鸿深以为然地点头。 扶苏道：“你们先在这里取暖，我去找蒙将军商谈。” “好！”赵惊鸿点头，“你且去吧。” 别看扶苏一身白衣，看起来宛若一个书生打扮，但他身高近一米九，脱掉衣服就是一身腱子肉，壮实着呢，这点寒风，对他来说，丝毫不算什么。 而且扶苏的基因好啊，他爹始皇帝身高近两米，在他们这群人中，扶苏可是鹤立鸡群的那个。 元旦快乐~ 第178章 李相，我老了 扶苏走出房间，就看到是林瑾正在挨个跟侍卫询问，询问的时候，他的动作很奇怪，扭着腰，顶着胯，摇晃着腰间的佩刀，“诶！你们最近见我们上次带来的那个医者了吗？” “没有？” “没有？”林瑾摸了摸腰间的佩刀，啧啧道：“这才几天的功夫，他能去哪？算了，我再问问其他人。” 他走了两步，回头道：“你刚才说什么？” 侍卫一脸懵。 他什么也没说啊。 “你问我腰间这把武器叫什么？”林瑾傲然笑道：“呵呵！这是我大哥送我的，乃是刀兵，名为雁翎刀！” 侍卫：“……” “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林瑾又去找另外一人，问道：“诶，你最近见到我们上次带来的医者了吗？” …… 扶苏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满头黑线。 “老四！”扶苏喊了一声。 “二哥？”林瑾立即摘掉腰间的佩刀，举起来，对扶苏摇晃着，喊道：“二哥放心！我能查到侠医的位置！” 扶苏见状，脸色一沉。 算了！ 不管他了！ 扶苏转身离开。 林瑾见状，继续寻找下一人询问。 扶苏询问一番，确定了蒙恬乃在书房以后，便赶了过去。 …… 咸阳。 章台宫。 今天嬴政很高兴。 因为邯郸的消息传了回来。 根据令史检查的结果显示，两名尸首，皆为男性。 而且，根据骨骼情况，令史推断，两名男性皆为壮年，骨骼粗壮坚硬，不如老者般脆弱疏松。 如此，也就是证明，坟墓中的人，既不是夏无且，更不是夏玉房。 也就是说，和赵惊鸿所说那般，夏无且和夏玉房都没有死！ 他们俩都还活着。 “好！哈哈哈哈！好啊！”嬴政开怀大笑。 从一统六国后，他还是第一次如此开怀大笑。 大笑过后，嬴政心中难免又涌起一股失落。 如此假死，应该是为了躲朕吧！ 还是不愿意见朕吗？ 嬴政叹息一声，看向司马寒道：“如此，当赏！” 对众人做出奖赏以后，嬴政才询问道：“扶苏他们，已经到了上郡吧？近况如何？” 司马寒沉声道：“已经抵达上郡，这几日他们似乎在奔波查看百姓状况，且出关查看。” “哦？具体记录拿来。”嬴政道。 司马寒立即将厚厚的一叠锦帛递上来。 嬴政仔细翻阅着。 这几日他政务繁忙，倒是没有时间关注赵惊鸿和扶苏。 如今看来，已经好几日过去了，也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嬴政看到了赵惊鸿在宴会上吃瘪的场景，不由得笑了。 “这小子在咸阳的时候，倒是时刻藏拙，以好色之名自污，是怕朕会杀了他吗？”嬴政笑着说道。 紧接着，他看到了扶苏等人游遍大街小巷。 看到了他们去了富平。 看到他们出了关口。 嬴政放下锦帛，蹙眉思索。 这一路走来，赵惊鸿和扶苏都经历了很多。 并且，他们还收拢了不少的人手。 比如那拥有巨力的刘锤。 听闻单臂有千斤之力。 虽有夸张，但也足以证明其强大。 还有鲁辙等人，似乎也个个不凡。 以及那韩国后裔，似乎也是不凡。 途中，他们竟然还遇到了追杀。 对此，嬴政还发过脾气。 想到这里，嬴政问道：“将闾可有动向？” “回陛下！”司马寒沉声道：“在那日王玥一箭射穿将闾房屋后，将闾便躲在军营中，不敢外出，且扶苏公子在途中，未曾再遇刺。” 嬴政微微点头，冷声道：“那王家丫头，倒是大胆。” 司马寒低着头，没有说话。 嬴政想了想，又问道：“上郡城中，似乎有你族系？” 司马寒立即道：“乃家祖司马错在上郡之时，所留下旁支。” 嬴政微微点头，“有关上郡之事，时刻向朕汇报。” 司马寒点头，“是！” 司马寒退下，嬴政整理了一下手中的竹简，喊道：“赵高！” 赵高立即小步跑进来。 嬴政指着两堆竹简，对赵高道：“将这些竹简，送到隔壁殿中，让李斯和冯去疾去处理。” “是！”赵高立即招呼寺人，抬着竹简离开大殿。 如今，李斯和冯去疾已经被嬴政喊到了隔壁殿中，一些不需要他亲自处理的竹简，他都会给两人去处理。 嬴政用手敲打着桌面，透过大殿上飘荡的金纹黑纱看向外面的天空，喃喃道：“扶苏，赵惊鸿，你们两个，能够在上郡为朕带来怎样的惊喜呢？” 举兵造反？ 嬴政冷笑一声，“你是朕的儿子，朕对你再了解不过了。扶苏，不要让朕失望！” 隔壁房间。 李斯和冯去疾两个人满脸苦涩。 从前几日他们被嬴政抓来处理奏折后，他俩几乎就没有自己的休息时间。 每日早朝之后，就要留在这里处理奏折，一直要忙到夜晚才能离开。 此时，两个人也终于明白，嬴政每天要处理多少政务。 李斯忍不住对冯去疾道：“冯相，陛下真是有史以来，最为勤政的君王啊。” “是啊！”冯去疾忍不住叹息一声，看向李斯，“李相，我老了，未来是年轻人的时代。” 突然听到这话，李斯忍不住诧异地看向冯去疾。 他俩争斗了一辈子。 从大秦帝国建立，两个人就表达了不同的政见。 冯去疾更趋于保守，而李斯更为激进，也得到了始皇的赏识。 当初的彻夜畅谈，也确定了大秦未来的发展路线。 但是，在相位上，李斯始终被冯去疾压了一头。 冯去疾不退位，他始终无法真正的获取相权。 而且，他也曾不止一次向始皇提议，将左右相权合并，只留一人，但是始皇都拒绝了。 可如今，冯去疾这是在做什么？向他示弱吗？ 李斯笑了笑，淡淡道：“冯相莫要说笑，百里奚七旬之时，才被秦穆公重用，成为宰相，一直在位至九旬有余，冯相这还早呢。” 冯去疾微微摇头，没有言语。 两个人正在处理桌案上的奏折，突然，李斯手上一颤，“上郡……上郡的奏折，为何会在其中？” 冯去疾闻言也是吓了一跳，抬头看向李斯。 “奏折中，所说何事？”冯去疾问。 李斯道：“蒙恬将军上奏言，今年寒冬过于寒冷，请陛下拨款，给徭役和刑徒取暖，且要求拨粮过冬。” “这……”冯去疾也是一阵蹙眉。 因为他们都知道，上郡是蒙恬在治理，而上郡的任何奏折，都是直接交到始皇那里的，不允许任何人的插手。 可如今，为何会出现在他们这里。 第179章 大哥的法子好用 章台宫。 李斯和冯去疾跪在殿中。 嬴政处理完手中的奏折，才抬起头询问道：“你们觉得，应该如何让这些刑徒和徭役过冬？需要拨款多少，拨粮多少？” 两个人眉头紧锁。 思索过后，冯去疾缓缓道：“臣以为，应当为徭役和刑徒拨一些衣物，帮助他们度过冬日。上郡天气寒冷，且他们需要劳作，寒风瑟瑟，需以衣物保暖。” 李斯立即道：“臣以为，并不需要衣物，刑徒和徭役在劳作中，并不惧寒风，且劳作之人，皆温热。遂应当建造屋舍，以避夜晚寒风。” 冯去疾淡淡地看了一眼李斯，道：“臣觉得李斯大人所言，甚是有理。” 李斯立即诧异地看向冯去疾，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这老头子平常跟自己斗的这么厉害，可如今为何如此谦让自己？ 他觉得，这糟老头子怕是有阴谋！ 李斯顿时打起十二分的警惕，当即道：“臣觉得冯相所言，也应当在考虑范围之中。” 嬴政轻笑一声。 这可不是他愿意看到的场景。 朝堂之上，在于平衡，在于制衡。 要不然，也不会有左右相权之争。 看两人才一起处理奏折几日，就政见统一了？ 若是如此，便留不得其中一人了。 “你二人且回去书写奏折，呈与朕，朕自作考量。”嬴政道。 李斯和冯去疾立即退去。 等两人离去以后，嬴政在竹简上书写：上郡粮款按正常拨款，不予增补。 …… 另一边，司马寒离开章台宫以后，立即给家族之中传讯：立即停止与上郡支脉族人的联络！ …… 上郡。 郡守书房内。 “停止建造长城？不可能！”蒙恬大惊失色，猛地站起身来，惊恐地看着扶苏，沉声道：“公子何出此言啊！莫不要再提！若是传出去，公子怕是要有灾祸缠身！” 这话是能说的吗？ 但凡要是传出去，落入始皇耳中，不仅扶苏要被重罚，说不定他们蒙家也得跟着玩一波消消乐。 扶苏蹙眉看着面色大变的蒙恬，沉声道：“蒙将军，治理之法多在变通之上，而非死守规则！” “若人人不知变通，哪怕大雪降临，也得刑徒徭役去山中建造长城吗？这需要多少人命往上填？” “且，冬日本就寒冷，不具建造条件，效率低下不说，且会造成大量的人员伤亡。” 扶苏将他们看到的死亡数据和建造效率跟蒙恬说了一遍。 但蒙恬还是摇头，“公子莫要自误啊！建造长城乃是功在千秋之大业，意在阻挡胡人南下，且更是陛下最为在意的工程，不可停，万万不可停，公子休要再提！” 扶苏见此行不通，不由得沉声道：“先生！莫不是以为，父皇派我来上郡，真的只是为了督军而来？” 蒙恬一怔，诧异地看向扶苏。 扶苏沉声道：“我父皇既然将三十万大军的军权交予你手中，便未曾怀疑过将军，而我来督军，也不仅仅是为督军而来！” 蒙恬心中诧异。 因为他收到了始皇的诏令，告诉了他扶苏要来督军，让他配合。 他知道消息的时候也急坏了。 若扶苏来了上郡，那岂不是跟储君无缘了？ 但是，蒙毅也给他传来密信，让他密切配合扶苏。在重大决断之时，相信自己的直觉。 这是为何？ 蒙毅是一个很谨慎的人，从来不会说相信自己的直觉这种话。 难道说，真的有任务？ 有可以让蒙毅都不敢告诉自己的任务？ 想到这里，蒙恬急忙问：“公子，那是为何？” 扶苏沉声道：“我此来，不仅要督军，帮助将军建造长城，更是要改变上郡。我，要让父皇看到我的才能！” “与其在咸阳争权夺利，倒不如在上郡施展我的理想抱负，让父皇看到我的才华，我治理的能力。” “如此一来，我才有竞争储君之位的机会，我才有让父皇认可我的机会！” “我要告诉父皇，我可以！只有我，也只能是我，才能继承皇位！” “但如此，还需要将军助我！” “蒙叔！” 扶苏情真意切地看向蒙恬。 听到这一声蒙叔，蒙恬的心顿时软了。 但他还是劝说道：“公子，你做什么都可以，但是就是不能停止建造长城，若是让陛下知道了……” “那不让我父皇知道不就行了？从今日起，除了向我父皇汇报的奏折之外，任何信息，不允许向外传递！” “我们要做的事情，绝对不允许任何人透露出去！” “并且，我们也不是要立即停止建造长城，而是缓缓抽调人手，我有大用！” 扶苏看着蒙恬，等待蒙恬的选择。 “不行！不行！”蒙恬摇头道：“想要阻止信息传出去，简直太难了，根本做不到。” “你可以做到！”扶苏沉声道。 他看着蒙恬，作为三十万大军的将领，只要他想要做，就能做到！ 蒙恬不敢冒险，“公子……” “若将军不支持我，那就算了！此行离开咸阳，我便再无竞争储君之位的机会，而且父皇也绝对不会让我回咸阳的。如今父皇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我来之时去看了父皇，父皇的气色很差。” “听宫中人所言，父皇半夜时常痛苦惨叫，连夜着急侍医。” “想来，不出多久，应该就会立下储君。” “若将军想要为蒙家考虑，就去追随别人，支持别人去吧，扶苏不怪你！” 说完，扶苏扭过头去，不去看蒙恬。 但听到这话的蒙恬慌了。 古人最在乎什么？ 特别是这个时期的人。 他们最讲信义。 仁义信。 这三字，几乎是他们的命。 无数的人，愿意放弃一切，遵守这三个字。 所以，纵观历史，一直到三国时期，都是一部可歌可泣的悲壮且热血的历史。 听到这话的蒙恬，感觉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公子！何出此言啊！蒙家世代忠良，为大秦尽心尽忠，不曾有其他想法。而公子乃长公子，根据礼法，应当是您为储君，为太子，吾蒙家自然也一直以来支持公子！” “既然公子下定决心要做这些，那我蒙家，自当鼎力相助！” 扶苏闻言，嘴角涌现笑意。 不得不说，大哥的方法真是好用啊！ 第180章 猛人章邯，欺瞒陛下 扶苏转过身来，拉着蒙恬的手道：“得将军相助，扶苏犹如虎添翼也！” 得到扶苏的认可，蒙恬心中也是感动，“公子，展开手脚去做吧，让陛下看看，看看您的才华和抱负，让诸位大臣去看看，看看谁才是最适合继承皇位的皇子！” 扶苏紧握着蒙恬的手，沉声道：“将军，扶苏万言难说心中感受，感谢将军相助！” 蒙恬笑道：“公子，我等之间，何须多言，吾可是看着您长大的，您所想，吾必助之！” …… 赵惊鸿等人在取暖房内。 “老三，你这不行啊，忒虚，我都担心你以后婚后的生活。”赵惊鸿看着取暖好久都没缓过劲来的张良叹息道。 张良脸色一青，“大哥，莫要再拿我开玩笑，我也是堂堂男儿！” “嗯嗯！”赵惊鸿反而问道：“上郡有温泉吗？改天一起泡温泉，到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不是了。 “你……”张良被气得无奈。 “大哥！我问清楚了！”林瑾走回来，手中拿着雁翎刀，往地上一杵，“侠医来第一日就出门了，听说有人找他，这几日都在四处游荡，说要给人治病。” “对了！”林瑾道：“侠医还给大哥和二哥留话了，说他没钱了，给人看病需要钱财，他没了，要你给他拿钱。”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无奈，对林瑾道：“去把他给我找回来，先将子房的身体调理好，再让他去给别人看病！” “哦哦！好！”林瑾又跑了出去。 没一会儿，扶苏回来了。 看扶苏满脸笑意的模样，赵惊鸿就问：“成了？” “成了！”扶苏点头。 “那就好！”赵惊鸿站起身来。 张良也激动道：“那咱们是不是就可以开始行动了？” 赵惊鸿看了一眼张良，然后将目光转向章邯，道：“章邯将军，能否去书房一叙？” 章邯愣了一下，没想到赵惊鸿要找他谈话，但还是点头。 当即，赵惊鸿和扶苏带着章邯出门。 张良想了想，也跟了过去。 等到了书房内。 赵惊鸿开门见山道：“章邯将军，汝弟章平，可也在军中？” 章邯点头，“吾弟在骊山当差。” 赵惊鸿点头，继续道：“汝此来，乃始皇调令，来之时，可否跟将军交代过什么？” 章邯蹙眉看着赵惊鸿，没有回答。 张良立即明白了赵惊鸿的意思。 这章邯应该是始皇派来的盯着他们的人。 若章邯不能解决，他们接下来的计划，就无法实施。 张良不由得焦急。 他们将林瑾给派遣了出去，若章邯不从，怕是无法解决章邯。 他此时想着，是不是要出去通知刘锤鲁辙等人。 扶苏开口道：“章邯，你若不愿与我等共事，我也不怪你，若是如此，你便留在上郡驻守吧。” 章邯闻言，立即道：“公子，陛下派我来，主要乃保护您的安危！” 扶苏道：“我身边有林瑾、刘锤、鲁辙等人，更有蒙恬将军，蒙犽等人，且有大量军队保护，不会有危险！” 章邯眉头紧锁。 赵惊鸿盯着章邯，缓缓道：“章邯，你非大世家之人，且只有你与章平两人在朝为官，来之前，你为驻守骊山的少府，对于汝而言，已是到了巅峰，若想再进一步，汝可想好对策？可有机会否？” 他将林瑾派出去是有原因的。 因为他不愿意杀了章邯。 章邯的能力他是知道的。 在历史上，章邯虽然只是少府，但在秦朝末年，面对几十万起义大军所有人都束手无策的时候，章邯提出赦免骊山刑徒，率领二十万刑徒，就打败了进入关中的几十万大军，将其赶出函谷关。 且一路追击到楚地，击败陈胜吴广，逼得二人自杀而亡，更是击败了在楚地最大势力的起义军——项梁军团，且斩杀项梁。 而后，章邯又杀了魏王，包围了邯郸。 几乎是力挽狂澜，拯救了即将灭国的大秦！ 如此战绩，几乎堪称白起重生，王翦在世。 这样一员非常有潜力的大将，赵惊鸿不愿意舍弃。 兵虽多，将则少。 且，有能力的将才，少之又少。 更何况是章邯这般强大的存在。 绝对要收入囊中啊！ 赵惊鸿的话，也让章邯陷入沉思。 他乃出生在一个军人世家当中。 父亲曾经参与过灭六国之战，立下过赫赫战功。 且，他从小就接受了严格的军事训练，学习兵法，希望有朝一日，可如父亲一般，上阵杀敌，再立军功。 可是，大秦一统六国，早就没了战事。 虽然他一路坐到了少府的位置，但少府是做什么的？ 仅仅是制作器皿的而已。 只不过始皇看中他，让他去骊山监管刑徒，建造始皇陵。 可是，他的一身理想和抱负，并不想浪费在为始皇建造陵寝之上啊！ 就算建造好了陵寝又如何？ 这算什么功绩？ 以后他的前途在哪里？ 章邯是迷茫的。 如今的机会出现在了眼前。 始皇让他来护送扶苏。 而扶苏如今似乎要做一件大事。 扶苏乃长公子。 且始皇来之前交代，务必要保护好扶苏的安全，且要跟黑冰台的人配合，将扶苏的一举一动，全部汇报给始皇。 显然，始皇是极其看重扶苏的。 若自己投奔扶苏，若日后扶苏上位，岂不是说…… 想到这里，章邯的眼前一亮。 他沉思片刻后，缓缓道：“我必然要始终追随公子，陛下有令，让吾时刻保护公子安全。” “然后呢？”赵惊鸿盯着章邯，“没有别的了？” 章邯犹豫片刻，缓缓道：“陛下命吾，汇报公子作为。” 赵惊鸿笑了，对章邯道：“看来章邯将军还是做出了决定。” 章邯蹙眉，看了看三人，缓缓道：“吾出身虽不富贵，亦无大豪门世家之背景，但吾父乃老秦兵，忠心大秦，忠心陛下。吾愿意助公子在上郡行事，但亦不能背叛陛下。” “没说让你背叛始皇啊！”赵惊鸿对章邯眨了眨眼睛，“你只汇报我们需要你汇报的就行了，反正始皇又不知道，对不对？” “先生是要吾对陛下说谎？”章邯额头开始冒汗了。 他们家一共没几个人啊！ 第181章 子房你会手艺活? 赵惊鸿乐了，看着惶恐的章邯道：“章邯，我没有让你对陛下说谎，更不至于欺君，只是选择性的汇报一些事情，不汇报一些事情，且汇报的都是真实的，又怎么会欺君呢。” 章邯眨了眨眼，满脸惊讶。 还能这样？ 大家不都是诚实守信的人吗？ 怎么出现了你这个滑头？ “章邯明白了！”章邯道：“就按照先生所说。” 赵惊鸿笑了，拍着章邯的肩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恭喜啊章邯将军，喜提新主，前途无量！” 章邯尴尬地笑了笑，看向扶苏。 毕竟，他真正投奔的人是扶苏，还要看扶苏的态度。 扶苏上前，拉着章邯的手激动道：“扶苏得章邯将军相助，犹如虎添翼也！” 张良：“？？？” 赵惊鸿不由得乐了，这扶苏学的挺快啊。 章邯没想到扶苏竟然这么看重他，心中感动，沉声道：“吾父乃秦人老兵，赳赳老秦，斗志不熄，吾自当传承家父之志，忠心为公子效力，而在我们秦人看来，先生乃天命之人！才德兼备！” 扶苏也感动道：“扶苏定然不会让将军失望，亦不会让老秦人失望！” 赵惊鸿看了一眼表情怪异的张良，沉声道：“扶苏，哪有什么秦人老秦人的，以后所有人，都是咱们大秦民族之人，人人皆我秦人！” 扶苏也明白了自己话中的问题，若如此说，岂不是还将六国排除在外，当即纠正道：“大哥所言甚是，天下之大，皆我大秦之人！” “好了，章邯，你知道军中都有谁是始皇的人吧？至于怎么控制，你来解决，问题在于，我们所做的事情，绝对不能被始皇发现，消息由你传递出去，且要传递出去我们希望被传递出去的消息，懂吗？”赵惊鸿道。 章邯点头，“章邯明白！” 赵惊鸿看向扶苏，“你也开始准备吧，明日我们就离开上郡，前往浑怀障，留给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必须在接下来的一年内，做好我们所有的工作，然后……以巅峰之姿，回归咸阳！” “好！”扶苏站起身来，眸中战火熊熊。 张良也缓缓起身，“待二哥回归咸阳那一刻，我们要让整个咸阳，都对二哥顶礼膜拜，迎接大秦的君王回归！” “哈哈哈哈！”赵惊鸿不由得大笑起来，沉声道：“如此，我们就努力让我等更加璀璨，建造一个更璀璨的盛世吧！” 张良和扶苏目光灼灼地看着赵惊鸿。 章邯也直勾勾地盯着赵惊鸿。 他之前就觉得赵惊鸿不简单。 虽然大家都以扶苏为主，但是扶苏以赵惊鸿为主。 而赵惊鸿可以成为这群人的精神领袖般的人物，自然是不凡的。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章邯也觉得，赵惊鸿之才确实令人惊艳，若有赵惊鸿相助，扶苏必然能够成就一番大事业。 但是，章邯心中也在担忧。 因为赵惊鸿已经有明显的压制扶苏之势，以后若扶苏成为皇帝，是否也难以防止赵惊鸿干政？就犹如吕不韦那般？ 此时，林瑾推门进来，激动道：“大哥二哥三哥，我找到侠医了，他就在外面。”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林瑾。 外面，侠医又走进来，也没理会众人，直接走到张良跟前，开始给张良诊脉。 侠医诊断过后，蹙眉看着张良，道：“年轻人，你要节制啊！” 听到这话，赵惊鸿顿时瞪大了眼睛，看向张良，惊讶道：“子房，你还会手艺活？” 张良面色铁青，瞪着游侠道：“你给我说清楚！” 侠医道：“身乃思之本，身体健康，思维才能敏捷，汝忧思过度，且睡眠不足，恐是失眠多梦，夜晚应早早休息，夜晚乃养精之时，若是夜不寐，则寝不宁，则心不定，则身虚也。” 赵惊鸿这才算听明白了，“子房，侠医让你少熬夜。” 张良蹙眉道：“良必夜读，以明心智，白日繁事颇多，无法阅习，自夜以补也，此乃常态。” 侠医道：“若长此已久，身体必然衰败，且你思虑过度，怕是身体支撑不住。” 赵惊鸿也明白侠医所说。 张良本来就身体虚弱，加上他思维活跃，善于思考，而思维活跃的人，睡眠质量一般都是不太好的，如果再熬夜，睡眠质量不好，长此以久，身体就吃不消。 脑力消耗对身体的负担也是很重的。 张良这种状态，应该是脑力消耗对身体造成了一定的透支。 赵惊鸿立即道：“还望侠医为张良出方，以滋补身体。” 侠医道：“我出一方，日夜服用，一旬则见效，一月则有改善，半年便可恢复。” 赵惊鸿惊讶。 这侠医可以啊。 十天就能见效，一个月就能改善，半年就能治疗好张良的症状。 在赵惊鸿看来，这已经很迅速了。 扶苏拿出空白竹简和狼毫笔，让侠医开了方子。 赵惊鸿对侠医道：“明日我们启程前往浑怀障，那里更需要侠医，你明日与我们同行。” “可！”侠医点头。 …… 咸阳。 淳于府上。 淳于越面对一众儒家弟子，痛心疾首道：“扶苏为何会去上郡？而我等如此滞后才得到消息！扶苏一走，我们儒家如何能战胜法家？李斯那狗贼，时刻想要消灭我们儒家，没有了公子的支持，我们儒家危矣！” 淳于越弟子岳景春提议道：“老师，我建议我等儒家弟子，前往上郡追随公子！哪怕我等在咸阳失势，也要在上郡立足根脚。” 另外一人反驳道：“上郡乃苦寒之地，皆是未开化之民，非我儒家发展之地！” 岳景春道：“上郡也有世家所存，虽都是历代郡守之后，乃分支也，但他们应当更为尊重我等，上郡亦有我等立足之地。” 岳景春看向淳于越，沉声道：“老师，吾知您如今心力皆在翰林院，而我等儒家精锐，也皆要进入翰林院，此乃头等大事，不得耽误。而我儒家，亦要分开行事。” “弟子，愿意请命，前往上郡追随扶苏公子，若朝堂变故，也可为我儒家留下一脉！请老师恩准！” 淳于越闻言，不由得眼前一亮，不由得打量起岳景春来。 虽然这名弟子出身平凡，亦非大世家之人，当初前来拜师之时，费尽心思才凑齐束修六礼。 淳于越观他勤苦好学，思维敏捷，才将其留下。 一直以来，倒也不显眼，没想到如今，竟然有如此见解。 当即，淳于越道：“如此甚好，你且带五十名儒家弟子，前往上郡，为扶苏公子效力，务必要让扶苏公子尽快返回咸阳，设立储君在即，公子一定要在咸阳才行！” “弟子明白！弟子一定竭尽全力，助扶苏公子凯旋归来！”岳景春拜道。 第182章 少年郎百里无名 次日。 赵惊鸿等人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车辆马车齐备，就要准备出行了。 此次，蒙恬也亲自带队，护送扶苏前往浑怀障。 众多官员和上郡的世家豪族们，也早就在城门外等候，为扶苏送行。 出行前。 赵惊鸿走到扶苏跟前，看着一表人才的扶苏，满意点头。 “大哥！”扶苏对赵惊鸿笑了笑。 赵惊鸿伸手为扶苏整了整衣服，拍了拍扶苏的肩膀，而后走向张良，也一样为张良整了整衣服。 “大哥……”张良感动地看着赵惊鸿。 赵惊鸿走到林瑾跟前，他感觉自己腰间被什么东西抵住了。 他低头一看，刀柄正好顶着自己的胯骨。 赵惊鸿脸色一黑，“把你的刀鞘收一收，整天炫耀，成什么样子！” “大哥送我的，何来炫耀之说。”林瑾笑道。 赵惊鸿无奈，给林瑾紧了紧衣领，道：“等到了浑怀障，洗洗头。” 林瑾脸色一黑，“大哥，洗头太麻烦了，天又冷……” 赵惊鸿的目光瞅了一眼林瑾那油光锃亮的头发，叹息一声，转身道：“走吧！准备出发！” 扶苏点头，一声令下，众人准备出行。 但是，扶苏刚走出来，就有人跪在地上，高呼：“听闻扶苏公子前来上郡，特来投靠！” “素闻扶苏公子仁德之名，特来投奔扶苏公子！” 这一会儿，就有十几个人前来投靠。 扶苏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骑马上前，道：“尔等既然前来投靠扶苏公子，自有一番才能，且先留下，随我等前往浑怀障，届时再根据各位才能，委以重任！” 这些人闻言，不由得眼前一亮。 “林瑾！”赵惊鸿喊来林瑾，“你让林千幻带他们跟在队伍后面。” “是！”林瑾立即带着这些人去了队伍后方。 张良蹙眉对赵惊鸿道：“大哥，是否太过草率。” 赵惊鸿道：“既然他们能来投奔扶苏，必然是有所才能的。但也不乏有欺世盗名之辈，但不好拒绝，先留着，等到了浑怀障再仔细考核，若有能力者留下，若是欺世盗名之辈，驱赶便可，但不可一人不留，对扶苏名声不利。” 这些人能说出来听闻扶苏仁德之名，就说明扶苏现在名声很好，以后还会吸引更多的能人异士前来投奔，这是好事。 但不可拒之门外，会有损扶苏名声。 张良点头，一行人继续前行。 上郡城中官员和世家们，纷纷为扶苏送行。 离开城外十里处，一名十三四岁的孩童，挡在队伍前列。 士兵驱逐都不愿意离开。 那少年衣衫破烂，寒冬之日，脚下踩着一双破旧的草鞋，脚指头冻得红肿，身后还背着一个竹筐，竹筐里是一堆木柴。 “吾乃投奔扶苏公子，素闻扶苏公子有仁德之名，尔等为何将我驱逐，吾有良计，要献于扶苏公子，且让扶苏公子来见我！”少年郎朗声道。 士兵冷笑，“一介黄口小儿，也敢大言不惭，赶紧滚开，休要挡路！” 少年郎一阵剧烈咳嗽，瞪着士兵，怒声道：“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吾心中有大才，愿献与扶苏公子，汝阻拦吾，犹如断送扶苏公子前途，汝当大罪，应当斩首！” “你找死！”士兵大怒，挥动手中的马鞭，抽在了少年的右臂上，顿时皮开肉绽，疼的少年呲牙咧嘴，但是却没有发出一声痛呼。 赵惊鸿见状，骑马上前。 少年看到白马，眸中眼前一亮，当即跪下来，高呼，“草民见过扶苏公子！” 士兵见状，立即拱手道：“先生，此黄口小儿大言不惭，想要见扶苏公子，让他离去他不肯。” 赵惊鸿摆了摆手，对少年郎道：“我并非扶苏，你是何人，为何阻拦队伍前行？” 少年郎闻言，立即站起身来，傲然道：“吾有绝世良策，要献与扶苏公子，让扶苏公子来见我！” 赵惊鸿乐了，盯着少年郎道：“你有什么良策，说来听听？” “咳咳咳咳咳！” 少年郎一阵剧烈的咳嗽，且胸腔之中传来鸡鸣样的回声，让赵惊鸿不由得一阵蹙眉。 这少年的病症似乎有些严重了。 咳嗽了好一阵，少年郎艰难地吞咽了一下，露出满脸痛苦之色。 赵惊鸿知道，目前少年郎这个状态，应该吞咽口水如同吞刀片，喉咙早已红肿发炎了。 “你又不是扶苏公子，我为何要告诉你？莫非，扶苏公子所谓仁德，乃欺世盗名，不愿意礼贤下士，徒有虚名而已，看来我看错人了！” 少年郎说完，转身就准备离开。 赵惊鸿不由得一阵蹙眉。 在这个时代，百姓没有学习过知识，谈吐是不一样的。 而这个少年郎说话有理有据，还会讽刺，用激将之法，看来应该有学识在身的。 但是看少年郎这身打扮，又不像是能够读得起书的人。 跟上来的张良也听到了少年郎的话，不由得问道：“少年，你叫什么名字？何人之后？” 张良低声对赵惊鸿道：“大哥，此少年应该是某名仕之后，要不然也不会如此谈吐，且先问问。” 赵惊鸿点头，看向少年郎。 少年郎转身，傲然道：“吾乃百里无名，乃秦相百里奚之后。”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乐了。 百里奚之后？ 他不觉得百里奚有后人。 传闻之中，百里奚倒是有一个后人，乃是孟明。 但是赵惊鸿可不这么认为。 百里奚一生颠沛流离，若是有子嗣，怕也已经死了。 在那个时代，且百里奚那种情况，有后代的可能性不大，且若是有，那种环境下，估计早就被人所杀。 就算不杀死，也被饿死了。 哪里来的后代。 张良却眼前一亮，拱手道：“没曾想乃百里奚之后！” 百里无名更加傲然。 赵惊鸿问：“你是百里奚直系？” 百里无名脸上一红，“家祖乃百里奚子侄，百里鸿雁。” 赵惊鸿点头，饶有兴致地看着百里无名道：“那也确实算得上百里奚的后人。” 后人这俩字赵惊鸿加重了语气。 百里无名冷哼一声，“尔等鱼目不识珠，懒得与尔等废话。” 说完，百里无名就要走。 赵惊鸿哈哈一笑，上前一把揪住百里无名的衣领，将其提了起来，转身朝着马车行去。 张良笑着跟在其后。 百里无名气得挣扎，但是无济于事。 将百里无名提在手中，赵惊鸿不由得蹙眉。 这小娃娃，未免也太轻了吧，在他手中的重量，感觉只有五六十斤左右？ 第183章 把手伸进世家口袋 一般这个年龄，也应该有七八十斤，乃至八九十至一百斤左右。 这百里无名，简直瘦得可怜。 “放开我！松开！”百里无名叫着，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咳嗽。 赵惊鸿没有理会，赶到马车前，下马，提着百里无名进入马车内。 马车内有取暖炉，车内暖洋洋的，瞬间的温暖让百里无名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车内的扶苏惊讶地看着赵惊鸿提着一个孩童进来。 紧接着，赵惊鸿将百里无名按在了马车上坐下来，然后将自己外套脱下来，给百里无名裹上。 百里无名感受着还带着赵惊鸿身上的温度的外套，眸中一红，差点眼泪掉下来。 自他母亲去世后，便没有人待他这么好了。 百里无名眼眶微红地看着赵惊鸿，觉得面前俊朗的男子嘴是稍微贱了点，人还是不错的。 “这是……”扶苏看着也跟着进来的张良，疑惑询问。 张良撮了撮手，感叹道：“车里真暖和啊。” 车内炉子里烧着炭，整个车里都暖暖的。 赵惊鸿对张良道：“都说了让你跟扶苏一起乘坐马车，你那身子骨，别还没到浑怀障，又感冒了。” “你们要去浑怀障？”百里无名诧异地问。 张良见扶苏一脸疑惑，解释道：“刚才就是他挡住了去路，说是要投奔你，乃百里奚之后代，名为百里无名。” “百里奚后代？”扶苏诧异地看着面前这个瘦弱的男孩。 男孩一阵剧烈咳嗽，赵惊鸿递了一杯茶水给百里无名，“喝点热水，能好受点。” 百里无名喝了一口水，感叹道：“你们这些贵族老爷们的生活真的好，车上不仅有炉子，还有柔软的皮毛，更有热水可以喝。” 赵惊鸿问：“你虽然不是百里奚直系后代，但百里世家也算是大世家，你为何如此落魄？” 张良在一旁解释道：“百里奚乃虞国大夫，虞国灭亡之时，被晋国俘虏，晋献公嫁女之时，将他作为陪嫁之臣，送往秦国。” “而百里奚担心被害，逃到了楚国养马，而后秦穆公从公孙枝口中得知，百里奚乃贤才，遂派人前往楚国寻找，并且用五张羊皮将其赎回。” “而后秦穆公重用百里奚为大夫，世称“五羖大夫”，百里奚长子乃孟明，也是才华横溢，在百里奚之后，依然受到秦穆公重用。” “百里家族虽为大世家，但百里奚并未受到百里家族重视，而且他乃旁支，非世家嫡出。” “从其后代改为孟姓，足以表明。” 赵惊鸿恍然，对百里无名询问：“家中可还有人？” 百里无名摇头，“吾父山中狩猎，意外跌入悬崖而亡，而吾母，亦在三年前冬日，冻死家中，吾刚为其守孝三年，听闻扶苏公子前来上郡，素闻其仁德之名，有君子德行，遂来投奔。” 赵惊鸿看向扶苏，“找你的。” 百里无名闻言，立即看向扶苏。 看面前白衣如玉的公子，百里无名立即跪地叩拜，“草民百里无名见过扶苏公子，请扶苏公子收留！” 扶苏心软，对百里无名道：“你且跟随我等前往浑怀障，待到了浑怀障，给你安排一份差事，保你温饱。” 百里无名立即摇头，“先祖百里奚七十岁入秦为相，吾今年十四，心中亦有韬略，愿献给扶苏公子！” 扶苏闻言，不由得看向张良和赵惊鸿，觉得这小孩子倒是有些意思，而后询问道：“你有何韬略？” 百里无名立即起身，激动道：“吾有三策，献与公子！” “其一，大秦如今内部空虚，百万大军，百越驻军五十万，上郡驻守三十万，各地郡县各有驻扎，此乃大秦全部兵力，若有人在关中举兵造反，岭南之军无法回迁，上郡之兵又不能及时救援，大秦危矣！” “始皇为同化百越，遣民几十万，与越民杂处，此举乃功在万世之举，然，无名以为，应当对百越征兵，将百越男子征入兵中，将百越女子嫁入关中，如此同化，方为迅速！” “亦可解决兵力空缺。” 扶苏、赵惊鸿、张良三人闻言不由得眼前一亮。 他们没想到，百里无名小小年纪竟然能够说出这番话来。 当即，他们也不敢小瞧这少年了。 别看年纪小，胸中有乾坤啊！ 古有甘罗十二岁拜相，如今有十四岁百里无名出谋划策！ “其二！”百里无名进入了状态，继续说道：“其二乃大秦国库空虚，修建长城、始皇陵、阿房宫，劳民伤财，百姓民不聊生，且国库空虚，后继无力。” “听闻始皇不喜分封，杜绝周朝之孽，吾有一计，可解决当前之危！” “上郡驻守三十万大军，只为修建长城，提防胡人入侵。” “而将军蒙恬乃猛将，多次击溃胡人，使得胡人不敢南下，但却并无大用。” “自古以来，世家强大，有粮、有才能者、有兵力。倒不如，将关外之处，分与世家，让他们去征战胡人，所攻打下土地，皆赐予世家，让世家再归附大秦，与之纳税。” “可解决匈奴之患，亦可使得国库充盈！并且，可以为大秦开疆扩土，日后想要将这些世家手中的土地收入囊中，亦是简单。” “妙啊！”赵惊鸿不由得赞叹一声，看着面前的少年，觉得这次扶苏手气爆棚，直接抽中了传说金卡啊！ 这百里无名才十四岁，就有如此计谋，若是长大了，那还得了？ 他看了一眼张良，暗叹张良这千古第一谋圣的地位要不保了啊！ 扶苏和张良也是满脸惊讶。 没想到百里无名竟然将主意打到了世家头上。 这一波操作，简直秀了他们一脸。 若是这话从赵惊鸿口中说出来，他们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但是从百里无名口中说出来，他们非常惊讶。 这是他们所见，第二个敢将手伸入世家口袋里的人。 “其三。”百里无名微微一笑，看向扶苏，“待公子答应收下我以后，我再继续说。” 扶苏闻言，不由得笑了。 赵惊鸿和张良也笑了。 这样一个绝顶聪明的小娃娃，谁不喜欢呢。 扶苏当即道：“无名，从今以后，你就留在本公子身边，古有甘罗十二岁拜相，在吾看来，汝丝毫不逊于他也！” 第184章 我不需要女人教我 张良看了一眼满脸激动的扶苏，开口道：“无名，如今你来投奔扶苏公子，犹如虎添翼也！” “额……”扶苏脸上一红，“三弟……” 张良笑了笑，没说话。 百里无名很激动，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扶苏担忧道：“你这是感染风寒了，等到了浑怀障，让侠医为你医治一番。” “谢公子！”百里无名拱手致谢，“吾第三计，献与公子。” 三人立即看向百里无名，很好奇百里无名要献出怎样的计谋。 百里无名沉声道：“始皇创立郡县制，等于将权利完全掌握在手中，集中在咸阳之内，如今公子离开咸阳，显然是对公子不利的。” “但我有一计，可让公子夺下储君之位，让始皇陛下立你为太子！” 赵惊鸿不由得眼前一亮。 这小子口气挺大啊。 扶苏也是眼前一亮，不由得询问道：“说说看。” 百里无名笑了笑，“自古以来，世人遵从礼法，敬重鬼神，讲究天命之说。” “只待公子到了浑怀障，让修建长城的士兵，从山中挖出一块巨石，上书：二世扶苏，大秦昌盛！八个字，再让人推波助澜一番，让世人认定扶苏公子乃是天命之人，如此，储君之位，便可尽握公子手中！” “嘶！”赵惊鸿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小娃娃。 贼得很啊！ 竟然会用这一招。 扶苏也怔住了。 他没想到，百里无名竟然会想出这样的对策。 这简直将儒家的思想利用到了极致。 将鬼神天命之说，掌握在了手中。 若是如此将名声推广出去，相信他父皇也不得不考虑将太子之位给他了。 但是，作为熟读儒家经典，信奉仁义之说的扶苏，对此还是有些排斥的。 毕竟，这是假的。 他没法厚着脸皮做出这种事来。 张良也是满脸诧异，盯着百里无名，喃喃道：“天才！真是个天才啊！” 虽然他打小聪慧，熟读经典，但在十四岁的时候，也不可能如同百里无名这般，可以想出这样的计策。 这不是天才是什么？ 张良忍不住问道：“无名，你从何处学习，阅读了何家典籍？” 百里无名回答道：“家祖百里奚曾经留下一些典籍，我曾日日学习，思索感悟，方有所成。” 赵惊鸿赞叹道：“你出的计谋都非常好，若可以实施，效果一定不错。” 扶苏却蹙眉道：“大哥，怕有所不妥啊。” 赵惊鸿沉声道：“成功只看结果，过程并不重要。而且，这些事情不需要你来做，若出差池，骂名也是我等背负！” “不可！”扶苏摇头，“此事还待商议！” “不着急，等到了浑怀障，我们再做决定。”赵惊鸿道。 扶苏微微点头。 赵惊鸿看向百里无名，道：“等到了浑怀障，我让人给你做一身衣服，这么冷的天，一件蔽体的衣物都没有。” 百里无名撇嘴道：“普通百姓，有一件能够蔽体的衣物已经算是好的了，这身衣服，还是家母去世的时候留给我的。” 赵惊鸿不由得一阵沉默。 百里无名很瘦弱，甚至可以说是瘦骨嶙峋，眼眶凹陷，颧骨突出，手上的关节也极为明显，手腕上仿佛只有一层皮包裹着细小的骨头。 鼻子下面还挂着鼻涕，看起来其实跟那些普通的农家孩童没什么两样。 但是，经历过这么多苦难的百里无名的双眸，依然非常明亮和坚定。 “你以后想做什么？”赵惊鸿看着百里无名，忍不住问。 百里无名毫不犹豫道：“我要成为先祖百里奚那般的人，成为一国名相！” 赵惊鸿笑着点头，又问：“那你都会什么？” “会什么？”百里无名觉得赵惊鸿这是在考察自己，当即认真思考起来，缓缓道：“我会砍柴，烧木炭，做饭，狩猎，还帮助别人做过账目，嗯……还会放羊养牛……还会……” 张良和扶苏两个人肩膀靠在一起，不由得笑了。 这百里无名也挺可爱的。 赵惊鸿也是无奈，摆了摆手道：“你先跟在扶苏身边学习吧，待你病好了，我找先生专门教你。” 百里无名闻言，不屑道：“那群老夫子，也配教我？满嘴只知道之乎者也，学而不用，则是庸才！我才不需要庸才来教我！” 赵惊鸿乐了。 还挺傲气。 不过，百里奚说的也不错。 那些教学的老夫子满嘴的之乎者也，只会死记硬背，学而不用，是为庸才。 张良来了兴趣，直起身子，盯着百里无名问：“我教你，你可愿意？” “你？”百里无名上下打量了张良一眼，撇嘴道：“我才不需要女人来教我！” 张良：“！！！” 看着突然暴起的张良，赵惊鸿赶紧一把抱住张良，将张良按在扶苏旁边。 扶苏也伸手拦着张良，“子房，别冲动！” 赵惊鸿也劝说道：“子房，孩子小不懂事，别跟他一般见识。” 张良气呼呼地喘着粗气，瞪着百里无名道：“我是男儿郎，并非女娇娥！” 百里无名又仔细盯着张良看了几眼，赞叹道：“还真没看出来，你这长得也太漂亮了！” “啊！别拦我！”张良奋然起身。 但此时，百里无名突然跪下，对着张良叩首，“百里无名，叩见老师！我家中贫寒，暂无束修六礼，他日定然补上！” 面对百里无名的突然举动，张良愣住了。 赵惊鸿和扶苏也是满脸诧异。 赵惊鸿扭头看着跪在车内地板上的百里无名，不由得赞叹一声。 这小子能屈能伸，以后绝对是个大人物啊！ 当即，赵惊鸿给扶苏使了个眼色，放开了张良。 张良整了整衣衫，正襟危坐，面色严肃，盯着百里无名问：“你可想好了？若拜我为师，我必严格以待，不得偷懒！” “弟子愿意！”百里无名叩首在地，不敢抬头。 张良嘴角露出微笑，“你虽天资卓越，但却缺乏典籍阅读，缺乏名师讲解，我虽不是名仕，但祖上乃是韩国丞相，教你也应当绰绰有余了，且只要你耐心学习，我敢保证，你日后成就，不在你先祖之下！” “谢师父！从今天起，您就是我的恩师了！”百里无名叩首过后，满脸兴奋地看向张良。 第185章 老丈人成外人了? 浑怀障。 这里本处于关外地区，但是在被秦始皇收复以后，在此建造长城，设立浑怀障，成为了一个大型的军事基地，屯兵十万。 且有无数的刑徒和徭役在此劳作。 一路上，赵惊鸿等人，看到了路上不断运输的建造材料和粮食。 还有徒步前往浑怀障服徭役的百姓们。 浑怀障紧邻月氏部落和戎人部落。 以此范围内，浑怀障和高阙、陶阳山、北假等地，皆被蒙恬收复，以铸造长城。 高阙更是赵武灵王所筑赵长城之终点，而始皇正是要将燕赵长城合并起来，建造起一座新的万里长城。 这里，乃主要建造点。 所以驻守士兵众多，刑徒和徭役也非常之多。 傍晚时分，他们终于抵达了浑怀障。 赵惊鸿抱着熟睡的百里无名从车上下来，对张良和扶苏低声道：“今日先休息，其他事情，明日一早再做处理。” “好！”扶苏点头。 赵惊鸿和张良抱着百里无名走去宅院，先将百里无名放在卧榻上，才出去。 等两人走后，百里无名缓缓地睁开眼睛。 只是，他眼眶微红，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母亲，吾得良主，名师，您可安息矣！”百里无名喃喃道。 …… 次日。 赵惊鸿等人见到了镇守浑怀障的将领，也是扶苏的老丈人，王承。 王承虽然不如王贲一般出名，但出身名门，自也不差，一身玄色铠甲，英武不凡，眉宇之间跟王贲极为相似，只是少了王贲的几分勇猛气质，多了三分书生气。 这王承要比王贲长得好看三分。 也怪不得可以生出来王玥这种绝世姿色的女儿。 扶苏对王承拱手行礼，“王将军，此后在浑怀障，多劳将军照顾了。” 在军中不可称亲属关系，要以职务相称，这是规矩。 王承看着扶苏，微微点头，“玥儿已经来信与我说明，你且好好在浑怀障休养生息，待到时日，我自会助你回咸阳。” 扶苏拱手致谢。 蒙恬笑着说道：“别都站在这里，去营中再叙。” 说着，蒙恬邀请众人进入营帐内，并且命士兵在外把守。 赵惊鸿看了一眼贼眉鼠眼，踮着脚朝着这边张望的百里无名，立即对其招手。 百里无名见状，立即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兴奋道：“我可以与汝等一起议事吗？” 赵惊鸿笑着拍了拍只比自己腰间高一点的小家伙，道：“去站在扶苏身后去，多看多听少说话。” “好嘞！”百里无名立即跑了进去，站在了扶苏身后。 蒙恬等人询问百里无名的身份。 好奇为何有一孩童跟着他们。 扶苏讲述了百里无名拦着他们的故事，并且还说了百里无名为自己献计。 他们询问是何计策的时候，扶苏笑着摇头不语。 这些事情，还是不便让他们知道。 众人对百里无名也更加好奇起来。 这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智慧，确实难得。 等众人跪坐于地，赵惊鸿开口道：“王将军，明人不说暗话，你既是扶苏的岳丈，我等也便少去一些弯弯绕绕，直接与你说明来意。” 王承微微蹙眉，看向赵惊鸿，而后又看向扶苏。 扶苏道：“确实如此，如今已到冬日，时间紧迫，便直接说吧。” 王承微微点头，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道：“扶苏此次前来督军，除去始皇派遣的任务之外，扶苏也要谋划一件大事。所以，相应的权力要做一些对接。” “浑怀障所有的士兵，皆要听命于扶苏。” “浑怀障所有进出人口，皆要受到严查！” “浑怀障所有运输建材、粮食等物的车辆，皆要严查，且军正和主簿，皆要换成我们的人。” “且，所有建造长城的徭役和刑徒，皆要听从扶苏指挥！” 王承听到这些，立即站起身来，警惕地看着赵惊鸿，“你们要做什么？” 王承好歹也是久经沙场的将军，一身气势凌厉，猛地站起来，怒视赵惊鸿，那股气势，吓得扶苏身后的百里无名一个没站稳瘫坐在了地上。 林瑾立即站出来，立在赵惊鸿身侧，一手握住刀柄，警惕地盯着王承。 赵惊鸿面对王承的压力丝毫不在意，反而笑着说道：“王将军，我不管你们王家想要干什么，但你是扶苏的岳丈，便是与扶苏荣辱一体！若扶苏出了事情，就算你王家得以保全，但王玥呢？亦或者说，你们王家想要更进一步，还有机会吗？” “你们王家的机会，都在扶苏身上，不管扶苏要做什么，你这个岳丈，都应该支持！你，没有别的选择！” 王承闻言，不由得一怔，惊讶地看着赵惊鸿。 赵惊鸿的话，简直像是一把利剑，直刺人心，让他生不出丝毫反抗的念头。 因为赵惊鸿所言，句句皆在他软肋之上。 王承看向扶苏，询问道：“公子，你究竟要做什么？” 扶苏起身，非常满意赵惊鸿的话对王承产生的影响和造成的效果，从而可以心平气和地缓缓说道：“王将军，父皇让我来上郡督军，其含义我想玥儿应该已经告诉你了。” “而我要做的，便是在上郡做出功绩来，让父皇可以看到。” “其做法之上，可能略有激进，所以我要掌握浑怀障所有的军权，还望王将军支持。” 王承叹息一声，“我自然是要支持你的，但也总要告诉我，你要做什么吧？” 扶苏正要开口，赵惊鸿道：“你且听扶苏安排便是，其中布局，不便透露！” 军营之中，人多耳杂，且营帐压根就不隔音，外面还有守卫，还有巡逻士兵，若不慎被人听去了，那可就麻烦了。 扶苏闻言，点头道：“甚是，王将军配合好便是。” 王承闻言很是无奈。 他看了看蒙恬，觉得蒙恬肯定是知道的。 如今，他这个扶苏的岳丈，反而成了外人。 于职务上，蒙恬和扶苏都要大于他。 如此，也只能听命。 接下来，等时间长了，他自会知晓一切。 当即，王承拱手道：“那一切听从公子安排！” 扶苏满意点头。 百里无名满脸兴奋地看着这一幕，目光灼灼地看着赵惊鸿。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最好的名师。 拜师拜错人了啊！ 第186章 蒙犽就在这里，你杀了吧! 离开营帐，王承带领扶苏等人，考察各地。 也顺便带着扶苏，认识负责各职务的将领。 这些将领见到扶苏以后，都很激动，纷纷磕头拜见。 还有那山上，浩浩荡荡的修建长城的队伍，也是非常震撼。 百里无名看得眼睛都瞪直了。 等了解完军营所有据点，建造长城的节点，各处关隘以后，已经临近傍晚。 在此，赵惊鸿也见识到了秦军的纪律和强大。 这个时期的秦军，就已经展现出了高度统一，军事化管理的理念。 不得不说，单凭秦军这一点，足以碾压六国。 六国输的不冤。 王承对扶苏和赵惊鸿拱手道：“我让人备了晚宴，公子和先生与我一同前往？” 扶苏微微点头。 赵惊鸿笑道：“甚好！” 百里无名拉着张良兴奋道：“师父，我能去吗？” “自然！跟紧了！”张良道。 百里无名立即追上来，紧跟其后。 终于可以饱餐一顿了啊！ 但是，当他们还未走到设宴的屋舍，便传来通报。 “蒙犽千石令率兵前来寻扶苏公子！” 扶苏闻言，立即道：“快让他们过来！” “咱们去接！”赵惊鸿道。 当即，扶苏、赵惊鸿、张良和林瑾四人，快步往外跑。 蒙犽也率领周诚等人，朝这边走过来。 看到扶苏等人出来，蒙犽立即单膝跪地，道：“公子！赵先生，人我都带来了！” 扶苏上前搀扶起蒙犽。 赵惊鸿搀扶起周诚。 “你们一路辛苦了！”扶苏道。 赵惊鸿拉着周诚，看向周诚身后的工匠，激动道：“你竟然带来了这么多人？” 周诚笑道：“秦墨之人，皆想与我同来，但富平依然需要工匠匠造，不可全部前来，我就挑选了一部分。” 赵惊鸿眼前一亮，低声问：“皆是精锐？” “全都是能工巧手之人，秦墨的技艺，先生无须担心。”周诚憨厚一笑。 “好！”赵惊鸿大喜，笑着说道：“如今你来浑怀障，我会让扶苏将匠造处主事的职务给你，所有建造工作，都由你一人来负责！” 周诚蹙眉，拱手道：“先生，我来此，并非为了权势，而是想要跟随在您身边，学习到更多的东西。” 赵惊鸿笑道：“你帮我管理和匠造，到时候有什么新东西，不就是你第一个知道了嘛。” 周诚闻言不由得眼前一亮，立即拱手道：“周诚愿听从先生安排！” 赵惊鸿哈哈笑着，拉着周诚道：“走！随我一起吃宴席去！” 此时，扶苏也拉着蒙犽，准备往回走。 “等一下！”一道声音从后面传来。 众人看去，只见一人推开一众士兵和工匠，走到近前，怒视蒙犽和周诚，沉声道：“这两人违反军令，私自离营，且毁坏营中军械，来人！将他们拿下，带回富平军营处置！” 赵惊鸿蹙眉，挡在周诚身前，怒视上来的士兵，“我看谁敢！” 林瑾立即上来，直接拔刀，指着几个士兵，冷声道：“谁若上前，吾必斩之！” 鲁辙等人也立即上前。 刘锤直接冲上来，将几个士兵撞倒在地，双拳嘭嘭地捶着自己的胸口，怒吼道：“滚开！” 刘勇也被刘锤这两米多高的壮硕模样给吓了一跳。 这一声吼，若是在战场上，真的可以将敌军给吓破胆的。 看到刘锤发威，赵惊鸿不由得眼前一亮。 不愧是史上差点砸死秦始皇的存在，不是一般的勇啊！ 蒙恬和王承走过来，沉声询问：“怎么回事？” 刘勇立即抱拳沉声道：“蒙将军！王将军！蒙犽无故带军离开军营，且毁坏营中军械，更是擅自带领军营中的工匠离开匠造处，必须严惩！” 扶苏蹙眉看着刘勇，沉声道：“乃是我下令让他们前来的！” 刘勇沉声道：“我并未收到调令，无令离营，且毁坏军中军械，便是大罪！按照军律，当斩！” “好啊！”赵惊鸿冷笑一声，一把拉过蒙犽，对刘勇道：“人就在这里，你拔剑吧！” 蒙犽懵了，诧异地看着赵惊鸿。 蒙恬也是一阵蹙眉。 刘勇懵了，不敢置信地看着赵惊鸿。 “怎么不动手？拔剑啊！”赵惊鸿道。 刘勇不由得后退一步。 他只是想要前来问责，并未真的想要动手，只是想要以此要挟，获得更多的权利而已。 没想到赵惊鸿要来真的！ 赵惊鸿见刘勇没动，直接拔出蒙犽腰间的佩刀，顿时寒芒闪烁，刺人眼眸。 蒙犽想要伸手制止。 那可是他心爱的宝刀啊！ 赵惊鸿伸手抓住蒙犽的手按了下去，将雁翎刀递到刘勇手中，道：“来来来！动手砍了他！你不是要治罪吗？军律大于天，应当立即执行，动手吧！” 刘勇懵了。 他没想到赵惊鸿来了这么一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扶苏也吓了一跳，喊道：“大哥！” 张良却拉着百里无名后退了一步，嘴角露出笑意，低头看了看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的百里无名。 林瑾则时间紧握手中的雁翎刀，若刘勇敢动手，他就一刀斩了这狗贼！ 赵惊鸿见刘勇还未动手，冷哼一声，夺过刘勇手中的雁翎刀，一脚踹在刘勇的小腹，将其踹倒。 只不过，巨大的力道，让赵惊鸿也后退了一步，差点摔倒，还好蒙犽拉住了他。 赵惊鸿顿觉尴尬。 这刘勇人高马大，身上穿着盔甲，这一脚踹过去，他只觉得腿疼。 好在刘勇没有防备，被自己踹倒了。 否则的话，若是防备状态，赵惊鸿这一脚踹过去，说不定人家一点事没有，自己就被反震倒地了。 尴尬！ 这具身体还是太弱了啊！ 赵惊鸿将雁翎刀还给蒙犽，指着刘勇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跑到浑怀障来问责来了！” “是你一个都尉的官职大，还是扶苏的督军官职大？扶苏都说了，是他下令让蒙犽这么做的，你还敢问责？是不是还要调令？” “蒙恬将军就在这里，王承将军也在这里，需不需要我让他们现场拿出虎符来？还是说，让他们重新给你开一份调令才行？” “还意图斩杀蒙犽，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啊你！” “刘勇，你眼中还有没有扶苏这个督军？还有没有蒙恬将军？” “莫不是以为，你这个都尉的官职，都大于督军，大于将军了！” 第187章 跟我有什么关系? 刘勇整个人都傻了啊！ 他只是察觉到了扶苏这几日在富平的动作，也看到了周诚正在锻造什么东西。 还没等他调查，周诚等人便毁了所有带不走的东西，更是将所有能带走的东西全部带走。 他想要阻拦，却被蒙犽一通臭骂。 气不过的他，决定带人跟随，看看蒙犽他们要去哪里。 没想到，蒙犽他们来了浑怀障。 他就明白，扶苏是准备驻扎在浑怀障了。 毕竟，这里才是主要地点。 如此一来，富平就空缺出来了。 他一个都尉，虽然管理着富平军营，但毕竟只是一个中级领军，并不能统管军营，所以想要趁机以此为要挟，获得富平军营的管理权。 没想到，却冒出来一个赵惊鸿，让他措手不及。 刘勇已经被赵惊鸿骂懵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 赵惊鸿冷眸扫了一眼刘勇，转身对蒙恬道：“蒙将军，此人要杀蒙犽，无视您的命令，挑衅您的权威，此人断不可留啊！” 蒙恬看了一眼赵惊鸿，心中无奈。 他也没想到，赵惊鸿来了这么一出。 但是，刘勇三番五次想要挑衅他的威严，甚至还想要对蒙犽动手，他也不可能留着刘勇。 当即，蒙恬沉声道：“刘勇，蒙犽是受我和扶苏公子密令前来，你擅离职守，并且带兵前来浑怀障，所以为何？难不成要意图谋反！” 噗通！ 刘勇直接跪下来了。 这罪名，他可担不起啊！ “不……不是……我只是……只是……”刘勇话都说不利索了，用求救般地眼神看向王承，“王将军……我……” 王承直接拔剑，怒声道：“竖子尔敢！目无军纪，且不尊督军，其罪当诛！” 说着，王承就要拔剑斩杀刘勇。 赵惊鸿立即对林瑾使了个眼色。 林瑾嘴角露出狞笑，猛地冲上前去，一刀砍在了王承剑上。 叮！ 王承的剑应声而断。 清脆的交鸣声让众人瞬间浑身汗毛站立。 所有人更是满脸不敢置信地盯着林瑾手中闪烁着寒芒的雁翎刀。 这是什么神兵利器？ 竟然如此锋利！ 一旁的士兵也吓了一跳。 他们没想到，林瑾竟然会对王承动手，纷纷拔剑对着林瑾。 扶苏也吓了一跳，惊呼道：“老四！你干什么！” 王承看着手中的断剑，眸中闪过一缕寒芒，盯着林瑾，冷声道：“你敢对我动手？” 赵惊鸿笑呵呵地将林瑾拉到自己身后。 林瑾傲然地用眸光扫向众人，然后将雁翎刀耍了一下，收回刀鞘。 “王将军，我觉得刘勇虽然有些犯错，但终究情有可原。”赵惊鸿看向满脸惊恐的刘勇，道：“刘勇虽然无辜擅自离营，但终究是因为不知道我们对蒙犽下达了密令，所以有些冲动了。” “但知道情况以后，依然不依不饶，就有些过分了。” “我看这样，降一降官职，给个处罚，就算了！毕竟，如今还是用人之际，刘勇对富平比较熟悉，不如就让他先做个百将，带带士兵，如何？” 蒙恬深深地看了一眼赵惊鸿，又看了一眼一旁面色难看的王承，点头道：“如此可以。” “那军中都尉的职务是不是就空缺了出来？”赵惊鸿问。 蒙恬微微点头。 赵惊鸿目光扫视众人，最后落在了一个跟蒙恬和蒙犽有七八分相似的军官身上，便凑到蒙犽跟前，低声问：“你家弟弟是不是也在军中？那个是不是？” 蒙犽点头，道：“那是我二弟蒙崇德。” 赵惊鸿点头，表示了然，当即道：“既然都尉一职空缺，我倒是有个人选可以推荐。” 扶苏诧异地看着赵惊鸿，不知道赵惊鸿这是什么操作。 就连张良都有些看不明白了。 当然，这是因为他们离得远，没听到他和蒙犽的低声交谈。 蒙恬蹙眉，“哦？你想推荐谁？” 赵惊鸿道：“听闻蒙家蒙崇德文武双全，且治兵有方，受士兵爱戴，且骑射技艺超群，更是斩杀过胡人；我觉得，富平军营都尉一职，应当由蒙崇德担任！” 说完，赵惊鸿看向刘勇，问：“刘勇，你觉得蒙崇德合适不合适接替你的位置？” “合……合适！太合适了！”刘勇赶紧点头，像是小鸡啄食一般，生怕答应晚了，一剑就朝着他脖子砍下来了。 现在只要能留住小命，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蒙恬不由得诧异地看向赵惊鸿。 就连一旁吃瓜的蒙崇德都惊呆了。 怎么当个看客，吃瓜还能吃到自己身上？ 这么一波闹腾，好处落在自己身上了？ “崇德从军时间尚短，此事还有待商议！”蒙恬摇头拒绝。 他必然不可能答应。 虽然，他一直想要将让人替换刘勇，成为都尉。 但若如此做，就太过明显了，恐怕会招人诟病。 王承却在此时开口道：“刚才是我太过冲动了，刘勇虽然傲慢，但终究是为了军营考虑。如今做此惩罚，以儆效尤。而都尉一职空缺，崇德确实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王承看向蒙恬，道：“虽然崇德是你的儿子，但是却一直跟着我，在我营中做事，他的勤奋和努力我都看在眼中，让他担任都尉一职，再合适不过了。” 扶苏也大概猜到了赵惊鸿的意图，立即开口道：“蒙将军，我觉得让崇德担任都尉一职，再合适不过了。” 跟蒙崇德交好的将领，也纷纷拱手道：“将军，崇德确实在军中表现优异，当得起都尉一职！” 蒙崇德诧异地看着这一幕。 他有些搞不明白了。 为什么突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就都从刘勇身上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而自己平白无故，多了一个都尉的职位？ 关键是，大家好像都很支持自己？ 他跟这些人不熟啊！ 蒙恬见状，眸中流露出满意的神色，点头道：“那既然如此，蒙崇德！” “末将在！”蒙崇德立即出列，单膝跪地，等待任命。 “即日起，由你担任富平县驻军都尉一职，即刻就任！”蒙恬沉声道。 “末将遵命！”蒙崇德起身，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这一下，等于实现了官职三连跳。 蒙崇德向赵惊鸿投去感激的眼神。 蒙犽忍不住凑到赵惊鸿耳边低声道：“先生，为什么不是我？我就在富平啊？” 赵惊鸿道：“你得留下来！” 蒙犽恍然大悟。 蒙恬也立即对蒙崇德下达命令，“你现在就率领部队，带领刘勇等人，赶回富平县！即刻出发！” “末将遵命！”蒙崇德立即带人准备离开。 当走到赵惊鸿跟前的时候，蒙崇德停下脚步，看向赵惊鸿，“先生认得我？” 第188章 王家所图 “不认识！”赵惊鸿耿直摇头。 “那先生……”蒙崇德不解。 赵惊鸿道：“但我认识你哥！” 蒙崇德恍然，对赵惊鸿感激地点头示意。 当即，蒙崇德让人押送着刘勇离开。 王承对扶苏道：“公子安排颇多，但在军营之中，还是需要提前说明交好，省的误会。” “扶苏明白！”扶苏微微点头。 “那继续吃宴吧，公子请！”王承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扶苏看了一眼赵惊鸿，跟着王承进入宴厅内。 赵惊鸿拉着蒙犽和周诚一起进入宴厅，将两人安排在了自己身边。 军中不许饮酒，所以大家也就是吃吃饭，说说话，交流一下感情，而后就结束了。 等散场以后，扶苏跟赵惊鸿几人来到卧室。 鲁辙和章邯等人守在外面。 “大哥，今天什么情况？”扶苏问。 林瑾也问道：“是啊，那刘勇不杀留着做什么？还得罪了王承将军。” 赵惊鸿笑着看向林瑾，“知道得罪人家，你还动手？” “不是大哥你让我动手的吗？”林瑾愣了一下。 赵惊鸿道：“我也没让你砍断人家的佩剑啊！” 林瑾尴尬地挠了挠头，“大哥送我的雁翎刀太过锋利，一时间没控制好力道。” “呵呵！”赵惊鸿冷笑一声。 炫耀就炫耀呗，找这么多借口。 “反正你没把人砍了就行，否则你二哥也饶不了你！”赵惊鸿道。 林瑾嘿嘿笑着，悄悄后退，准备隐藏自己。 要是继续多说下去，说不定一会还要挨吵。 赵惊鸿看向扶苏，沉声道：“扶苏，我现在确定，背后给刘勇撑腰的，就是王家，而王承就是刘勇的底气。” 扶苏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赵惊鸿，“为何啊？王家如今已经封侯两位了，在大秦内，谁能与之相比？为何他们还要这样做？” 赵惊鸿笑了笑，“封侯了没错，但还没封地啊？这不是等着你上位给他们分封呢。” 扶苏不由得一阵蹙眉。 赵惊鸿道：“之前就与你说了，现在大秦的内部矛盾很激烈，一方面是贵族们对始皇的不满，还有这些功臣们本来就是等着始皇分封呢，结果始皇不分封，跟他们预期想要的不同，也是不满。” “王家想要分封的意图是很明显的。” “另外，我也要提醒你，今日刘勇明显是想要让王承救他的。但是王承担心刘勇说出什么，想要杀人灭口，所以我才让林瑾拦着的。” “我让蒙崇德去做都尉，也是在卖给蒙恬一个人情。” “蒙恬虽然是主将，但是他赏罚分明，并且有些大公无私，否则的话，他儿子不可能如今也才堪堪一个千石令，一个不更爵，二子蒙崇德还在跟随王承。” “我利用这个机会，将蒙崇德拉上来，也是在帮助蒙恬！” “另外，也是在打压王承。” “王家的野心有点大了。” “始皇应该也察觉到了这一点，让蒙恬做为主将，王承作为副将，也是有着相互牵制的意思。” “但对于我们来说，支持蒙家更符合咱们的利益。” “同时，让蒙崇德作为都尉，也有利于我们，富平我们不可能放弃的，那边的发展很重要，让蒙崇德负责，我们行事更方便。” “其次，也是为了保护刘勇。” “刘勇应该跟王家还有上郡诸多世家关系紧密，如果我们想要对付上郡世家，刘勇就是一个很好的棋子。” “王承想要杀了刘勇，而我们必须要保护刘勇，让这颗棋子在关键时刻，发挥出最重要的作用。” “彩！”百里无名忍不住喝彩，对赵惊鸿道：“先生竟然看得如此透彻，还能在短时间内，做出如此多的布局，无名佩服！” 赵惊鸿看了一眼宛若小大人一般的百里无名，不由得笑道：“你师父比我更厉害呢。” “真的吗？”百里无名用狐疑的目光看向张良。 张良面色不由得一变，瞪了百里无名一眼。 扶苏蹙眉道：“那既然如此，为何我们还要来浑怀障？万一王家别有所图，毁坏我们的计划呢？” 赵惊鸿微微摇头，“不会的！一见面的时候，我就跟王承说了，也是在提醒他。” “他们王家如今走到这一步，已经算是巅峰了，若想更进一步，很难。” “你跟王家有联姻的关系，若你出了事儿，王家都要跟着陪葬。” “谁也无法确定，始皇会不会趁机解决掉王家。” “所以王承不敢赌。” “他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支持你！” “等你上了位，他们王家才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比如，王玥成了皇后。” 扶苏立即摇头，“如今储君之位还未定，何谈立后之事！” “但总会有这么一天，他们相信，他们也愿意将赌一把，所以，王承不会破坏咱们的计划。只不过，提前给你提个醒，王家的手底下可能没那么干净。”赵惊鸿道。 扶苏点头，“有功要赏，有过要罚，各有清算！” 赵惊鸿满意点头，对扶苏道：“从明日起，咱们就要抓紧实施计划了，已经进入冬日，我们需要快速展开行动，否则的话，来不及了！” 扶苏点头，“扶苏明白，咱们要尽快行动！” 赵惊鸿看向张良，“子房，所有账务问题，到时候就要麻烦你了，换成别人我不放心。” 张良立即拱手道：“大哥放心，我一定处理好。” 赵惊鸿微微点头。 处理这种事情，最合适的人选是萧何，但是现在又不可能专门跑去将萧何给抓过来。 张良才能出众，处理这些事情，应该不成问题。 “先生，我也能帮忙，我也会处理账务，之前在别家做工的时候，曾经记过一些账目。”百里无名道。 赵惊鸿看了一眼百里无名，点头道：“你先跟你师父学，如果学的好了，到时候就让你负责。今日太繁忙，明日我让侠医给你诊断。” “嗯！”百里无名激动地点头，随之而来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赵惊鸿看向林瑾，“你明日让林千幻去一趟富平，让他跟蒙犽一起，叮嘱蒙崇德盯好刘勇，将他所做的事情都记录下来，且要看好刘勇，保护好刘勇，在我们动用这枚棋子之前，不许他死！” “明白！”林瑾认真点头。 第189章 你会说人话啊 次日。 赵惊鸿先找来了侠医，给百里无名诊病。 张良在一旁喝着药汤，对侠医道：“侠医，这是我的弟子，从小体弱多病，劳烦先生费心了。” 侠医看了一眼张良，淡淡道：“没想到，你竟然还会说人话。” “你！”张良怒视侠医。 赵惊鸿赶紧按住张良，低声道：“子房，别冲动，侠医治病的能力一流，你跟无名的病还得靠人家呢。” 张良瞪着侠医，一口气将药汤喝完，将药碗重重地砸在桌子上。 正在给百里无名把脉的侠医不由得一阵蹙眉。 “嘶！这脉象……”侠医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看到侠医的表情，赵惊鸿的心也不由得提了起来。 俗话说，不怕中医笑嘻嘻，就怕中医眉眼低。 中医对脉象的研究历史悠久，甚至可以追溯到上古时期，最早记载的比如贷季、鬼臾区等就开始研究脉诊了。 在春秋战国时期，脉诊技术已经有了很大的突破。 特别是扁鹊，就有着精湛的脉诊技艺，且在《扁鹊仓公列传》中有记载：至今天下言脉者，由扁鹊也。 这侠医能够行走江湖，治病救人，想必在脉诊上也是非常精湛的。 赵惊鸿不由得问道：“侠医，怎么样？” 侠医抬头，看向赵惊鸿，眸中满是沉重。 赵惊鸿的心不由得咯噔一声，急忙问：“侠医，说话啊！到底怎么样？” 侠医叹息一声，看着面前的百里无名，缓缓道：“只是风寒而已，小病可除，但是你身子骨太弱了，需要好好滋补，就跟你师父先吃一样的药物，我再给你开一些治疗风寒咳嗽的药物。” 赵惊鸿闻言，也不由得放下心来。 侠医收起自己的诊箱，对扶苏伸手道：“给钱，我要买药！” 扶苏苦笑道：“先生，在浑怀障，你何处去买药？医工令那里倒是有些药物，你可去瞧一瞧，若是没有，可以写下来需要什么药物，我令人去购置。” “好！”侠医道：“拿缣帛来！” 林瑾在一旁道：“竹简不能用吗？你还用缣帛，一匹缣帛，足以换十石粮食。” “我就喜欢用缣帛！”侠医看向林瑾。 林瑾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赵惊鸿让人取来缣帛，侠医就开始书写所需药材。 赵惊鸿见侠医所写药材甚多，安排人一会按照单子去购置药材后，就离开了。 随后，他们来到了匠造处。 如今的匠造处主事，也是秦墨之人，乃秦墨郑民。 郑民和周诚乃相识，两人关系甚好。 扶苏让周诚作为匠造处主事，郑民也毫无怨言。 反而，郑民对赵惊鸿拱手道：“郑民，见过先生，先生之才，听周诚兄所言，甚是钦佩，郑民也愿服侍先生左右，以求技术！” 赵惊鸿扶起郑民，笑着说道：“你们都是我们大秦的人才，无需多礼，既然你与周诚皆是秦墨，又是相识好友，你们便一同建造。” “谢先生！”郑民很开心。 有了赵惊鸿这话，也就代表着，他能够接触一手的技术了。 当即，郑民和周诚带着一众秦墨，开始建造锻造炉和风箱。 赵惊鸿则对章邯道：“你立即率兵出关，并且带上一万刑徒，前往石涅矿区，开始挖矿，并且建造营寨，确保矿区的安全！” “是！”章邯领命立即带人离开。 扶苏则跟张良以及百里无名离开，去接管主簿账目相关事宜，同时也跟蒙恬王承交流，加强管理军营。 而赵惊鸿和林瑾则留在匠造处，跟周诚郑民两人，建造锻造炉等。 接下来的几日，他们都在忙碌这些事。 倒是林瑾，经常找找不到人。 而侠医，也组建了自己的医疗班底，开始给浑怀障内生病的士兵和刑徒以及徭役们治病。 至于侠医需要的药材，扶苏也派人大批采购回来，并且下令，所有的人，不论士兵、徭役、刑徒，生病者，皆可享有病假，可休息，但需要来侠医这里治疗，确定病症才行，若有装病者，杖责三十。 一时间，军营之中，徭役和刑徒之中，皆赞扬扶苏美名。 并且，按照扶苏的吩咐，大批士兵开始外出，采购铁矿。 这一日。 匠造处内。 一众秦墨正在如火如荼地锻造着环首刀、铁锤、铁砧等物。 一来，环首刀锻造相对简单，等于是给这些秦墨工匠们练手了。 二来，铜锤、铜砧等锻造工具，实在是不方便，不利于锻造。 毕竟铜的硬度和铁的硬度相差较高。 至于环首刀，还用不到百炼钢的技术。 毕竟百炼钢是需要反复加热、折叠、锻打和淬火来提炼铁的质量和性能的工艺，所耗费的时间和成本是较高的。 用普通锻造工艺锻造出来的环首刀，就已经远超青铜材质的武器了，并不需要使用百炼钢锻造工艺。 而周诚和郑民两人，正在锻造雁翎刀，采用的则是百炼钢的工艺。 因为赵惊鸿吩咐过，要将两种兵器区分开，雁翎刀主要是针对军官将领级别所使用的，所以锻造工艺要更精湛一些。 这时候，林瑾走进来。 赵惊鸿看到林瑾，道：“你来的正好，这有一把雁翎刀，你去给王承送过去，上次你把人家的佩剑给斩断了，拿这把当做赔礼，以后咱们还要长期处事，冤家宜解不宜结。” 他担心王承对林瑾怀恨在心，到时候对林瑾未来的发展不利。 林瑾接过雁翎刀，点头道：“好的大哥！” 见林瑾没走，赵惊鸿看了林瑾一眼，问道：“怎么还不去？” 林瑾嘿嘿一笑，道：“大哥，你跟我出来，我有事情要与你说。” 赵惊鸿看了一眼正在有序建造的工匠们，点了点头，跟着林瑾出来。 一离开匠造处，赵惊鸿不由得浑身一哆嗦。 匠造处里到处都是火炉子，虽然通风很好，但温度依然很高，这一出来，外面寒风瑟瑟，顿时觉得寒风刺骨。 林瑾看了一眼赵惊鸿道：“大哥，你何时开始练刀？都拖了有些时日了。” 他觉得，赵惊鸿的身子骨也没比张良好多少，一个比一个弱，他一个人能打五十个！ 赵惊鸿摆手道：“没时间，等闲下来，我就练。” 他也知道自己弱，那天踹了刘勇一脚，差点把自己震倒了，以后真的要打仗了，自己上战场绝对是送人头的。 “你找我何事？快说！说完赶紧回去，冷死了！”赵惊鸿打着哆嗦道。 “大哥，你与我出军营。”林瑾拉着赵惊鸿往外走。 第190章 理想不能当饭吃 赵惊鸿冻得直哆嗦，不情不愿地跟着林瑾往外走。 他觉得身上的冬衣压根不保暖，也不避寒，简直要冷死了。 只可惜，现在这个时期还没棉花，更没有羽绒之类的，只能依靠衣服的厚度来保暖。 这时候，扶苏穿着一件白色的貂裘走来，加上他洁白的面颊，帅气的容貌，一眼就知道是高富帅。 “大哥！老四，你们这是要去哪？”扶苏立即打招呼。 赵惊鸿道：“不知道！老四这家伙非要带我出军营，冻死我了！” 扶苏见状，立即脱掉身上的貂裘，给赵惊鸿披上。 貂裘被扶苏都穿热了，裹在身上，顿时觉得暖和了许多。 “哇！好多了！暖和！”赵惊鸿看向扶苏，问：“你把裘衣给我了，你穿什么？” 扶苏笑着说道：“大哥，我身强体壮，早就习惯了这种寒冷，你身子弱，先穿着，我还有一件狐白裘。” 赵惊鸿点头，对林瑾催促道：“那就好！走走走！快去快回！” “我与你们一起！”扶苏立即跟上。 三人来到军营外，就看到了约有三四十人站在寒风中等待着。 这些人虽然衣着单薄，但是却丝毫不惧寒风，且一个个身体壮硕，特别是露在外面的手掌，手掌宽大，手指很粗，一看就是干力气活的。 林瑾对众人道：“这便是扶苏公子和我大哥赵先生！” 众人见状，立即拱手道：“见过扶苏公子、赵先生！” 扶苏和赵惊鸿立即回礼，疑惑地看着林瑾。 林瑾为两人介绍道：“这位是墨锤，擅长锻造，乃是锻造大师。这位是墨亭，擅长机关术，乃是机关大师，这位是墨灵，擅长研究各种不同的石头……” 经过林瑾的介绍，赵惊鸿终于知道，这些都是墨家擅长锻造和钻研的大师。 林瑾这是将他们全都给召集了过来。 赵惊鸿惊讶地看着林瑾，“你如何把他们找来的？” 林瑾笑着说道：“大哥，我好歹是墨家钜子候选人之一，并非一事无成。见大哥注重锻造和钻研之后，我便开始与墨家之人联系，召集来了一批，只不过上郡地势偏远，墨家之人本就稀少，所以只能找来这些，若是在咸阳，我能召集更多。”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乐了，拍着林瑾的肩膀道：“好小子！可以啊你！帮大忙了！” 林瑾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咱们兄弟四个，我总不能算是充数的，总得做点什么！” “做得好！”赵惊鸿哈哈笑着，搂着林瑾的肩膀。 只不过，林瑾头油的厉害，还有一股味，顿时让赵惊鸿松开了林瑾。 扶苏也笑道：“如此一来，我们的计划将会进行更快了！诸位，快快里面请！” 将众人邀请进入军营，赵惊鸿则带着这些人进入匠造处。 还未进入匠造处，墨锤便道：“我等可为先生锻造，但不愿与秦墨一同锻造，请先生为我们另选他处！” “为何？”赵惊鸿蹙眉，“不管是你们墨家还是秦墨，皆为墨者，皆为一家，何来如此？” 墨锤冷哼道：“秦墨是叛徒！我等羞于与之为伍！” 赵惊鸿闻言不得啧了一声，盯着墨锤问道：“那敢问，你们所谓的墨家，如今生存条件如何？墨者几何？可否让你们墨者安居乐业？如今秦墨又有几何？他们生活如何？” 墨锤脸色一僵，冷哼道：“我们墨者不喜享乐，苦练己身，感受人间疾苦，方是真正的墨者，贪图荣华富贵之人，不配自称墨家之人！” 林瑾气得不行，上来要与之劝说，赵惊鸿拦住林瑾，笑道：“我承认，你们墨家教义是不错的，兼爱非攻。可是，不喜享乐，忍受疾苦，这就有点反人性了吧？你想你们的孩子一出生，就忍饥挨饿？想要你们的女人与你一起，住在四面漏的房屋里？家中老娘忍受饥饿？那若如此，要是我，我也不愿意当墨者，所以你们墨家传人越来越少了吧？甚至，如今都很难吸收墨者了吧？” 一众墨者的脸色有些难看。 赵惊鸿道：“大秦喜秦墨，而不喜你们墨家，特别是游侠，三番五次刺杀始皇，而林瑾是我兄弟，他是钜子候选人，他的梦想就是复兴墨家，让墨家重现光辉，所以我接纳尔等，给尔等建功立业的机会。” “若非如此，尔等始终被排斥在大秦之外，永无机会。如今法家、儒家、道家皆发展昌盛，只有你们墨家，日渐凋零。” “尔等如今，也只能怀念当初墨家的荣光，开口闭口都是非儒即墨，可如今呢？儒家子弟遍地，墨家弟子又有几人？就算有，也犹如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这就是你们所谓的荣耀？就是你们的骄傲？” “今日，我送尔等一句话：一室不扫，何以扫天下！小事不为，何以成大业！既然你们如此骄傲，那我就不留尔等了，请便吧！” 赵惊鸿说完，转身进入匠造处，将林瑾和墨锤等人留在外面。 林瑾蹙眉，喃喃道：“一室不扫，何以扫天下？小事不为，何以成大业！” 当即，林瑾对着赵惊鸿刚才离去的地方深深拱手行礼，沉声道：“谢大哥教诲！” 而后，林瑾看向墨锤等一众人。 墨锤等人也被赵惊鸿一番话说的面色尴尬，心中羞愧。 “汝等既然不愿意如此，便就此离去吧！继续坚持你们心中的桀骜，继续遵守你们崇高的理想，百年之后，将会无人再记得我墨家，而墨家二字，也将尘封在历史烟尘之中！”林瑾叹息摇头，“吾一人之力，始终有限，看来此生梦想，终难实现！尔等，去吧！” 说完，林瑾转过身去。 墨锤等人一听立即急了。 “林瑾，你……”墨锤开口，却又难以启齿。 墨灵站出来，看了一眼墨锤等人，沉声道：“我觉得赵先生所说有理，我们墨家虽然讲究：尚贤，尚同，兼爱，非攻，节用，节葬，天志，明鬼，非乐，非命；然，扶苏未必不贤，我等虽不认同始皇暴政，但并不影响我们认同大秦扶苏。” “尔虽节用，非不孝也！” “我墨家虽然高尚，但在生死存亡面前，也应当有所为，有所不为。” “汝等，不必再坚守所谓的坚持，咱们也是时候该认清现实了！” 第191章 一叶之中，亦有乾坤 墨灵见众人低着头，叹息一声，说道：“吾不想百年之后，墨家成为历史尘埃，吾，只为墨家而活，为墨家得以传承而活！诸位，告辞！” 说完，墨灵不等其他人说话，径直走入匠造处。 墨锤急了，连忙道：“林瑾，先生所说甚是啊，一室不扫，何以扫天下，小事不为，何以成大业！” “我等犹如猪油蒙心，不知左右也！” “如今，乃墨家生死存亡关头，我等不该如此桀骜，还请林瑾告知先生，我等……愿意与秦墨一同锻造！” 林瑾转过身来，深深地看了墨锤等人一眼，沉声道：“机会只有一次，刚才先生已经给你们过机会了，而我还可以再跟先生求情，若接下来有人不尊规矩，那就别怪我不客气！进入军营，进入匠造处，一切以军律办事，若有违背，定斩不饶！” 墨锤叹息一声，“我等定然谨遵军律！” 林瑾点头，冷声道：“等着！” 说完，林瑾进入匠造处。 进入匠造处，林瑾就看到赵惊鸿正在跟墨灵交谈着，两人正有说有笑。 看到林瑾走过来，墨灵感叹道：“林瑾，赵先生才学之渊博，乃墨灵生平罕见，只恨相见甚晚，吾见先生，犹如知己也！” 林瑾都愣了一下。 这才多大会儿的功夫。 俩人就成知己了？ 速度够快的啊！ 林瑾对赵惊鸿拱手道：“大哥，他们想明白了，还请大哥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真讲明白了？”赵惊鸿问。 林瑾点头，“真想明白了！我与他们说过了，机会不再有，若此次再犯错，绝不饶恕！而且进入军营，以军律管理，若有犯，必斩之！还请大哥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林瑾深深躬腰行礼，情真意切。 赵惊鸿叹息一声，伸手扶起林瑾。 他知道，林瑾心中也怀揣着梦想，也在一直为此而努力。 “老四，墨家之人无不桀骜，想要真正的有所为，还需要打碎他们这种桀骜。我并非说墨家思想观念有误，还是之前那句话，太超前了，这个时期很难实现。” “将观念留下来，传承下去，才是关键！而你们要做的，就是接地气，将墨家思想运用到实质中去，而不是空有思想，悬浮半空，摸不到，触不着，犹如水中月一般，最终只会害了自己！” “瑾明白！”林瑾沉声道。 赵惊鸿拍了拍林瑾的肩膀，“去吧，他们喊进来吧。” “谢大哥！”林瑾欣喜，赶紧跑出去喊人。 墨灵见状，叹息一声，对赵惊鸿道：“赵先生，若我墨家之人，早些时日遇见先生，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赵惊鸿笑了笑，说道：“现在也不晚，你刚才说对丹砂有所研究，不知道对石涅是否有所研究？” “吾觉得石涅用处巨大，并且，吾以为，世间万物，皆非所看本相，内有乾坤！如丹砂亦称之为辰砂，至纯则为朱，炼制则为银质，且有剧毒。” “石涅，也如此。用不同的方式，可以获取不同的结果，各有用处，妙用无穷！” “吾常常沉浸其中，无法自拔，且着有撰记，将一些特质记录下来。吾希望，有朝一日，可以细致入微，若观牛毫般，将万物看得清楚，让世人了解，一叶之中，也有乾坤。” “妙啊！”赵惊鸿惊喜地看着墨灵，感叹道：“没想到先生竟然有如此深入的研究！先生之才，令人惊叹，得先生，如获至宝也！” 墨灵老脸一红，连连摆手，“先生谬赞了。” 他研究这些，别人觉得他不务正业，研究一些无用之物，从未有人可以真正与他深入交谈这些。 唯有赵惊鸿，认可他所研究的东西。 墨灵心中是激动的。 这时候，墨锤等人也走了进来。 众人见到赵惊鸿，纷纷拱手行礼，“谢先生提点之恩，若非先生，我等怕是依然执迷不悟，沉陷其中，无法自拔，得先生提点，如拨云见日，从今日起，吾等全听先生安排！” 赵惊鸿点头，“我只有一点要求，放下你们心中的桀骜，先随我来看看吧！” 赵惊鸿带着众人，走向正在锻造着的着周诚处。 站在匠造处中，众人看到了密密麻麻几十个锻造炉，还有一些炉子正在建造中。 炉子前，好几个工匠正在一起锻造，手中的锤子快速挥舞着，火星四溅。 这些工匠们光着膀子，一身健硕的腱子肉，充满了力量感。 在这寒冬腊月中，这些人身上全都密布汗珠，整个匠造处内，空气也非常温暖。 在锻造炉旁，还有一个人正拉动着风箱，发出呼呼的风声。 随着风声，火炉中的火焰熊熊燃烧。 并且，在锻造炉中，并非他们常见的木柴，而是一种黑色宛若石头一般的东西。 在房间角落里，还不断有人往这边运输那种黑色的石头。 这面前的一切，给了墨锤他们震撼。 整齐划一，集中式作业。 耳边不断传来锻造的敲打声，火焰燃烧的声音，风箱呼呼的声音，还有工匠们有节奏的呼喊声。 这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最美妙的场景。 这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天堂！ 他们跟随着赵惊鸿来到了一处火炉旁，就看到周诚正在锻打着一块金属。 在锻打的过程中，火花四溅，肉眼可见地有杂质从金属中析出。 随后，周诚将锻造过的金属丢入火炉中，从中又捞出一块，锻造、折叠，再锻造，然后又丢入火炉中。 赵惊鸿一句话没说。 众人也不敢问，更是被面前的场景所吸引。 团队协作的效率是很快的。 而且周诚的工艺技术很高，可以同时锻造好几块铁块。 很快，周诚就锻造出来了一个雁翎刀的刀胚，然后交给另一拨人，开始进入下一波的锻造。 赵惊鸿走到那边，拿起一把锻造好的雁翎刀，丢给墨锤，道：“看看这把兵器，你是否可以锻造得出来。” 墨锤接过雁翎刀，又不由得看了看林瑾腰间的佩刀。 林瑾嘴角微微上翘，双臂环抱，后退一步，微微侧身，将腰间的雁翎刀展露出来，静静地看着墨锤。 第192章 这东西，随便造 墨锤缓缓地拔出雁翎刀。 顿时，一股宛若冰晶般的寒芒展露出来，甚至都感觉有些刺眼。 雪白的刀刃，散发着股股寒芒。 墨锤震惊了。 就连一旁的一众墨者都惊讶地看着这把雁翎刀。 神兵！ 他们一眼就看出来，这绝对是一把神兵！ 只有神兵，才会白如雪，寒如霜！ 这绝对是一个可以一刀封喉，一刀断头的神兵利器！ “这是……”墨锤锻造一生，在他手中锻造出来的兵刃不计其数，但是，都没有一把可以比得上这把兵刃的！ 赵惊鸿淡淡一笑，“不若测试一下？” 墨锤看了看手中的雁翎刀，点头道：“好！” 当即，墨锤现场取材，找了一些东西测试。 墨锤是一个老工匠，对于测试也是很拿手的。 他先是观察手中的兵刃的刃部，锋尖等处，是否有崩口之类的，再看兵刃的刃身是否平直，背脊是否呈现一条直线。 而后，找来一张草席，卷起来，挥砍过去，观察切口是否整齐利落，以及感受斩过时是否费力。 还有木棍，竹子等。 以及最后用头发测试，验证是否可以吹毛断发。 当然，并非真的将头发放在刀刃上，吹一口气就直接断了，那就有些神了，就算有，也不是他们这种流水化作业可以锻造出来的。 而是稍微施加上一个作用力，看是否可以将其切断。 而测试过后，墨锤都惊呆了。 在他看来，这几番测试下来，手中的这把兵刃，确实可以称得上神兵了。 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的。 周诚早就注意到他们了。 也自然认出来了他们的身份。 当即，他拿出一块铜板，放在架子上，对墨锤道：“砍一下试试！” 墨锤愣住了，看了看那块铜板，蹙眉道：“这岂不是要毁坏了这把神兵？” “不会的，尽管砍就是了。”周诚傲然道。 墨锤看了看手中冒着寒光的雁翎刀，深吸一口气，举起刀，用力朝着面前的铜板砍了下去。 叮！ 雁翎刀斩下，铜板应声而断。 切口整齐。 看着断裂的铜板，墨锤震惊了。 他没想到，这把利刃竟然有这样的效果，这么厚的铜板，竟然一下就斩断了！ 简直不可思议！ 再看手中的利刃，也只是有轻微的卷刃，稍加处理就能恢复。 这要是在战场上，那差距可就大了！ 其余墨者同样是满脸惊讶，不敢置信地看着墨锤手中的兵刃。 甚至有人忍不住询问：“这兵刃是如何锻造出来的，竟然如此锋锐，堪称神兵啊！” “这是哪位大师锻造的，可否出来一见？” 赵惊鸿觉得差不多了，缓缓道：“锻造这把兵刃并不难，普通的秦墨皆可锻造，并非什么难事。” 这话立即让一众墨者惊掉了下巴。 他们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也清楚，秦墨的锻造工艺绝对是一流的。 毕竟，大秦能够一统六国，大秦士兵所使用的秦剑秦弩等物，他们是有目共睹的。 但是，要说秦墨的工艺到了这个地步，并且随便一个什么秦墨都可以锻造出来这种工艺的兵刃，这让他们有些难以接受。 毕竟，差距太大了。 这种落差感也太大了。 仿佛他们一直站在先辈的荣光里寸步未进，而秦墨已经走在了他们前端，站在了更高的山峰上。 这究竟是孰对孰错？ 相比之下，已有答案。 难道他们真的错了吗？ 墨者们一个个脸色很难看，如丧考妣般。 看着墨者们一个个都陷入沉默，赵惊鸿很满意这个效果。 好一阵，墨锤才双手将雁翎刀递给周诚。 周诚接过了雁翎刀，站在了赵惊鸿身后。 墨锤这才缓缓道：“秦墨的发展和工艺，让我等汗颜，吾等，不及也！” 虽然不愿意承担，但事实如此。 周诚道：“非我等发展，乃赵先生所授之工艺也！” 墨锤等人立即惊讶地看向赵惊鸿。 他们没想到，赵惊鸿竟然有如此能耐。 虽然很惊讶，但相比于这些兵刃是秦墨锻造出来的，似乎更能够接受是赵惊鸿传授给这些秦墨的。 他们脸上也一个个露出笑意，激动地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道：“邀请诸位前来，便是希望可以与各位一起研究，钻研更先进的锻造工艺，造福大秦，造福百姓！” 墨亭惊讶道：“如此锻造之法，适合锻造兵刃，竟然还能造福百姓？” “那是自然！”赵惊鸿对林瑾使了个眼色。 林瑾立即从一旁提出来一个小火炉。 火炉造型奇特，整体呈圆筒状，中空，且下方有宛若栏杆一样的东西，且上方后侧还有一个小孔。 墨亭不接，“此乃何物？” 赵惊鸿道：“火炉，这个火炉，不同于灶台，也可取暖。用石涅取暖，且上方有排烟孔，将毒气排出室外。石涅燃烧时间长，可整夜取暖，让百姓不惧寒冬。” “且可以做饭，尔等觉得，此物能否造福百姓？” 墨亭眼前一亮，赞叹道：“那是自然！此物将免除百姓冻死！可……此物似乎是金属锻造，甚是贵重，普通百姓，怕是用不起啊。” 赵惊鸿道：“无妨，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我上郡百姓，皆可用上此物！” 墨亭闻言，心中一惊，觉得赵惊鸿若是让上郡百姓皆用上这种东西，那所消耗巨大，更是一种善举，不由得对赵惊鸿更加敬佩，拱手行礼道：“先生此行大善，请受墨亭一拜！” 一众墨者也纷纷拱手，“先生大善，请受我等一拜！” 赵惊鸿看着众人，接受了这一拜，缓缓道：“此物还未完善，还缺少一物，希望诸位可以一起将其锻造出来。” 墨亭立即询问：“敢问先生，还缺少何物？” 赵惊鸿道：“内胆！” 林瑾从一旁拿出一块陶土烧制出来的圆筒，放入火炉中。 赵惊鸿道：“此为内胆，石涅温度较高，若长时间燃烧，可烧坏火炉，若加入此内胆，便可长期使用。但是需要大量锻造，希望诸位能够研制出，大量烧制的办法。” 其实赵惊鸿办法有，但是面对这么多大才之人，不用白不用啊，而且他所想出来的，不一定适合这个时代，但这些人做出来的，绝对是最符合这个时代，也是最有效率的。 墨亭闻言，立即拱手道：“先生放心，我等一定尽快研制出大量烧制的办法来！” 赵惊鸿满意点头，准备开始给他们安排工作。 “大师父！大师父！不好了，胡人骑兵抢走了我们的石涅，我师父喊您过去议事！”百里无名冲进来，气喘吁吁地喊道。 第193章 胡人就是那个光脚的 胡人！ 众人脸色微变。 对于胡人的仇恨，是印刻在骨子里的。 因为胡人对中原百姓的劫掠已经有几百上千年甚至更久远的历史了。 提起胡人，人人都不由得咬牙切齿。 赵惊鸿也心中不由得一紧。 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之所以让士兵在关外安营扎寨，便是担心胡人过来劫掠，没想到胡人还是来了。 当即，赵惊鸿对周诚道：“周诚，这些人交给你了，林瑾，跟我走！” 赵惊鸿和林瑾快步朝外跑去。 但刚跑到门口，因为运输石涅，掉了不少的碎石渣，很滑，赵惊鸿一个没站稳，直接滑倒，摔了一个四脚朝天，闷哼一声，只觉得整个后背疼的厉害，脑袋更是嗡嗡的。 林瑾见状，不由得哈哈一笑。 但是，他脚下也跟着一滑，跟赵惊鸿一样，摔了一个四脚朝天。 林瑾也跟着闷哼一声，但下一秒立即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蹲在了地上，然后警惕地看向四周，确定没人注意到他以后，才缓缓地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赵惊鸿呲牙咧嘴地看着林瑾，喊道：“别愣着了，快拉我起来！” 林瑾看着赵惊鸿满脸痛苦的表情，伸手去搀扶，“至于么大哥，摔成这样？我一点事没有。” “你给我闭嘴吧，嘶！我的老腰！”赵惊鸿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林瑾道：“大哥，你真得练练了。” “知道了知道了，赶紧走！”赵惊鸿懒得听林瑾啰嗦。 百里无名在一旁嘀咕道：“师父说，办事不要慌慌张张，毛毛躁躁，你们怎么也这样啊？” 赵惊鸿和林瑾立即用不善的目光看向百里无名。 百里无名一缩脖子，赶紧在前面道路。 很快，他们来到了议事厅内。 蒙恬、王承、扶苏、张良都在。 众人看到赵惊鸿过来，纷纷点头示意。 扶苏看到赵惊鸿身上的貂裘上面黑乎乎的，不由得蹙眉问道：“大哥，这是怎么了？” 赵惊鸿摆手，“别提了，刚才跑太快，摔了一跤。” “没事吧大哥？”扶苏担忧地问。 “没事，说说什么情况。”赵惊鸿摆手，拿了一个支踵跪坐下来。 王承沉声道：“关外营寨传来消息，说在运输石涅的途中，遭遇了一股匈奴骑兵的袭击，抢走了一些石涅，击杀了六名刑徒，三名徭役，等我们士兵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跑远了，未能追赶上。” 蒙恬冷声道：“在我看来，还是没打疼他们！虽然将他们击退，但没想到他们竟还在这里游荡，明日我便率兵出击，将他们彻底打怕了，以后就不敢来了！” 赵惊鸿看着蒙恬，心中不由得感叹，不愧是打的胡人不敢南下的猛人啊。 若真的给蒙恬机会，让蒙恬去击杀匈奴，说不定第一个封狼居胥，饮马瀚海的人，就是蒙恬了。 扶苏也沉声询问，“现在胡人聚集在何处？” 蒙恬道：“各部落分布皆有，不过他们的大本营在祁连一带，有一个叫头曼的首领统知，他们称之为头曼单于。” 头曼单于？ 赵惊鸿眼前一亮，看向蒙恬，“他对别的部落有统治权？” “是的！”蒙恬蹙眉沉声道：“这个头曼单于野心很大，单于姓挛鞮氏，匈奴人称之为“撑犁孤涂单于”。所谓“撑犁”，意谓“天”；“孤涂”，意谓“子”：“单于”，意谓“广大”。“撑犁孤涂单于”，直译即“天之子”，意谓“天宇之下的伟大首领”。 扶苏冷哼道：“普天之下，皆为秦土，只有我大秦可称之为天宇之下最伟大的首领，他们小小蛮夷，也敢妄称！” 赵惊鸿闻言，心中暗叹。 这匈奴人应该是受到了大秦文化的影响了，现在都开始搞信仰这一套了。 历史上为何对封狼居胥的评价这么高？ 那就是对于匈奴传统观念，他们信仰的一种碾压和践踏。 就如同胡人入侵中原，在中原大地的泰山上封禅一样。 而霍去病所做的，就是在狼居胥山上铸坛祭天，且祭祀的是大汉的天，并非匈奴的天，这放谁身上谁受得了？ 赵惊鸿倒是觉得，完全可以利用这一点，直接打断胡人的脊梁，以绝后患。 毕竟，若是不解决胡人，那么后世百姓，还要经受上千年的困扰。 “出兵吧！”王承沉声道：“我愿率兵前往！” 扶苏不由得蹙眉，看向蒙恬。 蒙恬也看向了扶苏，询问扶苏的意见。 虽然他们很想打，但还是要尊重扶苏的意见，毕竟现在以扶苏为主。 扶苏想了想，看向赵惊鸿，征求赵惊鸿的意见。 赵惊鸿立即明白了扶苏的意思，挪了挪屁股，顺带连着屁股下的支踵也挪了个位置，斜着面对众人，道：“我觉得没必要。” 王承和蒙恬立即面色不善地看向赵惊鸿。 对于他们来说，胡人杀了他们的人，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必须杀回去，以儆效尤。 胡人就是不长记性，要打就狠狠地打，照死里打，打的长记性了，就老实了，千万不能留余地！ 赵惊鸿要是不愿意对胡人动手，他们就要开始考虑，面前之人是否适合辅佐扶苏，大秦一统六国，走的是雄图霸业的路线，不需要软弱的辅佐者！ 扶苏询问道：“那大哥觉得，该如何应对？” 赵惊鸿道：“现在的胡人，掀不起风浪。” 胡人的特点就是游牧民族，今天在这里放牧，明天就可能跑到另外一个地方去了，且分散。 主打一个打完抢完就跑。 主要优势在于骑兵。 且游牧民族身强体壮，擅长马上作战。 但是，大秦也有骑兵，并不惧胡人。 主要是胡人分散，受其骚扰，很是麻烦，若是到处派兵征战追击，反而麻烦，会消耗大量的兵力财力，得不偿失。 所以，诸国才会想到建造长城阻止胡人的侵犯。 这种感觉就像是，你家安安稳稳盖了房子，越发展越好，住上豪宅，生儿育女，男耕女织，生活富裕。 但，有个流浪汉盯上你家了，没事过来偷个东西。 有时候，还会入室抢劫，甚至杀人。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胡人就是那个没穿鞋的。 第194章 游骑兵 赵惊鸿继续道：“如今他们并不敢南下，只是好奇我们在做什么，所以派人来劫掠，想要弄清楚怎么回事。” “这个教训，自然是要给他们的。不过，没必要出兵，我们目前的主要目标并非征战匈奴，而是要发展建造。” 万一蒙恬一个激动，直接率领铁骑，马踏祁连，饮马瀚海，这功绩泼天，后面还怎么玩？ 他还想尝试一把冠军侯的荣耀呢。 更何况，如今确实不适合征战，发展才是最重要的。 待进入铁器时代，这些胡人，还不是手拿把掐。 “那就任由这些胡人侵扰我们吗？若他们时常来骚扰，挖掘石涅的进度，恐怕会受影响。”蒙恬沉声道。 赵惊鸿笑了笑，道：“没说让他们继续骚扰，要解决胡人的骚扰，很简单，咱们就用胡人的办法不就行了？” 胡人的办法？ 众人疑惑地看着赵惊鸿。 不知道赵惊鸿口中所说胡人的办法是什么。 倒是张良眼前一亮，赞叹道：“妙啊！” 赵惊鸿看向张良，“三弟，你明白了？” 张良点头，“大哥是想说，组建一组骑兵，在关外巡逻，如同胡人一般，到处奔走，看见胡人就劫掠斩杀，若是碰到胡人骑兵，立即迎战，用最小规模的作战，解决胡人骚扰的问题，可对否？” “没错！”赵惊鸿笑着点头。 王承立即询问：“那游骑兵需要多少人一组？万一碰上胡人的大部队该如何？” 赵惊鸿道：“那就组建一个，可以以一敌百的游骑兵出来不就行了？” 王承蹙眉，“先生莫要妄夸海口！” 赵惊鸿笑了笑，看向扶苏，“我有意组建游骑兵，使用我们最新锻造出来的环首刀，以环首刀为骑兵装配，再加上弩箭，组建一支可以快速进行袭击的游击骑兵小队。” “这样的话，几乎没有骑兵是他们的对手，他们可以在关外横行，所向披靡！” 扶苏蹙眉，“但是如果遇到了胡人大批队伍该如何？” “那也不用担心，我对这支骑兵小队的定位是游骑兵，不会受到他们围困的。”赵惊鸿说着看向张良，“这支队伍，就由你来训练，如何？” “好！”张良站起身来，沉声道：“我必将训练出一支强大的游骑兵队伍！” “好！”赵惊鸿也站起身来，哈哈笑道：“咱们这支队伍，横扫关外，让胡人闻风丧胆！” 蒙恬忍不住开口道：“赵先生，你确定可以吗？关外作战形势复杂，而且胡人凶悍，并非是什么人都可以对付的，就算是我们也会小心应对，能够将他们击溃，并非他们脆弱不堪，而是我们秦军的强大。” 赵惊鸿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他也知道，胡人并非酒囊饭袋，随便来个人就能将胡人打的落花流水。 要不然，胡人也不可能侵扰中原几千年。 战场上也并非跟现实中设想一般，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不是随便来一个人，就能横扫千军，以一敌万，那不是现实，那是神话。 如今在冷兵器作战时代，骑兵就是大杀器。 而胡人具有先天优势，他们从小便牧马，骑马，几乎每天都生活在马背上，更擅射箭。 但是，他所设想的游骑兵也并非是吃素的。 当即，赵惊鸿看向林瑾，对林瑾眨眼示意。 林瑾愣了一下，看赵惊鸿对他眨眼，他也跟着眨眼。 赵惊鸿见状，又用力挤一挤眼睛。 林瑾见状笑了，歪着头使劲对赵惊鸿眨眼睛。 众人都看愣了，不知道这俩人是在干啥。 赵惊鸿麻了，咬着牙道：“刀！” “哦哦哦！”林瑾老脸一红，立即明白了赵惊鸿的意图，赶紧站起身来，走向王承，将雁翎刀递给王承，沉声道：“王将军，之前情况特殊，我斩断了您的佩刀剑，如今这把雁翎刀赠与王将军，希望王将军莫怪之前的事情。” 王承见状，不由得眼前一亮。 说实话，他眼馋蒙犽和林瑾的佩刀好久了。 当初林瑾一刀斩断他的佩剑的那一幕，还历历在目，做梦都想拥有一把这样锋利坚韧的神兵。 而他也不好意思讨要，只能眼馋着。 如今，这神兵送到手上，他自然开心。 当即，王承接过雁翎刀，拔出来一看，顿有铮鸣之音，寒光刺眼，刀身白如雪，寒如霜，端是一把好神兵！ “好好好！”王承将雁翎刀收回刀鞘，不由得哈哈大笑道：“当时情况紧急，可以理解，而且这神兵甚好，甚是满意，哈哈！” 蒙恬眼巴巴地看着王承拿着雁翎刀满脸高兴的模样，心中有些吃味。 “蒙将军，你看，这可是神兵啊！若持此兵器上战场，我最少也得斩杀千人回来！”王承哈哈笑道。 蒙恬冷哼一声，“我轻松便可斩杀千人！” 赵惊鸿见状，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 他低估了兵器对武将的吸引力。 这蒙恬显然是吃味了。 赵惊鸿道：“两位将军，环首刀虽然不如这雁翎刀精妙，但也是同等金属打造，锋利程度和坚韧程度，并不逊色多少。若士兵持此兵刃，胡人可能挡否？” 王承和蒙恬不由得眼前一亮。 他们从未去过匠造处，也不知道他们锻造出来的兵器如何。 但是按照赵惊鸿这样说的话，那若是持有这样的兵刃，那胡人必然不能挡！ “真的都如这雁翎刀一般？”王承忍不住问。 赵惊鸿道：“不会逊色多少，不若这样，给我一旬时间，我将装配出一支精锐，由两位将军检阅，若觉得可行，便让他们去击杀胡人，若是不成，咱们再寻他法，如何？” 王承立即点头，“我觉得可行！” 毕竟拿人手短。 蒙恬也微微点头，“就依先生所言。” 王承快速离去，显然是想要试试自己的新兵刃如何。 蒙恬也要走，赵惊鸿喊道：“蒙将军且慢！” 蒙毅回头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笑着说道：“可否邀请将军前往匠造处一行？” 蒙毅不由得眼前一亮，立即点头，“好！同行！赵先生先请！” 第195章 战马三件套 赵惊鸿笑着点头。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儿。 他对扶苏和张良道：“一同前行吧。” 两人立即点头，跟着赵惊鸿一起离开。 他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商议。 很快，他们来到了匠造处。 赵惊鸿拿出来几把雁翎刀。 这些都是这段时日周诚和郑民几人锻造出来的。 “蒙将军，好刀配英雄，此刀赠与将军。”赵惊鸿将手中的一把雁翎刀递给蒙恬。 蒙恬激动地接过刀，在手中看了一番，发现刀柄处还刻着一个蒙字，显然是专门为他锻造的，心中不由得感动，抱拳道：“谢先生赐刀，蒙恬铭记在心！” 赵惊鸿笑了笑，将一把刀柄镶嵌白玉的雁翎刀递给扶苏，“这把给你！” 扶苏接过刀看了看，很是喜欢，但总觉得不如剑来的儒雅，但还是悬挂在了腰间。 “这把给你。”赵惊鸿将另外一把镶嵌绿松石的雁翎刀递给张良。 张良接过，立即致谢，“谢大哥！” 最后一把，赵惊鸿悬挂在了自己腰间。 总不能自己没有防身武器吧。 一旁的百里无名喊道：“大师父，我的呢？” “什么大师父，喊先生！”张良一巴掌拍在百里无名的脑袋上。 百里无名捂着脑袋道：“大师父是师父的大哥，自然要叫大师父！” 张良瞪了百里无名一眼，“少耍些小聪明，认真学习认真办事才是最重要的，而且，你尚小，不适用雁翎刀。” 百里无名在想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 而且，雁翎刀都要有百里无名高了，他拔刀都拔不出来，要了也无用。 等过些时日，张良准备给百里无名做一把短匕。 “好吧……”百里无名无奈道。 正在锻造的周诚看了一眼手中的锤子，又看看即将锻造好的刀胚，不由得一阵沉默。 他明白，自己是一个合格的锻造匠，继续锻造！ 当当当当！ 火星四溅。 赵惊鸿看了一眼格外卖力的周诚，转而对蒙恬道：“蒙将军，组建游骑兵，我还需要挑选一些精锐，不知可否从营中挑选？” “自然可以！”蒙恬拿着雁翎刀，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先生若是需要，尽管挑选便是！” 赵惊鸿满意点头，拱手道：“那就谢过蒙将军了。” 虽然扶苏是督军，蒙恬也在将军权逐渐转移给扶苏，但很多将领还是只认蒙恬的，蒙恬在军中的威望很高，待他点头过后，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做的多了。 “无妨，需要什么，让扶苏去安排即可，我已和众将领交接过了！”蒙恬拿着雁翎刀，迫不及待地走了。 待蒙恬走后，赵惊鸿对扶苏和张良眨了眨眼。 两人有些不好意思，目光飘向别处。 赵惊鸿转过身来，看着正在围着周诚看周诚锻造的墨家众人，立即招呼道：“郑民，墨锤，你们过来。” 众人立即围了过来。 赵惊鸿吩咐道：“墨锤，你跟周诚学习一下新的锻造方法，其实区别不大，主要是使用石涅还有火炉以及风箱，还有百炼手法和淬火方式，你们之前就善于锻造，我想应该会学习很快。” 墨锤立即道：“那是自然，不出一日，我们就能学会，明日便可开始锻造。” “那如此甚好！”赵惊鸿点头，“墨灵留下，汝等去继续学习吧。” “是！”众人拱手，而后迫不及待地继续去学习去了。 墨灵疑惑地看着赵惊鸿。 赵惊鸿对郑民道：“郑民，我还有几样东西，要交于你锻造。” “先生尽管吩咐！”郑民激动地看着赵惊鸿。 “拿缣帛来！”赵惊鸿道。 郑民立即拿来缣帛和狼毫笔，递给赵惊鸿。 赵惊鸿在缣帛上绘制出一个个的小甲片，而后又绘制出一副铠甲图，然后又绘制出马鞍、马镫和马蹄铁战马三件套。 而后，对郑民道：“此为机密，慎外传！” “是！”郑民立即正色起来。 扶苏见状，立即上前，挡在缣帛身侧。 张良和林瑾也是如此，立即靠近，以防有人窥视。 赵惊鸿指着战马三件套道：“此三件物件，需用铁制。” 郑民点头，既然是机密，他也不敢多问，只是观看这三样物件的结构，想着如何锻造。 “需要锻打出来吗？”郑民问。 赵惊鸿指着马蹄铁道：“此物，最好锻打而出，更为坚固。” “其余两样，灌注制作即可。” 一切以效率为主。 郑民点头，顿时觉得容易多了。 然后，赵惊鸿指着铠甲道：“此物，依然用青铜锻造，由一个个甲片制成，甲片要薄，但也能够防护作用，最好可以挡下箭矢的穿透和刀剑挥砍。” 铁器要比青铜重三成多，使用青铜甲片作为铠甲，更为轻便，不影响骑兵的机动性。 郑民闻言，立即露出为难之色，“先生，若是只是挡住刀剑挥砍，当然，是青铜刀剑，而非咱们目前锻造的铁刀，倒是可行。” “但是，如果想挡住箭矢的穿透，恐怕不行。” 赵惊鸿不由得一阵蹙眉。 扶苏在一旁道：“大哥，箭矢的穿透性很强，就算寸许的铜片，也可穿透。” 赵惊鸿不由得沉默了。 他毕竟没上过战场，不知道箭矢的威力。 如今看来，箭矢的穿透性还是很强的。 赵惊鸿不知道的是，后世在测试中，使用弓箭和枪械进行实验，同样穿透一个装满沙土的盒子。 而箭矢完全穿透，而枪械发射的子弹，并未穿透。 可见箭矢的穿透力有多强。 赵惊鸿想了想，拿起狼毫笔，又在缣帛上绘制起来。 这一次，他绘制了一个圆盘。 赵惊鸿指着圆盘道：“此物用铁锻造，前后各一个。” 郑民盯着缣帛上的圆盘，蹙眉思考着。 赵惊鸿提醒道：“此物要凸出，要圆润，如此一来，箭矢射在上面的时候，就会被弹开。” 郑民闻言，顿时眼前一亮，“先生真乃大才也！” 赵惊鸿笑了笑，“十日内，我需要你锻造出三百副，能做到否？” 郑民想了想，沉声道：“可！不需十日，七日！七日便可完成！” 赵惊鸿惊讶地看着郑民。 郑民笑道：“先生莫要小瞧了我们秦墨！” 他收起缣帛，沉声道：“七日内，先生尽管来取！” 说完，郑民立即招呼人，准备挑选人手了。 赵惊鸿看着郑民雷厉风行的模样，心中感叹，自己确实有些小瞧了秦墨工匠的效率。 毕竟他们可是可以锻造出装备百万秦军装备的秦墨啊！ 第196章 羡慕的眼珠子飙血 郑民聚拢了一批信得过的手下，在观看图纸。 看到赵惊鸿给他们设计的图纸以后，一个个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精妙！精妙啊！” “我怎么没想到呢，青铜铠甲锻造困难，但是若是用青铜甲片镶嵌在皮甲上，那便不惧挥砍了！” “还有这护心镜，圆形外凸，箭头射在上面以后，就会这样弹开，朝着别处射去，就不会命中要害部位，精妙啊！” “这是什么？” “这个好像是马鞍啊，咱们目前的马鞍都是犹如两片枕头一般，中间填塞羊毛等物。而这个，似乎还加入了一个可以扶着的地方，如此一来，乘坐就更为稳妥了啊！” 一众工匠连连惊叹，都很好奇，赵惊鸿是如何想出来这些奇思妙想的。 他们觉得，若将这些东西建造出来，大秦骑兵的实力还将会提升一大截！ 其中就有工匠忍不住询问郑民，“头儿，这赵先生，可是墨家传人？” 郑民摇头，“不知道，但我看，似乎不是……” 那人惊叹道：“先生不是墨家之人，也未曾研究过机关术，竟然能够创造出如此奇妙之物，真乃天才也！” 郑民补充道：“这些火炉，石涅，还有锻造之法，都是赵先生拿出来的，在我看来，赵先生称之为天人都不为过呢！” 众人纷纷点头，觉得赵惊鸿之才，堪称天人。 另一边。 赵惊鸿最后看向墨灵。 “墨灵，我需要你帮我办一件大事。”赵惊鸿看向墨灵。 墨灵闻言，表情立即严肃起来，拱手沉声道：“先生尽管吩咐！” 他心中暗道：果然啊！最后的都是压轴的，最重要的任务，还是要委任在我身上！ 赵惊鸿对墨灵道：“墨灵你对石矿有所研究，而如今，我们需要大量的石涅，需要发现更多的石涅矿进行采集。” “此外，我们还缺少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那便是铁矿。” “虽然如今铁矿倒是不贵，但是大规模采购，总是麻烦，而且我们对于铁矿的要求和消耗是巨大的，关键还是能够自给自足，若是能够发现铁矿，进行挖掘采集，最合适不过了。” 这个时代，主要是以青铜器为主，倒不是他们不知道石涅和铁矿的存在，只是技术不成熟，还无法利用罢了。 铁矿倒是不贵，但是大规模的采购，总会引人注目，招惹来麻烦。 赵惊鸿看着墨灵，询问道：“墨灵，可否为我等寻找矿藏所在？” 墨灵激动地看向赵惊鸿，有些不敢置信地询问道：“先生要将此重任，交于我？” 赵惊鸿沉声道：“没错，我所知人中，唯有你对此有钻研，应当此重任！” 墨灵激动无比。 他知道，赵惊鸿这么说只是在安慰他。 对于探矿技术，早已有人研究，在《管子·地数篇》中便总结了矿床和矿物的分布规律，更是提出了‘管子六条’，总结了不同矿物之间的上下关系，并且已经可以探查铁、铜、铅、银等金属矿藏的分布。 对于管子六条，墨灵也是深入研究过的。 他知道，这是赵惊鸿在给他机会，让他展现自己的才能！ 墨灵立即拱手道：“先生犹如墨灵之伯乐也，得先生赏识，乃墨灵之幸！” 赵惊鸿看墨灵激动的模样，立即明白，此时墨灵心中不知道已经脑补了什么呢，当即也笑呵呵地对墨灵点头示意。 墨灵沉声道：“不瞒先生，我时常在上郡附近搜寻，早就已经发现部分矿藏分布，不仅有石涅、铜铁等矿物，乃至还有一条金矿！如今，我愿意将这些矿地分布赠予先生！” 赵惊鸿一听，顿时眼睛都亮了！ 还有金矿！ 发财了啊！ 他没想到，墨灵竟然早就对此有研究，并且还找到了一些矿区所在。 如此一来，可省了大力气了！ 当即，赵惊鸿拉着墨灵道：“我果然没有看错，汝果然是吾之千里马也！哈哈！汝才华被埋没，是墨家之损失，是大秦之损失啊！从今以后，你就专门负责此事，封……” 赵惊鸿看向扶苏，对扶苏眨了眨眼，道：“扶苏，快！封个官！” 扶苏对墨灵道：“以后，你便是矿工令，专门负责探查矿物和挖掘矿物之工作。” “谢公子！”墨灵激动地跪下来，磕头致谢。 一旁正在学习的墨家众人都看傻眼了。 什么情况？ 他们还在学习，还没开始工作，人家墨灵直接成领导了？还直接当官了？ 不可思议！ 他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盯着墨灵，眼白里的红血丝清晰可见，仿佛下一秒就会飙出血来。 墨灵看向一众看着自己，羡慕得眼珠子都要飙血的墨家子弟，嘴角不由得露出笑意，非常克制地对他们微微点头示意。 这个笑容，在他们看来，是多么的讽刺，充满了嘲讽意味。 一众墨者冷哼一声，纷纷把头扭回来，继续盯着周诚锻造。 赵惊鸿将墨灵搀扶起来，对林瑾道：“老四，你现在立即带墨灵去任职，然后率人跟墨灵前去探查最近的铁矿，要尽快开始开采！快去！” “是！”林瑾立即拉着墨灵离开了。 看着墨灵的背影，赵惊鸿嘴角不由得露出灿烂的笑意。 张良对扶苏拱手笑道：“大哥，恭喜啊！一切进展都很顺利，如今铁矿的问题得以解决，匠造处锻造的效率会再度提升！” 扶苏笑着看向赵惊鸿，眸中满是感激，“这都是大哥的功劳！” 赵惊鸿立即摆手，对扶苏道：“你知道有句话怎么说的吗？叫：贤德者居之！若非二弟你有贤德，我们也不可能如此顺利，更不可能有这么多人相助。如此，便是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听到这话，扶苏嘴角的笑意便再也压制不住了。 而后，扶苏将张良和赵惊鸿喊到书房，共同议事。 扶苏看向张良，询问道：“子房，训练之事，我让章邯助你。” 张良点头，也没拒绝。 他知道，自己没有过训兵和治兵的经验，扶苏有些担忧也属于正常，而且他明白自己身子单薄瘦弱，很难让那些骑兵精锐服气，有人辅助，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赵惊鸿也点头道：“我的想法是这样的。” 扶苏和张良立即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道：“我准备让鲁辙负责一队，由鲁辙和他的一众手下，以及章邯的带来的亲兵合并，组成一队。” “另外一队，则由蒙犽负责。因为蒙恬为主将，而蒙恬的忠心不用怀疑，且扶苏和蒙犽从小便交好，如今应当多培养亲信。而这一队，则让蒙恬和蒙犽从军中挑选精锐，组成一队！” 第197章 花儿应该尽快绽放 听着赵惊鸿的安排，扶苏不由得蹙眉，“大哥似乎对王将军有所排斥？” 因为赵惊鸿不管什么安排，都将王承排除在外，任谁都能看得出来。 赵惊鸿看了一眼扶苏，沉声道：“倒不是排斥，只是我们目前还不知道王承究竟是敌是友，他的目的究竟为何，还待考察，待考察清楚，自然不会有所忧虑。” “扶苏，你不能任人唯亲，应当任人唯贤，才能才是最重要的。” 扶苏闻言，不由得眼前一亮。 任人唯亲？ 任人唯贤！ 当即，扶苏拱手道：“听大哥所言，扶苏常常受益匪浅！” 张良也是不由得连连点头，觉得赵惊鸿说的很有道理。 若任人唯亲，不问贤德，那必然会出问题的，自古以来，朝堂之中，多有任人唯亲之事发生，最后结果都是导致悲剧。 若任人唯贤，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秦国历代先王，很多都是任人唯贤，所以才有了如今强大的大秦帝国。 想要有好的发展，需要任人唯贤才行。 看着扶苏依然听劝的模样，赵惊鸿不由得满意点头。 在来到浑怀障以后，他们之间的交谈就少了许多，每天都很忙。 但扶苏并没有因为得到权利以后，就开始飘飘然，不听劝谏，依然非常听劝，愿意听从谏言，这点非常好。 “王承虽然是你老丈人，但是咱们还得考量，毕竟刘勇的事情还在，咱们就必须警惕一些。”赵惊鸿道。 “扶苏明白！”扶苏认真点头。 张良询问：“大哥，今日你所绘制铠甲还有那三样物件，可是为了游骑兵做准备？” 赵惊鸿笑着看向张良，点头道：“聪明！没错，若游骑兵用上那些物件，必然能所向披靡，没有胡人可以伤害得了他们。” 张良眼前一亮，询问道：“大哥，盔甲我倒是可以理解，那三样物件是什么？其中一件，可是马鞍？” 赵惊鸿点头，“改善过后的马鞍，你且不要询问太多，今日你先去选兵，待到明日，我就让你看看那三样东西的厉害！” “好！”张良按捺住心中的好奇，微微点头。 好东西自然要留有期待感。 倒是百里无名忍不住道：“大师父，你就不能偷偷地先告诉我们一些吗？咳咳咳咳……” “不能！”赵惊鸿看着还在咳嗽的百里无名道：“好东西，要留到最后。” “好吧！”百里无名无奈道：“我觉得，最好的东西，应该尽快绽放，这样才不会留有遗憾。” “这不叫遗憾，这叫惊喜。”赵惊鸿笑着说道。 “好吧。”百里无名没再继续说话，时不时地咳嗽一声。 赵惊鸿看了面颊比张良还要白的百里无名，微微蹙眉。 “子房，你去训练游骑兵，账务怎么办？”赵惊鸿问。 张良笑着说道：“就先交由无名管理，我晚上会抽时间对账，应该不成问题。” “你可以吗？”赵惊鸿看向瘦小的百里无名。 百里无名立即挺直了身子，“当然可以！我管理账目可是很厉害的！咳咳！” “是吗？”赵惊鸿看向张良。 张良笑着说道：“大哥莫要担心，无名很聪明，他管理账务确实很厉害，不逊色于老手，而且思维敏捷，常常能够发现别人注意不到的细节和错误，他担任此职，不成问题。” 见张良都这么说了，赵惊鸿只能点头道：“那行吧，小无名，若是忙不过来，就跟我们说，我们再派人帮你。” “不用，我自己就可以！”百里无名认真道。 赵惊鸿笑了笑，道：“那行吧，待晚上的时候，我教你一些算账的方法。” “嗯嗯！好大师父！”百里无名眼睛都亮了。 张良眼睛微眯，看了看百里无名和赵惊鸿。 赵惊鸿对张良和扶苏道：“接下来，还需要一个可以帮助我们将东西推广出去的人才，要不然，我们生产了那么多的石涅和取暖炉，卖不出就麻烦了。” 张良立即道：“我有一计！” “我也有一计！”百里无名道。 张良看向百里无名，笑着说道：“你先说。” 百里无名笑嘻嘻道：“上郡城中，有两处地点，最为繁华热闹，城中达官显贵，都喜去。” “其中一处，乃望月楼，是上郡城中最繁华的酒楼，很多达官显贵都喜欢在其中吃饭，还有舞姬跳舞助兴。而且里面在冬日之时，会用炭火点燃火炉，熊熊火焰燃烧，整个望月楼里都是暖和的。” “而且，每桌都放置火盆，使用的全都是上好的木炭。” “若我们在此处宣扬，达官显贵中人，必然会被吸引。” “另外一处，便是上郡城中最好的青楼，名曰：春风阁，里面的美人……那叫一个多呀！” 看着百里无名满脸向往的模样，赵惊鸿不由得笑了笑。 看百里无名这瘦弱的模样，估计毛都没长齐，竟然都开始想女人了，这个时代的男孩就是早熟啊。 “春风阁里也非常暖和，也有火炉和火盆，但是房间之内，只有火盆，要时常添加木炭，不甚暖和，听说客人时常被冻醒，且晚上寒冷，客人时常会被冻得没了兴致。” “若咱们的火炉，可以在其中推广，必然会引起他们的兴趣。” 赵惊鸿看着百里无名，笑道：“你小子，倒是挺了解的嘛。” 百里无名擦了擦鼻涕，道：“那是自然，我之前卖木炭，都是卖给他们这两家，他们不仅给的价格高，还给结现钱，是别处不能比的。” 赵惊鸿微微点头，“想法不错，不过，我问你，燃烧木炭，屋内可有烟尘弥漫？味道刺鼻？” “那是自然。”百里无名道：“听说还死过人呢。” 听到这话，赵惊鸿就了然了。 虽然木炭没有石涅产生的毒气多，但是依然会产生一氧化碳，而想要取暖，他们必然会想办法使空间更加密闭。 但是，在这种密闭空间中，一氧化碳会快速积累，从而导致人员中毒。 头疼、头晕、恶心、呕吐、胸痛、疲劳、失眠……乃至死亡。 赵惊鸿看向张良，询问道：“子房，说说你的法子。” 张良笑着说道：“跟小无名的法子差不多，但可以和小无名的法子结合起来，也算是一种补充。” “想要将东西售卖出去，需要的是一个引子。而这个引子，便是一位游走在达官显贵之中的人。让他去宣扬我们的石涅和炉子的妙用，从而推广出去。” 扶苏在一旁补充道：“但在大秦，有律：私铸铁器，实以剜刑，铸造兵器者，斩！我们敢卖，他们未必敢买。” 第198章 吾儿乃千古名君，父不及也 听到这话，赵惊鸿不由得一阵蹙眉。 他承认他疏忽了。 秦朝的律法确实非常严苛。 但执行起来，倒也不至于不近人情。 赵惊鸿摆手道：“先不管这些，上郡之中，归我们管，上郡之外，咱们先不管，回头找个代理去做，只要他们不怕惩罚就行。” 扶苏蹙眉，“但若是火炉受到追捧，必然会被发现，到时候难免会有麻烦。” 赵惊鸿冷笑一声，“那正好，直接举兵造反，逼始皇退位，让他看看在你治理下的国家，是多么的强大，什么叫青出于蓝胜于蓝！” 扶苏眼前不由得猛地一亮，激动地看着赵惊鸿，“大哥，还可如此？” “那有什么。”赵惊鸿道：“如今大秦早就已经内忧外患，始皇虽然强大，但已经对此无法扭转。而你可以！到时候，你扭转局面，你父皇会如何看你？会不会拉着你说：吾儿扶苏，甚类吾，乃麒麟儿也！” “嘿嘿！”扶苏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挠了挠后脑勺。 百里无名脸色微微发白，双腿打颤。 他听到了啥？ 听到了什么！ 他还想着出谋划策，帮扶苏夺取储君之位呢。 可如今呢？ 他们竟然想着造反！ 还想软禁秦始皇！ 我的妈耶！ 这是进了贼窝了吧！ 他抬头看着房梁，眼泪都快下来了。 “母亲，莫急，过段时日，儿子就去找您去了。”百里无名在心中无声呐喊。 张良看了一眼百里无名，低声道：“稳重点！” “是！”百里无名强装镇定，但是颤抖的小腿肚出卖了他。 扶苏心中那叫一个高兴。 他甚至都想到了他父皇满脸惊讶和崇拜地看着自己，赞叹道：吾儿乃千古名君，父不及也！ 想到这里，他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咳咳！”扶苏轻咳一声，压制住心中的兴奋，对赵惊鸿道：“大哥，尽管做便是，成大业者，不可前惧狼，后怕虎。” 赵惊鸿点头，对张良道：“子房你继续说。” 张良点头，“售卖火炉，需造势也！从达官显贵，从其家眷口中开始流传，一传十，十传百，自然流传开。” “而我们可先将望月楼和春风阁拿下，在其中使用火炉，而且咱们的火炉可排烟，不惧再有毒气，他们自然明白其中好处。” 赵惊鸿点头，“到时候，自然就会争相购买，可此事派谁去呢？” 张良笑了笑，“我倒是有一个人选可以推荐。” “谁？”赵惊鸿看向张良。 张良笑道：“刘仁。” “刘仁？”赵惊鸿蹙眉。 他对刘仁的印象就一点：耐打！ 刘锤每天打刘仁，而刘仁都不受伤，抗击打能力是一流的。 张良点头，“我观刘仁为人圆滑奸诈，颇有商贾之风，且为了养活弟弟，经常行骗，行商贾之事，不拘小节，不惧损失脸面，让他去，最为合适。” 赵惊鸿微微点头，“那你去安排此事。” “好！”张良点头。 赵惊鸿看向扶苏，道：“你明日便召集刑徒和士兵们开始劳作吧，一万刑徒搭配一千士兵这样，让他们去挖矿，建造厂房，在第一场大雪来临之前，将咱们的计划彻底施展开！” “好！”扶苏认真点头。 …… 咸阳。 咸阳宫内。 章台宫旁的一所偏殿中。 壁炉中燃烧着熊熊火焰，火炕之上，也非常暖和，还有火墙设计，每逢冬日，嬴政都不想出去，因为外面实在是太冷了。 不过，今日嬴政走出偏殿，还派人去请了蒙毅。 蒙毅正在缩在家中的火炕上，听闻始皇召见，穿上裘衣，坐上马车，蹲靠在马车上的火盆旁边取暖。 等到了章台宫门口，却被告知，“陛下在殿后花园里。” 蒙毅裹了裹身上的裘衣，快步朝着殿后花园走去。 等刚走进花园里，蒙毅就看到嬴政正在对着一棵大树挥砍着。 那是一棵硕大的榆树，每年春天，上面便挂满了榆钱，是始皇最喜欢吃的食物之一。 如今，为何要将此树劈砍？ 看着不断飞起的木屑，蒙毅只觉得心惊肉跳。 莫不是赵惊鸿和扶苏又做了什么事情？引得陛下不开心了？ 虽然陛下口口声声说，期待扶苏造反。 可如今扶苏到了上郡，若真的准备起兵造反，始皇必然会生气的啊！ 对于始皇来说，这无疑是一种背叛。 而且是亲儿子的背叛，这让始皇怎么接受得了。 而且，始皇最恨的就是背叛。 如此，始皇才会在这里砍树发泄吧？ 但是，若现在自己上前，始皇愤怒之下，会不会也将自己给砍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始皇喊道。 蒙毅闻言身子不由得一抖，硬着头皮上前。 等靠近了些，始皇用力劈砍在树上。 咔嚓！ 树木断裂，巨大的树干轰然倒下。 蒙毅吓得浑身一激灵，差点跪在地上。 “陛下，您何故砍树？可是心情不快？”蒙毅问。 嬴政哈哈大笑道：“不！朕心中没有不快，反而很是畅快，很是开心呢！哈哈哈哈！” 听到这话，蒙毅心中叫苦不迭：完蛋！越是这样，始皇肯定是越生气啊！ 都被气的说胡话了。 若不是生气，为何砍树？ “陛下，若是您不悦扶苏和赵先生的举止，便将其召回来吧，扶苏公子自来孝顺，定然会愿意陪在您身边的。”蒙毅拱手道。 “回来？”嬴政转身，手中持着兵刃，看向蒙毅，“为何要他们回来？” 蒙毅看到那兵刃闪烁着寒芒，只觉得刺眼，赶紧低下头，这大冷天的，他额头都冒汗了。 “别说朕让他们回来，就算朕下旨，你觉得他们会回来吗？三十万大军在手，可不一定听朕的了！”嬴政道。 “陛下，您若下令，扶苏公子必然会听从的。”蒙毅赶紧道。 嬴政摇头，“就算扶苏会同意，赵惊鸿也不会同意的。而且，朕也没打算让他们回来，朕要看看他们的本事，究竟能够做到什么地步！另外，朕觉得，他们做的似乎也不错。” 说着，嬴政举起手中的兵刃，放在了蒙毅面前。 蒙毅吓得脸色瞬间惨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高呼：“陛下，您若杀臣，臣甘愿受死，还请陛下明示，为何要杀臣啊！” 第199章 你不懂朕，唯有赵惊鸿懂朕 嬴政看着蒙毅的反应，心中也不由得有些诧异，“朕为何要杀你？” 蒙毅心中悲凉，对着嬴政叩首然后起身，看着一旁倒在地上的榆树，眸中满是灰暗，他缓缓道：“陛下，我蒙家世代忠良，从秦昭襄王在位时，其家祖蒙骜便开始为秦国效率，而后是家父蒙武，到如今的我与家兄蒙恬，乃至吾子蒙羽、蒙动、蒙林以及家侄蒙犽、蒙崇德、蒙宜德、蒙淡云，皆为大秦效力。” “若论忠诚，蒙毅扪心自问，无愧于陛下，臣之忠心，陛下应该明白！” “臣时常伴随陛下左右，出行同辇，乃陛下恩惠。” “我蒙家有如此地位，也乃陛下蒙恩。” 嬴政看着蒙毅说的情真意切，整个人也都愣住了，不由得一阵蹙眉，不知蒙毅为何要说这些。 蒙毅低着头，看着地上迸溅到他跟前的稀碎树枝，沉声道：“而我蒙家，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插手储君之争，更不应该认定扶苏公子为长公子，便应当是储君，一直以来支持扶苏公子。” “臣子插手储君之争，乃是大忌，蒙家，犯了大忌！” “而如今，公子去了上郡，家兄便是主将，而家兄必然会支持扶苏公子，将三十万大军的兵权，转交给扶苏公子。” “而扶苏公子和赵先生此行上郡的目的……” “臣……该死！” 蒙毅叩首，身子微微颤抖，“若真发生叛乱，臣难辞其咎，蒙家也难辞其咎！” “但，臣恳请陛下，看在蒙毅陪伴陛下多年的份儿上，给家中妻儿老小，留条活路！臣，愿以死谢罪！” 蒙毅以头抢地，期待嬴政的仁慈。 但是，等了许久，都没见嬴政的动静。 他身子微微颤抖，心中满是绝望。 好一阵，嬴政盯着跪在地上的蒙毅，缓缓道：“蒙毅，在你心中，朕就如此冷漠无情吗？” 蒙毅一怔，惊讶地抬头看向嬴政，发现嬴政的脸色微沉，眸中满是悲哀。 嬴政见蒙毅抬头，缓缓地转过身去，背对着蒙毅，沉声道：“朕与你，从小便相识，朕将你待如好友，时常让你陪伴在朕之左右后，甚至同寝同餐，同车出行。” “但朕错了，你不懂朕。” “若世间唯一有懂朕的人，应只有赵惊鸿了。” 说到这里，嬴政不由得低头叹息一声。 他此时，越发想要将赵惊鸿召回来了。 “朕在位三十四年，可曾斩杀过一位对大秦有功之臣？” “乃至那吕不韦意图谋逆，朕可曾杀他？” “而如今，你竟然觉得朕要杀你，呵！” 蒙毅闻言，顿时慌了。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看刚才那情况，以为始皇要杀他。 结果始皇并没有这个意思。 自己误会始皇了！ 这麻烦大了！ 该怎么解释？ 该怎么哄？ 蒙毅此时心乱如麻。 “陛下……”蒙毅硬着头皮想要开口。 嬴政将手中的环首刀递过来，淡淡道：“看看这把兵刃，乃赵惊鸿命人以铁锻造，你且看看。” 蒙毅看着抵到自己面前，明晃晃闪烁着寒芒的刀刃，心中这才明白。 刚才始皇并非想要斩杀自己，而是想要自己看看赵惊鸿令人锻造的这把兵刃啊！ 当即，蒙毅赶紧双手接过始皇手中的环首刀。 一入手，蒙毅就感觉到这把兵刃，比秦剑要重三分，拿在手中感觉沉甸甸的，有些压手。 但兵刃就是如此，这个重量，他感觉若是挥砍起来，似乎更加顺手。 蒙毅忍不住站起身来，挥舞了两下兵刃。 当即，他察觉到不对，急忙双手捧着兵刃对始皇道：“陛下，臣见猎心喜，舞动两下，请陛下恕罪。” 这要是被认定想要刺杀始皇就麻烦了。 他余光看向不远处的墙头上，果然有几个身穿玄甲的士兵正手持弩箭对着他。 他心脏狂跳，等始皇拿走了兵刃，才松了一口气。 始皇也舞动了两下环首刀，笑着又将环首刀递给蒙毅，道：“光拿在手中还不能明白此刀的威力，你且去树干前挥砍试试，感受一下。” 蒙毅闻言，双手接过兵刃，站在倒在地上的榆树前，举刀挥砍。 顿时，一刀下去，直接砍下去几寸深。 这他还没完全用力呢。 而且，对于蒙毅而言，这把刀的握持感很好，而且挥砍的时候，很容易就可以使上全身的力气。 他顿时就觉得，此兵刃甚是顺手。 紧接着，蒙毅后退一步，双腿微微张开，重心下沉，双手持刀，猛地一步上前，手中环首刀更是划出一道半圆的弧度，狠狠地砍在了榆树之上。 这一刀，砍在了刚才的位置上，直接将小腿粗细的榆树树干直接砍断！ 蒙毅大惊。 他虽然一直从文，但也是一个武将，从小就出生在武将世家，能文，亦能武！ 他对兵刃很了解。 想要一刀将榆树砍断，非常困难，但这把刀做到了。 而且，他观看这把兵刃。 只有一面有刃，另一边开封，若是挥砍之时，完全不担心会伤到自己，若是需要角力的话，更可以用另外一只手按在刀背之上，使出全身的力气。 这一点，远胜剑刃。 特别是在战场上，优势很大。 蒙毅转过身来，激动地对嬴政道：“陛下，若此刀装配秦军，我大秦士兵的战斗力，至少提高三成！” 嬴政笑了笑，对蒙毅道：“不仅如此，此刀，可斩断秦剑！” “啊？”蒙毅惊讶地看向嬴政。 嬴政招了招手，让一名黑冰台的暗卫走进来。 “你们试一试！”嬴政道。 暗卫立即拔出秦剑，对准蒙毅。 蒙毅见状，双手持刀，对准暗卫。 瞬间，两人猛地上前，用力挥砍手中的兵刃。 叮！ 火光四溅。 秦剑瞬间绷断。 蒙毅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两兵相交，考验的不仅是其锋利度，更是其韧性。 两兵对砍，能够将另一方完全斩断，很难！ 但是，若可以做到，说明对方的兵刃的锋利度和坚韧程度远超对方。 暗卫心疼地看了一把地上断裂的秦剑，缓缓退去。 蒙毅看着环首刀上的缺口，忍不住赞叹道：“陛下，此乃神兵啊！真的是赵先生锻造出来的？” 第200章 朕也想要雁翎刀 蒙毅实在是无法相信，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赵惊鸿，是如何锻造出这等神兵的。 嬴政笑了笑，对蒙毅道：“并非是赵惊鸿锻造出来的。” 说着，嬴政开始往外走。 蒙毅赶紧将手中的环首刀交给站在一旁的司马寒，跟上嬴政。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温暖的偏殿内。 蒙毅将身上的裘衣脱掉，放在一旁，跪坐在了火炕上。 温暖瞬间驱散了寒冷。 嬴政喝了一口热茶，缓缓道：“此物并非赵惊鸿锻造出来的，而是赵惊鸿利用石涅，让工匠使用铁矿锻造而成的。” “石涅？铁矿？”这俩东西放在一起蒙毅有些听不明白了。 铁矿他倒是知道，而且家中也有铁器。 但是铁器锻造困难不说，且很难塑形，更是难以将其炼化。 倒不如青铜来的好用，可以灌注，制作成各种想要的器具。 所以，他们也从未想过，用铁来锻造兵刃。 不是不可以，而是成本太高，质量上也不好把控。 在春秋时期，其实已经掌握了在较低冶炼温度下将固态矿石还原获得海绵铁的方法，再经过锻打的方式锻造成铁块，然后铸成工具。 战国初期的时候，就已经掌握了脱碳和热处理的技术方法，发明了韧性铸铁，到了战国后期，又发明了可重复使用的‘铁范’。 但归根结底，这些技术并没有将铁器的铸造成本拉下来。 所以，逐渐使用的越来越少，主流依然是以青铜器具为主。 嬴政对蒙毅道：“之前我们锻造铁，很难达到这样的温度，但是石涅不同，石涅具有燃烧时间长，且温度高的特性。” “之前我们也知道石涅，但石涅有毒。而赵惊鸿利用了一种叫做洗煤的方式，降低了毒性，还提高了燃烧温度，如此，方可以石涅锻铁，炼铁。” 蒙毅忍不住感叹道：“赵先生真乃天人也！” 嬴政笑了笑，缓缓道：“他确实不错。” “如此神兵，当天下无敌，举世无双也！”蒙毅见嬴政开心了，决定接着夸。 嬴政却微微摇头，道：“此兵刃，尚且一般，朕听闻，他们还锻造了一种兵刃，称之为：雁翎刀！此刀修长，弯曲，通体白如雪，寒芒如霜，可轻松斩断青铜，锐利无比！” 蒙毅忍不住问：“那雁翎刀如今所在何处？” 嬴政摇头叹息一声，对蒙毅道：“此刀，乃精锻之物，乃千锤百炼而由铁成钢，称之为百炼钢，需要工匠不断捶打锻造，方能锻造而成，甚是珍贵。” “而赵惊鸿将此物定位，唯有将领才可使用之兵刃，这环首刀，他是准备给普通士兵使用的。” 嬴政的潜台词是，他也想要，但是得不到。 他也想让暗卫给自己搞来一个，刚才他还在跟司马寒发脾气呢，说：为什么环首刀都能拿来，而雁翎刀拿不回来？ 司马寒的解释是：环首刀锻造甚多，缺一并不明显，而雁翎刀每一把皆有所用，且标记印记，乃是赠与将领使用，少一把皆可被发现，遂不可得。 嬴政气的不行，也是惋惜不已。 这环首刀都这么威猛了，他压根想不到雁翎刀究竟得多好。 反正根据前线的探子送回来的情报上描述说，那雁翎刀非常精美，非常漂亮，威力巨大。 越是如此，嬴政心中就越是痒痒。 蒙毅却瞪大了眼睛，注意到了另外一条关键的信息：“陛下，您是说，赵先生准备将环首刀装配给普通士兵？” 嬴政微微点头，“没错，他确实如此打算。” 蒙毅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若三十万大军全部换上环首刀，那岂不是……” 不敢想，压根不敢想啊！ 三十万持有环首刀的大军，那是多么恐怖？ 蒙毅开始慌了。 他觉得，嬴政愿意让赵惊鸿带着扶苏去上郡，并且还是怀揣着造反为目的的，只不过是他们父子俩玩的一场过家家的游戏，到最后两军阵前，始皇一露面，那边必然士气溃散如山倒，压根就没有抵抗之力。 但是…… 若三十万大军都手持环首刀，那可就不好说了。 酒可壮人胆，兵刃亦能，更何况两者兵刃都不在一个等级上。 他以为是过家家，谁知道人家赵惊鸿是当真的啊。 一到上郡就拿出来了环首刀这种大杀器，这是铁了心的要造反啊！ 蒙毅慌乱地看向嬴政，“陛下……” 嬴政摆了摆手，缓缓道：“我知道你所想。” 嬴政从司马寒手中要过环首刀，放在桌子上，盯着面前的环首刀，嬴政缓缓道：“真没想到啊，我大秦也曾铸造铁器，但皆为官用，且为大器，未曾想过民用，更未曾想过军用，毕竟锻造成本之高昂，单单是锻造兵刃，就足以将一国之力拉垮。” “只是没想到，赵惊鸿这小子竟然有锻造铁器之法！呵呵，真是……真是个奇才啊！谁曾想，石涅的处理方式，竟然是用水洗。” “仅仅是用水洗？”蒙毅蹙眉询问。 若这么简单，为何没人发现？ 嬴政点头，“确实是用水洗，但也不是如同你所想那般简单用水冲洗，而是需要一些步骤，这便是。” 嬴政将一块锦帛递给蒙毅。 蒙毅接过查看，发现所谓水洗煤就是用水洗，只不过步骤稍微复杂一些而已。 他不由得感叹，就这么简单的方式，竟然都没人发现！ 嬴政看着蒙毅道：“你所忧虑，朕皆懂得，如今，这石涅水洗之法有了，你便率人前去开采石涅，并且以水洗之法尝试，看是否可以制作出精煤来。” 蒙毅闻言，立即起身，叩首道：“臣，定不辱使命！” 嬴政缓缓点头，“若是可以制作出精煤，便让匠造处开始锻造环首刀，此事要秘密进行，不能别人发现！” “臣……明白！”蒙毅声音微微颤抖，“臣……惭愧，陛下对臣如此隆恩，臣却还在怀疑陛下，臣心中羞愧，只觉无颜面对陛下！臣深知，陛下待我如至交好友般，而臣却始终保持君臣之距，乃臣不对，臣对不起陛下！” 说完，蒙毅嘭嘭嘭磕了几个响头。 嬴政见状，连忙起身，将蒙毅搀扶起来，轻抚蒙毅磕红了的眉头，轻声道：“蒙爱卿，何至于此啊！” 第201章 我也怀念赵惊鸿了 “陛下……”蒙毅忍不住泣泪而下。 嬴政道：“爱卿与朕共事多年，他人或许可以怀疑朕，但你确实不该。不过，爱卿不必自责，也不必担心，汝依然是朕最为信任之人，否则也不会将如此重任委托与你。” 蒙毅摇头叹息，“正是如此，臣才觉得甚是愧疚，愧对陛下信任。” “此事休要再提，朕尚且不在意，汝便不要做女儿家姿态了。”嬴政沉声道。 蒙毅抹了把眼泪，沉声道：“是！” 嬴政坐下来，沉声询问道：“朕要你调查夏无且和夏无且弟子下落之事，你可查到线索了？” 蒙毅摇头，“如今寒冬已至，百姓外出减少，虽已派人巡查，但依旧没有什么线索。” 嬴政冷哼一声，训斥道：“朕手中掌握百万雄兵，只是想要在大秦境内寻找一人，难道就这么难吗？” 蒙毅吓得赶紧跪下来，“陛下，大秦疆土之大，若想要将其全部搜查一遍，恐怕需要一些时日，请陛下放心，臣一定会继续派人调查，必将查到线索！” 嬴政冷哼一声，“尽快查到，朕等不了多久了！” 蒙毅神情一变，低下头，没有言语。 好一阵，蒙毅才说道：“陛下，邯郸又逢大雪，今年冬日，恐怕会更加艰难。” 嬴政叹息一声，缓缓道：“朕收到了王离上来的折子，他已经按照赵惊鸿所说之法，开始救灾，并且还加快了修建黄河水道的进程，只是依然缺少粮食，想要要让拨一些粮食给他。” 蒙毅立即道：“陛下，国库恐怕难以支撑啊！” 如今国库空虚，就连他们也没有多少存粮了，还要支撑始皇陵、阿房宫还有长城建造所需要的粮食和建材，国库早就见底了。 这幸好在位的是始皇帝，若是换成其他人，早就被一众言官给骂的狗血淋头了。 就算是始皇帝，也是每天被一众官员骂的不行。 因为，国库确实见底了，就算从六国国库里搜刮来的粮食和钱财，也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 再这么下去，官员的俸禄估计都要发不起了。 蒙毅也知道情况，所以劝说嬴政不要冲动。 嬴政笑了笑。 他也知道如今国库空虚，如果只靠国库拨粮让邯郸灾民度过这个冬日，恐怕会很难。 但他并不担心，因为他有另外一个办法。 嬴政对蒙毅道：“你将邯郸的情况写下来，派人送去上郡，给赵惊鸿，并且告诉他，朕要他解决上郡问题。” 蒙毅看着嬴政，等待嬴政接下来的话。 但是……没了！ 蒙毅眨了眨眼，询问道：“陛下，是否有所遗漏？” “有何遗漏？”嬴政问。 蒙毅苦笑一声，对嬴政道：“陛下，是否告知赵惊鸿，为何要他解决邯郸问题，又有何奖罚？” “没有！”嬴政道：“就告诉他，是朕要他解决的。” “这……好吧！”蒙毅见嬴政如此坚决，也不好再追问，起身告辞。 离开章台宫，蒙毅裹了裹身上的裘衣以抵挡风寒，回头看了一眼章台宫，眸中闪过一丝庆幸。 果然是伴君如伴虎，短短几炷香的时间，他感觉都要将毕生的心智都给用上了。 这皇帝果然不是那么好伺候的啊。 好在，今天躲过一劫啊！ 蒙毅心中也忍不住开始想念赵惊鸿了。 他觉得，若是赵惊鸿在，询问赵惊鸿，必然可以为他解惑，解决眼前之危机，分析始皇之心态。 只可惜，赵惊鸿不在啊。 蒙毅裹着裘衣，一步步缓缓走出咸阳宫。 …… 上郡。 蒙犽处理完富平县的事情，就被调到了浑怀障军营内。 本来他以为是接替他二弟蒙崇德的职位，没想到直接被喊到了一个特训营。 在张良告知他，要他率领一支游骑兵小队，专门在关外击杀胡人以后，激动不已。 “哥！你以后就是我亲哥了！”蒙犽拉着张良柔软润滑的小手激动道。 这小手润滑柔软的很，跟个娘们的手似的，让蒙犽忍不住多摸了两把。 张良嫌弃地抽回手，掀开扶苏送他的裘衣，在里层的袍子里擦了擦手，道：“是我大哥赵惊鸿建议由你来担任的。” “那以后赵惊鸿就是我亲哥！”蒙犽咧嘴道。 张良瞪了蒙犽一眼，“我是训练你们的教头。” “那你也是我哥！”蒙犽恬不知耻，满脸堆笑。 张良懒得理会蒙犽这痞子模样的态度，沉声道：“你这一批人，皆是你父亲亲自挑选的精锐，跟我一起去看看吧。” “好嘞！”蒙犽扭了扭腰，将贴身的衣服弄得舒服一些，手握雁翎刀的刀柄，大步朝着军营内走去。 等到了营中，他就看到一群士兵正凑在一起嘀咕着什么。 “他娘的，军营中没人了吗？让一个娘们来训练我们，这不扯淡吗？” “就是，看他那娘娘唧唧的样子，不扒光衣服，真分不出来他到底是娘们还是爷们。” “哈哈哈哈！” 众人一阵哄笑。 张良脸色不由得一沉。 蒙犽听到这些，脸上立即涌现怒意。 当即，蒙犽直接快跑冲了过去，一脚踹飞其中一人，然后对着其他几个围在一起的士兵，抬手就抽在了脸上。 紧接着对着其他人就是一通拳打脚踢。 一众人被打懵了，抱头鼠窜，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跑！我看他娘的今天谁敢跑！谁跑就给我滚蛋，我的骑兵队伍里，没有你们这种孬种！”蒙犽指着他们怒吼道。 一众人也不敢跑，乖乖地站在原地。 蒙犽冲上去，一脚踹翻一个。 很快，十几个人全被他踹翻在地，躺在地上捂着腰站不起来。 蒙犽可是武将世家出身，从小就打熬身体，力大无穷，这愤怒一脚，也就只有这些精锐士兵能扛得住，换成张良和赵惊鸿这种小身板，一脚下去，肯定要断骨头的，说不定得踹吐血。 其他士兵们见状，也纷纷出来查看到底怎么回事。 张良则静静地站着，看着这一幕。 蒙犽指着倒在地上的士兵骂道：“他娘的，还反了天了你们！说什么呢？侮辱教头！找死是不是！是不是想要一个人领三十军功，大冬天的，你们扛得住是不是？” 在寒冷的冬日，身体容易受损，这要是三十军功打在身上，必然皮开肉绽，说不定就是一命呜呼。 挨打的众人闻言，低着头，也不敢喊疼了。 第202章 这不是快船是贼船，呵忒! 蒙犽看向一众看热闹的士兵，指着他们怒声道：“秦有秦律，军有军律，你们是军人，就要遵守军律！把你们那短浅的眼光给我塞进裤腰带里！” “张良乃我等教头，所有的训练，皆要听从张良教头所言，谁若不从，我必然军法处置！” “张良乃扶苏公子任命之人，你们觉得，你们的能耐比扶苏公子还厉害是不是？” “一群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儿！” “谁特娘的要是不想训练，赶紧给我滚蛋！这建功立业的好机会，你们不想要，有的是人想要！” 被蒙犽这么一通骂，他们都老实了，一个个低着头不敢说话。 他们也清楚，这么好的机会难得。 他们这批人，都是蒙恬挑选的精锐。 而且蒙恬将军也给他们说了，接下来他们要组成游骑兵，专门对付胡人。 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 如今六国被灭，军功越来越难得，现在想要获得军功，基本上只能靠击杀造反士兵。 征战百越他们没赶上机会，被派来镇守上郡，而在上郡，唯一建功立业的机会，就是击杀胡人。 但胡人根本不敢再来犯，想要杀胡人也难。 如今，有了这样的机会，如果被踢出去，那就要悔得肠子都青了。 蒙犽瞪了众人一眼，训斥道：“看什么看！都特娘的过来给我站好！” 士兵们立即跑过来，齐刷刷地站队排列好。 蒙犽见状，这才满意点头，跑到张良跟前，谄媚笑道：“张良哥，您看，要怎么训练？” 张良淡淡地看了一眼一众士兵，道：“先牵着马围着营地跑一百圈吧！” “啊？”蒙犽看了看宽阔的营地，不由得一阵头皮发麻。 这要是跑一百圈，那岂不是要累趴了？ 但是想到刚才那群兵蛋子的话，蒙犽也只能咬着牙道：“好！我们这就去训练！” 当即，蒙犽跑回去，训斥道：“都愣着干什么，都赶紧去给我将马牵出来，围着营地跑一百圈！” “是！”士兵们立即纷纷往回跑，去马棚里牵马。 张良见状，离开营地，去了另外一处。 另外一处，则是由章邯和鲁辙带领的。 鲁辙这边有他从村子里带来的二十名壮汉，剩余的一百三十人，皆是由章邯从护送队伍中挑选出来的，也是精锐。 这边倒是还好，由章邯主导训练，士兵们还算老实。 只不过，张良走过来的时候，还是听到了几个在休息的士兵在说话。 “他娘的，真不知道老子为什么要跟这群泥腿子一起训练，还让那个叫什么鲁辙的当伍长，老子不服！” “就是，咱们当初在咸阳的时候，好歹算是城卫军，现在算什么？凭什么他来管咱们！” “别说了，这份差事不错，有功勋可以拿，要不然咱们就只能去关外守着那群刑徒挖矿了。” “就是，我看那鲁辙还不错，他可以拉四石的弓，力气大得很呢，前几天见他跟别人打架，别人都打不过他。” 张良静静地从他们身边走过，什么也没说。 鲁辙是否能够当上这个伍长，管理这些士兵，需要看他自己的能力。 有能者居之，若是无能，便要换人了。 张良走过去，跟章邯商量接下来的训练方式。 …… 军医处。 赵惊鸿刚走进来，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女子躲进了屋内。 侠医正在给人把脉。 赵惊鸿指着侠医走过去，“军营内带女人哈！” 侠医脸色一僵，解释道：“那是来帮忙的医者。” “我不管！”赵惊鸿坐下来，让拿了药的患者离开，对侠医道：“这里是军营，一个母苍蝇都没有，你竟然带女人进来！” “不知道这群牲口憋成什么样了，别自找麻烦！” 侠医叹息道：“她不会出去的，就在军医处内。” “你以为不出去就没事了？来治病的士兵会不会看到？出去以后会不会告诉其他人？我告诉你，别自找麻烦！”赵惊鸿沉声道。 侠医急了，“若是你将她赶走，那我也便离开！” 赵惊鸿眼睛微眯，冷笑道：“进了军营，岂是你想走就能走的？” 侠医懵了，震惊地看着赵惊鸿，紧接着表情慌乱，又是恼怒，起身指着赵惊鸿道：“你你你！你骗我！你骗我来到浑怀障，说是要助我成就名声，其实就是在利用我的医术，将我囚禁于此！” 他本来以为是上了一艘可以助自己快速成为医圣之名的快船，谁曾想，这竟然是一条黑船，贼船！专门拐人的黑船！ 呵忒！ 侠医怒声道：“你休想吾再为你看病！” 赵惊鸿嘿嘿一笑，对侠医招了招手，道：“其实，你想将那女子留下，倒也不是不行。” 侠医闻言，表情微动，警惕地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道：“我说过，要助你扬名，并未说谎，待冬日过去，这些徭役就要回去了，而你的名声，自然也就散播了出去。” “而且，我还有意建造医学学堂，让你传授医学知识，发扬医道，到时候你成了医家的领袖人物，想要被推崇为医圣，岂不是更简单？” “但是，你非要跟我反抗，不愿意治病，又非要离开，那我只能再寻一个医术高超之人，亦或者是医工令，亦或者是从咸阳太医院召来一人，他们也能胜任，你说对吧？” 侠医闻言，麻溜地抓住支踵跪坐下来，轻咳一声，“你说吧，你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我为你做了这么多，我可曾向你要求过什么？亦或者，你觉得我所做这些，价值几何？你不做，能做的人大把的是，我为何要为你做这些？”赵惊鸿盯着侠医。 侠医额头冒汗，苦心思索半天，也想不明白，郁闷道：“你就说吧，到底想要我做什么，我搞不明白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赵惊鸿笑了笑，指着侠医道：“听话！我为你做这些，你需要成为我的人，成为我的人，就是听话的人，你若能做到，便留下，若做不到，换人来做！” 侠医蹙眉盯着赵惊鸿，眸中满是挣扎。 但是，想到那明晃晃诱人的‘医圣’二字，他实在是无法抗拒，只能叹息一声，“好吧！我听你的，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第203章 要绽放吗? 赵惊鸿闻言笑了笑，道：“那女子你可以留下，但是要谨慎一些，毕竟军营里都是大老爷们，常年见不到女人，那滋味你懂得，别搞出什么麻烦。” 在这种情况下，一只母鸡路过也得捂着屁股，更别说女人了。 “我明白！”侠医认真点头，“我会小心应对的。” 赵惊鸿满意点头，而后问道：“你跟我说说，百里无名的身体状况究竟如何，这都吃药好几日了，为何还是不见好转？” 他那日就注意到侠医的表情不对劲，后来侠医说没事，他以为自己多想了。 但是，接下来的几日，张良和百里无名一起吃药，张良的小脸都红润了起来，身体状况好了许多，而百里无名依然时不时地咳嗽，虽然不如之前那般剧烈了，但是小脸依然惨白，嘴唇更是没什么血色，整个人看起来依然虚弱。 这明显不对劲，所以他才会来询问。 侠医闻言，不由得叹息一声，“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们的。” “这里只有我，尽管说便是。”赵惊鸿面色严肃，沉声道。 侠医叹息一声，对赵惊鸿道：“此子脉象寡，血气淡，身体亏空，不可补，乃衰败之相！” 赵惊鸿蹙眉，沉声道：“说直白一些！” 侠医叹息道：“这种情况我见到过很多，基本上从小便忍饥挨饿，无法汲取营养，而且时常生病，虽然都熬过来了，但是身子虚弱，消耗了本源，所以身体一直虚弱，因为留下了病根，无法拔除，而且虚不受补，怕是时日无多。” “虽然现在看不出什么，小孩子看起来活蹦乱跳的，但是身体早已经被透支本源，怕是活不到十八！” 赵惊鸿不由得握紧了拳头，盯着侠医问：“可有解决之法？” 侠医摇头，“虚不受补，我也无能为力。而且，此子和张良甚为相似，思维活跃，脑力消耗较多，身体自然无法支撑。我知张良乃世家之人，从小生活优渥，虽然自小体弱多病，但好在有良医，有充足衣食滋补身体，身体还是不错的。” “但百里无名这个孩子从小就饥寒交迫，所以……” 赵惊鸿低着头，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好一阵，赵惊鸿对侠医道：“这件事情不要告诉别人，且尽量给无名治病，算我……求你了！” “哪里的话，我为医者，自会为其全力治疗。”侠医沉声道。 赵惊鸿微微点头，“劳您多费心！” 说完，赵惊鸿有些落魄地离开。 看着赵惊鸿的背影，侠医不由得叹息一声。 这种事情他见多了。 说天妒英才也罢。 说命途多舛也罢。 终究是，时代导致的悲剧。 他甚至见过幼小到只有一两岁，因为饥饿头大肚子大，四肢瘦小的孩童。 也见过刚出生没多久，因为没有食物，孩子母亲也没有母乳，活生生饿死在母亲怀中的婴儿。 走遍四方，他看过的悲剧很多。 成为医圣，是他的梦想。 但，他更想解决人间疾苦。 可终究，他一人之力……始终有限。 …… 赵惊鸿来到主簿处，就看到一众负责记录的士兵和百里无名。 而百里无名就坐在主簿的位置。 关键是，坐在主薄位置的百里无名还坐的挺稳，没有人不服他。 赵惊鸿走到近前，就看到百里无名正在对着竹简记录，不由得说道：“你小子，倒是挺认真的。” 百里无名见赵惊鸿，立即指着一处说道：“大师父，您看这里，是不是有问题。” 赵惊鸿看了看百里无名手指的地方，蹙眉看了看，点头道：“确实有点问题，你这样算一下。” 赵惊鸿在一块缣帛上用阿拉伯数字进行计算，很快就得出了答案。 百里无名眼前一亮，询问道：“大师父，这是什么？感觉很简单，很方便啊。” 赵惊鸿笑了笑，将阿拉伯数字教给百里无名。 百里无名记住以后，不由得赞叹，“如此，太过方便了。” 赵惊鸿笑道：“这个你私下运用计算便可，可不能写在账目中，别人看不明白的。” 紧接着，赵惊鸿还准备教给百里无名乘法口诀，但没想到，百里无名竟然会。 “大师父，这不就是九因歌吗？我就会背。” “九一如九，九二一十八，九三二十七，九四三十六，九五四十五……” 赵惊鸿听着百里无名的背诵，脑袋有点懵。 这跟乘法口诀有什么区别？ 大秦时期，就有乘法口诀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所学的知识，在大秦似乎没那么好使了。 “你竟然学过。”赵惊鸿喃喃道。 “对啊大师父，很好用呢。”百里无名道。 赵惊鸿点头，对百里无名道：“匠造处缺少一人记录账目，我想让你去，你可愿意？” 百里无名抬头看了一眼赵惊鸿，笑着摇头，“不用了大师父，我知道你怕我累着，但我觉得我可以的，并且已经做的得心应手了，不必换了。” 他知道，匠造处那点账目压根不算什么，而且这些记录官，每天都会从匠造处将账目拿回来，也会到他这里。 这是赵惊鸿在想要给他减轻负担呢。 但他可不愿意。 如今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施展自己的能力，又怎么能轻易放弃。 他可是要做丞相的人！ 岂能被这点困难给击倒！ 赵惊鸿深深地看了一眼百里无名，询问道：“若是给你选择，平静长久和瞬间绽放，你选哪个？” “自然选绽放，哪怕绽放的时间再短，也是绽放过。这世间，芸芸众生那么多人，又有几个能绽放？茫茫历史中淹没了多少人，又有几个人能留下姓名？我师父说我未曾系统读过书，不算读书人。” “但我觉得，我应该是个读书人，因为我读过书，就是读书人。” “而且，我有读书人一样的理想，那就是要做大事，做出色的事，出彩的事，哪怕犹如昙花一现，我也愿意，至少绽放过，璀璨过，如星辰般。” 赵惊鸿闻言，笑着揉了揉百里无名的脑袋，“小小年纪，想的倒是挺多。” 百里无名低头，“我们这些贫苦人家的孩子，又没人能遮风挡雨，自然要独立思考，所有事情，没人替你解决，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时间久了，就习惯性会想的多一些。” 第204章 哥，没必要…… 赵惊鸿怔怔地看着百里无名。 百里无名突然抬头，看向赵惊鸿，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大师父，这样也好不是吗？要不然，我哪有机会坐在这个位置，这可是主簿的位置啊！嘿嘿！村里的小伙伴们知道了，肯定会羡慕我的！” 赵惊鸿微微点头，将身上的貂裘脱下来，盖在百里无名身上，轻声道：“注意保暖，我一会让人给你们再添几个火盆。待过几日火炉造出来，就给你们多加几个火炉。” 说完，赵惊鸿就快步走了。 “大师父！你的裘衣！”百里无名在后面叫喊。 但赵惊鸿已经走远了。 百里无名摸着软乎乎非常温暖的貂裘，心中觉得暖暖的。 “看来，还是大师父对我好，我师父现在都不知道跑哪去了，也不知道管我。”百里无名吐槽了一句，然后继续记录账目。 …… 傍晚时分。 赵惊鸿喊来了张良、扶苏、章邯、鲁辙、蒙犽、蒙恬等人。 一众人齐聚匠造处。 他们一来到匠造处，就看到匠造处外面站着一匹白马。 洁白如雪，体型优美且壮硕，高傲地抬着头，俊美无比。 是白龙。 但此时的白龙，与以往不同。 白龙背上，是一个类似于马鞍状的东西，只不过，前后凸起，似乎感觉坐上去很舒服的样子。 还有马鞍下面，悬挂着一个类似于吊扣的东西，看样子……似乎是可以蹬上去的。 而白龙脚步踏了几下，发出噔噔的沉闷声，众人这才将目光转移到白龙的脚下。 白龙的马蹄上，竟然镶嵌了东西。 见多识广的蒙恬立即忍不住了，冲上来，围着白龙看了一圈又一圈，神情愈发激动。 紧接着是章邯，而后是蒙犽，随后便是张良和扶苏。 一群人围着白龙看了一圈又一圈，都变得激动起来。 “妙！精妙！”蒙恬忍不住连连赞叹，对赵惊鸿道：“这马蹄下面的东西，是什么？” “马蹄铁。”赵惊鸿笑着道。 章邯指着马鞍下面的环扣，询问道：“那这个呢？” “马镫！”赵惊鸿道。 蒙恬问：“这个马蹄铁是如何镶嵌上去的？马会疼吗，会不会导致走不成路？” “不会！”赵惊鸿解释道：“马蹄上的东西是角质，其实就是跟人的指甲差不多，咱们平常修剪指甲，也不会感觉疼。而马蹄的角质，也就是蹄子，很厚，马蹄镶嵌上去，并不会让马儿感觉疼痛，你们看白龙就没有任何反应，他们不会觉得疼。” “而马蹄铁镶嵌在马蹄上以后，反而会保护马蹄。你们经常骑马就知道，战马的损害是非常严重的，跑的久了马蹄裂开，战马基本上就废了。” “而有了这个东西以后，马蹄就不会损伤，如果出现了损伤，修剪一下，换一个新的马蹄铁就行了。” “好！好啊！”蒙恬蹲在地上，直勾勾地盯着白龙的马蹄，赞叹道：“有了这东西，战马的损耗就大大降低了，如此一来，骑兵队伍还能扩张一些！” 白龙微微低头，嫌弃地看着趴在自己脚下的这个人，打了一个响鼻，有些不满。 这男人奇奇怪怪，想干什么？ 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人，对自己的脚感兴趣？ 蒙恬蹲着看不清楚，已经趴在了地上。 跟在蒙恬一起趴下来的，还有蒙犽。 他们爷俩指着马蹄，低声讨论着。 虽然两人有些夸张，但赵惊鸿并不觉得意外。 因为战场上战马的损害是非常高的，特别是蹄部的磨损，基本上一两年一匹马就报废了。 而战马在冷兵器时代的意义，几乎无异于装甲部队，威力十足。 如果对面没有骑兵，一支骑兵队伍就能快速将对方的步兵队伍给杀穿，几乎不是一个层级的对战。 可见，战马有多么重要。 战马的机动性非常强，可以在战场上灵活移动，可以利用弓箭对敌人进行远程打击，并且在近距离作战的时候，冲击力也非常强，可以快速冲散敌军阵型。 如果说重骑兵就是冷兵器时代的核武器，那么骑兵就堪称洲际导弹，你有我也得有，要不然就只能挨打。 所以，蒙恬和蒙犽如此举动，也很正常。 章邯丝毫不觉得蒙恬和蒙犽的举动奇怪，他也想趴下去仔细研究一番，只不过，现在看他的注意力被马镫给吸引了。 章邯询问道：“那这个马镫的作用呢？” 赵惊鸿笑了笑，对蒙恬和蒙犽道：“两位，麻烦起来一下。” 两人闻言，这才依依不舍地从地上爬起来，满脸渴望地看着白龙。 要不是因为白龙是始皇御赐给赵惊鸿的马，他们都骑上去试试了。 赵惊鸿走到白龙跟前，一手扶着马鞍，一脚踩在马镫上，然后一蹬，翻身上马。 众人看到这一幕，眼前不由得一亮。 如此上马就简单许多了，这学习骑马的成本也小了很多。 而且，他们还注意到，赵惊鸿双脚踩着马镫，猛地一歪身子，直接侧到了身子另外一侧。 噗通！ 赵惊鸿摔下马背。 众人呆呆地看着这一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难道赵惊鸿是在给他们表演如何快速下马？ 还是说，有了这马镫，摔得不疼？ 不会受伤？ 白龙低头舔了舔赵惊鸿的头发。 赵惊鸿赶紧拨开白龙的脑袋，老脸一红，然后再踩着马镫翻身上马，待坐稳以后，再度一侧身。 这一下，众人看明白了。 凭借着这种马镫和马鞍，可以在马背上做出各种高难度的动作。 紧接着，赵惊鸿又往左一侧身，隐藏在马背后。 然后……赵惊鸿就感觉有点手滑了。 “老四！扶我一下！”赵惊鸿赶紧喊。 林瑾快速冲到赵惊鸿跟前，伸手扶住赵惊鸿，将赵惊鸿推回马背上，并且低声道：“大哥，你不行就别逞能，怪丢人的。” “闭嘴！”赵惊鸿老脸一红，瞪了林瑾一眼，训斥道。 林瑾缩了缩脖子，赶紧后退两步。 赵惊鸿轻咳一声，对众人道：“如你们所见，马镫和马鞍结合，不仅上下马更方便，而且可以在马背上坐的更稳，更好的发力，并且还可以做出高难度的动作，大大提升骑兵的战斗力。” 蒙犽轻咳一声，道：“哥，其实你没必要非亲自演示……” 第205章 爹，我手滑了 赵惊鸿瞪了蒙犽一眼，“喊谁哥呢！谁是你哥！我就喜欢亲自演示！不亲自演示，怎么能展现出来效果！” “你就是我哥！我认的！”蒙犽理直气壮地说道。 赵惊鸿无奈了。 他本来以为自己脸皮已经够厚了，没想到蒙犽比他还勇猛！ 同时，赵惊鸿也在心中吐槽自己的身体。 这具身体始终还是太弱了啊！ 你看看，关键时刻掉链子，丢人了吧！ 都怪这具身体！ 赵惊鸿认定，是这具身体的问题，跟自己没关系！ 当即，仿佛刚才的尴尬和自己毫不相干地跳下战马，对众人道：“如此，你们觉得此三样物品：马鞍、马蹄铁、马镫，如何？” 蒙恬站出来，给予赵惊鸿肯定的答复，“马蹄铁，可以解决战马损耗的问题，此为一，当冲首功！其次，乃马镫和马鞍，这马鞍也被优化了，加上马镫方便上下马，却可以在马背上稳住身形，使骑兵战力提升三成不止，此为二功！” “当凭借此二功劳，先生封侯加爵不成问题！且解决了石涅的问题，创造出可以锻造铁器的炉子和方法，锻造出环首刀和雁翎刀，此也为大功！” “如此，先生若在朝堂之上，怕已有泼天功劳！” “吾，愿意为先生撰写奏折，向陛下求赏！” 说完，蒙恬满脸羡慕地看着赵惊鸿。 有时候就是这样。 别看他现如今已经是九原侯，那可是军功一点点打出来的，还有祖上蒙荫。 而赵惊鸿呢？ 人命不同！ 赵惊鸿不需要去战场厮杀，仅凭他拿出来的这些东西，呈在始皇面前，都足以封侯。 扶苏和张良听到蒙恬这话，脸色却微变。 要是告诉始皇，那就没法玩了啊！ 当即，两人思绪急转，想要制止蒙恬。 赵惊鸿却率先开口了，“请功之事稍微再说，还有一样东西，我给你们看看。” 说着，赵惊鸿对众人招手，带众人进入匠造处内。 一进入匠造处，哪怕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里面依然火光透亮。 到处都是火炉，到处都是工匠在热火朝天的建造，进入匠造处的瞬间，就不觉得寒冷了。 郑民早就在等待了。 见赵惊鸿等人进来，立即率人提着盔甲走过来。 赵惊鸿对蒙恬道：“此盔甲，由青铜甲片串联而成，可挡攻击。” “青铜锻造？”蒙恬立即走上去，轻抚盔甲。 盔甲上满是两寸许的青铜甲片，甲片上有孔，可以穿在皮甲之上，如此一来，原本的皮甲盔甲就变成了青铜铠甲。 他用手提了提，发现并不算太沉。 “我可否一试？”蒙恬问。 赵惊鸿点头，“自然！” 蒙恬立即脱掉身上的皮甲，露出里面的青衫，然后拿起盔甲套了上去。 穿上盔甲以后，郑民又递过来一个青铜头盔。 头盔护住头部，只留下面部，也不影响视野。 穿戴整齐以后，蒙恬活动了一下，发现除了沉重一些，其实并不是太影响活动。 众人也在看蒙恬。 在蒙恬穿上盔甲以后，众人眼前不由得一亮。 蒙恬是将军，虽然祖上几代都是为秦国效力，立下过汗马功劳，有过泼天战功，但蒙恬绝对不是一个依靠关系上位的人，他的实力很强，战功也是赫赫。 在蒙家这几代人里，也可以说一代更比一代强。 所以，蒙恬的身材很壮硕，人高马大的，穿上盔甲以后，立即展现出来十足的威严。 特别是蒙犽、章邯等上过战场的军人，看到蒙恬这一身青铜铠甲，只觉得心头一颤。 这若是在战场上相见，那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心中不由得庆幸，幸好做出来这种盔甲的人是赵惊鸿，而不是他们的敌人。 以后，他们会穿上这些盔甲。 若他们穿上这种盔甲，到了战场上，岂不是可以大杀四方？ 想一想就觉得激动呢！ 特别是，他们注意到，在青铜甲片中间，在胸口的位置，还有一个亮亮的，白色的，圆形的，凸起的东西。 蒙犽问道：“赵哥，这是什么？” 赵惊鸿无奈地看了一眼蒙犽。 他觉得，蒙犽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就凭借着不要脸非要认哥的态度上，就足以证明以后他前途无量！ “这是护心镜，弓箭射过去的时候，可以挡住要害。”赵惊鸿道。 蒙犽微微点头。 他们都知道弓箭的威力，但他们不确定这东西真的可以挡住弓箭。 见蒙犽有些不信，赵惊鸿笑道：“可以测试啊！郑民，拿个弩箭过来！” 郑民早就准备好了，立即拿来弩箭，递给赵惊鸿。 “给我干什么，我又不会，也瞄不准，给蒙犽，让他试试！”赵惊鸿道。 郑民立即将弩箭递给蒙犽。 蒙犽拿起弩箭，立即对准了蒙恬。 蒙恬面色骤变，瞪着蒙犽，“竖子！你想干什么！” 蒙犽也表情为难，看向赵惊鸿，“赵哥，这不合适吧？万一这东西没挡住，把我爹射死了咋办？” 赵惊鸿闻言瞪大了眼睛，“想什么呢！射那边！那里！” 赵惊鸿指着角落里的一个挂在木板上的护心镜道。 蒙犽顺着赵惊鸿手指的方向，看到了护心镜，不由得嘿嘿一笑，挠头道：“没看到。” 但是，他手下一滑，手中的弩箭，咻的一下射了出去，射在了蒙恬的脚底下。 “竖子！”蒙恬顿时一股凉意从后脑勺窜到尾巴骨，心中怒意顿生，冲上来，对着蒙恬的脑袋就是一巴掌，“你想杀死我吗？” 蒙犽抱头鼠窜，“爹！我不是故意的！我手滑，手滑了！” “我让你手滑！我让你手滑！”蒙恬将蒙犽按在地上，一通输出，打的蒙犽鼻青脸肿，特别是两个眼睛，红肿得跟熊猫似的。 蒙犽捂着红肿的脸，走回来，站在了护心镜的正前方，将弩箭安装在弩弓上，对赵惊鸿询问道：“那我就射了。” “射吧！”赵惊鸿点头，看着蒙犽这个大孝子鼻青脸肿的模样，有些忍不住笑意，只能咬着嘴唇微微低头。 其他人也比赵惊鸿好不了多少，林瑾更是直接趴在了张良身上，笑的浑身颤抖，只是张良往后仰着头，满脸嫌弃地看着林瑾的脑袋，不仅明晃晃的，还有一股难闻的味道。 第206章 组建全甲骑兵 咻！ 随着蒙犽将手中的弩箭射出去，在弩箭箭头射中护心镜的那一刻，箭头微微倾斜，转向一旁，射在了木板上。 看到这一幕，众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竟然真的可以挡住弩箭的射击！”蒙犽激动地道。 章邯和蒙恬更是忍不住快跑几步，冲到近前，观察情况。 只见护心镜上被射的凹陷下去一块，并且有一道划痕，但并未射穿。 可以看得出来，在射中的那一瞬间，因为护心镜的弧度的原因，微微发生了倾斜，导致箭羽偏了，从而射中了木板。 果然厉害啊！ 如此一来，护心镜可以挡下关键部位的攻击，而若是射中肩膀之类的，并非要害，如果不被感染的话，存活几率还是很大的。 赵惊鸿看着他们激动的模样，说道：“护心镜的防御是有限的，并不是所有箭支都可以挡下来，弩箭虽然便捷，力量也不小，但面对真正的骑射高手，他们射出的箭力道更大，很难挡住。” 赵惊鸿看向鲁辙，道：“鲁辙，你用你的弓箭试一试。” 鲁辙随时都带着他那把自制的弓箭，听到赵惊鸿的话，立即坐过来，抽出一根箭支，搭在了弓弦上，蒙恬和章邯见状，赶紧躲开。 鲁辙见两人离开，这才拉弓射箭。 咻！ 箭支带着强大的冲击力，射中了护心镜，并且直接射穿。 鲁辙满意地看着这一幕，收回弓箭，回到了众人身后。 而蒙恬等人看着这一幕，不由得有些失落。 不过，这也是难以避免的，这种强弓的力量很大，别说护心镜的厚度了，就算再加厚一些，恐怕也难免被射穿的命运。 倒是鲁辙的这一手射箭的能力，让蒙恬不由得眼前一亮，看出了鲁辙的强大。 赵惊鸿道：“虽然挡住四石弓，但一般情况下还是足够用的。如果给大家换上这种铠甲，你们觉得如何？” 蒙恬沉声道：“那必然所向无敌！” 赵惊鸿点头，从郑民那里拿来一把青铜秦剑，喊道：“蒙犽，过来！” 蒙犽捂着红肿的脸走过来。 赵惊鸿将青铜秦剑递给蒙犽，道：“你挥砍一下试试，看看铠甲的防御力究竟如何。” 蒙犽一听，立即摇头，后退一步，道：“哥！你找别人吧……” 他还心虚地看了一眼面色微沉的蒙恬。 蒙恬见状，立即道：“怎么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一样，过来！砍我一剑试试！” 赵惊鸿赶紧解释道：“那边有假人……” 蒙恬直接摆手，“不用，我要亲自感受一下铠甲的防护能力。” “好吧！”赵惊鸿把青铜秦剑塞到蒙犽手中。 蒙犽表情都要哭了。 “赶紧过来！”蒙恬看蒙犽这副表情就有些烦躁，训斥道。 蒙犽无奈，只能持剑上前。 蒙恬道：“先挥砍一下，试试力道。” 蒙犽点头，举起秦剑对着蒙恬的胸口挥砍下去。 叮！ 清脆的金属交鸣声响起。 铠甲未破分毫。 只不过，铠甲之上，有了一些划痕，还有一些淡淡的凹痕。 蒙恬眼前一亮，微微点头，对蒙犽道：“力气再大些！” 蒙犽认真点头，他也不是孬种，当即，又一剑狠狠地砍了上去。 叮！ 蒙恬闷哼一声，后退了好好几步。 同时，有几个甲片也叮叮当当地掉在了地上。 “呀！”蒙犽一个转身回旋，准备再给蒙恬来上一刀。 “住手！”蒙恬吓得急忙大喊，面色发白。 一旁的赵惊鸿也吓了一跳。 他现在甚至都怀疑，这俩人到底是不是父子俩。 蒙犽这家伙是真想杀他爹吧！ 蒙犽听到声音，急忙收手，激动地问道：“爹，怎么样？效果如何！” 蒙恬面色微沉，微微点头道：“效果不错，就是甲片容易脱落。” 赵惊鸿也走上前，捡起地上的甲片，看着已经变形的甲片，不由得叹息一声。 技术还是落后。 毕竟他也不是万能的，比如鱼鳞甲，锁子甲，光明甲，明光甲，黑漆顺水山字甲，翎根甲，金漆山文甲……他现在也拿不出来。 赵惊鸿询问郑民，“如果将这种青铜甲片，以铆钉的方式镶嵌在皮甲上，建造时间和成本会增加多少？” 郑民低声道：“回先生，如果用铆钉镶嵌，时间和成本需要增加一倍有余。”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一阵叹息。 时代和技术限制了发展，确实如此。 比如大秦现在也能锻造铁甲，比如蒙恬身上穿的，就是铁甲，并且以铆钉镶嵌，胸口也有虎头锁之类的防护。 但是，这种铁甲锻造成本非常高，也仅有将领可以穿戴，稍微低一些的将领，就只能穿皮甲，至于普通士兵，那根本就是无甲的存在。 就算他拿出了石涅和锻造铁的技术，将这些甲胄全部换成铁质的，也不现实，也很沉重。 用青铜甲片，是最为简单，成本最低的形式了。 赵惊鸿道：“那先这样吧，你们先锻造着，如果有想法，可以改进一下。” “是！”郑民点头。 赵惊鸿看着郑民，心中对郑民还是充满期待的。 因为他知道这些工匠的技术不是一般的牛，而且还有创造性，并非古人不聪明，只是见识少，知识面少，思维受到了局限而已。 现在有他作为引导，赵惊鸿觉得，他们应该能造出来好东西。 前几日，他就跟墨锤和周诚等人商讨，就制定出来了熔炉的制作方案，就等着实验测试了。 蒙恬看向赵惊鸿，询问道：“先生是想要将这等青铜甲片铠分配给普通士兵？” 赵惊鸿笑了笑，对蒙恬道：“这种青铜甲片铠的制作成本很低，比你们穿戴的这种铁甲要低非常多，所以我首先打算第一步，将军中所有的皮甲换成青铜铠甲。” “当然，前期先给游骑兵来使用这些盔甲。” “随后，我将会打造一支全副武装的铠甲部队，横扫匈奴！征服娄烦，拿下月氏，征战夜郎国，收服古滇国，灭了羌族，攻占乌孙！”赵惊鸿大手一挥，喊出豪言壮语。 蒙恬看着赵惊鸿慷慨激昂的模样，不由得怔了一下。 或许，很多人觉得赵惊鸿在说大话。 但是，如果真的可以大面积组建青铜甲士兵的话，赵惊鸿所说这些，也并非是大话。 第207章 成也军功败也军功 在古代，私藏盔甲是重罪。 有言道：一甲顶三弩，三甲进地府。 在如今秦朝时期，若是私藏盔甲，那必然是砍头的重罪。 因为不管是弩还是剑，都乃杀人器。 很多人佩剑，官府上也是对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但是，盔甲则不同。 三五副全甲兵，那几乎可以掌控一个县衙。 全甲什么概念？ 就代表着，首先你对钝器免疫，压根伤害不到你，利器也难以伤你分分毫。 这不跟打游戏似的，砍你一下你掉一滴血。 全甲士兵，对于普通民兵和县衙衙役来说，几乎是无敌的存在。 压根没法抵挡。 蒙恬觉得，如果赵惊鸿可以组建出来一万人……不，五千，只要组建出来，就足以碾压匈奴。 青铜甲骑兵应该会很强。 毕竟他们现在的骑兵，大多数都是皮甲，防御力并不是很强。 青铜甲则不同，一剑砍下来，并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 如此，差距就出来了。 蒙恬思索着，目光下意识地扫过众人。 他惊讶的发现，不管是蒙犽还是扶苏亦或者张良和章邯等人，一个个都满脸兴奋地看着赵惊鸿。 蒙恬愣住了？ 这都兴奋了？ 就算真的要征战匈奴和娄烦，那也要始皇下令才行啊。 光赵惊鸿喊一句口号有什么用？ 就算想要军功，也不能擅自出兵啊！ 赵惊鸿看向张良和蒙犽以及章邯等人，沉声道：“十日内，我会为你们准备好三百副盔甲，三百匹马，都会配备马鞍、马镫和马蹄铁，并且每人一把环首刀。” 蒙犽、章邯和鲁辙的呼吸顿时都急促了起来。 发达了！ 全副武装。 战马配备了马蹄铁、马鞍和马镫，他们在马上的作战实力最少可以提升三成！ 而穿上盔甲，只要躲过对方的弓箭袭击，若近距离作战，杀胡人犹如杀鸡宰狗一样简单。 再加上铁质的环首刀，那一刀下去，还不跟切菜一样？ 赵惊鸿这是在给他们送功勋啊！ 这让喊爹也得喊啊！ 赵惊鸿看着他们，缓缓道：“装备是给你们配备齐全了，但要是再打不过胡人，可就丢人了，到时候别说我认识你们，丢不起这个人！就算把这套装备给人家小孩子，人家都能给我提着胡人的脑袋回来！” 蒙犽立即向赵惊鸿保证道：“你放心吧哥！我别的不敢保证，但这个绝对能保证！如果我们不能将胡人打的落花流水，不敢再骚扰我们，我脑袋割下来给你当夜壶用！” 赵惊鸿摇摇头，“我对你的脑袋不感兴趣，倒是对匈奴单于的脑袋感兴趣，你要是有本事给我搞回来匈奴单于的脑袋，雁翎刀我给你配十把！” “真的！”蒙犽两眼放光。 赵惊鸿笑了笑，看向鲁辙，“不光是蒙犽，你们谁可以做到，我就让工匠给他们打造十把雁翎刀，随便你们支配！” 鲁辙不由得握紧了拳头，沉声问：“先生，若杀胡人，可有奖赏？” “那是自然！”赵惊鸿点头。 蒙犽立即对鲁辙解释道：“你尽管杀敌，杀死多少人回来统计，绝对不会少你一分军功，到时候分田分钱，获得爵位，想要什么有什么，还能蒙荫后代！” 赵惊鸿听到这话，微微蹙眉。 这话忽悠忽悠鲁辙这样的新人还行。 但要是换成老秦人，他们可是会嗤之以鼻的。 因为军功制是秦国的立国之本，但是在一统六国以后，却没能很好的实现对老秦人承诺，军功和土地并未如同他们预期那样获得。 赵惊鸿看着鲁辙满脸兴奋的模样，心中有些担忧。 大秦很可能成也军功制，败也军功制。 鲁辙点头，沉声道：“那我必然拼死赚取军功！” 赵惊鸿道：“只要获得军功，我保证你会得到你该有的一切。” “谢先生！”鲁辙对着赵惊鸿拱手，心中感激。 他知道，有赵惊鸿护着，没人敢抢他军功。 而且赵惊鸿还给他们安排在了游骑兵当中，更让他当做队伍的首领，就是在给他送军功。 这份恩情，他牢记于心！ 蒙恬询问：“赵先生，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吗？” “没了！”赵惊鸿摇头。 今天要给他们展示的，就这些，哪还有别的。 就算有，也不是这短短几天可以搞出来的，需要循序渐进。 倒是墨锤走过来，拱手道：“先生，火炉已经制作完毕，不知您是否要看看？” “好啊！”赵惊鸿点头，跟着墨锤走过去。 一众人也纷纷跟上去，好奇这火炉做出来是什么样的。 跟着墨锤走到另外一个房间。 很多工匠正在锻造炉子。 经过这几天的商议和研究测试，最后他们敲定，并不一定非要用铁炉。 毕竟现在虽然工艺得到了突破，但是锻造铁器的成本还是很高的。 并且，将铁器传播出去，还是有一定危险的。 他们可以用石涅锻造铁器，有心之人不会这么做？ 万一他们真的想做，直接高价收购火炉，然后锻造铁器，还是很危险的。 再加上，他们煅烧出来了内胆，内胆有很好的隔热功效，所以就没必要使用铁制作火炉，所以全部换成了青铜材质。 整个火炉看起来很简单，没有任何花纹，只是在上面用钢印砸上了‘上郡制’三个字。 炉口上，则是一个铁质的薄盖片，上面有孔，可以用钩子勾起来。 他们可不会为他们打造太厚的铁片。 后面是一个烟囱，上面则套上了一层很薄的青铜管，几个青铜管套起来，呈一个直角结构。 这样，就可以让烟气排放到外面去。 其实最难制作的，就是这个青铜管。 灌注吧，很容易厚。 锻造吧，又很费人力。 最后还是墨锤用特殊的灌注工艺搞定的，具体是什么赵惊鸿也看不明白，反正这些都是顶级工匠，交给他们肯定没错。 看完火炉，赵惊鸿当即让林瑾等人一个人抱了一个回去。 这大冷天的，有个火炉子才暖和。 他们拿了炉子都赶紧回去，今天晚上他们就想要将炉子给安装上。 扶苏房间。 林瑾正撅着屁股摆弄着管子，赵惊鸿和扶苏还有张良三人蹲在火盆旁烤着火，刺鼻的气味呛的难受。 “老四，你行不行啊，快点冻死了！”赵惊鸿催促道。 “行了行了！”林瑾安装好管子，将点燃的石涅放入炉子里，这才好了许多。 兄弟四个立即蹲在火炉边上，围在一起。 扶苏问：“这也不热啊？” “别急，等一会温度就上来了。”赵惊鸿撮了撮手，端来扶苏的洗脸盆放在了上面，“烧点水，热得快！” 第208章 战犯刑徒只是站错了队 随着水沸，屋内的温度也开始热了起来。 三个人脸上立即露出笑意来。 “搞个水壶来，每天烧热水，这样就不愁有热水喝了，随时都有热水。”赵惊鸿道。 扶苏闻言点头，“如此，百姓也能时常喝上热水了。” 在古代，烧热水也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每日洗澡，那更奢侈。 就算宫中的妃子，也不一定可以每日洗澡。 大秦时期，王公贵族们，也顶多三五日一次而已。 礼记中记载：五日则汤请浴，三日具沐。也就是五日洗一次澡，三日洗一次头。 对于普通人来说，喝个热水都奢侈，更别说洗澡了。 扶苏这话倒是提醒了赵惊鸿，现在人们取水，多数还都是从江河湖泊之中取水，挖井使用地下水还是较少的。 所以，水中多寄生虫和细菌，这也是影响人均寿命的重要一点。 所以烧热水就很重要。 有了这火炉子，以后可以提倡百姓们喝热水了。 三人坐在火炕上。 其实说是火炕，倒不如是火座，算是火炕最早的雏形之一了。 张良沉声道：“大哥，二哥，蒙恬将军似乎想要为大哥请功，如此一来，始皇便知道我们所作所为，怕是会有所顾忌。” 扶苏也微微点头，看向赵惊鸿道：“这些本身就是大哥的功劳，倒不是不让蒙恬将军请功，而是若是被我父皇得知，怕是会引来麻烦。” 赵惊鸿闻言乐了，看着扶苏道：“你担心我拿不到功劳不开心啊？” 扶苏尴尬一笑，“自然不是，只是这些确实应该是大哥的功劳，封侯加爵不在话下。” 赵惊鸿摆手道：“我对那些不感兴趣，我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并非是想要功劳，而是想要让咱们快速发展起来。” “扶苏，蒙恬那边你去解决，不能让他写请功奏折，而且咱们这里发生的事情，一件也不能说。就让他说，最近有胡人侵扰，准备派出骑兵驱赶，别的别说。” “好！我明白！”扶苏认真点头。 他们四个人开始商议接下来计划实施的问题。 林瑾也提出了意见，他觉得应该继续扩建匠造处，收纳更多的工匠，毕竟工匠太少了。 他们有三十万大军等着装备，单凭这点工匠，不知道要干到猴年马月去了。 而且，还要有人负责洗煤和筛选精煤等各种事情。 煤矿挖出来可不是小块，现在也没有什么粉碎机之类的，完全依靠刑徒们拿着锤子砸。 并且，还有人去跟着墨灵去开采铁矿。 有人负责制造煅烧炉，提炼铁矿。 还需要有人锻造马蹄铁等物。 也需要有人锻造环首刀和铠甲等物。 并且，为了发展经济，他们还需要不断锻造火炉外出售卖。 这所需要的工匠都是巨大的。 目前来说，不够，甚至可以说，严重缺少工匠。 赵惊鸿微微点头，询问道：“这件事情你们怎么看？” 张良道：“我觉得，应该张贴公告，大量招收工匠，让这些工匠进入军营锻造。” 扶苏点头，“可以！” 他也有这个想法。 赵惊鸿微微点头，询问：“那些刑徒之中，是否有会锻造的？亦或者是，找一些有天赋的刑徒，培养一番，也能快速上手？” 张良微微点头，“倒也可行。” 扶苏蹙眉：“刑徒多囚犯，怕是不行。” 赵惊鸿问：“那六国战犯呢？” “战犯？”扶苏蹙眉。 赵惊鸿点头道：“战犯并没有错，他们只是生错了国家，因为国家失败了，所以就成了战犯。” “他们只是为自己的国家而战，只是输了，并不是他们做人有问题，你们觉得呢？” 扶苏心善，觉得赵惊鸿说的有道理。 张良却说道：“我觉得有些不妥，大哥你也说了，他们本身是为了自己国家而战，现在战败了，被当做刑徒对待，身边的战友不断因为劳作而死去，生活凄惨无比，如今只是苟活。” “他们心中的恨，恐怕难以磨灭！” 赵惊鸿却摇头，“我不这么认为，刑徒也是人，他们如今是苟活，为何苟活？因为不想死，因为还有生的希望，因为家中应该还有妻儿老小，希望可以建造好长城早日被放。” “熬着，日子总能熬出头的。” “若是，我们给他们更好的生活，给他们希望，他们愿意为谁而战呢？” “人们所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希望，仅此而已。” 他觉得，章邯能够率领三十万骊山刑徒作战，且战无不胜，就足以说明问题。 这些战犯刑徒们，并非没有能力，只是因为他们的身份导致他们成为了刑徒而已。 给他们希望，他们就可以更好的活下去，他们就为谁而战。 张良疑惑地看着赵惊鸿，“如此吗？” 赵惊鸿笑道：“又非异族统治，又非真正地屠杀他们同胞，灭他们传承根基，哪有什么真正的大恨？如今一统，也不过是恢复周朝那般统治，又有什么呢？” “就如同赵灭燕，燕灭赵，其实始终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只要可以给百姓更好的生活，他们不在乎是被谁统治，只要不是不把他们当人看的异族就行。” 张良微微点头，“那若如此，刑徒中，倒是有不少会锻造之人，待我整理一番，拿出名册来。” “可以，但是那些囚犯，因作奸犯科而被判刑徒之人，绝不使用。”赵惊鸿道。 战犯是因为站错了队伍，并非做错了事情。 但是囚犯不同，他们触犯了法律，就要有该有的惩罚，本质上是有区别的。 张良和扶苏微微点头。 “另外，我建议扶苏张贴招贤令！不仅招纳工匠，招聘各种贤良之才，贤良之士，得他们相助，上郡的发展，必然如虎添翼。”赵惊鸿道。 扶苏蹙眉，“若是招收工匠还好说，给予他们更高的酬劳即可。但上郡毕竟是苦寒之地，若招收贤良之士，恐怕他们不愿前往。” 赵惊鸿摆手道：“不必担心这个，能来者，皆为上宾，不能来者，也不强求。我们只需要雪中送炭之人，不需要日后锦上添花。” 扶苏点头，“好！不过上郡之中，怕是少了，上次与咱们同来者，有几十人，我已安排妥当。” 第209章 军功制的问题很大 赵惊鸿并不担心扶苏的才能。 人家从小就是按照储君来培养的。 各种名师教导。 对于朝堂权力，也是耳濡目染，对于这些极为了解。 甚至，在这方面，赵惊鸿和张良都不如扶苏。 对于这些人员的安排，赵惊鸿从未问过。 “还有一事。”赵惊鸿道。 “大哥请讲。”扶苏恭敬道。 赵惊鸿沉声道：“我想动军功制。” “嘶！”扶苏不由得猛地倒吸一口冷气。 就连张良和林瑾都惊讶地看着赵惊鸿。 谁不知道，军功制乃是大秦之根本。 动军功制，就是动摇大秦之根本！ 扶苏声音微颤，“大哥，莫要说笑，军功制动不得！” “有何动不得？”赵惊鸿蹙眉看向扶苏。 扶苏道：“军功制乃大秦之根本，若动军功制，则犹如动摇大秦之根基，影响甚大！” “自商鞅君变法以后，完善了军功制，大秦军队愈强，则才有今日。若动军功制，大秦军制必然崩塌。” “若无军队支撑，国也将难！” “大哥，军功制动不得！” 赵惊鸿点头，“你所说没错，军功制确实是让大秦强大起来的根本原因之一。但是，如今已经不再适用了。且，大秦军功制，已经留下了巨大的隐患。” “你且不知，如今老秦人，老秦兵们，对大秦微词颇多，不满颇多，便皆是因为军功制导致的！” 大秦军功制实行二十等爵制，并且分为四个等级，分别是：士、比大夫、卿、侯。 士则包括：公士、上造、簪袅、不更。 如今蒙犽便是士级，乃不更爵。 比大夫则包括：大夫、官大夫、公大夫、公乘、五大夫。 卿则包括：左庶长、右庶长、左更、中更、右更、少上造、大上造（大良造）、驷车庶长、大庶长。 侯则包括：关内侯、彻侯。 比如王翦、王贲、蒙恬，就皆为彻侯，为最高等级的爵位。 随着六国征战，士兵们积攒的军功越来越多。 士级爵位数不胜数。 比大夫更是比比皆是。 卿级也有不少。 按照大秦军功制的奖罚来说，获得爵位以后，不仅给分配土地、房屋、仆人等等奖励，还具有累积在家族当中的功效，甚至达到三级以上的爵位，后代都可以继承。 然而，一统六国以后，这些东西并没有完全落实。 所以在后来刘邦攻入咸阳之时，只是喊了一句：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余悉除去秦法，就让城门大开了。 其实，他们害怕的并非秦法，也非秦律，秦律虽然严苛，但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苛，实施起来其实很有人情味，不是一味地严苛执行。 其实秦律最关键的是被下层滥用而导致的。 打开城门的老秦人，也并非是畏惧秦法，而是厌恶秦政，更是不满他们的辛苦付出不仅没有得到回报，反而还继续被压迫。 既然如此，他们就要迎接新的‘王’。 如果真的按照军功制来执行，那么秦人人人皆勋贵了。 需要将六国土地给老秦人都分出去才行。 但是始皇没有那么做，依然保留了六国旧有的土地，保留了原有的百姓。 扶苏道：“确实已经不适合如今一统的状态了，毕竟战事减少，军功制也形同虚设，但已经开始做出改变了。” “我知道，如果按照军功制，需要将六国的土地分配给士兵。” “但是，我父皇察觉到了，如果将土地分封给士兵，将会引来更严重的问题，比如土地争夺，农民起义等等。” “所以我父皇选择用其他形式赏赐，以爵位、金钱、财物等，代替所需要分封的土地。” 赵惊鸿笑了。 倒不是说始皇小气，关键是所谓的爵位之类的，不过就是一个虚名，没有土地一切如同虚设。 最关键的是，他们是华夏族群啊。 华夏族群的特点是什么？ 种地啊！ 看见什么空地就想着怎么种点东西。 所以华夏族群骨子里会把土地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哪怕君王也是如此。 纵观华夏文明历史，其实很多战争，皆不过是一次次争夺土地的战争而已。 扶苏看着赵惊鸿道：“而且，我父皇拒绝使用分封制，采用的中央集权，就是为了能够确保国家的统一和稳定，将土地分封给士兵，很可能会削弱中央集权的权利。” “之前我还不懂这些，但是现在想一想，我父皇还是很有远见的。至少，这些我之前没有看到。” 这些都是后来赵惊鸿给他讲述许多以后，他才逐渐明白的。 赵惊鸿也微微点头。 嬴政的实力不用怀疑。 如果他没能力，不可能一统六国，更不可能创建郡县制，更不可能让秦制沿用上千年。 甚至可以说，秦始皇很多的思想都是非常超前的。 他的功劳也有很多。 只不过，后世黑他黑的太狠了。 并且，阿房宫被了项羽付之一炬，保存的史书等各种珍贵书籍，被焚烧殆尽，留下来的东西真不多。 根据如今赵惊鸿所了解到的，秦始皇被称为千古一帝真没什么毛病。 就是追求长生被害的太惨，而且还有好大喜功，修建什么阿房宫秦皇陵的。 倒不是说不能修建，历朝历代的皇帝，人家都修建。 只是，刚刚一统六国，民力衰弱，正是休养生息的好时候，他这样折腾是不行的。 除去这些，其他的问题真不大。 甚至可以说，功劳很高。 赵惊鸿看着扶苏道：“你现在倒是挺认可始皇的。” 扶苏苦笑一声，“以前不懂，现在听先生如此多的教诲以后，才明白我父皇之强。如此对比，倒是我鼠目寸光，不知所以了。” 赵惊鸿点头，赞许地看着扶苏道：“如今看来，你的改变真的很大，已经逐渐跳出了儒家给你禁锢的思想，用不同的眼光去看待问题了。能够看到别人的优点，也能看到自己的缺点，以后成就必然不凡。” 扶苏不好意思地挠头，“大哥莫要吹捧我，我只是觉得，变革军功制有些不好。” 赵惊鸿道：“军功制改革是必然的，只不过，我想从上郡开始尝试。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句话吗？实践出真知，小范围的实践，如果可行，再大范围的推广。” “而如今，游骑兵就是最好的实验团体。” 第210章 勋官十二转 扶苏闻言，也不那么抗拒了。 毕竟，游骑兵队伍一共才三百人。 关于三百人的功劳奖罚，还是在可控范围之内的。 扶苏询问：“先生想要如何更改军功制？” 赵惊鸿道：“从实际出发，如今天下安定，再分配土地怕是不现实。可是，我们可以奖赏将士和普通百姓需要的东西。” “比如，斩杀一定敌军，可以获得赏赐。” “在战场上斩杀一名敌军首级，可奖布三匹，钱百；最高则可奖赏布十匹，钱千两。” “依次分为一等功，二等功三等功等；若先登者，皆为首功，赐婢百口，丝绸十匹，钱万！且，封官升三级！” 张良和扶苏闻言，不由得相互对视一眼。 他们立即就明白了赵惊鸿的用意。 此举，势必会全面削弱军功制的奖赏。 要知道，之前杀敌足够，获取的可直接就是爵位，获得的就是土地和房屋。 这些东西是无法用价值来估量的。 而赵惊鸿所提出的这种军功制，其实就是奖赏一些钱财。 差距是巨大的。 但不得不说，赵惊鸿提出的军功制，确实最适合如今实际的。 六国被一统，如今再想要杀敌封爵，获得土地，不太现实。 而大秦军功制制定的前提是‘入侵’，入侵和征战，获取别人的土地，再分封出去，有种大家有钱一起赚的感觉。 但是现在不行了，国家安定，哪还有土地分给你。 “除此之外，我们应当奖赏勇者，战场之上，勇者为先，以及合作。” “奖赏勇敢当先者，奖赏齐力破贼者，奖赏斩敌旗者，奖赏先登者，奖赏破阵者……激励大家在战场上的优异表现。” “除此之外，我还有一法，乃勋官十二转，凡是有军功者，授以勋官，根据战场条件来设定。” “其中，以少击多者，为‘上阵’，旗鼓相当者，为‘中阵’，以多击少者，为‘下阵’，此为战前条件。” “而战后条件为，斩杀或者俘虏敌军四成以上者，为‘上获’，斩杀或者俘虏敌军两成以上者，为‘中获’，斩杀或俘虏一成上下者，为‘下获’。” “以此为根据，综合起来，拟定转数，上阵上获为五转，上阵中获为四转，上阵下获，为三转，以此类推。” “以此分为十二转功勋，一转为武骑尉……十二转则为上柱国。” 赵惊鸿说完以后，张良忍不住赞叹一声精妙。 此制度和大秦军功制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是又大不相同。 虽然没有了土地的分配，但是却可以激励士兵奋勇杀敌，而且还给士兵们一个明确的上升通道。 如此一来，士兵们必然会更加奋勇杀敌。 不像如今，士兵镇守各地，看不到希望，很难有军功再获取。 但如此的话，只需要时常跟匈奴胡人打一打，每年都会有人因为军功晋升，虽然不多，但也足够让士兵们看到希望，从而激励士兵。 扶苏思索片刻后，缓缓道：“若如此，倒可以实行，虽然与大秦军功制相差太多，但更贴合实际。如今天下安定，已无战功可取，如此制定军功十二转制度，倒是可以激励士兵，让他们看到晋升的希望。” “就算做不到勋官，斩杀敌人所获得的奖赏，也足以让家中妻儿老母过得更好。” 赵惊鸿笑了笑，虽然抄袭了唐朝的功勋制度，但至少更符合现在大秦的国情。 “那就先在游骑兵中实行，若是可行，再转而推广到上郡军中。”赵惊鸿道。 扶苏立即起身，对赵惊鸿拱手道：“虽不知此军功实行效果如何，但扶苏看出了大哥想要改变大秦的决心，有大哥在，大秦必然越来越好！” 赵惊鸿笑了笑，起身扶起扶苏，轻声道：“咱们说好了的，谢什么谢。” “大哥，还麻烦你将军功制度撰写下来，方便我等仔细研究。”扶苏提议道。 张良也附议，“对啊大哥，你应该有更详细的对策，写下来让我等好好观摩。” 赵惊鸿脸色一僵。 小篆？ 让他写？ 不可能的！ 他都没写过，定然写不好的。 赵惊鸿赶紧摆手，“不行不行，我太累了，需要休息一日！” 说完，赵惊鸿赶紧开溜。 扶苏和张良见状，不由得满脸郁闷。 这大哥也太懒了点。 当即，两人对视一眼，道：“要不，咱们俩写下来，再仔细完善？” “甚好！”扶苏点头。 当即，两人又点燃一盏灯，分别拿了缣帛和毛笔，开始书写。 …… 次日。 赵惊鸿还没起床，就听到外面在喊：“大哥！大哥，你石涅还烧着没？借我两块！” 是林瑾在喊。 赵惊鸿用被子蒙住头，想再睡个回笼觉。 结果林瑾还在嘭嘭嘭的敲门。 “大哥！我炉子灭了，借我两块引火用。”林瑾喊道。 赵惊鸿无奈开始起床穿衣服。 等赵惊鸿出门，他就看到林瑾已经将张良和扶苏的房门都敲开了。 看到赵惊鸿出来，三个人立即齐刷刷地看向赵惊鸿，异口同声道：“大哥，你的炉子烧着没？” 赵惊鸿满脸无奈，对三人道：“你们的炉子都灭了？” 三个人齐刷刷地点头，手中还都提着一篮石涅。 赵惊鸿无奈，招手道：“过来吧！” 三个人闻言大喜，立即冲了过来，生怕跑慢了一步。 赵惊鸿打开炉火，用火钳夹出来两块，给了扶苏，又添几块石涅进去，对张良和林瑾道：“再等一会儿，等烧着了再给你们。” “嗯嗯！”两个人蹲在火炉边等着。 扶苏准备回去引火。 赵惊鸿道：“要时常更换石涅，大概七八炷香的时间，就要更换一次，否则就会灭掉。” “好的大哥，扶苏记下了！”扶苏赶紧离开。 赵惊鸿看向张良和林瑾。 两人也连忙点头，“我们记下了！” 没一会儿，扶苏又来了，还端着脸盆，不好意思道：“大哥，借点热水。” 这营中可没有丫鬟伺候，所以洗漱之类的，需要扶苏自己来。 本来是给他安排了卫兵伺候的，但是扶苏拒绝了，卫兵也只是保护扶苏的安全来使用。 蹲在地上的张良和林瑾立即抬头看向赵惊鸿，瞪大了乌溜溜的眼睛道：“大哥，我们也要！” 第211章 招贤令 赵惊鸿看着三人，无奈道：“服了你们了，给给给，一起洗脸。” 赵惊鸿给他们拿了洗脸盆，让他们洗了脸。 林瑾洗完脸就想跑，但被赵惊鸿给按住，又烧了一壶水，三个人按着林瑾，把他的头给洗了。 硬生生换了五盆水，才将林瑾的头给洗干净。 一层油，一层头皮屑。 头一盆水进去，洗出来全都是乌黑的，上面还飘着一层油。 用了很多皂角，才算是给林瑾洗干净。 赵惊鸿非常认真地叮嘱林瑾，“接下来，你每七日，必须洗一次头，明白吗？” 林瑾擦着头，满脸兴奋，“诶？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洗完头感觉我脑袋都轻了许多，思绪都清晰了许多呢。” 赵惊鸿脸色一黑，“洗出来那么多脏东西，能不轻吗？现在也有石涅和火炉了，再让我发现你不洗头，我定不饶你！脏兮兮的样子，咱们四兄弟的脸都要被你丢完了。” “人靠衣服马靠鞍，人的精气神最重要，给人第一眼的印象也很重要，莫要自误！” 林瑾认真点头，“我知道了大哥，以后绝对洗头。” 赵惊鸿这才满意。 扶苏也替林瑾整理了一下头发，“吾弟乃人中龙凤，仪表俊朗，乃人中翘楚，需自爱，洁净自身，方得成大业！如吾等兄长所言，一室不扫，何以扫天下；另如一身不洁，如何德行敬世！” 林瑾脸颊微红，“我知道了二哥。” 扶苏笑了笑，拱手道：“大哥，三弟四弟，吾去写招贤令，即日发往上郡。” “去忙吧！”赵惊鸿道。 而后，扶苏离开。 张良也拱手离去，准备去继续训练游骑兵。 而林瑾和赵惊鸿则前往，匠造处。 走在路上，林瑾告诉赵惊鸿，“大哥，我头皮有点冷……” 赵惊鸿：“……我脸皮也冷。” “哦~”林瑾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 下午时分。 骑兵快马加鞭，赶往上郡，将招贤令张贴在城门之上。 立即涌现许多人，驻足观看。 许多百姓不懂上面写了什么，纷纷询问。 有读书人看了以后，不由得赞叹道：“古有秦孝公求贤若渴，下达招贤令，如今有扶苏公子欲建造上郡，发布招贤令，上郡将兴也！” 一名老农询问，“这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读书人看了四周众人一眼，缓缓念道：“吾乃扶苏，始皇之子，奔赴上郡，一路千里，体察百姓，赴之上郡，观百姓疾苦。自古言道，上郡苦寒！上郡之中，刑徒无数，徭役其多，寒冬腊日，瑟瑟寒风，路有孩童，衣不蔽体，脚无蔽履，吾心甚痛，恨不能代之。” “天下百姓，乃大秦之本，吾之所有，皆是民予，若民不聊生，扶苏亦难入眠，厚褥三千，心亦所寒。” “吾今日发愿，上郡百姓，皆如手足，吾有所食，民亦有食，吾有所屋，民亦应有屋，吾能渡冬，民亦应可度冬；吾之所愿，寒冬虽寒，百姓不可寒之。” “……” “上郡百姓，皆应老有所养，幼有所依，中有所食，当为吾之所为！” “今日扶苏在此，求诸公相助，以建上郡，造福百姓，吾愿以公卿之礼待之。” “扶苏代上郡百姓，拜谢！” 四周百姓闻言，一个个热泪盈眶。 “扶苏公子真乃我等百姓之福星也！” “若有扶苏公子，我等何至于此啊！” “吾等，拜谢扶苏公子！” “吾愿在家中供奉，以求扶苏公子日日安康！” …… 一众百姓，纷纷跪地磕头，表达心中感激之情。 一旁的读书人，也不由得一阵感慨。 “常闻扶苏公子仁德之心，贤良之行，乃君子之风，如今看来，扶苏公子不仅是人中君子，更心系天下，心系百姓，与百姓感同身受，若扶苏公子为秦二世，当大秦当兴！乃百姓之福也！” “是啊！吾常听闻扶苏公子之名，如今见招贤令，方知公子之名，果不虚传！” “吾决定了，明日早，我便奔赴浑怀障，去寻公子。天下之人众多，唯有是扶苏公子可为吾等主公！” “吾亦前往，天下虽大，唯扶苏公子可追随也！” “如今秦虽暴政，但扶苏公子自来仁德，若他上位，必然以仁德治天下，吾愿前往！” “吾等，皆愿助扶苏公子一臂之力。” 一个个读书之人，纷纷挥舞着拳头，热血沸腾，恨不得现在就骑马去浑怀障。 这时候，几辆马车行驶进入城内。 他们掀开窗帘，就看到外面聚集着众人，正在呐喊着什么。 岳景春仔细倾听，似乎听到有人在喊扶苏公子的名字。 当即，岳景春立即喊道：“停车！” 岳景春直接跳下马车。 其他人也纷纷下来。 顿时，四五十人便聚集在一起。 岳景春走在最前面，来到城墙边上。 此时，他也听清楚了那些人的呼喊之声。 皆是在赞美扶苏公子。 还有百姓跪在地上磕头。 岳景春拉住一位读书人，拱手行礼，“敢问这位仁兄，这是发生何事？” 那人傲然道：“扶苏公子下了招贤令，我等欲前往相助！扶苏公子如此大义，我等读书人亦不能敝帚自珍，应当献自己一份力才行！” 那人看着岳景春，也说道：“看你穿着长衫，似儒家之人，更应当为扶苏公子助力，解决上郡百姓于冰寒之中！” 岳景春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本来就是来投奔扶苏的，结果竟然被人劝说投奔扶苏。 这突然的反差，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岳兄，你快看！”另外一人对岳景春喊道。 岳景春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赫然就看到了张贴在城墙之上的一份告示，上面赫然是醒目的三个大字：招贤令！ 岳景春赶紧看向内容。 看完这些内容以后，岳景春激动不已，身子都在颤抖。 他猛地抬头，让原本就要涌出来的泪水不至于掉出来。 “苍天呐！感谢苍天，赐予我们一个扶苏公子！吾等此生，值也！”岳景春感叹道。 一名儒家学子询问：“岳兄，我们当如何？” 岳景春目光坚定，手掌握在了腰间的佩剑之上，沉声道：“吾等，出城！” 第212章 读圣贤书是为了争权夺利吗? “连夜出城？”刚才被岳景春询问的男子惊讶地看向岳景春，拱手道：“如今天寒，夜晚更是难捱，先生确定要夜晚出城？” 岳景春看向那人，沉声道：“吾见扶苏公子之心，犹如烈火烧眉，急不可耐，必须前行！” 那人闻言，后退一步，拱手道：“先生大义！吾乃白亦非，也曾拜师大儒，读过几年圣贤书，深知圣贤乃解救苍生，解决天下人，扶苏公子有此之心，吾等定要助之！吾，愿意与尔等前往！” “哈哈！好！”岳景春拉住了白亦非的手，询问道：“白兄且去整理衣物，吾等一同前往！” 白亦非立即摆手，“吾乃孑然一身，何须整理衣物，速速前行吧！” 岳景春深深地看了白亦非一眼，沉声道：“好！白兄，请！” “岳兄！请！” 两人上了马车，车夫调转马头，直接出城去了。 …… 浑怀障。 军营内。 赵惊鸿兄弟四人来到账务。 扶苏看到裹在百里无名身上的裘衣，不由得微微蹙眉，看向赵惊鸿，“大哥……” 他已经注意到了，赵惊鸿身上两天都没穿送他的裘衣了，他还以为是脏了，赵惊鸿拿去洗了。 没想到，如今在百里无名身上看到了。 赵惊鸿尴尬一笑，“小孩子不经冻……” “我明白！”扶苏沉声道：“我让人再做一件。” 赵惊鸿微微点头，也没拒绝。 对于扶苏这样的富贵皇子来说，一件裘衣算不得什么。 “咳咳咳咳！”百里无名一阵咳嗽，原本瘦小的身子趴在桌子上，显得更加瘦小。 因为灯光灰暗，他几乎都要贴在竹简上了。 赵惊鸿见状，立即上前，给百里无名又点上一盏灯，“以后晚上就不要看账目了，时间长了，眼睛就要看瞎了！” 百里无名摇头道：“没事的大师父，我看得见。” 赵惊鸿看了看身边厚厚一堆竹简，不由得蹙眉。 张良道：“如今正当行的年纪，多磨炼磨炼也好！” 说着，张良已经开始抽取几份竹简。 “我记得都在这里。”张良道。 赵惊鸿拿起一份竹简看了看，不由得笑了，“子房，你还说你事先没有准备？” 张良笑了笑，道：“如此皆为我上郡人才储备，分批记录，有备无患，若要用，皆有之。” 扶苏不由得感叹道：“子房心思细腻，佩服！” 三个人开始翻看竹简，从中筛选出可用之人。 林瑾也没闲着，将他们遴选出来的人员，全部都记录下来。 这一忙，便是到了深夜。 突然，门外来报。 “报！扶苏公子，营外有人求见！” 扶苏闻言，推开房门，询问士兵，“何事？” “扶苏公子，营外有人求见。”士兵再报。 扶苏蹙眉，“军营之中，喊我督军！” “是！督军大人，营外有人求见！” 扶苏问：“何人？” “不知，乃是一群儒生。”士兵道。 儒生？ 扶苏更加纳闷了。 赵惊鸿闻言，立即站了起来，走到门口，询问道：“儒生？多少人？” “大概五十余人。”士兵回答。 赵惊鸿眉头紧蹙。 “大哥……”扶苏询问赵惊鸿意见。 他们之前就提防过这件事情。 他们生怕咸阳城的儒生们找上门来。 如今看来，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张良也走了出来，询问了情况。 当即，张良建议道：“如此，二哥应当前往，更应当以礼待之，我怀疑他们应是见了招贤令，连夜赶来！如此心切，奔赴二哥，不可寒了他们的心。” 赵惊鸿也点头，“确实如此。” 扶苏道：“那便一同前往！” “一同！” 四人立即裹了衣服，一同朝外走去。 他们一路快行，很快就来到了营外。 外面一群人，站在寒风之中，静静等待着。 风虽寒，但却难凉热血。 夜虽黑，但难掩心中光明。 待他们看到扶苏等人出来的时候，一个个便激动了起来。 扶苏走到近前，在人群中搜索，却发现这些面孔很是陌生。 站在最前方一人，率先冲上来，对扶苏立即跪下，“扶苏公子，吾等拜见扶苏公子！” 此时，扶苏才对面前之人有了一些印象。 此人，乃淳于越之徒，平日不显眼，他们二人未曾说过几次话，但好在扶苏记忆颇好，记得此人。 当即，扶苏赶紧上前搀扶起岳景春，“岳兄快快请起！” 岳景春听到扶苏的称呼，更是激动得难以自已。 他没想到，扶苏竟然记得他！ 将岳景春搀扶起来，扶苏看向众人，后退一步，拱手道：“请受扶苏一拜！” 众人急忙制止。 “公子！使不得啊！” “公子莫拜！” “使不得！” …… 扶苏硬生生拱手拜下，而后起身，看向众人，“诸位能前来相助，乃扶苏之幸，乃上郡百姓之幸！” 白亦非拱手道：“吾乃上郡之人，见扶苏公子招贤令，知扶苏公子心系天下百姓，但凡心中有热血，有所学之人，皆应当辅佐扶苏工作，此乃我等之幸！” 众人纷纷道：“此乃我等之幸！” 扶苏立即做出邀请的手势，“诸位，请入营中！” 众人纷纷跟着扶苏进入营中。 没多久，众人便齐聚殿中。 扶苏看着岳景春询问，“淳于博士如何？” 岳景春回答，“家师如今需在翰林院撰书，不能前来，遂派吾等前来协助扶苏公子。” 扶苏微微点头，看了一眼赵惊鸿，缓缓道：“吾对翰林院一事，也有所知，此乃天下大事，淳于博士在翰林院应当更能发挥作用。” 岳景春沉声道：“吾等前来，便是想要协助扶苏公子，待请扶苏公子回咸阳！” “如今，吾等在上郡，看到了扶苏公子的招贤令，更看到了扶苏公子立下之宏愿，吾等羞愧！” “熟读圣贤之书，且满脑子都是功利权益，未曾给天下百姓苍生留下一寸余地，吾等惭愧！” 扶苏也沉声道：“吾等生于天地间，应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争权夺利，尔虞我诈，皆是尔尔，不值一顾！” 第213章 此物甚好 横渠四句一出，赵惊鸿眼睛都亮了。 不得不说，古人说这些话的时候，铿锵有力，抑扬顿挫，并且那种使命感和信念，心中的正义感和欲要实现理想和抱负的感觉，不是那种照本宣科念出来可以与之相比的。 仿佛这句话就是为扶苏量身打造的一般。 赵惊鸿不由得酸了。 这句话让扶苏利用到了极致，装逼到了极致。 且看，有几名儒家学子已经跪着在听了。 岳景春和白亦非满脸的震惊和崇拜。 “公子！”岳景春拱手颤声道：“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此，是公子之大愿？” 仅仅是将这四句话说出来，岳景春就觉得心脏砰砰直跳，血管中的血液在疯狂涌动，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扶苏点头，“是我之大愿，亦是兄长之大愿。” 张良心中也不由得撼动。 能说出这句话的人，心中是多么宏伟和辽阔啊！ 他佩服的人不多。 但单凭这四句话，就足以他佩服一辈子了。 “兄长？”岳景春一愣，他不知道扶苏还有什么兄长？ 扶苏对赵惊鸿拱手，“吾之兄长，赵惊鸿是也！刚才那四句圣言，乃兄长教诲于我。” 岳景春等人立即对着赵惊鸿拱手，“见过赵先生！” 赵惊鸿不由得苦笑。 自己明明不想装逼，奈何扶苏非要拉着他一起装逼。 无奈，赵惊鸿只能对着众人拱手回礼。 这一下，赵惊鸿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已经拔高到了极点。 岳景春沉声道：“公子所言极是，所谓争权夺利，与为天地立心，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相比，不过尔尔！” 白亦非拱手询问：“敢问公子，我等前来，可为先生作何？” 扶苏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起身，看向众人，“尔等乃儒家之人，熟读圣贤之书，吾想要在上郡城中，开一所学堂，凡上郡孩童，皆可入学，不知谁愿前往？” “这……”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这个时代，读书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并且，法不可轻传。 孔子收徒，尚且需要束修六礼，普通人家，哪里拿的出来这些。 这些学识，都是他们辛辛苦苦学来的，可不愿就如此教了出去。 赵惊鸿见无人应当，不由得叹息。 “若人人藏拙，人人藏私，往圣绝学，如何流传？听闻之前始皇欲焚书，有人提出翰林院之计，方得以制止此悲剧产生。但，若焚书真成呢？” “圣人之言，能留下几何？” “尔等所识，进入棺材，埋入土中，又有何意义？” “若天下之人，人人读书，那是何等繁荣昌盛，天下文气将会直冲霄汉，那是何等宏伟壮观！” “可惜！可惜！吾等却难以见到这种光景了。” “我愿意！”立即一人站了出来，拱手沉声道：“吾愿意前往上郡，教导孩童读书！愿助先生完成此景！” “哈哈哈哈！”一人大笑着起身，“好！好一个天下之人人人读书，天下文气直冲霄汉，孔圣先师要知道先生有此愿景，必然大喜！吾，愿助一臂之力！” “算吾一个！” “吾也去！” …… 一时间，三十几人，全都站了起来。 赵惊鸿微微点头，对这些人拱手道：“吾代上郡孩童们，谢过诸位先生！” 众人齐刷刷向赵惊鸿拱手回礼。 赵惊鸿喊林瑾，“将诸位先生带下去休息，明日一早，便送往上郡，开辟学堂！广收学徒！” “是！”林瑾立即对众人道：“诸位，请！” 众人纷纷拱手告辞。 等这些人走后，现场还剩余十几人。 赵惊鸿又道：“如今，上郡各种建设如火如荼，需要几位账房，不知可有先生愿意前去？” 立即有几人站出来。 “吾曾钻研术数，已有账房经验，可前往！” 赵惊鸿拱手致谢，“子房，你且带他们前去休息，于明日安顿他们几人前去记录账目。” “是！”张良起身，带着他们离开。 如今，还剩下八人。 赵惊鸿继续道：“胡人来犯，浑怀障军中设立游骑兵，需上阵杀敌，采用最新的军功制度，需要记录官，随军前行，不需杀敌，记录士兵杀敌数量即可。虽不杀敌，亦需勇气，谁愿前往？” “我等愿意前往！”两人站出来。 赵惊鸿道：“还需两人。” 有两人站出来，赵惊鸿不由得点头，招来士兵，将四人带走。 现场还剩下四人。 分别是岳景春和白亦非，以及另外两名儒生。 赵惊鸿看向四人，对扶苏道：“剩余你来安排吧。” 扶苏道：“今日天色已晚，待明日，你们四人先跟随我处理公务。” “是！”四人拱手。 将剩余四人安排完毕，让士兵送离以后，扶苏立即询问赵惊鸿，“大哥，你把其他人都安排出去了，这四人如何安顿？” 赵惊鸿道：“与我说说，那岳景春是何人？” 扶苏想了想，缓缓道：“那岳景春乃出身寒门，乃淳于越门徒中最不受重视的一人，我也只是与他说过两三句而已，其余并不了解。” 赵惊鸿道：“此人乃众人之首，你且观察观察，他此行目的为何，待有所了解，再安顿不迟。” “好！”扶苏点头。 …… 营地屋舍内。 儒生们一进入房间，就倍感温暖。 “咦？外面如此寒冷，为何屋内如此温暖？”儒生忍不住询问。 士兵道：“此乃炉火之功效，乃赵先生命人锻造，用于取暖，且能烧热水，水壶就在上面，方便取用。” “切记，夜半时分，要起来更换石涅，否则会灭掉，屋内便会寒冷。” 儒生惊讶，“这军营中，每个屋内都有炉火？” “是的！”士兵点头，“赵先生说，此物要先紧着大家使用，大家晚上睡觉不畏寒冷，自能睡得充足，精神也便充足。像赵先生如此为我等所想之人甚少，我等甚是感激呢。” 待士兵走后，儒生们围着火炉观看，伸出手来烤火，打开热水壶看了看，里面竟然都蒸腾着热气，倒出一杯来，喝一口直烫嘴。 “此物甚好！此物甚好啊！”儒生们连连赞叹。 第214章 打钦差? 匠造处。 “大人，咸阳诏令，请先生去接旨。”士兵进来通报。 赵惊鸿闻言，满脸诧异，询问道：“人在哪？” “在军机处。”士兵回答。 赵惊鸿立即整了整衣服，快速走出去。 很快，他来到军机处。 蒙恬、王承和扶苏都在。 他们见赵惊鸿来了，立即对赵惊鸿招手，“先生快来！” 赵惊鸿走到三人跟前，看了一眼前面的玄甲兵，低声询问：“始皇的诏令？” 蒙恬点头。 赵惊鸿又问，“什么事儿？” “我等不知啊！”王承摇头，他还好奇呢，人家是点了名的要赵惊鸿接旨。 赵惊鸿看向扶苏。 “大哥，赶紧接诏吧！”扶苏提醒道。 赵惊鸿无奈，拱手道：“草民赵惊鸿接旨。” 前来传令的寺人蹙眉，“赵惊鸿，不跪下接旨吗？” “草民的膝盖有点疼，不便下跪！”赵惊鸿喊道。 寺人蹙眉，还想要训斥赵惊鸿一番，随行的玄甲兵急忙拉了一把寺人，低声提醒了一句。 寺人这才冷哼一声，道：“始皇诏令，汴州水患，邯郸大雪，皆受灾严重，粮食紧缺，命赵惊鸿于十日内，解决汴州邯郸缺粮之事！” 赵惊鸿听完都愣住了。 他抬头问：“没了？” “没了！”寺人冷冷道：“还不接诏！” 赵惊鸿一阵郁闷。 要是正规的诏书倒是还行，说明是公事安排。 这明显就是始皇的口谕，压根就没按照正常格式来。 秦朝的诏令格式也是很严格的。 另外，这诏令上的内容，他搞不明白。 汴州水患，邯郸大旱又逢大雪，跟他有什么关系？ 不是已经派王离去了吗？ 谁负责谁管啊！ 找他做什么？ “接诏啊！”寺人尖细的声音再度响起。 扶苏也提醒道：“大哥，接诏啊！” 赵惊鸿回头看了一眼扶苏，然后对寺人道：“我能不接吗？” “那就是抗旨不尊！”寺人一瞪眼，立即准备挥手示意玄甲兵捉拿赵惊鸿。 蒙恬和王承见状，立即站直了身子，手握在了雁翎刀的刀柄上。 玄甲兵中走出一人，抱拳对赵惊鸿道：“赵先生，陛下说了，只有你可以解决这件事情，所以唯有你来做，也必须做，要不然陛下说他就亲自来一趟上郡。” 赵惊鸿闻言，立即道：“这活我接了！让始皇放心，十日内，必然解决粮食问题！” 玄甲兵微微点头，拱手道：“我等十日后再来！” 赵惊鸿笑嘻嘻地上前从寺人手中拿过诏书。 寺人还不愿意给。 “撒手！”赵惊鸿瞪了寺人一眼。 寺人撒手，又伸出手来，对赵惊鸿示意。 “什么？”赵惊鸿蹙眉。 寺人道：“我们这一路舟车劳顿，很是辛苦的。” “辛苦费？”赵惊鸿问。 寺人笑了笑，给了一个你懂事的眼神。 赵惊鸿笑了笑，走到了寺人身后。 寺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只觉得屁股被人踹了一脚，整个人原地起飞。 “啊呀！”寺人尖叫一声。 一众人吓得脸色都变了。 打寺人？ 这可是始皇的人啊！ 给始皇传诏的，代表了始皇。 敢动手？ 这不是找死吗？ 觉得自己命硬？ 就连玄甲兵都吓了一跳。 但他们没有出手制止。 寺人撅着屁股，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 赵惊鸿见玄甲兵没动，上去又是一脚，踹得寺人一个狗啃泥，要不是地面太硬，这一脚估计都能将他的脑袋踹得扎进土里。 “啊！赵惊鸿，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的人吗？”寺人尖叫着。 赵惊鸿上去一把揪住寺人的帽子，一下就将帽子拽掉了，但还不过瘾，上来一把揪住寺人的头发，将他拖拽到扶苏跟前，“我管你是什么人！公然索要好处，贪污受贿，若大秦官员人人都如你这般，大秦灭亡指日可待！今日我便要宰了你这个祸患！” 说着，赵惊鸿一把抽出了扶苏腰间的雁翎刀。 扶苏都懵了。 “不是！哥！你自己有佩刀啊！为啥非要拔我的！”扶苏心中呼喊。 但扶苏立即就明白了赵惊鸿的意思。 寺人此时吓得已经脸色惨白，屎尿横流了。 扶苏赶紧拉住赵惊鸿，“大哥，别冲动！” 扶苏一手拉着赵惊鸿，并且再给了寺人一脚，叱骂道：“狗东西！滚出去！瞎了你的眼，敢跟我大哥要辛苦费！” 寺人趁着扶苏一脚踹出去的力道，立即连滚带爬，比四条腿的马跑的都快。 几个玄甲兵见状，一脸的尴尬，急忙对几人抱拳行礼，快速离开。 等众人走后，扶苏把刀要了回来，询问道：“大哥，为何如此暴躁？” “不是暴躁，敢在我面前贪污钱财，我不杀他，已经是给始皇面子了！”赵惊鸿冷哼道。 蒙恬和王承一听这话，立即目光四处张望，似乎在欣赏风景。 扶苏苦笑一声，“大哥！慎言。” “没事！”赵惊鸿道：“你没看几名玄甲兵都没动静吗？始皇不会怪罪的，顶多会得罪赵高。” “赵高？”扶苏蹙眉。 “你以为赵高这些年在宫内是干什么的？这些寺人，恐怕早就是赵高的人了。”赵惊鸿道。 扶苏闻言，眉头紧锁。 那可是咸阳宫啊！ 大秦的权力中心！ 他父皇所在的地方。 那地方，除了侍卫以外，就都是寺人和婢女了。 那寺人已经成为了赵高的人，婢女也应该差不多了。 这样的话，他父皇的命脉岂不是被赵高拿捏的死死的？ 万一某天…… 扶苏额头冒出一层细汗。 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扶苏稳住心神，询问道：“大哥，父皇为何要你解决汴州和邯郸之患？” 赵惊鸿冷声道：“我觉得，始皇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以此为要挟呢。” “啊？”扶苏慌了。 赵惊鸿安慰道：“别急，应该没事，他只是趁机想要让我解决汴州和邯郸粮食紧缺的问题。至于察觉到了什么，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如果有大问题，他早就派兵杀过来了！” “而且，他说我要是不答应，就亲自过来，这倒是很有意思。”赵惊鸿轻笑一声。 “有意思？要是父皇来了，咱们还能干什么？”扶苏有些紧张。 赵惊鸿嘿嘿一笑，“皇帝若是在咱们手上，那你还会担心没有传位诏书吗？” 第215章 把皇帝绑了给你传位咋样? 扶苏吓得脸色惨白，赶紧捂住了赵惊鸿的嘴。 “你干嘛……呜呜！”赵惊鸿挣扎。 奈何扶苏劲儿太大，压根挣脱不开。 蒙恬和王承两个人眼前一亮，但急忙看向对方，感受到对方也在看自己，他们两人轻咳一声，继续抬头看天。 “大哥，你今日喝多了，快回去休息！”扶苏捂着赵惊鸿的嘴巴，对蒙恬和王承道：“蒙将军，王将军，告辞！” 说完，扶苏赶紧拉着赵惊鸿离开。 蒙恬和王承见状，也相互一抱拳，各自离开。 等到了书房。 扶苏才将赵惊鸿松开。 “大哥，你太口无遮拦了！”扶苏有些生气。 赵惊鸿摆了摆手，“扶苏，你太紧张了，你没看到王承和蒙恬的表情变化吗？” “什么？”扶苏一愣。 赵惊鸿笑了笑，对扶苏道：“扶苏啊！蒙恬和王承可不是有勇无谋的武夫，他们俩可精明着呢！跟着你一起锻造铁骑，挖石涅，铁矿，减缓长城修建进度，跟着一起瞒报进度，这代表着什么？” “是什么？”扶苏呆呆地问。 赵惊鸿道：“这几乎和造反无异！他们很清楚，从他们答应咱们那一刻起，就等于上了咱们这艘贼船！” “这次的造反，他们跟着造，也得造！不想造反，也得跟着造反！因为他们已经是上船了！这艘船，不可能回航的！” “所以，他们听到我的话，很是意动，我看到了！” 扶苏惊讶地看着赵惊鸿，“大哥，你是在试探他们？” “嗯！”赵惊鸿点头。 “那打寺人呢？为何？”扶苏觉得，赵惊鸿做什么事情，肯定有所深意。 赵惊鸿道：“一来！表达我对始皇的不满！威胁我，就让我出几百万石的粮食，当我是冤大头吗？我自然要生气！” “否则的话，就会让始皇怀疑，他怀疑自己查到的东西没那么简单。始皇生性多疑，到时候还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另外，寺人是赵高的人，我在激怒赵高，这家伙越是安稳，我就越是不放心，生怕他在憋什么大招！” “什么的大招？”扶苏蹙眉询问。 “额……就是……憋着坏事呢，可能正在预谋，我用这个寺人探一探，看能不能得到一点能用的线索。”赵惊鸿道。 “哦~”扶苏恍然，感叹道：“大哥心思缜密，扶苏不如也！” 赵惊鸿摆手，对扶苏道：“你想不想更直接一点？把始皇骗过来，咱们把他绑起来，让他给你下传位诏书，这样你就不用造反了，也不用三十万大军压境，也省的你担心别人说你得位不正。” “这……”扶苏心动了，但他却在犹豫。 “你想想，趁着他们还没走。”赵惊鸿道。 扶苏在思考。 他父皇来了，然后绑起来，然后让他下诏书，传位给自己，然后自己上位，名正言顺。 这……似乎很顺利的样子。 好像也很简单啊！ 好心动！ 但是，扶苏还是拒绝了。 “大哥，还是算了。”扶苏道：“虽然可能性很大，但是我父皇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而且能力很强，霸气十足，没有人可以斗得过他。若他来了上郡，我怕没人敢动手……” “我敢！”赵惊鸿认真道。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林瑾、子房，刘锤，都敢！” 扶苏：“……” “大哥……”扶苏苦笑一声，“不是那么简单的，我怕其他人不仅不敢动手，到时候还会临阵倒戈，因为他们被我父皇统治太久了，他的威名也传播太久了，没有人敢反抗他！” “就像您所说，我父皇在位，六国贵族不敢反！但是，如果我父皇不在，他们必然会揭竿而起！六国贵族尚且如此，更何况朝中官员，军中将领呢！” 赵惊鸿微微点头，“你说的也对。” 扶苏苦笑道：“所以，此事休要再提，咱们暂且从长计议。” 赵惊鸿点头，“行！那个石涅和火炉要赶上进程了，否则我真搞不来粮食。” “扶苏明白！”扶苏认真点头。 赵惊鸿起身离开。 到了匠造处以后，赵惊鸿直接让周诚去刑徒那边喊人去了。 下午。 几千人的队伍就加入了匠造处。 这些人需要先培训一番，但之前都有功底，上手还是很快的。 几处新的匠造处，也已经快要盖好了。 …… 冬月初六。 清晨的上郡，路上染上了一层白霜。 几名孩童蜷缩在一处墙角，瑟瑟发抖，他们得以蔽体的，仅有一些稻草，几个人相拥在一起，才勉强渡过一夜寒冬。 他们裸露在外的脚，都已经红肿，生了冻疮。 手上也是如此。 刚刚醒来，他们握了握拳头，感觉格外生涩，仿佛关节都被冻住了一样。 “起来了！快起来，赶紧把剩下的柴卖了，然后回家。”一名较大点的孩童呼喊。 一名较小的孩童却没有起来。 众人凑过去看，发现那约莫三四岁的小娃娃，此时脸蛋微红，一摸浑身发烫。 这是发高烧了。 “弟弟！”一名较大一点的孩童顿时就急哭了。 对于他们这种情况的人来说，感染风寒几乎和被宣告死亡无异！ 领头的一名男子说：“要不咱们去书院吧！说不定他们会给咱们找医者。” 另外一人摇头，“不可能的！书院一直以来都是有钱人可以去的，咱们这种人还没走到门口，就会被赶出来。” “这不一样的！”领头的男孩说，“我听说这个书院是扶苏公子让儒家的人开设的，说所有人都可以去学文识字，不要钱！” “官老爷们的话，听听也就算了，现在过去，肯定会被打出来，我可受不了再挨一顿打！”那个孩童显然对官家失望透顶了。 “我要去试试！”小孩的哥哥抱起来浑身滚烫的弟弟，大步朝着书院走去。 上郡书院。 门前是青石台阶，洁净无比，似乎有人用布擦拭过一样。 牌匾上写着：上郡书院四个大字，恢弘大气，站在门前，都感觉自己格外渺小，一股浩荡正气在心中不由自主地涌出。 小孩哥跪在门前，高呼，“求求你们救救我弟弟！” 第216章 不能让孩子一辈子毁了 清晨仅有几个路人在此路过，看着围在上郡书院前的几个贫苦孩童，都不由得摇头叹息，纷纷离开。 本身他们就是讨生活的苦命人，也帮不了这些苦命的孩子。 这个时代，人人都自身难保，怎敢帮助他人。 这些都是劳作的苦命人，而在上郡书院里教书的老爷们可还没睡醒呢。 小孩哥在门口呼喊了几声，都无人应答。 另外一名小孩道：“别跪着了！咱们赶紧把柴火卖了，给你弟弟找医者治病去吧，不要指望他们了。” “要是扶苏公子在就好了。”领头的小孩哥叹息一声，“扶苏公子要是在这里，肯定会救人的。” “别指望了，官家都一样，谁管过我们的死活，走了走了！”那个瘦弱的小孩背起柴火，看了一眼抱着弟弟跪在地上的小孩哥，说道：“你们哥俩的柴，我替你们背着卖了，卖了钱去给你们找医者，指望他们是没用的！” 说完，那瘦弱的孩子扛着三担柴走了。 领头的小孩哥见状，问跪在地上的男孩，“走吗？” 小孩哥摇头。 他很瘦弱，身上的衣服也是左一块补丁右一块补丁，头发犹如枯草般，皮肤蜡黄，露在外面的胳膊，非常细，血管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怀中的弟弟稍微胖一些，脸颊上有一些肉，睫毛长长的，很是可爱，但此时浑身烫的像个火炉子。 小孩哥看着弟弟的模样，眼泪直往下流。 温热的眼泪滑过脸颊，让原本就龟裂的皮肤有些刺疼。 “我不走！我要救我弟弟！”小孩哥坚定道。 领头的男孩约莫十一二岁。 他见小孩哥这样，叹息一声，沉声道：“我去敲门！要是他们出来打人，你们就跑！” 说完，领头男孩冲上去，用手拍打着上郡书院的大门。 门很大，也很厚重，他瘦小的手掌拍在门上，只能发出轻微的响声，还震得手掌生疼。 其他小孩见状，也纷纷丢下柴火，冲到门前，拍打着房门。 嘭嘭嘭！ 十几双瘦小的手掌，拍打起来，声音愈来愈大。 吱呀！ 房门开了。 是一个顶着鸡窝头，腰间挂着兵刃的男子。 男子眸光锐利，扫过一众孩童身上。 孩子们吓得一哄而散。 领头男孩没走，他畏惧地看着持刀男子，怯生生地道：“先生！我……我听说……上郡书院，奉……奉扶苏公子之命，广招学童，只要是上郡孩童，皆可入学……我……我们是上郡的，求先生救命！” 林瑾蹙眉，“读书就进来！救命去医馆！” 小孩哥抱着弟弟冲过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林瑾就是一通磕头，“先生！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弟弟！我弟弟快不行了！” 林瑾这才看到小孩哥怀中的小孩。 他蹙眉，蹲下来，摸了摸小孩的额头。 “嘶！”林瑾倒吸一口冷气。 烫的吓人！ 当即，林瑾一把抱住小孩，沉声道：“你们进书院等着，我带他去医馆！” 说完，林瑾脚下步履如飞，快速奔跑在街道上。 小孩哥见状，也立即站起来，拼命跟在后面。 其他小孩们相互对视了一眼，也纷纷背起木柴，跟在林瑾身后。 一群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跑着。 到了医馆，房门还没开。 林瑾拍了拍房门，叫喊了几声。 没有动静。 看着怀中孩童气息越发虚弱，林瑾再也忍不住，一脚踹向房门。 木质结构的房门竟然被林瑾一脚踹开。 紧接着，林瑾冲了进去，大吼道：“医者！快出来！救人！” 一名老者缓缓地走出来，看到林瑾不由得一怔。 林瑾抱着小孩冲向老者，沉声道：“医者！救命！” 医者看了林瑾一眼，询问：“何等病症？” “热！这孩子额头烫的吓人！”林瑾道。 医者摸了一下，不由得蹙眉，“去后院打一盆水，要温热的，速去！” 林瑾将孩子放在桌子上，就跑向后院。 医者掏出银针，准备施针。 这时候，一群孩子们浩浩荡荡地冲了进来。 “医者！医者！快救救我弟弟！”小孩哥冲上来，就对医者跪了下来。 医者看了他一眼道：“起来！别碍事！” “嗯！”小孩哥拦着其他人，后退了几步。 很快，林瑾就端着一盆温水过来。 医者拿了一块布，脱掉小孩的衣服，对林瑾道：“给他擦拭身子，让温度先降下来！” “好！”林瑾照做。 但很快，小孩突然开始浑身抽动，咬紧牙关。 医者见状，“小心！别让他咬断了舌头！” 林瑾见状，直接将手塞了进去。 林瑾闷哼一声，面露痛苦之色。 医者惊讶地看了一眼林瑾，拿了一块木板，敲开了小孩的嘴巴，抽出来林瑾的手掌。 虎口处，已经鲜血淋漓了。 “你不怕疼？”医者问。 林瑾用医者递过来的布按住伤口，盯着小孩沉声道：“我受点伤不算什么，这孩子还小，要是舌头被咬断了，这辈子就毁了。” 医者微微点头，“不愧是扶苏公子身边的人。” “你认得我？”林瑾惊讶。 医者道：“出城时，见你与扶苏公子同行。” 林瑾微微点头。 医者开始给小孩扎针。 一轮针灸过后，医者开始在小孩前胸后背搓揉。 做完这些以后，才给小孩盖上衣服，去熬煮药材去了。 很快，将药水灌入小孩口中，医者道：“好了，若他醒了，想要喝水，就给他喝温水。” “好！”林瑾点头，将身上的外衣脱下来，盖在孩子身上。 就这样，林瑾坐在了小孩旁边，静静守着。 医者过来，给林瑾处理了手上的伤口。 其他人想要说话，但看林瑾严肃的模样，一句话也不敢说。 等了两炷香的时间，小孩终于醒了。 “哥……我要喝水……”小孩声音沙哑。 “喝吧！”林瑾将水碗递给小孩。 小孩顾不得其他，咕嘟咕嘟一口气全喝完了。 医者过来，看了一眼，将几服药递给林瑾，道：“一副药煎三次，早中晚各一次，三日后若不能痊愈，再来寻我。” 林瑾收下药，对医者拱手道：“谢先生！需要多少钱？” 医者摆了摆手，“既然你敢于救人，我自不应当收你钱财，且去吧！” 林瑾心中感动，拱手询问：“敢问先生大名？” 医者摆了摆手，“人间匆匆百年过，何须留有姓名在人间，你们去吧！别忘了把门给我修好！” 老者已经走去了后院。 林瑾对着老者离去的身影拱手行礼，这才抱起小孩，对一众孩童道：“跟我回书院！” 第217章 林瑾杀人 小孩们不敢说话，静静地跟在林瑾身后。 上郡书院门口。 之前走的那个瘦弱男孩站在上郡书院门口，看着一众人走来，有些惊讶。 “你们也是一起的？”林瑾问。 男孩伸开手掌，里面是几枚秦半两，“这是诊金。” 林瑾淡淡一笑，“不用。” 他抱着小孩往里走。 男孩拦住林瑾，摊开手，露出几枚钱，“要的，你帮了我们，我们应当给钱。” “不用！”林瑾淡淡道：“医者没收钱，我自然也不收你的。” 男孩一脸诧异。 领头男孩嘻嘻一笑，对男孩道：“我就说吧，他们是好人！” 男孩将几枚钱分给小孩哥，道：“这是你们俩的那份。” 小孩哥点头，“谢谢你，咱们一起进去吧！” “我就不去了，我该回家了。”男孩道。 小孩哥拉住男孩，“牛子，你不能走！” “为何？你们难道还真以为他们会大发善心留咱们在这里读书？”牛子冷笑一声，“就算可以进去读书，那又能怎样？如果我们不去砍柴卖柴，我们就会被饿死！压根等不到学成那一天！” 牛子环视众人，眸中满是悲哀，“认命吧！我们就是这个贱命！” 说完，牛子就要走。 “喂！如果管饭的话，能不能留下来？”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牛子愣了一下，转过身来，看向抱着孩子的林瑾。 管饭？ 小孩子们一个个眼睛都瞪直了。 他们这是在做梦吗？ 还能有这种好事？ 林瑾看着他们，“每天午时一顿饭，但是需要你们辰时就要来学堂读书，午时吃过饭以后，便不需要留在书院内，想去干什么都可以，晚上有睡觉的地方。” “若想留下来，就进来吧！” 林瑾的身影再度消失在上郡书院之中。 仿佛书院很深，走进去就很难看到踪影了。 “牛子！还在犹豫什么！”小孩哥拉着牛子道。 领头男孩看了一眼牛子，对其他人道：“走！咱们进去！” 其他人毫不犹豫，纷纷跟着领头男孩进去。 小孩哥对牛子说道：“羊子哥都进去了，你还不去吗？管饭呢！还可以住在这里！” 牛子蹙眉，“鸡仔，咱们进去，还能出来吗？不会把咱们给卖了吧！” 小孩哥鸡仔对着牛子翻了个白眼，“牛子，机会难得，你说过咱们不是这种命的人，但机会就在眼前，我想把握住！我也想你去，你主意比我们多，若是有机会读书，肯定会更好。” 牛子闻言，点了点头，跟着鸡仔一起走进去。 林瑾将小孩放在房间里安顿好，走出来，询问这些孩子的名字。 牛子、鸡仔、羊子、蛤蟆、赖娃、狗蛋、二狗…… 几乎没有一个正常的名字。 牛子对林瑾说：“我们命贱，有个称呼就不错了，不觉得有什么。” 林瑾无奈，对一旁的一名儒生喊道：“这是咱们新来的学童，你带他们去屋里念书，另外再给他们一个人起一个像样点的名字。” 儒生嫌弃地看了一眼一众小孩，“跟我来吧！” 众人小心翼翼地跟上。 屋里全都是正在读书的学童。 一个个锦衣华服，甚至还有人穿着裘衣。 屋内也没有火盆，但却异常温暖。 感觉就像是进入到了夏天一样，孩子们忍不住舒服地喊出声来。 那些锦衣华服的孩童看到他们，立即一脸嫌弃。 一名孩童站起身来，指着他们，训斥道：“哪来的贱婢野种，也敢来这里！滚出去！” 羊子立即出声：“是先生让我们来的！” “让你们来你们就来？也不看看你们德行！也配站在这里！圣贤书岂是你们这些卑贱之人可以读的！出去！别让我喊来下人将他们打出去！” 其他人也说道：“一进来就一股猪狗的骚臭，熏得满屋子都是臭味！” “就是！圣贤书的香味都被你们这些人给冲散了！” “文气都被你们给冲没了！” 最前方教课的夫子见状，也没制止。 鸡仔低着头，准备离开。 其他人也满脸委屈，准备走。 羊子叹息一声，摇摇头，准备离开。 是他们太天真了，这里不是他们应该来的地方。 牛子却喊道：“站住！都别走！” 众人诧异地看向牛子。 牛子沉声道：“既然来了！我们就不能走！你们还想回去捡一辈子的柴吗？一辈子在土里刨食？” “这是我们的机会！扶苏公子既然建立学堂，让我们在这里读书，他们就赶不走我们！” 说着，牛子就找个位置坐了下来。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有样学样，坐了下来。 锦衣华服的少爷们见状，立即不干了，“夫子！将他们赶出去！” “若他们不走！我们走！” 夫子也没说话。 那些少爷们见状，纷纷起身，准备离开。 夫子见状，不由得叹息一声，也没制止。 等那些富家少爷们走后，夫子也起身离开了。 那名夫子找到林瑾，说明情况。 林瑾闻言，直接道：“我大哥二哥说了，凡是上郡孩童，皆可入学，你们当时也答应了的，回去教书去吧！” 夫子无奈，“我等此举，势必会惹怒上郡城中其他读书人。” “若有事情，我来承担！”林瑾直接道。 夫子见林瑾都这么说了，只能无奈回屋，继续教导那些孩子们读书识字。 次日，那名生病的孩子就好了许多。 询问之下，林瑾知道，这小娃娃叫小粥，因为他娘希望他以后都有粟米粥可以喝。 对此，林瑾也很是无奈。 巳时。 门外突然传来叫骂声。 林瑾立即出去查看。 之间，上郡书院门口站着几名拄着拐杖的老夫子，正在叫骂。 看到林瑾出来，其中一人立即指着林瑾的脖子骂道：“好你个丧尽天良，无君无父的贼子小人！孔圣先师留下的学问，都被你这些人给糟践了！” 林瑾闻言一阵恼怒，但看面前是一群老夫子，还是忍住了脾气，“我是墨家之人，并非你们儒家之人！” 一听这话，那些老夫气得更狠了。 “贼子！你是想要毁我儒家根基！” “区区墨家，犹如土鸡瓦狗尔，汝等自不成才，荒废如今，竟然来惦记我儒家来了！想要毁我儒家，你这狗娘样的贼子，还不够格！” “汝等墨家之人，无君无父，乃卑贱之货色，使用如此卑劣之手段，竟然想要招收那些贱民来读书，我孔圣先师留下的学问，都被你们给糟践了！” “马上关闭上郡学宫，滚出上郡去！” 众人七嘴八舌，用尽生平最恶毒之言语来针对林瑾。 林瑾面色阴沉，眸中血丝涌现，他的手掌紧握着雁翎刀的刀柄，随时可能出鞘。 其中一名老夫子走到林瑾跟前，一口浓痰吐在了林瑾脸上，指着林瑾的脖子骂道：“辱我儒家，竖子尔敢！汝娘吾代彼透之！” “辱我母亲，你找死！”林瑾暴怒，猛地抽刀，一刀将那名老夫子的头颅斩下！ 第218章 做错了事，去认罚 “杀……杀人啦！” “杀人啦！” 夫子们惊呼一声，一哄而散。 林瑾也看着面前的无头尸体，面色微白。 冲动了！ 若在城外，杀人也无妨。 若是跟大哥二哥在一起，定然也无妨。 可是。 这是在上郡城中。 大哥二哥也不在。 林瑾手中的刀，还在往下滴血。 “啊！”一声尖叫传来，让林瑾蓦然回神。 他扭头看去，发现孩子们正在盯着他看，一个个吓得小脸惨白。 “别看！回去！”林瑾沉声道。 但孩子们没走。 牛子上前，对林瑾道：“他们刚才骂你，我们都听见了！是他们骂的太难听，是自己寻取死之道的！” “就是！是他们来找茬的，跟你没关系！” “若是告官，我们也不怕他！” “我们给你作证！” “扶苏公子定然会保你的！” 一个个小娃娃七嘴八舌地说道。 林瑾笑了笑，抬脚将那老夫子的脑袋踢出好远，将尸体扔在墙角，转身回了书院内，将大门关上，上了门闩。 “先生！” “先生！” “先生！” 一个个小家伙，围着林瑾，张嘴叫着，眼巴巴地看着林瑾。 他们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是林瑾给了他们读书的机会，是林瑾在这寒冷的冬日救了他们，是林瑾给了他们中午一口饭，是林瑾晚上给了他们一个栖身之所，好有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所以，他们认定，林瑾就是好人。 那些在外面叫骂的夫子，是坏人！ 林瑾看了他们一眼，“记住，你们不卑贱！人生在世，谁也不比谁高贵，这是我大哥教我的道理，你们也应当记住！” 孩子们连连点头。 “记住你们的名字，你们有名有姓，并非如猪狗牛羊般卑贱。” “好好读书，这是我大哥赵惊鸿和我二哥扶苏公子给你们的机会，也是你们改变命运的机会。” “若学有所成，应当为大秦效力。” “砍柴没有希望，若过不下去，就去浑怀障找我大哥赵惊鸿，他会帮助你们的，我大哥心善，看不得人间疾苦。” 牛子上前，“先生，您要做什么去？” 他听出林瑾话中似乎有些不对劲。 林瑾没有回答牛子，对一名儒生招手。 儒生们凑过来。 林瑾道：“你们来投奔我二哥，那日夜谈，你们也曾听闻我大哥二哥之理想，为往圣继绝学，尔等皆为儒家门生，学的孔圣先师之学问，应当好好传扬。这些孩子，就麻烦诸位了！” 说完，林瑾对诸位儒生拱手行礼。 儒生们见状，也对林瑾回礼。 “林先生，莫要担心，可率人前往浑怀障送信，定然无事。”一人安慰道。 林瑾微微摆手，自己走回屋里。 没多久，外面就传来喧闹声。 “开门！里面的人滚出来！” “杀人者，当诛之！出来受死！” “官衙来人，速速开门！” “林瑾，随我们去衙门一趟！” 房门被敲响。 林瑾走了出来，手中拿着锤子。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林瑾。 牛子上前询问，“先生，您要去做什么？” “修门！”林瑾笑了笑，“将别人的门给踹坏了，自然要修。” 小粥上来，抱住林瑾的腿，“不要走，留下来好不好。” 林瑾摸了摸小粥的脑袋，看了一眼正门的方向，转而走向另一侧，翻墙而出。 房门此时也被推开。 一众人浩浩荡荡进来。 牛子率先上前，挡住了那些人。 其他孩子们，也站成了一排。 “这里是书院，不容你们乱闯！”牛子沉声道。 羊子也跟着喊：“闲杂人等，离开书院！” “滚开！”这些人手持棍棒，满脸怒容，一把将孩子们推开。 “林瑾在何处，让他滚出来！” “杀人者偿命，出来受死！” “许夫子德高望重，教徒无数，竟然被一竖子斩杀，简直是我上郡之耻！速速出来受死！” 孩子们很倔强，被推倒了，又站起来。 孩子们自发地手拉着手，组成一道矮小瘦弱的人墙，挡在众人面前。 但对方何止百人，他们十几人的孩童，看起来是那样的弱小。 儒生们见状，心中觉得惭愧。 小小孩童，就有如此气魄，他们熟读圣贤书，却不如一些孩子。 当即，一名儒生站出来，挡在了孩子们身后。 又一名儒生站了出来。 三十多名儒生，站成一排，挡住了众人。 “此乃上郡书院，是扶苏公子下令所创，汝等速速离去，不得乱闯！” “汝等若敢再上前一步，吾剑未尝不利！” …… “你们这些叛徒！” “同为儒家门徒，却护着一墨家之人，实属该死！” “汝等行为，乃无君无父，人人得而诛之！” 来人纷纷辱骂。 但这些儒生们，目光坚定，手握剑柄，丝毫不退却。 …… 医馆。 林瑾来到医馆。 医馆中寥寥几人正在问诊。 那老者正在给病人诊病。 林瑾看了老者一眼，扶起门框，开始修门。 随着叮叮咣咣一阵修整，房门修好了。 林瑾正要离开，却发现老者已经站在了林瑾身旁。 “你倒是守信。”老者笑着说道。 林瑾拱手，“瑾虽不才，但也知人应有信……先生，我杀了人！” 老者看了林瑾一眼，淡淡一笑，“杀该杀之人，何惧有之，怕只恨手中剑不利，不可屠尽天下该杀之人吧。” 林瑾看着老者，不由得笑了，“先生，你说的话很像一人。” “何人？”老者问。 林瑾道：“我大哥，赵惊鸿！” 老者神情微动，问：“可是那日出城，骑马在扶苏另外一侧之人？” “没错！我大哥很厉害，若是他持刀，必然会杀得天下乌云变晴朗！”林瑾满脸崇拜。 老者微微点头，“那必然是人中之龙……你也不凡。” 林瑾叹息一声，“先生我要走了。” “去浑怀障？”老者问。 林瑾点头，“办了错事，去找我大哥认错，估计大哥该揍我了。” 老者呵呵一笑，“那倒未必，我觉得你大哥可能会支持你。我虽不知你做了什么，但愿意救助那贫苦孩童之人，如此心善，所做之事，必然不会大错。” 林瑾心中感激，对老者拱了拱手，又去寻了一匹马，出城直奔浑怀障而去。 第219章 我弟弟的命比他们金贵! 浑怀障。 匠造处。 赵惊鸿拿着名单，看周诚正在审核所有的刑徒工匠。 一旁的空地上，还正在如火如荼地建造着新的锻造炉和房屋。 确定无误以后，周诚带领着这些刑徒工匠开始去培训。 虽然他们之前做过工匠，但是时间久了，早就已经生疏了，需要再熟悉一番。 不过，这些工匠上手还是很快的。 从闷热的匠造处走出来，赵惊鸿就看到一人骑马飞驰而来。 在营中骑马？ 好大的胆子！ 这怕不是某位高级军官的后代。 就连蒙犽也没这么嚣张啊！ 很快，赵惊鸿就看清楚了来人。 是林瑾！ 林瑾冲到赵惊鸿跟前，翻身下马，直接跪在了赵惊鸿跟前，“大哥！我杀人了！” 这一句话，差点就把赵惊鸿给干懵了。 杀人了？ 什么情况？ 赵惊鸿盯着林瑾问：“不是让你去上郡安顿那些儒生，开设上郡书院，怎么能杀人呢？” 林瑾跪在地上，低着头，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述了一遍。 赵惊鸿听完，面色微沉。 “大哥！我知道，做错了事情，就要得到惩罚，我不奢求别的，只求大哥记得，不要让墨家彻底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即可！我此来，是为了向大哥告别，我现在去找二哥和三哥，跟他们说一声，估计上郡的人很快就会追过来。” 说着，林瑾起身，准备离开。 “给我站住！”赵惊鸿怒声道。 林瑾停下脚步，低着头，等待赵惊鸿的训斥。 然而，林瑾并没有等到赵惊鸿的训斥，而是感觉一张温热的大手覆盖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臭小子，我说的话你倒是记住了，才洗的头？”赵惊鸿问。 林瑾眼眶一热，连连点头，“前日洗的。” 赵惊鸿满意点头，“本来就是一个俊秀的小伙，需要注意形象，打扮干净一点，改日给你找个好妻子。” 林瑾苦笑一声，“大哥，莫要再说笑我了。” “怎么？杀了一个老贼，就想着以命抵命？我弟弟的命可比那老贼的命金贵多了，莫说杀了一个，就算将他们全部屠戮了又如何？我定可保你无恙！” 听到赵惊鸿的这话，林瑾猛地抬头，眼睛顿时红了，“大哥……” “傻小子！”赵惊鸿拍了拍林瑾的脸蛋，“咱们结拜之时就说了，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我怎么会违背誓言，让你先我而去！” “可是……我在上郡城中杀了人，而那人还是老儒生，且是世家之人，会给大哥和二哥招来麻烦的。”林瑾揉了揉发红的眼睛说着。 赵惊鸿摆手，“世家之人又如何？改天我将这些世家之人整理成册，按照名册一个个的杀过去！” “大哥休要妄言！”林瑾赶紧拉住了赵惊鸿的手。 赵惊鸿拍了拍林瑾的手背，“去找你二哥去吧，把事情告知你二哥，我处理一下手中的事务，一会就过去。” “嗯！好！”林瑾点头，转身牵着马离开。 赵惊鸿看着林瑾的背影，眸中闪过一股寒芒，他转身进入匠造处，喊道：“郑民！” “先生！”郑民立即小跑过来。 “我让你锻造的那柄陌刀，可锻造好了？”赵惊鸿询问。 郑民立即道：“先生，陌刀锻造工艺实在是复杂，而且要求很高，墨锤等几个工匠正在锻造，最快也要明天才行……” 赵惊鸿沉声道：“我需要，尽快锻造出来！” “是！”郑民立即道：“今晚，定能连夜锻造出来！” “好！”赵惊鸿点头，又询问：“你们似乎有涂层工艺，我看秦剑之上，剑刃之上的青铜和剑身上面的青铜有所不同，更为坚韧和锋利，吹毛断发丝毫不在话下，能否将这种工艺运用在环首刀上？” 环首刀并非百炼钢，所以韧性和坚韧程度以及锋利程度还稍微差一些。 郑民蹙眉道：“这种工艺是我们秦墨研究出来的独门秘方，目前只适合青铜工艺，研制出这种工艺的秦墨长老皆在咸阳之中，我们目前并没有这种能力。” “好吧！”赵惊鸿无奈，“你们继续锻造吧，今日将三百人的装备配齐！” “是！已经差不多了，下午即可准备妥当。”郑民道。 赵惊鸿点了点头，走出匠造处。 军机处。 秦朝倒是没有军机处这一说，这只不过是营中处理政务的地方，时常处理军务，所以也被称之为军机处。 刘锤和刘仁穿着军甲，守在门口，看到赵惊鸿过来，就是咧嘴一笑。 赵惊鸿跟两人点头示意，走入扶苏的房间内。 房间内，扶苏、张良、林瑾都在。 三人看到赵惊鸿，纷纷起身。 “大哥！” 三人齐声喊。 赵惊鸿微微点头，拿了一个支踵坐下来，“都知道情况了吗？” 扶苏点头，“已然知晓。” 张良道：“此事不怪老四，是那些老夫子挑衅，辱骂老四母亲，若是我，也定要将那老贼头颅斩下！身为儒家老夫子，却口出如此污秽之言，所读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林瑾感激地看向张良。 之前他还跟张良不对付，没想到关键时刻，张良这么挺他。 赵惊鸿微微点头，看向张良，“子房，你应当也是儒家门生，对于儒家，有何看法？” 张良正了正身子，回答道：“儒家传承已久，且孔圣先师游历六国，传经授道，留下无数经典，有治国良方，有教化百姓之仁义，读书之人，皆需人人拜读其经典，特别是孔圣语录《论语》更是经典，我曾日夜研读。” 扶苏眼前一亮，目光灼灼地看向张良，恨不得现在就要跟张良讨论一番，感觉遇到了知音。 赵惊鸿也微微点头。 张良继续说道：“家父也曾使用儒家之道，协助韩王治理国家。” “效果如何？”赵惊鸿问。 张良蹙眉，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在他看来，倒是有些成效的。 但是，结果却是韩国灭亡了。 不好评价。 而且，他也不能做出评价。 赵惊鸿笑了笑，看向扶苏，问：“扶苏，你觉得呢？” 扶苏闻言，额头顿时冒汗了，“大哥……这……” 第220章 儒家功德是什么? 扶苏怎么可能会忘记，他与赵惊鸿在牢中刚刚相识的时候，赵惊鸿骂他骂的最多的，就是说他读书读傻了，被儒家给洗脑了。 现在让他评价儒家，他有点不敢说。 “但说无妨。”赵惊鸿看出了扶苏的顾虑，说道。 扶苏闻言，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大哥，若我说，儒家自有可取之处，虽然分封制不适合我大秦，但是儒家的治国之道，治民之策，皆为上乘，而且教导百姓遵从：礼义仁智信！更教导人遵从：天地君亲师！传扬孝道，受益无穷，且有大功德！” 赵惊鸿微微点头，对扶苏道：“孝道是儒家提出来的？” “这……”扶苏犹豫了一下，微微摇头，“非也，自古有之。” 赵惊鸿又问：“尊父母亲长，尊君主，敬鬼神，也是儒家提出来的？” “非也！” “那仁义礼智信，在儒家提出来之前，莫非天地之间毫无规则，人人没有礼义仁智信，相互陷害辱骂，背信弃义？”赵惊鸿问。 扶苏有些慌乱，“非也……” “那儒家的功德到底是什么？”赵惊鸿问。 “这……”扶苏低着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赵惊鸿又看向张良，“子房，孔子曾经三次问道老子，你可知？” 张良点头，“第一次乃老子友人去世，出殡之时相遇，而论道周礼。” “第二次乃孔子三十四岁当年，老子五十四岁之年，孔子之子孔鲤已和上次孔子见老子之时年纪相仿，此次论道仁义。” “第三次，孔子见老子，而后对弟子言，他见老子，如见龙也。” 赵惊鸿笑了，微微点头，“没错，就是这三次。” 扶苏蹙眉，“大哥，这三次我也知晓，有何问题吗？” 他熟读儒家经典，对于孔圣先师知之甚深，这些事件他更是可以倒背如流。 赵惊鸿看了一眼扶苏，缓缓道：“自是没什么问题，只是……” “大哥尽管说。”扶苏道。 赵惊鸿苦笑一声，对扶苏道：“我若评价孔圣，你切莫恼怒。” 他知道，虽然自己一直在努力改变扶苏的思想，但是扶苏对孔子的崇拜，那是堪称信仰的，评判人家的信仰，难免会惹怒人家。 扶苏蹙眉，但还是沉声道：“大哥尽管说，我心中自有分辨。” 赵惊鸿微微点头，又对三人道：“我今日之言，只在此屋内，若离开此地，三位弟弟就当没有听过我这番言论即可。” 三人闻言，知道赵惊鸿恐怕要说什么惊世骇俗之言了，不由得面露正色，坐直了身子，微微点头示意。 赵惊鸿缓缓道：“儒家是否好坏，我暂且不提，就论孔子，除去咱们将他圣人化之外，他也是人，一个普通的人，有着艰难的一生，有着酸甜苦辣，有着恩怨情仇，是否？” 三人点头认同赵惊鸿的观点。 赵惊鸿继续道：“孔圣三岁丧父，家道中落，早年做过管粮仓、放牧的官吏，可谓出身艰难。他少好礼，自幼熟悉礼制，青年之时，便以广博的礼乐知识闻名于鲁地，以办理丧葬祭礼为生。” “中年聚徒讲学，教导学徒。五十岁，担任鲁国司寇，摄行相职，而后便因政见不合而弃官去鲁，携带一众弟子周游列国，宣扬自己的学说，但终未有所成。” “之前我就与你们讲过孔子和老子论道之事。” “如今咱们三看孔子与老子三次问道之旅。” “第一次，孔子见老子，乃在老子友人葬礼之上，恰逢日食，老子让丧葬队伍停止前进，靠右站立，令人停止哭泣，直至日复出，方前行。” “孔子见状，觉老子也定然是喜礼之人。因为日灭如夜，若前行，如星夜出奔，与礼不合。遂与老子谈论兴周礼之说。” “孔子以为，天下动乱，民不聊生，皆因周礼不兴，礼乐崩坏，则身担任兴复周礼之大任，立志匡扶周礼，方可休止动乱，以天下重返太平。” 赵惊鸿看向扶苏，“你觉得，周朝的覆灭，诸国崛起，是因为礼崩乐坏导致的吗？是因为不尊崇周礼导致的吗？” “自然！”扶苏点头，“若人人心中有周礼，自不会兴叛乱之事。” 赵惊鸿笑了，“老子言：上善若水。” 扶苏不解，“请大哥解惑。” 赵惊鸿道：“水滔奔流，如历史长河，流淌不息，何能止？何能逆流？分流之势，如何阻拦？” “就如同周礼一般，亦如同我们大秦一般，如果我说，我们大秦严苛的律法就是对的，如果有人反对，那就是不尊崇秦律，如同天下动乱，我就去告诉大家：这是你们不尊崇秦律的结果，大家都要听我的，重新恢复秦制，尊崇秦律，恢复严苛的秦律，如此，你们愿意听我的吗？” 扶苏蹙眉：“大哥莫要强词夺理。” “我强词夺理？”赵惊鸿笑了，“这有什么区别吗？周礼之所以崩坏了，那是因为时代在变化，这个制度已经不适合了。那若我说，黄帝时期，人人寿一百二十岁，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应当恢复部落制，那对与不对？” 扶苏额头冒汗。 张良却若有思索。 林瑾挠了挠头，觉得脑袋有点痒。 赵惊鸿继续道：“你看，是不是一个道理？” “这本身就说明，周礼已经不适合当前的统治，时代在变化，从禅让制到世袭制，从奴隶制到如今的大秦，时代在变化，管理制度也在变化。” “没有孰对孰错，与时俱进才是最重要的。” “而你觉得，孔子为何一直要匡扶周礼？”赵惊鸿问。 扶苏回答：“因为孔子觉得周礼乃救世之策！” 赵惊鸿点头，“你这么说也没错，如果他知道是错的还要坚持，那我就要怀疑他的品行了。但事实证明，孔圣的品行是没问题的。但是，他如此坚持，是为何？是眼光短浅不够，亦或者……是因为他本身非常熟悉周礼，他所学，皆周礼，而要用，也只有周礼，这是他最擅长的，最拿手的，也是他的信念，他所尊崇的东西，所以觉得是对的，看不到时代的进步，被固步自封了？” 第221章 林瑾:脑袋好痒啊! 扶苏脸色巨变。 敢这样评价孔圣的，赵惊鸿还是第一个。 张良却眼前一亮，似有所悟。 “第二次，乃是十七年后了，当时孔子的儿子孔鲤都到了差不多孔子第一次和老子相见的年纪。经过这么多年的学习和沉淀，孔子已经成为了一个博学之人，也尝遍了人间酸甜苦辣，没有了当初的锐气，更显得成熟稳重。” “此次，孔子主张‘仁义’，他的仁义是什么？天地君亲师，礼义仁智信，将仁义制度化，将仁义规定化。” “可是，世间万物，真是如此吗？” “不可否认，孔子是一个善于总结的人，他人生阅历很多，将世间种种总结起来，然后立下规定，说：这世间便是如此。” “可是，不管是礼义仁智信，亦或者天地君亲师，古既有之。” “人族文明在进步的途中，之所以人族会成为万族之长，便是因为人有情。” “情可分千万种，父母恩情是情，传道授业之恩是情，男女之情是情，而我等兄弟四人，有结拜之情，兄弟之情，也是情。” “若有一天，你我不见面，不相识，仅凭书信交往，不见其人，不知其身份，仅仅是书信交往，成为好友，此也为情。” “并非一定要已经出现的，未来还会出现各种情况，为何一定要规定其中？” “第三次，孔子五十一岁，老子七十一岁。” “孔子依然有些迷茫，对老子说，他研究六经，周游列国，却没有任何一位君主采用他的主张。” “你们觉得，这诸国的国君，以及诸国的大臣，都是傻子吗？听不出来孔圣的治国之道？” 扶苏咬着牙，勉强辩解，“因为他们不敢承认，亦或者如大哥说墨家一般，儒家思想朝前，并不适合那个战乱的阶段。” “没错！”赵惊鸿点头，“确实如此，孔子主张仁义，并不适合正在征战的诸国。大家都在弱肉强食，单凭一张嘴，是不能服众的。难道说，让这些国君放弃手中的权利，重新恢复周礼，不可能的。” “咱们就理想化一点，孔圣可以说服所有人，恢复周礼。恢复周朝制度，前提是，所有人，天下的每一个人，都心中存着至善，没有争权夺利之心，没有争强好胜之心，全都仁义。” “那周礼自然可恢复。但，若有这种人，所谓的周天子，怕也是某些人的傀儡罢了！” “如果大家都仁义，都向往和平，不争权夺利，不争强好胜，那又何必需要成立国家去管束百姓？那人人至善，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全是真善美了！” “大哥你想说什么？”扶苏额头冷汗直冒。 赵惊鸿道：“我想说，孔圣跟你一样，是一个比较理想主义的人。” “但他又跟你不一样，他的学问太深，所学的知识太深，反而束缚了自己的思想，一辈子都在钻研儒学。”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将儒家发扬光大，成为如今第一大学说。” “但是，在治国之道上，他不行。” “甚至，我想说，他周游列国，是为何？是想要从诸国国君手中，获得官职，最好是任职宰相。” “怎会如此！”扶苏急了，“孔圣非这种人也！” 赵惊鸿笑了笑，“那你觉得他是为何？若没有这种思想，安心教徒就好了，天下皆是他的学徒，下至百姓，上至国君，皆为他儒家学徒，为何还要去说服国君？” “这……”扶苏无言辩驳。 “六国国君不是傻子，朝堂诸公也不是傻子！而他周游六国，为何秦国闭门不让其入？” “因为秦朝乃法家之地，没有儒家容身之地！”扶苏道。 赵惊鸿摇头，“我说话难听，你忍着点！” 扶苏脸色微变。 “让孔子教学生可以，办丧事也可以，但是治国不行！但是，他心中所想，就要为官！鲁地者，皆好为官！” “大哥！”扶苏直接站起身来，怒视赵惊鸿。 赵惊鸿也在看着扶苏。 张良和林瑾立即紧张起来，生怕俩人打起来。 扶苏盯着赵惊鸿看了一会，想到赵惊鸿之前所说，深吸几口气，坐下来，道：“大哥所言，今日过后，我等便忘记吧！” 出了这个门，谁也不记得今天说什么。 赵惊鸿笑了笑，也没反驳，而是继续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再说一些。” “若日后真的推崇儒家，那天下王朝，更迭之间，不过三五百栽而已。” 扶苏闻言，不由得浑身一震，“怎么可能！周祚尚且七百年！” 赵惊鸿笑着摇头，“不与你争辩，因为未发生的事情，说多无益。但是，儒家之根本，乃掌控人心，掌控朝权，所谓读圣贤书，皆想要入朝为官。而世世代代，皆是如此，必然百姓遭殃，周而复始，兴亡更迭！” 扶苏沉默了。 张良也蹙眉思考。 林瑾只觉得脑袋越来越痒。 好一阵，张良询问道：“大哥今日为何要说这些？” 赵惊鸿道：“因为我想说让儒家教导学童读书写字可以，但莫要牵扯朝堂了。老四之事，皆可看出。” “他们所想要的，并非如我所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而是，想要将权利牢牢地掌握在手中，将天下百姓犹如牲畜刍狗一般，掌控在手中，一辈子当牛做马！” “他们想要的，就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世世代代，皆是如此。” “圣贤书，只有他们读的。” “文字，要掌握在他们手中。” “普通百姓，休想染指！” “如此，朝堂上，是他们的人。世家贵族，是他们的人。权力是他们的，田地也是他们的。而百姓，只不过是他们要恢复的‘周礼’，人如牲，墓葬之中的人牲！平息鬼神怒气的祭品，祈福祷告的牲口！” 轰！ 张良只觉得脑海之中，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天地之间瞬间清明。 扶苏也不敢置信地看着赵惊鸿，漆黑的眸子里满是震惊，瞳孔都在微微颤动。 “好！大哥说得好！”林瑾鼓掌叫好。 第222章 没有好制度，只有更迭完善 林瑾觉得大哥说的太精彩了，太对了，忍不住喝彩。 但下一秒，林瑾就感觉一股犀利的眼神几乎贯穿自己的身体。 他赶紧低下头，摆弄着自己的刀柄。 扶苏面色阴沉，他想反驳，但是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儒家确实在教学一途上，设置了门槛，这点确实不如墨家，且儒家门徒们，将自己手中珍藏的典籍看得比命还重，想要借阅难之又难。 就算是他想要看一些大儒珍藏的典籍，都要好几次登门，需要拿出其他典籍相互借阅，才有可能借到，更别说其他人了。 甚至，普通百姓连识字的机会都没有。 知识确实被这些人给牢牢地掌握在了手中，是无法辩驳的事情。 良久，扶苏深深叹息一声，看向赵惊鸿，询问：“大哥，难道儒家真的一无是处，孔圣在你眼中，就是这般人吗？” “我没说！我可没这么说！”赵惊鸿立即道：“你别这么说，我可担不起，人家可是孔圣！” “可是，在大哥口中，儒家……” “别！别误会我的意思！”赵惊鸿道：“我只是说，在治国一途上，儒家确实不怎么合适。但是，在教化百姓方面，儒家是有功德的。” “仁义礼智信，在任何时代来说，都是非常惊艳的，若不断宣扬推广下去，百姓的基础素质必然会提高。” “而且，人家孔圣三岁丧父，一步步走到圣人这一步，不是没有可取性的。” “孔子的毅力非常令人敬佩，被六国接连拒绝，却依然坚持，并且将思想传播到了各国之中，能够做到这一步，便非常人也！” “虽然思想上有些错误，但是不得不说，儒家思想是一种非常优秀的思想。” “至少，在君子六艺，在礼义仁智信上，是有突出贡献的。并且，天地君亲师的概念，也是非常有利于王朝统治的。” “但是，天地君亲师也给王朝的统治留下了巨大的祸患。” “天地君亲师，在君之上，还有天地。而儒家宣扬，王权天授，他们说你符合，你就符合，说你不符合，你就不符合。还记得百里无名给你提的策略吗？那便是儒家的手段。” 扶苏身子一怔，不由得想到了当初第一次见百里无名的时候，百里无名说可以让他成为储君，方法就是利用天地鬼神之说。 若如此，究竟是君王掌控儒家，还是儒家掌控君王？ 如果这么说，皇权究竟合不合规，合不合礼，岂不是由儒家说的算了？ 想到这里，扶苏都不由得一阵后怕。 如此，未免也太恐怖了。 扶苏看着赵惊鸿，询问道：“大哥，那咱们应当如何做？取缔儒家？消灭儒家？跟我父皇一样，要焚烧儒家书籍吗？” 赵惊鸿摇头，“我可没这么说，而且我说了，儒家很优秀，如若可以真正遵从儒家理念，那么儒家之人，必然是个个心怀大义之人，只要不要被有心人利用了儒家思想，让儒家思想成为了他争权夺利的工具即可。” 儒家有利有弊，在儒家还没成为那虚伪的腐儒之前，都是有救的。 纵观历史，在秦汉时期，儒家的表现可谓是非常惊艳的。 在三国时期，更是璀璨夺目。 只可惜，司马家一刀斩断了仁义，后世再无真正的儒家。 扶苏彻底不明白赵惊鸿究竟想要做什么了，一边将儒家否定的一无是处，一边又认可儒家的优秀之处。 “扶苏愚笨，还请大哥明示。”扶苏无奈道。 赵惊鸿笑了笑，没有回答扶苏，而是看向一脸明悟的张良，“子房，你觉得呢？” 张良缓缓抬头，看向赵惊鸿的目光充满崇拜，“大哥，我并不知你心中所想，但我大胆猜测，大哥必然所图甚大。你的目光并非在这世间之中，亦不会被儒家、墨家、法家、道家……等诸子百家迷惑双眼，你熟知各家经典，但却不被经典所困。看得出他们的优秀之处，也看得出他们的不足之处。” “吾妄自猜测，大哥是想要融各家之所长，形成一套新的学说，不知对否？” 赵惊鸿微微点头，又看向扶苏，“扶苏，你觉得呢？” 扶苏感叹，“大哥，若如此，普天之下，应只有你能完成这项任务了。其他人，皆会被困于前人思想之中，禁锢其中难以挣脱，吾之亦然，难以超脱其外。” 赵惊鸿笑了笑，“不是还有翰林院吗？” 扶苏猛地抬头，惊讶地看向赵惊鸿，“大哥，你在提出翰林院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准备好了这一步吗？” 赵惊鸿点头，“这是必然要走的路，想要长久繁荣昌盛，必须改变其思想，且让思想有持续的改变性，而不是将其桎梏其中，无法变革。商朝灭于此，周朝也灭于此，我们观看历史，要从中学习教训，而不是仅仅是看到了前人的覆灭，没有警惕后面要发生的变化。” “大哥所说极是！”扶苏点头。 张良也在一旁心中感慨万千。 他们观看历史，只是看到了王朝的覆灭，总结了王朝覆灭的原因。 比如商朝的残忍无道，周朝的礼崩乐坏。 但根本问题是什么？ 是制度没有跟上时代的变化。 周礼好用吗？ 很好用！ 但是，随着时间的发展，周礼的弊端出现了。 所以，在出现了诸侯国，才出现了七国争雄的场景。 最后，变成了如今的大秦。 而赵惊鸿呢？ 他不仅看到了王朝覆灭的原因，更看到了不同时期不同制度的弊端。 他想要做的，不是去完善某种制度，更不是恢复某种制度，而是想要根据时代的进步，不断地去完善和改善当前的制度，创造出一种永远适合当前时期的制度！ 翰林院，便是他所需要的工具！ 张良看着赵惊鸿，不由得感叹道：“若是之前，始皇一统六国，想要世世代代无穷尽也，只是一种狂妄自大的幻想的话。如今，有了大哥相助，万世昌盛，不再是一种妄想，而可真正实现！” 扶苏看了一眼张良，虽然张良言语之中多有不敬，但说的似乎也在理。 第223章 造反小团伙 赵惊鸿听到张良的话，不由得笑了。 他们兄弟四个人中，对始皇的敬意都没多少，不愧是造反小团伙啊！ 他们其中，对始皇最为恭敬的，也只有扶苏罢了。 对于张良的说辞，赵惊鸿看了一眼意动的扶苏，微微摇头道：“不现实，万世昌盛很难，如同一统六国的始皇一般，都是摸着石头过河，我们也一样，谁也不能保证后世是如何的，是怎样的。” 扶苏微微点头，觉得赵惊鸿说的很有道理。 虽然赵惊鸿说话有时候很惊人，但关键时刻，他绝对不会说一些没有把握的话，就像如今，若换成其他人，肯定趁机吹嘘，自己可以保证大秦万世昌盛，以保证他会继续重用对方。 赵惊鸿从不这样。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林瑾突然弱弱道：“那个……大哥，辱我之人，我已经杀了，咱们其实没必要把儒家的祖坟都给刨了……” “闭嘴！” “闭嘴！” “闭嘴！” 赵惊鸿、扶苏、张良三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对林瑾训斥。 林瑾吓得一缩脖子，惊恐地看着三人。 他不明白，三人这是什么情况？ 怎么这么快就统一阵线了？ 特别是扶苏，刚才还不是在极力为儒家说话吗？ 他只是听出了赵惊鸿话中的意思，知道赵惊鸿要对儒家动手了。 他觉得没必要，毕竟人自己已经杀了，跟其他儒生并无太大关系，只是不想把事情做绝而已。 赵惊鸿看了林瑾一眼，对扶苏道：“林瑾这件事情，非常复杂！” 扶苏点头，“儒家这等行径，确实很恶劣！” 张良也跟着道：“我建议要严肃处理！” 赵惊鸿点头，“这些人乃是老夫子，代表了儒家的门面，却如此卑劣低俗，实属不该！另外，他们此行目的，不仅是想要关闭上郡书院，更是不想让普通人读书。” “他们不允许自己的地位受到挑衅！” “这应该是他们身后世家的意思。” “想要关闭上郡书院，扶苏，这不是在打你的脸吗？上郡书院可是以你的名义开设的，若推广出去，上郡百姓必然会对你感恩戴德，而且这是咸阳儒生追随你而来建设的，他们此举，跟骑在你脖子上撒尿有什么区别？” 扶苏脸色一沉，郁闷地看了赵惊鸿一眼，“大哥……您说话要文雅一些，不要总是用这些屎尿屁的比喻。” “哟？跟我谈文雅了？我可没你这些读书人文雅，我只知道文雅不能当饭吃，更不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我没张嘴闭嘴骂娘，我觉得已经很文雅了。”赵惊鸿站起身来，活动着双腿。 他还是不适应这种跪坐，很容易就开始腿麻了。 扶苏无奈，也没再跟赵惊鸿继续纠结这些，“那大哥觉得，应该如何处理？” “等他们来！”赵惊鸿道。 “不是我们要怎么处理，看他们想要怎么处理。如果我没猜错，他们现在应该正在商量如何应对此事，咱们什么也不用做，就等！等他们来！” 林瑾担忧道：“那上郡的那些孩子们……” 赵惊鸿看了林瑾一眼，“你若是放心不下，让林千幻他们去一趟，保护那些孩子。” “好！我这就去安排！”林瑾立即跑了出去。 看着林瑾的背影，赵惊鸿嘴角露出笑意。 扶苏也不由得微微点头。 张良笑道：“没想到，咱们家老四倒是挺善良。” “老四自来纯善。”赵惊鸿笑道。 扶苏和张良微微点头，很是认同赵惊鸿这话。 下午。 匠造处。 三百骑兵等候在外。 赵惊鸿和张良等人，正在检查，青铜铠甲和环首刀。 赵惊鸿拿起一柄环首刀，放在眼前看了看刀身平齐程度，又看了看刀刃，简单挥动了一下，微微点头。 至于青铜铠甲，在实际的生产过程中，郑民他们也做出了改进。 他们将青铜铠甲进行了叠甲相扣设计，其实工艺也不复杂，就是在锻造青铜甲片的时候，稍微改变一下形状，这样将青铜甲片镶嵌在皮甲上的时候，就可以让青铜甲片镶嵌在一起，不留出缝隙，防御能力更强，并且缝线的位置不会被砍断。 对此，赵惊鸿很满意。 不愧是顶级工匠，技术就是到位，直接就可以将工艺给完善了。 在检查确定没有问题以后，赵惊鸿喊道：“蒙犽！鲁辙！” 两人立即上前。 赵惊鸿道：“将这些东西分下去，每人一甲，每人一刀！” “是！” 两个人立即安排人，将环首刀和青铜铠甲分发了下去。 等众人穿上青铜铠甲，腰间配上环首刀以后，赵惊鸿环视众人。 “给他们讲讲吧。”赵惊鸿对张良道。 毕竟，这些人都是张良训练出来的。 张良话很少，“训练的时候，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此次出行，各赴前程，军功如何，皆在尔等手下，莫要辜负自己！” “是！”士兵们使出全身力气在嘶吼。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们已经彻底对张良服气了，这个看起来很俊美的男人，确实很强，有真本事，他们打心眼里佩服。 而且张良说得对，此行出关，关乎他们自己的前程，为的就是自己的前程。 他们训练这几日，也皆是为了今日！ 张良看向赵惊鸿，示意赵惊鸿对他们讲话。 赵惊鸿站在张良身侧，看了看鲁辙和蒙犽，缓缓道：“环首刀和青铜铠甲都给你们配齐了，这要是都杀不过胡人，你们就别回来了！” 鲁辙和蒙犽立即正色，沉声道：“不杀胡人，终不还！” 赵惊鸿道：“还有，你们手中的环首刀以及青铜铠甲都极为重要，还有马鞍、马镫。马蹄铁，皆为我大秦机密，你们属于第一批配备这些的人。” “不管在外面发生了什么，这些东西绝对不允许流落到胡人手中，带出去多少装备，就要给我带回来多少，明白吗？” “明白！”鲁辙和蒙犽回答。 赵惊鸿微微点头，走到战鼓旁边，手持鼓槌，沉声道：“尔等好儿郎，此行出关杀胡贼，祝尔等凯旋！” 说完，赵惊鸿双手挥动着鼓槌，敲打着战鼓，发出沉闷的声音。 士兵们纷纷翻身上马，对着张良和赵惊鸿抱拳示意，然后猛地拉扯缰绳，转身，兵分两队，朝着营外奔驰而去。 此行，出关！杀胡人！ 第224章 人马俱碎之陌刀 深夜。 匠造处。 虽然已是夜深，但匠造处内依然灯火通明，里面的工匠们依然热火朝天地锻造着兵刃。 按照赵惊鸿的要求，他们分成两班，昼夜不停地锻造。 而赵惊鸿则站在墨锤、周诚、郑民三人跟前，三个人光着膀子，手中挥舞着铁锤，正奋力锻造着一把兵刃。 这把兵刃很长，约七尺，长柄，长刃。 随着最后一个步骤完成，陌刀锻造好了。 周诚提着陌刀，递给赵惊鸿，“先生，锻造好了。” 赵惊鸿伸手去接，但接住陌刀的时候，手下猛地一沉，手中的陌刀差点脱手。 真沉啊！ 赵惊鸿估摸着，这把刀得有五十多斤。 赵惊鸿询问：“这把刀多重？” 周诚回答：“一百三十斤！” 一百三十斤，赵惊鸿心中默算了一下，估摸着也就是后世的六十多斤，不到七十斤的样子。 如此，已经很重了。 至少，对于赵惊鸿来说，拿在手中都很费劲，若想要挥舞起来，更难。 陌刀脱胎于斩马剑，长约两米一，刃长三尺，柄长四尺，非常沉重，却攻击力非常强，擅长冲锋陷阵，可斩马，一刀下去，人马俱碎！ 郑民看着陌刀，感叹道：“先生，这把兵刃，若有猛将可以使用，放在战场上，必然是无敌般的存在！” 赵惊鸿也是满脸笑意。 郑民叹息一声，“只是这锻造工艺实在是太过复杂，锻造这样一把陌刀，至少需要两位工匠大师三天才能锻造出来，而且这也已经是最快的进度了，若是寻常，至少需要一旬，乃至一个月才行。” 赵惊鸿笑道：“有这一把就够了，你们今日辛苦了，早些休息，明日我让人给你们宰杀一只羊，补补身体！” “谢先生！”三人大喜。 他们干的是出力气的活，在营中对别的没需求，但若是说给他们吃肉，那可算说到他们心坎里去了，就喜欢吃肉！ 赵惊鸿笑了笑，扛着陌刀离开匠造处。 赵惊鸿扛着刀，走回住所，对守卫道：“游骑兵回来了吗？” 守卫回答：“夜半时分，已归来。” 赵惊鸿道：“去把刘锤喊来。” “是！”守卫立即去喊人。 另外一名侍卫满脸羡慕地看着赵惊鸿扛在肩膀上的陌刀。 但羡慕归羡慕，他也知道，这么重的兵刃，他这种小兵肯定是用不来的。 赵惊鸿将陌刀插在地上，推门进屋，将石涅换上新的，倒了一杯水，换上一壶新水，继续烧着。 没多久，刘锤和刘仁就赶来了，在门外喊：“先生！刘锤，刘仁，求见！” 赵惊鸿闻言，立即放下茶杯，起身推开房门走出来。 看着两人身上还穿着盔甲，不由得笑道：“晚上该休息了，怎么还穿着盔甲。” 两个人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 不用想赵惊鸿就知道，两人觉得穿着盔甲神气，不舍得脱下来。 听到动静的扶苏、张良、林瑾也纷纷推开房门，看了出来。 赵惊鸿对三人招了招手。 三人立即走来。 刘锤刘仁挨个向三人行礼。 林瑾问：“大哥，大半夜，你把他俩喊来做什么？” 赵惊鸿笑了笑，对刘锤道：“刘锤，你把这把刀拿起来试试。” 刘锤不明白什么情况，看了看刘仁，希望大哥给他意见。 刘仁见状，赶紧道：“先生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看我做什么！别忘了，没有先生，你现在饭都吃不起！” “哦哦！”刘锤赶紧走到陌刀跟前，一把将陌刀拔了出来。 赵惊鸿见状，赶紧道：“你退远点，耍一下看看顺不顺手。” 刘锤拿着陌刀，感受着手中的分量，瞬间就喜欢上了这把兵刃，这可比环首刀好用多了。 当即，刘锤拿着陌刀走向一旁。 众人看着刘锤手中的兵刃，也是诧异。 这不像戟，是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兵刃。 但看这兵刃的形状，似乎很是凶猛。 张良询问道：“大哥，这就是你在匠造处让他们的锻造的那把兵刃吗？” “没错。”赵惊鸿点头。 “看起来威力不俗。”扶苏也说道。 赵惊鸿笑了笑，“这一刀下去，可人马俱碎！” 人马俱碎！ 三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刘仁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明显。 看到他弟弟受重视，比自己受重视还要开心。 此事，刘锤已经距离他们很远了。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持刀，猛地挥舞起来。 秦制重量一百三十斤的重量的兵刃，在他手中宛若一根竹棍一样轻巧，挥舞起来毫不费力。 在灰暗的火盆照耀的光芒下，陌刀寒芒闪烁。 随着刘锤一声怒吼，一刀狠狠地砍在地上，地上顿时出现了一个坑！ 虽然这一下不如武侠小说玄幻小说中所谓的那种爆炸功效，但现实情况就是，刘锤可以用陌刀在地上砸出一个坑来，也是非常恐怖的。 “好！”赵惊鸿满意地拍手叫好。 其他人也是满脸惊讶。 刘锤长得高壮魁梧，手持这么大的陌刀，看起来勇猛无比，若上战场，绝对是一名以一敌千的猛将！ 刘锤兴奋地持刀走来，那股威慑非常惊人，若是在战场上，这样的虎将，估计直接能把敌人给吓破胆。 “先生，这把兵刃太好用了，我喜欢，能不能给我用？”刘锤憨憨地询问。 赵惊鸿笑道：“这就是给你用的，怎么样？顺手吗？沉不沉？” “不沉！一点都不沉！我还觉得有点轻呢！”刘锤立即道：“不过很好用，我感觉有了这把兵刃，一刀可以砍死一头老虎！” “哈哈哈哈！”赵惊鸿哈哈一笑，想要伸手拍刘锤的肩膀，但是奈何刘锤太高，他需要把手抬得很高，讪讪地收回手，笑着说道：“喜欢就好，这把兵刃就是给你用的，他叫陌刀，可斩马！你明日就不要跟游骑兵出去了，留下来，跟着我。” “行！有饭吃跟着谁都行。”刘锤憨憨道。 刘仁立即踢了刘锤一脚，训斥道：“先生让你跟着他，那是你的荣幸，还不跪下来给先生磕头。” “哦！”刘锤将手中的陌刀猛地往地上一插，差点斩到刘仁的脚，吓得刘仁浑身一哆嗦。 刘锤当即就要给赵惊鸿跪下。 赵惊鸿想要阻拦，奈何刘锤这体格，差点将赵惊鸿给拉倒。 第225章 大哥你真阴险 “咳咳！”赵惊鸿勉强稳住身子，尴尬地咳嗽一声，“起来吧！” 刘锤这才站起身来。 赵惊鸿对刘仁道：“你明日也不要随游骑兵出行了，留下来，有其他任务要安排与你。” “是！”刘仁心中一喜，赶紧抱拳应是。 “行了！都回去休息吧！”赵惊鸿对众人摆了摆手。 众人纷纷拱手告辞。 张良和扶苏一边走一边相互感叹着陌刀的威力。 回到房间，赵惊鸿躺在床上，裹了裹被子，不由得感叹，“真冷！真凉啊！搞完军事，要抓紧搞民生，至少要把百姓基础生活水平搞上去，要不然冬天和夏天太遭罪。” 说完，赵惊鸿迷迷糊糊入睡。 他梦到有人替他暖被窝，睡觉的时候暖呼呼的，又梦到大雪降临，冻得他瑟瑟发抖。 早上醒来，赵惊鸿不出意外的发现，炉火灭了。 怪不得那么冷。 “没了电子产品，睡眠质量都变好了。”赵惊鸿吐槽一句，出门去找扶苏，夹了两块燃烧的石涅回来引火，而后刷牙洗脸。 刘锤和刘仁也早早地在门口等待了。 赵惊鸿对两兄弟道：“你们俩先跟着我，一会给你们安排任务。” “好！”两人点头。 等张良推开房门，赵惊鸿就走了进去。 “今天第一批火炉装车，先送到上郡去，刘仁我留下来了，你看着安排。”赵惊鸿道。 张良微微点头，从床头拿出来一堆竹简来，对赵惊鸿道：“火炉造价并不低，按照我们如今算来，至少要一千钱才行。” “而且，这还是建立在咱们自己挖矿，使用的都是刑徒，如果雇佣工人来挖矿，成本至少要翻一番！” 扶苏也走了进来，听到张良的话，道：“成本高也是必然的，毕竟我们锻造需要使用石涅，铜矿铁矿以及工匠人工之类的，就算不需要支付刑徒工钱，但也是要管饭的。” “如此算来，成本自然水涨船高。” 赵惊鸿询问：“石涅应该卖多少钱一斤，一天要用多少斤石涅，算了吗？” 张良道：“石涅一天需要消耗三十斤左右，而根据我们计算的成本，石涅最少要卖到10钱一斗。” 赵惊鸿闻言，微微点头，比较认可这个价格。 因为在这个时期，一石粮才不过三十钱，一石为十斗，一斗约12斤左右。 秦朝的粮食价格可谓是非常之低了。 如此一来，石涅要比粮食贵不少，一石石涅的话，就要一百钱。 这个价格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是根本用不起的。 赵惊鸿想了想，道：“石涅定价为15钱为一斗！” 15钱？ 张良和扶苏心中一惊，这价格未免太贵了！ 林瑾也走进来，询问道：“石涅要是15钱一斗，一石就要150钱，百姓们根本用不起啊！” 因为如果要烧一整天的话，一天就要消耗两斗左右。 也就是三十钱。 三十钱可就能换一石粮食了。 若百姓们有这个钱，直接买粮食吃岂不是更好。 “是啊大哥！太贵了！”扶苏劝说道：“咱们这是为了造福百姓，让百姓们熬过寒冬，如此一来，岂不是成了压榨百姓，而且百姓们也根本买不起石涅啊！” 赵惊鸿道：“谁说我要卖给百姓了？这些石涅，是专门为世家之人准备的，是让他们使用的。另外火炉要两千钱一个，每天限量供应！但凡敢伪造者，皆打入大牢！” “大哥！”扶苏急了，“你怎能如此！莫要因为商贾之利，而忘却我等之本心啊！” 赵惊鸿摆手道：“那也不能补贴成本进去，若是如此，我们需要贴补多少？你有钱吗？” 赵惊鸿看向张良，“还是你有钱？” 最后看向林瑾，“还是你有钱？” “反正我没钱！” 张良蹙眉，缓缓道：“我倒是还有些家底，但是若贴补整个上郡百姓，怕是不够。” 扶苏沉声道：“还有我！我也有些钱财！” 赵惊鸿看着两人，“那你们的钱能贴补多久呢？上郡可不止百万百姓，还有三十万大军，以及几十万刑徒，你们养得起吗？” 扶苏和张良不由得沉默。 赵惊鸿看向林瑾。 林瑾赶紧摇头，“大哥！别看我，要不是你们，我饭都吃不起。” 当初在咸阳的时候，他被赶出东宫，差点没被饿死。 赵惊鸿白了林瑾一眼，“没问你！” “嘿嘿！”林瑾赶紧站在一旁，靠在墙上，双手套入袖口里，静静地看着三人。 扶苏眉头紧锁，沉默片刻后，沉声道：“大哥！不管如何，我不能放任上郡百姓不管，我既已下了承诺，便要做到。” 赵惊鸿点头，“我也没说不管，我有另外一法！” 张良急忙道：“大哥快说。” 赵惊鸿道：“我们应当如此。先售卖火炉和石涅，先收拢一批资金，不仅要先收拢资金，咱们还有始皇的任务要完成呢，最少百万石的粮食要凑出来，这才是最重要的，要不然你们也不想我脑袋跟身体分家吧？” 张良和扶苏面色一沉。 他们差点把这茬给忘了。 “如此，先解决这两样问题。” “而后，百姓的火炉，不售卖，只租赁。”赵惊鸿道。 “租赁？”扶苏和张良都疑惑地看着赵惊鸿。 赵惊鸿道：“对！租赁，登记居民信息，凡上郡百姓，一户可租赁一只火炉，只需十钱，但不能损毁火炉，冬日过后，要回收上来的，拿着火炉和凭证，若是不交者，要严惩！” 为百姓好，这是好心，但不得不防，百姓素质毕竟参差不齐，必须要严厉才能威慑。 扶苏闻言连连点头，对于赵惊鸿的提议很是满意。 张良却蹙眉询问：“大哥，若如此，我们的成本可就很高了，不照样需要我们贴钱？” “不用啊！”赵惊鸿道：“咱们卖给那些达官显贵，富贵豪绅，已经把钱出了。” 张良顿时眼前一亮！ 对啊！ 所以赵惊鸿将石涅的价格定这么高。 张良问：“那火炉要卖多少钱一个？” “两千钱！”赵惊鸿道：“如此，才能将成本回收回来。” 张良连连点头，“大哥之阴……策略，三弟佩服！” 第226章 士农工商皆有不同 赵惊鸿瞥了张良一眼，掏了掏耳朵，问：“你刚才说什么？” 张良尴尬一笑，“我说佩服大哥的策略。” 赵惊鸿冷哼一声，继续道：“两千是基础价，而后还要推出三千钱，五千钱，一万钱，各自不等价格的炉子。” “还能这样？”林瑾都吃惊了。 赵惊鸿笑了笑，“学着点，这叫商贾之道，万法不离其宗，一通则百通，商圣范蠡能从商，能从政，亦可率军。商贾之道不可耻！” 赵惊鸿看着扶苏，“经营国家，也犹如经营一方产业一般。只不过，要更难，经营国家需要考虑天下百姓，只有赚取足够多的钱，才能惠及百姓，让天下百姓生活富足。若不然，人人避讳商贾之道，人人都清高吗？” “为何所谓世家豪族，皆自诩高贵，却依然行经商之道？” “因为大家都需要钱，明面上我鄙夷商道，不让你做，但是暗地里，我做的比谁都好，赚的比谁都多。” 扶苏蹙眉，“这也是他们的阴谋？” “我可没这么说。”赵惊鸿道：“抑制商道，也是权谋之中的一环。总而言之就是，我可以掌控的，就是好的，我无法掌控的，就是不好的。” “士农工商，士族你可以掌控，因为他们掌握学识，家大业大，亦或者在朝为官，皆在朝堂掌控范围之内。” “农民有土地，跑得了和……反正跑不了，也受朝堂管控。” 这个时代和尚还没来呢，说出来他们也听不明白。 “还有工匠，也要依托于商业和朝堂，他们也受朝堂管控。” “但商人不同，商人行走四方，聚拢钱财，也可招揽手下，若积攒足够的粮食和钱财，有了足够的人脉，一呼百应，揭竿而起，便是祸患。” “所以，朝堂才会一直打压商人。” “什么与民争利，其实都是明面上的话，核心就是商人不好管控。” 扶苏和张良微微点头，他们也是能够看明白这一点的。 赵惊鸿继续道：“别的我就不与你们多说了，火炉的建造就由我来负责，到时候我把等级给你们分配好，到时候你们负责售卖即可。” “但注意，前期只售卖给世家之人，我需要收拢钱财，且要百万石的粮食，完不成我怕始皇会砍我脑袋，你们也不想看我死，对吧？”赵惊鸿看着三人。 三人连连点头。 只有林瑾似乎有些意动。 “大哥，若皇帝要杀你，你会不会让二哥提前造反？”林瑾问。 “闭嘴！”赵惊鸿和扶苏一同训斥道。 林瑾吓得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 张良询问道：“那炉子用租赁的形式，那石涅呢？这个价格，百姓可用不起石涅。” 赵惊鸿道：“我会让他们处理另外一种混合石涅，需要加入土和水之类的，温度会稍微低一些，但是燃烧时间更长，成本也更低。” “温度更低？”扶苏立即道：“那岂不是无法达到取暖的效果了？” 赵惊鸿无奈道：“一样用的，而且能有得用就不错了，不要较真好不好用，如果咱们给普通百姓用那种精煤，世家贵族们会怎么样？他们岂不是成冤大头了？” “而且，他们会不会利用百姓来购买石涅？石涅的价格如何保证平稳？” “这些都是问题。” “只要他们有得用，就是好的。而且这种石涅效果也很好，不必担心。” 扶苏微微点头，“那好吧。” “另外，铁矿和煤矿又探查出来几处，需要大量的人手，我建议可以让百姓们以挖矿来代替购买，用石涅来代替工钱，这样他们就可以有石涅可以用了，帮助他们度过寒冬不成问题。” “而且，他们如果可以省着点用，石涅还可以出售，换取一些生活费。” 扶苏闻言，眼前一亮，“大哥此法甚好！” 赵惊鸿看了扶苏一眼，“扶苏，我知你心善，但是做事讲究方法和策略，不要一味心善，反而会适得其反。以后你是要做君主的，你要管理的不止是农民，还有士农工商，各个阶层都要考虑到。” “嗯！扶苏明白！”扶苏点头，“大哥放心，我会谨慎考虑这些的，只是冬日来临，天气越来越冷，心中焦急而已。” “着急也没用，如今还没下大雪，还不算太过寒冷，不过这段时间，正是咱们收割世家豪族的机会，不能错过。”赵惊鸿道。 “明白！”扶苏点头。 赵惊鸿看向张良，“今天发往上郡的火炉，就由你来负责吧。” “好！”张良点头，“定不负大哥所托！” 赵惊鸿微微点头，走出房间，带着刘锤走向匠造处。 一路上，刘锤身穿铠甲，手持陌刀的模样，引来士兵们的侧目，满脸羡慕。 “你们看，那人手中持着的是何等兵刃？” “嘘！那是游骑兵的铠甲，听说他们游骑兵中，乃人人精锐，非比寻常！” 刘锤听到这些话，嘴角都抑制不住，几乎要咧到后脑勺了。 赵惊鸿看了一眼刘锤，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而后，赵惊鸿找到了周诚和郑民。 “我需要你们锻造另外一种火炉。”赵惊鸿道。 郑民和周诚一脸疑惑，“先生，咱们现在已经在生产火炉了，为何还要锻造第二种？” “因为需求不同，所以要建造的火炉也不同。”赵惊鸿直接蹲下来，给他们绘制第二种火炉的造型。 火炉依然是圆形的，因为这样方便烧制内胆，赵惊鸿依然不打算让他们使用他铁来锻造火炉。 毕竟，在这个时代，铁器是极为珍贵的，而且万一他们融化铁炉锻造铁器，那也是非常危险的。 现在主要在于管控铁器的外流。 除此之外，火炉上要雕刻上一些精致的花纹，以此来提升质感，并且再加上一个开关的炉口，方便好往里添煤。 这样一来，空间更大，煤炭的燃烧也更多，消耗更快。 这就是源源不断的烧钱机器，也是为他赚钱的机器。 赵惊鸿画好以后，对两人问：“如果你们有改进方案，可以提出来，这种火炉售价更贵，专门供给有钱人的，越好看越贵，越好！当然快要把控成本，可以大量生产的。” “可以！”周诚点头，“我们好好研究一下，定然可以让其更简单，更精美。” 赵惊鸿点头，相信他们的技术。 毕竟，青铜铠甲他们做的就非常好。 第227章 先生，杀谁? “对了，另外在做个汤婆子。”赵惊鸿在地上绘制出来图案，圆形，带盖，可手提，“这个给我锻造一些，也尽量简洁好用，尽量做得精美一些。” “好！”两人点头。 赵惊鸿又带着两人来到煤堆处。 很多工人正在搬运石涅，还有人正在用锤子将石涅砸碎成小块，如此方便燃烧。 赵惊鸿让人聚拢了一些石涅粉末。 而后，赵惊鸿又让人弄来了一些黄土。 按照煤粉六成，黄土四成的比例，加水搅拌，然后做成了煤饼。 赵惊鸿道：“如此，干透以后，看能不能燃烧，若可以燃烧，让人大量按照这个比例来生产煤饼。” 蜂窝煤什么的，赵惊鸿没想过。 何必要再加一道工序，虽然蜂窝煤更有利于燃烧，但是人工成本也提高了，毕竟他们是需要大量提供给百姓煤炭的，蜂窝煤制作很麻烦，还需要制作工具才行。 周诚提出疑问，“先生，加入泥土，如此石涅还能燃烧吗？” 赵惊鸿道：“可以！到时候你们试试便知。” “好吧！”周诚虽然心中满是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之后，他们就回到匠造处，两人和几名工匠，开始研究汤婆子和火炉的建造。 赵惊鸿看着这些精工巧匠，一点点的将火炉和汤婆子不断完善，越来越精美，甚至还出言劝阻，“如此会不会更难锻造？” 他们却纷纷摆手，表示并不困难。 此刻，赵惊鸿才明白，这些工匠的技艺是多么精湛。 这要是放在前世，那绝对一个个都是顶级工匠，制作出来的手工艺品，绝对可以卖上天价。 如今这个时代，他们这样的工匠，到处都是。 不得不叹服这个时代人们对技艺的追求，真的是高啊！ 这时候，有人进来通报，“先生，营外有人前来，说要寻林瑾先生，扶苏公子喊您过去议事。”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眼前一亮。 终于来了吗？ 当即，赵惊鸿走出去，对刘锤喊道：“刘锤！跟我走！” 刘锤点头，大步跟在赵惊鸿身后，犹如铁塔一般，瓮声询问道：“先生，咱们去干什么？” 赵惊鸿咧嘴一笑，“杀人！” “杀人？”刘锤一怔。 虽然他平日里凶猛，但毕竟没杀过人。 但是，他大哥说了，若不是先生，他俩早就饿死在家中了。 要不是先生，他现在还吃不饱饭呢。 是先生让他吃饱饭。 所以，先生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当即，刘锤握紧了手中的陌刀，沉声询问：“先生，要杀谁？” “等一会我让你动手的时候，你就知道了。”赵惊鸿道。 刘锤点头，“好！先生让我杀谁，我就杀谁！” 赵惊鸿哈哈一笑，“好！今天就让我看看你的战力几何，也看看咱们这把陌刀的威力！” “定然不会让先生失望的。”刘锤闷声道。 很快，他们就抵达了军机处，扶苏的办公房内。 赵惊鸿看到，张良和林瑾也都在。 看到赵惊鸿过来，林瑾立即站了起来，“大哥，他们来了！” 赵惊鸿摆手，“别急，坐下来慢慢说。” 林瑾无奈，坐下来说道：“他们要你们交出我来，让我杀人偿命！” “嗯！除了这个呢？”赵惊鸿问。 林瑾瞪大眼睛道：“这还不重要？” “不重要！”赵惊鸿道。 “大哥！”林瑾急了。“他们要杀我！” “不碍事，死了一个，我们还有兄弟三个！”赵惊鸿道。 林瑾郁闷了，“大哥……你昨天不是这么说的。” “我昨天说什么了？”赵惊鸿眨了眨眼睛。 林瑾欲哭无泪，“你说会保我的。” “可是你杀人了啊。”赵惊鸿道。 林瑾彻底失去了所有抵抗的力气，郁闷地低下了头。 赵惊鸿见状，不由得笑了。 张良拍了拍林瑾的肩膀，“大哥逗你呢。” 林瑾抬头，“真的吗？” 赵惊鸿瞪了林瑾一眼，“你觉得他们能在我跟前把你给杀了吗？” “嘿嘿！”林瑾立即笑了，“我就知道大哥不会弃我不顾的。” “不！我会把你送出去给他们杀。”赵惊鸿道。 林瑾：“……” 张良和扶苏也是一脸诧异。 赵惊鸿见林瑾都要哭了，赶紧上前一把搂住林瑾的肩膀，笑着说道：“哈哈，逗你玩呢！我们兄弟四人，结拜之时就说了，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你死了我咋活？” 林瑾掉着眼泪，“哥！你吓死我了！” 赵惊鸿一巴掌拍在林瑾的脑袋上，“看你那个怂样！他们要是但凡敢碰你一根手指头，我灭他们全族！” “大哥！”林瑾把头埋在了赵惊鸿怀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张良和扶苏不由得叹息一声。 赵惊鸿拍了拍林瑾的后背，轻声安慰，“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了，憋两天了吧，心里不好受，哥都知道。” 林瑾连连点头，昨天他连觉都没睡好，总觉得有人要杀他，心里憋得难受，又无人诉说。 此刻，林瑾的情绪才全部释放出来。 好一阵，林瑾才停止哭泣，擦了擦眼泪，“让哥哥们见笑了。” 扶苏叹息道：“咱们兄弟，何来见笑一说，只是为兄惭愧，竟然没有察觉到你情绪不对。” “我也一样，原来大哥才是最关心你的人。”张良也感叹一声。 林瑾感激地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拍了拍林瑾的肩膀，道：“好了，咱们接下来说正事。” 他看向扶苏，询问：“他们还说什么了？” 扶苏沉声道：“他们要我们做出赔偿。” “要什么赔偿？”赵惊鸿问。 扶苏摇头，“还没去，不知道是何条件。” 赵惊鸿起身，对三人道：“走吧！咱们去看看，一会你们配合我即可。” 三人点头，纷纷起身往外走。 门外刘锤立即挥刀站立，沉声问：“先生，要杀谁！” 说着，刘锤的目光在张良和林瑾身上游走。 他知道，这些人中，扶苏公子是最杀不得的。 若是要杀张良和林瑾，他敢动手！ 赵惊鸿脸色一沉，怒斥道：“人不在这里！想什么呢！” “哦！”刘锤赶紧收起刀。 扶苏、张良、林瑾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和后怕的笑容，因为刚才刘锤眸中的杀意，他们是感受到了的。 第228章 我们墨家可不贪那点肉干 见张良和林瑾在看着自己，刘锤咧嘴嘿嘿一笑，尽显憨厚。 但是，他满脸横肉，长相狰狞，笑起来还是很吓人的。 张良和林瑾微微低头，相互用眼神交流了一下，觉得以后还是离这憨货远一点，别哪天脑袋搭错一根筋，再把自己给砍了。 就刘锤这模样，跟个铁塔一样的身材，再加上他手中的陌刀，一刀下去，人马俱碎，更别说他们这样的小身板了。 而且刘锤连自己亲哥都打，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犯浑。 扶苏却很看好刘锤，问：“以后能让刘锤留在我身边当护卫吗？” 赵惊鸿道：“人家是上战场厮杀的好手，你非要把人家留在身边干什么？一员虎将，不能关在笼子里。再者说了，咱们在营中，没人能刺杀咱们了。” “也是！”扶苏点头，“如此虎将，自然要放在战场上，才能发挥出作用来。” 但话一说完，扶苏就猛地抬头，看向刘锤。 刘锤和刘仁两兄弟，本来就是安排在了鲁辙的队伍里的。 如今赵惊鸿将刘锤留下，所以为何？ 莫不是…… 想到这个可能性，扶苏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看来，一会儿场面可能会有点血腥。 营地外。 一群儒生学子，以及世家中人，还有一众家丁打手，都在等待着。 其中一名老夫子沉声道：“这林瑾怕是不敢出来了！” “不碍事，他出不出来无所谓，咱们此次前来，主要是杀一杀他们的锐气，读书识字本就是文雅之事，岂能让那些贱婢野种的乡野村夫可以染指的！”刘春亭手握剑柄，满脸傲然道：“扶苏公子终究还是太嫩了，不仅跟始皇陛下对着干，竟然还想让天下人都读书识字。” “简直可笑，那些贱婢野种乡野村夫，世世代代就该为奴为婢，老老实实地种田，在土地刨食，为世家之人劳作。读书识字？怕是还没学会几个字，就要被饿死了。” 老夫子抚须点头，“当初孔圣收徒，尚且需要束修六礼，那些贫贱野种能拿的出来什么？简直糟践了知识！” 刘春亭点头，“没错，当初孔圣所要求的束修六礼，其实就是在筛选这种贱种，连束修六礼都拿不出来，还有什么脸面去读书？” “孔圣有错吗？孔圣没错！”刘春亭道：“如果他们连束修六礼都拿不出来，拿什么读书？读书非常消耗精力和时间的，他们没时间劳作，只能饿死。与其说淘汰了一批人，倒不如说，孔圣拯救了他们。” “一派胡言！”赵惊鸿从营中走出来，就听到了刘春亭这一番言论，对之嗤之以鼻。 刘春亭看向赵惊鸿眉头微蹙，但还是翻身下马，拱手对扶苏拱手行礼，“刘春亭，见过扶苏公子！” “吾等，见过扶苏公子！” 扶苏拱手回礼。 老夫子起身，立即指着林瑾怒声道：“竖子！出来受死！” 刘春亭拦住了满脸怒容的老夫子，而是看向赵惊鸿，“这位是……” “赵惊鸿！”赵惊鸿自报姓名。 刘春亭微微点头，“你说我所言乃一派胡言，岂不是说，汝不认同孔圣之行？”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一阵冷笑。 给他下套？ 嫩了！ 赵惊鸿道：“我且问你，你刘家后代，乃至你，莫非都是十七八，十八九岁，才开始读书识字的？” “自然不是！”刘春亭傲然道：“吾三岁就开始背诵圣人言，便可背诵儒学经典。” “哦！”赵惊鸿恍然大悟，点头道：“原来如此啊！” 刘春亭冷哼一声，“那是自然，吾有名师大儒，学习儒家经典自然迅速快捷，有名师解惑是最好的，这非一般人可比。” 赵惊鸿点头，“那说明你也很聪明。” “一般般吧。”刘春亭自谦道。 赵惊鸿笑道：“但我不知道聪明如你，有没有察觉到，其实读书识字，都是从小时候开始的，要从小开始培养。而孩童，没有生产能力，没有劳作能力，其实不需要从事太多劳动生产的，消耗的粮食也并不多。” 刘春亭脸色一沉，怒视赵惊鸿。 赵惊鸿笑了笑，“所以啊，要钱就是要钱，不要找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不想收就不收呗，只要有地可以种，也饿不死人不是。” “你说对吧老四！”赵惊鸿对林瑾道。 “大哥说的没错！”林瑾立即点头，看向刘春亭，“有的人就会颠倒黑白，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反正他们觉得好就是好，压根不管具体情况，也不管别人怎么想，好像全天下就他最聪明一样！” 赵惊鸿对林瑾竖起大拇指，“兄弟，你说的太好了！” “嘿嘿！”林瑾咧嘴一笑。 “放肆！”刘春亭忍不住怒斥一声，“你这个墨家的灭墨之后，流民散客，也敢如此妄言！” 林瑾怒视刘春亭，“我们墨家可没灭亡，而且我们墨家可不会如你们儒家一样虚伪，要知道非儒即墨，我墨家可是对待天下人一视同仁的，不像你们儒家，贪图那点肉干！” “你！”刘春亭抬手怒指林瑾，竟然气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林瑾这句话简直是在扎他们心窝子。 他们自来富贵，自然瞧不上所谓的束修六礼，但这是规矩，必须要有。 但是，他们确实是收了。 被林瑾说成贪图肉干，简直要把他们给气死了。 那老夫子更是气得浑身直哆嗦，指着林瑾骂道：“汝之贼子，侮辱儒家先圣，蔑视我儒家之礼，当如……” 赵惊鸿懒得听这种腐儒继续逼逼叨叨，直接指着那老夫子喊道：“汝之母，吾代彼入之，其爽哉呼！” “噗！”老夫子气得直接吐血，晕倒了过去。 他人生活了几十年，还从未被人如此辱骂过。 刘春亭见状，也是气得不行，对扶苏拱手道：“扶苏公子，您手下之人，怎会如此粗鄙，简直……” 赵惊鸿毫不客气地打断道：“这不是跟你们学的吗？是你们先这么骂的，你们儒家言：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彼身也！” “你你你！”刘春亭气得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 第229章 此人嘴真毒啊 “你什么你？”赵惊鸿手指着刘春亭等一众人，“我从未见过汝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这话一出，其他人都气疯了。 “刘兄，你闪开，让我诛杀此人！” “此等卑贱之人，当杀之！” 当即，有一人拔剑，骑马朝着赵惊鸿奔驰而来，挥剑欲要斩杀赵惊鸿。 赵惊鸿见状冷冷一笑，后退一步，对刘锤道：“给我砍了他！” “遵命！”刘锤立即一步上前，将赵惊鸿挡在身后，手中陌刀猛地举起，朝着奔驰而来的人马挥舞过去。 噗嗤！ 刘锤一刀从正面砍下。 马头从中间被劈开。 而坐在马上的人，也没能躲开，被一分为二。 只是陌刀的刀刃不够长，没能将整匹马直接全部从中间切开，但鲜血满天飞溅，人马从中间裂开的场景，也瞬间震惊了现场所有人。 就连扶苏和张良还有林瑾三人都吓得后退了两步。 饶是见过大场面的他们，也未曾见过如此血腥的一幕，给他们造成的视觉冲击和心理冲击也是巨大的。 他们三人尚且如此，更别说其他人了。 现场骑马的十几人中，就从马背上吓得跌落七八个。 甚至还有家丁家仆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更有甚者，直接转身拔腿就跑。 他们生怕继续待下去，会被刘锤给一刀劈成两瓣。 其实赵惊鸿心中也是非常震撼的。 他知道陌刀的威力可以人马俱碎。 他想象中，也顶多是将人马从马腰部的位置直接斩断。 但是场面多么震撼，多么血腥，他是想不到。 更别说刘锤直接竖着切开的场景了。 他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胃中一阵翻滚。 看着哇哇大吐的那些人，赵惊鸿胃中翻滚的更厉害了。 但赵惊鸿硬生生将胃中翻江倒海的状态给压制了下去。 关键时刻不能吐！ 稳住！ 保持形象！ “尔等……”赵惊鸿一张嘴，胃中一阵往上呛，难受的他吐了一口口水，才缓和下来，“尔等竟然当着扶苏公子的面儿欲杀吾，眼中还有扶苏公子吗？” 刘春亭指着赵惊鸿怒声道：“我们要杀的人是林瑾！他杀了我家中族老，更是在上郡声望很高的夫子，门下学徒无数，竟然被这个贼子斩杀，杀人偿命，此乃天经地义！” “他若不死，秦律何在！” 赵惊鸿冷笑一声，“你眼中还有秦律？辱人母者，杀之无罪！” “而且！”赵惊鸿从刘锤身后走出来，盯着刘春亭等人，冷声道：“开创上郡书院乃是扶苏公子的意思，尔等抵制上郡书院，想要让上郡书院关闭？所意为何？” “林瑾乃是扶苏派遣开设上郡书院之人，有招纳学童，维护学院秩序之责任，尔等反抗上郡书院，撤走学童，又派老夫子辱骂林瑾，逼迫林瑾关闭上郡学院。” “如此，你们乃是想要对抗扶苏吧！” “汝等在上郡作威作福惯了，容不得别人前来插手上郡，是想要将扶苏给从上郡逼走吧！” “你！你胡说！我们没有这个意思！”刘春亭面露慌乱之色，忍不住出口制止。 赵惊鸿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说着，“扶苏做错了什么啊？他只是想要上郡的百姓过好一点啊！有错吗？” 刘春亭的脸色更难看了。 这是在拿大义压他啊！ “而且！”赵惊鸿盯着刘春亭，“扶苏来上郡，乃是奉始皇之令，尔等想要将扶苏逼走，是无视始皇诏令吗？亦或者说，天高皇帝远，你们在上郡，就是作威作福的土皇帝？根本对咸阳的皇权不屑一顾！” 噗通！ 刘春亭直接跪了下来，如丧考妣般地看着赵惊鸿。 他不明白。 为何他们会猪肉蒙了心，要来招惹这个祖宗。 这尖牙利齿，他们儒家骑八匹马也赶不上啊。 为何会遇见这等奇葩！ 这一通帽子扣下来，他们必死无疑啊！ 刘春亭只能绝望的摇头，“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我们从未这样想……” 但是，他们想没想已经不重要了。 赵惊鸿把话说出来了，这个锅，他们就要背！ 刘春亭看向扶苏，发现扶苏的目光已经逐渐冰冷了起来。 还有许多士兵，已经从营中走了出来。 此刻，刘春亭心中绝望无比。 他觉得自己死不死已经不重要了。 最重要的是身后之人，家中妻儿老小，是否也会被自己牵连。 “没有这样想过？呵！你们就是这样做的！”赵惊鸿怒斥一声，转身对扶苏抱拳道：“督军大人，此人心思歹毒恶劣，不敬督军大人您也就算了，竟然连始皇陛下都没有放在眼中，不尊始皇诏令，其罪当诛啊！” 扶苏眉头挑了挑。 被赵惊鸿一口一个督军大人喊着，他只觉得臊得慌，浑身刺挠。 “那个……大……咳！既然如此，先将其抓起来吧！”扶苏道。 “不行！此人罪不容赦，应当立即诛杀！”赵惊鸿沉声道。 扶苏无奈，看了一看刘春亭和一众满脸惊恐的众人，于心不忍，但是看着赵惊鸿挤眉弄眼的模样，也是倍感无奈，只能叹息一声，道：“那就杀了吧！” “得令！”赵惊鸿拱手接令，对刘锤道：“听到了吗？扶苏公子说了，除了此人，其他人全数斩杀！” 此话一出，那些人立即纷纷四处逃窜。 刘锤一看他们要跑，那还得了，当即冲上去，大叫一声，“别跑！让俺斩了你们！” 听到这话，那些人跑的更快了，只恨爹妈不是一匹马，少给他们生了两条腿啊！ 刘锤猛地冲上去，一刀下去，就直接将一人连带马从中间斩断，从而冲向另一人。 刘锤陌刀挥舞，所过之处，那必然是血肉横飞，残肢断臂满天飞溅，血雾在他四周弥漫。 就连赵惊鸿都看傻眼了。 这场景，跟绞肉机有什么区别？ 扶苏和张良还有林瑾也看傻了眼。 “真……真勇猛啊！”张良看着刘锤，喃喃道。 他看着刘锤勇武的身影，不知道为何，总觉得很熟悉的感觉。 林瑾握了握手中的刀柄，又松开。 不行，打不过。 林瑾选择放弃。 他是人，从不跟牲口比。 毕竟，林千幻都不是刘锤的对手，他何必自找不痛快。 扶苏不由得感叹，“真乃一员猛将也！” 那些出来的士兵，一个个吓得脸色惨白。 他们可是经常出入战场的，却也从未见过如此凶悍之人！ 第230章 吾兄高山 赵惊鸿见士兵们都愣住了，喊道：“愣着干什么！追啊！” 士兵们见状，连忙追赶上去。 但是这些士兵下意识地躲开了刘锤，他们行进路线，就像是一个葫芦瓢一样，离刘锤远远的。 扶苏走上前，低声询问：“大哥，那些也都是普通人，我们这样是不是太残忍了？” 赵惊鸿看了一眼扶苏，凑到扶苏跟前，低声道：“扶苏，实话实说，我刚才都想吐了，我没杀过人！之前也没见人杀过人。之前咸阳城东陈家被斩首，咱们去看了，我好几天没缓过劲来。” “那是他们杀咱们，触犯了秦律，罪有应得。” “我也知道这些是普通人，杀起来不一样。” “我不是什么弑杀之人，但是有些事，必须做！” “他们也没少跟着这些世家子弟作威作福，今日来，他们也没少得好处。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想要得到，就要承担风险，也要承担后果！” “今日之杀戮，是必然的！不杀不足以立威！你心善，不愿意做，那就为兄来做！你且站在为兄身后，若有骂名，为兄背负即可！” 说完，赵惊鸿转身，看向残酷的杀戮现场，眼睛一眨也不眨，但是他的瞳孔在微微颤抖，眼底闪过一抹痛苦。 扶苏听完赵惊鸿这一番话，震惊地看着赵惊鸿的背影。 此刻，他感觉赵惊鸿很高。 本身扶苏是比赵惊鸿要高一些的，毕竟扶苏从小吃得好，营养充足，长得高，赵惊鸿便不同，虽然身高也算佼佼者，但相比扶苏还是稍微矮一些的。 但此刻，他觉得赵惊鸿很高，逐渐拔高，犹如一堵墙，一座山，一个巨大的保护伞，将所有的危险挡在身前，为他保驾护航。 扶苏心中感动，张了张嘴，嘴唇轻动，似乎是在喊大哥，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很快。 现场那些跟随来的世家子弟和家丁家仆基本上皆被诛杀。 倒也有一些跑得快，逃远了去的，赵惊鸿也没让他们继续去追。 他只是要立威，倒也没想赶尽杀绝，那些人逃了，也算是赵惊鸿给他们留下的一线生机吧！ 被那些士兵所斩杀之人，倒是还好，能保证尸体的完整。 但是刘锤下手太狠，他所杀之人，没有一个是尸体完整的，全都是断肢残臂。 太狠了！ 看着浑身血污走回来的刘锤，赵惊鸿下意识地都想后退一步，但还是忍住了。 此时的刘锤仿佛从地狱中厮杀回来的一般，身上的铠甲上，甚至还挂着不少肉丝，赵惊鸿还看到有一根手指掉在了刘锤的脖领里。 咕嘟！ 赵惊鸿咽了口口水，强装镇定，询问道：“感觉如何？初次杀人，可有不适？” 刘锤摇头，咧嘴一笑，更显狰狞，“回先生！没有！只觉得还没过瘾，一刀一个，跟切菜一样，甭提多爽了，那手感，非常好！只恨人太少，没杀过瘾！” 赵惊鸿闻言，面色一沉。 卧槽！这还真是个杀星啊！ 赵惊鸿面色严肃，立即沉声道：“以后，不可随意杀人！你可上阵杀敌，但绝不可滥杀无辜！若被我知道你杀人成性，滥杀无辜，我会将你关入地窖，将你活活饿死！” 刘锤闻言大惊失色，赶紧噗通一声跪下来，对赵惊鸿磕头，“先生！莫要吓我！我不喜欢杀人，我只想要吃饱饭，有东西吃，先生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要我杀人，我便杀人，不让我杀人，我便不杀人！” 赵惊鸿微微点头，“如此就好，起来吧！” “谢先生！”刘锤欣喜，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似乎生怕赵惊鸿不给他吃的一般，他站起身来，站在了赵惊鸿身后。 赵惊鸿看向几乎被吓傻了的刘春亭，问：“刘春亭，罪犯已经伏诛，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刘春亭颤声道：“求……求求你们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说着，刘春亭像是被吓傻了一样，喃喃道：“我三岁便可读儒家经典，六岁便可书写文章，十岁就被誉为上郡第一神童，十二岁便可畅享风流，我前途无量，我可继承家业，我尚有美好人生，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赵惊鸿闻言，冷哼一声，对士兵招手，“来人！将其绑起来，带回去！” 士兵立即上前，将刘春亭捆绑了起来。 赵惊鸿带着扶苏等人回营。 到了扶苏公房内，赵惊鸿将门一关，抱着盆子就开始哇哇大吐。 扶苏担心坏了，连忙上前，拍着赵惊鸿的后背，“大哥，是否需要让人喊侠医过来？” “不用！我吐一吐就好了！”赵惊鸿摆了摆手，继续大口吐着。 毕竟都是普通人。 没曾见过如此凶残的场面。 而且，这场面，还是因他而起。 那些家丁毕竟都是普通人，家中亦或有妻儿老小，将人杀了，赵惊鸿心中还是很难受的。 他之前就是普通人，从未想过自己有多大野心，成就多大事业。 可如今，他却需要承担这些。 此时他也没明白，古代将领，也不是谁都能做的。 高官也不是谁都能做的。 枭雄的心是真的狠。 但是他不行。 让他承担这些，看那些无辜之人惨死，他心中很难受，很愧疚。 毕竟，他前世也是深受儒家教育的普通百姓，心中也是仁善的。 但是他知道，他必须适应，今后之路，还很长，要做的事情还很多，比这要狠毒的事情，还要接着做呢。 吐完以后，赵惊鸿喝杯茶漱了漱口，吐入盆中，起身准备端着盆子倒出去。 “大哥！我去吧！”林瑾赶紧上来，端着盆子跑了出去。 赵惊鸿看着林瑾的背影，微微摇头，坐了下来，道：“今日之事，算是彻底解决了。” 张良看着赵惊鸿，眸中有些心疼，“大哥，既然你心中承受不了这些，为何还要做？” 赵惊鸿淡淡一笑，“有些事情，总该要做的。” 张良闻言，不由得叹息一声。 扶苏则对着赵惊鸿深深拱手行礼。 赵惊鸿见状，摆手道：“别废话，咱们兄弟之间没那么多弯弯道道，过来坐下！” 第231章 林瑾:智商果然不是我强项 扶苏紧挨着赵惊鸿坐下来，“那刘锤确实是一员虎将。” 赵惊鸿笑了笑，看了一眼张良道：“子房推选之人，必然无忧。” 张良笑了笑，但心中总觉得奇怪，冥冥之中，似乎自己吃了大亏啊。 “大哥，你将那刘春亭留下，所意为何？”张良询问。 赵惊鸿道：“当然是趁机要好处了。” “但咱们人都杀了……”扶苏蹙眉。 赵惊鸿笑道：“人多意见就多，意见多了就会导致不统一，很难说出个所以然了，但是现在杀的只剩下一个了，意见也只剩下一个了，这样商讨起来，不就简单许多了吗？” “大哥你可真是个人才！”林瑾端着盆子走进来，不由得赞叹一声。 赵惊鸿看了一眼林瑾，“今日大哥为你复仇，可爽哉？” “必然爽哉，就是大哥……你下手有点忒狠了，那些人都拼凑不出来一个完整的尸体。”林瑾道。 “人又不是我杀的，与我何干。”赵惊鸿对林瑾翻了个白眼。 林瑾：“……” 他竟然无言以对。 张良和扶苏相互对视了一眼，不由得朝着窗外看去。 外面隐约还能看到一个犹如铁塔般高大的身影。 嗯！这个身影，这个体型，背锅似乎很合适。 “大哥准备以刘春亭为上郡世家突破？”张良询问。 赵惊鸿点头，“你一会去上郡吗？” 张良道：“我已经安排刘仁等人押车前往上郡，此间事了，我也要去一趟。” 赵惊鸿道：“那正好，一会儿你带着刘春亭一起回去。” “他可为所用？”张良问。 赵惊鸿笑道：“兵法有云：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人之亦然，攻心为上，令其心智崩塌，击垮其心，则其可为所用。” 张良不由得眼前一亮，连连点头。 “现在刘春亭的心智已经被我等击穿，他就像新婚燕尔的小娘子……”赵惊鸿正在打比喻。 作为过来人的扶苏一下就明白了，脸颊微红，急忙制止，“大哥，还望正经一些。” 赵惊鸿撇嘴，“就你正经！咱们兄弟四个人中，就你知晓其中滋味。” “大哥你……你休要乱说。”扶苏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这话是能说的吗？ 羞死人了！ 张良和林瑾都满脸羡慕地看着扶苏。 赵惊鸿见状，不由得咧嘴笑了，“你们二人羡慕了？” “哪有！”两人立即扭过脸去。 “莫要着急，等咱们造反成功，便让扶苏给你们安排。”赵惊鸿道。 张良傲然道：“男子当成大业，岂能被温柔乡所束！” “你清高！你了不起！”赵惊鸿对张良竖起大拇指，“那你把你怀里的头发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张良赶紧捂着胸口，警惕地看着赵惊鸿，“大哥在说什么，张良不明白！我们还是快快商量上郡之事吧！” 赵惊鸿放过张良，笑了笑继续道：“我打算让刘春亭为突破口，让刘家为我们所用，作为世家之人，他们对上郡更为熟悉，也更好将这些火炉售卖出去。” 张良微微点头，“我觉得此计可行。” 一旁的林瑾的小眼睛里冒出智慧的光芒，插嘴道：“大哥，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惊鸿看向林瑾，心中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我觉得你最好不要讲。” “我觉得我还是说吧。”林瑾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智慧，突然觉得智商占领高地了，若是不说出来，怕是遗憾，“与火炉有关。” 赵惊鸿蹙眉看着林瑾。 林瑾正了正身子，对赵惊鸿道：“大哥，我突然想到，其实咱们所谓的火炉，完全可以用砖石泥土来垒砌火炉，何必一定要锻造火炉呢？为何他们一定要购买咱们的火炉呢？” 张良和扶苏的脸色微沉。 赵惊鸿也是一阵蹙眉，无奈地看了一眼林瑾，“老四，你可真聪明啊，一下就发现问题所在了！” “嘿嘿！”林瑾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就是突然想到了这点，其实垒砌火炉很简单的，只需要……” “好了！不要再说了！以后也不许这么聪明了！”赵惊鸿道。 “额……” 林瑾不解，“为何？” 赵惊鸿瞪了林瑾一眼，“以后你要是不知道某些话当讲不当讲，那就是不当讲，就不要说了。还有，这件事情给我烂在肚子里，休要跟任何人再提起！” 林瑾道：“那别人也会想到的啊，毕竟如此简单，我都能想得到，别人定然也能。” 赵惊鸿看着林瑾，缓缓道：“火墙由来已久，灶台也由来已久，你可见有哪家普通百姓利用这些过冬？” “你所说之物，我将其称之为壁炉，可垒砌在墙壁之上，盖上烟囱，燃烧木柴，便可使屋内温度变高。但是，柴木的燃烧速度你是知晓的吧？” “若百姓可一直燃烧木柴取暖，有如此条件，我们也就不用为他们操心了。” 林瑾闻言，不由得一阵惭愧。 果然，智慧依然不是自己的强项。 是他想简单了。 赵惊鸿继续道：“而且，若是使用石涅，石涅是有毒的，就算有烟囱，屋内的毒气也会增加，会导致屋内的人中毒而亡，并不适合。” “之所以锻造火炉，乃是因为火炉密封性好，且有炉管排出毒气，如此才能健康。” “还有，金属导热，可散发热量，让屋内热的更快，温度更高，你可明白了？” “嗯嗯！明白了！”林瑾连连点头。 张良和扶苏闻言，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他俩确实被林瑾的话给吓了一跳，万一真的如此，大家都垒砌火炉，不购买他们的火炉，岂不是白做工了。 听到赵惊鸿所言，两人也不由得放下心来，暗道林瑾能想到的，大哥怎会考虑不到，原来是如此原由。 赵惊鸿看向张良，“如此特性，子房你要记下，到时候宣传的时候，也好给他们解说。” 张良点头，“张良明白，不若让老四跟我一起，且他也需要去上郡书院。” 赵惊鸿看向林瑾，“你敢去吗？” 林瑾蹙眉。 他知道，若此时回上郡，恐怕会有危险。 但是，他想到上郡的那些孩子们，立即毫不犹豫地回答：“敢！” 第232章 大哥你真狠啊 赵惊鸿满意点头，“我家老四不是孬种。” “自然！”林瑾傲然抬头。 赵惊鸿笑了笑，起身道：“既然如此，走吧！咱们去瞧一瞧那刘春亭！” 三人也立即起身。 他们往外走，就看到刘春亭被关押在不远处的囚车里。 刘春亭呆滞地坐在囚车里，喃喃自语，“我三岁识字，四岁便可背诵儒家经典，六岁便会写文章，十岁被誉为上郡第一神童……我不想死，我还有荣华富贵没有享受，我还有家中美娇娘，我尚有家中妻儿老小，我若死了，父母必然无所依，妻儿必然会落于别人床榻之上……” 赵惊鸿闻言一笑。 这刘春亭倒是看得明白。 “刘春亭出来受刑了！”赵惊鸿喊道。 赵惊鸿这一声喊，吓得刘春亭浑身一哆嗦，囚车之上开始有一股水流淌下来。 刘春亭惊恐地回头，看向赵惊鸿。 但是，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站在赵惊鸿身后的刘锤给吸引了过去。 看到刘锤宛若魔神一般的模样，刘春亭吓得尖叫一声，身子颤抖地靠在囚车栏杆上，满脸惊恐。 赵惊鸿道：“我们刚才研究了一下，看是准备对你用炮烙之刑，还是挖心掏肺，最后我想到一个好办法，那就是凌迟处死，让我们营中最专业的好手，将你身上的肉一刀一刀的割下来，直至死亡。” “不过呢，这凌迟之刑，也分等级，分为十六刀，三十二刀和三百六十刀以及一千五百刀和三千六百刀，你想要哪一种？” 听到赵惊鸿讲述这种刑罚，林瑾三人脸色都变了。 硬生生割上千刀？ 这是人能想出来的法子？ 果然，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佞臣。 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残忍。 当初发明炮烙之刑的人，似乎跟赵惊鸿比起来都不上档次了呢。 刘春亭更是吓得浑身直哆嗦，噗通一声跪下来，对着赵惊鸿就是连连磕头，脑袋撞击木板发出嘭嘭的响声。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求求你不要杀我！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不想死啊！”刘春亭哭喊着求饶。 “啧啧！”赵惊鸿冷笑，“当初目中无人之时，瞧不上扶苏，瞧不上始皇的时候，你怎么那般硬气？” 刘春亭听得眼泪直流。 他没有啊！ 冤枉啊！ “算了，懒得与你多说，像你这种无君无父无情无义之人，留着也是祸患，来人！给他执行三千六百刀之凌迟之行，若一千刀之前死了，我拿你们是问！”赵惊鸿道。 刘春亭吓得尖叫连连，哭喊道：“不要杀我！我家中有钱财，我存有金银无数，珠宝颇多，良田万亩，宅院几十，商铺上百，皆愿送给先生，求先生不要杀我啊！” “真的？”赵惊鸿问。 刘春亭见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连喊道：“真的！真的！我都愿意送于先生！” 赵惊鸿蹙眉，“你是家主吗？有这个权利吗？” “家父乃刘家家主，掌管上郡刘家，我乃家中嫡长子，若为救我，我父必然答应！”刘春亭急忙喊。 赵惊鸿道：“若如此，立下字据，做个公正！” “好！立字据，做公正！”刘春亭显得迫不及待。 赵惊鸿让人拿来缣帛，让张良为他书写上内容。 而后，让刘春亭签了字，然后拿刀子割破手指，让他按了手印。 如此，公正才算完成。 赵惊鸿满意地看着公正，“既然如此，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只要不杀我，春亭愿意受罚！”刘春亭连忙道。 为了活命，他什么都愿意做。 赵惊鸿看着刘春亭如此模样，淡淡道：“既然你如此听话，我便给你刘家一个机会，也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谢先生！先生所言，犹如天命，吾必从之！”刘春亭急忙道。 赵惊鸿微微点头，“我等要在上郡出售一款可以让人避过严寒的火炉，此火炉结构优异，且不需木柴，燃烧时间长，夜晚只需添加燃料一次，便可彻夜燃烧，亦可烧水做饭，无比方便。” 刘春亭闻言不由得眼前一亮，“春亭愿意帮助先生在上郡售卖！” 赵惊鸿看了刘春亭一眼，“如此，你便与张良一同前往上郡，若有私心，吾必率军，屠你满门！” 刘春亭闻言吓得浑身一哆嗦，急忙跪下磕头，“春亭不敢！” 赵惊鸿满意点头，对着士兵示意，“带他去洗漱一番，换身衣服！对了，刘锤，你也去清洗一下。” 刘锤这一身的血污，看着就难受，而且血污粘在身上，刘锤也浑身不自在。 刘锤闻言嘿嘿一笑，对赵惊鸿道：“我哥说，以后挣了钱，找个媳妇给我洗澡，等俺以后立了军功，也给先生找个媳妇，给你洗澡用。”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乐了，对刘锤道：“媳妇可不是洗澡用的。” “那还能干啥。”刘锤不接。 “好处多着呢，先去洗澡吧，以后你有媳妇就明白了。”赵惊鸿道。 “哦哦！”刘锤不解，憨厚地跟人走了。 没多久，刘春亭换了一身简单的青衫，跟着张良和林瑾离开了营地，前往上郡。 …… 上郡。 刘家。 几个家丁慌忙跑入刘家府宅之中，高声呼喊，“老爷！救命啊老爷！” 刘浩存缓缓走出来，看到一脸惊慌，狼狈不堪的家丁，蹙眉询问：“何事如此慌张？” “少爷去了浑怀障，所有人都被杀了，一个人拿着那么大一把兵刃，见人就砍，人都碎了，直接被砍成两瓣，太吓人了！” 刘浩存蹙眉，询问：“可是昨日夫子被杀之事？” “是的！” “少爷现在身在何处？” “浑怀障啊！” “他们去浑怀障找扶苏公子去了？” “是！” “混账！”刘浩存大怒，一脚将家丁踹开，怒不可遏，“疯了！他是疯了吗？为了一个夫子，就要跟扶苏公子作对，他以为他是谁？他以为他老爹是谁？竟然狂妄到这种地步了！” 刘浩存愤怒过后，揪着家丁询问：“快与我说！详细与我说说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几个家丁相互补充，磕磕绊绊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听完以后，刘浩存立即道：“马上通知府上所有人，打包东西，准备离开上郡！咱们去陇西避难！” 第233章 没了你我还能再生 正在刘家内院里，收拾行李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一行人马已经抵达了刘府门口。 刘春亭、林瑾、张良三人从马车上走下来。 刘春亭搓了搓手。 马车内也安装了火炉和炉管，非常温暖。 他从未在冬日感受到如此的温暖。 这样让他看到了火炉和石涅的巨大价值。 张良看着气派的刘府，就知道刘家的财力必然非常雄厚。 他看着刘春亭，“你知道应该怎么做吧？” 刘春亭立即想到了刘锤屠戮时的恐怖场景，以及赵惊鸿要给使用的刑罚，不由得浑身一哆嗦，赶忙拱手道：“先生！先生！我自然知晓如何去做，先生莫要担心，我的命都是赵先生留下来的，先生要我做什么，我就会做什么！” 张良这才满意点头。 当即，他们走入院子里。 看到众人正在将贵重物品放在牛车上，林瑾不由得乐了，“他们挺懂事啊，知道咱们要来，提前就把东西给准备好了。” 张良蹙眉，目光扫向四周，低声道：“应该是逃回来的家丁给他们报信了，能够如此果决之人，也不简单！” 很快，刘春亭回来的事情就传了出去，刘浩存也立即跑了过来。 “父亲！”刘春亭激动上前。 啪！ 刘浩存一巴掌抽在了刘春亭脸上，怒声训斥，“竖子！汝怎敢去浑怀障去找扶苏公子！你活腻了也就算了，非要拉着我等刘家上百口人，与你一同陪葬不可吗？” 刘春亭捂着脸，满心委屈。 他在浑怀障都经历了什么？ 自己老爹问都不问一句，上来就给自己一巴掌。 他瞬间觉得自己巨委屈。 张良给林瑾使了一个眼色。 林瑾见状，立即上前，拿着写了公证的缣帛上前，“你可是刘家家主？” “你是何人？”刘浩存蹙眉询问。 “吾乃林瑾！” 刘浩存立即蹙眉。 他知道林瑾。 就是此人斩杀了他们刘家的老夫子。 “尔等斩杀我家夫子，将头颅踢于街道之上，践踏侮辱我刘家颜面，如今还敢来我刘家，莫非觉得我刘家无人！”刘浩存怒声道。 林瑾嘿嘿一笑，“你要是想要你刘家无人，我可以成全你们，只需要我回去跟我大哥说一声，保证你们刘家一个人都留不下来。” “你！”刘浩存怒视林瑾。 刘春亭吓得脸色都变了，赶紧拉住刘浩存，“父亲，你别再说了。” “竖子！是不是都是你招惹的！”刘浩存抬手又给了刘春亭一巴掌。 现在，左右脸都有了巴掌印，顿时对称了。 林瑾拿出缣帛，道：“现在你们刘家所有的财产都是我们的了，快把东西都给我拿出来。” 刘浩存接过缣帛一看，差点气晕过去。 “父亲……”刘春亭不敢去看刘浩存。 刘浩存绝望地摆了摆手，“别喊我父亲，我没你这样的父亲！” “父亲！”刘春亭急了，“你不会真的不管我吧！” 刘浩存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父亲！”刘春亭拉着刘浩存喊道：“我可是家中嫡子，若我不死，咱们家还有后啊！” 刘浩存甩开刘春亭，“若无你，我还可纳妻，亦可再生！” 刘春亭闻言，一跺脚，瞪着刘浩存道：“父亲！那既然你如此决绝，咱们就一起死吧！待军中人马一来，屠戮我刘家满门，亦或者诛三族诛九族，都跟我没关系，反正我一死，也看不到！” “你！”刘浩存彻底绝望了。 许久，刘浩存眼角滑落泪水，摆手道：“拿走吧！都拿走吧！” 刘春亭闻言大喜，对刘浩存道：“阿父，你莫要担心，只要我等不死，便还有机会！” 刘浩存已经懒得搭理刘春亭了。 刘春亭赶紧一路小跑，招呼家丁将家中钱财聚拢起来。 而后，刘春亭翻箱倒柜，找出田契，都给了张良。 张良检查一番，确认无误以后，这才满意点头。 刘浩存叹息一声，就往外走。 刘春亭赶紧拉着刘浩存，道：“阿父，你去作甚？” “此间宅院，就要换姓了，我还有何颜面留下，又如何面见列祖列宗！”刘浩存感觉瞬间苍老了十岁。 张良见状，对刘春亭道：“既然你如此知趣，此间宅院便还给你刘家使用，我等先回上郡书院，待你处理好事务以后，去上郡书院寻我！” “谢先生！”刘春亭大喜，急忙致谢。 刘浩存看得一阵咬牙切齿。 这本来就是他们的宅院啊，还致谢？ 他就怎么生出了这样一个不孝子！ 张良和林瑾带着一众钱财离开刘府。 刘春亭看向刘浩存。 刘浩存对家丁道：“去拿一根荆条来！我要执行家法！” 刘春亭一听，急忙后退，惊恐地看着刘浩存，“阿父，你要作甚？” “执行家法！”刘浩存怒视刘春亭，咬牙切齿道。 刘春亭急了，“阿父，我们刘家还有机会。” 刘浩存从家丁手中拿过荆条，“还有什么机会！我们刘家全完了！” 这时候，林瑾走进来，喊道：“对了，我三哥说，你去上郡书院的时候，将你家中藏书全部带上，书院内没有多少典籍。” “春亭知晓，定会带上家中典籍。”刘春亭赶忙道。 林瑾满意点了点头，又出门去了。 “不孝子啊！”刘浩存提着荆条冲向刘春亭。 刘春亭躲避不及，挨了几下，疼的哇哇大叫。 “阿父！你听我说，咱们刘家还有机会！扶苏公子和赵先生对我委以重任，若做得好，咱们刘家定然可以重回巅峰！”刘春亭大喊。 刘浩存闻言，不由得停下手中动作，询问：“扶苏公子说什么了？” 什么赵先生他不知道，他只听到了扶苏的名字。 刘春亭道：“扶苏公子要在上郡出售一物，要我刘家相助，此物乃火炉和石涅，放于室内，可暖如春日。” 刘浩存闻言，不由得仰天一笑，叹息道：“我刘家怎就出了你这样一个废物！那石涅乃有剧毒，用之即死！他们不敢售卖，让你出头，到时候人人喊打，我刘家必然会背负骂名！既然如此，尚不如一死了之，也死个清白！” “阿父！不是这样的！那石涅经过处理，已然没有那么多毒性，而且火炉结构独特，不会使人中毒的！” “阿父！你且信我！我三岁识字，四岁便可背诵儒家经典，六岁便会写文章，十岁被誉为上郡第一神童……怎么可能看不清这些！” 第234章 我是家族中兴之子 “你闭嘴！不要提你那些陈年往事，就说关键问题。”刘浩存沉声道。 刘春亭不悦，“为何不提？那是我来时的路，那是我人生的骄傲。” 刘浩存翻了个白眼，“若你真是神童，才学出众，智商惊人，便不会做出为了一名夫子，就去得罪扶苏公子的事情！更不会因此，被人戴上谋逆的罪名！” “那不一样！”刘春亭撇嘴。 “如何不一样？” 刘春亭认真道：“若是其他人，就凭我之口舌，必然让其羞愧自尽而死，但那是赵先生，赵先生之才学，乃举世无双，虽仅短短时间相处，也可知他学识之渊博，与我相比，乃尘埃与皓月般的差距。” 刘浩存看了刘春亭一眼，“你倒是挺崇拜此人。” “不是崇拜！是畏惧！”刘春亭沉声道：“我之见他，犹如猫见虎，蛇蚁望天！” “呵！”刘浩存不屑一笑。 “你在笑什么？”刘春亭蹙眉。 刘浩存冷眸瞪了刘春亭一眼，“我还不能笑了？” “笑我可以！但不许笑赵先生！”刘春亭怒道。 “他是你爹？”刘浩存怒视刘春亭。 “不！他是我再生父母！若无他，我不可存活！更不可看到刘家希望之曙光！” “逆子！他是你再生父母，我是谁？”刘浩存怒声道。 “你是我爹！”刘春亭都爱。 “我不是你爹！你才是我爹！”刘浩存气得转身离开。 刘春亭赶紧追上去，“阿父，你还没听我讲述光复刘家之大业呢！” “刘家的祖业都被你败光了！”刘浩存冷哼一声，对管家道：“你把人都分散出去吧，刘家开不出工钱了。” “老爷！”管家一脸悲哀，“我不走！我永远陪着老爷！” 刘浩存叹息一声，感动地拍了拍关键的肩膀，“老陈，刘家没钱了，开不出工钱，而且你还有一家老小要养，再去找个人家吧，我也可为你推荐。” “不！”管家坚定道：“在老爷十六岁之时，我便跟随老爷，我知道老爷绝非凡夫俗子，就算家财散尽，也有复兴之日，我永远追随老爷！” “老陈！”刘浩存眼眶湿润了。 他觉得，这老管家都比自己儿子靠谱！ 刘春亭道：“为何要遣散家仆？我们刘家还没到这种地步！” 管家蹙眉看向刘春亭。 刘春亭傲然道：“我既能散尽家财，便可赚取无尽财富！” “少爷！”管家叹息道：“不是我说你，汝如今之所行，跟那些无家浪子有何区别？你可曾考虑过家中老小？可曾考虑过妻儿父母？你可还记得心中信念？可还知道自己肩上之责任！” “自然知晓！”刘春亭傲然道：“我刘家蜷缩于上郡，虽然也并称上郡九大世家之一，但我们都知晓，我刘家乃上郡一小门小户而已。” “在上郡，我们没有向家、司马家、百家以及李家还有樗氏、王氏，孙家这些豪门世家与之相比。” “虽然他们已是旁支之后，但依然实力强大。” “而我刘家，继续待在上郡，迟早有一天会被他们吞并。” “而后呢？照样挡不住被灭亡的命运！” “而我刘家唯一的出路，便是抱大腿，抱上一根粗壮有力的大腿，来为我们遮风避雨！” “而这棵大腿，我找到了，那便是扶苏公子！” “扶苏公子是长公子，虽然被贬上郡，但依然有着极强的竞争力。” “我等跟随于他，不吃亏！” “生与死，完全在一念之间，孤注一掷，才是机会！” 刘春亭说完，眼睛瞄了刘浩存和管家一眼，等待两人的夸赞。 但是两人却面色呆滞，毫无变化。 “老陈，你去准备一下吧。”刘浩存对管家道。 管家点头，“放心吧老爷，我会安顿好众人的。” 俩人说话之间，似乎并没有将刚才刘春亭的话放在心上。 刘春亭气急，挡住想要离开的管家，“你们听我说啊！为何不听我说！你们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三岁便可……” “闭嘴！”刘浩存制止了刘春亭诉说他来时的路，沉声问：“你说，想要如何做？” “扶苏公子想要售卖一种火炉，搭配石涅使用，无毒无害，可让人过上暖冬。如此，当是我们的机会！” “都说商与民争利，可若官与商争利，商人不可阻挡！” “如此，就是我们的机会！” 刘浩存思索一番，缓缓点头，“然后呢？能够从中赚取多少？” “这个……”刘春亭尴尬道：“还没说。” “老陈！”刘浩存立即看向管家。 “我现在就去询问！”刘春亭急忙道：“阿父万不可遣散家丁，我这就去询问！待我归来，必然是好消息！” 说完，刘春亭急急忙忙地跑出去。 但没多久，又跑了回来，命人将家中的竹简，还有珍贵的帛书全都收集起来，放在马车上，送往上郡书院。 刘浩存看着这一幕，痛心疾首，捶胸顿足，一旁的管家连连安慰。 …… 上郡书院中。 林瑾一进入书院，一群孩童便围了上来。 “先生！先生！您回来了！” “先生回来了！” “先生您没事简直太好了！” “先生！我们都很想你！” …… 林瑾看着一众学童，不由得呵呵笑道：“不必担心，这些土鸡瓦狗，安能伤我分毫！” 张良看到林瑾如此受学童们的喜爱，嘴角也不由得微微上扬。 这老四，似乎是有些用处的。 当即，张良没再理会跟孩子们打成一片的林瑾，自顾自地走入书房，开始统计今日得到的钱财和物资。 随着统计，张良越发心惊起来。 林瑾走进来，拿起一卷竹简看了一眼，不由得震惊，“怎会有如此之多的钱财！如此之多的粮食？这些世家，当真可富可敌国啊！” 张良看了一眼林瑾，淡淡道：“刘家也只是上郡之中的一个小世家而已。” 林瑾惊叹，“那要是真正的大世家，还得了？” 张良放下狼毫笔，叹息一声，“是啊！如今我才明白，为何大哥对世家如此不待见，路边尚有饿死之人，世家的粮仓中无数的粮食，却任由老鼠啃食。而如此多的粮食，关键时刻，只要世家振臂一呼，便是一场浩劫！” 第235章 家族是真有钱啊! 林瑾无法想象，更无法理解。 这一串的数据，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没多久，刘春亭来了，还带来了家中藏书。 张良看了看那些藏书，不由得感叹世家藏书是真的多。 其中竟然有一些，他都从未看过。 他也明白，如同赵惊鸿所言，这些书籍会在儒家和世家的敝帚自珍中消亡，永远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越是如此，张良越发觉得赵惊鸿之伟大。 他与赵惊鸿之间的差距，宛若相隔星海。 那些儒家门生也很惊讶，他们没想到，如此珍贵的书籍，他们竟然可以搞来这么多。 对于这些嗜书如命的读书人来说，书籍就是最重要的，他不管你是怎么弄来的。 反正到了他们手中，就是他们的。 这些儒生们小心翼翼地将书籍放在屋内，好生保管好。 刘春亭跟张良来到书房。 刘春亭询问一番后，最后步入正题，“敢问先生，若我刘家为扶苏公子售卖火炉，可得其中利润几何？” “你还想要利润？”张良蹙眉。 刘春亭闻言，赶紧摆手，“不不不！并无此意，我只是想说，为扶苏公子做事，乃至我之荣幸，只是售卖物品，需要舟车劳顿，我刘家已然无法支撑，哪怕我拼死去做，怕也支撑不了多久啊。我身死是小，耽误了扶苏公子的事情是大啊！” 张良闻言，不由得冷笑。 这刘春亭还真是虚伪。 想要钱便是想要钱，还搞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 “如此我也无法抉择，我写一封书信，送往浑怀障，由扶苏公子和我大哥赵惊鸿抉择，你且等等吧。”张良道。 “那要多久？”刘春亭迫不及待地询问。 张良道：“最早也得明日了。” 刘春亭闻言，满脸失落，更多的是焦急。 他思索片刻后，“那我便在此等候。” 张良冷哼一声，“那你便等着吧！” 刘春亭见张良不悦，也不说话，拱手示意告辞，便出去寻地方住去了。 看着刘春亭的背影，张良冷笑一声，低头开始书写。 …… 傍晚。 浑怀障，扶苏屋内。 两人正在围着炉子烤着饼，就听到外面传来动静。 赵惊鸿开门，就见是一名士兵送来书信。 拿过书信，赵惊鸿回屋。 扶苏立即询问：“大哥，是何事情？” 赵惊鸿打开书信，道：“是子房送来的书信。” 扶苏闻言，立即凑上来观看。 看到书信上的内容以后，赵惊鸿和扶苏都惊呆了。 “刘家竟然如此有钱！”扶苏不由得感叹。 良田三万亩，金子百斤，珠宝无数，房屋宅院不下百座，其中铺子更是高达几百。 这是何等身家？ 最关键的是，从刘家获取粮食，竟然高达三百万石！ 张良将三百万粮食也做了分配，其中一百万送往汴州，一百万送到了邯郸，以完成秦始皇下派的任务。 并且，从上郡营中，一队派遣了两千士兵护送，确保粮食的安全。 而剩余的一百万石粮食，则会于明日送往浑怀障。 看到这消息，赵惊鸿整个人直接都麻了。 这世家也太有钱了吧！ 要是知道如此，还造什么炉子啊，直接去抢劫世家不就行了吗？ 怪不得都说最赚钱的方式就是掠夺，果然古人诚不我欺啊！ 扶苏非常震惊，也非常不解，“大哥，为何刘家有如此多的粮食，他们想要做什么？” 赵惊鸿道：“世家存粮，这是基本操作，无需大惊小怪。” “可是，仅仅是刘家，一个上郡的小家族，便有如此多的粮食！若是其他大世家，那还得了？他们为何有如此多的粮食？又为何屯粮？”扶苏发出一连串的询问。 赵惊鸿笑了笑，看着扶苏，“你觉得很吃惊？” “是！”扶苏点头。 赵惊鸿笑了笑，对扶苏道：“良田万亩，若一亩田可产一百斤，万亩便是一百万斤。而刘家则是具有三万余亩的良田，其中还不算山林之地。” “如此，他们一年便可获得粮食两万五千石粮食。” “十年，便可获得二十五万石粮食。” “这还不算他们粮铺购置的粮食，以及各种屯粮，而刘家主营，一向便是粮食，三百万石是很多，但并不觉意外。” “不过三百万石对于刘家确实是巨大的财富，但是对于很多世家来说，都很正常。” “可是！三百万石粮食，足够支撑他们养起一支部队造反了！”扶苏道。 赵惊鸿看了扶苏一眼，“你以为人人都像咱们这样天生反骨，都敢造反啊！只是世家之人，都有囤积钱财粮食和土地的习惯，就像是一只硕鼠一般，喜欢把家里塞得满满的。” “不过，世家之人囤积粮食，后患确实无穷！路边尚有冻死骨，村中尚有饿死鬼，而在世家之中，粮食吃不完哪怕是丢掉，他们也不会分给穷人。” “你以为他们囤积的是粮食吗？那些都是压榨的普通百姓的血汗！” “要不然，几万亩的良田，谁去给他们种植？” 扶苏气得咬牙切齿，“如此行径，当诛也！” 赵惊鸿微微一笑，“别着急！” “嗯？”扶苏诧异地看向赵惊鸿。 他只是在说气话而已，怎么感觉赵惊鸿似乎在认真？ “大哥，您是要……”扶苏小心翼翼地看着赵惊鸿，生怕赵惊鸿口中再喷出什么大逆不道亦或者惊世骇俗之言。 “我怎么了？”赵惊鸿疑惑地看着扶苏。 “没……没什么。”扶苏赶紧摇头。 赵惊鸿笑了笑，对扶苏道：“如此一来，刘家倒是解决了咱们的燃眉之急。真没想到，刘家三万亩良田，竟然可以囤积三百万石的粮食，你说他们要没有造反之心，我还真不信了。” 扶苏诧异地看着赵惊鸿，“大哥，你不是说，他们不敢造反吗？” “不敢，不是不能，亦或者不会支持别人。”赵惊鸿道。 要不然，后来大家起义反秦，哪来的那么多粮草铠甲兵刃？ 还不是这些世家之人资助的。 扶苏震惊，“他们想要做皇帝不成？” “他们不想。”赵惊鸿道：“不得不说，商人倒是明白一个道理的，树大招风，而满则溢，盈则亏。” “他们想要钱财和粮食，但是却不敢坐上那至高之位。而世家所追求的，是世家长存，世世代代都存在于历史长河之中，将家族延续下去。” “而成了皇帝，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早晚有一天是要被灭的。到时候，所有的努力都会毁于一旦。” “你所得到的任何东西，都要承担得到他的风险，哪怕皇位亦是如此。”赵惊鸿看向扶苏。 第236章 韭菜要一茬一茬的割 扶苏蹙眉，“大哥，那要你做皇帝，你做不做？” “不做？”赵惊鸿摇头。 扶苏问：“为何？” “我说话难听，你最好别听。”赵惊鸿道。 “但我想听。”扶苏蹙眉。 赵惊鸿无奈，“你自找的哈，心里难受别管我！” “大哥尽管说。”扶苏认真地看着赵惊鸿。 赵惊鸿回答：“皇帝说起来好听，掌握天下之权。但是，你获得这些权利的同时，你也获得了责任。” “就如家庭之中，一名男子一般。你身为男子，要娶妻生子，就要承担起来养家的责任，给妻儿一口饭吃，更要养活家中老母和父亲。” “但是，如果你的责任是一国呢？” “你将日夜处理朝政，日夜与文武百官为伍，商量国策。治理得好了，算你理所应当，治理不好，则是你昏庸无道。” “你看你父皇，应该每日批改奏折到深夜吧？” “就算如此，他依然处理不完。并且，就算把奏折都处理完了，依然治理不好天下。因为这天下，实在是太大了，你根本无法全部顾及。” “还有，你会很劳累，就算你有后宫佳丽三千，你有时间宠幸吗？但凡你敢晚上朝一天，看那些言官不指着你的鼻子骂你昏庸，贪图女色，并且还会记录在史书之中，让后世也跟着骂你。” “这皇帝，谁爱当谁当，我是不愿意当。”赵惊鸿撇嘴道。 扶苏听到这话，不由得苦涩一笑，微微低头，“被大哥这么一说，皇位似乎也没这么诱人了。” “是啊！”赵惊鸿盯着扶苏，“你可不能反悔！咱们说好了的，你身上已经担负起责任了，是个爷们就不能尥蹶子，知道吗？” “扶苏自然知晓。”扶苏苦笑道。 “那便好！”赵惊鸿满意点头。 扶苏无奈地看着赵惊鸿，“估计全天下，也只有大哥你将皇帝之位说的一无是处了。” “我说的是事实。”赵惊鸿道：“像我这种贪图享乐之人，肯定是不愿意承担这么多的责任的，但换成其他人，必然是趋之若鹜。” 扶苏摇头，“大哥莫要自谦了，若你是贪图享乐之人，便留在咸阳了，便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而大哥身上担负的责任，也不少，甚至比大哥所说的皇帝之位需要担负的责任，还要多。你眼中，是天下苍生！你将天下苍生都扛在了肩上。” 赵惊鸿笑了笑，摆手道：“你不用将我捧得太高，我的肩膀上扛的，只能是修长的双腿。” “啊？”扶苏一愣。 赵惊鸿转移话题，“子房说，刘春亭想要获得利润，那既然如此，便分他几成。” 扶苏问：“那以大哥以为，分几成为最合适？” 赵惊鸿想了想，“所售出的百一吧。” “百分之一？”扶苏一怔，“未免太少了些吧？” “这还少？已经很多了好吧！”赵惊鸿道：“他只是负责售卖，不用承担太多成本，而且一个炉子就几千钱上万钱，他可以获得很多了。最重要的并非炉子，而是石涅，石涅的销售才是大头。” “百分之一，足以让他超越上郡其他家族，一跃成为上郡第一家族了。” “而且，这还是我有意培养他的情况下才给出的。若是只是让他代替我等劳作，给他千分之一，已是恩赐。” 扶苏思索一番，心中暗自算了算，微微点头，也明白了其中巨大的利益。 他不解地问：“大哥，你为何要支持刘家？” “养肥啊！”赵惊鸿咧嘴一笑，“养肥了才好杀嘛！韭菜要一茬一茬的割，你不觉得，刘家这次给了咱们很大的惊喜吗？” 扶苏惊讶地看着赵惊鸿，“大哥依然想要解决刘家？” “没有！看他们表现！”赵惊鸿道。 扶苏心中却暗暗惊叹。 他大哥真的拿刘家当韭菜了啊，割了一波，还想再收割一波！ 不仅让刘家为他们劳作，还为他们积攒财富，简直将刘家利用到了极致。 对此，扶苏只能评价两个字：阴险！ 不过，也不愧是自己大哥。 这阴险的点子，就是多！ …… 咸阳。 收到召见的蒙毅，拿着一柄工匠锻造好的环首刀，进入了咸阳宫。 这次，嬴政依然没有在章台宫。 寺人传讯，说嬴政在马场。 蒙毅又赶往马场。 到了马场，蒙毅就看到嬴政正骑着一匹马，在马场中奔驰。 虽然白龙被嬴政送给了赵惊鸿，但嬴政依然有许多宝马。 现在嬴政乘骑的这一只黑马，毛发锃亮，被称之为黑龙，也是嬴政最喜欢的一只马匹之一。 很快，嬴政骑马来到蒙毅跟前，“蒙毅，快！上来试试！” 嬴政翻身下马，示意蒙毅上马。 蒙毅连忙摆手，“陛下，此是您之爱马，蒙毅不敢！” “让你试试，你便试试，这是朕的旨意！”嬴政态度强硬。 蒙毅无奈，只能应是，然后准备上马。 但就在此时，蒙毅发现，马鞍似乎跟以往的马鞍有所不同。 还有马鞍之下，有一个环状物，似乎……是用来踩的。 思索过后，蒙毅踩着马镫一用力，便翻身上了马。 如此便捷的上马方式，让蒙毅不由得眼前一亮。 蒙毅低头查看，发现另一侧也有马镫。 他双脚都踩在上面，发现自己竟然可以直接站起来。 并且，这马鞍也有所不同，坐着更加舒适，且可以扶手，让身形更稳。 “驾！”蒙毅忍不住想要尝试一番，一拉缰绳，马儿立即开始奔跑。 他发现，马儿奔驰起来，比以往更加稳健。 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绝世好马？ 所以嬴政才会如此喜欢这匹黑龙？ 不对！ 马儿虽好，但也不可能有如此巨大的差距。 莫非……是这马鞍和脚踩之物？ 想到这里，蒙毅骑马奔驰了一圈，就回到嬴政跟前，翻身下马，惊喜道：“陛下，没想到，骑马也能如此简单。可是因为这马背上之物？” 嬴政哈哈一笑，满面红光，指着马鞍道：“此物，乃马鞍，是赵惊鸿优化而来的，这下面的，便是马镫，不仅方便上下马，更可以让人在马背上更稳，做出更多高难度的动作！来！且让朕给你尝试一番！” 蒙毅大惊失色，赶紧阻拦，“陛下！万万不可，若要尝试，我来即可！” 第237章 我哥也参与造反了 蒙毅可不敢让始皇冒险。 若是始皇从马背上栽下来，他估计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当即，蒙毅翻身上马，尝试做了一些平常在马背上很难做到的动作。 他发现，踩着脚蹬，做出那些动作，似乎简单了很多。 甚至，他还能做出更难的动作出来。 蒙毅虽然是文臣，但上战场也绝对不会弱于任何武将。 他也算是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对于骑术非常擅长。 在尝试一番过后，蒙毅翻身下马，对着嬴政跪下，激动道：“恭喜陛下！若有此等物件，我等骑兵实力，必然会翻上一番！” 嬴政哈哈大笑起来，“若如此，可征服匈奴否？” 蒙毅闻言，心中一惊。 他知道，自家这个始皇帝是个征战狂，若有了足够的实力，必然会继续征战匈奴。 嬴政一直很忌惮匈奴，因为有史以来，匈奴屡屡侵犯中原，强杀掠夺之事时有发生。 之所以建造长城，便是在抵防匈奴。 如今，有了马鞍和马镫这等宝物，骑兵实力大增，他必然会忍不住出兵匈奴，征战匈奴，试图将匈奴也收入大秦版图之中。 但是，如今大秦国库空虚，建造长城、阿房宫、始皇陵等各种庞大的工程，早就掏空了大秦国库。 若不是有那么多刑徒，估计大秦早就被榨干了。 蒙毅思索一番，沉声道：“若如此，必然可以征服匈奴，但臣恳请陛下三思，如今国库空虚，就连汴州和邯郸之患，尚无法解决，若再挣扎匈奴，必然后继无力。” 始皇微微点头，也没生气。 自家国库里什么情况，他是很清楚的。 而且，始皇也没狂妄到这种地步。 “既然如此，那朕就再等等，待来年粮食丰收，便可出兵匈奴！”嬴政道。 蒙毅闻言，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 他很无奈。 听始皇这话的意思，就是打算好了要征战匈奴，什么时候征战，那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对了，还有马蹄铁，这才是神物！”嬴政向蒙毅介绍道。 蒙毅诧异地看向黑龙，但上下打量一番以后，却并未发现始皇所说的马蹄铁。 不过，他将目光落在黑龙的蹄子上。 所谓马蹄铁，应该就是在蹄子下面吧？ 嬴政上前，让黑龙抬起蹄子，指着马蹄上的马蹄铁道：“此物镶嵌在马蹄之上，便可减少马蹄的损耗，使马儿跑的更快，且蹄子不会受损，此物价值几何？” 蒙毅闻言，顿时大惊。 他立即蹲下来，仔细看着马蹄铁，询问道：“此物是由钉子镶嵌在马蹄之上的？” “没错！”嬴政点头。 蒙毅蹙眉，“若如此，马儿岂不吃痛，如何还能行走？不对！刚才骑行之中，马儿并无异样，难道是……” “哈哈！”嬴政哈哈大笑，放下黑龙的蹄子，道：“刚开始，朕也如你一般疑惑。但是赵惊鸿给出的解释，便是这马蹄犹如人的指甲一般，修剪指甲并不会疼，所以马儿也不会觉得疼，下面的蹄子便是他们的指甲。马蹄铁只不过是镶嵌在他们的指甲上，并不疼，反而会保护好他们的蹄子，让他们的蹄子不会受损。” 蒙毅闻言，激动不已，“若如此，我大秦铁骑还能翻一倍不止！” 培育出新马来，而老马依然可用，马儿的使用时间便长了，如此一来，骑兵翻一倍不成问题。 当即，蒙毅激动道：“陛下，赵先生此举乃大功一件，当赏啊！” 嬴政笑了笑，看着蒙毅道：“确实该赏，但是在蒙恬的奏折当中，却并未提及此事，倒是说有胡人侵扰，派兵去驱赶了。” 蒙毅闻言，额头的冷汗顿时冒了下来。 完蛋！ 这多明显啊！ 他哥哥蒙恬应该是已经投奔扶苏和赵惊鸿了，跟两人一起同流合污，意图谋反了！ 有了这三样宝物，上郡骑兵的实力大大增强，骑兵队伍也会增多，到时候挥师南下，直奔咸阳，那就麻烦了！ 蒙毅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说。 他开始后悔了。 后悔当初给蒙恬的信件中，没有提醒始皇肯定会派去暗卫在其中获取情报。 他甚至怀疑，当初护送扶苏的队伍中，有至少一半都是始皇的人。 甚至，始皇还安插了其他人在上郡中。 要不然，上郡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为何都会被始皇知晓。 比如那环首刀、雁翎刀以及现在的马镫马蹄铁等。 “亦或许是蒙恬将军忘了吧！”嬴政见蒙毅不说话，淡淡道。 蒙毅满脸尴尬。 这蹩脚的借口，他自己都不信。 “赵惊鸿还制作出了一种青铜甲片铠甲，以甲片覆盖皮甲之上，以增加防御力，你且看看。”嬴政招手唤来一人。 蒙毅看去，发现正是上次跟他对砍刀剑之人。 只不过，此人原本的一身玄甲变成了一身青铜甲片铠甲，手中则持着环首刀。 蒙毅一眼就看出了青铜铠甲的优劣。 这青铜铠甲跟之前黑色玄甲压根没法比。 黑色玄甲是由生铁锻造而成，难度极高，工艺复杂，价值也非常高，一般只有黑冰台的士兵才会配备。 大秦并非不知道铁器的存在，只是工艺难度太高，成本太高，不便做罢了。 要说做铁器，周朝时期便可制作了，甚至更早时期，人们已经开始利用陨铁来制作工具和武器了。 蒙毅看着满脸郁闷的黑冰台卫兵，突然有点心疼他。 上次的青铜剑被自己斩断，丢了武器，如今好端端的玄甲又被换成了青铜铠甲。 倒是手中的武器升级了，从青铜剑变成了环首刀，也是有得有失吧。 “请大人朝我身上挥砍即可。”士兵道。 有了上次的经验，蒙毅也不推辞，微微点头，直接拔出了环首刀。 那士兵一看蒙毅手中的环首刀，顿时吓得连连后退。 嬴政见状，也立马制止，“你的秦剑呢？” 蒙毅道：“今日前来，本是想要让陛下看看最新锻造出来的环首刀，所以便佩戴环首刀入宫，并未携带秦剑。” 嬴政闻言，伸出手来，接过蒙毅手中的环首刀。 检查一番以后，嬴政挥手朝着一旁的马场栏杆处挥砍了下去。 一砍之下，手腕粗细的栏杆，直接被斩断。 “彩！”嬴政不由得赞叹一声。 第238章 到时候赵惊鸿的表情会很精彩 嬴政能够感受到，这环首刀似乎比上郡带来的环首刀工艺都要好一些，强度也更好。 “这便是匠造处锻造出来的？”嬴政问。 “是！”蒙毅回答：“匠造处的那些老工匠在知道我带去的技术以后，一个个都很激动，直呼想出这个办法的人是天才，他们连夜研究了许久，听说烧了很多石涅，炼废了很多铁矿，才锻造出一柄环首刀，之后又完善了很多次，才将工艺确定下来。” “如此，方才锻造出这样的环首刀出来。” 嬴政微微点头。 他对咸阳城内的秦墨很有信心。 在工艺方面，没有人可以比得上他们。 嬴政问：“他们完善了工艺？” 蒙毅点头，“他们改善了淬炼方法，似乎在熔炼铁矿的时候，加入了什么东西，具体臣也不知。” 嬴政微微点头，赞叹道：“不愧是我大秦秦墨，果不一般！哈哈哈哈！” 他很开心，至于技术什么的，他不管，也不研究，就是相信秦墨，秦墨做出来的东西，便是最好的。 “真想拿着这把环首刀去让赵惊鸿看一看，不知道他会是什么表情。”嬴政笑着说道。 蒙毅不由得苦笑一声，“怕是会吓坏赵先生吧。” 赵惊鸿此时应该在密谋造反，觉得自己手中的兵刃武器还有各种装备都是最好的，可碾压大秦士兵。 然后却发现，他有的东西，始皇也有，甚至比他的还要好。 估计赵惊鸿都要吓傻了。 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到赵惊鸿的表情会有多精彩。 说起来，虽然认识赵惊鸿时间不长，但他总觉得赵惊鸿是那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甚至可以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之人，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他，似乎一切都胸有成竹，宠辱不惊的模样。 如果能够看到赵惊鸿满脸诧异的表情，那倒不失是一种享受。 嬴政哈哈一笑，对蒙毅道：“他估计也在想，待他拿着这等兵刃，率领三十万大军前来的时候，朕会何等惊讶吧！” 蒙毅拱手道：“赵先生虽然才学惊人，谋算颇深，但是跟陛下比起来，还是差的远呢！” “哈哈哈哈！朕也很期待这一天呢。”嬴政道。 当即，嬴政挥手招来另外一人，让那人将秦剑给了蒙毅。 蒙毅会意，朝着青铜铠甲的士兵挥砍了过去。 一剑砍下，火光四射，但是对方却毫发无伤，只是后退了两步。 再看那青铜甲片，只是有深深的凹痕。 青铜铠甲士兵面色很痛苦。 他没想到，蒙毅的力气竟然这么大，肋骨都火辣辣的疼，感觉像是要断了。 如果力气再大一点，估计就能破开青铜铠甲的防御，将他斩杀了吧。 下手真狠！ 这是想杀他啊！ 蒙毅看着铠甲上的痕迹，满是惊讶，“竟然有如此防御力！” 嬴政哈哈一笑，对蒙毅道：“蒙爱卿，觉得如何？” “很强！”蒙毅沉声道：“若让士兵穿上这等铠甲，必然战无不胜！” 蒙毅盯着青铜铠甲胸口的凸起支处，询问道：“那中间是何物？” “护心镜。”嬴政道。 指着远处的靶子上的护心镜，“蒙爱卿不如射箭一试！” 蒙毅立即拿过士兵递来的弓箭，拉弓就射。 箭支直接射中护心镜，只听一声脆响，箭支偏向一侧，射在了靶子上。 蒙毅见状，不由得一惊，急忙上前几步仔细观看。 “怎会如此？”蒙毅惊讶。 嬴政道：“此物便是护心镜，效果便是护住要害，哪怕是射中了也会偏向他处，不伤要害！若刺中青铜甲片，多半也会卡在甲片之中，不会对士兵造成太大伤害。” “竟然还能如此！”蒙毅非常惊讶。 弓箭手的作用，在战场上甚至比骑兵还要重要。 只要中箭，多半必死无疑。 就算侥幸活下来，也可能因为伤势过重而亡。 但是，有了护心镜就不一样了。 护心镜加上青铜铠甲，便可减少伤亡，让弓箭手的作用大大降低。 如此一来，士兵会更强！ 若有这样一批士兵上了战场，那必然是战无不胜！ 蒙毅不由得感慨道：“若赵先生早生些年月，在征战六国的时候，拿出这种东西，那征战六国便可犹如探囊取物一般简单啊！” “是啊！”嬴政也不由得感叹，“真不知道赵惊鸿这小子脑袋是怎么长的，竟然有如此多的奇思妙想。” 蒙毅看了嬴政一眼，拱手道：“陛下，臣斗胆谏言，还请陛下早做准备，若真待赵先生将这些装备装配上郡三十万大军，那必然是势不可挡之局！” 嬴政笑了笑，“若是如此，朕倒也开心，至少我大秦将士，实力翻倍，无人能挡！” 蒙毅心中无奈。 难道说，嬴政真的希望看到扶苏公子造反吗？ 亦或者说，这就是对扶苏公子和赵惊鸿的一种考验？ 一个是否可以成为储君的考验？ 那若是如此，成本未免太高了些。 亦或者，嬴政还有其他想法？ 帝王心思，猜测不透啊！ “朕听闻，赵惊鸿组建了两支游骑兵队伍，各一百五十人，全都穿戴这种铠甲，手持环首刀，并且战马皆配备了马鞍、马镫和马蹄铁，让他们专门对付匈奴骑兵。”嬴政道。 蒙毅闻言，不由得感叹道：“若如此，匈奴士兵若碰到游骑兵，必死无疑，那匈奴士兵的皮甲，在他们眼中，估计就犹如草席一般。” “谁说不是呢。”嬴政哈哈一笑，挥手屏退了士兵。 现场只剩下他们两人。 嬴政朝着章台宫的方向走去。 蒙毅跟在其后。 嬴政边走边说道：“赵惊鸿领旨了，答应解决汴州和邯郸粮食问题。” 蒙毅心中一动，询问道：“可还说其他的了？” “没有。”嬴政淡淡道：“他是答应了，不过却殴打了朕派去的寺人。” 蒙毅闻言心中一惊。 传旨的寺人，几乎就是代表了嬴政。 殴打寺人，那便是对嬴政的大不敬啊！ 蒙毅急忙道：“应是赵先生对于此事有所不满，稍微发泄一下情绪吧。” 嬴政笑了笑，“朕倒是觉得，他打的不是寺人，而是赵高的脸。” “为何？”蒙毅问。 “那寺人，是赵高的人，并且还跟赵惊鸿索要辛苦费，便被殴打了一顿。”嬴政道。 蒙毅立即怒声道：“寺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有如此行径，其罪当诛！” 嬴政笑了笑，没有接话，而是询问，“环首刀进度几何？” 蒙毅回答：“因为人手较少，颇慢了一些。” “你带人在城外建造一座匠造处，率领匠人在那边锻造，不要别人知晓了。” “是！”蒙毅点头。 第239章 仙丹是个好东西 章台宫某处。 寺人正跪在地上，哭哭啼啼地跟赵高汇报浑怀障的事情。 说完以后，寺人擦了把眼泪，“大人，您可要为我做主啊，小人跟了您这么久，还从未受到如此大的委屈。” 赵高听完寺人的讲述，面色阴沉。 “他还可说什么了？”赵高问。 寺人想了想，眼珠子微微转动，道：“他还说，别说是我一个小小的寺人，就算是赵高赵大人亲自去，也照打不误。” 寺人的举动全都落在赵高眼中，赵高眼中冷眸一闪，紧嫩白细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狭长的眸子盯着寺人道：“他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连我都不放在眼里。” “是啊大人！大人要为我做主啊！”寺人连忙道。 赵高微微点头，对寺人道：“放心吧，我保证，以后你绝对不会再受到这等屈辱！” 寺人闻言大喜，“大人可是要杀了赵惊鸿？” 赵高微微一笑，走到寺人身后。 紧接着，寺人只觉得脖子一凉，紧接着喉头一甜，一股鲜血就从脖子处喷涌了出来。 寺人大惊失色，慌乱地用手捂着脖子，疼痛和恐慌让他挣扎起来。 地上很快就染满了鲜血。 寺人也很快倒在血泊中，不再动弹。 赵高掏出一块绢布擦拭着匕首上的血迹，淡淡道：“只要你死了，就不会再受到这样的屈辱了。” “来人！”赵高一声喊，立即几名寺人走了进来，看到地上的死人，都是一惊。 赵高道：“此人深知自己罪孽深重，怕陛下责罚，畏罪自杀！赶紧将其抬出去，将这些血迹擦拭干净！” “是！”寺人连忙应下，熟练地开始处理现场。 赵高朝外走去，狭长的眸子里满是阴狠，“该死的狗东西，竟然还想拿我当枪使！这个关键时刻给我找麻烦？那你就是在找死！别说打你了，哪怕赵惊鸿真的是在针对我，我也会忍着！哪怕在我头上拉屎，我也会忍着！如此关键的时刻，忍不住就会功亏于溃！” 走了几步，赵高脸色微变，原本白皙的面容上突然涌现一股潮红。 赵高赶紧从袖袋里掏出一瓶丹药，拿出一颗，塞入口中。 吃下丹药以后，赵高闭上眼睛，缓了好一会，才长出一口气，“这丹药倒是一个好东西。” 他现在已经控制不住，使用丹药的剂量越来越大了。 从每日跟始皇一起一日一颗到两颗，后来便是一日三粒，如今大概需要一日四到五粒。 如今，他才明白始皇的毅力有多么的强大。 这都能忍得住。 他是一点也忍不了，发作之时，就要立即吃下，否则情绪就不受控制，变得暴躁易怒。 仅仅吃了这段时日，就已经这样了，他不敢想始皇如今如何能够坚持下来的。 “继续忍着吧！看你还能忍到什么时候！”赵高咬了咬牙，继续朝着大殿走去。 …… 上郡。 上郡书院。 张良收到了来自浑怀障的回信。 刘春亭从一早就坐在了张良的书房内，一言不发，就看书等待。 见到张良拿到信件，刘春亭就伸着脖子，想要看看信中都写了什么。 张良看完信件，心中惊讶。 他没想到，赵惊鸿竟然愿意给刘家这么多好处。 虽然只有百中之一，但以他的才学，几乎很快就可以看出其中巨大的利润。 火炉虽然赚多一点，但真正赚钱的大头，可是石涅。 给了刘家百中之一的好处，那积攒起来，就是庞大的财富啊！ 虽然张良不明白赵惊鸿为何如此做，但既然是赵惊鸿交代的，他就必须执行。 当即，张良对刘春亭道：“我大哥说了，所有售卖的火炉和石涅，你可取其中百之一，作为自己的所得。” 刘春亭闻言大喜，立即起身，对着张良拱手，“谢先生！” 张良收起缣帛，淡淡道：“你所应该感谢的人，是我大哥！” 刘春亭当即转身，对准浑怀障的方向，直接噗通一声跪下来，嘭嘭嘭就磕了三个响头，“谢赵先生之恩，我刘春亭必然永世铭记先生恩情！愿为先生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张良静静地看着刘春亭的表演，心中对于刘春亭有了一个评判。 此人，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就凭着这股虚伪劲，再加上赵惊鸿给他的好处，刘家很可能会将上郡其他家族压在身下。 见刘春亭起身，张良道：“火炉售卖之事要尽快推进，最迟也要于明日开始，我要尽快看到成效，否则的话，我会写信给大哥，让他再寻其他人负责此事。” 刘春亭急忙拱手道：“先生放心！我明日必然会将其售卖出去！” 当即，刘春亭就急匆匆的跑了。 张良见状，立即喊道：“刘仁！” “在！”瘦弱的刘仁立即从门口探头朝里看了一眼，然后才走进来。 对于刘仁鬼鬼祟祟的模样张良很是无奈，“改改你的毛病，要行君子之风，你鬼鬼祟祟的，宛若贼人，如何成事！” “是！我知道了！”刘仁赶忙道。 “你去寻林千幻，你们两人一起，跟着刘春亭，看他如何行事。”张良道。 “是！”刘仁赶紧离开，出门就喊：“老贼！快出来！” 一棵树后，林千幻的身影出现，“你才是老贼，鬼鬼祟祟，不成样子！” 刘仁立即骂道：“你才是老贼，整天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时间长了，我都怕你成了一只老鼠！” 林千幻冷哼一声，“这是我的风格，你非高手，不懂！” “就你厉害！赶紧跟我出去做事！”刘仁道。 “你先走，我必能跟上！”林千幻说完，又消失在树后。 刘仁气得咬牙，无奈也只能快步跑了出去。 …… 刘府。 整个刘府都死气沉沉的。 所有人都知道刘府的财产被拿走了，现在刘府只剩下这个宅院了。 甚至很多人，都拿着行囊离开了。 还剩下一些人，在等待最后的安置。 看到刘春亭回来，家仆们看向刘春亭的眼神充满了怨恨。 他们知道，就是因为刘春亭才将整个偌大的刘家给败光的，也正是因为刘春亭，他们才即将面临无处可去的地步。 第240章 几代人的努力啊 刘春亭丝毫不在意这些人的目光，他满脸兴奋，直奔刘浩存的书房。 “阿父！阿父！成了！成了！”刘春亭推开房门，激动地喊道。 他看到，自家阿父跟管家老陈凑得很近，自己突然闯入，两个人表情慌乱，连忙分开，轻咳一声，目光四处乱逛。 “你们俩……”刘春亭指着两人，表情怪异。 “我们什么都没做！”刘浩存连忙道。 管家也立即道：“少爷，您不要多想。” 刘春亭咧嘴一笑，“你们俩都在简直太好了！我跟你们说，成了！” “赵先生已经答应给我百中之一的利润了，只要咱们售卖的火炉和石涅，可以拿其中百一的利润。” “百中之一！”刘浩存脸上也是闪过一丝惊讶之色。 如果这样，那确实是一个赚钱的大生意。 当即，刘浩存拿出算盘，开始计算。 “若售一万钱，百中之一，便是一百钱，若是售出十万钱，便可得一千钱，若是一百万钱，便可得一万钱……” 算到这里，刘浩存蹙眉，“如此，是否少了些？” 毕竟，他们家之前做粮食生意，基本上可以获得五成的利润呢。 这百分之一的利润，他真看不上。 刘春亭按住了算盘，对刘浩存道：“阿父，这笔账不是这么算的。” “咱们之前售卖粮食，虽然自家也产粮，但是要运往各地去，一路之中，损耗颇多，而且收成多少，皆看天意。” “若是灾难时日，粮食价格水涨船高，但产粮也少了。若风调雨顺，粮食产量多，价格自然也就低了。” “而且，我们赚取的钱，大部分都用来囤积粮食了。好在我们身处上郡，若在黄河下游，发生洪灾，我们所有的努力，都会毁之一旦。” “但火炉和石涅的生意不同。” “咱们不需要考虑东西从哪里来，只需要售卖即可，咱们不承担任何的风险。” “最关键的是，这是扶苏公子的生意，没有人敢去得罪皇室成员。” “以前做粮食生意的时候，有粮商跟我们竞争，我们又对对方无可奈何。但如今，石涅和火炉的生意，有人动一下试试？看看他脖子够不够硬，家里的人命够不够用！” “这火炉还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石涅，只要燃烧，他们就必然源源不断的购买，而且不需要咱们去往外售卖，他们就会自己找上门来购买石涅。” “如此，阿父您觉得这个生意如何？” “妙啊！”刘浩存赞叹一声，用诧异地目光看着刘春亭，赞叹道：“没想到，你竟然还真是个人才！” “那是自然！”刘春亭满脸的骄傲。 刘浩存脸色一沉，冷哼一声，“若真的有这么好的生意，他们为何找你不去找别人？若真的如此好，怕是有无数人挤破了脑袋想要去做吧？还轮得上你？” 刘浩存不信。 毕竟在他看来，刘春亭得罪了赵惊鸿和扶苏，他们两个怎么可能会把这么好的生意给刘春亭？ 刘春亭气得不行，“我要怎么说你才能相信？如今扶苏公子刚来上郡，正是缺人之际，我的出现，无疑是给了扶苏公子一个希望，自然要选我！而且，我也没有如你眼中那么不堪吧？毕竟我三岁……” “打住！”刘浩存冷笑一声，“若你真的有这种才华和机遇，也不会二十多岁了，依然在上郡，早就跟你说去咸阳当官，你不听，我都选好了人给你举荐，你却不愿意。” “如今，又为了一个夫子，去得罪扶苏公子。” “你竟然还相信，他们会将这样好的生意交给你来做，简直令人笑掉大牙！” 刘浩存毫不留情地嘲讽着刘春亭。 刘春亭后退了两步，不敢置信地看着刘浩存，“原来我在你心中，是如此不堪吗？” “若非如此，我刘家上百年的基业，怎么会毁在你手里！三百万石粮食啊！什么概念你知道吗？我们本就可以凭借着三百万石粮食，一举成为上郡第一家族！”刘浩存怒视刘春亭。 “这是我几十年来的布局！” “如今汴州水患，邯郸大旱，其他各地更有蝗灾等患，待过几日，我便可将粮食发往各地，进行高价售卖！” “于明年秋收之前，粮食价格会依然居高不下，到时候我们趁机将粮食售卖出去，所换取来的钱财，便可让我们刘家一举超越上郡其他几个家族！” “如今呢？” “可如今呢！全没了！没了！”刘浩存怒吼道。 他这股火也憋了好久了，今天看着刘春亭如此自信，一副我可以解决刘家的模样，让刘浩存再也忍不住。 因为没有刘春亭的捣乱，他也可以让刘家走向强大。 一切，都因为刘春亭给毁了。 他真后悔当初那一哆嗦。 早知道就将其甩在床帐之上了！ 刘春亭怔住了。 他一直觉得，自己才能拯救刘家，是刘家的中兴之子。 可他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布局十几年，为的就是这一刻。 结果，却因为自己全都毁了。 如果不是自己，那三百万石粮食，会将家族推向怎样的高度，他不敢想象。 毕竟，那可是三百万石啊！ 足以养活十万大军了！ 整个上郡，一年的粮税才多少！ 他不敢想象，自己父亲是从多久就开始布局的。 若换成自己，受到这样的打击，估计早就一口血喷出来被气死了吧！ 刘春亭深深地看了刘浩存一眼，几番欲言又止。 最后，刘春亭后退一步，对着刘浩存拱手行礼，然后后退几步，转身离开。 刘浩存看着刘春亭的背影，不由得叹息一声。 “老陈！”刘浩存道。 “在！”管家立即回应。 刘浩存沉声道：“我交代你的事情，去做吧！咱们刘家这么多年积攒的人脉，也该用一用了，就看春亭能不能做出一番名堂了！他毁了刘家，就有责任重新振兴刘家！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使命！” “是！”管家认真点头，转身离开。 刘浩存看着管家离开以后，整个人似乎苍老了许多，扶着桌案缓缓坐在地上，看着窗外，久久未言。 第241章 我就说这小子可以 刘春亭没想到，管家老陈还会愿意帮自己。 他知道，这应该是他阿父的授意。 哪怕如此生气，还是愿意帮助自己。 这应该就是父子情吧！ 刘春亭对着书房的位置深深拱手，“春亭定然不会辜负父亲期待！” “老陈，集结家中所有人，跟我出行！”刘春亭大手一挥。 …… 次日。 正在上郡书院内看书的张良就得到了消息。 “先生，火炉已经售卖到了上郡各大家族之中，刘家家仆正在为他们安装火炉，火炉还有些不够用。”刘仁向张良汇报。 张良有些惊讶，“怎会如此之快？” 刘仁回答：“听说，刘春亭的父亲刘浩存，早些年好善乐施，广结善缘，在上郡是较为出名的人物，结交了很多人，如今这次，算是把所有的关系人脉全都用上了。” 张良恍然，微微点头。 在如此关键时刻，刘家想要翻盘，就要不惜一切。 如此做，才有机会。 这刘浩存果然不简单啊！ 跟当初张良的预判一样，这个刘浩存是个人物。 “石涅也已经运往各家，全都是刘家家仆亲自运送上门的，而且也有些不够用了。”刘仁说道。 张良立即道：“如此，我便通知浑怀障，让他们继续运输火炉和石涅来！” …… 浑怀障。 游骑兵每日早出晚归。 甚至有的好几日都不回来。 两队游骑兵，也有竞争之态。 扶苏正在处理军中政务，就听到外面有人议论。 “这次蒙犽少爷真的猛啊！又斩杀了十几名胡人的骑兵队伍，这加起来，应该都有几百人了吧？”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已经斩杀了一百三十多个了。” “真厉害啊！不愧是蒙犽少爷！不过，那个鲁辙，每天带着队伍出去，这么多天了，一个人也没杀，简直丢人！” “就是！要不是他在扶苏公子来上郡的途中投奔扶苏公子，当时正是扶苏公子缺人之际，怎会轮到他有这等机会！” “唉！别说了，关系也是实力啊！” “呵！” …… 扶苏听完这些，不由得蹙眉。 他在一堆竹简中搜寻了一番，很快就找到了关于战报的回报。 蒙犽这几日，都是去关外寻找胡人，几乎是见了胡人就杀，并且还带回来了几十匹战马，功劳是不少。 在营中，蒙犽他们的人气很高，很多人都以能够进入蒙犽的队伍为荣。 反观鲁辙，他每日带领队伍，早出晚归，却从未斩杀任何一名胡人，时间长了，不仅营中的士兵对他们有意见，就连他们自己队伍的中的骑兵也有不满。 就在扶苏思考之际，赵惊鸿拿着一份缣帛笑着冲进来，说道：“哈哈！成了！成了！” 扶苏放下手中的竹简，看向赵惊鸿，“大哥，何事如此高兴？” 赵惊鸿将缣帛递给扶苏，“我就看刘春亭那小子可以，没想到他还真的能成事儿啊！” 扶苏看了缣帛上的内容，脸上也不由得露出笑意，“没想到，进度竟然可以如此之快。” 赵惊鸿恬不知耻的说道：“人的潜能是逼出来的，如果不是我将他们刘家陷入如此的绝境之中，他们怎么可能会爆发出来如此大的潜力。” 扶苏看了一眼赵惊鸿，“这么说，应该都是大哥的功劳。” “不不不！”赵惊鸿摆手，“我从来不抢别人的功劳，我只抢钱！哈哈哈哈！百中之一，提前给他们即可，刘家现在毕竟身无分文，需要钱财的地方还很多。” “另外，我命人今天送去一车火炉，还有十车石涅。明日，再发两次，一次十车，足够他们售卖了。” 扶苏蹙眉道：“上郡之中，能够买得起火炉之家，并不多，售卖了这么多，基本上已经无法再继续售卖了吧？” “非也！”赵惊鸿笑着说道：“人情世故是人情世故，而并非买卖！” “几千钱对于这些豪门世家来说，并不算什么，刘浩存的面子还是值得他们花那么多钱的。毕竟，刘家好歹也是上郡大家族之一。” “而这些人只是因为刘浩存的面子，购买火炉和石涅，却并非真的要使用，而并非真的知道火炉的好处。” “而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等他们用了，知道其中的好处了，自然就要继续购买。” “继续购买？”扶苏不接，“为何？” 赵惊鸿看了扶苏一眼，无奈道：“二弟，这些人家中，可不止一人，更不止一个房间。” 扶苏脸上一红，“大哥说的甚是。” 赵惊鸿继续道：“如此，他们家中的妻儿老小，定然都要使用。” “还有一些手中有些钱财的商人，自然也会纷纷效仿。” “家中有不少宅田的富农，也会购置一些。” “如此，才是真正打开销路的时候。” 扶苏彻底明白了，不由得感叹道：“若如此，大哥安排这些，怕是还不够呢。” 赵惊鸿道：“不着急，这仅仅是上郡，待上郡城中卖完以后，周边县城，周边郡，也会展开售卖的。” “如此一来，到时候定然会有源源不断的钱财流入我们手中！” 扶苏激动，“如此，锻造兵器的钱有了，养活士兵和刑徒的钱，也有了！” 赵惊鸿笑着点头。 两个人商讨了一番后，扶苏拿着战报递给赵惊鸿，“大哥，你看这是蒙犽和鲁辙两队的战报，鲁辙如今一名胡人也没斩杀，营中许多人对其非常不满，若如此下去，怕会影响军心。” 赵惊鸿闻言，也是一阵蹙眉。 军营是制度最为严苛的地方。 军制也是等级最为森严的。 因为大家都在拼命，如果你不需要付出，便可不断升职，那么军功制度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让每个士兵都能看到晋升的希望，他们才会愿意在战场上厮杀。 否则的话，制度失效，人心失信，后果不堪设想。 如今，鲁辙小队造成的影响，便是如此，大家觉得鲁辙没有真才实学，担任不了这支游骑兵小队的领队。 他们觉得，鲁辙是靠着关系上位的，没有战功也就算了，还没能力，大家都不服。 第242章 大哥待我真好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有两种方式。 一是让鲁辙证明自己可以。 其次便是撤下鲁辙，换成其他可以服众的人。 “你怎么想？”赵惊鸿看向扶苏。 扶苏沉吟片刻，“我觉得应该找鲁辙谈一谈，若不行，只能换将。” 赵惊鸿思索片刻，道：“我觉得鲁辙并非无能之人，而且鲁辙是张良教出来的，我觉得咱们应该问问张良，尊重他的意见。” “可！”扶苏也点头。 当即，扶苏就跟赵惊鸿一起，书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往上郡。 这一来一回，至少也得是明天才能回来了。 赵惊鸿不由得感叹古代信息传递的效率实在是太慢了。 上郡这还是较近的地方呢，一来一回就要一天了。 若是去咸阳，那快马加鞭也得三五日才行。 要是有了通信设备，直接一个电话就能解决。 虽然赵惊鸿很想，但他知道不可能实现。 就算他科技树点的歪到太平洋去，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实现电子通讯。 妄想的事情，想都不要想。 赵惊鸿离开后，又去了匠造处。 他几乎每日都在匠造处，将匠造处当成了自己工作的地方。 不过，匠造处现在扩大了很多，新盖了很多锻造工坊。 此时，赵惊鸿就正看着一锅铁水被煅烧出来，浇灌在磨具中。 随着冷却过后，一个个铁块就被锻造了出来。 这些铁块又会被装在手推车上，运往隔壁的工匠那里，让他们锻造成相应的铁器。 这样，他们就形成了一个流水作业的形态。 赵惊鸿找到郑民和周诚，询问道：“可不可以用灌注法来制作环首刀？” 周诚和郑民相互对视了一眼，点头道：“可以，但是质量至少下降三成！” 因为灌注出来的质量和锻造出来的质量相差很大，坚韧度和硬度都会有很大差别。 赵惊鸿想了想，觉得应该还是温度不够高，含碳量也不够。 前世锻造出来的钢铁，直接压铸成刀剑，效果都是很好的。 当然，赵惊鸿也知道其中技术差距是巨大的。 但这样确实会省时省力很多。 赵惊鸿道：“可以试试吗？直接灌注出来，然后将细节修缮一下，试试效果如何。” “没问题！”郑民道：“我现在就去做模子。” 没多久，郑民就制作好了一个模子，然后将铁水浇灌进去，等冷却过后，一个环首刀就被灌注好了。 赵惊鸿拿在手中，感觉轻了许多。 而后，郑民将环首刀处理了一番，看起来跟那些锻造出来的环首刀没什么区别，寒芒闪烁，通体冒着寒光。 赵惊鸿拿在手中，立即就察觉到了区别。 很轻！ 轻得多！ 而且，刀身还有很多细密的纹路。 赵惊鸿一阵蹙眉，朝外走去，挥砍测试了一下，然后回来，将环首刀还给郑民，“算了，继续使用锻造工艺吧！灌注出来的刀具质量太差！” 郑民点头。 他就知道结果会是如此，若是灌注方法可行，他们早就做了。 锻造工艺，在锤炼的过程中，可以清除铁中的杂质。 按照赵惊鸿的说法，就是百炼成钢。 只不过，环首刀的锻造工艺并没有达到百炼钢的级别，但依然要比灌注工艺要好得多。 “先生，你要的汤婆子做好了，是否现在就要？”郑民询问。 “带我去看看。”赵惊鸿道。 郑民带着赵惊鸿走向锻造处。 赵惊鸿看着郑民拿出来的汤婆子，不由得眼前一亮。 不得不说，郑民等人的工艺是真的好。 他们锻造的汤婆子，不仅外观精美，而且密封性非常好。 赵惊鸿拿着汤婆子看了好一会儿，问：“会漏水吗？” “不会，先生尽可放心！”郑民道：“按照您的吩咐，在上面做了旋转纹，如此旋转而紧致，不会露出分毫，而且尚在其中加了皮垫，丝毫不会漏水。” “好好好！”赵惊鸿点头，询问：“那手炉足炉，你们可锻造出来了？” 郑民道：“也皆锻造出来了，但东西太小，锻造起来颇为费力，我们用灌注工艺制作而成，如此也简单许多。” 说着，郑民拿出来精致的手炉递给赵惊鸿。 赵惊鸿拿着一手可握的小炉子，不由得露出笑容。 不错，这东西确实小而精巧。 这东西烧不起来，顶多用一些木炭亦或者石涅放在里面取暖，转而就灭了，温度持续不了太久，是富家小姐和少爷们喜欢用的东西。 而后还有足炉。 赵惊鸿让郑民大量锻造，并且都打上上郡制造的标记，省的有人伪造。 这东西他们造出来，就是有版权的。 谁敢伪造，先查查家中族谱上有多少人。 “这个汤婆子和手炉我拿走了。”赵惊鸿道。 “先生尽管拿走便是。”郑民笑着说道。 “不行，我再拿两个！”赵惊鸿上前，又拿了几个。 等赵惊鸿走的时候，手上拿了三个汤婆子，三个足炉，三个手炉。 他先是去给百里无名送去了一套。 刚走到百里无名的门前，赵惊鸿就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快速从后门走了，看身段模样，似乎是名女子。 “大师父来了！”百里无名立即起身。 赵惊鸿蹙眉问：“刚才那女子是谁？” 百里无名道：“是医者处的姨娘，来给我送药来了。” 赵惊鸿闻言眸中闪过不悦，将东西放下，说了一下用处，而后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汤药，提醒道：“趁热喝，否则就没效果了。” “哦哦！”百里无名端起药来，一饮而尽。 赵惊鸿见百里无名一点也不喊苦，喝了一口水，便坐下来继续工作，不由得摇头叹息一声。 随后，赵惊鸿就去找了扶苏。 “扶苏，看哥哥给你带来什么好东西了！”赵惊鸿喊道。 正在写东西的扶苏闻言，放下狼毫笔，撮了撮冰冷的手，询问道：“大哥给我带什么来了？” 赵惊鸿微微一笑，拿起火炉上的水壶，将汤婆子里倒满水，而后递给扶苏，“隔着布，别烫伤了。” 扶苏闻言照做，一摸上去，顿觉舒爽，“好暖和啊！” “还有这俩！”赵惊鸿将足炉和手炉上都加入石涅，一个放在桌子上，一个放在扶苏脚下。 “如此，暖和了吗？”赵惊鸿问。 扶苏感受到一股暖意，双眸看向赵惊鸿，“大哥待我真好！” 第243章 人如牲口 赵惊鸿起身，揉了揉扶苏的脑袋，笑道：“我是你哥，不对你好，对谁好。” 赵惊鸿看了看扶苏裘衣上的脏污，蹙眉道：“没了婢女的伺候，你也得照顾好自己。” 扶苏微微点头，“省得了大哥。” 赵惊鸿微微点头，带着另外一套东西离开了房间回到自己屋子里。 但想了想，赵惊鸿又拿着汤婆子、手炉和足炉离开房间，去了医工处。 冬日严寒，最近感染风寒的人不少，还没到医工处，就看到很多人在排队，还不住地咳嗽。 赵惊鸿见状，觉得要提高工作效率，势必要改善一下刑徒和徭役们的生活环境了。 要不然刑徒们休息不好，亦或者感冒了，工作效率会大大降低。 就算使用牛马，也得给牛马们一个好的生活环境啊。 一走进医工处，赵惊鸿就看到许多医工在忙碌着。 而侠医正在书写药方。 赵惊鸿走到侠医跟前，冷眸看着侠医。 侠医被赵惊鸿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 “那个……赵先生，您这是……”侠医讪讪一笑。 赵惊鸿将汤婆子和手炉足炉放在桌子上，冷眸盯着侠医，“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你家那名女眷依然乱跑，出了事情，你们能承担得起吗？” 莫说这里的士兵几年都没见过女人了，士兵们的纪律还是较为严格的，一般情况下不敢乱来。 但那些刑徒和徭役呢？ 大家生活都很压抑，生不如死，临死之前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很是正常。 但是后果却不是侠医和他家那名女眷可以承担得起的。 侠医额头冒起冷汗，尴尬道：“那个……百里无名属于特殊情况，所以需要指导用药……” “别跟我说那么多废话！”赵惊鸿指着桌上的汤婆子道：“此乃汤婆子，灌入热水，可暖手暖身，亦可放入被窝之中。此乃手炉，放入石涅亦或者木炭，可取暖。此乃足炉，效果一样，用来暖脚！” 说完，赵惊鸿转身走了。 侠医愣住了。 他还以为赵惊鸿会训斥他一番，要求将女眷给赶走呢。 没想到就说了一句，还给送了东西，就走了？ 这不像赵惊鸿的风格啊！ 还没等侠医回过神来，一道白色的身影裹挟着香风就冲了上来，将桌子上的东西席卷而走。 侠医急忙喊道：“那是我的！那是赵惊鸿给我的！” 但那人理都没理他。 侠医无奈，只能悻悻坐下。 而门外。 赵惊鸿则正趴在墙边看着这一幕。 但是，他没看清那人的容貌，只是穿着一件白色的战国袍，搭配上裘衣，脸上挂着纱巾。 只是，此女子的举动，倒是让赵惊鸿相信了这女子应该也是一位医者。 她对侠医的态度表明，她并非单纯的侠医下属，对侠医基本上没有什么尊敬可言。 但一名子女，留在营中，怕是迟早要出麻烦的。 离开医工处，赵惊鸿找了一匹马，乘骑前往刑徒住所。 刑徒住所距离军营还是挺远的。 那是专门安顿刑徒的地方。 再远一些的，则是徭役居住的地方，要稍微比刑徒居住的地方好一些。 看到刑徒们居住的地方，赵惊鸿算是明白，为何有那么多刑徒受寒感冒了。 这与其说是居住的地方，倒不如狗窝来的舒服。 房屋是用木头搭建而成的。 四处漏风不说，房顶上也是用稻草覆盖，这要是一下雨，必然四处漏雨。 此处四处无遮挡，寒风瑟瑟，吹入这一片片的木屋群落中，发出阵阵呼啸。 赵惊鸿刚想要进去，就被士兵阻拦。 “你是何人，为何来此！” 赵惊鸿掏出军中令牌，两人立即放行。 虽然赵惊鸿没有职务，但令牌还是有的，很多人并不认识赵惊鸿，为了方便行走，赵惊鸿要了这块令牌。 这可是扶苏的令牌，拿此令牌，如同督军，这些士兵自然不敢阻拦。 进入里面，赵惊鸿立即闻到了一股难闻的腥臭味。 到处都是粪便和尿液，空气中混杂着一股难闻的气息。 他选择一间屋子走进去，一进去就闻到一股刺鼻的气息。 屋子里是通风的，因为寒风可以透过木头缝吹进来，呼呼的风声有些刺骨，但是房间却没有开窗。 屋内堆积着一堆稻草，可以看出有人躺在上面睡觉的痕迹。 那犹如小狗睡出来的稻草窝里，还有一件单薄的被子。 被子都已经被睡得包浆了，还在使用。 他们应该没有清洗替换的条件。 他蹲下来，摸了摸有些发黏的被子，不由得一阵蹙眉。 里面，只是填充了一些碎稻草而已。 这岂能保暖？ 他离开房间，去往下一处。 也是如此。 屋子里都散发着一股恶臭。 他看了许久，连个厕所都没看到。 粪便最多的地方，就是有人挖了一个坑，蹲在那里就可以解决。 这时候，赵惊鸿还看到有人拖拽着几具尸体往外走。 赵惊鸿上前，看着僵硬的尸体，立即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这几天死的，才发现。”士兵回答。 “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吗？”赵惊鸿蹙眉询问，心中的怒火不住翻腾。 “不知道，一般要么刑徒汇报，要么是闻到臭味了，我们才能发现。我们巡逻，并不进入屋内。”士兵回答。 赵惊鸿握紧了拳头，冷眸瞪着面前的士兵。 他们对刑徒如此冷漠的态度，让赵惊鸿心中觉得恐怖又愤怒。 刑徒也是人啊！ 也是生命啊！ 很多都是之前他国的士兵，也曾征战沙场，也曾为国效力，虽然针对对象不同，但也是为人。 虽国不同，但大秦一统天下之后，他们也属于大秦的子民。 可是，为何对待他们，犹如对待牲口一般？ 他们不配为人吗？ 虽然大秦取消了奴隶制，但这些刑徒不是另类的奴隶吗？ 赵惊鸿叹息一声，对士兵们摆了摆手，让其离开。 他没有为难这些士兵，他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只是时间长了，变得麻木了。 最可悲的就是麻木。 鸡杀鸡，猴杀猴，人杀人，同类相残，最为残忍。 赵惊鸿离开此处，骑上白龙，围着刑徒聚集地一阵奔驰。 第244章 机会和希望是最珍贵的 此处很大。 赵惊鸿估摸，此处应有十万人。 而后去了徭役所在处。 那里要好很多。 房屋整洁，也不透风。 最关键的是，里面有灶炉，有晾晒衣服的，还有干净的被褥。 这些都是徭役自己带来的。 他们工作一段时间就会离开。 所以比刑徒要好得多。 刑徒无家无产，甚至连命都不是自己的，只是苟活着而已。 想到这里，赵惊鸿策马奔驰，朝着长城边上奔驰而去。 很快，他就看到了一些刑徒。 人很多，正在劳作。 他们身上穿着单薄的衣服。 脸上满是疲惫和悲苦之色。 在寒风中，顶着严寒和饥饿痛苦，依然在坚持做工，因为稍有懈怠，便会迎来一阵鞭打。 赵惊鸿深深看了他们一眼，一勒缰绳，转身朝着军营飞驰而去。 等回到军营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 赵惊鸿看到营地里，许多人正在搬运粮食，将粮食运往粮仓里去， 看到扶苏，赵惊鸿走上去，“子房运来的粮食？” “是！一共一百万石，我觉得这个冬日的粮食应该不成问题了。”扶苏道。 赵惊鸿摇头，“不！还不够，我觉得至少还需要一百万石！” “要这么多！”扶苏惊讶。 赵惊鸿看了看四周，拉着扶苏往回走，“走！回去说！” 回到扶苏书房门口，就有人递来一张缣帛。 “是子房来信。”扶苏看了一眼，将信件递给赵惊鸿。 赵惊鸿打开看了一眼，不由得嘴角露出笑意，又将信件递给扶苏。 扶苏阅读了一遍，蹙眉道：“子房就如此相信鲁辙。” “你不信吗？”赵惊鸿盯着扶苏。 扶苏想了想，摇头道：“我很喜欢鲁辙，但是在能力之上，我不太信任他。” 当初鲁辙虽然拦路打劫，但却行义事。 对于鲁辙的人品，扶苏是很相信的。 而且鲁辙是投奔他的，属于他的亲信，他自然喜欢。 但在能力上，他保持怀疑。 毕竟鲁辙没有受过系统的军事教育，真正上了战场，领导这么多人，可能真不行。 赵惊鸿却笑着说道：“我倒是很信任他。” “为何？”扶苏询问。 赵惊鸿道：“首先，鲁辙的人品过得去，这你承认吧？” “那是自然！”扶苏点头，“哪怕背负骂名，也要养活一村之人，若换成我，我不一定能够承担得起来这样的责任，做的亦不可能如他这般好。” 赵惊鸿点头，“只要人品没问题，咱们就可以考虑其他的因素。” “鲁辙投奔咱们，所意为何？”赵惊鸿问。 扶苏道：“自然是为了名利，为了他们村中之人的生死。” 赵惊鸿点头，“这个世界上，希望是最可贵的东西。” “你且看那些刑徒，穿着最单薄的衣服，睡在四处漏风的房子里，四周满是大便的臭味，他们是看不到希望的，只是畏惧死亡而已，若看透了生死，活着对于他们来说，已然没有什么意义了。” “现在的生活状态，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生不如死了。” 扶苏蹙眉看着赵惊鸿。 赵惊鸿继续道：“所以说，希望是最重要的。如果给他们一点曙光，他们必然会以死相搏。” “鲁辙他们就是这样的人，他们要不是活不下去，也不可能行那绿林之事，你就是他们的希望，抓住你这个希望，他们自然是不会愿意放弃的。” “说难听点，他们就犹如饥饿之犬，饿狼也，看到食物，会疯了一样冲上去，不顾一切，不顾生死。” “咱们现在给了他们游骑兵的机会，让他们去杀胡人，他们为何不去做？” “他们若有机会，必然会拼死，不惜一切与胡人拼杀，拼出一个未来！拼出一个机会！” “就如子房所说，鲁辙性格沉稳，有谋略，擅长远所观，必成大事。所以，他们不是没做，应该是在谋划着什么。” “我相信他们，必然会有所作为的。” 扶苏点头，“若依大哥所言，我也觉得应是如此，那就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吧。” 赵惊鸿微微点头，拉了一个支踵跪坐下来。 扶苏也跪坐在赵惊鸿跟前，盯着赵惊鸿问：“大哥今日似有不快。” “嗯！”赵惊鸿点头。 “大哥因何事不快？可是因为刑徒？”扶苏又问。 赵惊鸿微微点头。 扶苏见状，询问：“可否告知愚弟？弟愿为其解忧。” 赵惊鸿抬眸看向扶苏。 四眸相对。 一双眸子里充满了真挚。 一双眸子里充满了哀愁和悲愤。 赵惊鸿感受到扶苏眸中的真挚，缓缓道：“我要做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需要耗费更多的粮食。” “何事？”扶苏询问。 “人权！”赵惊鸿沉声道。 此时此刻，让终于明白了那句‘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的含义了。 当把人不当人的时候，也就是这些人跟你拼命的时候。 也就是王朝覆灭的时候。 人权？ 扶苏不明白了。 人权何意？ 赵惊鸿看着扶苏道：“就是保障每个人都应该有相对应为人的权利，应该被如同人一般的对待。” 扶苏更纳闷，“如今不是吗？” 扶苏笑着说道：“如今，早就没有奴隶制了，大家都是大秦百姓，人人都有独立自主的权利。” 赵惊鸿自然也知道这些。 他所要求的人权，并非所谓的真正的人人平等，而不是把人当成畜生一般对待。 当然，真正的畜生除外。 “我想说的是，我想改善刑徒的生活环境，如今我们并没有将刑徒当成人，至少那些六国战俘不应该被如此对待了。”赵惊鸿道。 “若我们之间有民族仇恨，将他们全都扒皮抽筋了都不为过，但所谓六国，之前也不过是周朝子民。如今大秦一统，他们也是大秦子民。” “只是有了一个战俘的身份，就算是刑徒，也不应该当成畜生般对待。” “他们跟那些触犯刑法之人多有不同。” “另外，我并不是要你释放了他们，而是我今日去了医工处和刑徒居住处。” “所看所感，颇为震撼。” 第245章 首战告捷 扶苏认真地听着。 “我知大哥心善，但却不是伪善之人，论杀伐果断，大哥比我心狠，今日说出这番话，必然有原因，大哥请继续说。”扶苏道。 赵惊鸿微微点头，觉得扶苏这小子开始懂自己了啊！ 赵惊鸿道：“医工处，很多生病的刑徒，约莫有几千人吧。” “这么多！”扶苏吓了一跳。 赵惊鸿继续道：“而后，我去了刑徒居住处。” “你知道他们的房子是怎样的嘛？用木头随意搭建而成，没有窗户，却四处漏风。” “他们睡在稻草中，被子都包浆了却无法清洗，里面填充物只是一些稻草而已。” “他们没有厕所，居住处漫天臭气！人死了都没人知道，要么等其他刑徒汇报，要么等尸体臭了，才会被发现。” “士兵们似乎已然麻木，不将刑徒当人。” “可是，他们也曾是母之子，孩之父啊！也曾忠心为国征战。” “战争不是他们引起的，也非他们所愿，只不过是被国家和贵族们裹挟，不得不上战场而已。” 扶苏点头，非常认同，“确实如此。” 赵惊鸿看着扶苏道：“但话说回来，刑徒就是刑徒，这是规矩，也是他们的后果，我并非烂善心，而是觉得，若如此苛责对待他们，迟早有一天，他们会造反闹事。” “待到真的他们纷纷喊：饿死已铺路，生者与鬼邻；亦或者：一日打三遍，不反待如何的时候，我们再幡然醒悟，就已经太晚了。” 扶苏点头，“蒙犽也曾说过，每年刑徒都会暴乱，都会造反，被镇压而死的人，多不胜数。” “是啊！”赵惊鸿道：“从生产的角度上来说，不管是刑徒暴动造反也好，亦或者生病也好，病死饿死也好，都会影响咱们的效率。” “我想要给他们盖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房屋，搭配上火炉，分发衣物，棉被，改善一些伙食，让他们更有干劲，如何？” 扶苏微微蹙眉，“这怕是消耗不少，怪不得大哥说一百万石粮食不够过冬，这确实不够了。” 赵惊鸿道：“后期收益会更高，且相信为兄！” “扶苏自然相信！”扶苏起身，“一切就依大哥所言即可。” 赵惊鸿点头，“房屋让刑徒们自己建造，棉被衣物等，我准备向百姓收购，给他们赚钱的机会，以粮食置换。” “善！”扶苏眼前一亮，“大哥是想要以此为循环，帮助上郡百姓？” “是！”赵惊鸿点头。 “如此甚好！大哥且去安排即可。”扶苏道。 赵惊鸿点头，离开房间。 随后，赵惊鸿回到屋内，就开始研究接下来的实行策略。 次日一早。 刑徒们准备起来上工，却被拦下。 正在刑徒们议论纷纷，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时候，赵惊鸿出现了。 赵惊鸿身骑一匹白马，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看着这陌生的面孔，刑徒们很奇怪，不知道来者何人。 赵惊鸿看着众人，拿起一个让郑敏用铜片卷起来的喇叭，大声喊道：“今日，建造长城的人，全部留下，修建新住所！从今日起，我要改善汝等生活环境，为汝等建造可以遮风避雨的房屋，为汝等建造如厕之地！” 此话一出，刑徒们愣了一下。 有人问：“大人，是真的吗？” “自然！”赵惊鸿道。 得到肯定的回答以后，刑徒们爆发出一阵激烈欢呼。 甚至有人给赵惊鸿叩首，“恩人！恩人啊！” 看着刑徒高兴的模样，赵惊鸿笑着喊道：“挖掘石涅和铁矿的人，且去上工！” 挖掘石涅和铁矿的人纷纷对留下来的人说道：“你们可要把房子盖好一点！” “在家好好干活，听到没有！要是房子搞不好，看我回来不收拾你们！” “兄弟们！加油干！咱们以后的好日子就靠你们了！” 留下来的人纷纷拍着胸脯保证，保证把房子盖的漂漂亮亮的。 而后，留下来的刑徒们就被带到了不远处的一处地方，开始建造房屋。 其实，这房屋也没多好，就是跟徭役那边的差不多而已。 他们是刑徒，是带罪之身，自然不可能比徭役住的还要好。 但就算如此，对于刑徒们来说，都是极好的了。 至少可以遮风避雨，不再忍受夜晚的寒风。 赵惊鸿见一切步入正轨以后，才缓缓离开。 而后，赵惊鸿来到匠造处。 赵惊鸿收拢了一下匠造处锻造出来的汤婆子、暖手炉、脚炉，一共一百多件，让人装车，送往咸阳。 他让郑敏帮自己写了一封信。 “草民赵惊鸿感谢陛下天恩，赠予宝马白龙，如今冬日来临，草民命人锻造出汤婆子、手炉、足炉等物，为陛下避寒。汤婆子加入开水即可，手炉则需要加入木炭……” 写完信，赵惊鸿就命人连同信件和一众物品送往咸阳去了。 这也算是对嬴政的一个交代。 毕竟人家送了他白龙，他也得回礼不是。 并且，他想要告诉嬴政，自己在上郡就研究这些东西了，没研究别的，研究出来了还挂念着您呢，可别猜忌我了，我可不会造反的。 将这些东西送往上郡以后，赵惊鸿骑马带着几个人，准备前往上郡。 就在此时，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回来了，还伴随着欢呼声，呐喊声。 “大捷！大捷！游骑兵二队，斩杀胡人三千，俘获八百，缴获战马八千，羊三千，牛两千皮毛若干！”有人不断呼唤通报，传遍营地每一个角落。 赵惊鸿闻言，也是大惊。 毕竟，鲁辙队伍一共才一百五十人啊！ 哪怕现在有章邯相助，想要斩杀三千人的胡人队伍，也是很难的啊！ 他们如何做到的？ 扶苏听到动静，也赶紧跑了过来。 赵惊鸿下马，站在扶苏身侧。 扶苏惊讶道：“他们一百五十人，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赵惊鸿笑了笑，看向那群满身鲜血的人道：“别急，他们走过来了，暂且问问。” 章邯和鲁辙以及刘锤等人大步走过来，对着扶苏和赵惊鸿单膝跪地，呼喊道：“末将首战告捷，特来向公子和先生报告！” 第246章 一百五十斩三千 赵惊鸿看着鲁辙等人，见他们一身血污，身上还有伤口，立即用手肘怼了一下扶苏，“快快请起！” 扶苏立即上前，将鲁辙搀扶起来，“如此战功，当令吾刮目相看，不枉吾对汝之信任，吾观汝，必有大将之才，果不然也！” 鲁辙有些不好意思，“这其中，多亏了章邯和诸多士兵的帮助，要不然，我也做不到。” “哈哈！不用说这些，先进屋，外面风寒！”赵惊鸿招呼众人进屋。 扶苏拉着鲁辙往里走。 赵惊鸿对一旁的侍卫喊道：“快去喊医工来，让他来处理伤口！” “是！” 进入屋内，众人顿觉温暖。 扶苏拉着鲁辙坐下来，询问道：“鲁辙，快与我讲讲，汝等如何做到的这些。” 鲁辙看了章邯一眼。 章邯微微点头。 鲁辙这才说道：“这还多亏了章邯将军的帮助。” 扶苏点头，表示记住章邯的功劳了。 鲁辙继续道：“其实，这也是我们众人研究出来的结果，我等第一天先外出巡逻，其根本便未曾想要与胡人为战。因，若战，必打得其不敢还手，不敢报仇！如此，才有效果。” “我们知道赵先生和公子制定游骑兵策略的原因，但是归根结底，咱们的目标还是将胡人打怕，让他们不敢来犯。” 刘锤在一旁嗡声道：“章邯说，其实那些胡人骑兵都不来抢了，因为抢走了石涅也没用，后面他们都不来抢东西了。” 鲁辙点头，“确实如此，根据我们获取的情报，应该是胡人拿回去石涅燃烧，死了人，觉得石涅无用，便不再抢。” “然而，我们大范围的挖掘石涅，必然有用，他们一直有骑兵在四处查探，想要弄清楚原由。” “蒙犽他们，击杀的便正是这种散骑兵。” “再者，根据公子和先生提出的军功制度，既然兄弟们跟着我们一起征战，刀尖上舔血，我们必然要给他们建功立业的机会。” “所以，我们决定图谋一场大的！” “章邯说，孙武有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不了解关外的地形，所以前期就到处跑，先熟悉地形环境，所有人都充当了斥候的角色，探查敌军情报，了解他们的行进路线。” “就算是在茫茫草原，骑兵们的行进路线，其实也是统一的，很少变动。” “如此，我们便掌握了胡人骑兵的行动轨迹。” 这时候，侠医提着药箱走进来。 赵惊鸿立即招手，“来！给他们处理伤口。” 同时，赵惊鸿对鲁辙等人道：“把身上的盔甲脱掉，让侠医给你们处理伤口。” 鲁辙不好意思，“不用，我们一会去医工处处理即可。” 扶苏上前，“快快脱下铠甲，让侠医给你们处理伤口，不得耽搁了！汝等身体，最为重要！” 鲁辙等人感动，纷纷脱去盔甲。 侠医用盆子倒了热水，开始给鲁辙等人处理伤口。 赵惊鸿道：“无事，继续说便可。” 鲁辙这才继续道：“我们了解胡人骑兵的行动轨迹以后，跟着探查，发现了一大一小两个部落。” “根据我们的探查，发现大部落约有两千人，小部落约不到一千人左右。由此，我们决定将其一网打尽！” 赵惊鸿蹙眉，询问道：“你们只有一百五十人，而对方三千人，骑兵之数有几何？听闻胡人中，老弱妇孺皆可骑马，可与之为战。” 鲁辙点头，“确实如此，我们之间的差距，近二十倍，除去老弱妇孺，骑兵之数，也近一千，若直接对战，必不可挡也。” 赵惊鸿更加好奇了。 那鲁辙他们是怎么打赢的？ 扶苏也好奇地询问，“那你们是如何做到的？” 鲁辙看了看正在给自己处理伤口的侠医，继续道：“我等先了解了地形，熟悉了胡人的行动轨迹以后，在四周布置陷阱，准备将其引入其中。” “而后，我们瞅准时机，在胡人骑兵外出之时，故意与之相遇，而后应战追击。” “一路追入敌方部落，将小部落中两百骑兵斩杀，留下一些孩童，追击，引入大部落中。” “跟大部落相遇，我们佯装恐慌逃窜，引动他们追击，兵分六路，引出大部落骑兵分散，从而落入陷阱。” “而后我等游骑兵汇合，反攻胡人部落，因为陷阱的缘故，敌方已不足三百人。” “如此，我们便将其全数击杀。而后进入部落之中，获得俘虏八百人，共计斩杀胡人三千余人，缴获战马八千，羊三千，牛两千，皮毛不计其数。” 赵惊鸿知道，如此轻飘飘的言语之中，藏着鲁辙等人无数的心血，无数的日日夜夜的算计和潜伏。 稍有差池，他们就会全军覆没。 “战损多少？”赵惊鸿问。 “六人。”鲁辙回答。 六人！ 赵惊鸿和扶苏都惊呆了。 他们杀了三千人，却只战损了六人。 这是何等强悍啊！ “尸体可带回来了？”赵惊鸿问。 鲁辙沉声道：“带回来了！” “遣人送回故里，好好安葬，将其家眷安顿好。”赵惊鸿道。 鲁辙等人认真点头。 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看到兄弟们战死，他们心里也不好受。 而后，赵惊鸿对扶苏道：“扶苏，此乃上阵上获，乃五转也。” 扶苏点头，“如此军功，定然会论功行赏，尔等不必担心。” “谢公子！”众人立即抱拳致谢。 赵惊鸿看向刘锤，问道：“你杀了多少人？” 刘锤摇头，“不知道，俺只知道因为斩马斩的多了，被章邯揍了一顿。又因为俺砍死了几头牛，又被鲁辙揍了一顿，俺就不明白，凭啥揍俺！” “额……”赵惊鸿看向章邯跟鲁辙。 章邯立即无奈道：“那些战马，都是上好的宝马，若是能拉回来，必然是一匹难得的良驹，但都被这个憨货一刀下去，人马俱碎，直接成两截，接都接不回去。”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有些无奈。 刘锤还瞪着眼，有些不服气。 鲁辙也说道：“还有那些牛，也被他一刀斩断了！” 刘锤瞪着眼睛争辩，“他们要撞我！” “那你不会躲开吗？”鲁辙气得不行，“那些是牛，不是人，你躲开就行了，耕牛有大用的。” “我不管！他们惹我，我就砍他！”刘锤一根筋。 鲁辙指着刘锤，训斥道：“你若再如此，我必将你军法处置！” 刘锤还想反驳，赵惊鸿立即出声训斥，“国有国法，军有军规，当初怎么跟你说的？若再如此，不听规劝，就将你再丢回那个小县城，丢回那个破旧的院子里，无人顾你吃喝！” 第247章 火炉出现在胡人部落 刘锤一听这话，立即怂了。 赵惊鸿见状，继续叱问：“知道错了吗？” “知道了！”刘锤怂怂地回答。 “还不跟鲁辙道歉！”赵惊鸿训斥道。 “老大，我错了。”刘锤瓮声道。 鲁辙见状，连连摆手，“没事，知错能改就行。” 如此，他们怎么还不明白，刘锤就是赵惊鸿的人，人家赵惊鸿罩着呢，以后再跟刘锤说话，可就得注意点了。 赵惊鸿见状，也说道：“战场之上，自身性命放在第一位，莫要因为贪图物资而受伤！另外，刘锤，你以后动手的时候注意点，别都把马也砍了，用那么大劲，你不累吗？只把人砍了不就行了。” “哦哦！我知道了！”刘锤认真点头，表示听到心里去了，记住了。 赵惊鸿这才满意。 “公子，先生，我们缴获物资众多，还请先生和公子与我等一起前往查看。”鲁辙向两人发出邀请。 扶苏道：“收缴物资送往辎重库官即可。” 章邯开口道：“这毕竟是我们首战告捷，物资较多，想要请公子和先生过目一番，也好让我们游骑兵二队的兄弟们长长脸。” 赵惊鸿闻言，看了一眼章邯和鲁辙，对扶苏道：“那既然如此，咱们就走一趟吧。” “如此也好。”扶苏点头，站起身来。 侠医也给他们处理好了伤口，叮嘱道：“如此便好了，待晚些时候，去医工处拿药汤，喝上几日，便无伤大碍！” “谢侠医！”鲁辙等人拱手致谢。 侠医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赵惊鸿等人，也离开房间，去往辎重处。 等到了的时候，仓官之类的人员，正在清点物资。 看着那些马匹，赵惊鸿脸上露出灿烂的笑意。 八千匹马啊！ 什么概念！ 这在古代，八千骑兵，轻松可拿下一个县城，甚至运作得当，拿下一个郡都不成问题。 这就被他们一趟给搞回来了！ 就单凭这些物资，这都是绝对的大功一件！ 章邯在前面带路，对赵惊鸿和扶苏介绍。 “这些都是胡人饲养的上等宝驹！这些是牛羊，有很多牛羊都怀崽子了，等养一段时间，定然可以繁殖不少。” “还有这些皮毛，都是上等的好皮子。” 继续往里走，便是一个个的囚笼。 囚笼里，是一个个弱小的身影，正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赵惊鸿看过去，那是一双双恐惧的眸子。 都是一些女子！ 八百俘虏，全是女子！ “这些女人……”章邯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这事儿有违仁义，但在军营中却一直都是存在的。 赵惊鸿沉声道：“将年幼者，送往上郡，让她们去上郡书院打杂。” “是！”章邯认真点头。 扶苏几番欲言又止，甚至还拉了拉赵惊鸿。 赵惊鸿看了扶苏一眼，压着低沉的声音道：“这里是在军营！你莫要说你不知！” 扶苏面色一沉，神色尴尬又愧疚。 这些事情，他是知道的。 但是…… “还有这些……”章邯在前面道：“我们在部落中，还发现了这些金银珠宝，还有这些精美器械。” 赵惊鸿的目光瞬间就落在了火炉之中，询问：“此物，也是从胡人部落中得来的？” “没错。”章邯点头，看向赵惊鸿和扶苏，暗中观察两人脸色。 赵惊鸿深深地看了一眼章邯和鲁辙，终于明白，这俩人为何暗戳戳地非要他们来看战利品了。 原来是为了这个。 扶苏也惊讶询问，“为何胡人部落之中，会有我们的火炉？” 赵惊鸿沉声道：“最关键的是，我们才不过将火炉运往上郡两天而已，如今便已经出现了胡人部落！” 鲁辙沉声道：“我们发现，有一个商队，与胡人交往密切，时常换购物资。” “是何人？”赵惊鸿沉声问。 鲁辙看向章邯。 章邯沉声道：“旗帜上写着两个字：司马！” “司马家！”赵惊鸿一阵蹙眉。 上郡九大家族之一，司马错的旁支后裔！ “没错，如今司马商队应该已经更深入胡地，若要调查，可等他们回来，我等已经查清楚他们的行进路线。” 赵惊鸿看向扶苏。 扶苏沉声道：“物资中，可有书信之类的？” “并无。”鲁辙道。 扶苏沉声道：“先随我们回去！” 当即，一群人跟着扶苏往回走。 那些俘虏们纷纷哭喊求饶，因为她们知道，被抓到军营，会是怎样的下场。 但此时，已经没有人理会她们。 很快。 他们回到屋内。 扶苏沉声道：“详细与我说说！” 鲁辙跟章邯是如何发现商队，又是如何从胡人部落中查到火炉等物资的。 赵惊鸿也进行了询问。 最终得知，被章邯和鲁辙灭掉的这个部落，可不算是一个小部落，并且还是和月氏部落有姻亲关系的大部落，并且还是归属于单于的下属。 所以，他们才有如此大的养殖规模和骑兵规模。 赵惊鸿看向章邯和鲁辙，“不出几日，汝等灭掉他们部落的事情，很快就会被其他部落得知。唇亡齿寒，他们必然会愤然反攻，到时候你们就危险了。” 鲁辙点头，“我们早就想好有这一天了，也做好准备了。” 章邯道：“我们存在的意义，便是如此！” 这时候，房门被猛地推开，蒙犽闯了进来，直勾勾的盯着章邯和鲁辙，“你们俩真的假的？疯了吗？杀了三千人，获得八千匹马？吹牛也不能这么吹吧！牛皮不怕吹破了？” 扶苏蹙眉，“蒙犽！” 蒙犽这才回神，赶忙拱手行礼，“公子！赵大哥！” 赵惊鸿一脸无奈。 他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多出来的弟弟。 章邯笑吟吟地对蒙犽道：“蒙犽，前几日你们不是还在叫嚣，说我们二队是废物？如今，你且看谁是废物？” “不是！真的假的？你们别跟我说在玩真的！”蒙犽满脸难以置信，“真杀了三千？八千匹马？” “那还有假？”鲁辙也笑道。 “我……”蒙犽几乎抓狂，“前几日我抓获一名俘虏，他们所说的给单于养马的部落，就是你们今天消灭的这批人呗？” “那可能是吧。”鲁辙眨了眨眼，说道。 第248章 利益足够，践踏道德底线 赵惊鸿则听出来了一些问题，询问道：“给单于养马是怎么回事？” 蒙犽道：“就是那个什么叫冒顿单于的，他现在是胡人的首领，很多部落都归顺于他了。” “他给下面的部落安排了任务，要求一些部落养马，一些部落养牛羊之类的，还有一些部落，需要种植荞麦之类的，以供给冒顿单于。” 赵惊鸿一阵蹙眉。 这已经开始形成规模了啊！ 搞不好已经建立了一定完善制度的政权。 这要是让他们统一起来，可就麻烦了。 本来小部落的骑兵都已经骚扰的中原头疼不已了，如今胡人一旦统一，那么必然会有大规模的兵潮来袭，恐怕更难阻挡。 “我给你们两队游骑兵再安排一个任务！”赵惊鸿沉声道。 蒙犽和鲁辙立即正色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沉声道：“调查关于冒顿单于的信息，越多越详细越好，我需要详细了解他们的权利构成，人员构成，以及他们想要做什么。” “遵命！”蒙犽和鲁辙沉声应下。 扶苏也沉声道：“还有那个商队，派人盯着，若回返之时，将其拿下！留活口，我要询问。” “是！”鲁辙沉声应下。 蒙犽顿时不乐意了，“公子，什么任务啊，我怎么不知道？什么商队？我的队伍也能查。” 赵惊鸿道：“别凑热闹了，那是人家二队发现的，跟你们一队没关系，争军功，靠真本事。” “行！”蒙犽立即站直了身子，对赵惊鸿道：“我就喜欢我大哥这句话，鲁辙，真男人，靠着本事强军功，咱们比着看！” 说完，蒙犽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鲁辙等人也纷纷告辞。 等众人走后，扶苏叹息道：“大哥，自古以来，就禁止与胡人经商，但为何还是屡禁不止。” “因为利益！”赵惊鸿道：“当利润达到一成的时候，便有人开始蠢蠢欲动，当利润达到五成的时候，就有人敢铤而走险，当利润达到十成的时候，他们就敢践踏一切律法！当利润达到三倍的时候，他们甚至连死都不怕！” 扶苏瞪大了眼睛。 “利益驱使本能，在巨大的利益驱使下，人性的贪婪会涌现，贪婪有多大，胆量就有多大。” “当有足够的利润的时候，足以让他们践踏律法和人性，道德什么的，早就被抛之脑后了。” 听赵惊鸿说完，扶苏满脸崇拜地看着赵惊鸿。 赵惊鸿说的这些道理他都懂。 但是，为何从赵惊鸿口中说出来，就觉得格外的厉害呢？ 他想不明白，但就是觉得大哥很厉害！ “大哥是说，这其中的利润足够大？”扶苏问。 “那是自然！”赵惊鸿道：“我大秦禁止屠杀耕牛，想吃牛肉很难。但在胡人那里，吃牛肉并不算什么，羊也很多，甚至马肉也可以吃到。” “不仅如此，他们还有很多好东西，比如动物的皮毛。” “而且，一直以来，我们禁止和胡人经商，只有一些大胆的胡人，拿着皮毛之物，来咱们这里置换一些物资，官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我们这里的物价和胡人的物价是不相等的，他们所需要付出的更多。” “如果再转手卖到上郡，那就赚的多了，如果可以送到咸阳去，那就是更大的利润了！” “原来如此！”扶苏沉声道：“所以，司马家就铤而走险？” 赵惊鸿摇头，“我觉得不止如此，此事，还要深入探查！” 扶苏看向赵惊鸿，“你是觉得，司马家通敌卖国？” 赵惊鸿听到这话，不由得笑了。 他看着扶苏问：“你为何想到这些？” 扶苏尴尬道：“大哥，愚弟虽然愚笨，但也不痴傻。火炉如此重要之物，仅仅一天，便出现在了胡人部落中，其中利害关系，不由得人不去思考。” 赵惊鸿点头，“你能想到这点很好，商人逐利，利益熏心，为了利益做出卖国通敌之事也不奇怪。但我担心，其中牵扯更深。要知道，司马家可入咸阳权利中心。” 扶苏蹙眉，“你是说，当年司马错建立的铁鹰剑士？” 赵惊鸿点头。 当年魏武卒叱咤战场，令人闻风丧胆。 而司马错借鉴了吴起所训练的魏武卒的方式，从秦军中挑选精锐，从而建立了铁鹰剑士。 铁鹰剑士虽只有一千六百人，但却撼动了整个战国的局势。 而司马家因为司马错的存在，在大秦站稳了脚跟，并且曾任上郡郡守一职。 他虽然对咸阳朝堂之内的事情不甚了解，但却知道，司马家绝对在朝堂之上，占据一席之地！ 并且，他知道，铁鹰剑士似乎后来变成了始皇的私军，有点类似于‘锦衣卫’的角色。 可以说，司马家渗透很深！ 所以，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值得深究！ “那便查查吧！”扶苏沉声道：“抓有俘虏，可审讯！待司马家的商队一回来，立即抓捕，询问原由，若有叛国，皆斩！” 赵惊鸿看了扶苏一眼，“果断了不少。” 扶苏眼睛微眯。 他心善，但却不是伪善的傻子。 他不愿意秦人之间产生争端，自相残杀。 但是，面对异族，必诛之，唯有鲜血才能洗涤仇恨！ 只要是异族，皆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下场！ 次日。 赵惊鸿去刑徒之处看了看，回来的时候，碰到了巡视的蒙恬。 蒙恬邀请赵惊鸿同行。 “我见过很多人，唯有赵先生可与将士们感同身受。”蒙恬道。 赵惊鸿疑惑地看着蒙恬，“为何如此说？” 蒙恬笑了笑，“刑徒之地，乃起初建设，耗费钱财巨大，无人敢动。且刑徒，乃吾等之敌也！不可怜之，怜之必死！” “战争便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然而，时间久了，六国灭的久了，有时候想想，他们也曾是军人，如今，也算是秦人了。诸国逐鹿，非我等之过，但却要我等承受，实属不该。” “但那么多人，唯有赵先生真正站出来有所作为。” “如此，先生当受我一拜！”蒙恬骑在马背上，对着赵惊鸿拱手行礼。 赵惊鸿连忙回礼，“将军言重了。不过，我有一事想要询问将军，这些战俘，可还有家人？” 蒙恬诧异地看向赵惊鸿，“这……真不知。” 谁会去想这些？ 他们仅仅是战俘而已，死了都不用埋的人而已。 第249章 关外草原多么辽阔 蒙恬思索片刻，回答赵惊鸿，“人人都是爹生娘养的，这些人中，很多人都正值青壮，应该是有家人的。但是，时过境迁，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有，也早已不可寻。” 赵惊鸿点头，又问：“蒙将军，依你所见，开疆扩土，征战沙场，打下来的土地，怎么样才算是我大秦的土地？” “那自然是要在其之上，建立我大秦政权，归属于我大秦管辖。”蒙恬回答。 赵惊鸿摇头，“我觉得，应该是土地为我所用。否则的话，空占土地，不能使用，徒增面积，毫无作用。如果长期无人，时间久了，那土地还是我们的土地吗？” 蒙恬蹙眉，“你的意思是说……” “耕种啊！”赵惊鸿道：“如果有大片的土地，不进行耕种，岂不是浪费！另外，开采矿藏也可以啊！只要为我所用，产生价值，那才是算我们的土地。” 蒙恬更加不明白了，“先生，你的意思是……” 赵惊鸿笑了笑，指了指远处，“你看那关外草原，多么辽阔。” 蒙恬猛地勒住缰绳，停下身子，震惊地看着赵惊鸿。 赵惊鸿扭头看向身后的蒙恬，疑惑问道：“蒙将军，怎么停下来了？” 蒙恬这才上前，“你想率军征战匈奴？” 赵惊鸿笑着摇头，“那是上面需要决定的事情，我怎么可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蒙恬一听这话，额头一阵冒汗。 赵惊鸿话中的意思，就是想要做这么做啊！ 他觉得，赵惊鸿真的是对皇权没有一丁点的敬畏之心啊！ 蒙恬想了想，劝说道：“我们已经打下了不少的地盘，比如阴山、河套草原，皆已经归入我大秦版图，而胡人也被驱逐到了大漠以北，不敢来犯。” “并且，始皇还下令建立了五原郡，已然是最好的结果了。” 赵惊鸿笑着点了点头，“蒙将军就不想继续建功立业？或许蒙将军已经站在了军功制的巅峰之上，但是蒙犽和宜德他们呢？” 蒙恬神色一动。 人一旦有了后代，便开始为后代考虑。 这也是他为何将几个儿子带在身边的原因。 他也希望后代可以建立军功，而不是一辈子都在自己的庇护之下。 后代自然越来越强的好，若没落下去，再强盛的家族也难以阻挡覆灭之路。 蒙恬意动，但他还是忍了下来，“若征战，必然劳民伤财，大秦如今，更适合休养生息，不可因为一己之私，发动战争，此为不义也！” 赵惊鸿闻言，对蒙恬抱拳，“将军大义！” 别的不说，这个时代的人，三观是真的正，如此一来，倒是显得他像个异类。 回到营地，赵惊鸿看到匠造处已经将火炉装车，还有大量的石涅。 当即，赵惊鸿跟着队伍，一同出发。 …… 上郡。 望月楼。 这里每天都聚集了很多达官显贵，书生文人。 他们亦或者在这里谈论朝堂之事，亦或者讨论商贾之事，亦或者讨论圣人经典。 特别是到了冬日，望月楼里格外的暖和，许多人直接在这里订了长达几个月的包厢，在此休息，甚至直接住在这里。 今日，大家讨论的话题，几乎趋于一致。 “你们昨日可用了那炉子？” “用了！暖和啊！没想到竟然有如此妙用。” “我听闻那石涅是有剧毒的，使用会中毒，没想到他们的石涅，竟然没毒。” “并非没毒，而是那火炉的功效，那火炉可以将毒气排出屋外，所以屋内之人不会中毒。” “还可以烧水呢，早上醒来，便有热水可用，甚是方便。” “谁说不是呢，往日睡觉都是冰冰冷冷，几个暖脚婢都不好使，没想到这火炉竟然可以使屋内一夜温暖。” “没想到这刘家竟然能够寻得此物。” “不知道我们能不能也制作出这种火炉？” “我劝你最好不要打这种主意，你没看到那火炉之上，皆印有上郡制吗？此乃官府标志，听闻是从浑怀障中运出来的。” “啊！竟然是官造！刘家竟然攀上了管家的关系！” “何止呢，听闻是跟扶苏公子搭上关系了。” “咦？前段时日，不是听说刘家被上郡书院之人斩杀了一名夫子，刘春亭去浑怀障找扶苏公子讨要说法去了吗？” “或许其中有了变故，从而让刘春亭抓到了机会。” “真好！实属羡慕！” “我已经让家中小厮去购置石涅了，顺便再多购置一些火炉，给家中老母房间中也添置一个。” “说的也是，我那几房妾室，也一人添置一个。” “哈哈！你倒是会心疼人。” “嘿嘿……” …… 在议论声中，石涅和火炉的名声瞬间打了出去。 甚至有人还没使用，但是听到这么多人吹捧，也决定回去尝试尝试。 而此时，刘家门口，早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了。 刘春亭得到消息出来看，看到那么多人来买火炉和石涅，兴奋不已。 好在昨日运输过来了一些，立即开始售卖。 但是火炉只有一车，仅有一百余个，售完就没了。 石涅倒是很多，但也很快就被分完了。 那些没买到的不愿意走。 “刘公子！再拿出来一些吧，我们买不到，回去实在无法交代啊！” “求求你了刘公子，行行好吧！” “我家老爷说了，不论钱多少，只要刘公子肯出价，必买！” “刘公子，行行好吧！” …… 刘春亭见状，心中狂喜，但表面上还是装作为难的样子，“大家莫要着急，因为火炉锻造非常耗费时间，还有内胆，耗时较长，生产需要时间，每次都不会太多，大家再等一等，说不定明日就有了。” “石涅也会运来的，大家也不急于一时，明日早些来便可。” 那些没有买到火炉的人，见状也满脸失望，悻悻离开。 院子内的刘浩存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笑意，满是欣慰。 “没想到，这火炉和石涅如此受欢迎。”刘浩存感叹道。 管家老陈看了一眼刘浩存，“老爷，您昨夜没用？” 刘浩存摇头，“石涅有毒，我才不用。” 管家无奈道：“老爷，那火炉结构特殊，将毒气排出去了，屋内是没有毒的，你且可试试，昨夜我便使用了，确实温暖。” “是吗？”刘浩存狐疑地询问。 管家道：“我屋内的火炉还热着，要不……老爷去我房间？” “好啊！”刘浩存立即点头。 管家看了刘浩存一眼，立即在前面带路，刘浩存紧跟其后。 第250章 人命如草狗 刘春亭带着几个账房，开始清算今日的收入。 火炉是2000钱一个，今日售卖一百三十七个。 石涅150钱一石，今日售卖一百石。 售卖火炉所得钱，可抽取2740钱。 售卖石涅所得钱，可抽取150钱。 算出数据以后，刘春亭就去找了刘浩存。 在询问之下，刘春亭得知刘浩存在管家房间，便立即冲了过去。 他推门而入，就看到两个人蹲在火炉边上，凑得很近。 两人听到动静，吓了一跳，眸中闪过惊恐之色。 “阿父！”刘春亭激动地对刘浩存回报道：“今日售卖火炉和石涅，一共得了钱；而我们便可抽成2890钱！” 刘浩存不由得一阵蹙眉，“卖了那么多东西，就赚取了2890钱？” “是啊！但是这些钱，便是纯利，我们几乎没有什么成本的。”刘春亭兴奋道。 “呵！”刘浩存冷笑一声。 这点钱，放在之前，他每天收收租就比这多！ 感受到刘浩存的冷笑，刘春亭急忙辩解，“阿父，您不要只看眼前的利益，现在越来越多的人来买石涅，以后石涅的消耗量必然是巨大的。而如此，我们稳稳地可以赚取石涅的钱，而且不需要付出什么成本。” 刘浩存冷声道：“你以为我看不明白吗？前提是，你可以卖多久？如今刚开始售卖，自然需要你，若以后都稳定了，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干的事情，为什么还要给你做？” “这……”刘春亭顿时额头冷汗直冒。 “好好想想吧！”刘浩存一甩衣袖，离开了房间。 关键对刘春亭道：“少爷，老爷是过来人，自然知晓其中问题，多听老爷提出的意见，准没错的。” 刘春亭微微点头，离开了房间。 …… 上郡书院。 “牛子！你不能走！”羊子拦住了牛子，不让他走。 牛子瞪着羊子道：“都说了，不要再叫我牛子了，我如今有了姓名，叫程阳！而你，也是不羊子了，叫程旭！” 程旭蹙眉，“我叫习惯了，程阳，你不能走，你若走了，以后可没这样的机会了。” 程阳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林瑾，沉声道：“能够在上郡书院待上这几天，我觉得已经足够了，这几天……是我这辈子里最幸福的时光了。” “但，我要走，我还有我的事情要做。” 林瑾看着程阳道：“为何不说出来呢，说不定我可以帮你？” 程阳摇头，“先生已经帮助我许多了，我之事情，不能再劳烦先生！” 说完，程阳就要往外走。 这时候，一道身影走进来，笑着问道：“为何要走啊？这上郡书院待着不舒服吗？” “大哥！”林瑾看到来人大喜，立即冲上去，激动询问：“大哥，你咋来了？” “营中事务处理完毕，我便来看看。”赵惊鸿笑着说道。 一众孩子震惊地看着赵惊鸿，满脸激动。 当即，一众孩童便跪下来，呼喊：“拜见扶苏公子！” 赵惊鸿呵呵一笑，知道他们是误会了，便说道：“我非扶苏，乃赵惊鸿是也。” 赵惊鸿是谁？ 他们可不知道，纷纷满脸疑惑地抬头看向赵惊鸿。 林瑾道：“这是我大哥，也是扶苏的大哥，我们是结拜兄弟！” 众人闻言，又对赵惊鸿叩拜。 他们觉得，能够跟扶苏结拜，那必然是跟扶苏同等地位的。 赵惊鸿无奈，让一众孩子们起身。 而后，赵惊鸿看向程阳，询问道：“为何离去？在上郡书院过得不如意？” 程阳恭敬回答：“在上郡这几日，是我最幸福的时光。而且，在这里，老师们还给我起了名字，名为程阳。” “不错！前程似锦，敏而好学，如太阳一般，积极向上。看来，你的老师希望你能够更积极正面一些，显然你没能做到。”赵惊鸿道。 程阳低头，“我享受了我不该享受的生活，如今，我也该走了。” “为何呢？”赵惊鸿问。 程阳摇头。 赵惊鸿看着程阳，“你若走，我不拦着，我只是想要规劝你，若有难处可提出来，并非不可以解决。” 见程阳还是不说，赵惊鸿微微点头。 他觉得这孩子不是一般的倔。 既然如此，他也不想强行改变这孩子的选择，还有他的命运，让开道路，让他离开。 程旭见状，立即道：“我说！” “程阳他家之前其实挺好的，但是……” “别说了！”程阳立即制止。 “为何不说！”程旭怒声道：“我们都知道，这是我们改变命运的机会，你为何不牢牢把握？难道说，你还想回到那片土地里，在地里刨食，去捡柴为生吗？让你的后代也经历跟你一样的痛苦！” 赵惊鸿后退一步，看着这几个孩子。 他们山上破烂的衣衫证明他们的身份应该挺贫苦的。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就是因为林瑾让这些孩子入学，得罪了那些富家子弟的孩子们，从而引起了后面的事情。 “先生，我愿意说！你听我说，千万不要让程阳走！”程旭激动道。 赵惊鸿点头，“别急，慢慢说，若有难处，我们确实可以帮你们解决。” 程旭刚要开口，便被程阳拦下。 “还是我说吧！”程阳叹息一声。 “说吧。”赵惊鸿淡淡道。 程阳缓缓道：“我本程家庄人，之前家中也有农田十几亩，虽不富裕，但也可管温饱。” “可，连年大旱，粮食减产，而我奶奶重病，只能将土地售卖给了附近的乡绅一部分。” “有钱治病了，奶奶多活了两年，但最后还是死了。” “后来，母亲怀了弟弟，生弟弟的时候，难产。” “为了救治母亲，我父亲又卖了仅剩的一些土地，成了佃户。” “但，我母亲还是死了。” “只留下嗷嗷待哺的弟弟。” “因为吃不到母乳，弟弟的身体一直虚弱。我们去求那些有钱的老爷们，他们看都不看我们一眼。” “我印象最深的是，有一个年轻的少爷是准备给我们点钱的，但是却被人拦下。” “那人说：世上穷人千千万，就像野草野狗一般，死了便死了，甚至连个埋的地方都没有。更何况，哪天不在死人，你若心善，哪怕散尽家财也救不过来的。” 第251章 上郡司马 赵惊鸿听到这话，心中微微触动。 这个时代，命最不值钱。 特别是在这寒冬之中，每天都有在死人，而且是一茬一茬的死，雪埋尸骨，等来年开春，冰雪融化，甚至连个埋葬的地方都没有。 程阳继续道：“他们说对了，最终我弟弟死了，连个埋葬的地方都没有。” “因为我家的土地已经卖出去的了，不能埋葬。” “还是到了晚上，我跟阿父趁着夜色，去了河边偷偷埋葬的，就埋在一棵柳树下面。” “因为给弟弟治病，家中最后一点粮食都卖了。” “父亲为了养我，每天劳作，最后也累病了。” “而我，就要种田，还要捡柴、砍柴售卖，照顾我父亲。” “如今，已经在上郡几日了，若再不回去，家中的粮食已经不够父亲食用了。” 赵惊鸿听完程阳的讲述，不由得重重地叹息一声。 听程阳讲述这些，他觉得程阳很惨。 但他知道，程阳这种情况都是常态，甚至比程阳更惨的人还有很多。 这个时代的百姓，命如刍狗。 赵惊鸿叹息一声，对程阳道：“你就算回去也无济于事，你没钱，就没有办法给你父亲治病。” 程阳低下头，“我知道，我们的命如草贱！但，我还是要回去，人不能无孝！若人不孝，生于天地间，犹如草狗何异！我命虽贱，但我是人，依然有我所要做的事情！” 赵惊鸿听到这话，不由得深深地看了一眼程阳。 他没想到，程阳小小年纪，竟然能够说出这番话来。 当即，赵惊鸿道：“外面有马车，你乘坐马车回去，将你父亲带入上郡中来，去上郡医馆，让医者给你父亲治病，若你父亲好了，就在上郡书院内做个杂工，有工钱可以拿，总比之前要好一些。” 程阳闻言一喜，抬头看向赵惊鸿，问：“真的吗？” 林瑾赶紧在一旁道：“自然是真的，还不快谢谢我大哥！” 程阳立即跪在地上，对着林瑾叩首，“谢大……谢先生！先生之恩，程阳永生铭记！” 赵惊鸿扶起程阳，“快去吧！别耽搁了时间。” 程阳立即跑了出去。 林瑾对一众孩子摆手，“都忙去吧，别在这里站着了！” 孩子们也笑嘻嘻地一哄而散。 林瑾拉着赵惊鸿道：“大哥，三哥在屋里呢，咱们去找三哥。” 赵惊鸿微微点头，跟林瑾一起走向张良的房间。 两个人大步走入张良的屋内，就看到张良跪坐在桌子前，手中拿着一卷发丝发呆。 “子房！”赵惊鸿喊了一声。 张良吓得手一哆嗦，赶紧将手中的头发塞入袖子里，“大哥？您怎么来了？” 赵惊鸿上下打量了一番张良，询问道：“子房，最近是犯了相思病？” 张良脸上一红，“大哥莫要说笑，子房心中只有大业，不谈儿女情长！” 赵惊鸿笑了笑，坐下来说道：“营中各种事宜已经安排好了，便来上郡看看，火炉售卖如何？” 张良道：“今日一早，火炉和石涅就售卖一空了。” “哦！那挺不错，我又拉来一车火炉，还有许多石涅。”赵惊鸿道。 “我让人清点一下，送往刘府。”张良立即喊来刘仁，去清点物资，然后送往刘府。 紧接着，赵惊鸿问道：“你们在上郡这几日，可在打探上郡的情况？” “探查了一些！”张良起身，从书架上拿出几卷竹简，递给赵惊鸿，“这些是刘春亭送来的情报，其中是上郡的权势分布，颇为详细。” 赵惊鸿打开竹简看了起来。 这九个家族，相互之间，有合作关系，也有竞争关系。 比如刘家是做粮食生意的，九大家族中，光做粮食生意的就有后六家。 粮食乃民之本，是最大，也是最多的行业。 还有一些做酒楼生意的。 比如望月楼，便是李家的生意。 还有那春风阁，便是樗氏的生意。 而李家和樗氏在上郡的权势颇大。 最让赵惊鸿留意的，还是司马家。 司马家的生意做的很杂。 他们做牛马售卖的生意，也做肉食生意。 虽然大秦废除了奴隶制，但依然有出卖婢女男奴的牙行，而司马家也在做这种生意，出售一些充满异域风情的女子，以及壮硕的胡人汉子。 当然，他们也做粮食生意和皮毛生意。 并且，专门的商队，行驶在上郡和咸阳之间，对周边几个郡县也都有生意往来。 但司马家很低调，并没有在上郡扩张势力，一直低调行事。 但根据刘春亭的估算，司马家才有可能是上郡第一世家！ 张良见赵惊鸿将目光留在司马家那一页，不由得询问道：“大哥可是为了司马家而来？” 赵惊鸿笑了笑，“看来不管什么都躲不过子房的慧眼。” 张良笑道：“大哥莫要吹捧，这司马家可是做了什么事情？” 赵惊鸿道：“昨日鲁辙他们灭了两个胡人部落。” “嗯？”张良都愣了一下。 前日赵惊鸿还派人送信来，询问鲁辙等人的情况。 自己表示信任鲁辙的能力，而且鲁辙这个人确实有将才，他很看好。 可转眼间，赵惊鸿就告诉他，鲁辙他们灭了两个胡人部落。 两个部落啊！ 他们只有一百五十人！ 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赵惊鸿见张良如此惊讶，笑着说道：“是啊！你教导出来的兵就是不一样，他们一百五人，斩杀三千胡人，收缴战马八千！” “什么！”张良直接都站了起来，震惊地看着赵惊鸿，“三千人？战马八千？大哥可莫要开玩笑！” 赵惊鸿笑道：“我开什么玩笑，说的皆是事实。” 张良满脸震惊，缓缓坐下来，消化这个消息。 也不怪张良如此惊讶，因为这以少胜多，而且是跟胡人作战更是杀到了敌人的老巢里。 这样的战绩，任谁听了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从战利品中，我们发现了火炉，就是我们制作出来的火炉，上面有咱们的标记。”赵惊鸿淡淡道。 听到这话，张良更加惊讶，“如此才几日啊！便已经进入胡人部落？可是司马家所为？” 赵惊鸿点头。 张良闻言，不由得感叹道：“如此，司马家已有取死之道！” 第252章 你滑跪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司马家？”林瑾来了兴致，“之前就有一名学童来自司马家，好像是叫司马文斌，说他父亲是上郡最年轻，最出名的大儒。”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看向林瑾，“那学童多大年纪？” “十岁左右。”林瑾回答。 赵惊鸿蹙眉，看向张良，“孩童十岁，那其父最多也就是三十岁左右，如此年纪，也能被称之为大儒？” 张良思索一番，缓缓道：“并非不可，但难度颇高，大儒者，不仅学识渊博，品德高尚，亦要有很深的学问，具备高尚的品德和卓越的能力，对于儒学经典有着广泛而又深入的研究，且要有自己的注解着作，得到儒者的认可。” “如此，难度颇高。” 毕竟张良自认为自己学识渊博，但也没被人认定为大儒。 当然，他觉得跟他的外表有关，毕竟大家都是有嫉妒心的，嫉妒他长得好看。 赵惊鸿缓缓道：“若如此，那孩童所言，必然有其夸大成分，但其父的学识和人脉，必然很广。” “游侠在搜集相关信息，我询问便知。”林瑾起身，打开房门，对外面喊了一声，“林千幻！进来！” 顿时，一道身影快速闪入屋内，坐在了书架后，“何事？” 赵惊鸿透过书架，隐约看到了林千幻略微有些红肿的侧脸。 “林千幻，你的脸怎么了？”赵惊鸿问。 林千幻立即捂着脸，沉声道：“不愧是高手，隔着书架便可看到我的容貌，何日与我一战？” 赵惊鸿不由得额头冒起冷汗，“切磋的事情以后再说，我且问你，上郡司马家你可了解？” 林千幻沉声道：“我昨日探查消息，进入春风阁，不小心踩到了夜壶，意外惊醒了一名女子，被其打了一巴掌。” “额……”赵惊鸿无奈，“那她手劲挺大的。” “此人是个高手，手腕很粗，身材壮硕，恐与刘锤一较高下。”林千幻沉声道。 赵惊鸿惊讶，“春风阁内，还有如此高手？” “我也很是惊讶，一烟柳之地，竟然卧虎藏龙！”林千幻沉声道。 赵惊鸿觉得林千幻在给自己补面子，对于对方的实力，赵惊鸿表示怀疑，“那你怎么逃出来的？” 林千幻立即扭过头来，透过书架，用一只眼睛盯着赵惊鸿，“高手之间的对决，怎能用逃之一字！我与那人大战贰佰回合，不分上下，约好下次再战，仅此而已。” 赵惊鸿不由得想笑。 这林千幻还是一如既往的爱面子。 “上郡司马家，最出名的，莫过于三匹马！”林千幻道。 “三匹马？”赵惊鸿疑惑地看向林千幻。 对于林千幻快速转移话题的聊天方式，赵惊鸿已经习惯了。 “司马家的老马，司马青衫，乃司马家上任家主，是司马家的泰斗，由他坐镇司马家，可保司马家百年昌盛，被誉为人中之龙。” “司马家的战马，司马傅翼，乃司马家当任家主，从司马青衫手中接过司马家的重任以后，带领司马家越来越强大，且与周边各郡各方官员，关系密切。” “虽然司马家在上郡没有扩张势力，但是他们的势力已经遍布周边郡县，丝毫不下上郡规模，所以称之为强大！” “司马家的儒马，乃司马无归，司马无归是上郡公认的天才，幼时，两岁便会背诵诗经，三岁可背诵论语，四岁，便可与人讨论儒家经典，说出自己的见解……一路力压上郡一众青年才俊。” “如今，在上郡，司马无归又被称之为最年轻的大儒，但一些大儒并不承认司马无归可以跟他们平起平坐，所以也算是空有其名。” 赵惊鸿立即看向林瑾，“那咱们刚才所说的，应该就是这个司马无归吧！” “应该是吧。”林瑾不敢确定。 “若是司马文斌的父亲，那便是司马无归，司马无归的妻子乃是上郡郡丞李右之女，两家联姻。司马文斌的母亲，便是李右之女所生。”林千幻说道。 赵惊鸿点头，算是理清楚了其中关系。 上郡之中，关系确实错综复杂。 这时候，一名游侠来报，“先生，刘家刘春亭求见。” 张良立即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嘴角露出笑意，“来得正好，我正说要去找他呢，让他过来吧。” “是！”游侠立即退去。 很快，刘春亭就走了进来。 进入室内，刘春亭的目光立即就落在了赵惊鸿身上。 当即，刘春亭用一个很夸张的滑跪，噗通一声跪在了赵惊鸿跟前，对着赵惊鸿一通磕头，“刘春亭见过先生！先生万安！今日得见先生，犹如见昊日也！” 赵惊鸿看着刘春亭这副模样，不由得乐了。 不得不说，在溜须拍马这一方面，刘春亭做的确实到位，很多人都比不过。 就刚才那个滑跪的动作，都是很多人一辈子学不来的。 赵惊鸿看着刘春亭，淡淡道：“起来吧。” 刘春亭这才从地上爬起来，不顾红肿的额头，激动地凑到赵惊鸿跟前，“先生竟然来了上郡，为何不派人通知小人，小人派人去出城迎接啊！” 赵惊鸿淡淡地看了一眼刘春亭，“莫非我去什么地方，还要先告知你不成？” “不不不！在下没有这个意思，没有这个意思！”刘春亭赶紧摆手解释。 赵惊鸿看着刘春亭问：“生意似乎做的不错？” 刘春亭立即道：“皆是托先生之福，且因为火炉和石涅功效甚佳，引发哄抢，供不应求也。” 赵惊鸿微微点头，“今日又拉来了一些，已经让人给你送去，可曾收到？” 刘春亭嘿嘿一笑，“已然收到，并已售罄。” 赵惊鸿惊讶地看向刘春亭。 刘春亭笑着解释道：“今日一早，便有各府家丁前来抢购，供不应求，很多人并没有买到。其中不乏上郡之中显贵世家，我都已记下，货到以后，便派府上下人送往，省的引发不快。” 赵惊鸿深深地看了刘春亭一眼。 不得不说，这刘春亭确实是一个做生意的料子，方方面面都考虑的很到位。 第253章 刘春亭:司马无归不如我 比如今日之事，那些没有买到炉子之人，心中必然不悦。 若真等他们明日再派家丁去买，反而落了面子。 上层社会，最注重的就是一个脸面。 而刘春亭的行为，恰巧弥补了这一点，亲自让人送货上门，反而让这些人觉得有面子。 如此，反倒是刘春亭落了好处人情。 赵惊鸿问：“司马家，可买了炉子？” 刘春亭犹豫了一下，道：“我故意没卖给他家。” “为何？”赵惊鸿疑惑地看向刘春亭。 刘春亭这么圆滑油润之人，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赵惊鸿对此很好奇。 刘春亭冷哼一声，对赵惊鸿解释道：“我与那司马家有仇！” 赵惊鸿盯着刘春亭。 刘春亭继续道：“若非那日我父亲自作主张，将火炉送往司马家一份，我都会将其要回来！” “那司马无归跟我有死仇，他自小天赋就不如我，却宣扬压我一头，并且还抢走了李右之女，我心中愤恨，不屑与之有任何瓜葛！” 听完这些，赵惊鸿恍然。 原来是情敌啊！ 而且还是被碾压的那种。 放谁心里，都会如此。 赵惊鸿表示理解。 赵惊鸿问：“那司马家做关外胡人的生意，所以才有如此多的牛马售卖，为何你不插一脚，分一杯羹？从家族产业上，对其进行打压？” 刘春亭苦笑一声，微微低头，“先生，不瞒您说，我想过，但是，关外的生意，不是谁都能做的。” “首先面临的威胁，便是那些蛮不讲理的胡人，他要杀你抢你物资，你根本反抗不了。” “这需要疏通关系，跟胡人那边打好招呼才行。” “除此之外，大秦一向禁止与胡人通商，此等行为，几乎是站在刀尖上跳舞，若非朝中有关系庇护，是做不了的。” “我刘家虽然在上郡看起来风光，其实最无依无靠，好在如今有了扶苏公子和先生之庇护，乃我刘家之荣幸也！” 这个时候刘春亭都不忘了拍马屁。 赵惊鸿笑了笑，“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若非如此，先生也不会看上刘某。”刘春亭谄媚笑道。 赵惊鸿起身，对刘春亭道：“听闻司马家售卖的宝马不错，你且带我去看看。” “这……”刘春亭犹豫了一下，介绍道：“其实，上郡除了司马家售马，白家也有售卖。质量也不下司马家。” 赵惊鸿看了刘春亭一眼，“我就要去司马家！” “好！我们现在就去！”刘春亭赶紧应下。 赵惊鸿对张良等人招手，众人也立即起身跟上。 坐在马车内，炉子在马车内燃烧着，散发着阵阵热气，很是温暖。 赵惊鸿看了一眼马车帘子，不由得问道：“你倒是细心。” 刘春亭笑着说道：“想要保暖，且需要密封，不让热气逸散才行。所以我封住了车窗和门帘。” 马车的门帘是用一种竹制的帘子缝上绸子，看来也很是精美。 如此一来，马车内的温度就很高。 只不过，火炉的炉管倒是显得不那么雅致，有些破坏车厢内的美感。 很快，他们抵达了马市。 这里是专门售卖马匹的地方，有人牵着一匹马站在路边，就开始叫卖。 也有马贩子拉着一群马在售卖。 也有专门的店铺，里面可以看到稍微干净一些的马圈，也有很多马儿。 赵惊鸿等人一下车，立即就有牙郎凑了上来。 “这位少爷，要买马吗？想要什么马尽管与我说，想要什么我都能给您找到！” “少爷，选我！我对咱们上郡马市最为了解，谁家有什么马，多少钱，我是一清二楚！” “少爷，我看您衣着华贵，定然是想要寻一匹宝驹，只要您愿意，我绝对给您寻一匹绝世宝驹，包您满意！” 刘春亭见状，立即训斥：“去去去！滚一边去！没看到本少爷陪着的吗？轮到你们这群东西了，滚开！” 牙郎们这才注意到刘春亭，不由得悻悻地准备离去。 赵惊鸿去喊住了那个瘦弱的少年牙郎，“你！就你了！你对马市很了解？” “那是自然！”少年牙郎立即上来，激动道：“我从小就喂马养马长大的，几乎跟马儿同吃同住，对马匹最了解不过了。” “少爷您想要什么马？我保准给您找到！” 看着少年激动的模样，赵惊鸿猜出，他应该很久没有生意了。 “这马市之中，都有什么马？”赵惊鸿问。 “哟！”少年牙郎看着赵惊鸿道：“您要这么问，那可就多了。” “咱们上郡别的不说，论马匹，在整个大秦要数这个！”少年牙郎竖起大拇指。 “不管是六尺马、七尺马騋马还是八尺駹马，皆有之。” “小马驹也有，駣马也有。” “牝马、牡马，不管是您想要培育小马驹，还是做种马，都行！” “亦或者骊、骆、骍、骝、騧、骐、骃、骓……甚至鱼马和黄马，在上郡皆能寻到！” 赵惊鸿听得一脸懵，看向一旁的张良。 张良见状，不由得偷笑，低声在赵惊鸿耳边道：“颜色不同的马。” “哦哦！”赵惊鸿恍然，没想到这还有这么多的称呼。 “少爷要是想要寻双脊马、吐谷浑马、西极马皆可。”少年牙郎如数家珍地询问。 赵惊鸿看着少年牙郎问：“你抽多少牙钱？” 少年牙郎伸出三根手指头，但看了一眼刘春亭，又收回两根，笑呵呵道：“百一即可。” 赵惊鸿满意点头，“带我去司马家的马行看看。” “得嘞！闪开闪开！都让开！公子要去司马家的马行选马，别挡了道！”少年牙郎立即吆喝起来，在前面给赵惊鸿开路。 其他人闻言，纷纷让开道路。 司马家的客户，他们可不敢阻拦。 很快，他们走到了马市最中央，一座门楼前。 门楼后面，便是一排排马圈，里面有各种各样的马匹。 也立即有人出来迎接，不过都是少年牙郎跟他们对接的。 少年牙郎询问赵惊鸿，“少爷，您想要什么样的马？” 赵惊鸿道：“我要最好的马！” “得嘞！”少年牙郎眼前一亮，对店里伙计道：“去将你们从胡人那里购置来的宝驹牵出来给我家少爷看看！” 第254章 交个朋友!真交! 赵惊鸿闻言，对少年牙郎问：“他们还能从胡人那里买来马匹？” “那是自然！”少年牙郎道：“这可是司马家，到了胡人地盘，只要拿出来司马家的信物，没人伤你！” 赵惊鸿眼前一亮，询问：“司马家的信物？有什么特殊吗？” 少年牙郎道：“没什么特殊的，就是司马家的身份牌，你看那掌柜腰间挂着的便是。” 赵惊鸿顺着少年牙郎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了掌柜腰间挂着一枚令牌一样的东西，看样子似乎是青铜锻造而成的。 “那司马家倒是厉害。”赵惊鸿眼睛盯着身份牌道。 少年牙郎笑呵呵地说道：“少爷怕不是上郡本地人吧？外地专门来买马的？别的地方不好说，但上郡的马确实是最好的。” 赵惊鸿点头，看着那名伙计牵来了一匹七尺宝马，很是神俊，跟周边的马匹瞬间拉开了区别。 “这匹马不错。”少年牙郎立即道。 伙计也说道：“此宝驹，乃从胡人手中购置回来，需一镒！”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一阵蹙眉。 黄金？ 秦朝货币中，黄金为上币，其名为镒，一镒为二十两。 但没有人会真的用黄金当做货币来使用，而黄金的价值也不仅仅只有二十两。 如今的秦半两为一钱，用四十钱便可换置一镒，试问谁会换？ 听到这个价格，少年牙郎心虚地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却道：“如此品相，还是不要拿上来了！” 少年牙郎闻言，顿时眼前一亮。 不愧是刘春亭带来的人啊，就是财大气粗！ 当即，少年牙郎腰板都挺直了，傲然道：“听到了吗？别用这种货色来糊弄我家少爷！快去将你们最好的马匹拿上来！” 伙计闻言，立即退下。 很快，他又牵来一匹马，要二十镒，赵惊鸿依然觉得不好。 最终，那名掌柜走上来，对赵惊鸿抱拳示意，“这位先生，我家倒是有一匹宝马，但售价要百金，不知先生……” 刘春亭立即道：“你们司马家的下人眼睛都长到天上去了是吧？我就站在这里，你还担心百金的问题？” 掌柜闻言，笑着说道：“那确实如此，请跟我来！” 很快，他们跟着掌柜来到了后院。 后院中，有一匹赤马正在吃精料。 赵惊鸿一看到这匹赤马，便是眼前一亮，“好马！” “先生好眼光！”掌柜笑着说道：“此马乃是胡人一名部落狼主的坐骑，后来他们部落之间产生冲突，这个部落的狼主被杀，这匹马便被我们买了回来。” “如此宝马，必然配得上先生！” 赵惊鸿微微点头，“这匹马，要百金？” “没错，宝马配英雄，少一钱都不卖！”掌柜说话非常硬气。 赵惊鸿微微点头，看向林瑾，“拿钱！” 林瑾整张脸顿时垮了下来。 “大哥……我……”林瑾欲言又止。 他但凡有钱，也不至于整天不洗头了。 他有钱，一定请好几个婢女，专门给他洗头。 赵惊鸿见状，瞬间明白了林瑾的意思，转而看向张良。 张良对掌柜道：“这匹马我们要了，不过我们要先牵走马，而后让府上下人送来金子。” “那不行！”掌柜摇头，“必须一手交钱一手交马！” “去把司马无归给我喊出来！”刘春亭怒声道：“我刘春亭的面子在上郡不好使了嘛？” 掌柜顿时尴尬，“刘少爷……” “赶紧去喊！要不然我自己喊！”刘春亭冷哼道。 掌柜无奈，只能去喊人。 没多久，一名风度翩翩的俊秀少年走了出来。 看起来，也就是二十五六左右的模样。 二十多岁，在这个平均年龄四五十岁的时期，也属于人到中年了。 而且，他们成婚很早，生孩子也早。 司马无归目光从赵惊鸿和张良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刘春亭身上，“你怎么知道我在马市？” “呵！”刘春亭冷笑，“之前从文不行，你又弃文从武，每天练习骑马射箭，但最终还是没能入选。我了解你，你如此不甘心，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时常来马市也是常有的事情吧！” 司马无归面色微沉，没有理会刘春亭，而是看向赵惊鸿，“这匹赤马性子暴躁，非一般人能够降服，虽是宝驹，但若不能驯服，怕是无用，先生确定要买？” “那是自然！”赵惊鸿道。 司马无归点头，“那若如此，先生拉走便是，等有时间了，再让人来送钱即可。若无也无妨，权当我司马无归交了一个朋友！” 赵惊鸿惊讶地看着司马无归，“这么敞亮？” 司马无归笑而不语。 赵惊鸿当即道：“林瑾！牵马！今天咱们交了一个新朋友！” 司马无归听到这话，立即表情一僵。 他只是说了一句客套话，他不信有人脸皮可以这么厚。 但他没想到，今天他就碰到了。 对于赵惊鸿来说，脸面什么的，不值钱！ 一个脸面能换百金，值了！ 而且，这个时代的仁义道德束缚不住他。 要不是受了九年义务教育，贾诩见了他都得喊祖师爷！ 林瑾牵了马就往外走。 赵惊鸿笑着对司马无归抱拳，“好朋友！下次见！” 说完，赵惊鸿就往外走。 张良红着脸拉住了赵惊鸿，“大哥……你……咱们……这……” “赶紧走了，回家！”赵惊鸿拽着张良的手往外走。 张良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他这辈子的脸，在这一刻丢尽了！ 他堂堂相门之后。 为了百金，竟然做出这等事儿。 丢人！ 太丢人了啊！ 无颜面对先祖了。 刘春亭则笑的很开心，对司马无归道：“司马老贼，有好马了再通知朋友们哈！” 司马无归咬着牙怒声道：“赶紧给我滚！” 刘春亭哈哈大笑地往外走。 这是他头一次看到司马无归如此吃瘪呢。 简直大快人心。 掌柜皱眉询问：“少爷，就让他们这样把宝驹给牵走了吗？” 司马无归冷哼道：“能够让刘春亭如此谄媚，此人身份定不简单，这个‘朋友’交了并不一定吃亏。你且去让人跟着，看看这到底是何许人也！” “是！”掌柜立即退下。 第1章 扶苏，你带三十万大军攻入咸阳 “蒙毅！你去给朕杀了扶苏！朕没他这样的儿子！” 章台宫内，传来嬴政宛若龙吟的咆哮。 蒙毅匍匐在地，连连叩首，“陛下！扶苏公子他也是心系大秦，望陛下开恩，他毕竟是您的儿子啊！” “朕的儿子？”嬴政冷笑一声，“朕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他却听从那些腐儒的建议，意图分裂我大秦！甚至还拿儒生那一套来教训朕！到底谁是儿子，谁是父亲！焚书之行，功在千秋！他怎会懂！” 蒙毅匍匐在地，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一旁的赵高眼角却流露出一丝喜色。 要是嬴政将扶苏赐死，那么未来的储君，只有可能是胡亥的。 若是胡亥上位，那么他的地位，必然是万万人之上！ 不过，赵高还是用尖细的声音恭敬道：“陛下，想必扶苏公子此时在牢中已经想明白您焚书的深意了。” 嬴政冷哼一声，思索片刻，道：“身在大牢还不忘给朕书书写奏折，他能想明白？哼！走！去看看这不孝子，到底有没有想明白！” “是！”蒙毅大喜，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跟上嬴政。 现在嬴政还愿意去牢中看扶苏，说明嬴政还没放弃扶苏。 天牢。 嬴政正准备下去，突然停下，看向一旁的赵高。 赵高原本弓着的腰，更是弓的更低了。 “你等在这里，朕与蒙爱卿进去即可。”嬴政声音浑厚。 赵高急忙道：“陛下，天牢乃污秽之地，还是让奴才来伺候您吧……” “不必！”嬴政一摆手，就带着蒙毅进入天牢之中。 赵高看着嬴政和蒙毅的背影，眸中闪过一丝阴鸷。 进入天牢，屏退左右，只有嬴政和蒙毅。 两个人还没走到关押扶苏的牢房，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扶苏，这几天始皇应该就会下令让你去边疆长城督军，跟蒙恬一起镇守长城。” “到时候，边疆有三十万大军，并且蒙家一直很支持你，等于跟你捆绑在一起了，到时候你一声令下，蒙恬会听你的，三十万大军也会听你的。” “你率三十万大军直奔咸阳，杀到咸阳宫，逼始皇下诏书，将皇位传给你！” “到时候，你就是秦二世！” 蒙毅听到这话，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炸了。 “陛……陛下！他……他这是谋逆之言……”蒙毅只觉得两腿发软，感觉全家要玩一趟九族消消乐了。 嬴政脸上满是愤怒，阴沉无比，但却伸手制止了蒙毅。 他虽然愤怒，但心中却期待扶苏可以做出自己的决断。 毕竟，他想要的，是一个有魄力的接班人，而不是一个被儒家洗脑利用的工具人。 当帝王者，必须杀伐果断，踩着尸山血海一步一步走上来的！ 此刻，在牢房内，一身白衣虽然略显脏乱，却依然风度翩翩的玉公子扶苏还在犹豫。 “先生，那毕竟是我父皇！身为人子，岂能弑父？更何况，身为皇子，岂能篡位！再者，身为人臣，岂能弑君！” “不可不可！这么做，我将会陷入不仁不义的地步！” 听到这些，蒙毅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悄悄地看向嬴政，却发现嬴政的脸色阴沉的更加可怕了。 “你读书把脑子读傻了吧！” 牢房黑暗的角落里，一个男人盘膝坐在稻草上，对着扶苏就是一通骂。 “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你这不是谋逆！也不是篡位！你这是在解救大秦于水火之中！” 嬴政闻言，不由得暴怒！ 一脚踢在一旁的牢栅上，发出一声闷响。 “这大胆贼子！竟然说朕统治的大秦，百姓是生活在水火之中！”嬴政心中愤怒无比，很想冲上去，揪住这个逆贼，好好询问一番，但他还是忍住了。 “什么声音？”赵惊鸿猛地起身，走到牢栅跟前，向外张望。 嬴政急忙拉着蒙毅躲在一旁的牢房内。 蒙毅惊呆了，想要开口，却被嬴政一个眼神制止。 赵惊鸿朝外看了看，确定没人以后，这才放下心来。 一旁的牢房中，蒙毅忍不住压低声音道：“陛下，这是牢房，您真龙之躯，怎么能……” 嬴政微微摇头，“别出声，且听他们怎么说。” 他对那个开口说话的男人很好奇。 这几日，他经过仔细考虑，确实准备让扶苏去边疆督军，跟蒙恬一起镇守长城。 这件事情，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这个人，是如何推断出来的？ 此时，扶苏的声音缓缓传来，“我知道，现在大家都在骂父皇，但是……” “你闭嘴吧！”赵惊鸿一点也没给扶苏留面子，似乎面前的男子不是什么大秦皇子，而是一个可以任由他训斥的学生。 “大秦是始皇建立起来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秦的江山社稷！” “在我看来，什么千古一帝，在嬴政面前，都得靠后！他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无人能比！不要被那些儒生给你灌输的思想给蒙骗了！” “你爹的雄才伟略，谁也比不了！” 在旁边牢房里的嬴政听到这话，不由得挺直了身板。 看来，这人还是很崇拜朕的。 千古一帝这种词都配不上朕，是真正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不错！不错！ 等一下？ 他刚才称呼朕为嬴政？ 大胆逆贼！竟然敢直呼朕的名讳！ 一旁的蒙毅真的是两腿发软。 这些话，简直是踩在九族消消乐上跳舞啊！ 赵惊鸿看了一眼扶苏，缓缓道：“诚然！古往今来，始皇帝是第一个做到一统天下的人。但很多时候，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因为没有前人的经验可以借鉴，做出一些错误的判断，也是在所难免的。但在我看来，天不生嬴政，华夏历史万古如长夜！” 这句话简直说到了嬴政的心坎上。 当初一统六国的时候，建立大秦王朝，一切都是全新的，从未有人达到的高度，也从未有人建立过如此高强度一统的天下。 是他和李斯等人，好几日的彻夜长叹，呕心沥血，好不容易才建立的制度。 这其中有多少不容易，只有他知道。 真的就是在摸着石头过河，在错误中汲取经验教训。 而且，你听听！ 你听听人家说的！ 天不生我嬴政，华夏历史万古如长夜啊！ 此人，懂朕啊！ 第2章 嬴政要死了! 赵惊鸿盯着扶苏道：“你昨天跟我说，有人告诉你，大秦之所以能够一统天下，是因为秦朝奋六世之余烈，积攒下来的雄厚家底，才能够一统江山。” “换成任何一个人，都能做到？” 扶苏沉默了。 很多先生，确实是如此说的。 他看历史中的记载，也如实如此。 秦朝先祖不懈努力，才有的今天。 一旁的嬴政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呵呵！ 换成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做到一统天下？ 朕的功绩，也是任何人能替代的？ 秦朝奋六世之余烈没错！ 但，朕也付出了很多啊！ 嬴政真想一拳将面前的石墙给砸穿，揪着扶苏好好问一问，到底是哪个狗东西说的这话，他要将其诛九族！ 不！诛十族！ 一旁的蒙毅在瑟瑟发抖。 他后悔了。 今天就不该来！ 他现在羡慕极了赵高。 要是他能跟赵高一样留在外面，就不用如此担惊受怕了。 对面。 赵惊鸿冷笑一声，盯着扶苏，“那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 “你错了！这群人都错了！错得离谱！” “换成任何一个人来，都无法达到大统一的局面！谁也不行！” “只有秦始皇！只有嬴政，只有这位千古一帝才能够一统江山！” 嬴政闻言大喜，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 此子果然懂朕！ 果然懂朕啊！ 朕的功绩，岂是这些人一句话就可以否定的！ 朕的所作所为，岂是任何一个人可以替代的！ 站在赵惊鸿对面的扶苏满脸不解，“先生，您既然这么推崇我父皇，为何还要教我进行那谋逆之事？” 嬴政也不由的好奇起来。 是啊！ 此子如此懂得朕，如此崇拜朕，为何还要行那谋逆之事？ 赵惊鸿听到扶苏的询问，忍不住怒斥，“你这个死脑筋！我说的你都记不住吗？” “嬴政要死了！秦始皇要死！下次东巡的时候，就会死在东巡的路上！” 此言一出，嬴政脑海中宛若响起一道惊雷，身子一颤，险些站不稳。 “陛下！”蒙毅脸色大变，急忙搀扶住嬴政。 嬴政满脸的不敢置信。 朕要死了？ 还会死在东巡的路上？ 这怎么可能？ 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陛下！”蒙毅怒声道：“此人危言耸听，意图教唆扶苏公子谋逆，请允许我去将此贼斩杀！” 说着，蒙毅就要冲出去，将赵惊鸿斩杀。 “站住！”嬴政低喝一声，“给朕回来！” “陛下！”蒙毅忍不住喊道。 嬴政低声道：“回来！噤声！” 蒙毅无奈，只能走回来，站在嬴政身后，心中郁闷无比。 他感觉，再让那人继续说下去，自己小命不保啊！ 嬴政现在只想听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惊鸿看着扶苏问，“你爹现在是不是脾气越来越差，越来越暴躁，动不动就想杀人？” 扶苏脸色微变，微微点头，“是！” 赵惊鸿冷笑一声，“我猜测，你爹现在不仅脾气越来越差，越来越暴躁，而且晚上根本睡不着觉，失眠多梦，眼圈黑重，眼底泛青，血丝弥布，时常头疼，疼起来宛若有人用刀在剜眼窝一般，每日都在极度痛苦中度过！” “你怎么知道！” 嬴政差点同时跟扶苏喊出声来！ 赵惊鸿说出来的症状，几乎跟嬴政所感受到的一模一样。 而且，几乎药石无医！ 这种痛苦，几乎无法跟外人诉说。 并且，他身为帝王，乃万万人之上，和谁诉苦？谁又能懂他？ 此人知道的如此清楚，莫非可以治疗朕的这些症状？ 嬴政不由得一阵心动。 蒙毅听到这些，也惊呆了。 他看向嬴政，通过始皇的表情，大概能猜测出来，那人说的是真的。 难道说，始皇真的一直在承受这些痛苦？ 身为臣子，更为挚友的蒙毅，不由得对嬴政的身体感到一阵担忧和心疼。 赵惊鸿看了一眼扶苏，沉声道：“那就是中毒的表现！已经病入膏肓了！可惜了，这千古一帝，竟然毁在追求长生之上！” “那些丹药，真的有毒？”扶苏询问。 嬴政和蒙毅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嬴政每日都要吃那些方士炼制的丹药。 蒙毅也清楚，嬴政追求长生，大肆搜寻方士炼制丹药，每天都在吃！ 要是丹药真的有毒，那么…… 蒙毅压根不敢往下想。 “肯定啊！”赵惊鸿对扶苏道：“你要是不相信，等你出现以后，找一粒丹药，磨成粉，喂给小动物，比如蚂蚁、麻雀、家禽之类的。这些动物昆虫的体积小，见效快，你看看他们会不会死就知道了。” 此刻，嬴政只觉得脑子嗡嗡的。 难道，朕吃的那些丹药，真的有毒？ 这些方士，想要谋害朕！ 想到这里，嬴政心中就升起一股滔天怒火！ 该死！ 这些方士都该死！ 朕在追求长生，而他们却利用这些谋害朕！ 扶苏思索几秒，缓缓道：“若是如此，待我出去以后，定然会尝试一番！” 赵惊鸿点头。 扶苏想了想，继续询问，“先生，您说，父皇死后，会传位给胡亥，为何？” 嬴政闻言，也不由得疑惑起来。 传位给十八？ 他并未有如此打算。 虽然十八善解人意，乖巧可爱，懂得朕的心思，但朕并未打算将皇位传给他。 自古以来，皇位都是传给嫡长子。 而且，他一直培养的也都是扶苏。 虽然扶苏不争气，但扶苏依然是最合适继承皇位的人。 怎么可能会传给十八呢？ 一旁的蒙毅听得是心惊胆颤。 就像他们刚来时所听到的那些。 他们蒙家确实是跟扶苏捆绑在一起的。 他们蒙家是非常支持扶苏的，也认定扶苏是皇位唯一的继承人，是正统。 若是扶苏没有继承皇位，那么他们蒙家的遭遇，必然会很惨！ 他也想不明白，始皇为什么会将皇位传给十八公子胡亥，这不合理啊！ 赵惊鸿微微摇头，“不！不是传位给胡亥，准确的说，应该是篡改诏书，传位胡亥！” 听到这话，嬴政、蒙毅、扶苏都是心中一惊！ 篡位！ 第3章 你不造反，皇位绝对不是你的! 赵惊鸿看了一眼惊讶的扶苏，叹息道：“不用惊讶，因为胡亥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唯一的选择？”扶苏不明白，“您的意思是……” 赵惊鸿缓缓道：“嬴政喜爱胡亥，出巡必然会带上胡亥。而跟随着的，必然会有李斯和赵高。” “始皇死后，必然是要将皇位传给你的，而且他也一直在将你按照接班人来培养的。” “只不过，始皇帝太过自负了，觉得自己还能掌控权力很久，不愿意立太子！” “最关键的是！” 赵惊鸿恨铁不成钢地瞪着扶苏，“最关键的是，你丫也太不争气了！” “你要是但凡争气一点！你的硬气不是用在跟始皇抬杠上，这太子的位置，早特么是你的了！” 扶苏被骂的脸色涨红，“先生！请注意您的措辞！” “咳咳！”赵惊鸿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不好意思，习惯了！” 隔壁的嬴政几乎要拍手叫好了！ 骂得好！ 骂得好啊！ 简直骂出了朕的心声！ 这逆子，但凡要是争气一点，朕又怎会犹豫不决，不立太子呢！ 而且，这逆子整日为了那些儒生跟朕抬杠，动不动就死谏，不管什么事情，都硬头往前冲，一点也不懂为人处世之道，更不懂权谋之术！ 简直要将朕给气死了！ 但凡争气一点，朕又怎么会不立你为太子呢！ 扶苏又询问道：“可是先生，扶苏还是不明白，为何李斯和赵高要将胡亥扶持上位？” “动动脑子啊！”赵惊鸿郁闷无比，他觉得扶苏真的脑子读书读坏了。 这点东西都想不明白。 隔壁的嬴政看了一眼蒙毅，询问道：“蒙毅，你觉得李斯和赵高，为何扶持胡亥？” 蒙毅赶忙低头，“臣不知！” “不知？”嬴政冷笑一声，微微摇头。 哪里是不知，而是不敢说。 他自己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扶苏认真思考了一番，回答道：“因为胡亥跟着去了？” “这是其一！但不是问题的关键！”赵惊鸿气得不行。 嬴政也气得不行，若是他在隔壁牢房，肯定是要踹扶苏一脚的。 简直是榆木脑袋！ “请先生明示！”扶苏拱手。 赵惊鸿叹息一声，无奈道：“胡亥其实去不去都无所谓，就算是你跟着去了，你都不一定能拿到皇位！” “为何？”扶苏不解。 “因为利益！” “何解？”扶苏不耻下问。 赵惊鸿道：“李斯信奉的思想是什么？” “自然是以法治国！” “那你呢？你信奉的是什么？” 扶苏站直了身子，声音坚定道：“自然是以仁爱治国。” “我特么……”赵惊鸿很想把鞋脱下来，拍在扶苏脸上。 隔壁的嬴政也得气得不行，双拳紧握，恨不得冲上去给扶苏两拳。 赵惊鸿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他是法家，你是儒家！他主张重刑法，你主张仁爱。” “李斯是一个热衷权力的人，如果你上位了，他的权力和位置，还能保得住吗？你自己说！” 隔壁的嬴政微微点头，也在思索。 不得不说，对方说的一针见血，将主要矛盾和李斯的性格说的很准确。 扶苏沉默片刻后，缓缓道：“自然不保！吾必将废除那些残暴无道的刑法，施以仁爱！” 赵惊鸿不由得伸手扶额，用力揉着眉心。 隔壁的嬴政几乎暴跳如雷，恨不得立即冲过来，将扶苏按在地上狠狠打一顿，给扶苏十几个大耳光，然后问他：你还施不施仁爱！ 赵惊鸿深吸一口气，对扶苏道：“扶苏，咱俩再约定一下，我扶持你上位，帮你稳固大秦江山，甚至开疆扩土都可以！但，你必须要听我的意见！” “否则的话，我能助你登上皇位，也能掀翻你的大秦！你要是非要施展你的什么仁政，老子立马投奔对面，灭了你的大秦！什么狗屁仁爱！你觉得有用吗？” “你前脚将六国贵族放回去，后脚人家直接就独立，直接复国！你的大秦立马分崩离析！” “说难听点，你还不如人家胡亥呢！胡亥还能折腾两年，你一年就得让大秦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扶苏被赵惊鸿骂的额头冷汗直冒。 赵惊鸿瞪着扶苏，“你要是直接搞什么仁爱制度，老子现在就去找秦始皇，让他把你砍了得了！” 一旁的嬴政听得是畅快淋漓。 说的太对了！ 太懂得朕了！ 这逆子就该这样好好教训他一番。 否则的话，整日想着那些仁爱，能有什么用？ 大秦的疆土，是用仁爱换来的吗？ 还不是用大秦的铁骑，一点点打下来的！ 激动之余，嬴政甚至忍不住拉着蒙毅低声道：“此子，甚是懂朕！甚是懂朕啊！” 蒙毅满脸怪异。 他觉得，始皇应该是没听到刚才那人的谋逆之言，说要投奔对面，说要什么推翻大秦之类的话吧…… 赵惊鸿看着扶苏有些发白的脸色，询问道：“现在，你明白李斯为何会协助赵高篡改诏书了吧？” 扶苏点头，“似乎明白了！” “榆木脑袋！”赵惊鸿忍不住骂道：“那些儒生真是恶心，简直把你给教废了！” 都是说这么明白了，还来一句似乎明白了，赵惊鸿简直无语了，他现在都在考虑，自己到底是不是应该帮助扶苏。 实在不行，自己举起造反得了！ 但没办法，谁让他穿越到了一个穷苦之家，还浑浑噩噩进了天牢，也不知道得罪了谁。 现在唯一的希望，也就是扶苏了。 但凡他穿越到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身上，比如项羽之类的，他何须如此费力！ 还有那些儒生，真的是坏透了。 将他们的思想强加给扶苏，倒是现在扶苏满脑子都是仁义道德，满脑子都是孔家之言，完全没了自主思想。 一点灵性都没了！ 隔壁的嬴政也是跟着叹息。 他也觉得，是那群儒生毁了扶苏。 赵惊鸿无奈询问道：“我告诉你，那赵高是必然要扶持胡亥的。” “你想想，胡亥的老师是谁？” 扶苏眼前一亮，“中车府令，赵高！” 第4章 我要一步一步走到最高 “没错！是赵高！”赵惊鸿点头，“赵高在始皇面前，是一个卑微的可怜虫！但是他内心，住着一条阴狠的毒蛇，只要给他机会，他就会一步一步爬到最高！坐那万万人之上的至尊之位！” “赵高！”嬴政眸中寒芒一闪。 他没想到，最后祸害他大秦的，竟然是一直陪伴他左右的，也是他最信任的赵高！ 在他眼中，赵高不过是一条卑微的老狗！ 没想到，他还有如此野心！ 竟然觊觎那至尊之位！ 扶苏甚至都不理解，“先生，赵高有这能力？” 他不信这阉人还有这样的能力。 赵惊鸿冷笑一声，“那胡亥看起来乖巧可爱，懂得讨始皇欢心。因为那都是赵高教的，这个世界上若是有人最了解始皇，那必然是赵高。” “前有勾践卧薪尝胆，今有赵高伺虎待机，谋那至尊之位！” “虽然这赵高上不得台面，但也不得不说，这赵高，也是古往今来少有的人物。” 能够从一个阉人，一步步爬到万万人之上的位置的，也只有赵高了。 扶苏脸色微变，很难想象一直伺候在父皇跟前的赵高，会有这等野心。 就连隔壁的嬴政面色都变了。 赵惊鸿继续道：“其实，胡亥跟赵高一样，外表都是伪装，什么乖巧可爱，懂事听话，都是伪装！他们内心都是极度自私阴暗的人。” “他们为了达成目的，会忍！” “一旦成功，就会释放自己内心的欲望，变态至极！” “到时候，不仅百姓会遭殃，连你的那些兄弟姐妹，一个都别想逃！” 赵惊鸿上前一步，盯着扶苏，问：“你觉得，胡亥若是上位以后，会怎么对付你们这些血亲？” 扶苏还不愿意相信，“十八弟他还很小，而且他还很……” 赵惊鸿冷笑一声，“我告诉你，他会一个个将你们杀死，五马分尸！炮烙！活埋！无所不用其极！” “不！不可能！十八弟不会那么做的！”扶苏不相信。 “听我说完！”赵惊鸿怒喝一声。 “胡亥是赵高的徒弟，赵高是胡亥的老师！而胡亥对赵高唯命是从，胡亥更是年龄小，好掌控！” “等胡亥上位，他赵高就不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是万万人之上，凌驾于皇权之上！” “到时候，他可指鹿为马，可指牛为羊！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觉得，这样一个阉货，能把大秦治理成什么样？到时候的大秦，不过是他扭曲阴暗内心来释放邪恶病态的场所罢了！” “还有胡亥！你若是不信，尽可去查一下！” “任何人，都不可能将自己的内心隐藏得天衣无缝！” “比如赵高，他这辈子的梦想就是要一步一步爬到最高！” “他曾经在自己心中立下誓言，说：他赵高，这辈子就是要一步一步爬到最高，他要做赵高，做一个没有人可以欺负他的赵高！做一个最高的赵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赵高！” “你尽可问他，看他什么反应！” “而胡亥，天生病态，性淫，喜虐杀，只要你愿意调查，肯定会发现的。” “反正我话都说到这了，大秦的命运掌握在你手中，干不干一句话！” 赵惊鸿盯着扶苏。 扶苏面露纠结之色，没有回答，而是好一阵，才缓缓道：“请先生容我考虑考虑！” “随你！”赵惊鸿直接走到草堆重新躺下来。 他也无所谓了，给大秦受了几年苦，他也受够了。 说不定等死了，就能穿越回去了。 也懒得再跟扶苏废话。 隔壁。 嬴政的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陛下！”蒙毅搀扶住嬴政。 此刻嬴政心中已经掀起滔天骇浪。 胡亥，竟然是这种人吗？ 那赵高，竟然隐藏了如此深的心思吗？ 那人所说，都是真的吗？ 自己的大秦，真的会毁在胡亥手中？ 那赵高，真的有谋逆之心？ 而胡亥，真的会血肉相残，杀死他所有的兄弟姐妹？ 他不相信！ 但是，那人又说的如此笃定，仿佛这些早已发生过一般。 嬴政的心中无比复杂。 甚至比当初发现他母后赵姬与嫪毐生了一子，两人谋划想要篡位，让他们的儿子继承皇位的时候，还要复杂！ 嬴政恍惚地往外走。 等走到天牢门口的时候，才恍然回过神来。 他扭头对蒙毅道：“你……查一下那人的身份，朕要知道他的一切！” “是！”蒙毅应下。 就算嬴政不说，他也会去查的。 因为此人今日说的话，不仅大逆不道，而且关乎太多，不得不查！ “还有！”嬴政盯着蒙毅，沉声道：“让人保护好这里，朕要那人活着！” “是！” 蒙毅现在也不敢让这人死啊！ 这人说了太多东西，有太多东西需要考证。 在所有东西考证之前，这个人绝对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说完这些，嬴政走出天牢。 “陛下！”赵高弓着腰，犹如一条狗一般凑了上来，就差一条尾巴在身后摇晃了。 看着赵高卑躬屈膝，满脸奸佞之相的模样，嬴政没由来的一阵厌恶，冷哼一声，一甩衣袖，大步走向车辇。 赵高脸色巨变。 之前他从未见过始皇对自己这样。 难道说，是因为在天牢中，扶苏对始皇说了什么？ 还是蒙毅对始皇说了什么，让始皇对自己心生不喜？ 想到这里，赵高狭长阴郁的眼睛看向蒙毅。 蒙毅蹙眉看向赵高，但在接触赵高那双阴冷的眼神的时候，不由得觉得浑身一阵冰寒，感觉像是被一条躲藏在阴暗角落里的毒蛇给盯上了一般。 果然！这个赵高不简单！ 蒙毅心中立即有了推断！ 没多久。 嬴政一行人来到章台宫门口。 走到台阶前的时候，嬴政停下脚步。 赵高不知是何原因，静静地站在嬴政身后。 嬴政思索片刻后，缓缓地台上台阶，口中沉声道：“我就要这样，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地，走上最高！我要做最高！做那万万人之上的最高！” 说完，嬴政猛地回头，看向赵高。 赵高此刻满脸的震惊，狭长的眼睛此刻瞪得浑圆，眼中满是震惊和惊恐之色，直直地看着嬴政！ 第5章 陛下，该吃药了 此刻，嬴政终于看清了赵高的脸。 一直以来，赵高卑躬屈膝，始终低着头，用眼角的余光去看人。 时间久了，他印象里，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看过一直跟在自己身边，伺候自己生活起居的人的脸了。 那双眼睛，狭长而又阴冷，就像是一条毒蛇一样。 看到赵高的表情，嬴政心中不由得一沉。 而后，嬴政继续往上走。 一旁的蒙毅也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他没想到，嬴政会突然来这么一出。 而看着赵高震惊的模样，蒙毅的心也是咯噔一声。 难道，真被那人给说对了？ 等嬴政和蒙毅走出好远，赵高才回过神来，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他赶紧去追赶两人，但是两腿发软，连续摔倒了好几下，才勉强稳住心神，跟上两人。 进入章台宫。 嬴政端坐下来，目光锐利，鹰视狼顾。 蒙毅低眉，不敢去看。 他内心也忐忑无比，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听到的那些话，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了。 如果不是他跟嬴政的关系比普通臣子较为亲密一些，他甚至都觉得，他早就已经被灭口了。 赵高也是心惊肉跳地站在嬴政左侧。 哪怕是他多年来贴身伺候嬴政所锻炼出来的胆魄，此刻也有些难以承受。 他不明白，嬴政为什么会突然说出那番话来。 那正是他心中所想。 在成为阉人那一刻，心中立下的誓言。 他受尽欺辱，任人侮辱，犹如一条狗一般的活着。 他发誓，总有一天，他要一步！一步！一步！走到最高！他要做赵高！ 这番话，他从未跟任何人提起过。 因为他没有亲人，没有自己所在乎的人。 更没有可以吐露心声的人。 这句话，只是在他心中，一遍一遍的呐喊过。 可是，如今嬴政为什么知道？ 为什么又当着自己的面儿说出这番话来？ 他不明白！ 哪怕他贴身侍奉嬴政这么多年，他也无法推断出来，嬴政说出这番话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那些儒生，可还在抗议？”嬴政缓缓开口。 赵高躬身，“回陛下，已经派人镇压，但依然有一些不畏死之人，在抗议陛下焚书坑儒之举。” 嬴政冷笑，“倒不是真以为朕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但凡敢藏书者，皆杀之！” 赵高的腰更弯了。 在整个大秦，嬴政就是天，掌握生杀大权。 他要谁死，谁就得死。 无人能够抵抗。 “你先退下！”嬴政沉声道。 赵高犹豫了一下，“陛下，您该吃丹药了！” 一听丹药这俩字，嬴政心中的火气就噌噌的往上冒。 他脑海中满脑子都是赵惊鸿所说，丹药含有剧毒，长期服用的症状更是跟自己现在的症状一模一样。 这赵高，是想要害死自己！ 当即，嬴政就想抽剑将赵高砍了。 嘭！ 嬴政猛地一拍桌子。 赵高吓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就连蒙毅都吓得浑身一哆嗦。 “朕让你退下！难道你没听到吗？”嬴政怒喝。 他还是忍下了砍死赵高的冲动。 因为赵惊鸿所说的一切，还需要验证。 “奴才这就退下！陛下息怒！”赵高匍匐在地上，用膝盖向后挪动，退后好几步，就像是一条穿着长衫的狗一样在地上爬，退出好几米远以后，才缓缓地站起身来，准备退出宫殿。 “慢着！”嬴政喊住了赵高。 赵高停下，额头顿时冒出冷汗。 “将仙丹给朕拿来再走！” 赵高闻言一喜，急忙上前，将炼制好的仙丹从瓶中拿出，放在盘子上，双手端着，递到嬴政跟前。 嬴政看了一眼，并未去拿，“退下吧！” 赵高心中更加疑惑。 若是往日，让嬴政吃仙丹的时候，嬴政都会毫不犹豫地吃下。 今日为何如此反常？ 但赵高不敢说，更不敢做出任何的反应，将玉盘小心翼翼地放在桌案上，低头弓腰缓缓后退，退出几米后，才转身，挪动小碎步快速离开。 等赵高走后，嬴政冷眸扫了一眼玉盘上他每日都在服用的仙丹，对蒙毅道：“你将仙丹拿去，按照那人的说法，测试一下，是否有毒。” “是！”蒙毅上前拿起仙丹收了起来。 章台宫内，又恢复了寂静。 宫灯火盘里的火焰在燃烧着，随着火苗的跳动，整个章台宫内忽明忽暗。 明灭不定的光影将嬴政的侧脸照映得更加阴沉。 气氛格外的压抑。 蒙毅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以及那松油燃烧时发出微弱的声响。 整个宫殿内，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松香。 许久，嬴政沉重的声音缓缓响起，“刚才赵高的表现，你都看到了？” “臣……看到了。”蒙毅回答。 “哼！”嬴政冷哼一声，“没想到，一直陪伴在朕身侧之人，竟然想要谋害朕！不仅要谋害朕，还要篡位！简直该死！” 蒙毅急忙道：“陛下！仅仅凭那人一面之词，不可全信！而中车府令的表现，也并非一定如那人所说的那般，只是惊讶陛下您的举动，一切还需要调查清楚才行！” 嬴政挥了挥手，“下去做事吧！记住朕所说的，调查清楚那人的身世，且确保他的安全！如果他有任何意外，朕唯你是问！” “臣遵旨！”蒙毅立即退下。 走出章台宫，赵高立即迎面走上来。 “蒙上卿！”赵高笑眯眯地凑上来，“陛下都跟你说了什么？我看这几日陛下心情似乎不太好，可是因为扶苏公子对陛下说了什么？” 蒙毅看着赵高细皮紧贴面部，一双眼睛阴郁而又狭长的模样，心中就升起一股厌恶。 不过，蒙毅并未表现出来，而是摇头叹息道：“扶苏公子他！唉！” 说完，蒙毅就摇头离开。 看着蒙毅离开的背影，赵高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果然跟他猜测的一样，应该是在天牢里，扶苏跟始皇陛下又争执起来了，引得始皇陛下不开心。 他倒是希望扶苏更硬气一点。 这样，惹得始皇彻底不喜欢，到时候太子之位最有利的竞争者，就是胡亥了！ 想到这里，赵高眸中闪过一道喜色，“我得去喊胡亥公子过来，来关心陛下，哄得陛下开心，陛下心中自有对比。” 第6章 拖下去，杖刑! “司马寒！” 随着嬴政声音落下，一个身穿黑甲的人，从殿后走过来，跪在嬴政面前。 “你率黑冰台的人，给朕日夜监视胡亥，将胡亥的一举一动，事无巨细地报告给朕！不许漏掉分毫！哪怕他如厕几次，都要给朕记下来！”嬴政沉声道。 “是！”司马寒领命，立即离开章台宫。 嬴政一双鹰眸死死地盯着前方，心中升起无比的愤慨。 同时，也有无尽的孤独和不甘！ 他一出生便在赵国，当做质子，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任人欺辱。 后来回到秦国，在吕不韦的帮助下，登上王位。 可是，他的母亲，却跟嫪毐私通，生下一子，且两人商讨，如何让两人的孽种取代自己！ 他唯一值得信赖的人，他最值得依靠的人，就是他的母亲。 反倒是最后，自己的母亲要杀自己！ 所以，他最痛恨父子相残，兄弟相残。 没想到，从那人口中得知，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竟然会杀死所有的兄弟。 自己所有的血脉，都被这个孽障给杀了！ 他怎么能不气！ 最重要的，是赵高和李斯这二人，竟然敢合谋篡改诏书，协助胡亥篡位！ 这是他秦国历代先祖，奋六世之余烈，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家业。 他率领的大秦铁骑，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 竟然，就被那一个宦阉给篡夺了！ 他身为秦皇，乃万万人之上，独掌天下大权。 但却又无比的孤独。 无人诉说心事。 无人可以依靠。 没有人可以理解他。 人人骂他暴君！ 可他们怎会知道，若不是自己，七国之间的战争，依然会持续。 若不是朕一统天下，这战争还要打多久？ 十年？ 五十年？ 一百年！ 还是两百年！ 还是五百年！ 毕竟，七国之间，大大小小的战争，已经持续了两百五十年。 若不是他一统天下，谁知道还会打多久？ 天下百姓就会幸福？ 就能安居乐业！ 他们鼠目寸光，不知道朕所做的一切啊！ 但是，今天在天牢中听那人所言，嬴政似乎找到了知己一般。 那人懂自己！ 他知道，自己建国的艰辛。 知道自己一统天下，建立有史以来，第一个一统天下的王朝的不容易。 知道朕也是在黑夜中摸索。 只是，那人说的，到底是真的吗？ 就在嬴政思考之际，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父皇！” 嬴政就看到了一名身穿白衣的少年大步走进来，手中还提着餐盒。 是胡亥！ 胡亥长相俊美，颇像他母亲。 且乖巧懂事。 行为举止方面，也能看出来在模仿扶苏。 但跟扶苏的性格又大不相同。 时常会来粘着他。 所以，嬴政一直以来，还当他这个孩子。 但当他看到胡亥提着餐盒走进来的那一刻，他恍然醒悟。 他的十八子，已然十九。 换成其他人，早已经是成家立业，子嗣都有了几个。 可他，却依然如孩童一般，只知玩耍，讨自己欢心。 他记得，蒙恬有一子，也是十九，已经跟着他父亲在边疆杀敌，斩杀无数胡人。 相对于扶苏而言，虽然扶苏信奉儒家思想，时常跟自己对着干。 但也是有大才之人。 对比之下，胡亥竟然一无是处！ 若是此子当了大秦皇帝，那大秦江山能守得住吗？ 若是此子甘愿当一个守成之君，倒也可以。 朕麾下那么多大将，又有李斯冯去疾等人治理朝堂。 倒是可以保证大秦安然无恙。 但，若是篡位呢？ 赵高执掌大权？ 这个阉人，会如何作妖？ 如同那人所说那般，指鹿为马，为所欲为。 胡亥更是将所有威胁他的兄弟姐妹全部杀死。 赵高将不受自己控制的官员全部杀死。 大秦还能持续多久？ 大厦将倾！ 这四个字涌现在嬴政脑海之中。 “孽障！”嬴政一拍桌子，怒斥一声，“给朕跪下！” 胡亥吓了一跳，并没有跪，而是展现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父皇，儿臣……儿臣是给你送吃的来了。儿臣知道您这几日劳累，没休息好，也没怎么吃饭，特意让人给你做了喜欢吃的饭菜……” “孽子！”嬴政拍案而起，指着胡亥怒斥，“朕让你滚下，你竟然还忤逆朕的旨意！来人，拖下去，杖三十！” 胡亥顿时吓得脸色惨白。 他不明白，平日里最喜欢自己的父皇，如今怎么对自己这么严厉。 他急忙看向赵高。 是赵高老师让他来的啊！ 说现在是最适合讨父皇欢心的时候，怎么就要打我了！ 赵高见状，急忙上前，跪在地上，匍匐喊道：“陛下！胡亥公子只是关心陛下，还请陛下……” “给朕闭嘴！将这个阉人也给朕拖下去杖责三十！”嬴政怒斥。 宛若虎啸般的声音响彻章台宫。 两人都愣住了。 天威不可测。 天威不可挡！ 他俩完全被嬴政的天威给震慑住了，不敢说话，不敢反抗。 等侍卫将两人拖走的时候，两人才明白过来。 这是真的要挨刑了啊！ “父皇！不要啊父皇！” “呜呜！求求你了父皇，不要打我啊！” “我错了，胡亥知道错了父皇！” …… 随之而来的，就是胡亥跟赵高的惨叫声。 听着两人的惨叫声，嬴政嘴角不由得露出满足的神色。 将这俩灭国罪人狠狠责罚一顿，嬴政竟然觉得心中很舒坦。 他甚至都忘了，外面正在挨打的，是他曾经最为疼爱的十八子。 杖责三十。 若是真正的重则三十，命都要没了。 侍卫也知道赵高和胡亥的身份，并没有太用力，但也没敢放太多的水。 反正，两人挨完三十棍的时候，是被抬着离开的。 回到望夷宫。 胡亥和赵高两个人趴在床上，不住发出痛苦的哀嚎。 “老师，父皇今日为何啊！往日父皇最喜欢我了。”胡亥哭着问道。 赵高咬着牙，眼神阴郁，“我也不知道！但陛下最近时日，脾气越发暴躁，身体也每况日下！公子，你不要因为今日的事情就记恨殿下，他依然是你的父皇，待过几日，应该就会好一些了。” 看来，得通知那些方士，加大药量了。 第7章 政，一刻也不敢忘! 寅时。 一个苍老的身影站在了嬴政寝宫的门口，高声呼喊：“秦皇嬴政！你忘记秦国世代先君一统天下的大愿了吗？” 嬴政猛地从床上坐起，眸中闪过坚毅之色，沉声回应，“政！一刻也不敢忘！” 当即，嬴政拖着疲惫的身子开始起床。 虽然已经一统天下，但嬴政不敢懈怠，依然让嬴氏老祖每日在寅时呼号，以提醒自己，不可懈怠朝政！ 卯时。 朝堂之上。 诸多大臣，依然在反对嬴政焚书抗儒。 那些儒家官员的反对意见最为明显。 退朝以后，嬴政脾气很是暴躁。 回到章台宫，就传来寺人的通报。 赵高被打了三十棍，需要休养几天，所以由其他寺人代替赵高的职位。 “陛下，蒙毅上卿求见。” “让他进来！”嬴政沉声道。 蒙毅快步走进来，拱手行礼。 作为上卿，更作为嬴政的好友，蒙毅并不需要每次见到嬴政都要下跪。 看到嬴政的脸色阴沉，面色铁青，蒙毅急忙询问：“陛下，您没事吧？” 嬴政摆了摆手，让寺人退下。 待寺人退下后，才缓缓道：“昨日没吃丹药，心情愈发烦躁，头疼欲裂，辗转反侧，实在难眠，而今日朝堂之上，那些儒生又来骂朕，朕都忍不住想要将他们全都砍了！” 蒙毅急忙道：“陛下息怒，您自来用人以贤，不计前嫌，方得天下贤士聚集于咸阳，万万不可再留下乱杀臣子之名了啊！” 现在很多大儒，并不愿意在咸阳当官，虽说很多都是推荐来的，其实也是经过多方劝说，才来咸阳的。 因为在这个时期，嬴政的名声确实不好。 要不然，也不会人人骂他是暴君了。 嬴政烦躁的摆摆手，沉声询问：“你可调查清楚了？” 蒙毅面色一沉，拱手沉声道：“陛下，昨日按照您的吩咐，将丹药碾碎，喂之蚂蚁、麻雀、家禽之类进行观察，蚂蚁食用之后，不出片刻，便已死亡，而麻雀则一个时辰后死亡，家禽三个时辰后死亡。” “剖开脏腑，且已乌黑，乃中毒之兆！” 嘭！ 听到这话的嬴政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满脸怒容，“混账东西！竟然敢谋害朕！” “该死！这些人都该死！” “朕给他们无数赏赐，金银珠宝从不短缺，却用这种毒丹来害朕！” “还有那赵高！若不是朕，他今日依然宛若那野狗一般！” “朕给了他们这么多，他们竟然还要毒杀朕！” 嬴政很愤怒，气得将桌子都掀了，将一旁的铜灯也全都掀翻，灯油洒落满地。 好一阵，嬴政才喘着粗气瘫坐下来，眸中依然满是怒火。 此时，他后背已经满是冷汗。 如果不是他听到那人所说，继续服用仙丹，估计不出多久，就会命丧于此！ 很可能就如同那人所说，死在出巡的路上！ 该死！ 这些人都该死！ 嬴政心中的怒火又噌噌地往上冲！ “陛下！陛下！” 嬴政耳边传来蒙毅的呼喊声。 他恍然醒悟过来，看向蒙毅。 蒙毅正满脸担心，“陛下，息怒啊！龙体为重！” 嬴政怔了一下，看向四周被自己砸的稀烂的桌子和灯具，心头不由得一凛，沉声道：“朕的脾气愈发暴躁了，已然有些失控！” 这并非嬴政涵养不够，实在是重金属中毒以后，人会变得癫狂，像嬴政这样，已经算是好的了。 他自己也明白。 虽然以前自己脾气霸道，但也不至于如此失控。 这丹毒，已经在侵蚀他的神经了。 “蒙爱卿！”嬴政对蒙毅招了招手。 蒙毅赶紧上前，伸手搀扶起嬴政，“朕的丹毒已深，此事还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要帮朕寻找名医，为朕寻找解毒之法！否则的话，朕的大限将至！” 此刻，他对什么成仙长生已经不抱希望了。 他坐拥天下，若真的有什么成仙之法，他会得不到？ 反而被这群方士，用毒丹毒害？ 如今，他只希望，自己可以健健康康，不再忍受丹毒之苦。 蒙毅沉声道：“陛下，臣一定竭尽全力，搜寻天下名医，为陛下解毒！” 嬴政微微点头，“那牢狱之中，乃是何人？” 蒙毅回答：“此人名曰赵惊鸿，祖籍邯郸，于两旬之前入咸阳，曾多次进勋贵之家自荐当客卿，却因才疏学浅，被拒之门外；因恼羞成怒，于士大夫李铭府上大闹宴席，而被关入天牢！” “本该于今日问以刖刑，臣已经将其拦下。” 听到这话，嬴政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若是这赵惊鸿被施以刖刑，对于大秦而言，都是巨大的损失。 他心中已然认定，此人拥有绝世才能。 当即，嬴政不由得冷笑，“才疏学浅？真是可笑！朕以为，此人有惊世之才！他们鱼目难识明珠，差点让朕失去了这位大才之人！” 蒙毅拱手道：“恭喜陛下，寻得如此绝世良才，若得此人辅佐，大秦必然更加兴盛！” 嬴政微微点头，也是如此认为。 蒙毅犹豫了一下，缓缓道：“不过，此人言语之中，心高气傲，对陛下，对皇室，怕是没有多少敬畏之心。” 嬴政摆了摆手，并不在意这些，“大才之人，何须用世俗眼光对待。” 这就是嬴政的格局。 当即，嬴政想到了什么，询问道：“此人来自邯郸，又是赵氏，可是赵国之后？” 蒙毅道：“我已派人去邯郸调查此人身世。” 嬴政点头，“调查清楚，汇报于朕！” “是！”蒙毅拱手。 “昨日，赵高和胡亥，可有异样？”嬴政询问。 蒙毅沉声道：“他们两人昨日被杖刑以后，于望夷宫休养，并无异样。” 嬴政微微点头，“继续调查！” “是！”蒙毅点头，观察了一下嬴政的脸色后，询问道：“陛下，赵高伙同方士，炼制毒丹，是否将其抓起来，施以极刑？” 嬴政摆了摆手，“不，朕要看看，他们到底要跟朕玩些什么花招！” 蒙毅低头，不再言语。 他猜不透这位帝王心中，到底在想什么，更不敢妄自揣测。 嬴政想了想，对蒙毅道：“走！跟朕再去一趟天牢！” “啊？”蒙毅愣了一下，感觉心脏被人攥了一下。 “朕要去听听，那赵惊鸿，还会说些什么。”嬴政布满血丝的鹰目中，充满期待。 “是！”蒙毅低着头，暗暗叫苦。 虽然他承认，这赵惊鸿确实厉害，在天牢之中，就可以预料到这么多事情。 但是，那赵惊鸿一张嘴实在是太过狠毒了，一不小心蹦出来一句，就是九族消消乐的言论啊！ 他不想听！真的不想听啊！ 第8章 谁是暴君?谁是仁君? 天牢门口。 嬴政突然对蒙毅询问：“朕的牢房准备好了吗？” 蒙毅心中咯噔一声。 这话，他怎么回答？ 嬴政是天子，九五之尊，谁敢给他安排牢房？ 让天子进牢房，这是嫌九族人口太多了吗？ 不过，他又不能不回答嬴政的问题，只能硬着头皮道：“回陛下，臣已让人将扶苏公子隔壁的牢房收拾干净。” 嬴政满意地点了点头。 进入天牢之中。 原本发霉腐朽以及一股股粪便的臭味减少了不少，但依然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息。 这毕竟是牢房，犯人们的一切都在牢房之内解决，并且还无法洗漱，味道肯定不会好闻。 这也是狱卒费心费力地打扫过后的场景了。 嬴政倒也不嫌弃这些味道，直奔扶苏和赵惊鸿隔壁的牢房走去。 牢房内已经收拾干净，还摆放了一张桌子，上面放着茶水。 嬴政直接坐下来，耐心等着。 蒙毅跪坐在嬴政身后，耐心等着。 好一阵，隔壁牢房才传来动静。 “扶苏！”赵惊鸿喊了一声。 “先生！”扶苏的态度很恭敬。 “出去以后，你得请我吃大餐！” 扶苏道：“必然会好好款待先生的。” “我要吃牛肉！”赵惊鸿道。 扶苏蹙眉，“耕牛乃民之根本，不可食用！” 这个时代，吃牛肉是犯法的。 官方的牛肉来源，基本上都是年老无法继续劳作的耕牛，亦或者死去的牛才会被食用。 赵惊鸿翻了个白眼，“我要吃猪肉！” “猪肉？”扶苏蹙眉，“彘肉腥臭，无法食用，百姓亦少食，怎可让先生食彘肉！” 赵惊鸿无奈，郁闷地问道：“那能吃啥？我不管！反正我要吃肉！” 扶苏道：“先生不必担心，待出狱后，扶苏以鹿肉待之。” 赵惊鸿点头，“鹿肉也行，只要是肉就行！馋死我了！” 赵惊鸿思想到底还是现代人，对吃肉是有执念的。 宁可一日无菜，不可一日无肉！ “对了，有青楼或者教坊司吗？我这还是个处男，我小兄弟的幸福你得跟我安排。咱们好歹是一起蹲过监的兄弟！”赵惊鸿问。 扶苏蹙眉。 他虽然不知道教坊司到底是什么，但却知青楼是何场地，“先生！吾等乃是读书人，岂能如此放浪形骸，自贬自渎，有伤风化，有伤形象！” “我可不是什么读书人！”赵惊鸿摆手，“之乎者也我是看不下去，不去青楼也行，你给我安排美女。我好歹算是你的军师吧？赏我几个美女不过分吧！” 扶苏不理解为何赵惊鸿如此不注重君子形象，无奈叹息道：“若是先生需要，扶苏自当为先生安排，以先生的才学，自可配得公卿侯爵之女。” “对我来说意义不大，我就要美女！越漂亮越好！”赵惊鸿嘿嘿笑了起来。 扶苏无奈，觉得赵惊鸿实在有些放浪。 隔壁的嬴政听到两人的对话，不由得笑了起来。 有欲望是好事。 在他看来，人越是有欲望，就越是好掌控。 不过，嬴政开始有些郁闷了。 这扶苏怎么回事？ 赵惊鸿有如此大才，应当不耻下问，好好学习，询问治国之良策，怎么一声不吭？ 好一阵，隔壁才传来扶苏的声音。 “先生，扶苏还是无法理解，为何您说，若是我继承皇位，还不如胡亥坚持的时间长，我大秦国运，难道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嬴政听到这话，立即坐直了身子，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那边，立即传来了赵惊鸿恨铁不成钢的声音，“扶苏，你长脑袋是做什么用的？” 扶苏沉默不语。 赵惊鸿怒斥道：“脑袋是用来思考的，不是装饰品！” 扶苏汗颜，有些惭愧。 嬴政听到这话，只觉得呼吸顺畅，头疼都减弱了几分。 赵惊鸿继续训斥道：“扶苏，我说你继承皇位，会将大秦推入万劫不复之地的前提是什么？” 扶苏想了想，“采取分封制，将六国贵族放回故地？” “对！没错！”赵惊鸿点头。 听到这话的嬴政只觉得脑门嗡嗡的。 每次听到这话，他都血气上涌。 赵惊鸿说道：“非常简单的道理，我给你分析分析哈！” “自古以来，周灭商，可曾留下国君贵族？”赵惊鸿问。 “未曾留下，皆杀之！”扶苏道。 赵惊鸿点头，“周武王是你们儒家推崇的君王吧？称之为圣君，是不是？” “是！周武王乃神圣仁德之君！”扶苏满脸自豪，仿佛周武王是他爹。 赵惊鸿冷笑一声，“那在我看来，这个周武王也不咋地仁慈啊！至少，跟你父亲嬴政比起来，差远了。” 这话一出，别说扶苏了，就连隔壁的嬴政都是一愣？ 咋地？ 自己可以跟周武王比一比了？ 比他还仁慈？ 难道在这赵惊鸿的眼中，自己是如此的独特？ 扶苏忍不住，直接反驳道：“怎么可能！我父皇是暴君，灭六国，杀人何止百万！他怎可跟周武王相提并论！” “卧槽？”赵惊鸿惊呆了，忍不住卧槽一声。 隔壁的嬴政差点气得将桌子给掀了。 蒙毅把头埋的很低，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公子啊公子！您让我说您什么是好啊！ 你读儒家经典，真的把脑子读傻了啊！ 赵惊鸿呆呆地看着扶苏，“扶苏，你脑子没问题吧？” 扶苏冷哼一声，沉声道：“周武王伐纣灭商，结束了商朝的统治，建立周朝，解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奠定了千年基业，无人能及！” “呵呵！”赵惊鸿冷笑一声，“你要是这么说，我可得好好跟你说道说道了！” 见赵惊鸿面色难得的变得严肃起来，扶苏拱手道：“扶苏愿闻其详，请先生赐教！若先生说的对，扶苏愿闻之，若先生所说无理，扶苏坚持己见！” “呵呵！你先别急，听我给你捋一捋。”赵惊鸿冷眸扫了一眼扶苏，越发觉得自己似乎选错人了。 “首先，我得给你确定一点，周武王绝对不是什么仁德之君，相反，他很残暴！这是事实，你不用反驳，闭嘴！听我说！” 一听赵惊鸿说话的扶苏就急得站了起来，想要反驳，被赵惊鸿一个眼神给怼了回去，硬生生憋住了。 第9章 他用陶俑陪葬啊! “王朝是分不同的制度的。” “比如周朝采用的是分封制，大秦使用的是中央集权制。” “这就是不同之处。” 隔壁的嬴政微微点头。 中央集权制，描述的非常准确到位。 权利尽归咸阳，尽归于朕的手中，便就是中央集权制。 扶苏也认可地点头。 “那我再问你，商朝是不是奴隶制度？” “是！” “那周朝是不是奴隶制度？” 扶苏沉默了。 他很想回答说不是。 但周朝确实有奴隶存在。 “很好！”赵惊鸿点头，“你的沉默给了我答案。” “周王朝其实属于半封建半奴隶制度，不仅有奴隶，还有活人殉葬的制度，对不对？” “是！”扶苏点头。 “若是周武王是仁德之君，为何不取缔奴隶制度，取缔活人殉葬？” “是不能吗？还是不想？” 扶苏沉默。 “呵！”赵惊鸿冷笑，“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是不想！” “虽然取消奴隶制度，会动摇很多贵族的利益，引发动乱，但并非不能！” “不取消活人殉葬，不取消活人献祭，是因为，他依然需要利用人们的恐惧来统治百姓！” “其实，跟周武王相比，我倒是觉得帝辛不错。” “是商纣王！”扶苏提醒。 赵惊鸿摇头，“纣王是谥号，是周武王为了将帝辛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的钉子。他是人皇，亦是帝辛！” “商王朝的覆灭，无非是触碰了上层奴隶主阶级的利益而已。他不敬神权，让皇权不再是神棍的傀儡，更以射天之举，表示人定胜天。” “他重用奴隶人才，使奴隶得到了生存空间，并且与那些奴隶主做斗争。” “且帝辛能文能武，实力不凡，更是开疆拓土，若非是灭国之君，他应被后代铭记，是以榜样！” 赵惊鸿看向扶苏，沉声道：“你要明白一个道理，历史永远是胜利者书写的！” 扶苏猛地瞪大了眼睛。 隔壁的嬴政也微微点头，喃喃道：“没错，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 赵惊鸿看着扶苏，笑道：“没错，周武王没做到的事情，其实帝辛一直在推荐，在为此努力！” “还有，你说你父皇跟周武王没法比，你父皇是暴君，那我倒要问你了！” “周武王灭商的时候，可曾留下皇室一人？” “嬴政灭六国，胜者得天下，亦可将败者屠杀殆尽，永绝后患！为何他不灭？反而让他们留在咸阳，供养他们？” “你说周武王是仁君，为何他采取活人殉葬？” “你说嬴政是暴君，为何他修建皇陵，使用的是兵马俑，而非活人殉葬？” “你说嬴政是暴君，灭六国，屠杀士兵和百姓不止百万之巨。” “但你可知，诸国之间，战争持续了多少年？” “我可以告诉你！两百多年！” “这两百多年间，多少人战死沙场？” “多少百姓死于刀兵！” “何止百万之巨？” “若是大秦不一统天下，这战争还会持续多久？” “你！来告诉我答案！” 赵惊鸿声音愈演愈烈，最后宛若滚滚惊雷，炸响在扶苏耳边。 扶苏面色惨白，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回答。 隔壁的蒙毅听得惊呆了。 他从未如此想过。 因为，在他心中，嬴政确实算得上是一个暴君。 若没有暴君之行，如何能一统天下。 但是，被赵惊鸿这么一说，怎么感觉，嬴政原来这么好！ 蒙毅不由得看向嬴政，发现嬴政的肩膀竟然在微微抖动。 他心中一惊，急忙轻声喊道：“陛下……” 嬴政抬手制止蒙毅，右手微微擦过脸颊，沉声道：“朕没想到，普天之下，唯一懂朕的人，竟然被关押在天牢之中，真是讽刺！” 蒙毅一阵沉默。 因为他知道，赵惊鸿这番话，绝对是说到嬴政心坎里去了。 “扶苏，我还要问你一个问题。”隔壁再度响起赵惊鸿的声音。 “先生请讲！”扶苏更加恭敬了。 赵惊鸿问，“六国贵族，他们想要回归故土，是在为他们自己的利益考虑。” “那些之前的六国官员，那些儒生，劝你让嬴政将六国贵族放回故土，也是在为他们的利益考虑。” “因为，毕竟他们是亡国之人，想要回归故土，想要复国，这是必然的。” “但！你是秦国之人！是大秦长公子，应当为大秦利益考虑。我不明白，你一直主张分封制，一直想要让嬴政将六国贵族放回故地，是为了谁的利益在考虑？” “是出于什么心态在这么做？” “是想要得到谁的认同吗？” “还是想要你的那些老师，你的那些幕僚，你的那些客卿，称赞你一句：公子真是仁慈之人，拥有圣人之仁，有前周之风？” 扶苏脸色骤变。 隔壁的嬴政闻言，更是冷哼一声，眸中闪过一丝怒意。 是啊！ 位置不同，考虑问题的角度不一样。 归根结底，大家都在为自己的利益考虑。 他嬴政要一统六国，为的不仅是天下人考虑，更是为大秦考虑，建立起一个强大的王朝。 那身为大秦长公子的扶苏，在为谁考虑？ 为什么这么做？ 他出发点是什么？ 难道真的只是获得别人的称赞？ 要是如此，真的是愚蠢至极！ 蒙毅额头冷汗更是直冒。 他知道，单凭赵惊鸿这一番话，就足以将扶苏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赵惊鸿盯着扶苏，等待扶苏的回答。 扶苏面色惨白，几番想要开口，都欲言又止。 许久以后，扶苏嘴唇轻颤，“扶苏……扶苏不知。” “不知道就好好思考！你的身份是什么，你要做什么！上阵士卒尚知为国而战，我希望你也能明白，你为谁而战，为什么而努力！若放六国贵族回归故土，他们必然会揭竿而起，你父皇好不容易打下的天下，瞬间就会大乱，到时候，将会有更多人死亡！”赵惊鸿淡淡道。 扶苏起身，对着赵惊鸿深深拱手行礼，“谢先生教诲！” 隔壁的嬴政等待许久，见隔壁不再有动静，缓缓站起身来。 蒙毅紧跟其后。 走到牢房门口的时候，嬴政停下脚步，看向隔壁牢房的方向，几番纠结，还是忍住了想要去隔壁牢房跟赵惊鸿他讨教的想法，转身离开。 离开天牢。 蒙毅跟嬴政共乘车辇。 他看着沉默的嬴政，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即将进入章台宫的时候，蒙毅缓缓开口道：“陛下，臣觉得赵惊鸿所言极对！世人觉得陛下是暴君，乃极片面！深思之后，陛下您才是有史以来的明君，仁君！” 嬴政轻笑一声，看向蒙毅，“你觉得朕在乎这些吗？” 第10章 你们将六国的罪给了朕! 看着嬴政睥睨天下的眼神，蒙毅沉默了。 他跟嬴政的关系极好。 是君臣，亦是好友。 所以，朝堂诸公，都不如他了解嬴政。 他知道，嬴政不在乎这些。 他并不在乎世人对他的评价。 他心中的目标，更为宏大。 章台宫。 嬴政和蒙毅走下车辇。 嬴政走上台阶，一步步地往上走。 等走到最高处，缓缓转身，看向雄伟壮观的咸阳宫，心中豪气顿生。 他不在乎世人对他的评价。 暴君也好。 仁君也罢！ 他要做的，远比这些所谓的名声更为重要。 他所图，非那些鼠目寸光之辈能够理解的。 若有人能够理解，普天之下，也只有天牢之中的那人了吧！ 想到这里，嬴政叹息一声，走回章台宫内。 章台宫内已经被收拾干净，桌案摆放整齐。 嬴政坐下来，打开竹简，处理政务。 蒙毅逗留片刻后，也告辞离去。 偌大的章台宫内，格外的安静，只剩下嬴政不断翻阅竹简的声音。 夜晚。 章台宫内，传来一阵阵怒吼。 不断有御医进入章台宫内。 换了一个又一个，直到后半夜，才重新恢复安静。 …… 早朝。 朝堂诸公，文武百官，全都在等待。 “陛下到！”随着赵高的声音响起，嬴政缓缓地走上来，坐在龙椅之上。 “拜见陛下！”文武百官行礼。 “平身！”嬴政挥手，示意众人起身。 嬴政看向文武百官，文武百官也在悄悄地观看嬴政。 他们发现，嬴政似乎比前几日更加憔悴，黑眼圈很重，隐约还能看到眼睛有些红肿。 陛下的身体，似乎一日不如一日了。 这是很多人的想法。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赵高呼喊。 “臣，有事起奏！”御史大夫冯劫站出来，拱手道：“黄河决堤，汴州区域受灾严重，百姓流离失所，已有许多流民，请陛下下令赈灾！” 嬴政闻言，不由得一阵蹙眉，“此事应当立即开仓放粮，救济灾民！冯劫，此事就由你来负责。” “遵命！”冯劫领命。 嬴政看向文武百官，询问道：“长江黄河，是百姓生存之源，支流无数，水是生之本，亦是农之本，尔等可有办法治水，让天下百姓，再无水利之患？” 闻言，郑国眼前一亮，站出队列，拱手道：“陛下，如今大秦有郑国渠、灵渠、都江堰三座水渠，不仅让秦岭百姓远离水患，更利在千秋。臣愿意远赴黄河，绘制水图，平治水患！望陛下成全！” 嬴政微微点头，赞许道：“古有大禹治水，今有郑国修渠，汝必当名留青史！朕封你为治水大夫，掌管天下水利，绘黄河图，解决黄河水患！” “谢陛下！臣定当竭尽全力，不治好水患，则不归！”郑国很激动，连忙拜谢。 他感激地看了一眼冯劫。 如果不是今日冯劫带他上朝，他怕是没有这次的机会。 修建郑国渠以后，他待在咸阳，感觉有力使不上，很是难受。 如今，终于有他大展拳脚的机会了！ 并且，他心中还是很感动的。 他原本乃是韩国的谍子，以‘疲国’之计，拖垮大秦国力；但嬴政发现以后，不仅没有治罪于他，反而继续让他修建水渠。 或许别人觉得嬴政是暴君，但郑国知道，嬴政心怀天下，只要是对天下百姓有利，他就愿意做。 而且，他收纳六国官员，这点是其他国君所无法与他相比的。 诸多官员纷纷上奏国政以后。 淳于越出列，拱手沉声道：“臣，恳请陛下，结束焚书之举，若是陛下再一意孤行，必然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受日后天下人辱骂！” 其他博士客卿也纷纷出列。 “请陛下收回成命，结束焚书！” “焚书乃恶行，更是断绝文明传承之举，若无书籍传世，世人愚昧，怕会倒退回茹毛饮血的野人时期，罪魁祸首，乃是陛下！” “陛下，此乃暴君之行，陛下也不想史官记下这一笔，让您恶名流传吧！” …… 看着一个个牙尖嘴利的儒生，嬴政不仅没有生气，而是淡淡地看着他们。 等他们说完，嬴政缓缓地站起身来。 他走下台阶，看着朝堂诸公，询问道：“朕刚才听你们说，朕乃暴君？” 其他官员不由得沉默。 淳于越掷地有声道：“陛下您杀戮百姓无数，灭六国，手中沾染百万之血，此不是暴君，又是什么？” “陛下以重刑治国，又大兴土木，以数十万百姓修建长城，建造秦皇陵，建造阿房宫，此不是暴君，不是昏君之行，又是什么？” “若陛下还有自知之明，应当实行儒家仁爱之举，以德治国！” 李斯立即站出来，怒斥道：“尔等住嘴！以仁爱治国？亦德治国？难道要用仁爱来感怀仇恨大秦的六国百姓吗？尔等只会纸上谈兵，根本不明大秦国情！” “那还不是因为李斯你是法家之徒，更是儒家叛徒之徒，所以你主张以法治国，满足一己私欲，祸害的是天下百姓！”淳于越破口大骂。 “住嘴！尔等辱吾师，当诛！”李斯气得不行。 淳于越瞪眼，“莫非李丞相还想对本官用私刑不成！” 李斯怒视淳于越。 一众儒生纷纷瞪着李斯，似乎随时要跟李斯开战。 嬴政冷哼一声。 众人见状，急忙拱手低头。 嬴政缓缓道：“尔等说朕是暴君，是昏君，是将六国的罪孽，都施加在了朕的身上吧？” 淳于越道：“陛下应当有自知之明，并非我等将六国罪孽强加于陛下，而是陛下导致这一切的发生，征战六国，死伤百万，近乎千万之巨，劳民伤财，百姓流离失所，衣不裹体，食不果腹，更修建宫殿、陵寝、长城，消耗民力，就是陛下之过也！” 这就是大秦朝堂的现象。 官员可以痛斥嬴政。 而嬴政绝不会因为自己愤怒而杀他们。 若他们没有犯错，嬴政绝不会随意杀死任何一位官员。 所以，嬴政也是历史上，唯一一位没有杀过功臣的皇帝。 但这也就助长了这些儒生的气焰。 嬴政早已习惯了淳于越等人的言语，也不在意，看着淳于越道：“你说朕征战六国，死伤近千万，百姓流离失所。那朕问你，朕没有一统六国之前，七国打了多少年？死了多少人？” 第11章 谁让胡亥进来的，滚出去! 淳于越闻言怔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那朕告诉你！”嬴政沉声道：“七国之间的战争，已经打了二百五十年！” “朕问你，这两百五十年间，因为天下没有一统，死了多少士兵，死了多少百姓，多少百姓流离失所？” 淳于越沉默了。 朝堂诸公也沉默了。 他们没想到，嬴政会突然说出这番话。 看到朝堂诸公惊讶的沉默，嬴政心中有些窃喜。 看来赵惊鸿的言论，确实有效。 嬴政继续道：“那朕再问你，你们说周武王是仁德之君，是圣人之君，那他当初灭商的时候，可曾留下商朝贵族皇裔？” 淳于越张了张嘴，无法回答。 他熟读史书，自然知道，未曾留下一人。 但他思索片刻后，还是强行说道：“因为商朝无道……” “所以呢？全杀了？老弱妇孺，一人不留！”嬴政冷喝道。 淳于越被这天子之威吓得颤了颤，不敢回答。 “而朕呢？”嬴政环视诸公，“朕灭六国，可曾屠杀殆尽任何一国的贵族皇裔？” 众人沉默了。 因为他们知道，六国贵族，如今都在咸阳城内呢。 嬴政冷笑一声，“六国王室贵族，富强宗族，是十二万户人家，如今都在咸阳，而他们的生活，依然富足，朕也没亏待他们吧？古往今来，可曾有其他君王如此做法？” 淳于越低下头，不敢去看嬴政。 其他儒生，一个个面面相觑，也说不出反驳之言。 嬴政缓缓靠近淳于越，询问道：“那朕再问你，你称呼朕为暴君，而那周武王为圣君；那为何周武王没有废除奴隶制，依然采用活人殉葬，将活生生的人，当成人牲，活活埋入墓葬之中，动辄几百人上千人，难道这些人不是人？” “若是仁君，他为何如此做？” “这……这……”淳于越面色惨白，不知道如何作答。 “那朕呢？朕是暴君，朕修建陵寝，可曾想过用活人殉葬？朕没有！朕派人建造兵马俑，而不用一活人殉葬，废除奴隶制，是否功在千秋，是否解救百姓于水火？” “如此，朕亦称不上明君？亦是暴君？” 淳于越连连后退，不知如何回答。 嬴政盯着淳于越，冷声道：“尔等口口声声说要采取周制，行周礼，简直可笑！” “若是周制有用，为何前周会覆灭？” “以后人之眼，看前朝之事，还不明显吗？分封制，国祚八百载，确实很长！但以尔等学识，怎会看不出，所谓的国祚八百载，只不过是割肉续命尔！” “朕要的，不是八百年国祚，而是朕为始皇帝，后世以计数，二世三世至于万世，传之无穷！” 嬴政的声音洪亮，宛若龙吟，传遍朝堂，落入众人耳中，嗡嗡作响，震耳欲聋！ 李斯立即跪下来，高呼，“陛下乃万世圣君，无人能及！大秦定然能传万万世，永传不朽！” 冯去疾瞪了一眼李斯，暗叹这狗腿子真会拍马屁，也急忙跪下来。 其他人也纷纷跪下来，高呼：“陛下乃万世圣君，无人能及！大秦定然能传万万世，永传不朽！” 嬴政看向一旁记录的太史令，沉声道：“胡太史令，今天朕所言，可否都记录？” 胡毋敬急忙道：“回陛下，都记录在册！” 嬴政点头，“记录下来吧，让后世人看一看，朕到底是明君，还是昏君，亦或者暴君！” “退朝！”嬴政一甩衣袖，大步走出朝堂，步伐都轻快了不少。 一旁的蒙毅则表情怪异。 因为这番话，他昨天在天牢里都说过了。 始皇陛下这是现学现卖啊！ 诸公离开朝堂，朝着宫外走去。 冯去疾缓步走到李斯跟前，“李相，今日殿下此番言论，往日并未有过，如此犀利口舌，诡辩之才，不像是陛下的言论啊。” 李斯冷笑一声，“冯相莫非觉得，有人教陛下这番言论不成？” “非也！”冯去疾急忙道。 他可不敢接这顶大帽子。 若是如此，岂不是说陛下在学舌。 李斯笑了笑，“亦或者，冯相觉得这番言论有错？此乃陛下亲身经历，如此对比，陛下确实是仁君明君！斯觉得极对，只是某些人，想要污蔑陛下，给陛下戴上污名罢了！可对啊，淳博士！” 淳于越还浑浑噩噩，没从嬴政刚才的那番言论中回过神来，看了李斯一眼，没有理会，快步离开。 其他儒生，也一个失魂落魄，像是丢了魂一样，跌跌撞撞地跟上淳于越的步伐。 李斯冷冷地看着淳于越等人的背影，也快步离开。 冯去疾眉头紧蹙，看向缓步走上来的冯劫。 “父亲，此次汴州大水，如何解决？”冯劫询问。 “回去再说！”冯去疾沉声道。 冯劫点头，给了一旁的郑国一个眼神，快步离开。 诸公走后，蒙毅一个人转而走向章台宫的方向。 章台宫内。 赵高站在嬴政身侧，谨小慎微。 休养两日，虽然赵高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但依然带病上岗。 他不敢歇息，他的权利来自于嬴政，若是有人替代了他的位置，那么他所有的一切也就全没了！ 嬴政看着关于汴州的奏折，眉头紧锁。 外面传来动静，赵高走出去以后，又走回来，对嬴政通报，“陛下，蒙毅上卿，求见！胡亥公子求见！” 胡亥来，是赵高安排的。 他叮嘱过胡亥，不能因为挨了打，就疏远嬴政。 嬴政是皇帝，胡亥是皇子，他的一切都是嬴政给的，所以不管如何，依然要想办法接近嬴政，讨得嬴政的欢心。 并且劝慰胡亥，杖责他们，极有可能是嬴政最近心情烦躁，无法控制怒火导致的，估计现在已经心生愧疚，又拉不下脸来看胡亥，所以让胡亥主动前来讨好嬴政。 胡亥觉得有道理，所以就来了。 嬴政闻言，眉头微蹙，“让他进来！” 赵高立即宣两人进殿。 但是，当蒙毅和胡亥走到跟前，对嬴政行礼的时候，嬴政不由得一拍桌子，怒斥道：“谁让你进来的！” “陛下！我……”蒙毅吓了一跳，急忙跪下来，面色惶恐。 胡亥则站在原地，觉得跟自己没关系。 “混账东西！我是让蒙毅进来，谁让你把胡亥喊进来的？”嬴政对着赵高就是一阵训斥。 噗通！ 赵高吓得脸色惨白，跪在地上，惊恐地看向嬴政。 第12章 不堪大用的皇子们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以赵高对嬴政的了解，嬴政压根不会如此对待胡亥和自己。 这两日是怎么了？ 胡亥也吓了一跳，急忙跪下来，喊道：“父皇！儿臣是担心您，特意来看您的！” “来看看朕死了没有吗？”嬴政冷哼一声，一双鹰眸死死地盯着胡亥。 胡亥什么时候见过嬴政用如此凶狠的眼神看着自己，顿时都吓尿了，一股尿骚味在大殿内弥漫。 “混账东西！”嬴政气的一把将面前的竹简扫飞出去，起身对着赵高就踹了一脚，训斥道：“朕将胡亥交给你，你就是这样给朕培养的？仅仅因为朕的声音大了一些，就吓尿了！” “以后，如何堪大用？” 赵高惶恐，以头抢地，连连磕头，“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胡亥公子伤势未愈，并非因为害怕而失禁……” “没出息的东西！”嬴政咬牙切齿，“朕的长子每日就会跟朕对着干，其他皇子也一个个不堪大用！如今就连胡亥也……唉！” 听到这话，赵高愣了一下，眼珠子不由得咕噜噜地转动起来。 “你们两个都给朕滚出去！朕不想看到你们二人！”嬴政一挥手，指着外面冷声道。 赵高急忙磕头，“是！陛下息怒，奴才这就带胡亥公子离开！” 当即，赵高起身，拉起脸色惨白，都站不利索的胡亥离开，同时招呼寺人，将地面收拾干净。 等地面被擦干净以后，嬴政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 “蒙毅，起来吧！”嬴政语气缓和了一些。 蒙毅这才站起身来。 刚才嬴政的表现可是把他给吓了一跳。 “你看看胡亥这个样子，成什么样子？他已经十九了！换成别人，早就已经成家立业，诞下子嗣了！他还如同孩童一般，赵高简直毁了他！”嬴政恼怒道。 蒙毅满脸苦闷，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妄议皇子，这可是大不敬。 “若是真的让胡亥上位，这大秦距离亡国也不远了。”嬴政叹息道。 蒙毅拱手道：“陛下，这些只是赵惊鸿的推测，他并不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了这些，陛下也不再食用丹药，未来的一切都不会像赵惊鸿推断那样，而您也定然不会将皇位传给胡亥公子，所以不必担心会发生这些。” 嬴政漆黑的眸子深邃无比，沉声道：“不！该发生的，一定会发生！” 蒙毅满脸不解。 嬴政微微摇头，拿起一份竹简，随口询问道：“蒙犽已经是千石之令了吧？可有不更爵位？” 蒙毅拱手回答，略显自豪，“吾侄蒙犽已是八百石令，如今不更爵！” 嬴政叹息一声，“你们蒙家，代代精英啊！” 蒙毅心头一震，急忙拱手道：“陛下，扶苏公子和其他几位公子，也是龙凤之姿！” 嬴政摆了摆手，“朕的儿子什么德行，朕自然清楚。” 嬴政一扫郁闷的表情，略显兴奋地看向蒙毅，询问道：“蒙毅，朕今日在朝堂上，让一众儒生哑口无言，可算畅快？” “自是畅快淋漓！”蒙毅都不好意思说嬴政是学的赵惊鸿的言论。 “哈哈！”嬴政大笑一声，“往日这些腐儒竟在朝堂上骂朕，今日朕也能堵住他们的嘴了，痛快！实在是痛快！” 蒙毅跟着笑了笑。 随后，蒙毅拱手道：“陛下，臣获得了夏无且弟子的踪迹，相信他的弟子一定可以解决您的病症。” “夏无且！”嬴政听到这个名字，眸中闪过一丝悲哀，“若无事，让人代朕去祭拜一番。” 蒙毅点头。 “那夏无且的弟子，找到以后，先带来给朕询问一些事情。”嬴政道。 “是！”蒙毅点头，看向嬴政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不由得叹息一声。 “走！随朕去天牢！”嬴政起身。 蒙毅见状，表情有些怪异。 这几日，嬴政每日都要去天牢，对赵惊鸿也太过上心了。 …… 望夷宫。 胡亥洗漱过后，一脸郁闷地对赵高道：“老师，为何父皇如此厌恶我，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让父皇不喜欢了？” 赵高满脸笑意，微微摇头，“公子，并非陛下不喜欢你，而是太喜欢你了啊！” “啊？”胡亥不理解，“那为何这几日，父皇每次见到我，都对我大声训斥，看我的眼神那样凶狠，仿佛要将我杀了一般！” 赵高叹息一声，对胡亥道：“那是因为爱之深责之切啊！您想一想，陛下在章台宫说了什么？” 胡亥怔怔地看着赵高，满眼的清澈愚蠢。 赵高无奈，“陛下说，扶苏公子每天只会跟他对着干，其他皇子一个个都不堪大用，连胡亥公子你都……” “那父皇是什么意思？”胡亥问。 赵高解释道：“那就是说，陛下是对您抱有希望的啊！希望您是个可用之才，将皇位传给你啊！我觉得，这两次陛下对你的态度，应该是对你的试探！” 胡亥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所以，公子你还得继续努力。表现得坚强坚毅一些，最近将骑马射箭再练起来，必要的时候，在陛下面前展现一番，陛下一定会喜欢的！”赵高非常笃定。 “好！我听老师您的！”胡亥连连点头。 赵高满脸笑意，“看来，陛下是对扶苏公子失望了，这两日陛下都去了牢中，应该是跟扶苏公子交谈了什么，扶苏公子应该是不愿意服软。” “这几日，陛下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听说昨日晚上，陛下身体出了问题，叫喊了一夜，喊了许多御医去医治。” 胡亥激动道：“可是那丹药起了作用？” 赵高立即瞪了胡亥一眼，“公子！话可不能乱说，那丹药可是仙丹妙药，吃了能长生的！对陛下的身体，只有益处，没有害处！” “对对对！是我失言了。”胡亥嘿嘿笑道。 “公子歇息吧！”赵高离开望夷宫。 看到赵高走后，胡亥兴奋地撮了撮手，喊道：“昨天找来的那几个小娘子呢？快快带过来，本公子要好好享用一番！” 没多久，几个清婉可人的女子就被送了进来，她们满脸惶恐，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如何。 看到面前满脸阴笑的胡亥，她们感觉如堕冰窟，心中充满了绝望。 第13章 扶苏，其实你看不上你爹 嬴政为了避开耳目，换了车辇。 来到天牢门口的时候，发现许多人围在门口叫嚷。 嬴政不由得蹙眉，询问道：“外面是什么情况？” 蒙毅回答，“是公子的一些门客，在天牢门口，希望陛下可以放了扶苏公子。我现在就去让人将他们驱赶。” 嬴政不语，蒙毅见状，赶紧下车去安排。 片刻后，一切解决完毕。 蒙毅上车，“陛下，人已经全部驱散。” “都是一些儒生？”嬴政询问。 蒙毅低头，不敢言。 “哼！”嬴政冷哼一声，走下车辇。 蒙毅紧跟其后。 进入阴暗潮湿的天牢里，嬴政还没走进隔壁牢房，就听到赵惊鸿在抱怨，“扶苏，你除了骂你爹，还干啥了？这都几天了？早就该放你出去了，怎么还没动静？” 扶苏沉默。 赵惊鸿问：“你不会还干了啥了？你不会当面骂你爹是昏君了吧？” 嬴政闻言，额头青筋跳了跳。 扶苏沉默了一下，尴尬道：“虽然没骂，但也差不多了。” “卧槽！”赵惊鸿震惊地对扶苏竖起大拇指，“你牛逼，是个人才！” “先生莫要再讽刺我！”扶苏感觉脸色发涨。 一旁的嬴政冷哼一声，走进隔壁牢房中，盘膝坐下。 蒙毅在一旁侍奉，倒上茶水，先自己喝了一杯，以身试毒。 嬴政见蒙毅无碍，才端起来喝了一口。 此时，外面又传来一阵喧闹声。 “公子！您快出来吧！这大秦没有你不行啊！” “那昏君今日辱骂了淳博士，还说自己是超过周武王的仁君，要改写历史，哪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啊！” “古往今来，从未有过自称自己是明君圣君的帝王啊，这嬴政，他这是要改变祖宗法规啊!” …… 嬴政闻言，不由得瞪了蒙毅一眼。 蒙毅吓了一跳，赶紧走了出去。 “外面什么动静？”赵惊鸿问。 扶苏也没听清，随口道：“好像是我的门客们，在让我出去，在骂我父皇。” “呵！一群不知廉耻的狗东西，他们也配评价嬴政？”赵惊鸿冷笑一声。 “先生似乎真的很喜欢我父皇。”扶苏询问。 隔壁的嬴政不由得竖起耳朵。 “没错！秦始皇啊！那是我最崇拜的人之一，也是最喜欢的一代君王！你跟你爹比起来差远了！”赵惊鸿毫不客气道。 隔壁的嬴政听了，嘴角不由得露出笑意。 扶苏也拱手道：“父皇功盖万世，扶苏自然无法与之相比。” “不！你觉得你可以做的比你爹更好！所以你才会反抗他，才会处处反驳他！”赵惊鸿冷笑道。 扶苏脸色微变。 隔壁的嬴政也在蹙眉。 蒙毅赶回来，对嬴政低声道：“陛下，已经赶走了，他们不会再……” 嬴政抬手，示意蒙毅不要说话。 蒙毅见状，悄悄地坐在了嬴政身后，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先生何出此言？”扶苏询问。 赵惊鸿冷笑一声，“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假话好听，真话刺耳！” 扶苏拱手，“请先生不吝指教，自然要说真话，假话虽然好听，如同蒙蔽眼耳之布，害人匪浅！” 赵惊鸿点头，“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帮助你吗?” “请先生明示！” 赵惊鸿道：“你虽然被儒家禁锢了思想，但你也有你的优点，就是听得进去别人的意见，不耻下问。就算我对你态度很差，甚至辱骂你，只要说得对，你都会听，且不会生气。” 扶苏拱手，“先生所言甚有道理，对扶苏而言，乃醍醐灌顶，拨云见日，此乃良言，扶苏自然是要听的。先生对扶苏叱骂，乃是对扶苏抱有希望，情急意切之言，扶苏怎么会生气。” 赵惊鸿点头，“既然你有这种感悟，今天我就交给你一句话，你要时刻铭记！” “先生请讲！” “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希望你以后，记住你今日说的话，多听良言，忠言逆耳，但却是最有用的话。” 扶苏一怔，口中喃喃重复着。 隔壁的嬴政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仔细品味着这句话。 “说的太对了！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朕何尝不是如此！快，拿竹简和笔墨来！”嬴政激动地对蒙毅道。 蒙毅赶紧跑出去，去给嬴政拿竹简笔墨。 此时，扶苏已经想明白了赵惊鸿这番话中的含义，拱手道：“谢先生赐教，扶苏定当铭记此言，日夜反思，不敢遗忘！” 赵惊鸿微微地点头。 不愧是玉公子扶苏，跟他在一起，感觉还是很舒服的。 当然，有时候实在是太过愚笨，让人很是郁闷，恨铁不成钢！ 赵惊鸿看着扶苏，缓缓道：“扶苏啊！你这个人，其实是很骄傲的，对吧！” 扶苏点头，“扶苏自然是有自己的骄傲，但绝不骄纵蛮横。” 赵惊鸿点头，“所以，你觉得淳于越那群东西，给你灌输一些圣人思想，跟你说周朝多么好，周文王周武王多么生命，将百姓治理的多么幸福，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 “所以，你觉得，若是你当上皇帝，也可以做到这些，让百姓们安居乐业，天下大同。” “是否？” 扶苏大方承认，“那是扶苏毕生之梦想！” 赵惊鸿笑了，“所以，你看不上你爹的作为，觉得他是暴君，只是杀戮，好大喜功，征战六国，修长城、建皇陵、修阿房宫，压根不懂如何治理国家，如何让百姓安居乐业，不懂圣人之言，对否？” 扶苏大惊失色，惊讶地看着赵惊鸿。 他不明白，为何赵惊鸿可以明白他内心的想法。 隔壁刚将以铜为镜这句话抄录下来的嬴政猛地抬头，盯着面前的墙壁，眉头紧锁。 “原来，吾儿扶苏是这样想朕的吗？”嬴政喃喃道。 一旁的蒙毅都要哭了，他真想冲过去堵住赵惊鸿的嘴。 这些话是能说的吗？ 他感觉，现在扶苏继承皇位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了。 想要当皇帝，除非谋逆造反了。 嗯？ 始皇似乎并不反对扶苏有这样的心思啊？ 蒙毅惊讶地看着嬴政，他觉得自己越发猜不透这位帝王在想什么了。 第14章 你是无能之君! 赵惊鸿见扶苏不说话，笑了笑，双手套在袖筒里，靠着墙壁，静静地看着扶苏。 许久，扶苏才缓过神来，一双眸子略带惊恐，更多的是惊喜和崇拜的神色，“先生莫非神人也？连扶苏心中所想，都可知！” 赵惊鸿摆了摆手，“我不是什么神仙，就是知道的多一点。” “先生之学，必然如仙人般！”扶苏感叹道。 赵惊鸿笑了笑，“没那么夸张，也就知道上下五千年的事情吧。” 上下五千年？ 扶苏瞪大了眼睛。 那岂不是说，前知两千五百年，后知两千五百年？ 隔壁的嬴政也惊呆了，激动地对身侧的蒙毅道：“此人大才！此人大才啊！” 蒙毅也满脸震惊，“若真如此人所说，确实是惊世之才！” 隔壁再度传来扶苏的声音，“那请问先生，我是否可以完成心中所想？” “呵呵！”赵惊鸿毫不犹豫地冷笑讽刺道：“你觉得呢？” 扶苏脸色一红，“扶苏觉得，就算做不到如此，但也至少可以做到一位明君吧？” “哈哈哈哈！”赵惊鸿不由得大笑起来。 扶苏面色涨红，不敢去看赵惊鸿。 笑了一阵，赵惊鸿走到扶苏跟前，伸手拉着扶苏的手，盯着扶苏的眼睛，沉声道：“扶苏啊扶苏！你真的是不自知啊！” “你可知！就算你登上皇位，不释放六国贵族，你也不是明君，而是以一位软弱之君！” 扶苏面色大变，“先生何出此言！” 隔壁的蒙毅也立即道：“陛下，不要再让此人胡言乱语了！” 嬴政瞪了蒙毅一眼，“静心听！” 蒙毅急的不行。 如果真的让赵惊鸿说下去，扶苏可就真的没有继承皇位的可能了啊！ 隔壁，赵惊鸿拉着扶苏，眸光锐利，继续道：“你知道淳于越他们对你做了什么吗？” “他们教我知识，是吾之师，犹如先生对我一般。”扶苏道。 “哈哈哈哈！”赵惊鸿大笑一声，对扶苏道：“我真的谢谢你！别拿他们跟我一起相提并论，我觉得恶心！” 扶苏微微蹙眉。 “淳于越教你读儒家经典，给你灌输仁爱思想，让你礼贤下士，让你广收门客，让你屡次跟嬴政进谏。” “去之前，你不知道嬴政会生气吗？” “劝谏之前，你不知道自己会让嬴政难堪，下不来台吗？” “你不知道自己会承受惩罚吗？” “你知道！” “你害怕过，你犹豫过！” “但，淳于越他们跟你说，读书人，当如此，为天下百姓而死谏，虽死犹荣，名留青史！” “所以，你去了！” “这是在压榨你的底线，让你成为只听他们话的傀儡！” “让你礼贤下士，他们说什么，你就听什么。” “给你讲周朝的辉煌，给你描绘出一个盛世，等你登基以后，就会按照他们设定好的理想方向去发展，这是最有利于他们的！” “而你，就活生生成了他们的傀儡！” “而你，在以后朝堂之中，跟他们持有反对意见的时候，他们就会用先贤先圣那一套，来打压你！” “若是你还不同意，他们就用死谏这一套来威胁你！” “到时候，朝堂之上，都是他们的人。” “他们死，名留青史，而你，将恶名流传，给你披上一个昏君庸君的名声，遗臭万年！” “你说，你有什么政策可以推行下去？到时候，你不过是他们的傀儡。” “而这些腐儒，又有几个是治国之才？” “到最后，你耳目仅停留在朝堂之上，他们说什么你就听什么，压根无法得知百姓生活情况。” “这样，你还能有什么成就？” “你！明白了吗？” 赵惊鸿撒开扶苏，将其推开，目光灼灼地盯着扶苏。 他要辅佐扶苏的话，就得打破扶苏原本的思想。 要不然，扶苏还将自己跟那群腐儒画等号。 到时候，扶苏到底是听自己的，还是听那群腐儒的？ 现在就要将扶苏骂清醒了，省的以后再跟那些腐儒有牵扯。 若是不行，他们什么也做不成！ 今日就要做好切割！ 扶苏被赵惊鸿推了一个踉跄，心中更是掀起惊涛骇浪。 不！赵惊鸿说的不对！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他心中在呐喊。 但是，另外一道声音也在喊：对啊！他说的是对的！无法反驳，根本无法反驳，确实如此！ 扶苏彻底沉默了，满脸挣扎之色。 隔壁的嬴政听完这些，都气笑了。 “可恶！真是可恶啊！这群腐儒，竟然怀揣着这种心思！简直该死！他们都该死！” “朕竟然都没有察觉到！” “若是让扶苏继承皇位，那以后必然软弱，处处受到儒家拿捏，等于自废双耳双眼！” “这赵惊鸿，果然是大才之人啊！” “陛下！”蒙毅低声道：“扶苏公子定然不会如此的……” “蒙毅啊！你也不用护着扶苏，那赵惊鸿说的对不对，你心里不明白吗？”嬴政对蒙毅道。 蒙毅沉默了。 “好好听着吧！赵惊鸿这是在骂醒扶苏呢！若是他能够明白，醒悟过来，一切都不晚！” “扶苏真是好福气，在此遇到了赵惊鸿，一切都为时不晚！也算是上天眷顾！” 嬴政心中不由得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对他一生帮助极大的人，甚至，他还要称那人一声：仲父！ 听到这话的蒙毅，心中不由得一喜。 看来，此人的言语，在嬴政心中地位极重，这番言论，反而不是祸事，相对来说，对扶苏算是一件好事。 隔壁沉默了许久。 扶苏许久才缓过神来。 扶苏面色微白，经过刚才一番内心挣扎和天人交战，显得有些疲惫，“敢问先生，那扶苏该如何做，才能不被掌控？才能脱离他们的思想禁锢！” 赵惊鸿微微点头，赞许地看着扶苏，“你还算没到不可救药的地步，能够明白这些，已经很厉害了。很多人，被儒家思想囚禁一生，终其一生无法脱困，你能想到这一点，已经超过很多人了。” 扶苏深吸一口气，拱手沉声道：“扶苏，请先生赐教！” 第15章 孤独得让人窒息 一缕光，透过牢房狭小的窗户照射在地面上。 这缕光，形成了一束光柱，一条朦胧的线。 赵惊鸿伸手触摸这道光，光影打在手上，地面的光点瞬间消失。 “儒家的思想，惊艳千年，是华夏文明的根基，我倒不是说儒家思想一无是处，而任何思想，都在于用，是以人驭思想，而非思想凌驾在于人之上。”赵惊鸿喃喃道。 扶苏微微蹙眉。 其实，这跟他受到的教育思想是相冲突的。 因为，孔圣思想是绝对正确的，不可改变的。 若是说孔圣是错误的，那就是大不敬，是你对儒学经典不够理解，思想达不到孔圣的高度！ 所以说，是孔圣思想凌驾于万物之上！ 孔圣之言，就是至理！ 倒是隔壁的嬴政忍不住要直呼‘彩’了！ 这就是他想要的思想！ 人凌驾于思想之上，掌控思想，利用各家学说，而非各家学说凌驾在人之上，以各家学说的思想掌控百姓！ 他焚书坑儒，要的不就是这个效果吗？ “儒家思想，对于百姓而言，是好的。周礼之说，虽然愚昧，但相对于百姓而言，是启蒙的思想。若人人都熟读圣贤书，那天下会太平许多。”赵惊鸿缓缓道。 扶苏笑了，“先生之野心，似乎比扶苏更大。” “为何出此言？”赵惊鸿疑惑地看向扶苏。 扶苏道：“书籍何其珍贵，就算扶苏想要阅读一些经典，大儒之作，都需要上门拜求，三番而不果。更如何能让天下百姓，人人都读圣贤书。” “若是可以做到，那岂不是人人皆圣贤，知礼义廉耻，即可达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天下大同了？” 扶苏笑着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摇头，“其一，只是竹简和帛书太过麻烦和珍贵，不方便携带，不方便储存，不适合推广，而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其二，就算天下人人都读书，知礼义廉耻，也并非可以达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天下大同。因为，人心自私，有善有恶。” “孟子曰：人性本善！荀子曰：人性本恶！皆无错，有人生性本善，不管遇到多少挫折和痛苦，他依然会保持内心的善良。有的人，人性本恶，从一出生，便是天生恶种！” 因为赵惊鸿来的那个时代，基本上都普及了教育，但依然有坏人。 这并非用读书的方式，就可以解决的。 扶苏不由得一阵沉默。 隔壁的嬴政急了，“问他啊！问他是不是有更简洁方便储存文字的方法！问呀！” 但，扶苏没问这个，而是询问道：“那该如何不被各家学说的思想所束缚？” 赵惊鸿笑道：“其实就在一个用字，特别是你作为皇室成员，甚至以后成为皇帝，更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比如秦孝公善用商鞅，以商鞅之法，强国强军！” “比如你父亲嬴政，利用李斯之法，管控大秦。” “又比如你所想，利用儒家思想，施以仁政，让百姓安居乐业。” “其实，都是一个用字。” “你用谁的思想都可以，只不过，要让这些思想，成为手中的工具。而不是限制你的枷锁，诸子百家的思想，都应该为你服务，为大秦服务，为百姓服务，是帮助你治理国家的工具，仅此而已。” 扶苏陷入沉思。 隔壁的嬴政忍不住低声喝道：“彩！彩！彩！” “汝之所想，亦是朕之所想！诸子百家，皆为朕所用。有用者留之，无用者弃之！此乃帝王之道！” “帝师！此乃帝师啊！此人为扶苏师，大秦有望矣！” 见嬴政这么激动，蒙毅嘴角也露出笑意。 看来，这个赵惊鸿倒是扶苏公子的福星。 扶苏思索了一番，一时间还无法彻底消化，拱手道：“谢先生教诲，扶苏定当好好思索，明悟其中道理。” 赵惊鸿点头，“你好好想想，这是帝王之术，你以后必须要用的。至于淳于越那群腐儒，你不用担心，有我在，他们掀不起什么风浪。若是他们这群人执迷不悟，吾愿为公子手中利刃，愿为大秦手中利刃，斩去一切阻挠大秦之人！” “先生大义！”扶苏感叹一番，拱手致谢。 不过，扶苏盯着赵惊鸿看了一会儿，缓缓询问道：“先生是邯郸人，又姓赵，怕是赵国人吧，为何如此愿意帮助大秦，可有原因？” 隔壁的嬴政也坐直了身子。 他也很好奇。 作为赵国旧人，为何愿意帮助大秦，又为何如此推崇大秦？愿意成为大秦之刃，为大秦披荆斩棘？ 赵惊鸿不由得抬头，看向那缕阳光。 似乎夕阳西下，光线逐渐暗淡，消散不见。 赵惊鸿缓缓道：“如果说为什么，你可以理解成执念吧！大秦是第一个大一统的王朝，它存在的意义，超乎你的想象。他让华夏民族从此凝聚，书同文车同轨，让华夏成为一家。” “他是历史上最璀璨夺目的一页。” “只可惜，大秦啊，祖龙啊！唉！有太多的遗憾！” 看着赵惊鸿略显伤感的模样，扶苏更加疑惑，“遗憾？大秦一统六国，天下一统，我父皇建下丰功伟业，完成了历代先祖的大愿，还有何遗憾？” “有！太多了！”赵惊鸿叹息道。 就连隔壁的嬴政都不由得一阵蹙眉。 遗憾？ 大秦可还有遗憾？ 而朕的遗憾又是什么？ 恍惚中，嬴政脑海中闪现过一缕白衣的女子，一位站在朝堂之上，以慈爱的目光看着他的大臣。 “遗憾……或许有吧……”嬴政喃喃道。 赵惊鸿看向扶苏，询问：“你可有遗憾？” “遗憾……有吧！未能为父皇分忧，未能阻止天下战火，未能让百姓安居乐业，未能阻止父皇焚书……太多了……”扶苏感慨道。 赵惊鸿摇头，“你果然是读书人，一张嘴就是一堆假大空。” 扶苏不由得语塞，“那先生可有遗憾？” “我的现在的遗憾，就是大秦，若能改变大秦覆灭的命运，我就没有遗憾！” 赵惊鸿盯着扶苏，道：“只要大秦不覆灭，这些遗憾都可以改变。” “比如那一位不杀功臣的千古一帝，征战六国一统天下，却被腐儒骂成暴君，殚精竭虑地为大秦奉献一生，却孤独得令人感到窒息的皇帝，秦始皇！” 隔壁。 嬴政。 “！！！” 此刻，嬴政的眼睛瞪得浑圆！ 此子！如此懂朕吗？ 第16章 这是大秦的遗憾 嬴政此刻，激动得浑身颤抖，甚至眼眶都有些温热。 没有人知道，没有人知道他有多么的孤独。 他一统天下，战胜六国。 可是，在咸阳宫中，他却无比的孤独。 没有人懂他。 没有人可以理解他。 他无人诉说心中所想。 可悲！ 可叹！ 隔壁，扶苏也惊讶地看着赵惊鸿，“父皇……一直这么孤独吗？” 应该是吧！ 父皇是君，别人是臣。 君王要保持君王的尊严。 而父皇又不喜享乐，一直以来，日日夜夜都在章台宫勤政。 他也曾见过，父皇在深夜挑灯处理政务的身影。 那时候自己还小，还会去陪陪父皇。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自己跟父皇的矛盾也越来越多，去见父皇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渐渐地，在扶苏脑海中，那道身影逐渐变得孤独。 在偌大的章台空里。 哪怕是千古一帝的秦始皇，他的身影，都显得那么渺小。 四周的黑暗几乎将他吞没。 只有微弱的烛光摇摇晃晃，将他周围寸许点的地方点亮。 在光亮的照耀下，在黑暗的映衬下，秦始皇的身影，是那样的孤独。 想到这样的画面，扶苏的呼吸一滞，鼻头一阵发酸。 “父皇……”扶苏喃喃道。 “秦朝的历史，更像是一首悲壮的烈歌！”赵惊鸿没有去看扶苏的反应。 他看着那狭小的窗口，散发出来微弱的光，似乎在透过历史与人交谈。 “那是终其一生，未能东出的秦穆公啊！” 赵惊鸿的声音传到扶苏耳中，传到了隔壁的嬴政耳中，也传入了蒙毅耳中。 嬴政浑身一僵。 秦穆公！ 他的先祖。 称霸西戎，为秦朝日后的统一奠定了基础，终其一生，想要将秦国的国土范围扩张到中原地区，不顾赛叔和百里奚的阻拦，毅然征战，在晋崤之战，两万多人全军覆没。 最终，秦穆公幡然醒悟，最终决定向西扩张。 临终之前，亦没能看到秦国一统中原。 是啊！ 秦穆公的遗憾，是一生未能东出。 嬴政深深感受到了秦穆公的遗憾。 “是秦国五十万虎狼之师，不幸遇上了吴起和他的魏武卒。” 赵惊鸿的声音不大，却足以传入嬴政的耳中，震得嬴政脑袋嗡嗡作响。 五十万虎狼之师啊！ 却败在了吴起五万兵马手中。 五十万啊！ 是秦国多少年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家底。 一败，元气大伤！ 哪怕如今，听到魏武卒的声名，都会让人感觉惧怕。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秦国才会在司马错的建议下，建立了黑鹰剑士，就是仿照魏武卒建立起来的。 “是大业初创，天不假年的秦孝公。” 嬴政闻言，眼睛微眯。 当初秦孝公接手的是一个内忧外患，积贫积弱的国家，刚刚经历四代动乱，国力大损，更是被中原各国视为未开化的蛮夷之邦。 秦孝公为了让秦国崛起，颁布求贤令，向东方各国征求人才，才吸引来了商鞅等人。 并且支持商鞅变法，废除井田制、推行县制、奖励耕织和军功。 才让秦国秦国逐渐走向富强，奠定了秦国的基础，立下要一统天下的宏愿！ 然而，秦孝公却英年早逝，未能见证秦朝的的统一！ 遗憾吗？ 满腔雄心壮志，却未能见证历史。 所以，嬴政才渴求长生。 他一统六国，大业初成，不想为未完成自己的理想，就早早逝世。 所以他才那么忌讳死亡，不顾一切寻求长生！ “是英明神武，却早早离世的守成之君。”赵惊鸿继续说着。 嬴政听着，心中觉得像是被人攥紧了心脏，非常难受。 秦宪公和秦孝公一样，大业未成，就早早逝世。 仿佛像是在提醒嬴政一般，这两人的名字，刺激着嬴政的神经。 可以说，他嬴氏历代先祖，都属于人中龙凤。 但天意似乎并不站在秦国这里，让秦国历经艰难。 秦宪公九岁继位，继承了他爷爷秦文公的治国方略，继续东出，迁都平阳，加强与东方诸国的交流，使得秦国拥有的土地更加广阔、富饶！ 然而，在位十二年的秦宪公，二十一岁就去世了。 可谓是天妒英才！ “是为了动摇周朝国运，举龙纹鼎而被砸断筋骨而死的秦武王。”赵惊鸿叹息道。 嬴政也跟着叹息一声。 虽然秦武王显得冲动，但是似乎冥冥之中，有着一股神秘的力量。 举鼎之举，确实让周朝国运轰然倒塌，才有了秦国崛起的机会！ “是那变法强秦，却被自己制定的法度而杀的商鞅君！” “商鞅君啊！”嬴政喃喃道。 若不是商鞅，哪有如今的大秦。 商鞅变法之举，哪怕到了如今，也依然备受推崇。 然而，死的可惜，又充满遗憾。 “是从权倾朝野的仲父，到被逼饮鸠而死的流犯。”赵惊鸿叹息道。 仲父！ 嬴政的眼眶顿时湿润了。 赵惊鸿说的是吕不韦。 若不是吕不韦，也没有他今天的嬴政。 他也不会坐在这皇位之上！ 吕不韦对嬴政来说，可谓是亦臣亦父！ “只可惜……”嬴政低下头，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是那叛秦降赵的秦国公子。”赵惊鸿的声音像是魔咒一般传来，让嬴政的心再度刺痛。 “是成娇啊！”嬴政喃喃道，眸中闪过一丝思念和不忍。 “是昌平君终究是离开了秦国为自己的祖国而战。” “芈启！”嬴政眼睛微眯。 昌平君已然封相，却依然叛秦！ “是以合纵连横却不被新君信任的张仪。” 嬴政闻言，不由得叹息一声。 若不是张仪当初游历楚国、赵国不被重用，也不会轮到秦国。 他被秦惠文王重用以后，出任秦相，攻打韩、赵、魏，立下汗马功劳。 然而，最终秦武王上位，与张仪不合。 害怕被杀的张仪逃到魏国，在魏国担任相国一年后，亡于魏国。 嬴政觉得，张仪不该有这样的命运。 若是他，定然会让张仪封侯拜相，以礼待之。 可惜了！ “是征战三十余年，一生未尝败绩，却死在了一场从始至终从未参与的战争的武安君！” “白起……”嬴政不由得叹息起来。 白起为国征战，却未死在战场上，确实遗憾！ “是正意气风发的年轻将领，率二十万秦军伐楚，惨遭友军背刺，大败而归的李信。” 嬴政眼睛微眯，但也微微叹息。 虽然李信大败，但他依然重用李信。 但对于李信而言，这应该是他一生的遗憾。 本该他赢的。 “是那一去不回的徐福船队。” 嬴政猛地站起身来。 徐福！！！ 第17章 只希望你可以像个君王 嬴政此生，最恨人背叛，最恨人欺骗。 然而，他如今明白，那徐福压根就是在骗他。 率领五千童年童女，无数财宝，逃离了大秦。 他被骗了！ 被耍的团团转！ “陛下……息怒啊！”蒙毅在一旁弱弱道。 嬴政冷哼一声，缓缓坐下来。 “还有那手握三十万秦军精锐，却无半点反意的大将！” 扶苏立即道：“蒙恬将军忠心爱国，绝对不会背叛大秦！” 隔壁的蒙毅也急忙道：“我蒙家誓死效忠大秦！” 嬴政摆了摆手，“寡人相信蒙恬！” 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赵惊鸿要说蒙恬手握三十万大军毫无反意？ 难道说，蒙恬应该造反？ 造谁的反？ “是那史上第一位帝国的丞相，却因为一念之差，最后导致全家惨死，还落得身后骂名的李斯。” “先生，为何如此说？”扶苏不理解。 隔壁的嬴政却缓缓道：“李斯全家惨死？” “如果朕没猜错的话，赵先生说的应该是李斯和赵高篡改诏书，最后被清算，落得全家惨死的下场吧？” 蒙毅点头，“极有可能。” 嬴政点了点头，继续倾听。 “是焚诗书，坑术士，却未能建立一套完善的思想体系；是在幅员辽阔的土地上，有着七十万徭役的血汗和苦楚！是秦国历代君王，耗费无尽心血，奋六世之余烈，以始皇之手，一统天下，却落得二世而亡的大秦！” 此言一出，扶苏脸色惨白，后退两步，扶着牢栏才没有摔倒。 隔壁的嬴政也立即站了起来，满脸惊容。 “仅仅十四年啊！”赵惊鸿叹息一声，看向扶苏。 “是因为，那位坐拥名将和大军的大秦长子，也是一位愚蠢至极的可怜人的扶苏！” “是那阴险狡诈的阴谋家赵高！” “是大秦帝国的掘墓人胡亥！” “是等不来长生药的秦始皇！” “大秦的遗憾太多了，你说，这一切究竟都是因为谁？” 扶苏声音都在颤抖，“先生……您……为何出此言论！” “因为我知道嬴政吃丹药，命不久矣，必然会死在出巡的路上，赵高和李斯必然会篡改诏书，而坐上皇位的胡亥，第一个要杀的，必然是你这个长公子扶苏！” “而受到儒家思想熏陶的你，在接到让你自杀的诏书的时候，必然悲愤不已，毅然自裁！而手握三十万大军的蒙恬必然会阻拦你，只要你一声令下，他就能率三十万大军杀到咸阳，拯救大秦于水火之中！” “而你，必然会说：父赐子死，尚安复请！然后自杀！” “你不仅自己自杀，还要拉着蒙恬一起死！” “你说，大秦为何而灭？” 扶苏背靠牢栏缓缓滑落，瘫坐在地上，摇头道：“不！不可能！” 赵惊鸿冷笑一声，坐回草堆上，不再言语。 隔壁，嬴政满脸震惊。 “陛下……”蒙毅想要说什么，却被嬴政伸手制止。 他在推断。 “朕了解李斯。” “他跟你和蒙恬不一样，你和蒙恬是忠君之臣，但他李斯不是。” “他所效忠的，是权力。” “谁能给他权力，他就效忠于谁。要不然，他当初也不会杀死他同门师兄韩非子。” “若赵高以权力诱之，李斯定然头脑发热，跟赵高同流合污！” “而后，篡改诏书还不行，自古以来，要立嫡长子。” “扶苏不死，就还有翻盘的机会，大臣们也不会同意。” “所以，他们必然要下诏书赐死扶苏。” “而想要让扶苏死，最好的办法就是冒充朕的诏书，以朕的名义赐死扶苏。” “而你们蒙家自来支持长公子扶苏，蒙恬手握三十万大军，一切都还有翻盘的机会。” “但扶苏受到的思想教育，必然会决然自裁。” “所以，赵先生说的没错。” “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赵公子这几日所说的一切，都说得通了，他为什么要改变扶苏，教导扶苏，训斥扶苏……” “因为一切的一切，只要扶苏再坚强一点，再像个君王一点，大秦就会有截然不同的走向！” “若朕不在，无人扛起国之重担，朕所建立的大秦，也犹如大厦倾塌！” 蒙毅听着嬴政的推断，心中也是震惊无比。 因为若是按照这层关系推断，以蒙毅对这些人的了解，基本上八九不离十了！ 蒙毅忍不住惊讶道：“陛下，难道真的有人，可以看到未来历史的发展？” 嬴政看了一眼蒙毅，“别人朕是自然不信的，但若是赵先生，朕深信不疑！” 说完，嬴政对着墙壁拱手行礼，沉声道：“赵先生，当为吾师也！” 蒙毅见状，也跟着拱手行礼，“听赵先生一番言论，毅犹如醍醐灌顶，惊为天人，五体投地！” 嬴政起身，朝外走去。 蒙毅急忙跟上。 …… 牢房内。 扶苏在思考。 在推断这一切发生的可能性。 若是摒除掉他所学的儒家思想，不考虑个人道德问题。 赵高、李斯、胡亥，确实有可能这么做。 宦臣作乱，朝堂自然大乱。 到时候，大秦一盘散沙，加上各地积怨久矣，随时可能揭竿而起。 大秦，危矣！ 想到这里，扶苏忍不住问：“先生，可有解救之法？” 赵惊鸿笑了笑，“不是已经给你了吗？” 扶苏闻言，脑海之中宛若闪过一道惊雷，瞬间明白。 当即，扶苏起身，对着赵惊鸿深深拱手行礼，“多谢先生！若我为国君，定让先生为相，给先生封侯！” 赵惊鸿摆了摆手，“到时候直接给我封侯就行了，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我是懒得当丞相，太累！” 扶苏惊讶。 无数人为权力斗得你死我活，而赵惊鸿却对这至高的权力毫不在意。 世间，怎有这般人？ 但很快，扶苏想到了一个人！ 当即，扶苏一脸严肃地拱手问道：“敢问先生，可是鬼谷子之徒？” 若是说古往今来，谁有这样的能力教导出赵惊鸿这样的天人之才，那只有鬼谷子一人了！ 赵惊鸿被扶苏给吓了一跳，咳嗽了一声，急忙摆手道：“不不不！我可不是什么鬼谷子的徒弟，我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不过，合纵连横之术确实可怕，若是有机会可以学习学习，也是不错。” 扶苏更加奇怪了。 那要不是鬼谷子教出来的，那还有谁有这样的本领教出先生这般，可知上下五千年的奇才？ 第18章 一条爬到最高的狗 章台宫。 只有嬴政和蒙毅两人。 蒙毅坐在一侧，蹙眉道：“陛下，蒙家世代为大秦效率，而我和大哥自始至终，忠于陛下，至死不变！” 蒙毅再度表忠心。 因为在牢房中，他就听出来，嬴政在提醒他。 他们要效忠的，不仅是大秦，还有嬴政！ 只是效忠大秦，这位帝王还不放心。 若是如同赵惊鸿所说那般，为了更大的利益，起兵协助扶苏造反，那岂不是就威胁到了嬴政的利益？ 绝对不能让嬴政有这样的顾虑。 侍君之侧，需君心安，而臣则安！ 嬴政淡淡道：“朕终其一生，都在寻求长生，到最终，却因为自己的欲望，被人哄骗，犹如街边小丑。” 蒙毅急忙道：“这些方士，皆该死，臣愿替陛下杀之！” 嬴政微微点头，“先不着急，等朕腾出手来，自然要将他们全数坑杀！不过，你先派人将这些方士盯着，不允许一人离开！” “是！”蒙毅应下。 “这天下，竟然真有这种奇人，将所有都计算在内，仿若可以洞悉未来般！”嬴政感慨。 蒙毅见状，立即建议道：“臣以为，应当将此人收入麾下，协助陛下。以此人之才，定然可以让大秦更上一层！” 嬴政有些意动。 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对蒙毅道：“蒙毅，你一会回去，将扶苏放出来吧。” “是！”蒙毅大喜，“想必经受赵先生的教诲，扶苏公子已然明白陛下您的苦心了！” 嬴政冷哼一声，显然不这么认为。 知子莫若父。 也只有嬴政明白，扶苏是多么的顽固。 蒙毅想了想，拱手询问道：“陛下，那赵先生，是否一同带出来？” 嬴政摆手，“不用，将赵先生留下来，若是扶苏想要将赵先生救出去，你且先拦下，朕还有其他安排！” “是！”蒙毅虽然心中疑惑，但也不敢过多追问。 蒙毅起身准备告退。 嬴政看了一眼蒙毅，道：“蒙毅，寡人还有一件事情要安排你做。” “请陛下吩咐！”蒙毅拱手。 “且至前来，朕说与你听。”嬴政对蒙毅招了招手。 蒙毅立即上前，侧耳倾听。 听到嬴政的安排，蒙毅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嬴政。 “你明白了吗？”嬴政看向蒙毅。 蒙毅心中惊骇，但还是拱手应道：“蒙毅明白！” “去吧！”嬴政摆了摆手。 蒙毅退下。 等蒙毅一走，嬴政就缓缓道：“出来吧！” 一身玄黑铁甲的司马寒走出来，单膝跪在嬴政面前，递给嬴政一份帛书。 嬴政接过帛书，上面是详细记录着胡亥的一天所做的事情的记录。 “说说吧！”嬴政道。 司马寒沉声道：“陛下，根据臣的调查，那赵高并未教导胡亥公子学习，而是按照赵高对陛下对您的理解，背诵一些您喜欢的章节，而后向您来展示。” “若是其他时间，胡亥公子则是尽情玩乐享受。” “望夷宫内，供人玩乐之物，数不胜数，各种新奇物件，应有尽有，甚至一些，连臣也不知道是何作用。” “从胡亥公子懂人事起，便沉迷女色。” “如今，三日便会致残一位女子，被人安排丢出城外，装在箱子里活埋……” “混账！”嬴政气的猛地一拍桌子，气得浑身颤抖。 这帛书上，记载的事无巨细。 就连胡亥几点睡觉，几点出恭，都记录得一清二楚。 还有赵高跟胡亥之间的接触，所说的话，都记录得一清二楚。 包括胡亥玩弄那些女子的过程，都记录得一清二楚，看的嬴政额头青筋直跳。 “陛下息怒！”司马寒急忙匍匐在地上，不敢直视龙颜。 嬴政深吸几口气，压制心中的怒火，沉声道：“你退下吧，继续监视，朕要知道胡亥的一举一动！” “臣遵旨！”司马寒立即退下，消失在黑暗之中。 嬴政看到帛书的最后，看到了赵高对胡亥说的话。 对胡亥期望甚高？ 呵呵！ 赵高啊赵高，你了解朕，朕也了解你！ 既然已经上钩了，朕就再给你点希望！ 当即，嬴政收起帛书，对外面的寺人喊道：“让赵高进来吧！” “是！”寺人回应。 赵高立即屁颠屁颠地跑了进来，一看到嬴政，就噗通一声跪下来，“陛下，请陛下恕罪，奴才妄自揣测陛下的心思，实在该死！” “那便以死谢罪吧！”嬴政冷冷地看着赵高，冷声道。 他知道，赵高一直守在外面。 这赵高，实在是太了解他了，使他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赵高听到嬴政的话，吓得脸色惨白，不敢置信地看向嬴政。 如此沉默了片刻。 嬴政蹙眉问：“怎么？要抗旨？” 赵高闻言，立即眼泪都掉下来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赵高只想最后看陛下一眼，伺候陛下二十载，一切都历历在目。以后，臣不在的日子，希望陛下能照顾好自己，按时吃丹药，望陛下可得长生！” 嬴政是个渴望情感的人。 赵高不说丹药和长生这俩词儿还可以。 一说这些，嬴政眸中立即闪过一抹杀机。 看着赵高转身，准备以头撞柱而亡的时候，开口道：“算了！” 赵高猛地停下来，回头看向嬴政。 嬴政低头翻阅竹简，淡淡道：“你陪伴了朕二十年，还不了解朕吗？朕怎么会因为这些杀你，若没有你，朕真不知道谁还能把朕侍奉的这么好。” 赵高闻言，满脸欣喜，急忙跪下磕头拜谢。 但是，在低头的一瞬间，赵高的眼中闪过一抹阴冷。 他是一条狗，一条嬴政召之即来，呼之即去的狗。 一条可生可杀，没有任何尊严的狗。 但总有一天，他这条狗，也能爬到最高的位置！ 赵高起身缓缓地走到嬴政身侧，静静地看着嬴政处理政务。 但突然，嬴政面色一变，猛地起身。 他身子一阵晃动，几乎站不稳。 赵高急忙上前搀扶，脸色巨变。 “陛下！陛下！您怎么了陛下！”赵高急忙呼喊。 嬴政一把抓住赵高，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赵高，然后缓缓倒下，眼睛也缓缓闭上。 “陛下！”赵高吓得声音都变了，对着外面大喊：“快！传御医！快传御医！” 第19章 先生，请吃牛肉 天牢。 扶苏盘坐在冰冷潮湿的地上，将所有稻草全都让给了赵惊鸿。 他还在思考。 赵惊鸿所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每一句，都值得他仔细思考，好好研究。 此时，外面传来一阵锁链的声音。 “公子！”一个激动的声音在扶苏的身后响起。 扶苏回头一看，顿时大喜，“蒙上卿！” 上卿？ 赵惊鸿不由得侧头看过去。 能够被称之为蒙上卿的，整个大秦，应该只有一人，那就是蒙毅吧！ 嬴政的头号宠臣，常常陪伴秦始皇，几乎不离左右，还能同乘一辆车辇。 与其说是君臣，倒不如说是至交好友。 “父皇原谅我了？愿意放我出去了？”扶苏激动道。 蒙毅点头，“陛下愿意放您出来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快快回府上去吧！” “好！”扶苏点头，看向赵惊鸿，“先生，我们一起走吧！” 赵惊鸿看向蒙毅，没有动。 蒙毅只是来接扶苏的。 而且现在扶苏本身就是一个带罪之身，想要现在就带走自己，恐怕不现实。 需要他出去以后，运作一番，估计才能将自己带出去。 蒙毅见状，立即道：“公子！陛下只说让我带您一人出来，其他闲杂人等，不能外出！而且，在牢狱之中，人心叵测，公子莫要自误！” 扶苏立即怒声道：“先生乃是吾师，对吾有教授之恩，扶苏不能弃先生于不顾！若是不能带先生出去，那扶苏便也不出去了！” “公子！”蒙毅急了。 赵惊鸿叹息一声，对扶苏道：“扶苏，你能如此待我，我心中很感动。但是，你依然没有领悟，所有道，皆应为你所用的道理。” “如此解决方式，如同小孩怄气一般，能解决什么问题？” “你若是有心，出去以后，查明事实，为我伸冤，才能将我放出去。” “若你一直在牢狱之中，如何运作？” “且出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扶苏听到这番话，心中更是感动。 不管什么时候，赵惊鸿都不忘了教导自己。 扶苏眼眶微红，后退一步，对着赵惊鸿深深行礼，而后起身，沉声道：“先生放心，扶苏发誓，一定会将您救出，若做不到，扶苏便以命相搏！” “去吧！有机会给我带点肉进来吃！”赵惊鸿道。 扶苏点头，对蒙毅道：“蒙上卿！我们走吧！” 蒙毅深深地看了一眼赵惊鸿，心中感叹。 这赵惊鸿不惊不辱，仿佛将一切都看透了一般，实在难得！ 不愧是连陛下都看重的男人！ 当即，蒙毅带着扶苏走出天牢。 走出天牢，已是傍晚时分。 街道尽头的暗青色的天空上，挂着一轮弦月，凄凉而冷漠。 街道上，稀稀疏疏的人群，都已经到了归家的时刻。 扶苏回头看了一眼大狱，沉声道：“蒙上卿！我要去见父皇！” 蒙毅摇头，心中暗叹陛下料事如神，“公子，陛下说了，不见您，让您在家好好反思，若要见您的话，会召见您的。” “可是……”扶苏满脸焦急。 看着扶苏的模样，蒙毅心中叹息一声，对扶苏道：“公子，您想一想那位先生所说，如果您真的想要救他，等调查清楚，再去做也不迟。就算您现在闯入宫中，只会引得陛下反感，适得其反啊！” 扶苏闻言，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明白了！” “公子放心，若那人对公子有恩，蒙毅也愿意助您一臂之力，将那位先生解救出来！”蒙毅也不忘了卖一个人情。 他可以预料到，那人日后必然位列巅峰，现在结交，是最好的选择。 扶苏微微点头，“那就谢过蒙上卿了！” 两人乘坐马车，回到东宫。 东宫内。 婢女们为扶苏烧水，洗漱，好好梳洗一番，一身白衣走出来，重新恢复了那个玉公子的模样。 “公子！”蒙毅对扶苏拱手。 扶苏询问道：“父皇可还在焚书？” 蒙毅点头。 “唉！”扶苏叹息一声，对蒙毅道：“就算焚尽天下书籍，又有什么用呢？无法建立大秦独有的思想，做什么都是没用的。” 蒙毅叹息一声，“臣子不敢揣摩天子。” 扶苏看了蒙毅一眼，询问道：“近些时日，朝堂可有动向？” 蒙毅摇头，“陛下吩咐过，让公子这段时间，不要再触碰政务了，安心在东宫内反思。” “为何？”扶苏蹙眉。 “需要公子自己思考。”蒙毅道。 扶苏很是无奈。 蒙毅说了几句以后，就拱手告辞了。 蒙毅走后，扶苏就对身边的人吩咐道：“可还有门客在外院？” 下人回答：“回公子，那些门客，在您回来之前，已经被蒙毅上卿派人驱逐，门外倒是有一些门客驻留。” “那快让他们进来！”扶苏立即道。 下人一脸为难，“公子，门外有士兵把守，禁止外人进入。” 扶苏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父皇这是要软禁他！ 不行！ 他要出去，先生还在牢狱之中，他想想办法将先生救出来。 只有先生能够救大秦于水火之中，才能阻止大秦的覆灭！ 绝对不能让先生有意外。 扶苏当即朝外跑去。 但是，门口已经有士兵把手，将扶苏拦下。 “让开！本宫要出去！”扶苏怒斥。 士兵沉声道：“殿下！这是陛下的旨意，请您回去吧！” 扶苏想要闯出去，但却被士兵给拖拽了回来。 几番无果以后，扶苏头发散乱，怒气冲冲，狠狠地瞪了士兵一眼，转身离开。 深夜。 扶苏带着下人悄悄来到墙头，攀爬出去。 跳出院子以后，扶苏就快步往外跑。 他不知道，在身后，有几道身影紧紧地跟着。 没多久。 扶苏气喘吁吁地跑到天牢门口，让狱卒打开牢门，跑了进去！ “先生！”扶苏喊道。 赵惊鸿睡眼朦胧地看向牢房门口，就看到了模样颇显狼狈的扶苏。 “扶苏？你怎么来了？”赵惊鸿疑惑地问。 这个时间，应该是深夜了吧！ 虽然在牢狱之中赵惊鸿分不清具体时间，但还是可以判断出大概的时辰的。 扶苏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兜，递给赵惊鸿，道：“先生！给！” 赵惊鸿接过来，发现还是温热的，打开一看，顿时愣住了！ 是牛肉！ 扶苏道：“扶苏答应过先生，要给先生送肉，定不会食言！这是扶苏托下人寻来的牛肉，还热着，先生且尝尝！” 第20章 嬴政在保护你 赵惊鸿并没有吃牛肉。 他虽然很馋，但还没到饥不择食的地步。 他看向扶苏，询问道：“若要是给我送肉，何时都可以，为何今夜深夜就来，还如此狼狈？发生了什么？” 扶苏闻言，苦笑一声，“什么都瞒不过先生，我被父皇软禁了！” “软禁？”赵惊鸿一阵蹙眉。 扶苏叹息道：“被软禁以后，我怕无法外出，答应先生之事，扶苏必然做到，则翻墙而出，为先生送来牛肉。” 赵惊鸿疑惑地看着扶苏，“你翻墙出来，就是为了给我送牛肉？” “是啊！我答应过先生的！君子一言，承诺必做！”扶苏沉声道。 赵惊鸿笑了笑。 心中竟然有点感动怎么回事。 扶苏这傻孩子，太实诚了！ 这样的人，可不适合当皇帝啊！ “谢谢！”赵惊鸿把布袋塞进怀里，对扶苏沉声道：“你现在要做的，应该去了解情况，看嬴政为什么将你软禁！而我觉得，应该是现在嬴政的身体每况日下，朝堂之争，也日渐激烈！” “而你，则成为了朝堂之争的一把剑，别人手中的枪！” “嬴政为了保护你，必然会将你贬到边关，去长城督军！只有这样，你才能远离政治，独善其身！并且，你去蒙恬那里，蒙家世代忠良，蒙恬绝对会保护好你！” “同时，这也是嬴政在向你交接军权！更是对你的考验！” “而且，蒙家也一定会支持你，如果有什么意外，你就可以率领三十万大军返回咸阳！” “这应该就是嬴政软禁你的原因，等你解禁之日，应该就是你被贬之日！” “你若想救我，寻蒙毅！” 扶苏心中惊讶，没想到他只是说了一句自己被软禁了，赵惊鸿竟然就推断出来这么多。 此时他才明白，被贬长城，原来是父皇为了保护自己！ 这一切，都是在为了保护自己！ 此刻，他心中一颤。 原来，父皇如此关心我！ 虽然他内心很激动，但还是强忍着，控制情绪，对赵惊鸿道：“蒙毅受到父皇指令，软禁我就是他安排的，而且还遣散了我的门客，我现在是彻底属于孤家寡人了！” 赵惊鸿一阵蹙眉。 “那寻李斯怎么样？他是丞相，更掌管刑法……”扶苏询问。 赵惊鸿摇头，“不可！李斯跟你有先天的敌对条件，你找他，不会有结果，反而会让我陷入危险之中！” “那找冯去疾呢？他也是丞相，权力也足够！” 赵惊鸿看了扶苏一眼，心中感叹，不愧是大秦长公子啊，找人办事，一张嘴寻找的就是整个大秦权力中心，金字塔顶尖的人物！ 赵惊鸿叹息道：“冯去疾源自于道家，主张顺天行事，到了如今关键的时候，冯去疾不会贸然出手。” “那我去找淳博士！”扶苏沉声道，“他一定会帮我的！如果不行，我再寻其他人帮忙！”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一阵扶额，“你还没明白吗？” 扶苏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赵惊鸿。 赵惊鸿无奈道：“你的门客多数都是儒家门徒吧？” “是！”扶苏点头。 “嬴政的意思，就是不让你再接触儒家这群人了，你还去找淳于越，是嫌你父皇不够生气吗？还是你嫌我死的慢？” 听到赵惊鸿这么说，扶苏脸色立即有些郁闷起来，“先生，那我该怎么办？请先生明示！” 赵惊鸿叹息道：“扶苏，你要明白一点，你身为大秦长公子，是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地位？哪怕你这样的身份地位，嬴政都需要想方设法来保护你了，你想想，如果曝光出来我一个小喽啰，如果吸引了这些政权争夺的大佬们注意，我能活多久？” “咱俩现在一穷二白，没有什么底蕴，万不得已，不要让我露面！一切等去了蒙恬那里再说！” “我的事情不大，顶多是一个闹事而已，你找一下咸阳城的内史，亦或者内史麾下的官职人员，只要可以管得到我这个小人物的就可以，不必找太大的官职。” 扶苏闻言，恍然大悟，但还是问道：“内史也是位列九卿，需入朝参政，是否也太高了一些？” “那就再低一点，就类似于主吏掾之类的就可以。”赵惊鸿道。 听到主吏掾三个字，扶苏恍然大悟，立即点头道：“扶苏明白了！扶苏现在就去办！” 赵惊鸿喊住扶苏，“不要自己去，你身份高贵，为了我去找一个主吏掾，实在是太显眼了，安排别人，最好也别用你府上的下人，找一个不起眼的人去办！” “好！我这就去安排！”扶苏赶紧离开。 看着扶苏离开，赵惊鸿叹了一口气，郁闷道：“扶苏啊扶苏，兄弟我可是为你操碎了心啊！” 扶苏虽然有些才能，但是缺少跟下层人接触的机会，缺乏变通意识。 赵惊鸿从怀里掏出那犹如小孩脑袋般大小的牛肉，不由得露出笑容来。 “吱吱！”一只老鼠在角落里觅食。 赵惊鸿心疼地从牛肉上撕下来一块，对着老鼠丢了过去。 突然有东西丢过来，老鼠吓得立即跳了起来，就要逃走。 但是鼻子闻到了一股香味，壮着胆子凑了过来，闻了闻，是肉！ 当即，老鼠就大口吃了起来。 赵惊鸿不得不小心，如今他只是一个小喽啰，而扶苏身份特殊，他倒不是怕有人要杀他，而是怕有人要杀扶苏，这牛肉，很可能是给扶苏的，所以，谨慎为好。 …… 章台宫。 嬴政寝宫内。 嬴政不断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嘶吼。 丹药不仅有毒，还有成瘾性。 突然戒断，那种滋味，宛若万虫蚀骨，极其难熬。 侍医一个个满脸焦急，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嬴政面目扭曲，痛苦挣扎，却无可奈何。 他们开了很多方子，也只能减轻嬴政的痛苦，有安神之效，让嬴政可以睡去，但却对嬴政这种痛苦毫无对策！ “滚出去！都滚出去！”嬴政怒吼着，宛若一头发怒的猛虎在嘶吼。 侍医和侍者吓得纷纷退出去。 “陛下……”赵高迎上来。 “滚出去！寡人想一个人待着！”嬴政瞪了赵高一眼。 赵高犹豫了一下，还是退了出去。 等赵高走后，嬴政抽出来一把匕首，缓缓划破手臂，鲜血顿时顺着手臂缓缓流淌下来。 “司马寒！”嬴政沉声道：“出来吧！” 司马寒立即从阴影中走出来，看到嬴政的模样，大惊失色，“陛下！您……” 第21章 请陛下立储 嬴政制止司马寒上前，沉声询问道：“何事？” “天牢传来消息。”司马寒汇报道。 “念！”嬴政现在头疼欲裂，压根没办法阅读。 司马寒打开锦帛，开始念道：“扶苏今日让下人买来牛肉，随后带着牛肉翻墙而出，去往天牢，将牛肉给赵惊鸿送去。” “嗯！”嬴政听到赵惊鸿的名字，神态缓和了一些，微微点头，“算他还有点良心。” 司马寒将天牢内，扶苏和赵惊鸿两人的对话一句不落地念给嬴政。 嬴政深吸一口气，拿出匕首，又在手臂上划了一道。 “陛下！”司马寒大惊。 嬴政摆了摆手，蹙眉思考。 如今，他只有这种方法，才能够缓解浑身的痛楚，保持清醒，才能够思考！ 好一阵，嬴政缓缓道：“没想到，仅仅是在牢房中，听扶苏只言片语中的信息，就可以推断出这么多，实在是……实在是令人惊讶啊！” “他说的一点也没错，如今局势混乱，若是他突然出现，引人注意，必然会陷入危险之中。” “扶苏……现在并没有护着他的能力。” “所以，去找小吏是最好的选择。” “来吧！给朕包扎一下！”嬴政长出一口气，对司马寒道。 司马寒赶紧上前，拿上药膏，给嬴政伤口上抹上药膏，然后包扎起来。 “继续做你的事情。”嬴政躺下，淡淡道。 “是！”司马寒立即退去。 躺在床上的嬴政，呼吸缓缓平稳。 睡眠，对嬴政格外珍贵。 …… 扶苏离开天牢以后，准备去找一个信得过的门客，却被两个身穿铁甲的士兵拦下。 “殿下，请跟我们回去吧！” 扶苏见状，转身就跑。 但是，他一个读书人，那是士兵的对手，瞬间被追上，不顾扶苏叫喊挣扎，开始往回拖拽，带回东宫。 …… 天牢里。 睡一觉醒来的赵惊鸿，看了一眼还在角落觅食的老鼠，微微一笑，撕掉一块牛肉塞进嘴里。 虽然味道差了点，但毕竟是牛肉啊！ “好吃！”赵惊鸿咀嚼着，不由得怀念起前世的美食。 …… “秦皇嬴政！你忘记秦国世代先君一统天下的大愿了吗？” 嬴政猛然起身，看向门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死死地盯着门口的位置。 外面的族老没有听到嬴政的回答，再度呼喊：“秦皇嬴政！你忘记秦国世代先君一统天下的大愿了吗？” 嬴政掀开被子，缓缓地站起身来，盯着门外，仿佛看到了秦国历代先祖。 他们都在盯着嬴政。 都在像嬴政质问：嬴政，你忘记秦国世代先君一统天下的大愿了吗？ 仿佛看到，他们在质问自己。 他仿佛看到了头戴王冠，眉须皆白的昭襄王在看着他，指着外面询问道：“孩子，外面的天下都是你打下来的吗？你想就这么将秦国世代积累，你一手打下来的江山，就这么断送吗？断送在胡亥手中吗？” “不！”嬴政惊恐地呼喊，“朕不想！朕不想！” 门外的嬴氏族老听到里面的动静，急忙呼喊：“秦皇嬴政！你忘记秦国世代先君一统天下的大愿了吗？” 嬴政这才回过神来，看向四周，并没有历代先祖的身影。 嬴政深吸一口气，眸中闪过征战六国时的霸气，沉声喊道：“政！一刻也不敢忘！政！不仅完成了一统六国的大愿，还要将大秦永远流传下去！政！一定要做到！也一定会做到！” 门外族老听了，满意离去。 …… “上朝！” 在赵高的呼喊下，嬴政穿着玄色龙袍站在文武百官面前。 百官跪拜。 他们也在悄悄打量嬴政。 因为他们都听说了，昨日嬴政晕倒，并且半夜痛苦呼喊。 始皇的身体，已经到了风中残烛的状态了吗？ 所有人都在思考。 “臣，有本要奏！”冯劫出列。 嬴政点头。 冯劫手持朝笏，对嬴政拱手道：“陛下，臣已经派人前往汴州，赈灾百万石粮食，以供灾民渡过难关。” 嬴政微微点头，“善！” 李斯出列，手持朝笏拱手道：“陛下，臣参奏博士淳于越私藏书籍，违抗陛下旨意，其罪当诛！” 淳于越吓了一跳，立即站出来，拿着朝笏的手都在颤抖，“陛下，臣已经在第一时间将书籍拿出来，并未私藏，李斯在诬陷本官！” 李斯冷眸扫过淳于越，沉声道：“士兵已经从淳于越府上搜出书籍，证据确凿，狡辩有何意义？” “陛下！那是老臣日夜阅读的书籍，是老夫自己撰着的，不在此列啊！”淳于越急忙跪下来。 嬴政沉声道：“李斯，将从淳于越家搜出来的书籍，让人送到章台宫，朕亲自查阅，看是否在焚书之列，若在焚书之列，寡人自有定夺。若不在焚书之列，朕会让人送回淳博越府上。” “是！”李斯拱手应下。 “谢陛下！”淳于越也松了一口气。 此时，蒙毅出列。 众人纷纷看向蒙毅。 蒙毅沉声道：“陛下，臣听闻昨日陛下昏厥，甚是担忧陛下安危，更担忧大秦未来，如今陛下尚未立下储君，臣恳请陛下，为大秦着想，立下储君！” 众人闻言，面色大惊，纷纷看向蒙毅和嬴政。 嬴政盯着蒙毅，面色阴沉。 蒙毅面色如常，正视嬴政。 两人，似乎在较量。 其他人心思也活络了起来。 时至今日，大秦还未立下储君，现在确实是一个立下储君的好机会啊！ 蒙毅继续道：“若陛下有意立下储君，臣斗胆推荐扶苏殿下！古往今来，皆是立嫡长子，扶苏公子为嫡长子，符合礼法，且熟读诗书，受百姓爱戴，是储君的最合适人选！” 赵高悄悄在观察嬴政的表情。 嬴政冷哼一声，讽刺道：“扶苏？由他当储君？施行分封制吗？” 赵高见状，心中大喜。 看来，嬴政已经彻底放弃扶苏了。 李斯见状，出列，拱手道：“若立储君，臣斗胆推荐公子高！公子高宅心仁厚，体恤百姓，有治国之才，更是曾跟随陛下去各地考察民情，对大秦民生极为了解，更是提出过很多治国之见，皆有成效。” “虽，非嫡长子，但臣以为，君王治国，应当择其优，而非择其长，凡可使国家强盛者，皆为优！” 第22章 灭国王老农 对于李斯的见解，嬴政微微点头，很是认同。 嬴政并不是一个死板的人，一定要遵循礼法。 若是其他皇子有治国之才，他不介意是否是嫡长子，只要可以将国家治理好，就是好的继承人。 一旁的赵高见状，脸色微变。 绝对不能让嬴政将目光转向其他公子，应当让胡亥公子展露才行！ 淳于越立即站了出来，提着朝笏就冲了出来，指着李斯骂道：“你这欺师灭祖之徒，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自古以来，祖宗礼法便定好了，是传嫡不传庶，传嫡不传长，只有嫡出长子，才有资格继承祖业！” “扶苏公子成为储君，合礼合法合规，无人能驳！” “且，扶苏公子有大才，可治国，可治军，更是仁德之君，定然能让大秦繁荣昌盛，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天下大同！” 嬴政听到淳于越的话，觉得极其刺耳。 这话，几乎跟在牢中扶苏所说如出一辙！ 不愧是教导扶苏的人啊！ 果然是你的思想！ 李斯冷哼一声，瞪了一眼淳于越，“就凭想要执行分封制这一点，就不行！” 也有人站出来，表示支持公子将闾，因为将闾有将才，可率领军队，稳固天下！ 朝堂诸公，你一言我一语，争斗激烈。 嬴政听了一会儿，大概知道了朝堂诸公的心思，便一拍桌子，冷哼一声，怒斥道：“住嘴！” 朝堂之上，瞬间安静！ 嬴政环视众人，怒声道：“难道你们觉得朕命不久矣吗？朕还要活百年！千年！朕还要看朕的大秦万世长存！何须立太子！” 说完，一甩衣袖，愤怒离去！ 赵高心中窃喜。 看来嬴政还没放弃长生的念头。 当即，赵高呼喊：“退朝！” 然后赶紧追上嬴政。 朝堂诸公见状，不由得面面相觑。 当即，一群人也三五成团地开始一边朝外走，一边交流起来。 他们都开始为立储做准备了。 蒙毅今天在朝堂之上提出立储，这就是一个风向。 加上昨日传来的消息，嬴政身体大不如前，必须要立下储君了。 …… 王家。 王贲回到家，翻身下马，让下人牵着马离开，自己则走向远处的农田里。 在农田里，一位老农正挥舞着锄头耕种。 王贲来到田头的大柳树下，坐在树下的茶桌前，倒了一杯茶，呼喊道：“阿爹！” 农田里的老农抬头，皮肤晒得黝黑，满脸苍老的皱纹，但一双眸子却格外的犀利，宛若出鞘之刃，刺人双目。 此人，正是大秦上将军，武成侯王翦！ 王翦干完脚下最后一点活，提着锄头走回来，看了王贲一眼，询问道：“何事？面色如此凝重？可是朝堂之上，有了变故？” 王贲将朝堂上的事情跟王翦说了一遍。 王翦笑了笑，道：“你不要参与其中，让他们去争，去抢，你什么也不要管！你只需要记住一点，你的君是陛下，你要守的国，是大秦！其他的跟咱们都没有任何关系！” “陛下的身体……”王贲担忧道。 王翦叹息一声，“我早就说过，那些方士靠不住，陛下……唉！算了，不要议论此事，做好你该做的！” “是！”王贲点头。 …… 冯家。 “父亲，咱们该支持谁？”冯劫询问冯去疾。 冯去疾眸中光芒闪烁，思索片刻后，缓缓道：“先别急，再观望一番，我总觉得，陛下对扶苏公子期望甚高。” “为何？扶苏公子支持分封制，跟陛下观念不合啊！”冯劫无法理解。 冯去疾笑了笑，“那咱们更不能着急了，让李斯去着急吧！” 冯劫更加疑惑，“这个时候，他将公子高推出来，是不是太过心急了？” “他必须如此！”冯去疾沉声道：“他信奉的思想跟扶苏公子相差太大，只要不是扶苏公子，对于他来说，都可以！” 冯劫微微点头，叹息道：“那朝堂可就要乱起来了。” “谁知道，这是不是陛下所想要看到的呢？”冯去疾道。 冯劫猛地瞪大眼睛，“您是说……” 冯去疾对冯劫微微摇头，示意不可说。 冯劫微微点头，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 李府。 李斯对管家道：“去将公子高请来！告诉他，我与他有要事相谈！” “是！” 许久后。 公子高抵达李府。 两人在李斯的书房内开始了密探。 …… 淳府。 淳于越回到府上，就开始询问，“长公子那里可有动静？” 府上学生回答：“老师，长公子已经于昨日傍晚，于天牢中离开，如今应该在东宫之中。” “快！去将长公子请来，与我一起商讨大事！”淳于越激动道。 学生满脸为难，“老师，扶苏公子……出不来了，门口有士兵把守，不让外人出去，也不让扶苏公子出来。” 淳于越闻言，脸色惊变，“是谁的旨意？” “听闻是陛下……” 淳于越踉跄两步，“陛下……竟然是陛下……他囚禁扶苏公子，究竟为何？难道说……不行！快备马车，带我去东宫，我要亲自去见扶苏公子！” 一炷香后。 淳于越抵达东宫，作为大秦博士，扶苏的授业恩师，淳于越是有资格进入的。 但是，到了府邸大门，却被拦在外面。 “让我进去！我要去见扶苏！”淳于越怒声道。 “陛下旨意，任何人不得入内！”士兵面无表情。 淳于越大怒，“我是扶苏的老师，他要见我，你们不得阻拦！” 士兵没有回应，只是用行动表明。 淳于越对着里面大喊大叫。 听到动静的扶苏，朝外看了一眼，下人对扶苏说明了情况。 扶苏犹豫了一下，并未外出。 赵先生教导过他，现在是关键时刻，必须不能再冲撞父皇，先暂停与儒家的联系。 而且，扶苏心中也有很多疑问没有解开，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淳于越。 …… 章台宫。 赵高站在外面，听着里面的哈哈大笑声，心中满腔疑惑。 若是以前，自己陪伴始皇左右，不曾有什么秘密要背着他，如今，怎么会如此？ 而且，今日蒙毅在朝堂之上顶撞始皇，让始皇立扶苏为储君，已经触怒始皇，为何还能前来参加，且两人在殿内哈哈大笑？ 赵高仔细思索着，感觉脑袋嗡嗡的，像是烧开的水一样，实在是想不明白。 第23章 始皇入狱了 章台宫内。 嬴政看着蒙毅，哈哈笑道：“蒙爱卿，今日表现不错，算是彻底让朕看明白了这群人的嘴脸。” 蒙毅拱手，“朝堂诸公，各有心思，推举相对应的支持者，无可厚非，只是……臣依然觉得，应该立储立长，自古以来也是如此，扶苏公子更是一直按照这方面来要求自己的，为何会有如此多的意见。” 嬴政冷哼一声，“那还不是因为，他压制不住这些人，帝王，绝对不能只信奉一家学说，更不能只宠信一人，帝王之道，在于均衡，更在于把控，更在于压制。” “朕在！大秦江山永在，因为朕，可以压制得住这天下！” “而扶苏，不可！” “他甚至连朝堂都压制不住，更如何压制天下百姓。” “妇人之仁，只会毁了一个国家！” 蒙毅拱手，不敢回应。 嬴政摆了摆手，说道：“你派人盯好赵高，朕要外出，绝对不允许他知道朕的动向。” “是！”蒙毅立即带人出去。 在赵高惊疑的目光中，蒙毅带领几人将赵高绑起来，丢入一所房间里，派人盯着。 “呜呜！呜呜呜！”赵高心中满是惊恐，奋力挣扎。 但嘴里被塞满了布条，还用绳子绑住，压根发出不什么声音。 片刻后。 嬴政和蒙毅离开章台宫。 许久后，一辆马车停在天牢门口。 嬴政此时换上了一件平民的粗布麻衫，从马车上走下来。 “陛下……”蒙毅的脸色惨白，看着嬴政的模样，心中忐忑不安。 嬴政摆了摆手，对蒙毅道：“你在隔壁守着，要是露馅，朕唯你是问！” “臣……遵旨……”蒙毅很是无奈，跟着嬴政进入天牢之中。 蒙毅进入隔壁，看向嬴政。 嬴政微微点头，对身后的狱卒示意了一下。 狱卒腿肚子都在哆嗦，但陛下有旨，他们不敢违背，只能硬着头皮，打开牢房大门，让嬴政走了进去。 走进牢房，嬴政就愤怒大喊，“昏君！实在是昏君！焚书之举，此乃暴行！简直毁了人族千载传承！罪孽！罪孽啊！” 赵惊鸿蜷缩在角落里，看着走进来的男人。 昏暗的灯光下，赵惊鸿看不清男人的面貌，只觉得这应该是一位中年男子，年岁在这个时期，也算不小了。 倒是身高高的吓人，站直身子，几乎要与牢房差不多高了。 赵惊鸿估摸着，应该有一米九两米左右的样子！ 在这个时期，能够长这么高，还能在牢房之中辱骂当今皇帝，应该身份地位不低。 “喂！不想挨打就别喊了。”赵惊鸿提醒道。 嬴政闻言，心中咯噔一声。 是啊！ 要是其他人在牢房之中这么辱骂当今的皇帝，狱卒肯定会打他的。 但是，他又没安排狱卒演这些，那些狱卒更是不敢来。 不能演过了！ 嬴政叹息一声，找个距离赵惊鸿不太近，也不算太远的地方坐下来，询问道：“只是心中郁闷，这暴君如此行径，难道就没人能制止得了他吗？” 赵惊鸿笑了笑，“人家是皇帝，整个天下都是他们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能拦得住？” “唉！”嬴政叹息，询问道：“你也是焚书被抓进来的？” 赵惊鸿微微摇头。 嬴政想了想，说道：“昨日我听说始皇陛下身体不行了，估计也该到了换位皇帝的时候了。” 赵惊鸿闻言，立即来了精神，从怀中撕下来一块牛肉递过去，“这位先生，可有什么具体消息？” 嬴政接过牛肉看了看，感叹道：“牛肉！看来你在牢中的生活不错。” 赵惊鸿嘿嘿一笑，“有点关系，家人从外面送来的。” 嬴政点了点头，将牛肉塞进嘴里。 他倒是不怀疑赵惊鸿，跟赵惊鸿同处一室，反而觉得格外亲切，甚至跟扶苏、胡亥在一起时，都没有这种感觉。 对方没有之乎者也的那种说话风格，也不存在繁缛礼节，就很随意，也让人很自在。 嬴政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墙壁上，缓缓道：“我昨日听宫中的人说，始皇陛下傍晚时分在章台宫内昏厥，而晚上寝宫内更是传来嬴政的凄惨叫声。” “嘶！”赵惊鸿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么快的吗？”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三年后嬴政才会死的啊！ 现在症状已经这么激烈了吗？ 看来，要抓紧时间了！ 嬴政看了一眼赵惊鸿，继续道：“听说在朝堂之上，诸公都开始要求陛下立储了。” 赵惊鸿笑了笑，“嬴政没答应吧？” “没有！”嬴政看了一眼赵惊鸿，询问道：“你觉得，始皇陛下诸多公子中，谁成为储君较好？” 赵惊鸿看了一眼嬴政，笑了笑，没答话。 这些话，他跟扶苏说可以，跟别人说？还是算了吧！ 他现在还在猥琐发育的阶段，说多了容易被噶！ “我倒是觉得，扶苏公子挺好的，他是儒家学徒，且为人正直，儒雅，仁慈，若是他上位，大秦必然会一片欣欣向荣。”嬴政还在引导。 赵惊鸿不上当，看了一眼嬴政，询问道：“你所为何事进来的？” 嬴政叹息一声，“我乃儒家学子，家中藏书，被李斯的人发现，而后我实在是忍无可忍，痛斥始皇陛下，被判入牢中，于明日腰斩于市！” “嘶！”赵惊鸿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暗叹这时代的刑法真的是狠啊！ 但也对嬴政竖起大拇指，“我敬你是条汉子！” “唉！我死了倒是不要紧，只是担心这天下，谁会做储君，日后儒家是否还存在……”嬴政低着头说道。 赵惊鸿想了想，对嬴政道：“其实，你也不必对扶苏抱有太大希望。” 既然嬴政明日就要腰斩了，赵惊鸿觉得对嬴政多说一点也无妨。 隔壁的蒙毅见状，想了想，走出门去，对狱卒说了点什么。 没一会，两个狱卒走过来，将一壶酒，一只烧鸡放在牢门口，说道：“喂！吃了最后一顿吧，好上路！” 嬴政见状，眸中一喜，暗叹这蒙毅会来事啊！ 赵惊鸿看到酒肉，知道这是断头饭，更是放心了不少。 嬴政将东西拿进来，给赵惊鸿倒上酒，“来来来！你我相见恨晚，今日你我二人，共饮此杯！” “好兄弟，一口闷！”赵惊鸿仰面就喝了一碗。 第24章 嬴政的儿子都不行 好兄弟？ 如此称呼他的，只有一人，也只能有一人，那就是太子丹。 可惜…… 嬴政有些恍然。 “兄弟好酒量！”嬴政哈哈一笑，也一口饮尽。 喝完酒，嬴政对赵惊鸿道：“兄弟，你与我讲讲，为何不要对扶苏抱有太大希望？” 赵惊鸿笑了笑，对嬴政道：“其实，不是不要对扶苏抱太大希望，也不要对嬴政其他皇子抱什么希望！” “在我看来，嬴政之子，一个个犹如草包，无一治国之才！” 嬴政闻言，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被人当着自己的面，说自己的儿子都是垃圾，脸色能好看才怪。 隔壁的蒙毅也是满脸苦笑，心中暗道：“我的祖宗啊！您说话可悠着点吧，在您面前的可是始皇帝啊，不能当着面这么骂人家！” 赵惊鸿可不知道这些，喝了酒，口无遮拦。 嬴政深吸一口气，询问道：“为何如此说？皇室的宫廷教育，皆是名师大儒，如何会不好？” 赵惊鸿微微摇头，撕下一根鸡腿，递给嬴政。 嬴政摆手拒绝。 见嬴政不吃，赵惊鸿就自己咬了一口，说道：“兄弟，普通人教育，有一位好老师就足够了，但是皇子的教育，要求的可不是这些，他们的教育，是要按照未来的储君的方式来培养，培养的是一位皇帝，如何成为一位皇帝你知道吗？” 嬴政心中冷笑。 没有人可以比朕明白怎么做一位皇帝。 但嬴政还是询问道：“不知道，兄弟请明示！” 赵惊鸿笑了笑，“你会读书，别人也会读书，诸子百家的学子，各有所长，为什么他们不能当皇帝？皇子跟着他们这群人学，就能当皇帝了？” “差得远呢！” 嬴政不由得正色！ 他并未想过这些。 可笑的是，他竟然希望这群人，替他教导出一位合格的帝王出来。 想想也是可笑。 当即，嬴政继续询问道：“那问题出在哪里？” 赵惊鸿笑着说道：“你看哈，秦国之所以能够一统六国，乃是奋六世之余烈，一点点积攒的家底，才有朝一日，可以大军出征六国。” “可以说，秦国历代皆是明君。” “为何能够如此？” “因为，在那个烽火连天的岁月，哪怕三岁孩童都知道，要保护自己的国家，长大以后要为自己的国家效力，不被他国所灭！” “他们也都知道，自己国家所经受的屈辱！” “以此！当有一日成长，则要么上阵杀敌，则要么入朝为官。” “而皇子呢？他们亦有雄心壮志，渴望一展抱负！” 嬴政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他小时候的那段岁月。 确实如此啊！ 赵惊鸿继续道：“而嬴政的皇子们呢？除了扶苏有点崇高且虚假的理想以外，其他几位皇子，都那么回事吧！” “为何如此？”嬴政不解。 “很简单！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赵惊鸿道。 嬴政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炸响。 他明白了！ 全都明白了！ 赵惊鸿看着满脸震惊的嬴政道：“始皇嬴政，千古一帝！那是何等的霸气！吞六国，一统天下！他几乎做到了这个时代所能做到的巅峰！” “然而，嬴政的孩子呢？” “他们一出生就站在了巅峰。” “外部没有战争，安居乐业，也不会有什么野心，因为嬴政已经征服天下，没有他们的用武之地了。” “还能做什么呢？” “安然享乐吧！” “最多是有人教给他们，作为一个君王，该如何治理国家。” “可笑！就连一统天下的嬴政都还没找到统治天下的好办法，他们这些凡夫俗子，就能想到了？” “所以，他们这些人又能教导出什么优秀的人才呢？” “终究是，始皇太强大了，一龙耗尽千古气运，也为后世开创未来！” 嬴政心中很难受。 他辛辛苦苦做了这么多，一统六国，征战天下，到最后，却连一个顶用的儿子都没有。 嬴政只觉得一阵悲哀。 他看向赵惊鸿，询问道：“难道，就没有一位皇子可以承担大任？” 隔壁的蒙毅此时几乎竖起耳朵，趴在墙壁上在偷听。 “有！”赵惊鸿咬着丢掉鸡腿骨，正好丢在老鼠洞穴的洞口，说道：“只要不是胡亥，谁上位都没问题，只要不瞎折腾，随便下面怎么乱，大秦的军队能灭六国，镇压一点起义军，还不是轻轻松松。” “起义军？”嬴政心中一凛，询问道：“有人会造反？” “肯定的！”赵惊鸿道。 “先生你为何如此笃定？”嬴政对赵惊鸿的称呼不知不觉间就变了。 赵惊鸿道：“这是百分之百的事情啊，你看哈！如今的大秦，重徭役，又重农业税，百姓食不果腹不说，还要来干活，一来一回就把人折腾的够呛，哪还有时间从事农业生产。” “再加上恐吓人般的刑罚，让人实在是害怕，还有连坐制度，也很难受。明明不是我做的，但是这是我认识的人，我就要跟着受刑，跟谁说理去？” “还有老秦人，之前打仗，我可以不断获得功勋，为家族谋取利益。你现在不打仗了，承诺给我们的东西又没了，自然心中不满。” “如今嬴政还在，不管他们有多少不满，都得憋着，忍着！因为秦始皇可以威慑住他们。” “但换了任何一个皇子上位，都不行喽！他们肯定是要反的。” “但是没关系，大秦军队强大，一些起义军，掀不起什么风浪，轻松镇压！但想要让大秦长久发展下去，就看那些皇子，有没有解决大秦矛盾的办法了。” 嬴政心中惊骇不已。 因为赵惊鸿说的太对了。 这些问题，他也早就发现了。 只是，一时没有解决的办法。 他也笃定，不敢有人造反！ 但是，被赵惊鸿这么一说，他心中有些发慌。 “先生可有解决的办法？”嬴政问。 赵惊鸿笑着摇头。 “就连您也没有解决之法吗？”嬴政满脸的失望。 赵惊鸿道：“不是没有，而是太多，想要解决大秦的问题，就如同治疗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一般，要抽丝剥茧，一点点的解决，一个个的解决，想要一下说清楚太难，而且也没法一下说清楚！” “可否请先生赐教！”嬴政激动地站起身来，对着赵惊鸿拱手行礼！ 第25章 啊啊啊，慢一点! “诶诶诶！兄弟，你这是干啥？咱俩就喝点酒吹吹牛，你还真把我当救世主了！我哪能知道这些。来来来，喝酒喝酒！”赵惊鸿端起酒杯，对嬴政示意。 嬴政见状，心中叹息一声，知道也是自己心急了。 想要解决大秦的问题，绝对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且赵惊鸿肯定也无法一下说清楚。 “是我太过激动了，不过，我还是想知道，老秦人的事情如何解决。”嬴政看向赵惊鸿，“请先生赐教。” 赵惊鸿叹息一声，对嬴政道：“始皇不该杀你，像你这样愿意为国考虑的人，不应该杀！” “是啊！不过，也不是始皇要杀我，而是李斯的人查到了我的事情，他们要杀我，不能都怪罪于始皇陛下。”嬴政面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赵惊鸿点头，“是啊！天下是嬴政的天下，而官员则无数，所有死在大秦官员手中的人，人们都会下意识地将其归罪于嬴政，所以除了老秦国的百姓以外，几乎人人称呼嬴政为暴君。” 嬴政嘴角一阵抖动，赶紧说道：“先生，快说说解决办法吧！” 赵惊鸿道：“简单啊，当初商鞅变法的时候，立下了基调，也奠定了秦国日后一统六国的基础，那就是军功制。” “打仗的时候，老秦人能从军功制上落得好处，现在不打仗了，好处没了，没有上升空间了，利益分配不均衡了，自然是会产生怨言的。” “最简单的一点，就是不断征战！” “嬴政不是在打百越，不是在修建长城？” “要我说，也别修建什么长城了，直接率军打过去，打下来的土地，直接分配出去，一举多得！” 嬴政摇头，“大秦军队，若是攻城，无往不利！但面对游牧民族，居无定所，如何攻打？会被活活耗死的！” “而且，打仗需要大量的粮草支持，如今的大秦，已然不能再继续征战了。” 赵惊鸿耸了耸肩，说道：“那就涉及到另外一个问题了，所以说，大秦的问题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是一个政策就可以解决的，需要循序渐进，抽丝剥茧般的去解决。” “是啊！”嬴政叹息一声，满脸无奈。 “你不吃？”赵惊鸿又撕了鸡翅啃着。 “我没胃口，先生吃吧。”嬴政道。 赵惊鸿以为嬴政是因为要死了，吃不下，劝慰道：“不要想太多，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另外要是如果我能出去的话，我来救你！” 嬴政笑着摇头。 他知道赵惊鸿出不去，也知道自己不会死，所以这话他没在意。 嬴政知道赵惊鸿有经世之才，但仅凭老秦人的问题还无法确定，当即，嬴政询问道：“先生，我还有一事，若能解决，死而无憾了！” “你说。”赵惊鸿道。 将死之人，其言也善；对方最后一点愿望，并且还吃了对方的肉，喝了酒，稍微满足一下，也没什么，只要不是捡肥皂，赵惊鸿其他也不太在意。 嬴政缓缓道：“入狱之前，我得知汴州黄河决堤，多地被淹，百姓流离失所，御史大夫冯劫已经让人去赈灾，但往年如此，收效甚微，百姓依然流离失所，敢问先生，可有解决之策？” 赵惊鸿喝了一口酒，问道：“以往赈灾，都是如何解决的？” 嬴政道：“若是蝗灾，杀虫，发粮，待蝗灾过后，重新种粮。” “水患，若是下雨导致，疏通河流，发粮！” “若是河水决堤，重修堤坝，发粮！” “若是旱灾，挖井，引河流，发粮！” …… 赵惊鸿微微点头，觉得还不错。 至少朝廷是愿意解决问题的。 但是对于灾民的安置，就太简单了，就是一个发粮，给吃的！ 赵惊鸿缓缓道：“其实还可以，毕竟知道问题解决问题，就能解决灾患，只是时间迟早的问题。但问题的关键，还是难民安置的问题！” “之所以灾难称之为灾难，是因为有人受难，才称之为灾。比如火山爆发，没有死一个人，算不得灾难，比如泥石流，在深山老林之中，无一人受伤，也不算灾难。” “灾难的根源，其实是人！” “赈灾的目的，其实就是解决灾民的问题。” 嬴政眼前一亮，觉得赵惊鸿一语点出核心所在。 “而后呢？”嬴政问。 赵惊鸿道：“黄河之患，古来有之，上古时期，大禹治水都没能解决，现在想解决也是困难。” “黄河泥沙太多，年年堆积，迟早要成悬天之河，后患无穷！” “但想要治理黄河，是一个长远且宏伟的工程，甚至需要几代人的努力。” “这个先不说，赈灾这方面，我倒是有几种方法，不一定有用，你且听听吧！” “其一，便是你口中所说的，发放赈灾粮；以官方的名义，设立粥厂，给百姓施粥。” “这种，一般属于实物赈灾，以方法物资为主，比如粮食、衣物、药物、种子等等。” “亦可以借贷赈灾，为了让百姓们更好的度过灾情，可以借给百姓粮食，等他们来年种出来了粮食，再还给官府。” 嬴政闻言，不由得眼前一亮。 竟然还能如此？ “其二，便是以工代赈。授人以渔不如授人以渔，只是单纯的发放物资，很难度过难关。百姓家中无钱无粮，但是官府手中有，那些豪门贵族手中有。” “就让他们趁机建设房屋，庄园，亭台楼阁，修建道路等等，再加上灾难物资珍贵，他们可以以很便宜的价格让灾民给他们劳作。” “如此，灾民有了活计，有了工钱，豪门贵族们也得到了他们想要的建筑。” “此乃，一举两得。” “其三，便是免除受灾地区的赋税，减轻灾民的压力，徭役最好也取消掉，这样他们才有时间去对抗战灾情。其中，免一年还是不够的，最少两年亦或者三年才行，百姓也需要休养生息。” “其四，便是官府要平息粮价，不可让逐利之商人疯狂抬高粮价，引发动乱。” 嬴政微微点头，犹如学生一般认真听讲。 隔壁的蒙毅疯狂在记录赵惊鸿所说，手腕都要化作残影了。（蒙毅：啊啊啊！慢点说啊，记不完了！） 第26章 这世界，我记得你 “第五，就是移民就食，将百姓转移到粮食充裕的地区，解决此问题。” “其六，若是朝廷有压力的话，就发动民间力量，让豪门贵族们捐款捐物，利用各地部门合作，从而赈灾。” “另外，也要成立相对应的救济机构，照顾老弱病残等无依靠人群。” “具体操作实施，还需要仔细考量，完善其中的行事多对策。” 赵惊鸿说完，看向嬴政，“如此解决，你可还满意？” 嬴政已经震惊了。 仅仅一个赈灾对策，赵惊鸿竟然就可以说出六七条。 而且每一条都极为有用。 不愧是大才啊！ 不愧是天人之才啊！ 嬴政起身，对赵惊鸿拱手致谢，“先生一番教诲，让朕……真让我醍醐灌顶，茅塞顿开，若先生入朝为官，大秦百姓之福啊！” 赵惊鸿笑着摆了摆手，似乎对当官不感兴趣，倒不如手中的酒来得好。 嬴政见状，思索了一下，询问道：“若吾受刑以后，先生出去，可否解决汴州苍生之难？” 赵惊鸿也没夸海口，道：“若有机会，尽己所能。” “谢先生！”嬴政拱手行礼，以示感谢！ “你人怪好嘞！”赵惊鸿看了一眼嬴政。 “嗯？”嬴政诧异地看向赵惊鸿， “你人都快死了，还这么惦记天下苍生，你虽是儒生，但也是忠君为民的儒生。可惜了，儒家的路，现在有些走错了。”赵惊鸿叹息道。 嬴政不由得挑眉。 虽然他对儒家不喜，但不得不说，治理国家，也需要儒家的帮助。 只是儒家固执，非常推崇周礼，采用分封制，实在烦人。 想到这里，嬴政不由得道：“始皇陛下不喜欢儒家，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儒家一直推崇周礼，想要恢复分封制。” 赵惊鸿笑了笑，“其实那淳于越说的也没错。” 嬴政闻言，面色一沉，盯着赵惊鸿，“先生也觉得分封制才是正确的吗？” “不！我觉得分封制就是脑子有坑才会去做的，但淳于越说的话，没错。”赵惊鸿道。 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嬴政不理解，询问道：“为何？” “那淳于越原话咋说的？”赵惊鸿问。 “寡……咳！”嬴政差点习惯性地说出寡人二字，轻咳一声，转而说道：“都过去这么久了，我也记不太清楚了，大概意思就是说。” “殷商和周朝的统治都达到了千年，分封子弟及功臣作为臂膀。但现在皇帝虽然一统天下，但子弟却还是平民百姓，要是一点出现田常、六卿夺权篡位的祸患，在朝堂之中，又没以后强有力的辅佐之臣，靠谁来相救呢？” “大概意思就是这些吧。” 赵惊鸿微微点头。 这就有点清君侧的意思了。 当初朱棣就是玩的这一套。 要不是分封在外，朱棣压根没有机会，朝堂也会被朱允炆玩成一摊烂泥。 “他说的没错！”赵惊鸿道。 “为何？”嬴政不解，“难道只有分封制才是正确的？” 赵惊鸿道：“前面是错的，但后面没毛病。如果嬴政去世，换成其他人做皇帝，位高权重之臣要想篡位，让皇帝成自己的傀儡，谁来解救皇帝？” “若是朝堂上没有强有力的辅佐之臣，谁来解救？” “就犹如嬴政和吕不韦般。” “但话说回来，若是臣权过大，威胁皇权，也是一种风险，也可参考嬴政和吕不韦。” “若是嬴政没有斗败吕不韦，这天下究竟姓嬴还是姓吕？” 嬴政沉默了。 确实如此！ 就如同赵惊鸿所说一般。 如果按照赵惊鸿的推测，赵高和李斯篡改诏书，胡亥上位，赵高弄权，指鹿为马，架空朝堂。 那么谁来救？ 掌控了皇帝，就掌控了一切。 李斯会被杀死。 蒙毅也会死。 蒙恬亦不例外。 最后还能剩下谁？ 谁有造反般的觉醒，再重新将嬴氏皇子托举起来，且没有造反之心？ 恐怕，也只有诸侯才有这样的实力和能力了。 嬴政不由得陷入沉默之中。 对于嬴政来说，这并非不解的死局，只是需要时间去思考。 嬴政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继续询问道：“刚才先生说儒家的路走错了，敢问先生有何高见？” “没什么高见，就是路线走错了。” “也不想想，战国时期，各国遭受战乱，孔子游历诸国，期间难道没有土匪强盗？靠的是什么？难道就依靠一张嘴皮子？” “君子六艺是什么？” “以前的儒家君子，手持佩剑，能文能武。”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那才叫真正的儒家。” “现在，上嘴皮一碰下嘴皮，活脱脱的一个肉喇叭，能有什么用？” “还一直固执推崇什么周礼，不知变通。” “孔圣将儒学发扬光大，后人应当由勇敢推翻前人，亦或者继续创新的精神，将儒学延续下去，而非坐在孔圣人的功劳簿上，吃孔圣人的老本，将路线越走越窄，害人害己，祸国殃民！” 赵惊鸿的一番话，宛若惊雷，让嬴政瞬间清明。 说得好！ 说得好啊！ 嬴政差点就要为赵惊鸿喝彩了。 他觉得赵惊鸿说的太对了。 以前的儒生，那是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现在的儒生呢？ 固执又可恶！ 终究是走错路了！ “先生可有改变之法？”嬴政从赵惊鸿口中，找到了一丝大秦需要的思想的可能性。 他满脸期待地看着赵惊鸿。 但迎来的，只是赵惊鸿的一阵摇头。 嬴政满脸失落，蹙眉思索改变之策。 隔壁。 啪嗒！ 毛笔掉落在地上。 蒙毅的手都在轻轻颤抖着。 终于……终于写完了！ 蒙毅感觉自己的手已经不是手了，是那寒冬腊月被寒雪摧残，不住颤抖的腊梅。 将锦帛收好，蒙毅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又听了一会儿隔壁的动静，见两人不再说话，蒙毅才招呼狱卒去把嬴政给带走。 狱卒见状，赶紧手忙脚乱地起身，冲到牢房门口，对嬴政呼喊道：“喂！走了！上路了！” 嬴政见状，缓缓起身。 “这么快吗？”赵惊鸿叹息一声，缓缓站起身来，看向嬴政。 看到赵惊鸿脸上的悲色，嬴政不由得笑道：“不用担心，按照先生所说，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唉！”赵惊鸿伸手拍了拍嬴政的胳膊。 他是想拍肩膀的，但是嬴政实在是太高，不方便。 “你是我第一个朋友，也是第一个请我喝酒吃肉的朋友，但没想到，咱们之间的友谊这么短暂，你一路走好！在这个世界上，我还记得你！”赵惊鸿声音低沉道。 嬴政闻言，身子微微一颤。 第27章 国运之争 嬴政被拖拽走的时候，整个人还在恍惚着。 在这个世界，我还记得你！ 这句话仿佛刺入了嬴政心中。 人死如灯灭，古今历史多少事，都飘散在风中。 可若有人记得，那便是一种幸事！ 他甚至有种冲动，转过身去，告诉这个少年，自己是嬴政。 他不愿意欺骗这样一个少年！ 可惜，他不能！ 他是君王，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 看着嬴政被拉走，赵惊鸿继续坐下来，吃肉，喝酒。 他的身影，仿佛融入了黑暗，他的情绪，他的眼睛，都看不到丝毫的波澜…… 隔壁牢房。 “陛下！”蒙毅对着嬴政拱手行礼，“臣全部都记录下来了。” 嬴政微微点头，但心情却感觉有些失落。 许久，嬴政才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对蒙毅道：“你觉得，这位先生如何？” 蒙毅沉声道：“大才之人，当为重用！臣愿意将上卿之位，让与先生，只要先生愿意入朝为官。” 嬴政轻轻摇头，笑着说道：“就怕先生志不在此啊！” 当即，两人准备离开。 刚走出牢房，就有人走了进来。 狱卒喊道：“扶苏公子这是天牢，您不能进来啊！” 听到这话的嬴政和蒙毅都吓了一跳，相互对视了一眼，立即转身，重新钻入牢房之中。 扶苏训斥狱卒，“吾寻吾师，谁敢阻拦！” 蒙毅和嬴政吓得脸色都变了。 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不明白扶苏是怎么跑出来的。 但很快，他们就听到了扶苏的声音。 “先生，宫中传来消息，我父皇重病，我要去宫中看他！”扶苏焦急地呼喊道。 蒙毅和嬴政两人对视了一眼，这才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原来因为如此啊！ 怪不得扶苏焦急地跑了出来。 嬴政心中也略感欣慰。 至少，这扶苏是很孝顺的。 赵惊鸿微微点头，淡淡道：“我知道。” “先生是如何得知的？”扶苏看到了赵惊鸿面前的烧鸡和酒坛，不由得询问道：“先生哪来的烧鸡和酒水？” 他面色微变，因为他知道，这是断头饭的配置！ 赵惊鸿解释道：“有个人进来了，被拉去腰斩了……” 说到这里，赵惊鸿急忙起身，对扶苏喊道：“快！快去拦下，救下那人，那人心系天下，可为你所用！不要让他死！快去！” 扶苏闻言，也不问缘由，急忙跑了出去。 嬴政心中大惊，看向蒙毅，“快去安排！别露馅了！” 蒙毅急忙点头，跑了出去。 片刻后，蒙毅跑了回来，点头道：“陛下，安排好了。” 嬴政这才松了一口气。 要是露馅就麻烦了。 没多久，扶苏也回来了。 “先生……人已经不在了……”扶苏叹息道。 赵惊鸿沉默了。 嬴政听到酒水哗啦啦倒在地上的声音。 “我虽不知你姓名，但你我交谈片刻，能够感知到你一片赤诚之心，也相谈甚欢，你我二人，亦为友。兄弟，一路走好，我在人间，继续代你看繁华，代你拯救天下。”赵惊鸿的声音缓缓地传入嬴政耳中。 一时间，嬴政面前的视线变得模糊了。 “先生！我想进宫，去见我父皇！”扶苏沉声道。 赵惊鸿没有去看扶苏，而是缓缓道：“你去做什么？你会看病吗？” “还是去逼宫？” “让嬴政将太子的位置传给你？” 扶苏脸色骤变，“我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 赵惊鸿冷哼一声，“今日朝堂之上，诸公刚刚劝谏嬴政下诏书立储君，你就赶着冲过去，表示孝心，大家会怎么想？嬴政会怎么想？此时此刻，你应该做的，就是避嫌！” “啊？”扶苏一愣，惊讶道：“父皇立储君了？” 赵惊鸿闻言，蹙眉道：“谁给你传来的消息，说嬴政病了？” “是府上的下人。”扶苏道。 赵惊鸿沉声道：“你回去以后，好好调查一番，此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他在害你！” “怎么可能？”扶苏不相信。 赵惊鸿冷笑一声，“他只告诉你，嬴政生病了，却不告诉你，在朝堂之上，嬴政被诸公逼迫立储君，嬴政暴怒。” “他的目的是什么？就是让你此刻违抗嬴政的命令，冲入宫中，去找嬴政，引起嬴政的不喜，让你彻底没有立储的机会！” 扶苏脸色骤变。 仔细想来，确实如此。 但扶苏思索了一番，还是沉声道：“先生，我还是决定去一趟宫中，只是告知您一声，父皇为君，亦是吾父，吾不能不管！” 说完，扶苏转身就准备离开。 赵惊鸿冷哼道：“你难道，想要让大秦辛辛苦苦建立起的家业拱手让人吗？” 扶苏停下脚步，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缓缓道：“王朝自古以来，都是需要借运的，也有如秦武王举鼎而亡一样，他以自己的气力，硬生生撞碎了大周国运！” “周朝亦是继承了殷商的遗产，借助了殷商的国运，才有八百年的国运，否则的话，他无法持续百年便要亡国！” “而，唯有大秦，没有继承任何国家的国君，是秦国历代先祖，一点点积攒下来的家业，可谓是白手起家，硬生生闯下了这番家业，争得天下一统！” “若秦朝灭亡，后世绝对要继承秦朝的庞大财产，站在秦朝这个死去巨人的身体上，完成恐怖的成就，成为一个更大的巨人，在历史上留下更波澜壮阔宏伟壮观的一笔！” “而秦朝，将会成为被世代朝廷所唾弃的短命之朝！” “若你今日去了宫中，影响的不仅是你自己，更是整个大秦的国运！你，如何选择？” 赵惊鸿盯着扶苏。 他觉得，嬴政突然重病，很可能跟自己穿越有关。 自己改变了历史，那么历史相对应也会做出改变。 甚至，嬴政可能要提前死亡，亦或者提前立下储君！ 若是提前死亡，扶苏还没能去上郡督军，就很难起事了。 如果提前立储，若扶苏惹怒了嬴政，立下别的皇子当储君，扶苏也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想起兵造反？ 那要看大家会不会支持你了！ 人家储君是嬴政下诏立的，名正言顺，你怎么争？谁会支持你？ 第28章 君王就不该有感情吗? 这个时代，人们更注重名声。 这样一来，扶苏就彻底没机会了。 而他，赵惊鸿，想要再找一个犹如扶苏这般好说话，听话的皇子去辅佐，几乎不可能了！ 他也没有第二次机会！ 所以，现在扶苏最好的方法，就是什么都不做！ 扶苏沉默了。 隔壁的嬴政和蒙毅也沉默了。 嬴政听到赵惊鸿的这番话，心中感慨万千。 没错啊！ 周承商运八百载。 秦撞碎周朝国运，开启战国时代。 而秦朝承接了谁的国运？ 完全是秦国先祖，一手拼搏出来的。 秦朝先祖不过是一个马夫而已，能有今天，完全可以说是白手起家了！ 而嬴政明白，自己一手建造起来的大秦帝国代表了什么。 若是大秦倒下，所有的一切都会成为别人的嫁衣。 他不甘心！ 不甘心！ 绝对不能接受！ 他看向牢栏外，盯着扶苏的影子，呼吸急促，等待扶苏的选择。 许久，扶苏妥协了，叹息道：“先生，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赵惊鸿点头。 “可是……成为帝王，就不应该有感情吗？”扶苏喃喃地说了一句，就要朝外走。 隔壁的嬴政身子微微一颤，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此时，嬴政的内心也在纠结。 君王，应该是孤独的。 但是，没人会享受孤独。 他最明白孤独的滋味。 难道，君王就不应该有感情吗？ 君王也是人啊！ “站住！”赵惊鸿突然喊住了扶苏。 扶苏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赵惊鸿。 “你去找秦始皇吧！”赵惊鸿缓缓道。 “真的吗？”扶苏脸上涌现喜色。 一旁的嬴政也是一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觉得，这不是赵惊鸿的作风。 赵惊鸿是极其冷静的人，可以纵观历史的伟人，怎么会为了情感而做出不理智的选择？ 赵惊鸿缓缓道：“你要去找嬴政，但不是以看望你父皇的身份去，而是去谏言的方式。” “谏言？”扶苏面色微变，“这样父皇恐怕不会见我……” “他一定会见你的！”赵惊鸿淡淡道。 “为何？”扶苏不解。 赵惊鸿笑了笑，看着扶苏，缓缓道：“因为……我要你去跟嬴政谏言，阻止他继续焚书！” “啊？”扶苏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敢置信。 隔壁的嬴政也满脸不解。 为何？ 朕已经表明过了，这件事情，谁也无法阻止，为何赵惊鸿还要扶苏触碰。 蒙毅也表情怪异，要不是他听过扶苏和赵惊鸿的对话，他甚至都怀疑赵惊鸿要害扶苏。 扶苏也尴尬地对赵惊鸿说道：“先生，您怕是不知道，我为何进的天牢吧？” 赵惊鸿笑了笑，并不在意这些，继续说道：“你就跟以前一样，硬气一点，拿出你的书生硬气，就要阻止始皇焚书！” 扶苏沉默思考了一番，询问道：“先生也觉得焚书之举，不合适？” 隔壁的嬴政微微蹙眉。 赵惊鸿点头，“焚书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激发矛盾。发现问题，要去解决问题，犹如治水一般，堵不如疏！” 嬴政的眉头舒展开，微微点头，似有所想。 扶苏也感叹一声，激动道：“我也这么认为！他怎么能焚书呢，摧毁历史，毁灭书籍，乃是大罪！这是要做千古罪人的啊！” “你闭嘴吧！”赵惊鸿骂道：“人家烧的是儒家和诗书，以及其他杂谈之书，民间只准流传医药、占卜、种植之书。他虽然焚烧，却从未想过断绝民之根本！另外，咸阳宫内，都有备份，你以为是什么？” 不过，这件事情也确实做错了。 书籍只有流传下去才有意义，也不至于让项羽一把火全给烧了。 隔壁的嬴政不由得笑了。 他喜欢听赵惊鸿骂扶苏，听得很过瘾。 他甚至在想，自己以后是不是也应该骂骂这小子，好好出出气。 这群人，压根看不到朕要做什么，只有赵惊鸿看明白了。 嬴政心中感叹。 扶苏面色尴尬，询问道：“那我去了以后，该说什么？” 赵惊鸿深吸一口气，缓缓道：“说解决焚烧之行的方法，解决大秦诸子百家思想混乱，不受掌控的方法！” 扶苏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隔壁的嬴政也屏住了呼吸，仔细听着。 赵惊鸿沉声道：“文字是文明的根本，书籍是文字的传承，只有让书籍流传下去，文明才能得以传承。” “而嬴政焚书的目的，不过是因为儒家思想陈旧，以及其他学说，在咸阳制造反动言论，影响了大秦的统治。”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其实很简单，就是将所有的书籍，送到一个官方部门进行审核。” “看是否符合传播条件，符合的，审核过后，允许传播，甚至官方还要帮助推广，建立学宫，让你推广其思想学识。” “这一切，都有官方把控，要你说，你才能说，不要你说，你就不能说。我说你的思想可以，你就可以，说你不可以，你连一个字都不能传播出去！” “如此一来，不仅给他们提供了思想宣泄的渠道，也管控了一些反动思想。” 扶苏闻言，不由得拍手叫好，“好好好！原来如此！但是……这样岂不是束缚了思想的发展，像是戴上了镣铐一样。” 隔壁的嬴政却很开心。 “对啊！就是这个方法！好好好！先生大才啊！”嬴政很满意这个方法。 赵惊鸿看了一眼扶苏，道：“那带着镣铐跳舞和压根不允许你跳舞，你选一个吧！” 扶苏嘿嘿一笑，“那我还是带着镣铐跳舞吧，总比没有强。” 赵惊鸿微微点头，“此次去，好好表现，若是可以让你去上郡督军，等咱们杀回来那一天，我送你一份大礼！” 扶苏满脸好奇，“什么大礼？” 赵惊鸿看向扶苏，盯着扶苏的眼睛，笑着缓缓说道：“一个，可以让天下文道昌盛，可以让你掌控天下文道，掌控天下人思想的东西！” 扶苏闻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眼中满是不敢置信，“先生莫不是在开玩笑？” 赵惊鸿认真道：“我说到做到，从不开玩笑！” 看着扶苏离开的背影，赵惊鸿心中感慨。 或许，因为自己的穿越，导致历史出现了变化，似乎嬴政的身体状况越来越不好了，甚至可能会提前死亡。 若是不能让扶苏见最后一面，依然会给扶苏造成千古遗憾。 他能做的，也就是帮助扶苏弥补这个遗憾吧。 上郡自裁的扶苏不在了，他也不希望未来举兵造反的扶苏有所遗憾。 第29章 父皇，您错了! 扶苏盯着赵惊鸿，沉默片刻，拱手沉声道：“那扶苏期待先生的神物！” 赵惊鸿微微点头，看着扶苏离开。 隔壁的嬴政看着扶苏离开，等待片刻后，也走出天牢。 在车上换了衣服，嬴政重新换上玄色龙袍和头冠，正襟危坐。 “扶苏找你的人去释放赵惊鸿的时候，你让人配合一下，但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更不要参与其中。”嬴政对蒙毅道。 蒙毅点头，“臣明白！” 车子缓缓行驶，嬴政问：“你觉得，赵先生口中所说，可以掌控天下文道，且可以让天下文道昌盛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蒙毅苦笑，“臣也不知！” 他也好奇啊。 他要是知道，就也如赵惊鸿那般的神人了，不用在这里冥思苦想也想不明白了。 嬴政嘴角露出笑意，“朕越来越好奇了，这赵先生，究竟还会为我带来怎样的惊喜。” 扶苏在东门。 嬴政则从西门进入。 回到章台宫以后，蒙毅询问，“陛下，是否将赵高放出来？” 嬴政微微点头。 蒙毅立即让人释放赵高。 赵高气坏了，对着释放他的寺人就是一通拳打脚踢，然后赶紧跑来，跟嬴政诉苦。 “陛下，您可要为奴才做主啊！”赵高跪在地上哭喊。 嬴政烦躁道：“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自己想想得罪了什么人，朕再处理政务，不要扰我！” 赵高满脸郁闷，但也无可奈何，只能起身，站在嬴政身边伺候着。 蒙毅低着头，坐在一旁，看着手中的竹简，不敢去看赵高。 无他，心虚尔。 许久，外面传来喧闹声。 “父皇！焚书之举，罪在千秋，父皇不可执迷不悟！请取消焚书之举！” 扶苏在外面呼喊。 赵高闻言，心中一喜。 这扶苏来送死来了！ 当即，赵高道：“陛下，外面好像有人求见。” “何人？”嬴政头也不抬。 赵高假装往外看了看，缓缓道：“好像……是扶苏公子……” “他怎么又来了？”嬴政放下手中狼毫，眸中闪过一丝怒意，“朕不是说过了，让他在东宫好好反省吗？” 外面的扶苏已经要冲进来了，站在大殿门口，对内呼喊，“父皇！儿臣求见父皇！请父皇取消焚书之举！” “陛下……”蒙毅站起身来，对嬴政拱手。 嬴政摆了摆手，沉声道：“让扶苏进来！” 赵高立即呼喊，“宣扶苏公子进殿！” 扶苏立即大步走进来，在看到嬴政以后，扶苏显得有些激动。 看到嬴政状态还算可以，但依稀可以看到嬴政的面色有些惨白，眼圈黑重，且眼中有很明显的红血丝，状态并非太好。 他忍住了关心的询问，沉声道：“父皇！儿臣请求父皇结束焚书之举！书籍乃至人族文化传承之源，若都被焚烧，我人族文明的结晶被毁，历史将会倒退，人族文明也会倒退！请父皇结束焚书之举！” 赵高看扶苏依然如此倔强，一副要死谏的模样，心中简直乐开了花。 闹吧！ 继续死谏吧！ 继续跟秦始皇作对吧！ 你越是这样，就越是没有继承皇位的资格！ 赵高强忍着心中的喜悦，低着头，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出来。 嬴政一双鹰眸死死地盯着扶苏，一股强大的威压自他四周弥漫而来，让一旁的赵高和蒙毅都有种心惊的感觉。 “朕让蒙毅将你放出来，可不是为了让你来跟朕继续说这些的。难道，在牢房之中，你还没想明白？朕让你在家好好反思，这就是你反思的结果？”嬴政充满威严的声音中，似乎在压制着怒火。 扶苏丝毫不惧，掀开前摆，跪了下来，对嬴政叩首，然后抬头看向嬴政，炯炯目光直视嬴政，“父皇！儿臣思考了，就是因为思考，才不惜冒着被您再次训斥，哪怕被您再度关押牢房的风险，也要来阻止您犯下大错。” “放肆！”嬴政一拍桌子，“你是说朕做错了吗？是不是朕还要跟你道歉，跟天下人道歉？” 扶苏道：“您是君，统领百官，是天下百姓之君，是天下百姓之父，应有勇敢承认错误的勇气！” 嬴政被气得胸腔剧烈起伏，觉得脑袋有些晕眩。 蒙毅见状，急忙跪下来，“陛下，扶苏公子不是那个意思，他只是觉得焚书会导致文明传承断绝，想要制止陛下，也是在为陛下着想。不如我们听听扶苏公子到底有何见解吧！我相信扶苏公子一定是想明白了什么，所以才来面见陛下的。” 嬴政盯着扶苏，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扶苏！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好好说清楚，否则的话，朕就再次将你打入天牢，你以后就不要再出来了！” 扶苏叩谢嬴政，沉声道：“父皇，儿臣思索过后，明白了您焚书之举背后的深意。儿臣以为，掌控思想，并非让思想消失，而是将思想有效的控制住。” “诸子百家，百家争鸣，出现了无数惊艳世俗的思想，这些都是文化瑰宝，是无数先贤凝结出来的思想结晶，我们不能将其完全抹去，完全断绝！” “而我们应该做的是，应该让这些思想受大秦掌控，而不是任由其发展，最后出现反对大秦，甚至损害大秦利益的思想。” 嬴政冷笑一声，“这真是你所想？是大秦的利益重要，还是儒家的思想重要，还是百姓更为重要？你告诉朕！” 扶苏沉默了。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按照他的内心，应该是百姓更为重要，但儒家思想也极为重要，但是作为大秦，更是重要。 所以他无法说孰轻孰重。 嬴政见状，不由得冷笑一声。 他心中暗叹：终究还是没明白！ “继续说吧！”嬴政道。 扶苏点头，继续说道：“儿臣以为，应当由大秦掌管各家学说的思想输出，掌管各种典籍的传播。” “我们可以建立一个部门，专门掌管天下文学和思想传播，所有的书籍，必须送来由我们审核，考察，看是否可以传播。以及各家思想，让他们通过大秦的同意，才能出去宣扬自己的学说。” “由此一来，天下书籍和思想，尽掌握在大秦手中，也就不必焚书了。” 嬴政听完，淡淡地问：“就这些了？” 第30章 此世，必成一番事业 “此，便是儿臣进言。”扶苏道。 嬴政微微摇头。 终究是学舌而来，尚未理解透彻其中的根本。 掌控各家学说，各家典籍，只是其一。 赵惊鸿真正的目的，其实是收拢天下学者，让天下学者为大秦所用。 真正的用人之法，则是让各家学说的领袖人物，进入其中，掌管相对应的职务，让他们去管理这些。 到时候，各家争鸣依然在继续，只不过，他们都会钳制对方。 这比任何人去思考该如何限制典籍的输出，学说思想的输出，更为有效。 让学者对付学者。 其次就是，各家典籍和学说，通过这个官府部门后，再向外传播，那么传播出去的版本到底是什么，则是由大秦官府说的算。 一切，皆为大秦所掌控。 这，才是根本！ 想到这里，嬴政依然不忘在心中感叹一声：赵先生大才！ 扶苏看嬴政摇头，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 难道父皇不认可这个观点？ 若是如此，焚书继续，必然会遭后人唾弃的啊！ 就在扶苏心中愈发焦虑的时候，嬴政缓缓开口，“朕已知晓，你且退下吧！” 听到这话，扶苏急忙道：“父皇，焚书之行，莫要继续了啊！” 嬴政不由得怒视扶苏。 蒙毅急忙道：“扶苏公子，陛下会考虑您的建议的，您还是先回去吧！” 扶苏纠结一番，不由得叹息一声，起身对嬴政拱手，“儿臣……告退！” 说完，扶苏转身离开。 但，即将走到宫殿门口的时候，扶苏转身，对着嬴政跪下，叩拜，“请父皇，龙体保重！” 嬴政闻言，心中不由得一暖。 这扶苏，倒还算孝顺。 上殿进谏是假，关心朕的身体才是真吧！ 看到扶苏离开，嬴政看向蒙毅，“蒙爱卿，你觉得扶苏提议如何？” 蒙毅拱手道：“陛下，臣以为，扶苏公子所言甚佳，相比焚书而言，手段更为温和，更容易让天下读书人所接受。” 嬴政微微点头，让赵高退下。 赵高虽然不情愿，但也无可奈何。 走出宫殿，赵高心中郁闷无比。 他原本以为扶苏输定了。 但没想到，扶苏竟然可以想出如此对策。 若是如此，恐怕嬴政的心思又开始摇摆，扶苏就又有机会了啊！ 不行！ 绝对不能让扶苏获得储君之位！ 赵高眸中阴冷之色愈发浓郁。 殿内。 嬴政对蒙毅道：“今日，便将赵先生释放出来吧，记住！是以扶苏的名义，你知道该怎么做。” 蒙毅立即道：“蒙毅明白！” 嬴政微微点头，“你带朕的旨意，去找李斯，让其将所有的书籍整理成册，不许焚烧。” “是！”蒙毅心中一喜。 其实他也一直觉得，焚书太过激进，会引起天下读书人不满，事实也确实如此。 若是换成其他君王，压根是推行不下去的。 但谁让发布这条命令的人是秦始皇呢。 只要秦始皇想要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阻拦。 好在出现了转机。 “另外！”嬴政道：“赵先生所说的这件事情，就由你来负责。但这条政策，还不完善，尽量寻赵先生意见，但切莫让他发现，我们知晓他的存在。” “蒙毅明白！” …… 扶苏离开咸阳宫以后，便去找了一名门客。 林瑾。 他并非儒家学徒，而是一名伪装成儒家学徒的墨家非攻墨者。 这层身份，扶苏是知道的。 所以，他来寻找林瑾。 如今的林瑾，住在一家破旧的驿站之中，房间紧挨着柴房，是整座旅店之中，最便宜的房屋，一天只需一钱。 就算如此，对于林瑾来说，每天也是不小的压力。 就在林瑾思考，现在被赶出扶苏府，没了门客这一层身份，便没了经济来源，该何去何从的时候，房门敲响。 林瑾跟其他门客的关系并不好，他不知道还会有谁来找自己。 打开房门，林瑾愣住了。 “扶苏公子！” 扶苏走进房屋，关上房门，沉声道：“林瑾，帮我做件事！” 林瑾大喜，立即拱手道：“瑾受公子大恩，若非公子收留瑾，瑾早已露宿街头，乃至饿死在那年冬天！公子吩咐，瑾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扶苏掏出一块美玉，递给林瑾，“你去咸阳内史府，寻找主吏掾刘冲，托他将天牢内一名名叫赵惊鸿的人释放出来，就以这块美玉为报酬。此事，千万保密，万万不可与他人提起！” 林瑾接过美玉，一脸严肃，认真道：“瑾定会守口，不会向他人提及！” “门外便有马车，将人带出来以后，切记以礼待之，随后你们二人，来东宫寻我。”扶苏安排道。 “是！”林瑾立即出门。 …… 天牢内。 “你可以出来了！”狱卒的语气很克制。 他不敢对赵惊鸿表现太好，又不敢表现太差。 因为他们实在摸不准赵惊鸿的身份。 不仅和扶苏一个牢房，让扶苏对其恭敬无比。 始皇和蒙毅上卿每天都来，甚至始皇不惜变装牢犯，与其待在一个牢房之中，实在是让人摸不清楚此人的真实身份。 加上被叮嘱过，不许露馅，也不许苛待此人，他们很难保持一个正常的态度。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一喜，立即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直了身子，朝外走去。 走到牢房门口的台阶处，赵惊鸿回眸看了一眼阴暗潮湿的牢房，还有那穿梭在角落里的老鼠，心中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他发誓，以后再也不来这里了！ 被关押在牢房之中，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若是没有身份地位，金钱财富，只会死在牢狱之中，甚至连一个体面的葬身之处都没有。 跟腐烂在地里的枯木树叶一样，化作泥土，沉浸在历史的滚滚尘埃之中，不能留下片点痕迹！ 此世，他必然要成就一番大事业！ 不枉此生。 不枉此行。 不枉男儿热血！ 当即，赵惊鸿踏上台阶。 一步！ 一步！ 越发坚定。 步伐也越发沉稳。 走出牢房。 光线刺眼。 在灰暗的空间内待习惯了，猛地出来，眼睛很不适应这种强光。 “赵先生！”一人站在了赵惊鸿跟前，“鄙人林瑾，前来接赵先生。” 第31章 食色性也 赵惊鸿上下打量了一番林瑾，这林瑾身子笔挺，算是一表人才，穿着也是读书人的打扮，不由得问道：“扶苏让你来的？” “正是！”林瑾点头，“此地不宜交谈，请先生上马车！” 赵惊鸿微微点头，袖子里的拳头暗暗握紧，心中依然保持警惕。 坐上马车，林瑾跟赵惊鸿讲述了扶苏找他的过程，以及他去找主吏掾释放赵惊鸿的过程后，赵惊鸿才算放心。 透过车窗，赵惊鸿看着窗外的街道，心中感慨。 哪怕穿越了这么久，对于这个时代，依然感觉很是陌生。 咸阳城内的街道很宽广。 地面铺设方砖，道路平整，几乎没有什么颠簸。 没多久，他们就抵达了东宫。 从车上下来，扶苏已经在门口等候。 看到赵惊鸿，扶苏立即上前，对赵惊鸿行礼，“扶苏，恭迎先生出狱！” 林瑾见状，心中惊讶无比。 虽说扶苏公子是出了名的礼贤下士，待人以礼，但他却从未见过，扶苏公子对任何人如此恭敬过。 看来，这位赵惊鸿并不简单。 难道是某位名士之后？ 赵惊鸿扶起扶苏，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感叹东宫的奢华，而后对扶苏道：“先带我进去换身衣服。” “早已为先生准备妥当。”扶苏邀请赵惊鸿进入东宫。 林瑾跟随其后。 浴室内。 赵惊鸿将自己浸泡在热水之中，感觉格外的舒坦。 穿越来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洗上热水澡。 在这个时期，对于普通人家来说，洗一次热水澡也算是挺奢侈的了。 关键是，坐在浴桶里，压根不用动，几双柔软的小手在身上搓啊搓的，别提多享受了。 “何不食肉糜啊！”赵惊鸿心中感叹一声，终于知道了古代贵族豪门所享受的生活，是多么的奢侈。 不过，对于这些婢女来说，给赵惊鸿洗澡也是一个体力活。 身上的泥垢实在是太多了，搓下来一条条的，热水都换了三遍，才算彻底洗干净。 唯一让赵惊鸿不满意的是，这皂角洗头的效果不太好，总感觉像是没洗干净一样。 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赵惊鸿感觉整个人都焕然一新，格外舒爽！ 看了看铜镜中自己身穿白色长袍的模糊模样，虽然看不真切，但赵惊鸿也知道，自己必然是帅的惊人！（如同前世看书的读者一般。） 大殿内。 林瑾拱手询问，“公子，敢问赵惊鸿乃何人之后？竟然有幸获得公子如此重视。” 扶苏看了林瑾一眼，缓缓道：“瑾兄，我知你乃墨家墨者，亦然接纳于你，便代表本公子并非拘泥于派别，各家学说，皆有所长，而哪怕知你身份，冒大不韪，也要收留于你。” 林瑾急忙道：“公子之恩，瑾没齿难忘！” 扶苏微微点头，“赵先生是吾师，对扶苏恩重如山，非何人之后，乃天人也！望其尊敬！若对其不敬，如对吾不敬也！” 天人也？ 林瑾惊讶，但却感觉不可思议。 因为赵惊鸿看起来，和他们年龄相差无几，怎么可能有如此惊人学识？ 这时候，赵惊鸿大步走进来，看到了林瑾，拱手道：“今日之事，多谢林瑾兄出手相助！” 林瑾急忙回礼，“皆是扶苏公子的安排，瑾只是奉命行事。” 赵惊鸿微微点头。 扶苏起身，邀请赵惊鸿落座，“先生请坐。” 同时，扶苏还招呼人立马端上来酒菜。 他要好好招待赵惊鸿。 很快，酒菜上桌。 看着面前的青铜鼎和青铜簋，赵惊鸿表情怪异。 这随便一个青铜器，拿到他前世去，那都是国宝级的文物。 制作工艺非常精良，哪怕是以前世的目光来看，这些器具工艺都是非常精湛的。 但是，赵惊鸿却很清楚，这玩意有毒啊！ 用青铜器煮东西吃，不英年早逝才奇怪呢。 “先生为何不食？此乃鹿肉，是扶苏专门派人狩猎而来，极为新鲜。”扶苏询问道。 赵惊鸿点了点头，直接开吃。 想要改变也不在这一时半会，先吃饱了再说。 吃了几口，饮了几杯酒，赵惊鸿觉得有些无聊，问：“可有舞姬？” 闻言，林瑾不由得一阵蹙眉。 如此贪图美色吗？ 扶苏闻言，立即道：“先生稍等，扶苏这就让人去准备。” 作为皇子，扶苏寻找一些舞姬来助兴，还是很简单的。 不多时，殿内就来了许多人。 有乐师，有舞姬。 舞姬身材婀娜，体姿优雅，穿着舞袍，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娇美。 赵惊鸿看着面前的一幕，不由得嘿嘿笑了起来。 怪不得古代帝王都喜欢看舞女表演，原来是真好看。 这身段。 这身姿。 这圆润的……咳咳！ 这修长的美腿…… 好！ 实在是好！ “先生可喜欢？”扶苏看着赵惊鸿满脸陶醉的模样，不由得笑着问道。 “喜欢！喜欢！食色性也，吃饭的时候看着她们，我都能多吃一些。”赵惊鸿很满意。 这就是权力带来的乐趣。 “够了！”林瑾忍不住一拍桌子，怒声道。 舞女们吓了一跳，纷纷退到一旁。 扶苏闻言蹙眉，“林瑾兄，你有何意见？” 赵惊鸿也是一阵蹙眉，看向林瑾。 林瑾对扶苏拱手，沉声道：“公子，你休要被这种欺世盗名之辈给诓骗了！他不过是想要借助公子的权势，享受荣华富贵罢了！” 说完，林瑾盯着赵惊鸿，怒斥道：“我本以为，你真心想要辅佐公子，但没想到，跟那些儒生一样，只是贪图享乐，每日诵读文章，却对国家百姓无分毫贡献！若是如此，请你速速离去，莫要耽误扶苏公子！” 被林瑾如此训斥，赵惊鸿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吟吟地看着林瑾，缓缓道：“都说墨家传人的脾气臭，我还不以为意，今日一见，墨者倒是个个疾世愤俗，眼中容不得沙子！” 林瑾闻言，面色大惊，“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墨家传人！”赵惊鸿盯着林瑾道：“身份还不低吧？有资格竞争钜子？” 林瑾满脸的不敢置信，看向扶苏。 他觉得，是扶苏告诉赵惊鸿的。 但是，当他看到扶苏也是满脸惊讶的模样的时候，心中更为惊讶。 “先生，你如何判断而出？”扶苏忍不住询问。 他虽然知道林瑾是墨家传人，但却不知道林瑾在墨家的地位如此之高。 第32章 终究是人欺负人罢了 “你……你究竟是何人，如何知道我的身份？”林瑾警惕地询问。 赵惊鸿挥了挥手，让舞姬们退下。 墨家在大秦来说，可谓是人人喊打，还是尽量不要让太多人知道较好。 “就在门外等着，都别走！”赵惊鸿还不忘了喊一声。 他还没看过瘾呢。 等舞姬们离开，赵惊鸿指了指林瑾腰间的玉佩，询问道：“这块璜玉，可是你的？” 林瑾一把捂住了腰间的璜玉，沉声道：“此乃我墨家信物！” 赵惊鸿微微点头，“当年墨家第一任钜子为阳城君守城，此璜玉一分为二，便为信物，而后传与田襄子，皆后代皆以璜玉为钜子信物。” “你手持璜玉，却非墨家钜子，你又是何人？” 林瑾心中惊骇。 他没想到，赵惊鸿仅仅凭借一枚璜玉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璜玉并不特殊，人们皆以佩戴美玉为尚，形似璜玉者皆有之。 而他在扶苏公子门下做门客两年，也从未有人认出这璜玉就是墨家信物。 而赵惊鸿一眼就认出，确实令林瑾心中惊讶。 “你……也是墨家传人？”林瑾想到了这个可能。 若非墨家传人，如何认得出这璜玉。 “我可不是什么墨家传人。”赵惊鸿端起酒樽，喝了一口酒，微微摇头，道：“墨家那一套，迟早是要被淘汰掉的，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你为何如此羞辱于我！”林瑾立即站起身来，指着赵惊鸿，“我与你无冤无仇，更将你从牢狱之中救出，你不感恩便罢，竟然还如此辱我！今日你若不说明原由，我定不饶你！” “林瑾兄……”扶苏想要做和事佬。 赵惊鸿瞪了扶苏一眼，示意他不要管。 作为一位皇子，更是赵惊鸿选定的未来皇帝，怎么能如此沉不住气。 若是臣子争吵便争吵了，你在最后决定即可，若是不想看到臣子争吵，便制止即可，怎可如此软弱！ 赵惊鸿看向林瑾，缓缓地问道：“我说的有错吗？墨家乃至墨者，都是一群虚伪之辈！” “你你你！”林瑾气得浑身直哆嗦，“你如此辱我，我……” “行了，不用装了！”赵惊鸿毫不客气地说道：“你走路之时，步伐稳健灵活，跟常人不同，作为墨家传人，你怎不会一些功夫在身。若没一身功夫，如何行走江湖？怕不是丢了墨家游侠的脸面，你若杀我，如此五步之内，瞬间便可让我血溅当场，又何必如此作态！” 林瑾心中更加惊讶，仿佛自己的一言一行，在赵惊鸿眼中无所遁形，尽在对方掌握一样。 “好了！林瑾！”扶苏也算是看明白了，开口说道：“先生既然说墨家的问题，必然深知墨家的问题所在。” 转而，扶苏对赵惊鸿拱手道：“先生，我等愚钝，不明先生深意，还请先生明示！” 赵惊鸿摇头，“没有什么深意，就是觉得墨家挺可惜的。诸子百家之中，若说思想之伟大，非墨家当属！然而，墨家生于伟大，也死于伟大。” “此乃何解？”林瑾满脸疑惑。 赵惊鸿道：“兼爱，非攻；此乃大理想！” “当初，墨子是瞧不上儒家思想的。”赵惊鸿道。 林瑾和扶苏都是满脸疑惑。 扶苏询问：“先生为何如此说？墨子和孔圣皆是大学者，思想境界之高，非我等可以揣摩。若说墨子瞧不上儒家学说，怕是有失偏颇。” 毕竟扶苏所学是儒家学说，一时半会还是改不掉儒家思想的。 赵惊鸿微微摇头，“论伟大，没有人可以比墨子更伟大，他提出的思想，是真正的纯粹的，理想世界的思想，甚至比你所说的什么天下大同，更为理想化的世界。” “但是，也真是因为太过伟大，太过理想，所以注定不能被实现。” “最重要的是，墨家思想，不能为君王所用。” “所以，才有了今天墨家的状况。” “墨子之所以瞧不上儒家思想，因为墨子的兼爱、非攻思想，是真正的人人平等的思想。” “而儒家思想，其实说白了，就是人欺负人的思想！” 听到这里，扶苏面色巨变。 “先生！莫要如此武断下定论啊！”扶苏急忙道。 他感觉，再让赵惊鸿说下去，他对儒家的认知就要被彻底推翻了。 反倒是林瑾满脸震惊，不敢置信地看着赵惊鸿。 他还以为赵惊鸿是真正的瞧不上墨家，是儒家学徒，但没想到，赵惊鸿竟然对墨家有如此高的评价，并且还如此贬低儒家。 “难道不是吗？”赵惊鸿冷笑一声，看向扶苏，“儒家一直都在讲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将人分为三六九等，将国分成大小，宗法制将同样都是儿子，却分为嫡庶长次，还要将诸侯分为公侯伯子男！” “分为君臣贵族士农工商，将一切都放在了不平等的地位上。”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儒家受到君王喜爱。” “因为等级越是森严，就越是好掌控。” “但这个世界真的应该如此吗？” “君压臣，臣压民，民分贵贱，农奴，贱商，一层层往下欺压，上层的瞧不起下层的。” “但别忘了，几百年以前，乃至几千年以前，我们同样都是农耕者，皆是狩猎者，那时候，可有不同？” “最可笑的是，儒家还在这种不平等和欺压之上，讲仁义礼智信，让你被欺压的合情合理，让你自己觉得天经地义，本应该如此！” “呵呵！儒家啊！” “所以，墨子才会瞧不上儒家！” 扶苏瘫坐在地上，满脸不敢置信。 他无法相信这些话是从赵惊鸿口中说出来的。 这不是谋逆之言吗？ 天下土地百姓莫不归君！ 本该如此啊！ 可是，扶苏又觉得，赵惊鸿所言，似乎又是正确的。 但是，千百年来制定的宗法，提醒着扶苏，这或许可能是对的，但是绝对是不能被认可的！ 若是如此，天下必乱！ 林瑾激动的浑身颤抖。 是啊！ 原来儒家的根本是这样的。 怪不得我们墨子瞧不上儒家的。 怪不得当初天下非儒即墨呢！ 第33章 接着奏乐接着舞 赵惊鸿继续道：“墨子提倡的思想是，人人平等，大家都是平等的，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咱们见了面，全都一样，也不用我给你行礼，也不用给谁磕头，大家都一样！” “大家都相互关爱，不要争吵打架，不要有战争，大家和平发展。” “但，就是因为这种思想，注定墨家的毁灭！” “因为，他不符合君王和宗族的利益！” “墨子难道不知道这些吗？他知道，但是他依然坚持自己的思想，所以我才说墨子是伟大的。” 林瑾听完赵惊鸿的讲述，立即走出来，掀开衣摆，跪在地上，“先生，请受林瑾一拜！” 赵惊鸿没有去扶，而是静静地看着他。 林瑾沉声道：“我要向先生道歉，是林瑾鲁莽了，先生对儒家和墨家的见解，令林瑾醍醐灌顶，谢先生教诲！” 此刻，林瑾才算是彻底认可了赵惊鸿。 赵惊鸿却笑着说道：“因为我说你们墨家的好话，你就觉得我好？如果我接下来骂墨家的话呢？” “那必然是先生为墨家鸣不平，为墨家指明出路，林瑾在此拜谢先生！” 说着，林瑾又给赵惊鸿磕了一个。 赵惊鸿摆了摆手，“我对墨子是比较认可的，墨子的思想之伟大，哪怕再过五千年都不过时，随着时间的沉淀，墨家的思想会逐渐绽放出辉煌。然而，你们墨家墨者这群人，呵呵！却虚伪至极！” 林瑾拱手道：“请先生指点！” 赵惊鸿摇头，“你们老祖宗都说了，兼爱非攻！这是大爱，去爱每一个人，平等的去爱，不分等级。然而，你们墨家分裂出了掌权者钜子，分裂出了长老，分裂出了墨者，分裂出来了游侠。” “都说非攻了，你们却采用最激烈的手段，参与到每场战争之中，站在你们认为对的一方。” “你们成立墨家游侠，击杀那些你们认为有错的人，你们成了执法者，成了杀人者！成为了法律的代言人！而你们，真的是吗？” 林瑾后退两步，不敢置信地看着赵惊鸿。 赵惊鸿的话，仿佛一把利剑，直刺入他这个墨者的心脏，将如今墨家的现状击碎，将他对墨家的印象击碎。 再加上，本身他就排斥墨家如今的状态，被赵惊鸿如此一说，他彻底明白了墨家的问题所在。 几个深呼吸后，林瑾拱手恭敬询问：“敢问先生，墨家应该如何做，才能恢复当初非儒即墨的盛世？” 赵惊鸿摇头，“不可能了！” 林瑾闻言，一个踉跄，差点瘫在地上，他满脸的失魂落魄，“难道……墨家真的没有希望了吗？” 看着林瑾失魂落魄的模样，扶苏于心不忍。 他太明白这种感受了。 他原本坚信的儒家信念，就是被赵惊鸿这样一点点击碎的。 他忍不住开口安慰道：“林瑾兄，你也不必太过难过，时代所驱……” “没错！就是时代所趋！”赵惊鸿叹息道：“并非墨子辜负了世人，而是这个时代，辜负了墨家，配不上墨家！” “如今的思想，如今的天下，太过落后，若是几千年以后，墨家思想，在那个时候，必然会绽放出最灿烂的光辉，无人可与其争辉！” 林瑾苦笑一声，摇头叹息，“几千年……几千年啊！” 赵惊鸿看着林瑾道：“如今墨家最紧要的事情，你知道是什么吗？” 林瑾深吸一口气，对赵惊鸿拱手行礼，“请先生赐教！” “让墨家存活下去！存活到千年以后，存活到可以绽放出灿烂光辉的时刻！”赵惊鸿沉声道。 林瑾不由得一怔，猛地瞪大了眼睛，眸中重新绽放出光辉来。 是啊！ 现在最紧要的事情，莫过于让墨家存活下去！ 若是墨家就此灭亡了，传承就彻底断绝了啊！ 哪还有以后？ 赵惊鸿淡淡道：“千年光阴，沧海一粟，不过转瞬间，浓缩在历史中，不过短短几页。留给墨家的笔墨，少之又少。你们现在应该想的，就是如何将墨家传承下去。” 林瑾激动道：“请先生赐教！” “我愿意给你一个让墨家存活下去的方法，你可愿听？”赵惊鸿道。 林瑾拜谢，“瑾，愿听！” 赵惊鸿并没有继续说，而是看向扶苏，淡淡道：“扶苏乃大秦长公子，按照儒家法制来讲，他应当是大秦的继承人。” 扶苏一怔，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林瑾也是一阵心惊肉跳。 竟然可以如此谈论储君之事吗？ 虽然扶苏那么多门客，都是看中扶苏的长公子的身份，但是谁也不敢挑明啊。 他可以看出，赵惊鸿恐怕所图非小！ 而且，他一直以来，也从未看到扶苏有如此野心啊！ “若扶苏公子为秦二世，你若携墨家众，支持扶苏公子，后世必有你墨家一席之地！”赵惊鸿说完，给了扶苏一个眼色，而后看向林瑾。 这算是赵惊鸿首次给扶苏收拢手下了。 他看中的并非墨家的思想，而是墨家游侠那批人，还有墨家对于科学的研究。 对于他来说，对于未来的大秦来说，都有大用。 扶苏见状，也看向林瑾，等待林瑾的答复。 林瑾见状，心中已经明了，扶苏公子和赵惊鸿恐怕早就已经达成共识，目标就是那储君之位！ 当即，林瑾也不再犹豫，跪下对扶苏叩首，“林瑾，愿辅佐扶苏公子！” “还不叫主公！”赵惊鸿再送一波助攻。 “林瑾，拜见主公！” 扶苏哈哈一笑，上前扶起林瑾，欣喜道：“扶苏得林瑾相助，犹如虎添翼！” 林瑾也对赵惊鸿拱手拜谢，“谢先生指点迷津！” 赵惊鸿微微点头，看向殿外。 外面的美女们应该等急了。 “都进来吧！”赵惊鸿招呼舞姬们进来。 林瑾微微蹙眉，似乎不惜赵惊鸿如此纨绔的模样。 赵惊鸿对林瑾道：“想要发扬墨家，先收起你们苦行那一套，反对娱乐？娱乐也是人类文明进步的重要因素之一，跟书籍一样，也是精神食粮。” 林瑾无奈，显然无法认同此话。 他们墨家反对娱乐，实用至上，不求物质享受，只求一心奉献，穿破衣，日夜不休，以自苦为乐，生不歌，死不服，一般人还真接受不了。 “来来来！接着奏乐接着舞！”赵惊鸿端起酒杯，示意舞姬们继续跳舞。 这可比勾栏听曲的享受更直接。 第34章 我的，都是我的! 在莺歌燕舞中，赵惊鸿才算找回了一些乐趣。 不过，好景不长。 “公子！你怎么可如此奢靡，在东宫中圈养舞姬作乐！若是让人知道了，定然会弹劾你！如今诸多大臣正在上奏推举储君人选，你怎可在此时懈怠！”蒙毅冲进来，有些恨铁不成钢。 扶苏看着冲进来的蒙毅，满脸尴尬。 本来扶苏和蒙家走的就很近，蒙毅更是经常来东宫寻找扶苏，熟悉到了并不需要下人禀报的程度。 所以，扶苏被搞得有些措手不及。 赵惊鸿见状，慵懒开口道：“蒙上卿不要挡着我，我都看不到了，这些是我喊来的，你们别停啊！接着奏乐，接着舞！” 蒙毅见状，气得不行，挥手将舞姬们驱赶了下去。 看着舞姬们慌乱逃出去的模样，赵惊鸿也倍感无奈。 这个时代的舞姬们地位挺低的，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甚至还会经常被送给客人享用，用身体来换取生存下去的筹码，也是可悲。 “我本以为你是忠良之士，所以公子才如此看重你，没想到你竟然如此蛊惑公子，贪图享乐！”蒙毅怒声道。 “话不能这么说。”赵惊鸿才不会被蒙毅道德绑架，他又不是什么君子，也从未想过要用君子这一套理论来绑架自己，“人生在世不过三万天，享受一天是一天，苦是一天，乐也是一天，何不欢欢乐乐度过每一天？” “你！”蒙毅对于赵惊鸿的荒谬言论，一时间竟然无法辩驳。 蒙毅知道赵惊鸿的口才惊人，无法与他辩驳，便对扶苏道：“公子，请屏退左右，我有要事与公子相商。” 赵惊鸿见状，就准备起身。 林瑾也准备告辞。 扶苏见状，急忙道：“不必，他们二人皆是我心腹，不必避讳，蒙上卿请直说吧。” 蒙毅闻言，微微点头。 他还真怕扶苏将赵惊鸿给屏退了呢。 他这次主要来，就是要询问赵惊鸿的意见的。 一旁的林瑾却心中感动。 他只是刚刚向扶苏效忠，扶苏就如此信任他。 蒙毅沉声道：“陛下觉得您的建议不错，所以让我前来询问公子您的具体建议，让我全权负责此事。” 扶苏闻言，不由得一喜，“父皇觉得我说得对？” 蒙毅点头，忍不住提点道：“公子，陛下还是很关心您的，而且陛下现在身体状况不太好，希望公子以后跟陛下进言的时候，能够委婉一点，不要再冲撞陛下了。” 听到蒙毅说嬴政的身体不好，扶苏显得有些担忧。 作为近臣，蒙毅是除了赵高，最了解嬴政身体状况的人了。 扶苏忍不住询问，“我父皇，现在身体状况，到底如何？” 蒙毅没有回答，只是微微摇头。 皇帝的身体状况，是不能随便透露的。 皇帝是一国之君，一个国家的核心，一个国家的顶梁柱，如果皇帝出现了问题，这个国家是会要乱的！ 扶苏见状，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扶苏明白了！” 而后，扶苏对蒙毅道：“实不相瞒，管理图书和百家思想的建议，是赵先生告诉我的，赵先生应该有更详细的计划。” 蒙毅立即看向赵惊鸿，询问道：“敢问先生，这管理天下图书，管理天下文人的方法，如何实施？” 赵惊鸿喝了一口酒，咂了咂嘴，觉得这浊酒实在是没什么味儿，顶多跟黄酒差不多的度数，感觉喝一坛酒也不会醉。 “始皇想怎么治理？”赵惊鸿问。 蒙毅想了想，缓缓道：“天下思想，皆可为大秦所用！” 赵惊鸿微微点头，觉得这倒像嬴政的性格。 霸道！ 什么都想要！ 总而言之就是：我的，都是我的！ 赵惊鸿思索了片刻，缓缓道：“具体实施，还需要摸索，我只能说提供几点建议。” “先生请讲！”蒙毅拱手道。 态度极为恭敬。 赵惊鸿诧异地看了一眼蒙毅，缓缓道：“首先，我觉得应该建立相对应的部门，就像三公九卿各司其职一样，需要专门建立一个管理天下读书人，掌控天下文道的部门。” “我给其取名为：翰林院。” “翰林院……”蒙毅喃喃地念叨着这个名字，觉得这名字起的极好。 翰林，乃文学之林，文翰之林，是文学荟萃之地。 单从这个名字而看，就足以看出赵惊鸿的文学底蕴和素养了。 这让蒙毅更加好奇赵惊鸿接下来的对策了。 扶苏和林瑾也在一旁认真地听着。 赵惊鸿喝了口酒，继续道：“翰林院，的作用有很多。” “可以让翰林院为皇室宫廷掌控安置各种人才，比如文学、经义、卜、医、书画、乐等等之类的。” “也可以召集天下文人，进行修订史书，考证实录等等。” “更可以成为天子私人密诏的起草者，也可以作为朝堂之上官员选拔的人才库。” “这是翰林院的作用。” 蒙毅听得瞳孔不由得一阵震动。 他原本以为，翰林院只是管理书籍而已，没想到，在赵惊鸿心中所设想的翰林院，竟然有如此重大的作用！ 光听赵惊鸿所说这些，就让蒙毅感受到，这地方以后绝对是地位超群的存在！ 甚至，成为朝堂之中，独树一帜的力量！ 扶苏也听出了赵惊鸿所讲述的翰林院的作用。 这不就是他心中所想的地方吗？ 让读书人，有地方施展拳脚。 更可以为朝堂筛选人才！ 先生果然是大才啊！ 扶苏不由得向赵惊鸿投去敬佩的目光。 就连林瑾心中都极为惊讶。 赵惊鸿不仅对墨儒两家极为了解，竟然还对朝堂有如此深刻的研究，还有什么是赵惊鸿不知道的吗？ “说完作用，我就跟你讲讲如何掌控天下读书人。”赵惊鸿继续道。 蒙毅立即正色，认真听着。 他很想拿上笔墨，将这些记录下来。 但此时并不合适。 他只能认真去听。 仔细就找赵惊鸿的每一句话。 “其实很简单，以翰林院为核心，对天下的书籍进行审核，编撰，赋予翰林院的学士们极大的权限，对天下书籍进行编撰，而这些人，从诸子百家的学者中挑选，让他们自己去掌控读书人。” “至于掌控的标准，则由朝廷设定。” 第35章 一元启世 蒙毅听到这里，不由得觉得一阵心惊。 让读书人去掌控读书人。 文人相轻的道理谁都明白。 而且，诸子百家争端不断，让这些人聚集在一起，必然会引发争斗。 而不用太多推动，他们自己就会逐渐增加审核标准，变得严苛起来。 好计谋啊！ 蒙毅心中感叹。 紧接着，赵惊鸿继续道：“至于学说思想，可以参考当初齐国的稷下学宫，可以在咸阳设立一座学宫。所有诸子百家的学者，想要传播思想，就必须来学宫，而他们讲述的东西，必须经过翰林院的审核。” “如此一来，天下文道，皆为大秦所控！” “彩！”蒙毅忍不住喝彩，对赵惊鸿赞叹道：“先生之策，真乃大秦稳国之策也！” 一旁的林瑾只觉得心惊胆颤。 若是按照赵惊鸿如此说来，那整个天下的思想，还自由吗？ 所有的学说，都要经过翰林院审核，那岂不是将所有的思想，都拷上了枷锁？ 以后的诸子百家，还能出现真正的思想吗？ 林瑾不由得觉得一阵可悲。 他觉得，此计，恐怕会害了天下读书人。 一旁的扶苏也不由得赞叹一声，“先生真乃大才也！” 他之前跟林瑾的思想一样。 但他现在想明白了。 就像赵惊鸿问他，是选择戴着枷锁跳舞，还是直接禁止跳舞，选一个！ 那么，最好的选择，也就是如此了。 赵惊鸿继续道：“在此之前，我觉得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先生请讲！”蒙毅恭敬道。 “嬴政一统六国，统一天下，建立大秦王朝……” 蒙毅立即提醒道：“先生慎言！” 在牢房之中，赵惊鸿随意怎么说都行。 但现在离开了朝堂，就必须要谨慎。 哪怕是秦始皇本人不在意，那么要是被有心人听到了呢？ 到时候，赵惊鸿免不了要招惹麻烦的。 赵惊鸿也立即醒悟过来，对咸阳宫的方向拱手道：“是我失言了，应该是始皇陛下！” 蒙毅这才满意点头。 他觉得，赵惊鸿是大才之人，应该好好爱护自己，也应该好好保护这种人才，不能让赵惊鸿经受无妄之灾。 赵惊鸿继续道：“始皇陛下一统六国，让天下一统，建立前所未有的大统一王朝，此功盖万世，无人能及。” “我觉得，除了国号之外，还需要一个年号。” 蒙毅不由得好奇询问，“敢问先生，何为年号？” 扶苏和林瑾也好奇地看着赵惊鸿。 赵惊鸿说道：“年号非常重要，是记录王朝时间顺序，方便历史记录，且具有帝王代表性的称号。” “具有宣政统、明正朔、申皇威、履王道等重大政治意义，并且，年号的使用还可以体现朝廷政权的合法性和正统性，是皇帝权威的象征。” “比如说，在始皇陛下统治时期，天降祥瑞，历史上记录，大秦三十年，天降祥瑞，如何展现出来，这祥瑞是降给谁的？” “若是给始皇陛下设定一个年号，就可以说，始皇三十年，天降祥瑞，功盖万世……是不是就很清晰了？” 蒙毅不由得眼前一亮，对啊！ 这样一来，更能够体现始皇陛下的伟大！ 就连扶苏也是眼前一亮，这很符合儒家的思想啊！ 先生一定非常了解儒家，才能够提出这种建议。 “而且，比如秦始皇是一世，传承下来，就是秦二世，再往下就是秦三世，并不能代表某位皇帝。” “而设定年号就不同了，大家不会说秦二世几年，而是直接说某某年好几年，大家直接就知道是哪位皇帝了。” 蒙毅立即想询问道：“那依先生所言，始皇陛下，应该用何年号代替呢？” 扶苏也期待地看着赵惊鸿。 赵惊鸿思索一番，缓缓道：“我想到两个年号，到时候可以供陛下挑选，若是都觉得不合适，也可以让文武百官来想。” 蒙毅连连点头，期待地看着赵惊鸿。 若是赵惊鸿可以想到一个好听又霸气的名字，始皇陛下一定会龙颜大悦的。 他现在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跟始皇陛下分享今天赵惊鸿所讲这些了。 只可惜今天始皇陛下没来，要是他来了，一定会为赵惊鸿提出的这些政策喝彩的！ 赵惊鸿缓缓道：“年号具有很强的代表意义，代表了该皇帝统治时期的象征和愿景。” “而始皇陛下作为历史上第一个完成大一统的伟大皇帝，并且嬴政陛下建立了秦朝，自称秦始皇，寓意其统治可以万世传承。” “并且，始皇陛下做出了一系列的改革，比如统一度量衡，车同轨，书同文，都是伟大的壮举！” “所以，我觉得，应该叫‘始统’亦或者‘一元启世’！” 蒙毅低头思考，口中喃喃念叨着：“始统……一元启世……” 扶苏也在思考，思考这两个年号所蕴含的深意。 赵惊鸿直接解释道：“‘始统’代表始皇陛下作为第一个完成大一统的皇帝，其统治的开创性和统一性。” 蒙毅和扶苏都不由得微微点头。 “一元启世代表了新的开始，和万物归一的理念，秦始皇陛下是开创者，一切都是新的开始，从始皇统治开始，就开启了新时代，所以叫一元启世。” 说完，赵惊鸿看向蒙毅和扶苏，询问道：“你们觉得，这两个哪个好？” “我觉得……”扶苏就要开口。 蒙毅立即道：“公子，我觉得还是由陛下来定夺比较好，而且这两个年号都极佳，始皇陛下应该会喜欢的。” 扶苏不由得看了一眼蒙毅。 赵惊鸿一脸无奈地看着扶苏，心中暗道蒙家也算是为扶苏操碎了心啊。 这俩年号都代表了嬴政，谁来评价好坏都不行，只能嬴政自己说。 扶苏还傻乎乎的想要评价一番，他给蒙毅挖坑，结果跳进去的却是扶苏，无奈！ 蒙毅拱手对赵惊鸿道：“先生真乃大才也，有先生辅佐扶苏公子，蒙毅也就安心了。” “我现在就去宫中，向始皇陛下汇报此事，若陛下同意，就代表了开启了一个新时代，赵先生当居首功，是时代的改变者！” 第36章 给嬴政送功劳 蒙毅满脸兴奋。 林瑾也很兴奋。 他激动地看着扶苏、蒙毅还有赵惊鸿三人。 感觉自己见证了一个大时代的诞生！ 见证了历史！ 他何德何能，能够与三人共处一室？ 不行！ 赵先生对我有恩，我不能辜负赵先生的教诲之恩，我要好好努力，争取可以真正地凭借自己的实力，与三人共处一室！ 而不是依靠赵先生，依靠扶苏公子，才可以站在这里！ 扶苏也很激动。 赵惊鸿提出的这个建议，简直太符合他的心意了。 有礼制可以依循，这简直就是为儒家量身定制的一样！ “蒙上卿且慢，赵某还没讲完。”赵惊鸿道。 蒙毅立即惊讶地看向赵惊鸿，有些难以置信。 难道还有计策？ 思绪如此清晰，且环环相扣，该是何等大才？ 就连扶苏和林瑾都满脸惊讶地看着赵惊鸿，不知赵惊鸿还有何等令人惊叹的策略。 “先生请讲！”蒙毅恭敬地拱手行礼。 蒙毅要比赵惊鸿大很多，他与嬴政年龄相仿，几乎可以做赵惊鸿的父亲了，但蒙毅的姿态放的很低，是以一个学生，一个晚辈的身份自居的。 达者为师，宰相甘罗十二岁便拜相，受人敬仰，他觉得赵惊鸿之才，不下于甘罗。 更何况，嬴政都称之为赵先生，恭敬行礼，他也亦然。 赵惊鸿继续道：“确立年号以后，赵某再向陛下献上一计，可让陛下名留青史，受天下读书人敬仰！” 什么？ 蒙毅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满脸不敢置信地盯着赵惊鸿。 要知道，天下读书人最痛恨的就是始皇陛下了。 他们觉得，始皇陛下征战六国，让六国百姓民不聊生，有灭国之恨，人人称之为暴君。 加上嬴政重用法家，特别是那些学徒众多的儒生，对始皇更是恨之入骨。 赵惊鸿可以让始皇陛下受天下读书人敬仰？ 这怎么可能！ 蒙毅怎么听都觉得像是天方夜谭。 就连扶苏也觉得根本不可能实现。 林瑾则是震惊地看着赵惊鸿，他已经停止了思考，因为他已经无法思考。 赵惊鸿看着蒙毅惊讶的表情，心中微微一笑。 这功绩，不管是哪位皇帝，都会眼馋的。 何止受天下读书人敬仰，简直可以万古流芳了！ 当即，赵惊鸿继续说道：“建立翰林院后，整理天下书籍，则可修订大典，包罗万象，集各家之言于一体！” 修订大典？包括万象？集各家之言于一体？ 蒙毅不由得眼前一亮。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但可以让始皇万古流芳，受天下读书人敬仰？ 怕是有些说的过了。 就连扶苏都惊叹赵惊鸿的想法。 若是将各家之言修订一体，确实是一个庞大的工程，对后世有极大的帮助。 但恐怕还没达到赵惊鸿说的那种程度吧。 赵惊鸿不理会两人脸上流露出来的疑惑之色，继续说道：“在陛下确定年号以后，便可以陛下年号为名。若是叫始统为年号，便可叫始统大典，若为一元启世，便可称之为启世大典。” 蒙毅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心中暗叹：要论讨始皇陛下欢心，唯赵惊鸿莫属了！ 他敢百分之百肯定，若是始皇听到此计，必然会龙颜大悦，对赵惊鸿重重嘉赏的！ 别说始皇会高兴了。 就连一旁的扶苏都忍不住心动了。 他太知道这其中的分量了。 若是修订大典，以年号命名，流传后世，百年千年，大家提起来，都只会记住一个名字，都会想起这位帝王！ 这是何等的荣耀！ 何等的名声啊！ 他心中甚至有些埋怨赵惊鸿，为何现在将这个策略说出来，干嘛不等到自己上位的时候，再提出来呢！ 那样，自己就可以青史留名，传承千世万世了！ 可惜，这个机会，只能被他父皇占据了。 “此大典，包含各家学说，亦有农耕书籍，冶炼之法，医术书籍，星象占卜等等之类，包罗万千，将天下书籍，尽归其中，随着时间的推移，可不断修订。” “此书，将流传万世，修订此书者，也将功盖万世，被世人铭记，被读书人敬仰！” 赵惊鸿说完，蒙毅忍不住赞叹道：“赵先生，您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啊！” “嗯？”赵惊鸿看向蒙毅。 蒙毅赶紧拱手道：“先生之才，蒙毅敬佩！如此计策，定会让陛下龙颜大悦，亦是功盖千古的大事！蒙毅，代陛下，代天下读书人，代天下百姓，谢先生献计！先生之名，必千古流芳！” 扶苏也拱手道：“先生此策，为人族文明留传承，为天下读书人留典籍，此乃大功德！扶苏拜谢先生之恩！” 林瑾也拱手道：“先生于天下人有恩！瑾亦拜谢先生！” 对于林瑾来说，这大典的意义太强大了。 因为，墨家作为诸子百家之一，其着作必然也可以被选上典籍。 如此一来，墨家思想，也可以流传后世了！ 赵惊鸿对于墨家而言，有大恩！ 赵惊鸿摆手道：“我只是献策，能够做此事的，天下只有一人可以做到，那就是始皇陛下！” 将天下的书籍全都收过来，能干成这样的事儿，敢干这种事儿的，也只有咱们那迷人的老祖宗了。 “先生之功，也居功甚伟！”蒙毅拱手道，“我这就去向陛下汇报，蒙毅也必当与陛下说明，此计乃先生所提，陛下必然会嘉赏先生的！” 说完，蒙毅就要走。 赵惊鸿见蒙毅要走，急忙道：“蒙上卿，请留步，我有一事相求！” 蒙毅正激动不已，恨不得现在就冲到章台宫，跟始皇汇报此事，听到赵惊鸿的呼喊，急忙停下脚步，看向赵惊鸿，拱手道：“先生请讲，若蒙毅可以为之效劳，定当义不容辞！” 对于蒙毅来说，他是很喜欢帮助赵惊鸿的， 因为这是多好的机会啊！ 嬴政很喜欢赵惊鸿，以后定然前途不可限量。 而且，赵惊鸿是辅佐扶苏之臣，定然会有从龙之功，以后必然会在朝堂之上，名列前茅。 再加上，蒙毅自己也见识到了赵惊鸿的才学，心中敬佩。 现在有机会交好赵惊鸿，何乐而不为呢。 第37章 我与那人兄弟相称，是知己! 赵惊鸿道：“蒙上卿为内史，掌管咸阳诸多事务，府衙之事，也在蒙上卿的管辖之内，我想求蒙上卿帮我寻一人。” 蒙毅闻言，立即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怪异起来。 赵惊鸿见状，立即询问，“可有难处？若是让蒙上卿为难，那就算了。” “不不不！赵先生请说。”蒙毅赶忙道。 赵惊鸿点头，继续说道：“我在牢狱之中，遇见一人，不知他姓名，只知他与我共处一个牢房之内，我们二人交谈甚欢，他请我吃肉喝酒，我二人以兄弟相称，虽年岁相差较大，相识时间甚短，但我二人，依然是将对方视为知己！” “此人乃是儒生，因私藏书籍入狱，被判处腰斩于市，但此人胸怀天下，行刑前期，亦与我商讨国事，希望可以在最后的时刻，为国分忧。” “我甚是敬佩此人，但可惜不知其姓名，劳烦蒙上卿帮我查询此人，看是否有人为其收尸，入葬，我想前去悼念一番。若是无人替其收尸，我愿前往，为其安葬，以表心中敬意。” 赵惊鸿看向蒙毅，询问道：“蒙上卿，能查到此人否？” 蒙毅表情怪异。 他猜得没错。 赵惊鸿所说的这个人，不就是始皇陛下吗？ 就是当初冒充入狱之人，跟赵惊鸿交谈的始皇陛下啊！ 这怎么查？ 我怎么说？ 蒙毅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那个……具体情况，还需要我回去调查以后才能知晓。”蒙毅只能硬着头皮拖延时间。 “那如此，就劳烦蒙上卿了！”赵惊鸿对蒙毅拱手道。 蒙毅拱手行礼，对扶苏和林瑾告辞以后，就快步离开。 赵惊鸿看着蒙毅离开的背影，对门外喊道：“快进来！接着奏乐，接着舞！” 林瑾和扶苏相互对视一眼，有些无语。 扶苏心中还有好多疑问，不由得凑到赵惊鸿跟前，询问道：“先生，我有几处不解，还希望先生为我解惑。” 赵惊鸿看着舞姬婀娜的身姿，随口道：“你说，我听着呢。” 扶苏无奈在一旁说着，赵惊鸿看着舞姬们跳舞，随口回应着扶苏。 …… 蒙毅心潮澎湃，甚至都没有乘坐车辇，而是单独骑马，直奔宫门。 下马以后，更是一路小跑，来到章台宫。 蒙毅是嬴政的近臣，常在章台宫内陪伴嬴政。 所以，也并非一定要禀报。 若放在平常，蒙毅进殿，必然是要通报一番的。 今日，蒙毅哪还等的了禀报，直接就冲了进来。 “陛下！陛下！蒙毅有要事禀报！”蒙毅气喘吁吁，面色激动得涨红，对嬴政拱手道。 嬴政也很少见到蒙毅这番模样，不由得问道：“蒙爱卿，何事如此焦急？” 蒙毅看了一眼赵高。 赵高见状，不由得气得一阵咬牙。 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蒙毅和始皇交谈，总是要屏退自己。 之前就没有这样。 他怀疑，蒙毅在密谋什么！ 嬴政也瞬间明白了蒙毅的意思，挥手让赵高退下。 赵高无奈，低头离开，在走过蒙毅身边的时候，那狭长阴冷的眸子不由得狠狠地瞪了蒙毅一眼。 待赵高走后，蒙毅才激动地对嬴政说道：“陛下，我刚从公子府上回来，那赵先生为我详细讲明了如何掌控天下文人的方法！” “哦？”嬴政也立即来了兴趣，“快快讲来！” 蒙毅拱手道：“臣斗胆，请陛下允许臣坐下，一边说，一边用锦帛记录！” 用竹简太慢了，只有用锦帛才能快速大量的记录。 “朕准了！”嬴政立即道。 两人都坐下来，都手持狼毫笔，面前放着锦帛。 随着蒙毅的讲述，两个人都低头记录着。 说到精彩之处的时候，嬴政忍不住为之喝彩。 等讲述完翰林院的具体用处以后，嬴政不由得停笔赞叹，“赵先生果然有大才，若朕得赵先生相助，必犹如虎添翼啊！” 蒙毅还在记录。 嬴政耐心等着。 好一阵，蒙毅书写完毕，抬头看向嬴政，沉声道：“陛下，赵先生还提了另外一条建议。” “快说。”嬴政有些迫不及待。 他觉得，赵惊鸿每次的计策，都会给他带来惊喜。 蒙毅道：“赵先生提出了年号之法……” “年号？”嬴政也很疑惑，不知道年号到底是什么。 待蒙毅给嬴政讲述明白年号的意义以后，嬴政忍不住站起身来，激动道：“善！大善啊！真不知道，这赵先生脑袋是如何长得，竟然可以想出如此精妙的想法！年号！年号！先生大才啊！” 蒙毅笑道：“蒙毅闻之失言，也曾说了跟陛下一番的话，好奇先生的脑袋是如何长得，竟然有如此大才！” 嬴政瞪了蒙毅一眼，说道：“蒙爱卿可不要好奇赵先生的脑袋，那可是大秦之宝啊！得好好放在赵先生的脖子上，才能发挥出最大的用处！” 两人相视，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陛下，那始统和一元启世，哪个更合适？亦或者明日早朝，让朝堂诸公集思广益？”蒙毅询问。 嬴政蹙眉思考。 许久，嬴政摆手道：“先不着急，等明日朕询问一下朝堂众人的意见。” 蒙毅点头，思索一番，起身，对嬴政拱手行礼道：“陛下，赵先生还有言。” “哦？还有？”嬴政都惊讶了，前面的策略已经太过惊世骇俗了，后面还说了什么，难道还有更好的方法？ “先生说，要送陛下一份大礼，此计可让陛下功盖万世，可明君之名千古流芳，可让天下读书人对您敬仰，让后世文人，皆受您之恩！”蒙毅沉声道。 嘶！ 嬴政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若是别人说这话，他只觉得对方在夸海口。 但若是赵惊鸿说的，他觉得，那必然是真的！ 能够让朕功盖万世，千古流芳，到底是什么？ “快说！”嬴政有些迫不及待了。 蒙毅悄悄观察了一下嬴政的模样，心中暗道：果然跟自己猜测的一样。 他很了解始皇，所以知道始皇喜欢什么，知道始皇听到这话后的反应。 当然，前提是说这话的人是赵惊鸿。 第38章 嬴政很忐忑 蒙毅看着嬴政，缓缓道：“赵公子将年号与修撰大典结合起来，将其跟年号挂钩，比如说年号始统，则叫始统大典，若叫一元启世，便叫启世大典。” “大典内容包含各家学说，亦有农耕书籍，冶炼之法，医术书籍，星象占卜等等之类，包罗万千，将天下书籍，尽归其中，随着时间的推移，可不断修订。” 嬴政听着，眼睛逐渐亮了起来，激动得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赵先生说，此书，将流传万世，修订此书者，也将功盖万世，被世人铭记，被读书人敬仰！” “蒙毅觉得，此书必然会流芳万世的，因为由始皇陛下为鉴，后世皇帝必然纷纷效仿，继续修缮大典，不断完善，传承于世，堪称无价之宝！” “到时候，陛下必然万古流芳！” “好！好！好！哈哈哈哈！”嬴政不由得大笑起来，兴奋道：“赵先生真乃我大秦福星也！如此大典，不仅功盖万世，后世必然也纷纷效仿，文明也不会因此断绝！好！实在是好啊！” 嬴政兴奋地站起身来，来回踱步，激动道：“不行！朕要赏！要重重嘉赏！” 嬴政看向蒙毅，询问道：“你觉得，朕应该赏赐给赵先生什么？” 蒙毅道：“赵先生所说这几样国策，利国利民，更有利于大秦的统治。臣觉得，应当重重嘉赏！倒不如，将翰林院交由赵先生负责！” “好！”嬴政顿时眼前一亮。 因为他觉得，修缮大典的功绩，甚至比一统六国更会令后世谈论，被后世铭记，这样的功绩，甚至比修缮长城，更伟大！ 这样的功劳，自然是要大大嘉赏的。 让赵惊鸿去负责翰林院，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很快，嬴政就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摇头道：“不行！” 蒙毅不解，“翰林院的建立，需要一位极其了解其中章程的人，除了赵先生，其他人并不合适啊。” 嬴政还是摇头，“如果这样，岂不是成了朕跟自己儿子抢人才了，不行不行！” 现在摆在嬴政面前的是两个问题。 都是关乎国家命运的选择。 稳固人心，特别是稳固读书人的人心，才能够掌控天下口舌。 为何现在百姓们都纷纷骂他是暴君？ 还不是这些读书人宣传出去的？ 掌控住这些读书人，掌控住他们的口舌，更有利于他的统治，更有利于大秦的稳固。 但是，大秦的继承人同样重要。 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秦二世而亡！ 当初卢生向他呈《录图书》的时候，就曾经预言：亡秦者胡也！ 他当初以为，让秦朝灭亡的是胡人，没想到，竟是胡亥！ 所以，他现在更注重的是继承人的问题。 扶苏是他一直培育的继承人。 就是太过信奉儒家，也太过善良。 他要看到扶苏的表现。 而赵惊鸿，就是其中的关键。 所以，赵惊鸿还需要继续留在扶苏身边。 想到这里，嬴政询问道：“可有卢生的音讯？” 蒙毅摇头，“已经派人各地搜查，并未发现卢生的踪迹。” “继续派人去查，一定要找到卢生的踪迹！”嬴政沉声道。 “是！”蒙毅点头。 “至于翰林院，你觉得由谁负责为好？”嬴政看向蒙毅。 蒙毅拱手，“蒙毅不知。” 这种事情，他可不敢说。 安排朝廷官职，那是嬴政的事情，他作为臣子，不敢多言。 嬴政想了想，看向蒙毅，询问道：“羽儿如今什么职务了？” 蒙毅闻言，心中不由得一惊，急忙拱手道：“回陛下，羽儿如今在少府任职，任仆射职。” “尚书仆射倒也不错，我记得羽儿天资聪慧，熟读各家典籍，就让他负责翰林院一事吧。”嬴政道。 蒙毅心中惊讶，没想到嬴政竟然愿意将如此重要的职务交给他的儿子蒙羽。 这真是天恩啊！ 但蒙毅又很纠结，一时间也没答应。 “怎么？对朕的安排不满意？”嬴政看向自己这位亦臣亦友的臣子。 “臣不敢！”蒙毅急忙拱手，犹豫一番，对嬴政道：“只是臣觉得，如此一来，倒是羽儿夺走了赵先生的赏赐，心中惶恐。” “哈哈哈哈！”嬴政哈哈一笑，走到蒙毅跟前，伸手拍了拍蒙毅的肩膀，笑着说道：“不必担心，朕岂会忘记赵先生的赏赐。” “来人！拟旨！”嬴政喊道。 赵高立即带人前来。 看着赵高进来，嬴政当即又挥了挥手，“算了，退下！” “是！”赵高心中满腹疑惑，心中暗道陛下这几日是怎么了，如此反复无常，都有些不像他熟悉的那位陛下了。 嬴政道：“你去内务府，以朕的名义，赏赐赵先生黄金万两，良田千亩，咸阳城上卿同等府邸一座！” “是！”蒙毅知道，现在嬴政依然不想让赵惊鸿出现在台前。 毕竟，现在朝堂之内形势复杂，过早让赵惊鸿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蒙毅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对嬴政道：“陛下，臣回来的时候，赵先生请臣为他办一件事。” “哦？找你办事？”嬴政不由得好奇起来，“他要你帮他做什么？” 蒙毅苦笑一声，“赵先生，想让我调查一下，当日和他共处一间监牢的人到底是谁。” 嬴政脸上的笑意立即僵住了。 蒙毅早就料到了嬴政是这副表情，因为他当初的表现比嬴政好不了多少。 嬴政表情怪异地询问道：“赵先生……他说什么了？”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心中有些忐忑呢？ 蒙毅苦笑道：“赵先生说，他在牢狱之中遇见了一人，不知道他姓名，但是两人一见如故，交谈甚欢，还以兄弟相称，虽然年岁相差较大，相识时间甚短，但已经将对方视为知己。” 知己…… 嬴政表情怪异起来。 知己？ 他何时有过知己？ 这世间，有谁曾真正的了解自己？ 没想到，仅仅极短的时间相处，那赵惊鸿竟然将自己视为知己。 嬴政心中很是感动。 “他……还说什么了？”嬴政心中有些期待。 第39章 极其怕社死 蒙毅道：“他说，那人是个儒生，因为私藏书籍入狱，被判处腰斩，但胸怀天下，哪怕在行刑前，都在讨论国事，想要为国分忧，他非常敬佩此人，只是不知道此人的姓名。” “他担心，无人为其收尸，入葬。想要去悼念一番，若是无人为其收尸，愿意为其安葬……” 蒙毅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知道，这些话有些触碰到了嬴政的忌讳。 嬴政最忌讳的就是死亡…… 但他却注意到，嬴政有些感动，甚至眼眶微红，身子甚至都在微微颤抖着。 嬴政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微微转过身去，仰面长叹，“若非寡人乃帝王，寡人必然与其结交，成为至交好友，犹如伯牙子期一般。只可惜，朕骗了他，亦不能以真容见他……” 如果说，他有什么遗憾的话，如今要再加上一条。 那就是，以真正的身份，去面对赵惊鸿，跟赵惊鸿交谈，吐露心声，结成好友。 只可惜，他错过了那次的机会。 此人，是整个大秦，唯一懂朕的人啊！ 蒙毅看着嬴政的背影，询问道：“陛下，臣该如何回应赵先生？” 嬴政也沉默了。 大殿一时间陷入了安静。 嬴政在殿中来回踱步。 门外的赵高偷偷朝里看着，发现嬴政竟然来来回回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似乎在思考什么，有什么事情让嬴政烦心，难以下定决心。 加上刚才喊他去拟制，又将他赶出来。 他心中确定，一定是始皇陛下在纠结什么。 会是什么呢？ 赵高阴冷的眼神看向蒙毅，心中咯噔一声。 “莫不是蒙毅在请求陛下下诏立扶苏公子为储君？”赵高心中惊骇。 他心中暗暗祈祷，可千万不要是如此啊！ 一炷香后。 嬴政已经坐了下来。 又过了片刻，嬴政对蒙毅道：“现在，还不能告知赵先生真相。” “臣也是如此觉得，这是臣不知道，该如何对赵先生解释，若是随便找一个人欺骗赵先生，那以后赵先生知道真相以后，怕是……”蒙毅小心翼翼地看向嬴政。 到时候，恐怕嬴政会觉得无颜面对赵惊鸿啊。 就算是自己想一想这样的画面，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更别说嬴政了。 嬴政的表情更尴尬，脸上都涌现出一股不自然的红晕。 是啊！ 要是随便找个人糊弄一下，以后赵先生知道当初在牢狱之中跟他交谈的人就是自己，那么自己该怎么面对赵先生？ 要是被赵先生发现了，自己又该以什么身份面对赵先生？ 想到这里，嬴政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尴尬！ 太尴尬了啊！ 嬴政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见嬴政也在纠结，蒙毅觉得，作为臣子，应当为君分忧，“陛下，我觉得，我可以多拖延一阵，就跟赵先生说，最近藏匿书籍的人太多，一时间还无法查询到，让赵先生再等一段时间。但……臣怕是拖延不了太久。” 嬴政闻言，不由得眼前一亮，对蒙毅道：“你能拖延多久？不用太多，一旬足矣！” 十天？ 蒙毅想了想，十天的时间有点长，但是硬拖的话，也是可以的。 当即，蒙毅道：“臣可尽力而为，一旬有点长，但臣觉得应该可以……” “那就好！”嬴政松了一口气，“你尽量拖住他，千万不要让他知道在牢狱之中与他交谈的人是朕！” 蒙毅应是。 嬴政还不放心，询问道：“那日牢房之内昏暗，加上朕涂抹真容，他应该认不出那是朕吧？” 蒙毅想了想，道：“那日牢房内昏暗，若不是离得太近，确实看不清容貌。不过，臣担心，赵先生会认得陛下的提醒，认为陛下龙体魁健，非一般人也。” 嬴政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那倒无妨，只要他认不出朕的容貌，便无事，若是他有疑惑，朕不认便是！” 他决定打死不承认！ 蒙毅闻言不由得想笑，但还是忍不住了。 赵惊鸿恐怕是整个大秦，唯一能让始皇陛下耍赖的人了。 看着蒙毅憋笑的模样，嬴政有些恼怒，挥手道：“你且退下吧！” “臣……告退！”蒙毅赶紧开溜。 嬴政喊道：“别忘了明日朝堂之上你该如何做。” “臣明白！臣告辞！”蒙毅快速离开章台宫。 走出大殿，蒙毅脸上立即露出笑容，只是不敢笑出声来。 赵高立即迎上来，笑着询问道：“不知蒙上卿因何事如此高兴？” 蒙毅看了一眼赵高，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但还是笑着说道：“不可说！不可说！哈哈哈哈！” 说完，蒙毅大步走下台阶，心中暗道：“急死你这个阉人！” 赵高看着蒙毅的背影，急的咬牙切齿，他看了看殿内，又不敢进去，不知道蒙毅到底和嬴政说了什么，心中急的宛若百爪挠心，郁闷至极。 殿内。 蒙毅走后，嬴政坐在桌前，看着面前锦帛上记录的内容，不由得呵呵直笑。 自来都是他赏赐臣子功绩。 如今，他自己竟然也被人送功绩了。 古往今来，能够给君王送上这么大功绩的，也只有赵惊鸿一人了吧！ 嬴政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消失。 许久，嬴政想到自己和赵惊鸿在牢狱之中的交谈，以及赵惊鸿对自己的评价，不由得感叹。 “赵先生真乃寡人知己也！” 想到赵惊鸿那张略显青涩的面容，他估摸也就跟扶苏差不多大，应该要比扶苏大上一两岁。 “若寡人的儿子如同赵先生这般，寡人何愁大秦江山后继无人呢！”嬴政心中不由得叹息一声。 赵惊鸿给他的感觉非常亲切，哪怕在牢中第一次相见，丝毫不觉得陌生，仿佛两人认识了许久一般。 或许，这就是天注定的缘分吧。嬴政心想着。 “若是赵先生能够为大秦建立功绩，朕定然会为其封侯拜相，保其族人永享荣华！”嬴政沉声道。 别的帝王保证或许没有用，但嬴政的保证绝对有用。 因为古往今来，只有嬴政没有卸磨杀驴，鸟尽弓藏，马放南山。 所有跟他征战，立下功绩的臣子，他都会让其善终。 这是其他帝王所无法相比的。 第40章 先生与我共枕而眠 大秦的夜，黑的更纯粹。 微弱的烛光，无法照破夜晚的黑暗，天空中的繁星也更加璀璨，甚至，一些星辰所在的位置，都是有所不同的。 此刻，赵惊鸿才明白，斗转星移，沧海一粟的含义。 在浩瀚的时间面前，人类确实显得如此渺小。 从宏观角度上来看，人类是渺小的，但是站在人类的角度上，站在当前的人生里，一切都是充满了非凡的意义的。 就像秦国历代君王，秦朝历代官员，用热血灌溉出的秦朝这个庞然大物。 用鲜血硬生生铸建起的王朝，铸造出的华夏国运。 都是充满巨大意义的。 “先生，是否挑选几位舞姬送到先生房间里去？”扶苏在一旁询问。 赵惊鸿是心动了的。 但他还是拒绝了。 赵惊鸿看着扶苏，“你觉得我就这么饥不择食吗？” 扶苏笑了笑。 他确实这么觉得的。 之前在牢房之中，赵惊鸿就提过此事。 赵惊鸿无奈，“食色性也，但君子爱美人，也得有感情基础，并非纯粹的肉欲。” 扶苏闻言，不由得正色，拱手道：“先生真君子也！” 赵惊鸿摆了摆手，关上房门。 扶苏坐在榻上，“先生请坐，今日可与先生促膝长谈，同枕而眠，是扶苏之幸也！” 赵惊鸿表情怪异。 这个时期，车马慢，书信慢，人生也慢。 人这一生，遇见的人很少。 遇见一知己，更难。 鲜有可以遇到谈得来的朋友。 所以，为了展现两人之间的关系，常常会有促膝长谈，同榻而眠的情况。 但对于赵惊鸿来说，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这种状态。 赵惊鸿坐下来，缓缓道：“公子，咱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你知道吗？” “扶苏知道！”扶苏点头道：“去上郡！” 赵惊鸿点头，“咱们所有的计划，唯有去上郡，才有出路。” 既然出狱了，他就要跟扶苏好好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我在牢中就跟你讲过，大秦之危，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赋税徭役极重，刑法苛责，百姓民怨四起，加上六国余孽，不断煽动百姓，造反之事，随时都可能发生。” “如今，始皇嬴政在位，可镇压一切。但，你父皇的身体情况你也看到了，一日不如一日，那丹药，你可弄来了？” 扶苏从袖袋中掏出一个玉瓶，“已经拿到了，这里面就是父皇所食用的仙丹。” 赵惊鸿点头，“你可以按照我说的方法测试一下，看是否有毒。” 扶苏点头。 “所以说，其实储君的位置，已经刻不容缓了。但是，你父皇权欲极重，且非常自负，觉得自己还能活很久。” “但事实并非如此。” “他长期服用毒丹，身体已经出现了很大的问题，已然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现在，如果一旦始皇出现意外，六国余孽定然会趁机造势，伺机造反！” “想要拯救大秦，那皇位，必须要你来坐！” “造反之事，势在必行！”赵惊鸿沉声道。 扶苏蹙眉，“先生，扶苏有一疑问。” “说。”赵惊鸿喝了一杯茶，只觉得像是喝了一口浓汤一样。 因为秦朝的泡茶工艺和方法跟赵惊鸿前世的未来不同，他们是将茶叶捣成饼状，晒干或者烘干成茶饼。 然后，将茶叶捣碎以后，加上盐、姜、桂皮、橘皮、薄荷、瓜干、果肉之类的，煮成像是浓汤一样的东西来喝的，味道很奇怪，赵惊鸿是喝不惯的。 扶苏看了一眼表情略显痛苦的赵惊鸿，缓缓道：“若是我说服蒙恬将军，率领三十万大军进攻咸阳，那上郡怎么办？要是胡人趁机攻击，该怎么办？” “还有，三十万大军进攻咸阳，难道要我们的士兵跟同族人相残吗？是否太过残忍，这些人原本不必死的。” “妇人之仁！”赵惊鸿冷哼道：“扶苏，你好好想一想。诸国之间，争斗了多少年？死了多少人？若不是大秦一统，还会死多少人？要是大秦轰然倒塌，亦或者六国余孽煽动百姓造反，天下大乱，又会死多少人？” 扶苏脸色微变。 “就算按照最坏的打算来，胡人以游骑着称，别说他们现在的敌人是大秦，这几千年以来，这些游牧民族骚扰我们的次数还少吗？他们每次只能做什么？也就是抢了东西就跑，损失有，但不大！” “若是进攻咸阳，损失也有，但这是必要的牺牲！” “可是……”扶苏还是不忍心。 他很善良，要不然几千年以后，人们还是会悼念扶苏。 因为玉公子的名声并非吹捧出来的虚名，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真正的君子。 但这样的好人，这样的君子，并不适合做君王！ 赵惊鸿制止了扶苏，说道：“我说了，那是最坏的打算！” 扶苏闻言，认真倾听。 “而真正会发生的事情，是咱们肯定会留守士兵镇守上郡。人数虽少，出去攻打胡人难，但是守城还难吗？” 扶苏恍然。 “另外，蒙恬可不是吃素的，他不止镇守上郡，更在击杀胡人，将胡人击退七百里，不敢南下放牧！现在胡人听到蒙恬的名声就能吓尿，让他们在短时间内南下，开什么玩笑？你以为蒙恬的名声是徒有虚名吗？” 扶苏立即道：“蒙恬将军之名，我自然是知晓的。” “那不得了！”赵惊鸿下意识地端起茶碗喝了一口，不由得吐了吐舌头，“真难喝！” 扶苏看了一眼茶碗，继续听着。 “还有，进攻咸阳，可不是真正的进攻，这其实就是一场心理战！”赵惊鸿道。 “心理战？何解？”扶苏询问。 赵惊鸿看着扶苏，询问道：“以你对你父皇的了解，他会对蒙恬，对城外的三十万大军大开杀戒吗？他会杀死自己的老秦人吗？” “自然不会！”扶苏道。 “所以！”赵惊鸿沉声道：“真正的对决，是你和嬴政！我们真正的目的，是逼嬴政让位给你，而不是真正的攻城来了！” “可是……”扶苏不自信，“父皇真的会愿意让位给我吗？” 赵惊鸿摆手道：“到时候自然有我，你就不必担心了，我有把握，让秦始皇百分之百让位给你！” 扶苏沉默了。 他发现，自己实在是跟不上赵惊鸿的节奏。 第41章 多生孩子吧! 赵惊鸿站起身来。 他知道，需要留给扶苏去思考，不能逼迫他，要让他自己想明白。 其实扶苏已经信了他，并且也已经决定好了，只是现在还没到时机。 等到了上郡，反不反都由不得扶苏了。 “扶苏，你知道你现在最紧要的事情是什么吗？”赵惊鸿问。 扶苏抬头询问，“是什么？” “你也有妃子了，赶紧多生娃！早日培养储君，到时候不至于像你父皇这样，犹犹豫豫，无法抉择，归根结底，是储君没培养到位。”赵惊鸿道。 扶苏闻言脸色一红，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赵惊鸿笑了笑，准备出去。 但走到门口的时候，赵惊鸿表情怪异地转过身来，问：“你明日要上朝吗？” “自然要去的。”扶苏道：“先生为父皇献计，这样重大的国策，扶苏肯定是要上朝参与的。” 扶苏看着赵惊鸿，询问道：“这些国策都是先生所献，先生可愿意跟我一同前往？相信父皇定然会对你嘉赏的。” 赵惊鸿立即摇头，“不不不！我可不去！另外，我也不建议你去。” “为何？”扶苏问。 赵惊鸿笑了笑，“去了没好处，所以我建议你别去！” 扶苏蹙眉，想不明白，但还是坚持要去上朝。 赵惊鸿离开，去了自己的卧室。 终于可以睡到床上了，床上铺好了衾裯，里面填充了絮，也是非常柔软舒服的，这可比牢狱之中的稻草要舒服多了。 加上喝了一些酒，赵惊鸿几乎沾床就睡着了。 …… 寅时。 扶苏早早起床，穿戴整齐。 在扶苏准备出发之前，他侧头看了一眼屋内的角落的笼子里家禽的状况，面色微沉。 随后，扶苏出门，乘坐马车，前去上朝。 卯时。 文武百官齐聚。 扶苏躲在角落里，低着头，尽量不让人发现他。 因为朝堂之上那些儒生，各个都是他的支持者，这几日来寻他的人不少，他一个都没见。 若是被他们看到自己，必然都会围过来。 他觉得，现在还是少引人注目为妙，也少跟这些儒生接触为妙。 毕竟，他真的还没想清楚，如何跟这些儒生接触。 他对儒家的印象，被赵惊鸿冲的有点乱。 不多时，随着寺人传达诏令，文武百官纷纷走进朝堂之内。 等百官站列好，嬴政缓缓走了出来。 文武百官齐声呼喊，“参见陛下！” 身穿玄色龙袍，器宇轩昂的嬴政张开双臂，“众爱卿平身！” 随着嬴政落座，文武百官也起身。 他们发现，今日始皇陛下的状态似乎不错，面色红润了许多，比前几日好了很多。 赵高呼喊，“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官员们纷纷开始上奏，有咸阳城内的事情，有官场的事情，还有各地传来的民生情况。 等嬴政对于这些一一回应以后，他准备跟蒙毅打配合。 他看向蒙毅，发现蒙毅正在对他挤眉弄眼的使眼色。 嬴政疑惑地看向他的身侧。 一看之下，嬴政立即表情怪异起来。 扶苏！ 扶苏竟然也来了！ 他怎么来了？ 嬴政心中极为郁闷。 他若在这里，接下来自己怎么展现自己的英明？ 说通俗点，就是扶苏在这里，影响他装逼了。 当即，嬴政怒斥道：“扶苏！” “儿臣在！”扶苏立即出列。 嬴政怒声道：“谁让你来的？” “啊？”扶苏愣了一下，但还是立即回答道：“回父皇，扶苏身为大秦皇子，朝堂之事，自当有权参与，为父皇分忧，为天下百姓尽微薄之力！” 淳于越闻言，这才注意到，原来扶苏今天来参加朝会了！ 怎么在外面等待的时候，没有看到扶苏？ 淳于越立即就站出来，拱手道：“陛下，臣觉得，扶苏公子心系天下，品德端正，更是长公子，按照礼法来说，扶苏公子是最合适的继承者，请陛下立扶苏公子为储君！” 扶苏闻言，心中郁闷不已。 不是吧！ 一上朝就给自己找麻烦！ 他自己也清楚，如果他父皇想要立储君，早就立了，也不会等到现在。 现在淳于越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岂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吗？ “混账！”嬴政怒斥一声，“滚出去！” “啊？”淳于越愣住了，看向嬴政，急忙解释道：“陛下，臣只是为您建议啊，扶苏公子确实是最适合的储君，请您三思啊！” 他以为嬴政在赶他出去，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在朝堂之上，被秦始皇打骂都无所谓，但是若是被秦始皇给赶出大殿，他该多丢人啊！ 这件事情要是被传出去，他还怎么见人？ 读书人，最要的就是一个脸啊！ 其他人面面相觑。 虽然他们知道嬴政脾气暴躁，但是也不至于无缘无故突然发火啊。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嬴政现在非常厌恶扶苏，只要看到扶苏，就很生气！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嬴政如果要立储，就绝对不可能是扶苏！ 想到这里，众人心思都开始活络起来。 甚至一些官员看向扶苏的眼神都开始带着怜悯了起来。 蒙毅此时站了出来，拱手道：“陛下，我觉得淳于越博士说的有道理，不管是根据礼法，还是根据才德，扶苏公子都是最好的继承人选。” “够了！”蒙毅怒喝一声，制止了蒙毅，沉声道：“扶苏，今日的朝会不用你参加，退出去吧！” “啊？”扶苏懵了。 淳于越倒是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说自己啊！ 但下一秒，淳于越就更加紧张了起来。 始皇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要将扶苏赶出朝堂？ 那岂不是说，陛下心中储君的人选，已经摘除扶苏了？ 不可！ 不行啊！ 扶苏的身子微微晃动，不敢置信地看着嬴政，询问道：“敢问父皇，为何？” “朕要你好好反思，取消你的足禁，并不代表着寡人就允许你出来了！”嬴政沉声道。 扶苏面色一沉。 果然，父皇还是生他的气。 “退下吧！”嬴政再次说道。 扶苏无奈，对嬴政一拱手，在文武百官的注视下，朝着殿外走去。 王贲看着这一幕，有些无奈，但也无可奈何。 倒是李斯嘴角微微露出笑意。 站在嬴政身侧的赵高，也微微低下头，隐藏自己眸中的喜色。 等扶苏走后，嬴政坐直了身子，询问道：“好了，还有谁有本要奏？” 百官沉默。 他们知道，这个时候，最好不要触碰嬴政的霉头。 见无人说话，嬴政看向冯劫，询问道：“冯劫，赈灾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冯劫立即道：“今日下午，粮食即可抵达汴州。” 嬴政微微点头，询问道：“你觉得，这些粮食，够汴州百姓吃多久？” “这……”冯劫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亦或者，你觉得，如何才能真正的帮助汴州灾民，渡过这次的洪灾？”嬴政询问。 第42章 陛下您装逼的样子真帅 面对嬴政的询问，冯劫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道：“臣觉得，只要等洪水退去，百姓开始重建家园，便可渡过此次灾难。” “那洪水要多久才能退去？现在正值汛期，若短时间内不能退水，他们如何渡过这次灾难？”嬴政又问。 “这……”冯劫看向身侧的冯去疾，投去求救的目光。 冯去疾也是一阵蹙眉。 因为一直以来，他们都是采用这种方式赈灾，朝廷要做的，就是开仓放粮，给百姓粮食，至于他们如何渡过这次灾难，那就是灾民自己的事情了。 怎么嬴政今日问如此详细？ 蒙毅自然知道嬴政要开始装逼了，站出来打配合。 蒙毅出列，拱手对嬴政道：“陛下，洪水无情，具体情况，臣觉得还是应该等冯御史了解过赈灾情况以后，再向您汇报比较好。” “等粮食吃完了，百姓继续受灾？流离失所，饿殍遍野，成为流民流落各地，甚至来到咸阳城外，向寡人乞食求救，才知道具体情况吗？”嬴政冷哼道。 冯劫额头冷汗直冒，拱手道：“陛下，一直以来，赈灾皆是如此，天灾难挡啊！” “一直如此便是对的吗？奴隶制度延续了几千年，为何朕将其取消了？为何不能产生变化？” “古有洪水，大禹便治水！若天漏了，便有女娲补天！没有什么是我们解决不了的困难！” “发生灾情，自然要想办法去解决，而不是送去一些粮食，就不管不问了！” “洪水如何退下去？受灾百姓的家园如何重建？被充满泥沙的黄河水被覆盖的农田，如何重新恢复种植？这些，都是你们作为臣子，应该考虑的问题！” “而不是，一句向来如此就解决了所有问题！” “古时候，也没有儒家，更没有法家，也没有诸子百家，不照样是前人一点点总结出来的？” “所以朕问你，彻底解决灾情，该如何做！” 嬴政犀利的目光看着冯劫。 冯劫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流淌。 冯去疾见状，不由得对身侧的文官使了一个眼色。 立即有人站出来，拱手道：“陛下，臣觉得，想要彻底治理灾患，还需疏通河道，将洪水引流出去。” “嗯！然后呢？”嬴政问。 “这……”那人硬着头皮继续道：“还有将泥沙运输出去，将农田整理出来，方便继续耕种。自然也要帮助灾难重建屋舍……” “还有吗？”嬴政问。 “这……”那人绞尽脑汁，仔细思考了一番，确实想不到其他的了，只能道：“臣目前能想到的，只有这些了。” “还有哪位爱卿，有更好的办法？”嬴政问。 文武百官一个个低着头，都不敢回答。 蒙毅见状，知道是该自己上场打助攻了，站出来，拱手道：“陛下，臣知陛下忧心天下百姓，想要改革，但这些事情并非一跃而就，还请陛下给臣等一些时间，仔细思考，仔细研究……” 见蒙毅为他们说话，百官们都纷纷向蒙毅投去感激的目光。 关键时刻，还是蒙毅上卿靠得住啊！ “哼！”嬴政冷哼一声，“要是等汝等想出对策，汴州早已经尸横遍野了！” 百官低头沉默。 嬴政缓缓起身，环视百官，无一人敢与他对视。 嬴政心中暗爽，看来，这些官员都想不出这些对策。 同时又觉得可悲。 文武百官，加起来竟然都不如赵惊鸿一人！ 嬴政心中暗叹一声，缓缓开口，“朕有几策，尔等且听好了！” 文武百官纷纷抬头，惊讶地看向嬴政。 嬴政缓缓道：“首先，尔等要明白一点，灾难为何称之为灾难，是因为有人受灾！” “所以，灾难的根源是人！” 文武官员瞪大了眼睛，心中满是惊讶。 灾难是因为有人受灾！ 而灾难的根源是人！ 这两句话，几乎直接戳中了灾难的问题的核心！ “而赈灾的目的，就是解决灾民的问题！”嬴政看向冯劫，“输送赈灾粮就是在解决灾民的问题，但只解决了一项问题，且不是有效解决。” 冯劫汗颜，低头不敢去看嬴政。 嬴政看向文武百官，感受着他们的注视，继续道：“灾民的问题有哪些？他们的田舍被洪水冲毁，没有了栖身之所，没有了可耕种的良田，家中的粮食被冲走，牲畜被冲走。” “身体衣物潮湿，生病忍受痛苦。” “没有粮食，无法取暖……” “这些，都是他们的问题！也都是我们朝堂所需要的解决的问题！” 嬴政洪亮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中，落入这些官员的耳中，震耳欲聋！ 淳于越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敢置信地看着站在台阶上的嬴政。 嬴政的声音宛若惊雷一般在他耳边炸响。 震撼！ 太震撼了！ 这是嬴政能说出来的话吗？ 这还是那个暴君始皇嬴政吗？ 他什么时候，开始为百姓思考？ 什么时候，开始担忧百姓的死活了？ “如若能够解决这些问题，赈灾的问题基本上就可以解决了。”嬴政缓缓道：“以后汝等再遇见这种情况，便以这种方式思考，去解决问题。” “臣等谢陛下教诲！”文武百官拱手向嬴政致谢。 嬴政高高昂起头颅，心中自信感爆棚。 他觉得，此时自己在百官的眼中，一定是伟岸高大的。 在他们的心中，一定是非常惊讶的，震惊朕的才华，朕提出的策略！ 当即，嬴政继续道：“赈灾之法，朕想到几个，汝等且听好了。” 百官们立即安静下来，竖起耳朵聆听。 “其一，便是发放赈灾粮，以官府名义，建设粥厂，为百姓施粥，且建立赈灾房，给灾民以栖身之所。” “此，便是解决无栖身之所，忍饥挨饿之苦。” 百官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这种赈灾方式，朕称之为实物赈灾，发放物品，有粮食、衣物、药物、种子等，可以根据灾民的需求提供。” 百官们纷纷赞许，称赞陛下考虑的周到。 只有蒙毅满脸苦笑：陛下，你装逼的样子，真帅！ 第43章 朕配不上你儒家救世之法? “有个问题，是我们无法忽视和避免的。”嬴政沉声道：“那就是，灾民消耗的粮食是巨大的。” “汴州受灾百姓几十万，若以一人一天一斤粮食来算，一日消耗便达数十万斤。” “灾情也非一日可解决，所消耗粮食之巨，也非朝廷所能承担。” “所以，必要时刻，可以提供借贷赈灾之法。” 冯劫立即拱手询问道：“陛下，敢问何为借贷赈灾之法？” 嬴政解释道：“便是将粮食借给灾民，由灾民来年种植出粮食来以后，再还与官府，由灾民自主解决当前的灾情。” 冯劫恍然，但还是心中疑惑，“如何确定灾民是将粮食吃掉，还是种植？若是来年还不上呢？” “那就另做讨论。”嬴政心中略显尴尬。 他也没想这么多，当时赵惊鸿也没给他讲太多，他思考过后，对此也不是太过明白。 冯劫闻言拱手，没再继续追问。 “其次，便是以工代赈！” 以工代赈？ 官员们诧异地看向嬴政。 嬴政道：“常言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与其源源不断地为灾民提供粮食，让灾民等待灾难过去，不如让他们自己寻找过活的办法。” “解决灾情，政府需要大量的人力，比如说清理沉积的泥沙，又比如要挖渠退水，可让灾民以工换粮。” “如此一来，这些工程可以快速推进，灾民也有了粮食。” “另外，豪门贵族之中，也有钱粮；并且因为灾民受灾，劳工自然也便宜了许多，让他们趁机建造房屋、庄园、亭台楼阁，修建道路之类。” “如此一来，豪门贵族可以省下很多工钱，灾民也有了收入来源，也有了粮食。” 百官们听着嬴政的讲述，眸中精光连连，嬴政的话，似乎给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 他们脑海中都不由自主地涌现一个想法：原来还能这样！ 冯劫当即拱手道：“陛下，臣以为，除此之外，应当减免汴州地区的赋税，以减轻灾民的压力，给他们休养生息的时间。” “不错！”嬴政点头，“拟旨！免去汴州地区三年赋税，免除汴州两年徭役！” “是！”赵高和李斯立即开始拟制。 蒙毅见状，也站出来，拱手道：“陛下，臣觉得，官府应当平息粮价，避免商人逐利，抬高粮价，让百姓买不起粮食。” “善！此应当也列入其中！”嬴政有些不满地看了一眼蒙毅。 这蒙毅，竟然敢跟他抢功劳了！ 淳于越站出来，拱手道：“陛下，若是受灾灾民较多，也可以将灾民转移一部分，去较为富饶的地区，待渡过灾情以后，再进行回迁。” “也可！”嬴政心中纳闷了。 怎么这些官员，都跟开了窍似的。 王贲也出列，拱手道：“也可招收士兵，参军者，皆有粮食可吃，也可以给他们家人一些。如此一来，家中省去了一张嘴，参军可以在军中吃饭，家人也可以得到一笔粮食，可以帮助他们渡过灾情。” “不错！”嬴政心中满意。 若是官员们能够开窍，也是可以的。 这样以后有什么问题，朝堂官员纷纷出谋划策，总比将希望全都寄托在一个人身上要好很多。 “臣有一言！” “臣也有一言！” …… 百官们纷纷谏言。 嬴政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看着文武百官纷纷提出自己的建议的模样，满意地点头。 一旁的赵高悄悄打量着嬴政，又看了看下面的蒙毅，心中暗自猜测。 这应该是昨天蒙毅去章台宫的时候，给嬴政提出的建议？亦或者两人商讨出来的？ “还是说……有其他人藏在身后，为陛下出谋划策？这个人是谁？是才识过人的普通人，还是……某位皇子？？？” 赵高心中猜测。 嬴政虽然对扶苏很严厉，扶苏也一直跟着嬴政对着干，但也不至于对扶苏如此厌恶，在朝堂诸公面前，将扶苏赶出朝堂。 这会让扶苏颜面尽失，似乎没给扶苏留一个皇子的脸面。 为何如此？ 难道说，嬴政有了其他喜欢的皇子？ 所以说，就没再把希望寄托在扶苏身上了？ 想到这里，赵高升起一股危机感。 查清楚！ 一定要查清楚！ 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争抢胡亥公子的储君之位！ 嬴政接过拟好的诏书看了一眼，便让赵高给了冯劫，“让人送到汴州去，宣告汴州百姓，让他们知晓此事！” “臣遵旨！”冯劫恭敬道。 其余人也纷纷对着嬴政拱手行礼，“陛下圣明！” 淳于越更是站出来，对嬴政道：“陛下今日可是研读了儒家典籍，才会如此胸怀天下百姓，准备以仁政治国了？” 此话一出，李斯脸色微变，急忙看向嬴政。 只见嬴政脸色很难看。 李斯见状，心中冷笑，暗骂淳于越愚蠢。 现在是始皇陛下说的要焚书，烧的就是你儒家的典籍，现在说始皇陛下看了儒家典籍？这不是在打始皇陛下的脸吗？ 为了拯救儒家，淳于越智商都没了！ 嬴政冷哼一声，“朕所说这些，你儒家典籍中，何处有记载？拿出来于朕瞧瞧！” “这……”淳于越满脸的尴尬。 “若是你儒家典籍之中，有这些救世之法，为何你们儒家众人，没有一个人提出来？” 嬴政盯着淳于越，一双鹰眸犀利无比，盯着淳于越，就像是盯着一只猎物一般，“还是说，朕配不上你儒家的辅佐，亦或者，朕不配知道你们儒家的救世之法？” 淳于越听得是胆战心惊，实在是承受不住嬴政带来的威压，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呼喊道：“陛下！儒家典籍之中，并未记载相关内容，只是陛下今日为百姓解忧，乃圣君之行，臣以为……臣以为陛下要采用儒家治世之法……” 嬴政闻言，不由得一阵冷笑，“你儒家都解决不了的问题，朕可以解决，你觉得，朕需要你说的那些吗？真正救世的人，是朕！而非你那些口中儒家的典籍，什么所谓的圣君！朕，才是真正解救百姓于水火的人！” 第44章 这简直是为臣量身打造的啊 淳于越瑟瑟发抖。 嬴政盯着淳于越问：“你觉得，朕，说的对吗？” 淳于越瘦弱的身子在微微颤抖，仿佛一棵在风中飘摇的竹子一样，随时要倒，但却一直倒不了。 李斯等人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等待淳于越出丑。 虽然儒家官员可以上朝，但一直没有掌握核心的权利。 不过，李斯不会因为这样就觉得他们儒家没有威胁，反而只要他们这些人在朝堂上一天，压力就在一天！ 因为儒家学子众多，迟早有一天，会威胁到他的地位的。 嬴政盯着淳于越，等待着淳于越的回答。 淳于越似乎鼓足了勇气，缓缓道：“回陛下，若陛下如今日一般，必然是圣君！是解救天下之人！若陛下好大喜功，建长城，修阿房宫，建始皇陵，便依然是暴君！” “淳于越！”嬴政声音一沉。 他盯着淳于越看了一会儿，冷冷一笑，“不愧是读书人，嘴巴依然这么硬！” 他没有再继续追究淳于越。 因为现在的淳于越是儒家的核心人物之一，如果贸然杀了淳于越，会引来儒家的口诛笔伐。 倒不是他怕这些，他敢焚书，就不怕儒家的口诛笔伐。 但，朝堂治理，依然需要儒家。 并且，他虽重用法家，但不代表着，他只用法家。 朝堂上的平衡，还是很重要的。 嬴政缓缓地走回龙椅上坐下来，看向文武百官，最后目光落在淳于越身上，缓缓道：“这几日朕下达了焚书诏令，似乎读书人对朕颇有怨言？” 张纯生看了一眼面色惨白，已经无力站起来的淳于越，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天下读书人都在抗议，还请陛下收回诏令，这书，焚不得啊！” “嗯！”嬴政微微点头。 “嗯？”张纯生愣住了。 李斯也愣住了。 冯去疾满脸不敢置信地看向嬴政。 文武百官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 嗯是什么意思？ 不会是……始皇陛下想要收回诏令吧？ 一直以来，始皇陛下都是那种说一不二的人，他想要做什么，没有人可以阻止，且会不惜一切代价做到。 没有人可以让他收回诏令的！ 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朕也知道，书乃文明之本，亦知道焚书之危害！但，有人恶意传播蛊惑思想，意图教唆百姓造反，对抗大秦，影响大秦的统治！若如此，有人想要利用书籍的力量，对抗大秦，朕会不惜一切代价，焚烧书籍，甚至将所有的文字都销毁！书可灭！大秦不可灭！” 嬴政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中，让文官们脸色发白。 他们知道，他们这位君王，自来是说到做到。 他这么说，就代表他真敢这么做！ 若始皇想要毁灭文字，那么人类文明将一夜之间回到蛮荒时期！ 就在官员们感到心惊的时候，嬴政继续道：“不过，朕思索再三，觉得治理国家，亦如疏通河道，堵不如疏！” “故而，朕决定建立翰林院，将天下书籍，收集入翰林院内，由翰林院审核，编撰！” 文武百官齐刷刷地看向嬴政。 他们不知道翰林院是做什么的。 但是听到翰林院收集天下书籍的时候，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至少是不烧了。 他们也不清楚始皇陛下为什么突然改变想法，但这终归是好事。 嬴政继续道：“所有通过翰林院审核的典籍，经过翰林院的批文以后，才可流通使用。而所有未经翰林院审核，拿到批文的书籍，皆是违禁之物，若有私藏，私下传播，皆处于重刑！” 李斯脸上一喜。 这说明他们法家的掌控力，将进一步提升啊！ 张纯生和淳于越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烧书，怎么都好。 而且，嬴政想要建立翰林院，审核书籍，就必须要读书人。 而天下读书人，皆为儒生。 到时候什么标准，还不是他们说的算？ 何惧有之！ 嬴政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继续道：“诸子百家，各类学说，也需要经过翰林院审批，需要在翰林院登记在册，方可传播，否则便是违禁，处以重罚！” 蒙毅上前一步，询问道：“敢问陛下，何为翰林院？” 百官也很好奇，纷纷看向嬴政，满脸期待。 嬴政道：“翰林院，便是文学之林，文翰之地，是天下文人聚集之所！” 文官们顿时眼前一亮。 特别是以淳于越为首的一众博士。 他们心中暗叹：难道始皇陛下终于开始重视文人了吗？ 武虽然能建国安邦。 但，真正可以治理国家，创造盛世的，还是他们文人啊！ 没有文人治理国家，哪来的什么百姓安居乐业，哪来的什么盛世之相啊！ “翰林院将会作为朝堂选拔人才之所，亦是挑选人才之所，包含文学、经义、卜、医、书画、乐等等之类；且具有召集天下文人之功效，并具有修订史书，考证实录的作用。”嬴政缓缓道。 听到这些，百官们顿时嗡的一下就开始议论了起来。 因为他们嗅觉灵敏，已经察觉到了翰林院的重要作用。 不仅可以修订史书，考证实录等等之类的，就代表着官职众多。 其次，召集天下文人，便是天下文人集聚之地。 更是选拔人才之所。 那么翰林院以后在朝堂中的地位，必然是极重的！ 百官们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野心。 他们要争！ 他们要抢！ 这个位置，谁要是能拿到手，以后在朝堂之上的话语权就更重了！ “陛下！”岳景春立即站出来，拱手道：“陛下之言，真乃圣明！若建立翰林院，天下文人，必然对陛下感恩戴德，谢陛下对天下文人的恩赐！臣斗胆自荐，为陛下担任翰林院一职！” 其他人闻言，纷纷在心中怒骂岳景春不要脸！ 但没办法，大家都想要，岳景春只是第一个提出来了，其他人也只能跟着抢了！ “陛下！臣觉得，臣更适合这个职位！” “臣愿意为把陛下分忧！” “这翰林院，简直就是为臣量身打造的啊！” “臣觉得，臣跟翰林院有缘，让臣去吧！” 第45章 一般不笑，除非忍不住 看着文官们激烈争夺的模样，嬴政心中冷笑。 这些人看到肥肉就扑上去想要抢，听到朕要焚书就上来谏言，辱骂朕是暴君！ 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思考如何解决问题的办法。 若不是赵惊鸿提议，恐怕这件事情还在发酵。 如今给出解决办法，这些人又想着来瓜分利益。 简直可笑。 此时，李斯也站了出来，沉声道：“陛下，臣已经让人将搜集上来的书籍整理妥当，只待翰林院建设完成，统一整理审阅。臣斗胆请职，愿为陛下分担翰林院的职务。” 众人一听，立即急了。 特别是儒家这群人，更是恨不得冲上来堵李斯的嘴。 要是翰林院被李斯掌控，那哪还有他们儒家的活路。 李斯恨不得将儒家整死，只剩下法家！ 绝对不能让李斯掌管翰林院！ 冯去疾也立即站出来，沉声道：“陛下，李斯丞相是咱们大秦的刑法掌管者，职务繁忙，并不适合再掌管翰林院，臣以为，此职务适合御史大夫冯劫。” 其他人一听，立即在心中大骂其不要脸。 平常他们父子俩在朝堂，还有所忌讳，相互避嫌。 如今，装都不装了，要为他们冯劫争取更大的利益！ 冯劫闻言，也沉声道：“臣愿意为陛下分忧！” “不行！”淳于越站出来，对嬴政喊道：“陛下，我们儒家最擅长撰写经义，臣斗胆推荐张纯生担任翰林院一职！” 嬴政见大家都说的差不多了，缓缓开口道：“尔等不必再争执了，朕心中自有安排！” 众人立即安静下来，眼巴巴地看着嬴政，心中猜测翰林院的职位，到底会花落谁家。 “蒙羽！”嬴政喊道。 众人闻言，立即齐刷刷看向站在后方的蒙羽。 蒙毅的儿子蒙羽，在朝中担任仆射一职。 这个职位并不算低。 而且蒙羽刚年过二十，正值年少，风华正茂，才学惊人，乃是人中龙凤。 若是可以掌管翰林院，那在朝中的地位，必然会一跃千丈！ 百官心中此时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蒙家下一代，又崛起了啊！ 如今朝中的上一代，是以王翦、蒙武为代表的人物，而中流砥柱的这一代，便是李斯、王翦、蒙毅这一批人。 下一代，则是王离、蒙羽这一代。 在秦国经历三代的，便是蒙骜、蒙武、蒙毅，他们祖孙三代，都为大秦效力，世代都在朝中官居高位，如今蒙毅的后代蒙羽又脱颖而出，那么蒙家在朝中的地位，只会越来越高，话语权也会越来越重！ 蒙家的崛起，将势不可挡！ 王贲看了蒙毅一眼，继续低头眼观鼻，鼻观心。 此时，蒙羽出列。 一身仆射官袍，身姿挺拔，样貌俊朗，帅气逼人，一眼看去，便可知是人中龙凤。 “陛下！”蒙羽拱手。 嬴政微微点头，看着蒙羽帅气的模样，他不由得想起他当年这个年岁时候的样子。 只是岁月不饶人啊！ “朕决定由你来负责翰林院，你可愿意？”嬴政询问道。 蒙羽闻言，激动地跪在地上，叩拜后才开口道：“谢陛下隆恩，臣虽年幼，但时常接受爷爷和父亲的教导，爷爷曾告诉臣，尚有力，愿上阵为国杀敌！臣也认为，但凡臣有力量，不论老幼，皆为大秦奉献！臣会全力做好陛下交代给臣的任务！” 嬴政很满意，“好好做，有什么不懂的，就多向你父亲学习经验。” “谢陛下！”蒙羽领命以后，回到原本的位置，仿佛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不骄不躁不炫耀。 淳于越还不死心，站出来说道：“陛下，蒙仆射尚且年幼，没有担任过类似的职位，并且对于各家典籍并不了解，恐怕无法胜任，更管理不好翰林院！” 蒙毅立即不乐意了，站出来看向淳于越，道：“刚才羽儿也说了，我父亲蒙武岁到了垂暮之年，但依然言：尚有力，可上阵杀敌！更有甘罗十二岁为相，可治理一国之策！而蒙羽年过二十，为何不可担任翰林院一职？你觉得蒙羽不行，莫非觉得自己可以？” 淳于越硬着头皮道：“我觉得张纯生更适合担任此职！” 张纯生一脸无语，心中哔哔：“谢谢你啊我的哥！” “归根结底，你是想要让翰林院落入你儒家手中吧？”蒙毅毫不客气地讽刺道。 “你……”淳于越还想反驳。 “够了！”嬴政开口道：“朕意已决，此事就交由蒙羽负责，休要再提！” “是！”百官立即拱手道。 “除此之外，朕还想建立年号制度。”嬴政缓缓开口。 年号？ 百官们满脸诧异地看向嬴政。 年号是什么？ 他们不知道。 他们更不知道今天的始皇是怎么了，一连串提出这么多的东西，导致他们感觉自己的脑容量都不够了。 嬴政看着官员道：“年号，便是皇帝在位期间，所使用的代号，具有代表性，可记录王朝的时间顺序，更方便记录历史。” “并且，年号的存在意义，更具有宣政统、明正朔、申皇威、履王道等重大政治意义，并且，年号的使用还可以体现朝廷政权的合法性和正统性，是皇帝权威的象征。” 嬴政几乎是按照赵惊鸿所说的复制来的。 噗嗤！ 蒙毅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是专业的，一般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想到嬴政一边在他面前赞叹：赵先生真是大才！ 一边转身就满脸严肃，傲然地对文武百官说着赵惊鸿提出的策略，关键还是一字不差的复制过来。 这场面，蒙毅闭上眼睛都可以想象到，压根不敢抬头去看嬴政。 哪怕闭着眼睛，他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 嬴政脸上一红，差点没崩住，冲下去给蒙毅一脚。 嬴政咬牙切齿地瞪着蒙毅，冷声问：“蒙毅，你觉得朕说的很好笑吗？” “回陛下！臣只是在感慨，陛下真乃千古一帝，提出的策略都功利后世千秋岁月，臣只是为陛下感到高兴！为大秦百姓感到高兴！”蒙毅急忙硬着头皮道。 嬴政冷哼一声，这才没继续追究蒙毅的问题。 淳于越此时已经忍不住，站出来赞叹道：“善！陛下此举，甚是符合我大秦的礼制，符合儒家之礼，臣等定当鼎力支持！” 淳于越兴奋的不能自已。 他现在非常确定，嬴政绝对是对儒家学说非常有研究，要不然也不会对儒家的礼制这么了解！ 始皇提出的年号制度，简直跟他们儒家的观念太契合了！ 这说明，始皇陛下开始察觉到他们儒家的好处了啊！ 善！大善！简直太好了啊！ 淳于越几乎忍不住要喝彩。 张纯生等人，也是满脸的激动。 他们儒家的时代，虽迟但到啊！ 谁说这不是，福以祸所倚，祸兮福所至呢！ 第46章 这是一个新时代 嬴政看了一眼激动的淳于越，继续说道：“年号的推行非常具有意义，比如在历史上，记录某某年，大家或许一时间想不到是哪位帝王掌权，但要是提出某某年号多少年，大家听到年号，便知道是哪位帝王在位时期所发生的事情了。” “尔等觉得，若要是启用年号，大家觉得朕用什么年号为好？”嬴政看向诸位大臣。 淳于越立即站出来，说道：“陛下，臣觉得，应当叫承周！秦承周制，广……” “闭嘴吧！我觉得，应当叫法国！以法治国，乃是大秦传统！”李斯立即道。 冯去疾轻抚胡须，缓缓道：“臣觉得，应当叫大道，大秦一统六国，得天下，乃是天意，得天道者，得人心，亦得天下，所以称之为大道！” 王贲也站出来，拱手道：“陛下，您一统六国，用的是武力，用的是大秦无数将士拼杀出来的，臣以为，应当用武秦为年号！” “应当叫大统！” “叫曜日！” “应以五岳为尊，就叫泰山吧！” “臣觉得应该更好听一些，叫秦一为好，寓意秦朝一统天下！” …… 听着官员们七嘴八舌起的各种年号，嬴政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么多人，竟然起的都没有赵惊鸿的好。 也不知道人家赵惊鸿的脑袋是怎么长的。 一个人就顶这么一群！ 当即，嬴政道：“朕想到两个，汝等听一听。” 众人立即收声，齐刷刷地看向嬴政，期待嬴政能起出什么样的年号。 嬴政缓缓道：“朕想了两个，年号的意义是代表了该位帝王统治时期的象征和愿景，所以朕一统六国，是历史上第一个完成大一统的皇帝，建立了大秦王朝，并且书同文，车同轨。所以，朕觉得，应当叫‘始统’或‘一元启世’，尔等觉得如何？哪个较好一些？” 众人闻言，不由得沉默了。 好名字！ 这个名字远比他们拍脑袋想出来的名字好太多了。 始皇说的很对，年号一定要有代表意义，一听就知道是某位帝王，并且知道这位帝王曾经做了做了什么，有什么样的功绩。 始统，就是始皇统一，第一次大一统。 而一元启世则意义更大，代表了新的开始和万物归一，一统天下。 冯去疾立即站出来，拱手道：“陛下，臣觉得，一元启世，更符合陛下您的身份和地位，彰显出了您的功绩和统治时期想要做出的功绩。‘一元启世’最适合作为年号。” 李斯则说道：“陛下，臣觉得，始统更为合适，因为始统代表了您自称秦始皇，更是第一个一统天下的君王，意义非凡！” “臣也觉得始统更好！” “陛下，始统更适合您！” “臣觉得一元启世更适合！” …… 看着众人争论不休，嬴政嘴角露出笑意。 看来，最合适的，还是赵惊鸿给他取的年号。 嬴政见状，抬起手来，众人立即安静下来。 “朕决定，将年号定为‘一元启世’，代表朕，秦始皇，开启盛世，后世皆承接朕之意志，让大秦更加强大！”嬴政张开双臂，舒展着心中的豪气。 众人闻言，纷纷叩拜。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陛下定然能让大秦昌盛万世！” 在一众官员叩首恭贺的时候，太史令胡毋敬则用一手非常漂亮的小篆快速记录着，大秦王朝始皇八年，始皇在朝堂之上，确立年号制度，并定年号‘一元启世’，自此，将记录为，今年为一元启世八年。 嬴政让百官平身，继续道：“既然确立了年号，朕要再做一件大事，利于后世，利于天下读书人！” 众人一听，不由得浑身一激灵。 始皇这是怎么了？ 疯狂推出新政。 这是好事吗？ 但有人觉得，这样并不好，太过于冒进了！ 当即，就有人反对道：“陛下！天下刚定，新政要暂缓推出，不宜太多！” “是啊陛下，路要一步一步的走，万不可贪图冒进啊！” “请陛下三思！” 倒是以淳于越为主的一众儒家官员，激动得浑身颤抖。 利于天下读书人！ 这简直……这简直对于他们是大好事啊！ 难道说焚书事件，让始皇陛下突然开窍了？ 嬴政沉声道：“此新政，并不影响天下百姓，乃是功在千秋的大事，尔等也不用担心！” “朕觉得，天下书籍过多，太过杂乱，且并没有统一的规划，不利于后世传播，更不利于后世的学习！则，朕决定，于翰林院成立以后，便开始编撰启世大典，此大典，包含各家学说，亦有农耕书籍，冶炼之法，医术书籍，星象占卜等等之类，包罗万千，将天下书籍，尽归其中，随着时间的推移，可不断修订。” “后世帝王，也可以不断修订完善，最终将成为一部包含天下之学的典籍！” 噗通！ 淳于越直接跪下，高呼：“陛下圣明！此举功在万世，利在千秋，后世受益无穷，对于天下百姓，对于天下读书人，受益无穷！臣等，愿意为陛下修订大典！臣，亦愿意为陛下召集天下人，聚于咸阳，搜集天下典籍，为陛下修订‘启世大典’！” “臣，也愿意为陛下修撰大典，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臣，也愿意为陛下修撰大典！” “臣也愿意！” “算上臣一个！” …… 朝堂之内的文官，竟然跪下了一大半，都愿意参加修撰启世大典！ 他们作为读书人，更是在朝堂之上的官员，一下就明白启世大典的重要性。 这项工程要是完成了，远比长城要雄伟，意义更为重大。 就连李斯、冯去疾等人，都惊讶地看着嬴政，没想到嬴政竟然会提出这样的政策。 不过一想也是。 只有嬴政这样胸怀天下，气吞寰宇的人物，才能够想出这样的决策吧！ 当即，为首的李斯和冯去疾也跪下来，表示愿意参与其中。 嬴政哈哈大笑，“尔等愿意参与其中，朕心甚慰，尔等的名字，必然也将留在启世大典之中，留于后人瞻仰！” 这话彻底刺激了百官的神经。 若是将名字留在启世大典中，那就代表着将名留青史啊！ 他们文官一辈子追求的是什么？ 不就是留名于世吗！ 顿时，一群人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恨不得现在就开始参与修撰启世大典中！ 第47章 告诉赵惊鸿，朕要去见他 退朝后。 百官离开大殿，纷纷谈论着今天的事情。 他们感觉，今天的嬴政格外的不一样。 要是一直这样下去，他们觉得，嬴政绝对是千古难得的明君，圣君！ 特别是淳于越等人，走路都带风，高兴坏了！ 嬴政回到了章台宫。 蒙毅紧跟其后。 两人刚坐下，门外寺人就来通报。 “扶苏公子求见！” 嬴政本来心情很好，一听到扶苏的名字，脸色立即沉了下来。 赵高观察着，心中窃喜。 看来，扶苏公子确实失宠了。 只是，他现在还不知道，给嬴政出谋划策的人到底是谁。 还需要将那人寻找出来才行！ 接下来，他要盯着嬴政到底亲近哪个皇子。 这样的话，那个皇子的概率就越大。 他要为胡亥扫清障碍！ “让他进来吧！”嬴政叹息道。 扶苏走进来，对嬴政拱手行礼，沉声道：“父皇，儿臣有一件要事禀报！” “说吧！”嬴政淡淡道。 他还想跟蒙毅分享喜悦呢。 扶苏看了看蒙毅和赵高，沉声道：“请陛下屏退左右！” 赵高脸色立即郁闷了起来。 现在怎么回事？ 一张嘴就要屏退左右？ 有什么事儿是自己不能听的吗？ 都防着我是吧！ 嬴政也微微蹙眉，看了看蒙毅和赵高，询问道：“可是关乎朝堂之事？” “不是，是关乎父皇的安危！”扶苏道。 嬴政闻言，不由得一阵蹙眉。 赵高听了，立即开口道：“扶苏公子，您也不用太过忧虑，最近陛下太过劳累，龙体欠佳，但在这咸阳宫中，陛下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若是危险来自身边人呢？”扶苏瞪着赵高。 赵高脸色微变，一双阴冷眸子立即盯着扶苏。 扶苏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赵高竟然拥有如此阴冷的眼神，心中不由得一惊。 赵惊鸿一直跟他说，赵高是多么的狼子野心。 他并不在意。 毕竟，这只是一个阉宦而已。 但他从未想过，赵高竟然能够拥有这样的眼神！ 看来，赵高果然隐藏的很深！ 赵先生所说没错啊！ 赵高心中惊骇。 他觉得，扶苏很可能知道什么了！ 但很快，赵高就收敛眼神，对扶苏露出卑微的笑容，道：“那扶苏公子就更不必担心了，陛下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经过层层筛选的，不可能会有人对陛下不利！” 扶苏沉声道：“父皇！请屏退左右，儿臣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向您汇报！” “陛下……”赵高好像要说什么，但却被嬴政伸手制止。 “你们都出去吧！”嬴政道。 “是！”蒙毅立即退下。 赵高犹豫了一下，阴冷的眼眸扫过扶苏，低着头快速离开章台宫。 嬴政并非一个只知道贪图功绩的君王。 他登基的过程，他掌权的过程，都是一部辛酸史。 若非嬴政有强硬的手段，过人的心智，他怎么可能从那么多危机中，次次化解，最后成为秦国的君王。 又怎么可能放心将动辄几十万的大军交给别人，去攻打别的国家，且没有手握重兵的将军有造反之心？ 又怎么可能以小吞大，吞并六国的？ 赵高的一举一动，都在嬴政的观察之中。 刚才赵高阴冷的眼神，他感受到了。 并且，赵高刚才一句话，彻底提醒了他！ 所以伺候他的人，宫内的寺人、宫女、侍卫，都是层层筛选的，也可以说是精心安排的。 若有人趁机将这些人换成他的人，趁机架空咸阳宫内的力量。 想要篡位，岂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这一下就让嬴政后背生出一层冷汗。 查！ 一定要彻查身边的人！ 绝对不能留下隐患！ 等众人离开大殿以后，嬴政对扶苏道：“说吧！何事！” 扶苏深吸一口气，沉声道：“父皇，您没事服用的仙丹，有毒！” 闻言，嬴政面色不由得一沉！ 感受到嬴政身上散发出来的威严气势，扶苏心头一紧，急忙道：“父皇！儿臣所言非虚，乃是儿臣试过以后，得出的结论！儿臣将丹药碾碎，喂了家禽，一夜过后，全都死了！若父皇不信，那些死去的家禽就在儿臣的寝室内，可让人带来！” 嬴政没有说话。 扶苏被这种气氛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好一阵，嬴政才缓缓开口询问：“你是如何发现的？” “儿臣……儿臣……”扶苏在纠结要不要说出赵惊鸿来。 “说实话！”嬴政沉声道。 扶苏立即回答道：“是儿臣的一位亦师亦友的先生告诉儿臣的，他告诉儿臣，那些丹药含有剧毒，若是长期服用，轻则精神错乱，重则当场暴毙！” 嘭！ 嬴政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他又如何知晓的？” 扶苏立即跪下来，呼喊道：“父皇！此人乃是绝世之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更知上下五千年，其学识之渊广，可谓天人也！他知道此事，并不为过。” “哦？”嬴政冷笑一声，走到扶苏跟前，询问道：“可是为寡人出谋划策，并且扬言要给寡人献上功绩的赵惊鸿？” “正是此人！”扶苏松了一口气。 嬴政微微点头，“不错！此人确实才学惊人。此人为寡人出此良策，朕倒是很好奇此人。如此，朕晚膳就去东宫，让赵惊鸿等候寡人，寡人有许多问题，想要问问他。” “是！儿臣遵命！”扶苏心中一喜，急忙应道。 “你下去吧！记住，丹药有毒之事，切莫向外张扬！”嬴政道。 扶苏急忙询问，“为何？父皇！那丹药可是有剧毒啊！” 嬴政摇头，“或许是普通家禽，无福享受此仙物。之前仙师就与寡人说过，此仙丹，非有福缘者，不可服用！若家禽牲畜皆可食用，用之皆可成仙，那寡人算什么？” 听到这话，扶苏急的不行，“父皇！赵先生所说，必然是真的，而且那些家禽确实死了！” “行了！”嬴政瞪了扶苏一眼，“此事朕心中有数，你且退下吧！” 见嬴政如此强硬，扶苏也没办法，总不能把丹药抢走不让嬴政吃吧！ 抢走了，还会有方士继续炼制的。 根本阻止不了。 只能回去找赵先生寻求帮助了。 扶苏想着，就准备离开。 嬴政在扶苏身后提醒道：“莫要忘了，朕今日晚膳，去东宫与那赵惊鸿交谈一番。” “儿臣知晓！定会告知赵先生，让赵先生等候父皇的。”扶苏拱手道。 第48章 你不死，我不放心啊(重要章 求阅读) 等扶苏走后，嬴政将蒙毅和赵高喊来。 两人看到嬴政面色阴沉，都不敢言语。 赵高小心翼翼地站在了嬴政身侧。 嬴政看了赵高一眼，问：“你可知，扶苏与朕说了什么？” 赵高摇头，“奴才不知。” 嬴政看向赵高，缓缓道：“扶苏告诉朕，朕每日食用的仙丹，有毒！而且有剧毒！” 噗通！ 赵高脸色一白，直接跪在了地上，急忙呼喊道：“陛下！扶苏公子在危言耸听，仙丹乃是仙药，怎么可能会有毒呢！” 蒙毅闻言，立即跪在地上，沉声道：“陛下！仙丹有毒，还请陛下停止服用！” 嬴政冷眸看向蒙毅，“蒙爱卿，就连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蒙毅沉声道：“臣相信扶苏公子不会无的放矢的！” 嬴政冷哼一声，“就连你，也要阻止朕长生吗？” “臣……不敢！”蒙毅匍匐在地。 嬴政看向赵高，“赵高，你觉得呢？” 赵高立即叩拜，“奴才觉得，仙丹乃是仙品，定然无毒！” 嬴政满意点头，“你去拿仙丹来！” “是！”赵高立即起身，赶紧去拿仙丹。 赵高用托盘递给嬴政丹药。 嬴政没有拿，“再取一颗！” 赵高立即又拿出一粒来，放在玉盘之上。 嬴政捏起来一颗，看了看，缓缓道：“以后……你与朕一同服用！” “啊？”赵高吓了一跳，脸色更加惨白了。 “陛下，臣乃卑贱之躯，怎配服用仙丹妙药呢！”赵高跪在地上，惶恐道。 嬴政摇头，“诶！赵高，你服侍了朕这么多年，朕舍不得你。” “若是这仙丹有毒，朕若是死了，始终放心不下你，若是你同朕一起服下丹药，到了阴间，你一样可以服侍朕。” “若是朕得了长生，没有人伺候着你，朕依然会不习惯，你同朕一起服用丹药，自然就可以留在朕身边，与朕一同享受长生，且可以日日夜夜守在朕的身边。” “如此，你不想要吗？” 嬴政一双鹰眸盯着赵高，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赵高闻言，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他不敢犹豫，立即磕头跪谢，“谢陛下天恩！” 当即，赵高捏起丹药。 嬴政看着赵高笑了笑，“汝与朕，共同服用！” 赵高见状，捏着丹药，塞进嘴里。 咀嚼几下，硬生生咽下去。 嬴政见状，也塞进嘴里，做出吞咽的动作。 但是，在他袖子里，丹药已然静静地躺在其中。 “不愧是朕最亲近的人，以后每日如此，与朕共享长生！”嬴政哈哈笑道。 赵高趁机说道：“奴才愿意伺候陛下几百年，几千年，永远伺候在陛下身边！” 别说，赵高心中竟然有些感动。 毕竟嬴政这些仙丹谁都没给，因为仙丹炼制需要消耗大量的钱财，再者嬴政也不想与人分享长生。 甚至连自己的妃子和皇子们都没有。 却给了他！ 可见，他在嬴政心中多么重要。 赵高心中有些雀跃，庆幸自己得了嬴政的信任。 想到这里，赵高竟然轻声啜泣起来。 嬴政听着心烦，摆手道：“行了，你先退下吧！” “是！”赵高点头，看了一眼蒙毅，道：“陛下，外面王贲将军求见您呢。” 嬴政有些惊讶。 按照王翦那个老狐狸的教育风格，定然不会让王贲参与朝堂之中的事情，怎么会来找朕？ 嬴政略微思考，道：“先让他等着。” “是！”赵高退下。 等赵高走后，嬴政对蒙毅道：“起来吧！” 蒙毅赶紧爬起来。 嬴政问：“蒙毅，你今天觉得朕表现如何？” 蒙毅立即道：“陛下英明神武，文武百官都看呆了，就连淳于越那群老顽固，都喊您圣君了呢！” “哦？你难道不是觉得朕很可笑么？像是学舌之鹊一般！”嬴政冷哼道。 噗通！ 刚爬起来的蒙毅立即又跪了下去，惶恐道：“陛下！臣那是看到朝堂诸公对陛下您如此崇拜，对您的印象改观，忍不住心中的喜悦才发出的声音。臣怎么会嘲笑您呢！” 嬴政冷笑一声，看着蒙毅，问：“你知道今日朕为何在朝堂之上，将扶苏赶走吗？” “臣知道……因为扶苏公子知道赵先生的计策，若他提前透露，会导致陛下您的计划失败。”蒙毅如实回答。 嬴政满意点头，又问：“你觉得，若是换成其他人，朕会怎么做吗？” 蒙毅摇头，“臣不知。” 嬴政冷笑道：“朕会赐他三尺之地，令人挖掘深坑，赏他永久安眠之所。” 蒙毅闻言，赶紧低下头，不敢言，实在是不敢言。 “行了！起来吧！”嬴政只是吓唬吓唬蒙毅。 毕竟这位跟他关系亦臣亦友，也是难得能说得上话的人。 他可不舍得杀。 蒙毅这才站起身来。 嬴政拿起一枚竹牌，递给蒙毅道：“你拿着朕的手令，去库房拿上朕的赏赐，去给赵先生送去。” “是！”蒙毅拱手领命。 “还有，羽儿定然会找你，想要来见朕。就告诉他，不必来了，翰林院的事情，你和他一起做，羽儿毕竟年轻，做事难免不周到，还是需要有人帮助的。”嬴政道。 蒙毅心中感激，拱手道：“臣，代羽儿谢陛下关爱！” 嬴政摆了摆手，“毕竟是朕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出去的时候，将王贲喊来吧。” “是！”蒙毅躬身退去。 没多久，王贲就走上殿来。 王贲拱手行礼，“陛下，臣有一事相求！” “说吧！”嬴政淡淡道。 王贲道：“陛下，今日您在朝上提出那么多解决难民之法，然，并未有人前去执行。臣，斗胆为臣之子王离，求赈灾使一职，前去汴州，监督灾情，用陛下提出之策略，解救难民于水火！” 嬴政闻言，脑海中立即涌现出那个长相憨憨的，有点婴儿肥，圆乎乎胖嘟嘟的小子。 当即，嬴政扶额道：“王贲，你应该清楚，你们王家是武将世家。” “臣……明白！”王贲无奈道。 嬴政摆了摆手，“先退下吧，这件事情，朕会考虑的。” “是！”王贲失望离开。 看着王贲的背影，嬴政无奈。 倒不是武将世家做文臣，而是……关键是……你们家得有个像样的文臣啊！ 比如蒙毅，也是武将世家出身，人家文才武略都可以。 做个文臣，亦无妨。 但王家的王离，那个傻大憨……嬴政是真不放心他去做文官。 做个武将倒是挺好。 第49章 怎么就看不透了呢 王贲走后，偌大的章台宫内，只剩下嬴政一人。 隐约有风吹入，掀起了大殿两侧的纱，纱帐摇摆之间，嬴政的轮廓若隐若现。 一个人坐在桌子前，低头阅读着竹简，显得格外的孤寂。 帝王，总是要忍受孤独的。 嬴政拿着一份锦帛看了看，轻笑一声，“好色而喜舞姬，目不转睛，垂涎三尺，且高呼：接着奏乐接着舞。而，将送入房内的舞姬赶出房间，独眠。” “呵呵！赵惊鸿啊赵惊鸿，你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是真的好色，还是这只是你的保护色？” 他脑海中出现了另外一个人的身影。 王翦。 这也是一个为了自保而自污而好色的人。 王翦自污，是做给朕看的。 赵惊鸿，你呢？ 若是自污，你是在做给谁看？ 是朕吗？ 亦或者，有其他人威胁到了你的安全？ 那会是谁？ 想到这里，嬴政立即喊道：“司马寒！” 一道身影立即出现，是一身玄色铠甲的司马寒。 “当初让赵惊鸿入狱的人，查到了吗？是谁？”嬴政询问。 司马寒恭声道：“回陛下，已经调查清楚！是城东世家，陈家，陈家家主陈洛山的次子陈松柏，将赵惊鸿贬入狱的。” 嬴政微微点头，“为何？” 司马寒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嬴政闻言，微微点头，对司马寒道：“你去让人拦下李斯！” “是！” …… 在章台宫外等候的官员很多。 但嬴政只召见了蒙毅和王贲。 李斯和冯去疾等了很久，都没有获得召见的机会。 李斯很是无奈，只能跟众人离开。 不多时，李斯就跟众人拉开了距离。 他是丞相，地位高贵，其他官员也不敢跟他同行。 行走在这条道路上的李斯，也很孤独。 司法掌管者，是受人唾骂的。 但，越是严厉的刑罚，就代表着越强大的掌控力。 李斯沉醉这种强大的权力之中。 不知不觉间，李斯已经近乎孤臣。 在这条代表刑罚的路上，孤独前行。 这是法家的使命，也是他李斯的使命。 突然，李斯看到，在前面，有一个寺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李丞相，陛下要见您。”寺人恭声道。 李斯闻言，不由得一喜。 看来，他依然是陛下的宠臣，陛下还需要他啊！ 这次的翰林院，他一定要参与其中才行，这可是功在万世的伟业啊！ 但很快，李斯就发现不对劲了。 他李斯虽然不能说对咸阳宫了如指掌吧，但对于外殿这些地方，也都是有所了解的。 特别是章台宫，他是经常去的。 可现在，去的压根不是章台宫的位置啊。 寺人将其领入一个偏殿以后，就躬身退去。 李斯急忙询问，“陛下在哪？” “李丞相，您在此等候即可。”寺人离去，关上殿门。 李斯郁闷，心中不解，但还是耐心等待。 转眼，一炷香的时间都过去了，门外却依然毫无动静。 李斯双腿都站麻了，想要找个地方坐下来，但却看到了站在角落里直勾勾盯着他的寺人。 见状，李斯顿时不敢动弹了，继续耐心等待着。 他额头的开始涌现汗珠，今天的事情，让他觉得有些诡异。 这很明显，是嬴政在敲打他，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 …… 城外。 王家。 王贲走进一座奢华的庭院。 楼榄堆砌，假山小溪，游鱼锦鲤，花团锦簇。 这奢华程度，甚至堪比咸阳宫的御花园了。 只不过，这里的庭院小而精，咸阳宫的则更大一些。 王贲走到小池跟前，几条锦鲤凑了过来，似乎以为王贲要喂他们。 他的目光并未被锦鲤吸引，而是看向远处的阁楼里。 阁楼白纱飘动，似乎有一道绝美的身影。 同时，也有悠扬的瑟瑟琴声传出。 宫商角徽羽，轮换拨转，悠扬凄美。 对方的弹琴技艺高超，时而轻，时而松，时而脆，时而滑，时而高，时而洁，时而清…… 这琴声优美，让人痴醉。 一曲毕，王贲悠悠睁开眼睛，对着楼阁拱手行礼，而后转身，离开庭院。 阁楼上，传来一声悠悠的叹息。 王贲来到王家外，依然是那棵老柳树。 王贲对宛若老农的王翦沉声道：“阿爹，我要争！” “争什么？”王翦没好气地看了王贲一眼，咬了一口梨子，汁水四溢，“争着去送死吗？” “争一条咱们属于咱们王家的出路！”王贲沉声道。 王翦闻言，立即训斥道：“你嫌老子做的不够多吗？还要争？咱们王家已经太大了，再继续发展下去，只会迎来帝王的忌惮！” “始皇陛下胸襟宽广，能容得下咱们，若是换了一位新帝王呢？” 王贲沉声道：“那也不能继续沦落！乱世出将才，盛世出文才！现在始皇陛下一统天下，武将之路根本走不通。” “今日朝堂之上……” 王贲将朝堂之上的事情跟王翦讲了一遍。 王翦听了，眉头紧锁。 王贲沉声道：“蒙家四代都可建功立业，我王家只有两代！我希望离儿可以弃武从文！” “嗯……”王翦揉着脑门，一阵沉默。 “我觉得，你应该再好好想想……”王翦委婉道。 王贲沉声道：：“我意已决，明日我就继续向陛下请求！” 王翦揉了揉眉心，没再多说什么，而是思考朝堂之上的变化，思考嬴政所推出的这些政策。 虽然他是武将，但他认为，朝堂之上，哪怕那些文臣都没有他看得清楚。 如今，他怎么就看不清楚了么。 “陛下……您到底想要干什么啊？”王翦看着远方的田野，喃喃道。 …… 东宫。 扶苏一脸郁闷地回来，就看到赵惊鸿正在院子里做着一些奇怪的姿势，似乎在练什么。 扶苏有样学样，跟着一起运动。 等做完以后，扶苏立即上前询问，“先生，这可是您修行的功法？” “嗯！对！”赵惊鸿点头，“第七套广播体操，每天早上练一练，提神又醒脑。” “第七套广播体操？”扶苏喃喃道：“竟然有提神醒脑之功效，不愧是先生啊！” 看着赵惊鸿往书房走，扶苏赶紧追上来，“先生！先生！你今天为何不让我去上朝啊？” 第50章 你根本不了解你父皇 扶苏今天心情很郁闷。 被嬴政从大殿上赶出来，在众目睽睽之中，简直丢人丢大了。 他想到昨天晚上，赵惊鸿就提醒他，不要去参加早朝。 他还不知道为什么。 现在，他明白了。 只是他很好奇，赵惊鸿是怎么猜到的。 赵惊鸿看了扶苏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问：“被赶出来了？” 扶苏郁闷地点头，心中还有点委屈。 赵惊鸿略微蹙眉，“那怎么回来这么晚？” 他以为扶苏寅时出门，卯时上朝，辰时应该就到家了，结果现在都巳时了。 扶苏如实回答，“我去找了父皇。” 赵惊鸿停下脚步，蹙眉看向扶苏。 扶苏见状，赶忙道：“先生，随我去书房详谈。” 赵惊鸿微微点头。 两人进入书房内，扶苏将门关上。 “先生，我按照先生所说的办法，将丹药捏碎喂于家禽，一夜后，全卒！”扶苏沉声道。 赵惊鸿看着扶苏，“所以，你去找了秦始皇，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 扶苏点头。 赵惊鸿无奈叹息一声。 但赵惊鸿也没说什么。 百善孝为先，若扶苏本身就是一个急功近利，在利益面前，弃亲情于不顾，也不需要他的辅佐，自然就能成就大事。 并且，这样的人，他也不会去辅佐。 只是，现在扶苏所做这些，会将他的计划打乱。 “你父皇怎么说？他信了吗？”赵惊鸿问。 扶苏想了想，沉声道：“我觉得父皇应该是信了！但他又不愿意相信，说仙师曾经说过，仙丹非有福缘之人不可食用，若食之则暴毙而亡。我父皇也觉得是这个道理，所以觉得我在影响他长生。” 赵惊鸿微微点头，“倒是像你父皇能说出来的话。” 他知道，嬴政对长生的渴望已经到了一种痴迷的地步。 现在已经没人可以劝得了嬴政了。 扶苏看着赵惊鸿，“先生，我不该告诉父皇吗？他似乎很不开心。” 赵惊鸿叹息一声，道：“也不是说不该告诉，百善孝为先，你是一个很善良的人，你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情，必然是要去告诉你父皇的，否则的话，你对不住自己的良心。” 扶苏连连点头，觉得赵惊鸿很懂他。 “但是，话说回来，你这个时候告诉秦始皇仙丹是假的，长生也是假的，对他刺激太大，他不会愿意相信的。就像是你辛辛苦苦，好不容易该登上皇位了，突然有人站出来，说，你并不适合做皇帝，有比你更优秀的皇子，他才应该做皇帝。” “你屁股都快挨着座位了，又被拉下来，你心里什么滋味？什么感受？” 赵惊鸿看着扶苏问。 扶苏非常不愿意承认自己觊觎皇位，但还是纠结了一番，回答道：“那自然非常憋闷，可能郁郁寡欢，甚至承受能力差的，会心气郁结而终！” 赵惊鸿点头，“就是啊！现在秦始皇也是这种感觉。” 扶苏沉默了。 他心中也很郁闷。 明明知道仙丹有毒，明明告诉了他父皇，但是他父皇依然一意孤行。 他无法制止。 明明知道有毒，却救不了他父皇。 这种滋味让他很难受。 “先生！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嘛？”扶苏问。 赵惊鸿点头，“有！” 扶苏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起身对着赵惊鸿拱手道：“请先生教我！” 赵惊鸿盯着扶苏，一字一顿地说道：“造反！” “嘶！”扶苏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震惊地看着赵惊鸿。 他只是想救他父皇，跟造反怎么能扯上关系了。 赵惊鸿沉声道：“你只需要率三十万大军进攻咸阳，逼始皇退位，强制禁止始皇继续服用仙丹！如此，才能救他！” 扶苏沉默了。 因为这确实是一个办法。 想要制止他父皇，也只有用更强硬的手段了。 “我明白了……”扶苏的声音很小。 好一阵，扶苏才问道：“先生，您还没告诉我，为何昨日劝我不要早朝。” 赵惊鸿无奈道：“亏你还是秦始皇的长子呢，你就不了解你父皇吗？” “自然是了解的。”扶苏尴尬道。 “那你说说，你父皇是怎样一个人？” 扶苏略微思考了一下，缓缓道：“我父皇……是一个专横，霸道，具有雄才伟略，权欲极大……” 赵惊鸿摆了摆手，对扶苏道：“你根本不了解你父皇。” 扶苏不服气，“莫非先生比我更了解我父皇？” 赵惊鸿笑了笑，看了一眼扶苏，“你应该不知道，你父皇曾经有过很软弱的一段时间。” “啊？”扶苏吓了一跳。 敢说他父皇软弱的，恐怕全天下也只有赵惊鸿一人了吧！ 他父皇是何等的霸道，怎么可能软弱呢？ 开玩笑！ 看着扶苏惊讶的模样，赵惊鸿只是笑了笑，继续说道：“你父皇是一个好大喜功的人，所以昨天在蒙毅听完我说的那些策略以后，必然会第一时间汇报给秦始皇。” “而秦始皇得到这些策略以后，认为对他个人的功绩有非常大的提升。所以，必然会在次日的早朝上提起此事。” 赵惊鸿顿了顿，他很想说嬴政会在百官面前装逼这句话，但想了想，话不能说太难听，转而道：“所以……你去就会影响你父皇的发挥，会让他变得很尴尬。” “你是他今天早朝上最不想见到的人，可你偏偏就出现了，你说让他早朝怎么上，肯定会把你赶出来的。” 扶苏愣住了。 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赵惊鸿问：“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赵惊鸿笑了笑。 扶苏更加郁闷了。 他也知道他父皇好大喜功，也知道今天早朝上他父皇肯定会说这些国策。 但他没想到，他父皇是想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来改变自己的形象，而自己的出现，势必会让他父皇感到尴尬。 所以……这很容易就推断出来，但他却没有想到。 果然，人跟人之间的差距还是巨大的。 “对了，先生！”扶苏想到他父皇在他临走前说的话，“我父皇说，你献策立了大功，晚上要来东宫吃晚宴，并且点名要见你。” “要见我？”赵惊鸿不由得一阵蹙眉。 若是说他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秦始皇嬴政了！ 第51章 嬴政盯上我了 “赵惊鸿接旨！” 门外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呼喊声。 赵惊鸿和扶苏闻言，赶紧出来。 院子里。 蒙毅正带着一群人候着，后面摆着十几个箱子。 赵惊鸿和扶苏见状，准备跪下接旨。 “赵先生，扶苏公子，不用跪了，陛下只是传了口谕。”蒙毅笑呵呵地上前。 面对赵惊鸿，蒙毅是想尽办法拉拢对方。 “陛下说，赵先生献出国策，有大功，则让我给您带来赏赐，赏赐您黄金万两，咸阳城内宅邸一座，城外良田千亩，这是城外的田契。”蒙毅将田契递给赵惊鸿。 赵惊鸿双手接过田契，“谢陛下！” 在大秦一统六国以后，该分的田地基本上都分出去了，特别是城外这些距离咸阳城很近的田地，更为珍贵。 “这是宅邸房契，是蒙毅专门为先生挑选的，是上好的位置，按照陛下的吩咐，规格同等上卿府邸规模。”蒙毅道。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眼前一亮。 府邸！ 这可是好东西。 还跟上卿同等规模。 这可是豪宅啊！ 前世想要一套房子，就要掏空三个钱包，临死都住不上别墅。 如今，一套咸阳城，天子脚下的顶级府邸，赵惊鸿甚至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去看看了。 “陛下还说，赵先生能出此国策，堪称国士，晚膳要在东宫，特意来见您。”蒙毅笑着说道。 赵惊鸿闻言，脸色微变，拱手道：“谢陛下厚爱，吾必将在此恭候陛下！” 蒙毅笑了笑，对赵惊鸿道：“还有一件事情，蒙毅也要感谢赵先生。” “哦？何事？”赵惊鸿看向蒙毅，询问道。 蒙毅笑道：“陛下着小儿负责翰林院的相关事宜，如此当感谢赵先生，若没有赵先生提出此建议，那么羽儿也不会有这个机会。” 一旁的扶苏一听，顿时不高兴了。 他也看中了这个职位。 掌控天下文人，这是多少读书人的梦想。 翰林院则是天下文人梦寐以求的地方。 他今天早朝都没上成，就被赶出来了，更没有机会竞争这个职位。 郁闷啊！ 看着蒙毅满脸堆笑的样子，扶苏很不爽。 赵惊鸿则惊讶地看着蒙毅，询问道：“你和你哥哥蒙恬有几个孩子？” 蒙毅回答：“吾有三子，长子蒙羽、次子蒙动、三子蒙林。长兄有四子：长子蒙犽、次子蒙崇德、三子蒙宜德、四子蒙淡云。” 赵惊鸿闻言，微微点头。 历史上，王家成了史上最强赢家，但是同样家大业大，得以封侯的家族，但蒙家却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 他们蒙家，忠君一世，为整个大秦献上了所有。 赵惊鸿想了想，对蒙毅道：“若蒙羽对于翰林院的建设有什么不懂的，可来问我。” 蒙毅闻言大喜，急忙拱手拜谢，“蒙毅代吾儿谢过赵先生！” 赵惊鸿摆手道：“你告诉蒙羽，作为藏书之所，建设翰林院，一定要有藏书室，藏书一定要防湿防潮，保证内部的干燥，同时也要防火，否则一把大火，就能将整个翰林院付之一炬，一切都毁于一旦！” 翰林院只是第一步，关键还是让书籍传播出去，否则的话，大火一烧，还是什么都留不下来。 蒙毅蹙眉询问道：“先生，翰林院要盖多大为好？若将天下书籍放在一起，还要编撰启世大典，藏书所需空间之巨，怕是一个大工程。” 如今建设长城和阿房宫以及秦皇陵，已经消耗了太多民力，若是再大张旗鼓修建翰林院，恐怕百姓承受不住。 赵惊鸿一阵沉默。 他想了想，缓缓道：“可先建造一部分，留有空地，日后扩家。” “善！”蒙毅眼前一亮，拱手拜谢。 “既然如此，就不叨扰先生了，蒙毅告辞！” 看着蒙毅离开，赵惊鸿赶紧走到箱子跟前，打开箱子，就看到一块块类似于金砖的东西。 毕竟，黄金万两，他可没见过这么多黄金。 但是打开一看，赵惊鸿就愣住了，因为这颜色压根就不对。 赵惊鸿拿起来一块，沉甸甸的，但还是能感觉出来，分量不对。 他看向扶苏，问：“这是黄金？” 扶苏笑着解释道：“先生，赏赐黄金万两，并非黄金，黄金极为珍贵，咸阳宫内也没有太多黄金。所谓赏赐黄金，分别有黄金、白金、赤金。” “所以我这是啥？”赵惊鸿问。 扶苏笑道：“是赤金，也就是铜。” 赵惊鸿一脸郁闷，“皇帝赏赐还造假啊！” “先生慎言！”扶苏赶忙道。 赵惊鸿没了兴致，摆了摆手，“让人收起来吧。” 嬴政赏赐给他的东西，只有良田和府邸比较有价值了。 他在想，嬴政是不是有点抠门了？ 自己献国策，连个圣旨都没下，赏赐的东西还掺水！ 扶苏让家丁将东西搬入库房，并且叮嘱管家专门给赵惊鸿开设一间库房，放置赵惊鸿的东西。 随后，赵惊鸿跟扶苏进入书房。 一进入书房，赵惊鸿就问：“扶苏，你再跟我讲讲，你父皇跟你说要见我的时候，都是怎么说的。” 扶苏将在章台宫的事情给赵惊鸿讲了一遍。 赵惊鸿蹙眉，问：“他说了几遍？” 扶苏想了想，道：“两遍！” 赵惊鸿眉头紧锁，在书房内来回踱步。 扶苏见状，不由得询问道：“先生，为何事烦忧？” 赵惊鸿沉声道：“始皇盯上我了！” “为何这么说？”扶苏问。 赵惊鸿冷笑一声，沉声道：“先是跟你说了两遍，又让蒙毅专门跑过来说了一遍，这是何等的重视啊！” “重视先生，这不是好事吗？”扶苏问。 赵惊鸿看了扶苏一眼，“对我来说，并不是好事！先是嬴政问了你两遍，让蒙毅来说了一遍，而且赏赐并没有下旨，就是说并非官方赏赐，而是嬴政私人的赏赐。” “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让人知道。” “不让人知道我的存在，有两个原因。第一，觉得我有才华，担心我被人利用。其次，担心我被人所害。其三，嬴政对我有别的想法！具体是什么，我猜不出来！” “看来，朝堂上的形势，比我想象的要复杂！” 赵惊鸿看向满脸疑惑的扶苏，沉声道：“扶苏，咱们的事儿，要抓紧了！” 第52章 为后世奠定基业 要不是有所顾忌，赵惊鸿现在就想带着扶苏开溜。 但想要成大事，还需要名正言顺。 必须要让嬴政赶快将扶苏赶出咸阳，去上郡督军才行。 扶苏则不解地看着赵惊鸿，“先生，你似乎很害怕我父皇。按照你所说，你觉得我父皇并非暴君，为何还如此惧怕他？” 赵惊鸿无奈地看着扶苏，“你是不是傻！我不是害怕他，而是害怕他破坏咱们的计划。” 扶苏表情尴尬。 “我说过很多遍了，造反之势，势在必行。你想救你父亲，让他停止服用丹药，也得用强权才行，否则的话，他压根就不会听。要是造反成功，我可以尝试用一些办法救你父亲，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在咱们成功的前提下。” “要是失败呢……”扶苏并没有自信。 他父皇可以一人灭六国，并非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哪怕坐拥三十万大军，他都没把握。 赵惊鸿淡淡地看了一眼扶苏，“成王败寇，一将功成万骨枯，要么生，要么死！当你下定这个决心的时候，你就要有赴死的勇气了。” “可是……我不愿意与父皇兵戎相见。”扶苏蹙眉道。 今日他看到父皇，觉得他父皇很憔悴，眉眼发青，眼底满布血丝，已经有中毒之兆。 他没有办法去帮助父皇。 他很愧疚。 在回来的路上，他就想到了这些年的点点滴滴。 他知道，自己父皇也不容易。 他不愿意到最后，他们父子俩兵戎相见。 赵惊鸿满脸无奈，直接道：“你要是下不定决心，我可以走，秦朝灭亡了也会有汉朝唐朝楚朝各种朝，会建立一个更强大的盛世，我可以去辅佐另外一条真龙！我并非一定要扶持大秦，我所需要辅佐的，是华夏民族！是文明的传承，是为后世奠定万事基业的基础，是让我们华夏族群，在这个世界里一直屹立不倒！” “生在当时，当谋大业！我心所想，是立我人族之本！王朝更迭，犹如冬去春来，往复更迭，纵观历史，并不算什么！你若局限于此，那就恕我赵惊鸿告辞了！” 说完，赵惊鸿转身就要走。 对于扶苏这种愚忠愚孝的人，就要下猛药。 毕竟，一个人性格和观念形成的关键时期，都是儒家在教导扶苏，所以导致扶苏本性已经形成，善良，迂腐，又胸怀大义。 所以赵惊鸿才会用这些话来激他。 “先生莫走！”扶苏急忙上前，一把拉住了赵惊鸿，“先生不要走，扶苏愚昧，让先生失望了！求先生不要走！” 赵惊鸿嘴角微微上翘。 这扶苏，就像是学生时期的小女友一样，来一把欲擒故纵就老实了。 赵惊鸿转身，看向犹如做错事情的小学生一般的扶苏，叹息一声，问道：“扶苏，我之前问你此生的梦想是什么，你说是想要建立一个天下大同的世界，对吗？” “是！”扶苏点头。 “我曾说你的理想不切实际，对吗？” “是……” “我也说墨家的理想不切实际，但是我很推崇墨子这个人，说他很伟大，是吗？” “是……” “那今日，我再给你一个理想，你且记好。”赵惊鸿一脸严肃认真。 扶苏正色，拱手道：“先生请讲！” 赵惊鸿双手背后，缓缓侧身，让阳光打在他的身上，照出他俊俏的侧脸，头颅微微抬起，呈四十五度角，缓缓道：“你是读书人，更是皇子，以后亦可为君王，你且记好，此生之理想，应当为：天地立心，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噔噔噔！ 听到这四句话，扶苏震惊地后退了三步，满脸震惊，不敢置信地看着赵惊鸿。 在他眼中，赵惊鸿此刻笼罩在光晕中，已非凡人，更像是谪仙。 他忍住顶礼膜拜的念头，在心中不住默念着这四句话。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是多么伟大的理想啊！ 是啊，所谓的天下大同，虚无缥缈，宛若镜中花，水中月，不可得。 但此四句，有定心，定命之言。 为一生所做，一生所为之言！ 这四句中，有儒家观念，更有孟子之言，更有为读书人的使命，更有君臣之理想。 “你，可记住了？”赵惊鸿问。 扶苏深吸一口气，又后退一步，询问道：“敢问先生，这也是先生的理想吗？” 赵惊鸿沉声道：“是吾此生所为之事！” 扶苏闻言，伸手掀开衣摆，跪在地上，对着赵惊鸿叩首，“谢先生教诲，扶苏定将此四言定为人生信念，终生为此四句约束己身，时刻反省，为行为标准！” 赵惊鸿伸手扶起扶苏，说道：“我做不到这些，你也做不到，但是，吾辈华夏族群者，当世世代代，以此为目标，不断去完善我们的世界，让我们的百姓生活更加幸福，让国家更加繁荣昌盛！” “对于你，我希望你可以奠定一个基础，那就是为万世开太平！只要我们大秦足够强大，太平才能持久！不要在意别人说什么。” “别人说你父皇是暴君，杀人无数，那又如何？他以战止战，结束了诸国间几百年的战争，又拯救了多少人？” “只要是战乱，就会有百姓流离失所，就会死人！” “只有国家昌盛，稳定，百姓安居乐业，才不会承受这些。” “孩子可以有父亲，妻子可以有丈夫，老人可以有儿子，母亲可以看着孩子长大，父亲可以看着孩子成长；他们可以一起经历春夏秋冬，可以看花开花落，看云卷云舒，看日落月升。” “若是国家破败，战火四起，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人间只剩悲剧！” “孩子失去父亲，妻子失去丈夫，老人失去孩子，母亲眼睁睁地看着孩子去了战场，回来的只剩冰冷的尸体，孩子再无父亲的陪伴，妻子日夜以泪洗面。” “这，是你想要看到的吗？” “不！扶苏不想！扶苏不要再有乱世！不要再让百姓流离失所，忍受痛苦！” “那你就要坚强起来！”赵惊鸿沉声道：“成败，有时候就在一念间，不可犹豫了！” “扶苏……明白！”此刻，扶苏眸中有一缕光在闪耀，逐渐明亮，坚定，璀璨…… 第53章 你的一切是朕给的 “先生，我们该怎么做？”扶苏沉声询问。 他此时的样子，已经做好了成就大业的准备了。 赵惊鸿笑了笑，对扶苏道：“先不用着急，到时候按我说的做就行。” “扶苏一切都听先生的！”扶苏看向赵惊鸿的眼神多了很多崇拜。 赵惊鸿掏出房契，说道：“咱们先去看看我的房子去。” 扶苏点头。 走出书房，赵惊鸿就喊上了林瑾。 林瑾屁颠屁颠地跑过来，询问道：“公子！赵先生，咱们去哪？” “去看我的宅邸去。”赵惊鸿很开心。 林瑾看着赵惊鸿手中的房契，满心的羡慕。 他现在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离开扶苏，他感觉自己都能饿死。 可看赵惊鸿，短短的时间内，就得到了赏赐，有良田还有宅院，羡慕啊！ 不过，他也不敢说。 他们墨家抵制享乐，认为勤俭节约，才是美德。甚至，到了他们这一代，认为受冻挨饿，承受痛苦，才是一个墨家人该做的事情。 他虽然理解，但无法接受。 可以不享乐，但也别过的太痛苦啊。 “先生稍等，我让人备好马车。”扶苏说道。 “好！”赵惊鸿点头等着。 …… 咸阳宫。 一座偏殿内。 李斯已经等待几炷香的时间了，本来寅时就起来了，卯时上朝，就站了几个时辰，现在又站了这么久，他感觉自己的双腿酸胀的厉害。 而就在此时，李斯听到了外面传来的脚步声。 当即，李斯浑身一震，急忙站好，摆出毕恭毕敬的姿态。 殿门打开，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李斯立即下跪，高呼，“臣，李斯，见过陛下！” 嬴政对身后的赵高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都退下。 殿门关上，偏殿内的光线立即又变的昏暗起来，像是连绵的阴雨天， 压抑得有些让人喘不过气来。 “起来吧！”嬴政缓缓道。 “谢陛下！”李斯这才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 腿有些麻了。 “你来找朕，应该是为了翰林院吧？”嬴政问道。 李斯立即道：“臣只是想为陛下分忧，翰林院事关重大，关乎大秦未来，臣恳请陛下，让臣负责翰林院！” 嬴政没有回答，而是盯着李斯问：“李斯，朕给你的权力，大吗？” 李斯闻言，脸色骤变。 能够爬到左相这个位置的李斯，心思自然通透，也会揣摩嬴政的心思。 嬴政说这话，就是在敲打他啊！ 李斯立即跪在地上，高呼：“臣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臣没有权力，只是代替陛下执行而已！” 嬴政冷笑一声，坐下来，一双鹰眸直勾勾地盯着李斯，“不，朕觉得，朕给你的权力还不够大，满足不了你，所以，你想要更大的权力，更多的权力，最好是掌控整个大秦，是吗？” 听到这话，李斯后背瞬间都被汗水浸湿了！ 他心中惶恐不已，跪在地上，不住叩首，“臣绝无此意，斯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陛下！”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当初淳于越顶撞嬴政，引发嬴政下令焚书，其实一切都只是一个引子。 嬴政觉得臣不忠，民不忠，有人要反他！ 所以，这些时日，嬴政已经杀了不少有反意的大臣。 斩杀了不知道多少意图造反的人。 自从大秦建立以来，造反的势力层出不穷。 只是都被镇压了而已。 他没有想到，嬴政会怀疑到他身上！ 李斯很慌。 因为嬴政是一个非常霸道的帝王。 他要杀谁，谁也拦不住。 看着李斯这副模样，嬴政缓缓道：“朕将翰林院交给蒙羽，就是不想让翰林院成为一家之言。朕虽不喜儒家之言，但儒家毕竟有用。若要焚书，若要杀尽天下儒家读书人，很难。” “他们硬脑袋，反而觉得抵抗朕是件好事，哪怕死了，也会青史留名，他们觉得这样是死得其所。” “朕，偏偏不给他们这个机会。” “朕要建立翰林院，将儒家之人圈在其中，让他们以朕的方式去活着，朕允许，他们才能传授知识，朕不许，他们就不能！” “朕要让他们，为朕所用！” “翰林院，也不是儒家的，更不是法家的，是朕的！” “朕不让你负责翰林院，并非不给你们法家机会，你们法家也会进入其中，你可安排人选。” 李斯闻言一喜，急忙叩谢，“谢陛下！” “你刚才说，你的权利，都是朕给的，只是代替朕行使权力，你觉得代替朕的感觉如何？”嬴政问。 李斯吓得脸色惨白，“臣不敢！臣只是陛下的臣，为陛下办事，陛下让臣做什么，臣就做什么，让臣往西，臣绝不敢往东！” “哦！只是朕的臣，若朕将皇位传给他人呢？你是否还会忠心？比如，给了一位以儒家为重的皇子，亦或者，给了一位推崇军法的皇子？你法家的地位，不复如今，你又当如何？”嬴政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真切，朦朦胧胧，不含情感，像是俯览众生的神，掌管生杀，弹指间便有无数生命灰飞烟灭。 李斯心中咯噔一声。 嬴政问到了他心中最为害怕的点。 所以，他才非常排斥扶苏，想要将公子高推上高位。 因为只要扶苏上位，他就不再有如今的地位，如今的权利。 让他放弃今天的一切，他舍不得。 权力是美妙的，让人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李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硬着头皮道：“陛下必然长生不朽，臣也等不到那一天，必然先陛下而去，所以，臣未曾考虑过这些。” “是没考虑过，还是不敢说？”嬴政轻笑一声。 李斯心中咯噔一声。 他感觉，今天是糊弄不过去了。 嬴政今天就要说个明白啊！ 为何？ 难道说…… 李斯心中更加惊恐。 他想到了一个可能。 加上之前宫中传来消息，嬴政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难道说，嬴政已经想好了立储？ 并且，准备立扶苏为储君？ 若扶苏上位，他该如何自处？ 难道说，要将手中的权利让出去？ 李斯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 嬴政看着李斯的模样，缓缓道：“李斯！” 李斯身子一颤。 “你要记住，你的权力，是朕给的！朕可以给你，亦可以拿走！你今天所享受的这一切，是朕给的，也是大秦赋予你的。不管是哪位皇子坐了朕这个位置，你依然是臣！” 第54章 谁是嬴政最喜欢的皇子? “臣明白！”李斯叩首道：“臣不仅会效忠陛下，还会效忠陛下选定的皇子，更会效忠大秦！” “不！你不会！”嬴政直接道：“你想选一个更适合自己的皇帝，可以让你拥有更大权力的皇帝！” 李斯脸色骤变，“臣绝无此心！” “你最好没有！”嬴政冷冷一笑，起身道：“将书籍整理好，全数送入咸阳宫，若有遗留，唯你是问！” “臣遵旨！”李斯赶忙道。 然后，他看到，嬴政起身走了。 就这么走了。 嬴政走后，李斯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 他明白，嬴政这是在怪他跟公子高走的太近了。 难道说，陛下不喜欢公子高？ 李斯猜测。 等了好一会，李斯才缓过神来，起身离开。 一路上，李斯都恍恍惚惚，心神不宁。 回到家，李斯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也不出来。 正午时分。 管家来报。 “老爷，中车府令赵高赵大人要见您。” 李斯闻言，不由得一阵蹙眉。 赵高要见自己？ 他来找自己做什么？ 在朝堂之上，他与赵高算是政敌。 赵高仗着自己受到嬴政的宠爱，经常与他作对，并且不断夺权。 他对赵高早就恨之入骨。 他俩人可谓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并且，李斯也瞧不上这个阉货。 在这个时候，赵高来找自己，所意为何？ 突然，李斯想到了一个可能。 “难道说，赵高从陛下那里得到了什么消息，想要告知于我？亦或者，想要与我做利益交换？” 当即，李斯对管家道：“让他来我书房！” 他终究还是瞧不上赵高，甚至连出门迎接的心思都没有。 “是！”管家立即退去。 没多久，赵高缓步走进来。 此时的赵高，身姿笔挺，步伐轻快，头颅高高昂起，跟站在嬴政身边的时候截然不同。 此时的赵高，像是一位位高权重的大人物。 在嬴政身边，则犹如卑微的蝼蚁。 两者之间，有着天壤之别。 李斯看到赵高如此模样，不由得微微蹙眉。 他只是看了一眼赵高那满脸细嫩的皮肤狭长眼睛的模样，就侧目看向别处，懒得再多看一眼。 “李丞相！”赵高拱手行礼。 “中车府令怎么有时间来寒舍？”李斯淡淡道。 他没让赵高坐下，甚至没让下人准备一杯茶水。 因为，他压根就没想找到赵高。 赵高也不生气，脸上依然笑呵呵的，只是狭长阴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怒意。 他被这样对待惯了。 从小就如此。 在别人眼中，他就犹如一条狗般卑微，不受待见。 但是，他今天已经爬的很高了。 中车府令！ 秦始皇的近臣！ 深受秦始皇的宠爱。 在朝堂之上，虽然未能位列九卿，但是他的地位也绝对不低，甚至不下于三公！ 但依然，他不受这些人的待见。 总有一日，他要站在这些人头顶上！ 让这些人匍匐在自己面前！ 但此时，赵高依然一脸堆笑，“赵高是来给李相解忧来了。” 李斯冷哼一声，“我何忧之有？更何况，你如何能为我解忧？我可不敢劳烦中车府令大人！” 赵高呵呵一笑，“最近陛下似乎对李相不太满意吧？” 李斯脸色微变，看向赵高，“你听说什么了？” 赵高笑了笑，“今日李相的腿都站麻了吧？” “你想说什么？”李斯沉声问。 赵高道：“陛下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储君之位，是迟早要定下来的。” 李斯心中咯噔一声，“你是不是得到什么消息了？” 今日嬴政才敲打过他，赵高就来找他说储君之事，不由得他多想。 赵高沉声道：“李相，明人不说暗话，你我皆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虽然你我朝堂之上政见多有不合，但李相你不可否认，你我其实根本上皆为一体！” “如今陛下在位，你我二人可手握权力，站在万人之上。若换了一位储君，可就并非如此了。” “特别是，若扶苏公子上位，你我的日子，皆不好过！” 李斯心中一紧。 他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一直在排斥扶苏。 若扶苏上位，必然会重用儒家官员，同时也会推翻自己辛辛苦苦所建立起来的这一套制度，必然会去施展什么仁政。 大秦以法立国，包括大秦先祖所建立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所以，李斯觉得，最不适合成为储君的人，就是扶苏。 然而，今日始皇敲打他，李斯能听出来嬴政话中的意思，似乎还是想要立扶苏为储君。 “你从陛下那里得到了什么消息？”李斯盯着赵高询问。 赵高没有回答，而是询问李斯，“李相可知道，陛下最喜欢哪位皇子？” “李斯不知！”李斯沉声道。 就算他知道也不会回答，讨论陛下和皇子，这可是大罪！ 赵高笑了笑，说道：“是十八公子。” “胡亥！”李斯眯起眼睛。 胡亥是始皇的第十八子，更是赵高的学生！ “没错！”赵高笑吟吟道：“李相，你我皆是明白人，我们支持谁，其实并不重要。咱们的陛下无比的霸道，臣子说什么并不重要，臣子支持谁也不重要，而是陛下要选择谁。” “与其支持一个并不怎么受宠的皇子，倒不如助推一把更有希望成为储君的皇子。到时候，你我依然如旧，权力不减反增。” 说完，赵高眯着眼睛盯着李斯，狭长的眼睛只剩下一条缝。 李斯眉头紧锁，盯着赵高，“中车府令大人，您怕不是忘了，还有长公子扶苏，自古以来，要立嫡长子的！并且，扶苏公子还有蒙家支持！” “那又怎样呢？”赵高笑吟吟道：“只要陛下不喜欢，礼法又算什么？儒家那群东西，还说要采取分封制呢，后果左相也看到了。” 李斯摇头，“一直以来，只有扶苏公子才是储君人选！” “要是扶苏公子失去争夺储君之位的资格呢？”赵高看着李斯。 李斯脸色微变，“你想做什么？” 赵高笑着说道：“不是我想做什么，您要看扶苏公子做了什么，看陛下做了什么。” 李斯沉吟片刻，“你想要我做什么？” 赵高笑着说道：“只需要胡亥公子在失去扶苏公子这位竞争者以后，李相可以推波助澜一把，赵高可向李相承诺，事成之后，可以让李相在朝堂之上更进一步，甚至可以掌握翰林院。” 李斯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第55章 赵惊鸿要见秦墨 城东。 一所奢华的宅院前。 赵惊鸿表情怪异。 “先生，莫非是对这所宅院不满意？若是如此，我可以去找父皇，再给你换一座！”扶苏见赵惊鸿似乎不是很喜欢这所宅院，便开口道。 赵惊鸿摆了摆手，道：“没事，走！咱们进去看看。” 进入宅院之内，院落宽敞明亮，绿植也生长旺盛，显然是有人打理的。 院子里还有一个小池塘，里面养了一些黑鱼，正在里面游动着。 “这院子有人打理？”赵惊鸿问。 扶苏道：“一般归属皇室的财产，都会有人定期打理。” 赵惊鸿点头，“这院子不错，我很喜欢。” 若是前世，这样规模的院子，更是在天子脚下，没几个亿根本拿不下来，甚至更贵，都是他接触不到的层次。 “回头我让人送来一些丫鬟佣人之类的。”扶苏道。 赵惊鸿微微点头，“你东宫的舞姬要是不用，就都给我送过来，我喜欢看。” “额……好的先生。”扶苏无奈回答。 林瑾一脸的羡慕，东看看，西瞧瞧，那股子羡慕劲儿都要溢出来了。 赵惊鸿见状，笑着说道：“等大业成了，让扶苏也送你一座这样的宅院。” 林瑾连连摆手，“不不不！不用，我墨家子弟，不需要这些。” “是不需要还是不想要？”赵惊鸿笑了笑，“不管是墨家还是儒家，终归都是人，是人就会有需求。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更好的活着。” “你们有伟大的理想，前提是让大家看到，成为墨家以后，生活变好了，生活变幸福了，让人看着有奔头，大家才会喜欢。你看儒家，哪个不是衣冠禽兽？” “额……先生……”扶苏提醒了一下。 衣冠禽兽，未免说的太难听了一些。 赵惊鸿则不在意，“再看你们墨家，人家对墨家的印象，就是墨者，就是游侠，衣衫褴褛，破旧不堪，百姓们见了，觉得你们生活还没他们好呢，对你们墨家有好印象才怪呢。” “人都是向上的动物，他看到了更好的生活，就会向往。为何人人都想当皇上，因为觉得皇上的生活是天下最好的啊！” “为何人人都想步入朝堂，因为有权力啊，有了权力，就可以生活的更好。” “要是皇帝要求文武百官要苛求自己，不得享乐，不能吃饱，不能穿暖，你觉得谁还会愿意入朝为官？” 赵惊鸿一番话，瞬间让林瑾醒悟。 是啊！ 不管任何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更好的生活。 墨子提出兼爱非攻，仁爱天下，也是为了让大家避免战争。 没有了战争，人们生活才能过好，安居乐业。 如果可以避免战争，大家生活依然很苦？相信大家很快就会拿起刀剑，继续开始战斗。 所有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生活的更好！ 原来如此！ 林瑾醒悟过来，对赵惊鸿拱手道：“谢先生提点，瑾闻先生言，犹如醍醐灌顶也！” “明白就行，其实你们不提倡享乐，其实是为了避免浪费，控制私欲，为了成就大业，为了更好的管理，要求每个墨者都有高尚的品质。但你也很清楚，人性复杂，想要做到，实在是太难。”赵惊鸿道。 林瑾连连点头，觉得赵惊鸿说的很对。 “我这里有很多房间，你若是不嫌弃，就搬来跟我一起住，另外你的墨家同门，在东宫也不方便安顿，就都安顿到我这里来，前提是不能有谋逆造反之心，若让我发现了，我可绝对不会手软的。”赵惊鸿看着林瑾。 林瑾惊讶地看着赵惊鸿，询问道：“先生为何知道，在咸阳城内，还有其他墨者？” 赵惊鸿轻笑一声，“我不仅知道咸阳城内有墨者，我还知道那些墨者，以游侠居多！” 林瑾惊讶地后退一步，悄悄看了一眼扶苏。 扶苏也正在看他，蹙眉道：“林瑾，这是为何？” 游侠啊！ 墨家游侠的名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大名鼎鼎的荆轲，就是墨家游侠！ 而且，大秦一直在通缉墨家游侠。 因为墨家游侠多出身平民，成长于市井之中、重义轻生、信守承诺的人物。他们眼中的“义气”高于“法律”，时常游离于法律之外，甚至视法律为无物?。 这种人，严重影响了国家的稳定，威胁到了皇权和律法。 大秦自然是容不下他们的。 而游侠出现在咸阳，他们的目的很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刺杀始皇嬴政！ 所以扶苏才有些愤怒。 他如此对待林瑾，林瑾竟然还有事瞒着他！ “公子……我……”林瑾想要解释。 赵惊鸿摆手道：“之前你们怎么想不要紧，但从今天起，游侠就要为公子所用！若他们不同意者，请他们离开咸阳，若依然留在咸阳内，到时候休怪我们无情。” 林瑾闻言，深吸一口气，对二人拱手拜谢，“林瑾……明白！” 说完这些，赵惊鸿立即呵呵地笑了起来，伸手搂着林瑾的肩膀。 林瑾有些不喜欢赵惊鸿这样的举动，显得有些拘谨。 “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可得给我守好这家院子，打扫好卫生，别等我一回来，弄得鸡飞狗跳的。”赵惊鸿笑着说道。 “那是自然！”林瑾正色道：“先生愿意收留我们，已然是大恩，我们怎么会恩将仇报！” 赵惊鸿眨了眨眼，问：“你身手怎么样？” 林瑾略微思索，回答道：“中等以上，寻常士兵，无法近身。” “那就行！”赵惊鸿咧嘴笑了起来。 “还有一件事，你跟大秦的墨家，可有联系？”赵惊鸿问。 林瑾蹙眉，“先生是说……秦墨？” 赵惊鸿点头。 墨家分裂，其中一支迁入咸阳，成为秦墨。 大秦之所以能够一统六国，除了商鞅变法，秦国历代先祖励精图治以外，还有就是秦墨的贡献。 因为大秦的秦剑、弓弩、盔甲……这些技术，已经远超六国！ 亦可以说是，秦国征战六国，不仅是军事实力上的碾压，更是科技上的碾压。 秦墨这一支，主攻的就是技术！ 而赵惊鸿，对这一支秦墨，很感兴趣。 林瑾想了想，缓缓道：“我倒是认识几个秦墨，不过他们非常忙碌，每天都要锻造大量的东西，很少有休息时间。” “你帮我引荐一下，我想见见他们！”赵惊鸿沉声道。 第56章 读书人都这么啰嗦?动手啊! “您想见他们？”林瑾很诧异。 赵惊鸿点头，“我对他们研究的方向很感兴趣。” 毕竟，这可是大秦第一批科研工作人员啊。 大秦的成功，跟这些人的付出离不开关系。 后续需要他们的地方很多。 “行！”林瑾点头，沉声道：“既然先生说了，林瑾一定办到！” 其实秦墨分支和林瑾这一支墨家的关系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水火不相容。 游侠这一批墨者，是反对秦始皇的，甚至多次想要刺杀秦始皇。 而秦墨这一批，则是支持秦始皇的，不管天下纷争，只想要潜心钻研技术。 所以这事儿其实对林瑾有点难度。 赵惊鸿之所以让林瑾引荐，主要是觉得他们同为墨家，哪怕是敌对关系，多少还是有点同门友谊的，更何况，林瑾的身份也不简单，身负半块璜玉，应该是能够跟秦墨说的上话的。 扶苏也疑惑地问：“先生，您想扶持墨家？” 赵惊鸿看了扶苏一眼，笑了笑，轻轻摇头，对扶苏道：“并不是我想扶持哪家，而是天下之大，非一家之言。世间有春夏秋冬才完善，有梅兰竹菊才好看，独尊法家不好，独尊儒家也不好，唯有百家齐放，百家争鸣，才是盛世之象，你觉得呢？” 扶苏微微点头，觉得赵惊鸿说的很有道理。 一旁的林瑾也是心中感慨。 若是那些君王大臣，都跟林瑾这般觉悟，他们墨家又怎至于没落到这种地步。 “走！跟我逛逛街，看看咸阳城的风景！”赵惊鸿朗声道。 扶苏立即道：“扶苏陪着先生！” 林瑾也道：“我也陪着先生！” 三人之间，不知不觉间，已经以赵惊鸿为中心了。 走出宅院，上了锁，赵惊鸿三人准备上马车。 一旁几个人走过来。 “扶苏公子！”为首一人喊道。 扶苏闻言，转过身来，看清来人以后，笑着回应，“松柏兄！” 陈松柏走上来，看了看一旁的宅院，道：“这所宅子，扶苏公子送人了？” 扶苏笑道：“以后这所宅院，就要称之为赵府了。” “先生，这位是咸阳陈家，是咱们咸阳有名的世家，陈府就在隔壁，以后你们就是邻居了。”扶苏为赵惊鸿介绍道。 赵惊鸿面色冰冷，盯着陈松柏，没有回应。 陈松柏也在盯着赵惊鸿。 看了好一阵，陈松柏恍然大悟，拍手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自荐的贱民！扶苏公子，您说这所宅院给了这个欺世盗名之辈？” “公子，恕我直言，此人品行不端，只会夸夸其谈，吹嘘倒是很厉害，这就是一个欺世盗名之辈，莫要被他骗了！” 听到这话，扶苏面色一沉，立即怒视陈松柏，冷声道：“陈松柏，你此言何意？赵先生对我亦师亦友，对扶苏帮助无穷，你辱他犹如辱我！我命你现在就向赵先生道歉，否则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赵惊鸿看了扶苏一眼，心中倍感无奈。 其实，长公子扶苏这个名头说出去确实好听。 但实际上，扶苏在咸阳其实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权利，没有担任任何的官职，更没有封地。 只是说，扶苏在整个大秦具有政治影响地位的，其他就没了。 但就算如此，以扶苏的影响力，要是想整治一个人，只要他开口，还是有很多人愿意为他办事的。 毕竟是长公子，以后有很大希望成为大秦的国君的。 陈松柏闻言，脸色也是一沉。 作为豪族世家，他们的底蕴也是不小的。 现在的官员制度，其实还是推举制。 而推举制就代表着，朝堂上的官员背后，其实都是世家豪族。 他并不怕扶苏，只是忌惮扶苏的身份。 “扶苏公子，我只是好心提醒你，怕你被人所骗，一片好心！”陈松柏沉声道。 扶苏冷声道：“先生是何种人，不用你来提醒，跟先生道歉！” 陈松柏丝毫没有道歉的意思，反而对扶苏道：“公子，您怕是不知道此人之前做了什么吧？前些时日，他可还在咱们咸阳的天牢之中！” 扶苏闻言，不由得一惊。 赵惊鸿对扶苏道：“没错，就是他把我送进天牢的！” 林瑾在一旁差不多听明白怎么回事了，不由得嘲讽道：“那真是狗眼不识珠，像你这种纨绔子弟，凡夫俗子，自然无法理解赵先生的厉害，反而自以为是，沾沾自喜！在我看来，犹如野狗一般可笑！” “你竟然敢辱我！”陈松柏大怒。 扶苏笑道：“确实如此，瑾兄所言，何错之有？陈松柏，你狗眼不是珠，倒还不让说了？” 赵惊鸿忍不了了，拉住扶苏，问：“你们读书人说话都这么啰嗦？” 扶苏不解，“啰嗦吗？他侮辱先生，我自然要为先生讨个说法！” “讨个吊！妈的，林瑾！动手！”赵惊鸿猛地冲上去，对着陈松柏就是一脚。 陈松柏没想到赵惊鸿会动手，猝不及防一脚被踹翻在地。 陈松柏的随从见状，立即出手。 赵惊鸿抬手就是一巴掌，将离得最近的那名随从脸给抽肿，然后对着撅着屁股想要爬起来的陈松柏又是一脚，将其踹了一个狗啃泥，鼻子和嘴巴跟地面来了一个亲密接触，顿时鲜血直流！ 扶苏都看呆了。 他没想到，赵惊鸿竟然如此粗鲁，怎么能动手打人呢！ 林瑾见状，立即也毫不犹豫地冲了上来。 林瑾不愧是墨家出身，身手矫健敏捷，那几名想要偷袭赵惊鸿的随从，三下五除二的，全都被林瑾踹翻在地。 “来人呐！救命！有人要杀陈公子啦！”一名随从大喊。 陈松柏也是捂着鼻子嘴巴，看着流的满手的鲜血，愤怒地大吼道：“来人！把人全都给我喊来，我要弄死他！” “妈的，今天打不死你！”赵惊鸿冲上去，一把扣住陈松柏的脖子，将陈松柏勒得直吐舌头。 赵惊鸿挥舞着拳头，对着陈松柏的鼻子眼睛就是一阵猛捶。 林瑾见状，赶紧道：“先生，要来人了！” “撤！”赵惊鸿抬脚将陈松柏踹出去几米远，转身就往车上跑，顺便拉了一把看呆了的扶苏。 第57章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架！” 缰绳抽在马背上，马儿吃痛，拔腿狂奔。 三个人坐在马车上，面色各不相同。 林瑾眸子里有些激动，侧目看着赵惊鸿，若是之前是崇拜的话，那么现在就是欣赏。 他喜欢赵惊鸿这样的性子。 扶苏则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没想到，拥有如此才学的赵先生，竟然会像市井混混一样，动手殴打他人，跟他人揪扯撕拽。 赵惊鸿则是满脸兴奋，趴在马车门口，对着车外大喊，“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爽！” 听到此言，林瑾眼前一亮，对赵惊鸿道：“哈哈！先生好心态，颇有我们游侠之风！” “哈哈！”赵惊鸿也笑道：“妈的，人生就是活得一个痛快，畏畏缩缩算什么英雄好汉，干就完了！” 看着赵惊鸿如此肆意洒脱的模样，扶苏也是眼前一亮，心中有些羡慕。 他身为大秦长公子，受到的约束太多，顾虑也太多了。 “先生，咱们这样，岂不是有辱斯文？”扶苏忍不住问道。 “斯文他妈的狗屁！”赵惊鸿直接骂道。 扶苏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从未听过如此粗鄙之言。 “扶苏，我告诉你，如果有人欺负我，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我不骂回去，那就是我孬种！他们欺负我，我不打回去，那就是我窝囊！人生在世，图一痛快！” “畏畏缩缩，是一辈子，风风火火，也是一辈子，肆意畅快，也是一辈子！” “我！赵惊鸿，绝对不受窝囊气！” “跟这种傻逼，我绝对不讲道理！” “我的拳头，就是特么的硬道理！哈哈！” 赵惊鸿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先生好性情！”林瑾也跟着大笑起来。 扶苏瞪大了眼睛看着赵惊鸿，藏在袍子下的拳头攥得紧紧的，甚至还有些颤抖。 东宫。 下了马车，赵惊鸿忍不住问：“他们不会找上门来吧？” 林瑾笑道：“先生莫不是怕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啊！他们是世家豪族，手底下肯定养了不少人，要是冲杀过来，咱们绝对挡不住啊！”赵惊鸿郁闷道。 林瑾哈哈一笑，“先生放心，他们若敢来，我定让他们回不去！由我在此，他们无法伤害先生，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好兄弟！”赵惊鸿一把搂住了林瑾的肩膀。 扶苏看着两人亲昵的模样，心中有些羡慕。 他从未与他人有过这样的情谊，哪怕是自己的兄弟都没有过。 “先生，您放心，这里是东宫，他们不敢来的。”扶苏安慰道。 “那就行。”赵惊鸿放心了。 进入院子，坐在凉亭下，赵惊鸿郁闷道：“都怪那个狗东西，耽误我逛街了！” 他还想去咸阳街道上逛一逛，好好感受一下这个时代的风土人情呢。 “先生，咱们改日还有机会，不急于这一时。”扶苏劝慰道。 林瑾则询问道：“先生，您跟陈松柏有何恩怨，为何他会将你送入天牢？” 赵惊鸿喝了一口白水，看向扶苏，问道：“那陈松柏的陈家，到底在朝中有什么能量，天牢可不是一般人能进的吧？” 扶苏道：“咸阳陈家，也算是一个传承百年的大家族了，在先祖昭襄王时期，就是做粮商的，经过几代积累，如今也颇有底蕴。家族中，也有不少人在朝中做官，具体担任什么职务，这倒是不清楚。” 赵惊鸿微微点头，对林瑾道：“邯郸大旱，我来咸阳逃难，想要寻一家族庇护，就自荐上门，奈何他们不识我本领，将我驱赶。而后去了陈家，他们问我师从何人，我说没有老师，但是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他就派人将我赶出去，还令人辱我，骂我是个贱民。” “我气不过，就冲进去想要教训一下陈松柏，但被人抓住，送进了天牢。” “不过，话说回来，天牢可不是一般的地方，他们竟然可以把手伸进天牢，显然在朝中的地位不简单。” 两人微微点头。 林瑾蹙眉道：“先生性格有些冲动了。” “都说了，不服就干，什么冲动不冲动的，我只后悔当初没一下宰了他！”赵惊鸿道。 其实他内心是后悔的。 当初无依无靠，无身份无地位，就冲进去要打人。 幸好是将自己送入天牢。 幸好是遇见了扶苏。 要不然，人家直接把自己打死，都没人知道。 但他绝对不会承认这些的！ 主打一个嘴硬！ 扶苏沉声道：“如今天下学士，都认传承，若非大儒学生，很多世家豪族都是不收做门客的。” 赵惊鸿摇头，“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这就代表着，真正的知识传承，掌握在世家豪族手中。 而世家豪族掌握了人才的命脉，又掌握了土地和钱财，几乎把握了一个国家的命脉。 而后世的帝王，也因此处处受到世家豪族的钳制。 扶苏一阵沉默。 位置决定思考的角度，扶苏作为皇室，也算是豪门世家。 一直以来，社会的运行秩序，也是这些豪门世家所掌握的。 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并且，朝廷需要的人才，还必须都要从世家豪族中选拔，这些世家豪族，是大秦的主要助力。 林瑾却深有感知，沉声道：“瑾在来咸阳之前，游历过很多地方。” 赵惊鸿和扶苏都看向林瑾。 他俩都属于不太清楚民间情况的人。 赵惊鸿大概能想到，但是却并没有真正的实地看过，等穿越过来的时候，他都快到咸阳了。 林瑾看向扶苏，沉声道：“公子，您可见过，天下耕农，日夜在田间劳作，收获的粮食，却不足以一家人裹腹吗？” “您见过，幼小的孩童，头大肚子大，四肢却瘦的皮包骨头，头发枯黄如稻草般，肚子虽大，但肋骨清晰可见吗？” “您见过，挺着大肚子怀孕的母亲，却面黄肌瘦吗？” “您见过路边饿死的百姓被野狗分食吗？” “您见过家中老人为了省下粮食，自己去山中了结自己的生命吗？” “我见过！” 林瑾拳头紧握，“我也见过，豪门世家之中，每日莺歌燕舞，钟鸣鼎食，吃不完的肉都臭了，都不愿意扔出来给贫穷的百姓吃。” 第58章 不是针对谁，他们都不行! “在那些豪门世家中作奴仆的人，每日最开心的时候，就是主人家不要的，要丢掉的剩饭残渣可以拿回家给家人食用，这些对于他们来说，都是顶好的生活了。” “我见过两个孩子为一块被啃咬过的饼子大打出手。” “我见过成年人为了争夺一块带肉的骨头，打的头破血流。” “我见过，豪门世家的子弟出门，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乞者向他发出最后求救的信号，他却视而不见。” “他们掌握了太多的财富……甚至，还在不断蚕食百姓最后赖以生存的积蓄。” “公子！”林瑾看向扶苏，“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天下人人人称呼陛下为暴君，是有原因的。我们墨家的游侠，纷纷要刺杀始皇陛下，也是有原因的。” “就如同先生所言，若天下人人吃得饱，又怎么会渴望战争呢？” 扶苏满脸震撼。 他没想到，林瑾会说出这番话来。 更没想到，在林瑾的描述中，百姓的生活竟然这么惨！ 扶苏有些失魂落魄，喃喃道：“我大秦……难道真的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吗？” 赵惊鸿看了一眼林瑾，知道林瑾说的这些是真的。 但也不是全部的真相。 他对扶苏道：“这些情况真实存在，不过也不全都是如此。生活的区域不同，生活条件也不同，并且天灾人祸，无法避免。但除去天灾之外，很多灾难都是人为的。” “嬴政所收的粮税其实并不算太重，重的是其他赋税和劳役。” “在如此重的赋税之下，百姓生活根本好不了。” 扶苏沉默了。 他脑子很乱，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这些事情。 他学习的儒家典籍中，那些圣人之言中，似乎并没有可以帮助他解决这些问题的办法。 “先生，我该怎么办？”扶苏抬头问道：“我有心解救天下百姓之苦，但奈何……不知该如何做。若有可能，我想免除天下赋税，但赋税又乃国之本，若国库空虚，如何维持大秦的运作？” “若无税收，如何养得起士兵，又如何保证大秦不受外族侵袭？” “圣人言：治大国如烹小鲜，此刻扶苏深有体会，烹饪之时，需谨慎对待，食物，调料，火候，缺一不可，每一步都可能会失败，需谨慎对待。” “但扶苏所学之法，阅读之书籍，学习圣人之言论，似乎并没有可以解决这些的办法。” 赵惊鸿闻言笑了。 他欣慰地看着扶苏，缓缓道：“所以说，扶苏，你是一个好人。” “好人？”扶苏微微蹙眉。 他想要的并不是当一个好人，而是一个可以解救天下百姓的明君。 赵惊鸿道：“如果你想要从圣人之言中，从儒家典籍中，找到治国之法，那就大错特错了！” 扶苏愕然，“为何？” 赵惊鸿乐了，他看了看扶苏，又看了看林瑾，“不是我针对谁哈，诸子诸圣虽然都很厉害，但在治国方面，压根就不能看！” “啊？”林瑾和扶苏都震惊了。 他们觉得，赵惊鸿说这话，很容易得罪人。 幸好现在只有他们三个。 要是诸子百家的学徒们在，绝对要跟赵惊鸿好好理论一番。 赵惊鸿看着两人的表情，笑道：“你们想一想，他们哪个人当过皇帝？都只不过是臆想出来的对策，觉得这样对，觉得那样对，但他们可实践过？” “我告诉你们一句话，说出来的永远是空想，唯有实践出真理！” “要是诸子百家提出的治国观念中，他们自己实践过，然后拿出来，说：我这套方法可行！我绝对认，也佩服他！” “但是，有吗？” 扶苏和林瑾沉默了。 确实没有啊！ 孔子、孟子、荀子、庄子、老子、韩非子、管仲…… 这些人哪当过国君啊！ 赵惊鸿道：“不过法家确实不错，实践出真知，法家有思想落地，有真正的成效。不过，法家的路还是走偏了。” “法家……”扶苏喃喃地念着。 他一直反对法家，觉得法家的刑罚太过严苛，甚至有违人道。 但如此看来，法家确实让秦国强盛，成就了如今的大秦。 在法家的治理下，确实要比其他国家要好许多。 但是只能是法家吗？ “林瑾，咸阳城之中，可有青楼？”赵惊鸿问。 “额……”林瑾满脸尴尬地看着赵惊鸿，这话题未免转的太快了。 扶苏被一下打断了思绪，郁闷地看向赵惊鸿，“先生，您还是正经一些吧！” “这有什么不正经的？食色性也！男人本色！一群大老爷们坐在一起，要么聊国家政治，要么聊人生理想，最避不开的话题，那就是女人！咱们都是男人，怕什么！”赵惊鸿嘿嘿笑道。 林瑾和扶苏不好意思，不愿意接话。 赵惊鸿看着扶苏，问：“扶苏，你娶了几个媳妇了？” “这……先生您……”扶苏白嫩的脸颊顿时染上一层红霞，很不好意思。 赵惊鸿道：“我可跟你说好了，赶紧造娃！提前培养，得后继有人！” “扶苏知道了！”扶苏低着头，不敢去看赵惊鸿。 他觉得，这种事儿怎么能够说呢？ 这是可以公开聊的话题吗？ …… 傍晚时分。 章台宫。 一份锦帛呈现在了嬴政案前。 上面所写的内容，就是今天嬴政和扶苏去他新赐的宅院所发生的事情。 甚至，他们的对话，都记录得一清二楚。 看到赵惊鸿想要安顿那些游侠以后，嬴政不由得一阵蹙眉，喃喃道：“赵惊鸿，你安顿游侠，是想要干什么？难道说……想要杀朕不成？” 嬴政眸中明暗不定。 墨家游侠刺杀他不止一次了，这些游侠就是不稳定因素，不仅挑衅大秦司法，更挑衅皇家危险，他都没想留着这群人。 赵惊鸿也清楚这些游侠的危害，为何还要将其留下？ “你到底想要用他们做什么？”嬴政喃喃自语。 继续往下看，嬴政又是一阵蹙眉。 “还想要见秦墨！好小子，谋划很深啊！”嬴政嘴角不由得露出笑意。 秦墨是他们大秦的基础之一，是他们大秦得以战胜六国的底蕴之一。 很多人并无法看到这一点。 但赵惊鸿看到了。 第59章 不认识一条狗 甚至到现在，很多人都觉得，大秦之所以能够成功，是依靠商鞅变法，是秦朝历代先祖的励精图治。 要知道，秦朝先祖再励精图治，他们终究只是六国中的一个小国。 就算商鞅变法让秦国实力增强，变得空前强大，但依然无法跟六国相比。 灭六国，除了采用合纵连横之术，还依靠了秦墨所为大秦军队打造的强大装备！ 这，才是他们战胜他们的基础所在！ 他发现自己现在越来越喜欢赵惊鸿了。 赵惊鸿的才学，已经远超朝堂上任何一个人了。 并且，有胆魄，有学识，有远见，并且将万事万物看得极为透彻。 在他看来，若是赵惊鸿有开宗立派的想法，必然可以让诸子百家之中，再添一家。 百年过后，这世间，必然会再多一位圣人。 不过，显然赵惊鸿的理想不在于此。 继续往下看，见到陈松柏出来挑衅的时候，嬴政嘴角微微上翘。 当看到赵惊鸿一把拉开扶苏，冲上去暴揍陈松柏的时候，也是一愣。 “如此冲动吗？”嬴政微微蹙眉。 但紧接着，嬴政看到赵惊鸿在马车上跟他们说的话，嘴角不由得露出笑意，“哈哈！好好好！好一个快意恩仇，确实爽快！” 此刻，他越发欣赏赵惊鸿了。 这小子，很合他的胃口。 当看到最后，嬴政看到林瑾口中所描述的场景，嬴政不由得一阵蹙眉。 “难道，朕统治的天下，百姓的生活，已经成了这种情况吗？” “百姓的赋税，已经沉重到了这种地步吗？” 将锦帛焚烧以后，嬴政陷入了沉思。 许久后。 蒙毅进入殿中。 “陛下，咱们可以出发了！”蒙毅拱手道。 嬴政微微点头，起身，“走！去东宫！” 当即，一行人开始准备。 没多久。 嬴政的车辇来到了东宫门口。 透过窗帘，嬴政就看到了站在门口活动身子的赵惊鸿。 蒙毅想要下车，却被嬴政拦下。 他在盯着赵惊鸿看。 “好一个俊俏的少年！”嬴政心中赞叹一声。 在天牢中，嬴政也没能仔细看清楚赵惊鸿的模样。 如今，赵惊鸿穿着一件白色锦袍，领口处用金线缝制，将赵惊鸿衬托得气质不凡。 在嬴政看来，赵惊鸿压根就不像是一个普通百姓，更像是一个受过严格教育的世家贵族子弟。 因为这种容貌和这种气度，绝对不是一般家庭可以培养出来的。 此时，赵惊鸿也看到了来的马车。 “咦？这是谁的车啊？”赵惊鸿眸中闪过一丝狡黠，拉着林瑾凑过来。 林瑾当即脸色就变了。 以前的帝王，是天子驾六。 而面前这位，是四匹马。 并且，后面还跟着好几辆车，都是同等规格的。 整个大秦，只有一个人可以拥有这样的出行规模。 那就是秦始皇！ “先生！先生！”林瑾急的满头冒汗，不住提醒赵惊鸿。 赵惊鸿没有理会林瑾，目光落在车顶的车篷上，还有车身上雕刻的精美图案和花纹，以及那些金银装饰品和彩绘图案。 这奢华的外观，彰显着乘坐这辆马车的人的身份尊贵。 林瑾拉住赵惊鸿，指了指马头上的纛（dào），一番挤眉弄眼。 “这东西还挺好看的！”赵惊鸿揣着明白装糊涂，拉着林瑾来到马车跟前，蹲下来，看着全体青铜打造的车身。 这应该不是一体灌注出来的，而是由很多个零件组成。 “你看这里，竟然还有减震装置！还有这里，卧槽，全都是各种零件拼接组合而成的！厉害呀！” “现在工艺都可以做到这种地步了吗？” “未免也太精细了吧！” 赵惊鸿赞叹连连。 林瑾在一旁脸色白的吓人，额头冷汗直冒，双腿都在打颤，他现在就想跪下去，现在！立即！马上！ 强烈的求生欲想要让他跪下来。 但是看着赵惊鸿丝毫不在意的模样，他又跪不下来。 林瑾都快哭了。 车内的嬴政却露出笑意，“他似乎对机关之术很好奇。” 蒙毅也低声道：“是啊陛下，他似乎很喜欢这些东西。” 嬴政微微点头。 这时候，坐在后车辇上的赵高冲下来，指着赵惊鸿和林瑾怒斥道：“你们是什么人，竟然胆敢如此胆大妄为！快点滚开！” “你是谁啊！这么嚣张？”赵惊鸿蹙眉盯着赵高。 其实，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人的身份。 跟着嬴政出行，并且还有资格坐在后面的车辇上，并且一身寺人打扮，面皮细嫩，眼睛狭长且阴冷，给人宛若一种吐舌蛇信子的毒蛇一般的感觉，除了赵高，他实在是想不出来还有谁。 “你不认得我？”赵高一阵蹙眉，见赵惊鸿如此无礼，还敢挑衅自己，眸中闪过一丝怒意。 “不认识！”赵惊鸿摇头，“路边要是有一条野狗对我狂吠，我就非得要认识他吗？” “你！”赵高气得直瞪眼。 赵惊鸿指了指身后的东宫，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敢在这里放肆，你算什么东西！林瑾，替我给他掌嘴！” “先生……”林瑾纠结地看向赵惊鸿。 但赵惊鸿回应他的，只是一个严厉的眼神。 林瑾见状，深吸一口气，抬手就给了赵高一巴掌。 啪！ 林瑾习武，力气很大，这一巴掌抽的赵高踉跄几步，撞在了车辇上。 “你！你敢打我！”赵高捂着脸，眸中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了。 赵惊鸿叹息一声，对林瑾道：“你打轻了！” 说着，抬脚就朝着赵高小腹踹了过去。 嘭！ 赵高身子狠狠地撞在了车辇上，车辇都是一阵晃动。 车内的蒙毅挡在嬴政身前，以防万一。 嬴政眼睛微眯，透过窗帘的缝隙看着外面的情况，一言不发。 “啊啊啊！你这个狗东西，竟然敢打我！来人，杀了他！在陛下车辇面前行凶，其罪当诛！杀了他们！”赵高气得发狂，立即招呼人上来。 他知道，能够站在这里的，绝对是扶苏的人。 竟然如此挑衅侮辱并且殴打他，简直不把他当人。 伺候嬴政这么多年，他一步步走到今天，已经很久没人敢对他这样了。 赵惊鸿的行为，让他想到了小时候那些令他难忘的记忆，愤怒充斥着他的头脑，恨不得将赵惊鸿给碎尸万段！ 侍卫们闻言，纷纷拔刀，准备动手。 “住手！”一道充满威严的声音，从车辇中传来。 第60章 他本来就是一条狗 “陛下！”赵高动作极其熟练，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一旁的赵惊鸿都看呆了。 这滑跪的速度，没有十年绝对练不出来。 不愧是赵高啊！ “陛下，此人看到您的车辇前来，不仅不跪拜相迎，还意图靠近车辇，奴才怀疑他想要刺杀陛下！奴才想要制止，他还打奴才！请陛下为奴才做主啊！虽然奴才只是陛下的一条狗，但毕竟打狗也要看主人啊！”赵高哭诉着，将被林瑾抽肿的那张脸侧着让嬴政看。 但嬴政压根都没看他，缓步从车辇上走下来。 站在了赵惊鸿跟前。 噗通！ 林瑾再也扛不住，直接跪下来，“草民见过陛下！” 看到林瑾都跪了，嬴政盯着赵惊鸿。 “赵先生！”还没从车上下来的蒙毅见到这一幕，心中一惊，急忙提醒。 赵惊鸿盯着嬴政在看，嬴政也在盯着赵惊鸿在看。 赵惊鸿觉得嬴政很熟悉，似乎在哪见过。 别人都说嬴政威严，令人不敢直视，但在赵惊鸿看来，却并没有这种感觉，反而觉得挺亲近的。 难道说，都是史书在抹黑嬴政？ 但赵惊鸿也不敢贸然得罪嬴政，当即后退一步，拱手行礼，“见过陛下！” 嬴政微微点头，“你就是赵惊鸿？” “正是在下！”赵惊鸿不卑不亢。 “你不识得朕的车辇？”嬴政问。 这个出行规格，还有马头上所戴着的纛（dào），无处不在彰显着乘坐这架车辇主人的身份。 以赵惊鸿的学识，他就不信赵惊鸿不认得。 赵惊鸿脸不红心不跳，“回陛下，草民出身寒微，未曾来过都城，更是第一次进入咸阳，对于这些，并不了解，请陛下恕罪！” 嬴政微微点头，也没继续追究这件事情，而是看向赵高。 “陛下！”赵高满脸委屈，准备哭诉。 嬴政却在赵高哭诉之前，冷声道：“赵高，你什么时候可以差遣朕的侍卫了？” 赵高脸上一僵，急忙叩首，“陛下，奴才只是担心陛下安危，担心有人对陛下不利！” “此处乃东宫，莫非你觉得，扶苏要对朕不利？”嬴政问。 “奴才不敢！”赵高匍匐在地上，将头深深埋下，狭长的眼眸惊疑不定，开始思考嬴政为何要这样。 难道说，始皇怀疑自己针对扶苏？ 当即，赵高道：“奴才怀疑此人并非东宫中人，扶苏公子宅心仁厚，此人阴狠毒辣，不问缘由就殴打奴才，陛下千万小心啊！” “哼！”嬴政冷哼一声，对赵高道：“朕自有分晓，还用你来告诉朕？” “奴才不敢！”赵高趴的更低了。 赵惊鸿对蒙毅挤眉弄眼，问：“这人是谁啊？这么嚣张，还让侍卫砍我，难道是陛下身边的大将？” 蒙毅无奈，低声道：“他是中车府令赵高赵大人。” “哦！”赵惊鸿恍然大悟，“就是那个阉人赵高？人家都说他是陛下身边的一条狗。” “先生！慎言！”蒙毅满脸无奈，只能提醒赵惊鸿不要乱说话。 朝堂之上，谁不知道赵高是一个阴险狡诈的小人，心胸狭窄，要是得罪了他，可没好果子吃。 赵惊鸿却不在意，“刚才他自己都说了，他是一条狗，既然是一条狗，打了就打了呗，难道还能让狗咬回来不成！” 趴在地上的赵高身子微微颤抖，显然被赵惊鸿气得不行。 蒙毅满脸无奈，觉得赵惊鸿有些不识时务了。 在这个关键节点，得罪赵高做什么？ 赵高是始皇的近臣，并且每日伺候始皇，要是被赵高逮住机会，以后赵惊鸿是会要吃大亏的。 就连嬴政都不由得嘴角微微抖动。 他看着赵惊鸿，不知道赵惊鸿这样的做法到底是为了哪般。 按理说，以赵惊鸿的才学才情，不至于如此。 难道说，是赵惊鸿知道赵高这个人的可恶，就像他之前在牢狱之中所说，赵高会篡位，所以很讨厌赵高，趁机羞辱他？ 除了这种可能，嬴政也想不到其他可能性了。 这小子倒是有些睚眦必报的感觉了。嬴政想着。 “你在外面候着吧！”嬴政给赵高留下一句，转身向东宫内走去。 蒙毅给赵惊鸿使了一个眼色，示意赵惊鸿跟上，而他也紧跟嬴政其后。 嬴政只带了蒙毅，其他所有人全都留在外面了。 赵惊鸿则没动。 他在盯着赵高。 在秦始皇走入东宫大门以后，赵高才缓缓抬起头来。 他看向赵惊鸿，赵惊鸿也看向赵高。 此刻，两个人的眼神触碰在一起，眼神在交锋。 赵高的眼神犹如毒蛇一般阴冷。 赵惊鸿的眼神却明亮而坚毅，在盯着赵高的时候，眸中也在闪烁着寒芒和冷漠以及不屑一顾。 仿佛在他眼中，赵高并非朝堂上那个位高权重的嬴政贴身宦臣，不是那个站在万人之上的中车府令，而是一条狗，一条令人厌恶的狗。 这眼神，甚至比嬴政看他的时候还要轻蔑。 嬴政虽然有时候轻视他，但是时间久了，嬴政还是很重用他，很信任他的，有时候信任他甚至超过朝堂上任何一个人。 而赵惊鸿的眼神，让赵高想起了他当初被净身时候的场景，那些人冷漠的眼神，丝毫没有将他当人！ “走！”赵惊鸿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话，带着林瑾朝着东宫大门走去。 赵高跪在地上，阴冷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赵惊鸿的后背，三白眼里血丝弥漫。 他双拳紧握着，牙齿咬的咯吱作响，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他想杀了他！ 想将赵惊鸿做成人彘！ 想要狠狠地折磨他。 将他的脑袋砍下来，当成夜壶来使用！ 他从未恨过一个人。 从未如此强烈的想要杀死一个人。 赵惊鸿仿佛是他命中的克星一般，一出现就让他厌恶到了极点，这仅仅不足半炷香的接触时间，就让他对赵惊鸿恨之入骨。 赵惊鸿走入东宫内，就看到扶苏正在对嬴政行礼。 而嬴政则转过身来，看向赵惊鸿，脸上表情也柔和下来，露出笑意，跟在外面的时候，完全像是两个人。 “赵先生，今日朕主要是来寻你的，朕要亲自来感谢赵先生为我大秦所献出的国策！” 第61章 嬴政送公主?太麻烦，不要! 嬴政说着，就要对赵惊鸿拱手行礼。 赵惊鸿见状，心中暗叹一声，果然跟他猜测的差不多，该来的总归要来了！ 他赶紧上前，扶住了嬴政，可不敢吃嬴政这一拜，“陛下，万万不可！能够为大秦出一份力，是我的荣幸，不敢承受陛下如此大礼！” 嬴政呵呵一笑，看向扶苏，询问道：“可备好酒水饭菜了？” “已经备好！”扶苏道。 蒙毅闻言，立即走向大殿内。 接下来，就是一阵繁琐的程序。 所有饭菜，都需要用银针检测，然后蒙毅亲自尝菜，确认无毒以后，才能放置在嬴政的桌子上。 赵惊鸿在一旁看着，心中暗叹，不愧是嬴政最喜欢的臣子，这信任度确实很高。 “听闻先生喜欢美酒，这是朕从宫中特意带来的美酒，与先生同饮！”嬴政举杯。 赵惊鸿赶紧双手端起酒杯，看着嬴政饮酒，自己也一饮而尽。 他感觉很别扭。 拘谨！ 一旁的扶苏规规矩矩地跪坐着，满脸严肃，甚至不敢乱动。 林瑾更是如此，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饭菜和酒杯，甚至连抬头去看嬴政都不敢。 没办法，跟着嬴政一起用餐，规矩不是一般的多。 嬴政频频举杯，喝了不少。 蒙毅也是如此，接连跟赵惊鸿举杯示意。 酒过三巡。 啪啪！ 嬴政拍了拍手。 外面立即涌入一群舞姬，还有配备的乐手。 随着叮叮咚咚的乐声响起，舞姬们纷纷开始翩翩起舞，身段婀娜，腰肢柔软，舞动之间，尽显媚态。 赵惊鸿不由得眼前一亮。 不愧是秦始皇啊！ 这一批带来的舞姬，质量可不是一般的高，直接碾压了扶苏给安排的那些舞姬啊！ 好看！ 真好看！ 他现在是彻底明白了纣王，也明白了为何君王自此不早朝的原因了。 这种诱惑，谁扛得住啊！ “听我跟先生喜欢美女，这是朕从宫中特意带来的舞姬，先生可满意？”嬴政问。 “满意满意！谢谢陛下！”赵惊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翩翩起舞的舞姬们。 嬴政见状，轻轻一笑，继续道：“既然先生如此喜欢，朕可以将这些舞姬全都送给先生，供先生享乐。” 一旁的蒙毅道：“宫中的舞姬，都是严格筛选上来的，品质上佳，且受过严格的训练，舞技也是最好的。” “真的吗？”赵惊鸿顿时眼睛都亮了，露出迫不及待的表情。 嬴政见状，哈哈一笑，“有何不可！不过，朕有一些疑问，若先生可以为朕解答，朕便将这些宫中舞姬全都送给先生。” 赵惊鸿立即摆手，“那不要了！” 此言一出，蒙毅、扶苏、林瑾都吓了一跳。 拒绝秦始皇，你哪来的胆子啊！ 扶苏更是疯狂给赵惊鸿使眼色。 赵惊鸿选择视而不见。 就连嬴政也是微微蹙眉，“为何？” 他感觉自己似乎有点判断失误。 赵惊鸿装出一副微醺的模样，摇头晃脑道：“宫女舞姬什么的，不感兴趣！对公主感兴趣！” 正准备吃一口菜的林瑾听到这话，吓得手一抖，筷子差点掉在地上！ 他心中惊呼：我的亲娘亲啊！我的赵先生啊！您可悠着点吧！别大业未成，咱们因为您这张嘴，全都英年早逝了！ 扶苏心中也是咯噔一声，眼神担忧，表情怪异地看向赵惊鸿。 他拿赵惊鸿当兄弟，赵惊鸿竟然想要跟他做连襟！ 并且，扶苏也在担心，赵惊鸿说话有些狂妄了，担心会惹怒他父皇。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父皇的脸色，发现他父皇并没有生气以后，这才放下心来。 就连蒙毅听到赵惊鸿这话的时候，手都在轻轻颤抖着。 他服侍始皇这么久，敢这么跟始皇说话的，赵惊鸿算独一份。 张嘴就想要人家闺女，别说始皇了，就算换成其他人，不挨一顿揍都算是人家素养好。 “哈哈哈哈！”嬴政不由得一阵大笑，看向赵惊鸿，道：“那自然可以，只要有能力，朕就给你赐婚！” 还别说，赵惊鸿这话倒是给了嬴政一个新想法。 若是想要彻底拉拢赵惊鸿，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联姻啊！ 让赵惊鸿成为自己的驸马，那用起来岂不是更得心应手？ 听到这话，林瑾都惊呆了。 还能这样？ 直接跟秦始皇要公主？ 他看向赵惊鸿的眼神充满了崇拜！ 普天之下，唯有赵先生真男人也！ 扶苏也懵了。 同意了？ 现在自己父皇这么好说话吗？ 这是……自己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先生，转眼要成自己的妹夫，跟自己成连襟了？ 就连蒙毅都有些幽怨地看了一眼嬴政。 这偏心的也太明显了吧！ 来之前说好的不展现这么明显怕被发现呢？ 这是一看到赵惊鸿，就忘了之前说的什么了啊！ 人家开口要公主，你就真的要给啊？ 宠爱的有些太明显了吧！ 就连他都没有过这种待遇啊！ 蒙毅觉得心中略微有些酸酸的。 赵惊鸿听到嬴政的话，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 他低估了嬴政对自己的重视程度。 也小看了嬴政求贤若渴的心情。 嬴政能够一统六国，靠的可不止是霸道蛮横，对于用人唯贤上做的很到位。 纵观秦国历代先王，在用人这方面都是很强的。 嬴政更是如此。 李斯、冯去疾、王翦、蒙恬……这些人物，哪个放出去不是纵横一方的存在，而这些人，都可以被嬴政收拢麾下，可见其他用人的能力。 当即，赵惊鸿又摆手道：“不，我不要了，娶公主太麻烦了，要像一个祖宗一般伺候着，不习惯，也不方便，更不喜欢！女人应当如水，温柔待人，更可以伺候好夫君。” 啪嗒！ 林瑾手中的筷子直接掉在了地上。 他脸色吓得惨白，额头冷汗直冒，惊恐地看向赵惊鸿。 疯了！ 这是疯了吧！ 喝了假酒吗？敢这么说话！ 还是说你老赵家九族的脖子都比较硬，不怕砍啊？ 扶苏更是手中的酒杯一晃，酒水洒了一桌子，将他的袖子都浸湿了。 扶苏看向赵惊鸿，不知道赵惊鸿今日怎么了，为何一见到他父皇，就开始疯狂挑衅，在作死的边缘徘徊。 难道说，想要用此方式，让他父皇愤怒，趁机将他们发配到上郡去？ 扶苏思来想去，觉得也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一旁的蒙毅已经低下了头。 他已经在思考，到时候赵惊鸿被灭九族的时候，自己要不要暗暗留手，给赵氏族人留个后。 毕竟，赵惊鸿在九族消消乐这个道路上越走越远了，自己已经无法阻止。 像赵惊鸿这样在九族消消乐的边缘线上横跳，迟早有一天是要出事的，还是提前做好准备比较好。 第62章 先生莫要坑我 嬴政见赵惊鸿如此反复，也是微微蹙眉，倒也没发怒，只是询问道：“为何？” 赵惊鸿道：“陛下，我就是一个贫民百姓，没受过什么教育，更不懂什么规矩。但皇室不同，规矩多，我不自在，也怕怠慢了公主，不好！不好！” 嬴政微微点头，“也罢，朕也不强人所难。” “嗯？”赵惊鸿愣了一下。 就连扶苏都诧异地看向嬴政。 林瑾低着头，整个人已经麻了。 蒙毅满脸无奈，暗叹始皇已经被赵惊鸿给套进去了。 嬴政显然也反应过来了，明明刚才是赵惊鸿说的想要公主，怎么现在就成了自己强人所难了？ “咳！”嬴政轻咳一声，对赵惊鸿道：“朕有事要问你。” “陛下请讲！”赵惊鸿也不敢再皮了，嬴政都被他绕进去了，万一嬴政恼羞成怒要噶他，他就真作死成功了，任何事情都要适可而止。 他也就是仗着嬴政不杀功臣，用人唯贤这一块跳一跳，换成其他任何一个皇帝，他都不敢这样折腾。 嬴政缓缓道：“你所献国策，对我大秦有功，翰林院和修撰启世大典，对大秦而言，都是功在千秋的大计。不过，朕有一点不明白，还请赵先生为朕解惑。” “草民定知无不言！”赵惊鸿赶紧表态。 嬴政微微点头，对于赵惊鸿现在的态度很是满意。 “翰林院是掌控天下文人的地方，集百家之言，收天下书籍。然，朕心中疑惑，百家之中，究竟何家学说，可为大秦所用？”嬴政看着赵惊鸿，询问道。 赵惊鸿立即道：“陛下不是正在用法家吗？法家可掌控一国，定一国之根本，以法治国，有法可依，当百姓尊法，官员尊法，可使天下有章法，有束缚，亦有规律！” 扶苏和林瑾听到这话，心中鄙夷，因为之前赵惊鸿在他们面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变化也太快了吧！ 当然，他们也明白，赵惊鸿说的话也是因人而异，是赵惊鸿将他们当自己人，才无所顾忌地说那些，现在面对秦始皇，所说之言必然要有所思考，有所顾虑。 嬴政微微蹙眉，“法家？可天下人人人痛恨秦律，人人称朕为暴君，若法家可用，为何如此？” 赵惊鸿无奈，“陛下，就如同我在自己家一样，关上房门，我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可以在自己的卧室内不穿衣服，用夜壶上厕所，亦可用铜盆上厕所，没人管我！” “但出门在外，我就必须要穿衣服，必须遵守道德法律。” “若我不穿衣服睡觉……” “先生！”扶苏忍不住提醒道：“我父皇在这里，还请先生注意言行，莫要如此粗鄙！” “咳咳！”赵惊鸿赶紧道：“不好意思，喝多了！” 嬴政和蒙毅对视了一眼，心中暗道：这赵惊鸿还真是豪放。 “总而言之，我在自己家里可以很自在，但若出门在外，就要受到束缚，若是在别人家中，我必须遵循礼法，注意自己的言行，时刻注意主家的态度，就很不自在。” “律法如同这般，是约束天下人言行的枷锁。就如同耕牛上笼嘴一样，他必然不会舒服，但这样可以让农夫更好的控制他。百姓亦然，他们若没有枷锁，我行我素，无法无天，天下必然会混乱。” “秦律虽然严苛，但控制了天下人的言行，有了规矩，遵循了礼法，虽然让人不舒服，但却很有用。” “至于他们骂陛下……因为受到束缚，感觉到不舒服，有怨言是正常的。” 见嬴政微微蹙眉，赵惊鸿补充了一句，“天人之人，哪怕如圣人，也有人不喜，更何况您是管制他们的人。” 嬴政微微点头，“有道理！” 不过，嬴政还是盯着赵惊鸿，“不过，朕觉得你没有说真话！” 赵惊鸿不由得一阵苦笑。 这位始皇帝还真不好糊弄。 “陛下想听什么真话？”赵惊鸿道。 “我想听你内心真实的想法！”嬴政沉声道。 “若草民说的难听，得罪了陛下呢？”赵惊鸿问。 嬴政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天下之人人人骂朕暴君，而朕却从未错杀过一位功臣！你对大秦有功，朕亦可对你保证，不管你说什么，朕都不会杀你！” “只是不会杀我？万一把我关进大牢，我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赵惊鸿微微撇嘴，但动作轻微，他可不敢让嬴政看出来。 这里是古代，可不像前世那般的发达社会，就算你说话口无遮拦，行为举止没礼貌，大家也不会对你怎么样。 但面前这可是秦始皇，是皇帝，做出什么逾越的动作举止，亦或者礼节不到位，可是有被治罪的风险的。 嬴政闻言，不由得哈哈一笑，“你放心，不管你说什么，朕都恕你无罪！” “谢陛下！”赵惊鸿得到了嬴政的保证，这才放心，开口道：“臣今日还跟扶苏公子及林瑾说过，论治国之道，无一家学说可用！” 林瑾听到赵惊鸿在秦始皇面前提他的名字，心中还兴奋了一下，以为赵惊鸿在提携他，让秦始皇可以对他留下印象，方便以后入朝为官。 但一听赵惊鸿后面的话，他不由得把头埋得更低了，恨不得表现出不认识赵惊鸿的样子。 他很想对赵惊鸿说：先生，您知道您这么说话会挨打吗？ 就连一旁的蒙毅都是心中一惊。 诸子百家，治国之道，竟然无一家可用！ 赵惊鸿这话说的未免也太狂妄了！ 他熟读兵家和法家经典，也对儒家思想有深刻的了解，兵家乃征战之道，法家有治国之道，儒家亦有可取之处，怎么到了赵惊鸿口中，无一家可用！ “哦？”嬴政却来了兴趣。 他要的就是赵惊鸿这种大胆的言论。 朝堂诸公，每个人身后都代表了世家贵族的利益，更牵扯了诸子百家的身份，所以所说之言，都是为了自家利益。 赵惊鸿不同，他敢说敢言，敢于推翻一切。 而且，赵惊鸿的言论，时常会让嬴政感到眼前一亮。 他倒要听听，赵惊鸿为何说百家之言，无一家可用！ 第63章 装逼的机会留给扶苏 赵惊鸿缓缓起身。 嬴政挥手屏退了舞姬和乐师，觉得这些舞姬影响注意力，乐师奏乐影响他听赵惊鸿的言论。 等乐师和舞姬退下，赵惊鸿站在了大殿中央。 此刻，赵惊鸿身上展现出来一股前所未有的气质。 身姿笔挺，样貌俊朗，眉眼之间尽显豪气，举手投足，尽显自信，甚至给人一种生子当如赵惊鸿的感觉。 嬴政则是满脸欣赏地看着赵惊鸿。 他觉得赵惊鸿确实有种让人感觉亲近喜爱的感觉，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或许，是因为长相好吧。 颜值也是一种实力。 赵惊鸿缓缓道：“今日我便跟扶苏公子和林瑾谈过。” “又来！”林瑾都快哭了。 别拉着我了！ 林瑾郁闷不已。 他脑袋不硬，扛不住九族消消乐。 这言论要是传出去，诸子百家还不得把他们几个人给生吞活剥了。 “所有的学说，谈治国，在我看来，都是空谈，皆是纸上谈兵！” “敢问陛下，诸子百家之中，何人当过一国之君？有治理一国的经验？有切实可行的治国成功案例？”赵惊鸿问。 嬴政不由得一阵蹙眉。 他看向蒙毅，询问道：“以朕所知，似乎并没有过，对吧蒙爱卿。” 蒙毅想了想，拱手道：“陛下，臣思索一番，也未曾记得有哪位当过国君。” 嬴政微微点头，“那便是没有！” 赵惊鸿道：“既然没有，既然他们没有治理过国家，没有成功经验，又如何教国君治理国家呢？” 嬴政不由得眼前一亮！ 对啊！ 一个个都没有治理过国家，甚至入朝为官，都是一些失败的经历。 如此，他们为何可以教国君如何治国？ 想明白这些，嬴政不由得笑了。 他被气笑了。 原来，诸子百家夸夸其谈，都是在诓骗！ 就连蒙毅都被赵惊鸿的说辞给吓了一跳。 但仔细想来，又确实如此。 但细想之下，也并不全对，毕竟诸子百家中，有许多人入朝为官，治理效果还是不错的。 赵惊鸿继续道：“所以，我才说，诸子百家治国之言，无一可用！” “治国，唯有实践出真知，任何未曾实践获得成功的言论，都要保持怀疑的态度，若有人说他的方法一定可以成功，那臣觉得，这些人不过是欺世盗名之辈，为的只是自己的利益，为的只是自己的名声而已！” “彩！”嬴政忍不住喝彩，“先生所言，犹如一把利刃，为朕剖开了多年来笼罩在朕面前的黑纱，得以让朕看清这些事情的原貌！” “而且，先生所言，让朕感悟颇深！实践出真知，此言堪比圣人之言！” 当即，嬴政起身，对赵惊鸿拱手一拜，“先生受得起朕一拜！” 赵惊鸿不敢托大，赶紧拱手回礼。 一旁的扶苏也心情激动，对嬴政道：“父皇，今日先生还对扶苏有言，让扶苏醍醐灌顶，立下了人生目标，扶苏下定决心，日后以先生之言约束己身，终身为此目标！” “哦？”嬴政好奇地询问，“赵先生对你说了什么？” 扶苏起身，对赵惊鸿拱手示意。 赵惊鸿微微点头。 都有装逼的机会，他自然要给扶苏这个机会。 扶苏得到赵惊鸿的示意，站直了身子，走出桌前，昂首挺胸，一脸正气，神情肃穆，缓缓道：“先生告诫于我，此生目标，当为：天地立心，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嘶！” 在场的，不管是嬴政还是蒙毅亦或者林瑾，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满脸震惊地看向赵惊鸿。 甚至，林瑾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 为天地立心，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是多么伟大的目标啊！ 人生当如此啊！ 他甚至觉得，此言跟他们家墨圣的兼爱非攻之思想，有的一比！ 他觉得，始终是自己小瞧了先生之才！ 先生之才，犹如瀚海，他只不过是看到了其中沧海一粟。 他甚至觉得，若可观得先生才学全貌，便可知先生与古往今来的圣人相比，也不相上下！ 蒙毅也惊讶地站起身来，双手抬起，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赵惊鸿。 此四言多么震撼人心，唯有听到的人才明白，唯有熟读各家典籍的蒙毅才能够有深刻的了解。 此四言，若真的可以做到，那便是当真超越了古今圣人！ “先生！大才！受蒙毅一拜！今日听先生一言，远超蒙毅毕生之所学，先生可以为师矣！”蒙毅心中震撼无比，更是激动。 今日能听得此言，死而无憾。 他如今，算是彻底明白当初孔子之言：朝闻道，夕死可矣！ 如今，他真的全然明白了孔子所说这句话的时候，心中是多么激动。 当初孔子求见老子，老子问他：你已经得道了吧？ 孔子说：我求了二十七年，仍然没有得到。 老子对孔子说：如果道是一种有形的东西，人们必然会争先恐后地将其献给君王，如果可以送人，必然会将他送给亲人。如果可以说得清楚，必然会告诉自己的兄弟，传给自己的子女，然而，道在人们心中没有形态，亦不可能如此简单，因为每个人对道的认知不同，并且心中没有对道的认知，就算告诉他，放在他面前，他也不会明白。 当时孔子很迷茫，他熟读《诗经》《书经》《周礼》《周乐》《易经》《春秋》，见了七十多位国君，为他们讲述先三治国之道，讲述周公、召公的成功之路，但没有一人采纳他的主张。 所以他很苦恼。 随后老子对孔子一番教诲，孔子恍然大悟。 而后便对弟子说：见老子，犹如龙也！ 他不知道当初老子除了书籍记载之中还对孔子说了什么，但他此刻很清楚，那定然是对孔子内心产生了极大的震撼。 就如同他今日听到了赵先生这四句真言一般！ 这四言，便是真道！ 传道之恩，大于天！ 对于蒙毅激动的模样，赵惊鸿没有回答，只是拱手回礼。 蒙毅想要拜师，他还不想收呢。 他可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教导别人。 第64章 扶苏，快喊我爹! 嬴政在一旁，心中也是震撼不已。 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才能够说出这样的话？ 心中是有怎样的波澜壮阔的理想，才能如此想？ 他作为大秦的皇帝，见过太多人，他所接触的人，哪个不是人中龙凤？更是有多少自诩为君子的？ 但是，这些人……不！确切地说，他见过的所有人，都无法跟赵惊鸿相比。 就凭这四句话，凭赵惊鸿可以说出这四句话，他愿意称赵惊鸿为第一君子！ 当即，嬴政走出桌前，满脸认真地对赵惊鸿道：“圣人云：三人行，必有吾师！今日先生对朕有传道授业解惑之恩，吾，愿称先生为惊师也！” 赵惊鸿吓了一跳，赶紧摆手，“陛下，草民才疏学浅，不敢为师！” “先生不必如此，先生便是吾师！日后，朕便称先生为惊师！”嬴政说的很认真。 赵惊鸿却惊讶地看着嬴政。 其实，他明白，所有的君王所谓的什么礼贤下士，都不过是想要让对方为己所用，说难听点就是驭人之道。 但像嬴政这样的，他还真没想到。 赵惊鸿没再说什么，只是对嬴政微微拱手示意。 扶苏在一旁道：“当初先生传说我此四句真言的时候，扶苏心中如同大家一样震惊，能得吾师，乃扶苏之幸也！” 嬴政立即看向扶苏，缓缓道：“朕当年流落赵国作为侄子，是朕父王派人将朕从赵国救回，而后父王去世，朝堂局势复杂，若非吕相力挽狂澜，将朕推扶上位，也不会有朕的今天。” “吕相对于朕而言，是亦臣亦父，所以，朕一直以来，都喊吕相为仲父。” “吕相从小就对朕悉心教导，传授于朕治国理政的知识，还教导朕政治理念和治国方略，而后辅佐朕上位，辅佐朕处理政务，可谓是手把手地将朕教导出来的。” “对于朕而言，吕相亦师亦父亦臣，没有吕相，就没有朕的今天，所以朕喊他仲父，在朕心中，他是仅次于朕父王的人。” “而如今，扶苏！”嬴政盯着扶苏，“时至今日，朕心甚慰，因为，你也有了一位犹如朕的仲父一般的人物，在你身边辅佐你。” “你，也应当喊他仲父，但你们年龄相仿，你以后便喊惊师为季父吧！” “啊？”扶苏整个人都懵了。 怎么一眨眼的功夫，赵惊鸿又成自己另一个爹了？ 在兄弟排行中，伯仲叔季，伯为长，是老大，仲为次，乃老二，叔为三，季为小，是最后一位。 但是，就算如此，喊赵惊鸿季父，跟喊赵惊鸿爹有什么区别？ 他脑袋甚至都有些宕机了。 刚才赵惊鸿还想跟他当连襟。 如今连襟不当了，直接骑在他脖子上，当他爹了？ 林瑾更懵。 让秦始皇行学生之礼，喊赵惊鸿为：惊师。 这已经够让林瑾震惊的了。 现在，秦始皇竟然直接让扶苏喊赵惊鸿为季父！ 什么概念？ 转身赵惊鸿就成了扶苏他爹，跟秦始皇一个辈分了！ 震惊！ 除了震惊，林瑾脑子里就没别的了。 他这辈子要是有最佩服的人，那赵惊鸿绝对是独一份！ 蒙毅心中也是极为惊讶。 他没想到，只是来吃一顿饭，赵惊鸿的地位直线拔高。 成为扶苏的季父是什么概念？ 虽然现在始皇没有给赵惊鸿任何的官职，但是就单单是扶苏季父这一个身份，就足以碾压朝堂九成九的官职了！ 也就是说，等扶苏上位，赵惊鸿就能够成为跟吕不韦那样的大臣！ 到时候，掌控朝堂不在话下。 三公之位，任由赵惊鸿挑选！ 蒙毅看着扶苏和赵惊鸿，心中复杂。 他们蒙家一直是支持扶苏的，按理说，这从龙之功应该是他们蒙家。 现在，半路杀出来一个程咬金，直接一口吞下了几乎所有的功劳。 抢走从龙之功也就算了，现在就连始皇的宠爱也抢走了。 蒙毅心里苦，但蒙毅不说。 其实赵惊鸿心里也是发懵的。 但很快心中就是一阵狂喜，满脸兴奋地看向扶苏。 “快！快喊爹！”赵惊鸿在心中喊。 这种感觉，简直太爽了有没有。 就像是让你的兄弟喊你爹一样快乐！ 扶苏看向赵惊鸿，立即就看到了赵惊鸿满眼的兴奋，以及满脸的期待的模样。 他心中苦闷。 说实话，有点不愿意喊！ 毕竟赵惊鸿跟他年龄差不多，这喊出来，多尴尬。 但嬴政可不管这些，见扶苏没动静，眼神不由得严厉起来，“扶苏！” 扶苏闻言，身体一激灵，只能无奈地看着赵惊鸿，拱手道：“扶苏……见过季父！” “哈哈哈哈！”赵惊鸿拍了拍扶苏的脑袋，笑着说道：“好孩子！” 扶苏：“……” “你放心！”赵惊鸿一脸认真道：“陛下都发话了，以后我必爱你如子，你想学什么，我都教给你！” 扶苏满脸无奈，“谢季父！” “好孩子！”赵惊鸿伸手摸了摸扶苏的头。 扶苏：“……” 他自认为自己修养极好，并且也很崇拜敬重赵惊鸿，但不知为何，此时此刻，他真的很想踹赵惊鸿一脚。 一旁的嬴政拱手道：“虽朕与惊师交谈时间甚短，但已经从惊师身上学到了很多，希望以后惊师对朕也不吝指教。” 赵惊鸿也急忙拱手回礼，“陛下若有所需，我必知无不言！” “谢惊师！”嬴政致谢后，询问道：“所以，根据先生所言，治国之道，当如何？” 赵惊鸿几乎脱口而出，“那自然是屠……” 话到嘴边，赵惊鸿猛地一激灵，惊起一身冷汗。 玛德，差点说漏嘴，这话要是说出来，分分钟九族消消乐。 就算以秦始皇这样的心胸不会立即杀自己，也必然会将其囚禁起来。 屠龙术对于任何一个王朝，任何一位君王来说，都是大忌！ 屠龙术屠的是什么？ 那自然是天子！ 是他们封建王朝的统治！ 那是几乎进化到最后的终极版本的社会形态。 一众人都疑惑地看着赵惊鸿。 蒙毅满脸疑惑，林瑾远远观望。 扶苏满脸不解。 嬴政眼睛微眯。 赵惊鸿尴尬地笑了笑，说道：“陛下，容我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 “尽管讲。”嬴政道。 赵惊鸿点头，缓缓道：“迄今为止，历代君王……” 说到这里，赵惊鸿看了一眼嬴政，道：“陛下，您也不必太过排斥儒家，他们推崇周礼制度，也是有原因的。” 第65章 朕是大秦的驯禽师 嬴政眼睛微眯，“为何？” 赵惊鸿道：“因为，迄今为止，历代君王中，除了周文王和周武王是真正地创造了真正的治国之策的，两人之后到今天，除了您，所有的君王，在治国之策上，几乎没有寸进！” “哦？”嬴政不由得眼前一亮，“请惊师细讲！” 蒙毅三人也认真地听着。 赵惊鸿道：“您看，周文王创周易，对后世影响深远，周文王创周礼，奠定了文明的基础。” “周礼确实是非常有效的治国之策，治民之策。” “而后，不管是那些诸侯也好，那些国君也罢，他们全都在做一件事：纳贤才！让这些贤才为他治国，让这些贤才给他讲述如何治国，然后这些君王去尝试。” “失败了，所谓的贤才担负一些责任，但最终的骂名，还是落在了君王身上。” “成功了，这些人夸赞君王一句贤明之君，而功劳他们占了大部分。” 嬴政微微点头，对赵惊鸿的说法非常认同。 倒是蒙毅表情怪异。 他觉得赵惊鸿说这些话，似乎在挖所有人的老底儿！ 若这话传出去，以后君王谁还会重用贤才？ 赵惊鸿继续道：“从周朝到现在这么多年，若君王们仔细思考，认真考量，总结经验，我觉得出一部：治国策，不为过吧！” “但很可惜，没有！” “若论真正的治国之策，唯有君王最有发言权，因为他是一个国家的掌舵者，他是制度的颁布者，更是政策的执行者，也是观察者，更是总结经验之人。” “但很可惜，并没有人这样做。” 嬴政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是啊！ 若历代君王，总结经验，足以出一部治国论！ 就如同启世大典一样，历代君王不断完善，不断总结经验，改正之前的错误。 那最后，哪怕继承皇位的君王能力不怎么样，但只要按照《治国论》去治理国家，总归不会出现大错。 可惜！ 可惜啊！ 这么多国家，那么多君王，竟然没有一个人做这种事情。 倒不是要跟诸子百家争鸣，但治国之道真的能总结出来，绝对也不弱于诸子百家，可自成一派！ 只可惜，没有人能做到。 蒙毅和扶苏在一旁心中也是一惊。 是啊！ 他们怎么没有想到过这些。 治国之策，谁有君王厉害啊！ 真可惜，近千年来，没有人想到这点。 嬴政拱手询问：“这真是一大遗憾，敢问惊师，可还有对策？” “有！”赵惊鸿走到酒桌前，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才缓缓道：“我刚才说的是最理想的状态，既然没有，那咱们就想办法去解决，任何问题只要想去解决，就一定有解决之法！” “没错！”嬴政也是这么认为的，不管什么事儿，只要想做，就一定能做成！ 就像他一统六国，所有人都认为他做不到。 但，他就是做到了！ 赵惊鸿道：“百家也并非不可用，法家立法，也立威严，兵家善战，可卫国，儒家擅政，可治政。择其所长而用，因其国情而变，糅百家之长，变成大秦治国之策，便可行！” 见一旁的扶苏要说话，赵惊鸿补充道：“当然，并非直接搬运过来，而是因地适宜，将其变成最适合的。” 扶苏恍然，“就像季父所说，百家皆可用，但如何用，是个问题啊。” “这就是翰林院的作用！”赵惊鸿看向扶苏，“翰林院就是集结百家典籍，吸纳百家之才，将百家之法，逐渐融合，变成大秦的治国之策。” 赵惊鸿对嬴政拱手道：“大秦若是如同一家行驶的马车，而陛下就是那驾车之人，车子要往哪里走，要选用什么样的马匹，如何训练这些马匹，这是陛下需要做的事情。因为，没有人能比陛下更知道需要的是什么。” “不错！”嬴政眸中惊喜之色闪烁，赵惊鸿所言，几乎句句都说在了他心坎里，“我大秦历代先王，就如同寻驯兽禽师，律法制度，是秦国的鹤，这只鹤，他是我大秦锐士，饮血的秦剑铸成的，内仗金器，外依火精，五行之中霸占金与火，才将我大秦立于不败之地！” “而如今，朕横扫六国，天下已定，这大秦的鹤，便需要重新训练！” 赵惊鸿微微点头，心中赞叹，不愧是始皇帝啊，心胸确实宽广，并且能够做到这一步，光靠幸运和霸道肯定是不行的，胸襟之中，得有真东西！ 扶苏也在一旁沉声道：“按照如此说来，以儒家周礼制度去治理百姓，减弱严苛的刑法，但依然要以刑法为威慑，两者结合，从而让天下安定，百姓生活足以安乐？” 赵惊鸿点头，“理是这么个理，但这东西也不是空想出来的，得下去考察，得实践，符合民情，符合国情，才行。” “没错！一定要出巡！”嬴政道：“朕准备再次出巡，巡览天下，观天下之情！” 赵惊鸿不由得摇头，“陛下，我敢跟您保证，您这样出游，绝对看不到你想要看的东西。” “为何？”嬴政询问。 赵惊鸿道：“陛下，您希望下面是什么样的？” “那自然是安定稳固，百姓安居乐业，一片祥和之象。”嬴政道。 赵惊鸿点头，“所以官员们也知道您想要什么，知道若是您看到的结果不是这样的，他们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您觉得，您巡游的路线都是规划好的，并且大张旗鼓，他们会给你看什么样的场景？” 嬴政闻言，不由得一阵蹙眉，当即眸中涌现怒火，“这群人，竟然胆敢欺瞒朕！” 赵惊鸿笑道：“陛下，当一个好皇帝难，当一个好官，也难。” 说着，赵惊鸿看了一眼扶苏，“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 说完，赵惊鸿提着酒壶，灌了一口。 “啧啧！”赵惊鸿咂了咂嘴，“度数太低了！” 哪怕是现在宫中饮用的酒水，也是用发酵方式酿造出来的，度数甚至没有啤酒高。 嬴政看向赵惊鸿眸中闪过一丝好奇之色，询问道：“那以惊师所言，如何才能当好一个皇帝？而朕，在惊师眼中，是否算得上是一个好皇帝？” 第66章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正准备喝酒的赵惊鸿都愣住了。 送命题啊！ 扶苏和蒙毅两个人也是脸色一僵。 他们知道，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啊。 以赵惊鸿耿直的性子，万一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恐怕会惹怒始皇！ 当即，两个人疯狂给赵惊鸿使眼色。 林瑾看了看门口的位置，心中在想：我现在开溜会不会被秦始皇治罪？ 赵惊鸿看着嬴政，嬴政也在看着他。 看来，今天这送命题是跑不掉了！ “陛下，在下今天喝多了。”赵惊鸿试图糊弄过去。 嬴政道：“朕看惊师现在还清醒的很呢，但说无妨，朕知道天下人都在骂朕暴君，朕知道怎么回事。但朕不愿意听他们说，更不愿意听朝堂上的官员们说，朕现在只想听惊师来亲口告诉朕。” “因为朕觉得，只有惊师才不会欺瞒朕，糊弄朕，会告诉朕真正的真相！” “您可真看得起我！”赵惊鸿满脸苦笑。 当即，赵惊鸿叹息一声，随口道：“暴君这事儿您听听也就算了，就像两个人打架，打不过对方就开始辱骂对方，说对方暴力，说对方残暴，在我看来，纯属扯淡。” “扯淡？何意？”嬴政蹙眉询问。 “额……陛下不用在意这些细节。”赵惊鸿道：“我是说，胜者为王！他们打不过你，才说你是暴君的。若他们赢了，肯定不这么说。” “不错，确实如此，都是一群虚伪的人罢了！”嬴政点头。 听到这话，蒙毅和扶苏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觉得，赵惊鸿确实没喝多，如果喝多了，以赵惊鸿的性子，肯定就不会这么说话了。 赵惊鸿继续道：“之前我说过周文王和周武王的功绩，他们两人创建了新秩序，居功甚伟，甚至被后人称之为圣君。” “而您的功绩，其实不在他们二人之下。您同样创建了一个新的王朝形式，跟周朝跟商朝制度都截然不同！” “您创建了三公九卿的制度，书同文，车同轨，为后世奠定了基础。” “其实，您完全可以称得上千古一帝，前无古人！” 嬴政听得嘴角露出笑意。 他喜欢听赵惊鸿夸自己。 别人吹嘘他，他完全没有感觉，因为这些人不懂自己。 但，赵惊鸿不同！ 在嬴政看来，赵惊鸿是全天下唯一真正懂他的人。 当得到真正懂你的人，说出对你的认可，那才是一种真正的享受。 扶苏听到这些，微微点头。 在天牢之中的时候，他就知道赵惊鸿很认可他父皇，经常赞扬他父皇的功绩。 如今在他父皇面前说出这些，他也不觉得意外。 倒是林瑾在一旁听着，惊为天人，恨不得找根笔记下来！ 这简直就如同教科书般的拍马屁啊，真正的语言艺术！ 但接下来赵惊鸿的话，直接让林瑾惊掉下巴。 “但要我说，您在我心中，依然称不上完美的帝王！”赵惊鸿道。 现场瞬间安静了。 蒙毅额头青筋都快要冒出来了，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盯着赵惊鸿，心中一阵呐喊：赵先生，您是不是傻！陛下要你说实话，你还真说啊！不知道伴君如伴虎吗？惹怒了陛下，你瞬间九族消消乐啊！ 扶苏更是忍不住开口道：“季父！慎言！” 嬴政听到扶苏说话，立即一个眼神瞪了过去，吓得扶苏低下头，不敢说话。 嬴政沉声道：“惊师尽管说，朕说了，不管你说什么，朕都恕你无罪！你倒是说说，为何朕在你心中，算不上完美的帝王？” 赵惊鸿看了一眼嬴政，道：“因为，您让您的女儿，也就是大秦公主，成了您政治的牺牲品！” “季父！”扶苏直接惊呼出声来，想要制止赵惊鸿。 这件事情是能说的吗？ 一直以来，大家都在以此事诟病他父皇。 这件事情，更是他父皇心中的痛，也曾后悔，也曾难过。 就连他扶苏自己，都有时候恨过嬴政。 但没办法，这是政治中的牺牲。 当初王翦带兵六十万，六十万大军压境，若想改朝换代，只在一念之间！ 蒙毅也是心惊胆颤。 这是能提的吗？ 嫌自己脖子硬吗？ 他感觉，跟赵惊鸿吃一顿饭，简直比朝堂上勾心斗角还要累啊！ 嬴政面色阴沉的可怕。 这件事情，一直以来都算是他心中的一个心病。 当初王翦已经八十岁！ 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八十岁老者，莫说他是皇帝，就算是普通老农也不会愿意。 但，他也有他的苦衷。 六十万大军在手，若想造反，只在一个念头之间！ 他秦国历代先祖建立的基业，瞬间就可以改朝换代！ 他不敢赌！ 所以，只能用这种方法打消王翦的疑虑。 最终，王翦没有辜负他，他也没有辜负王翦。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只是，牺牲了他的女儿——华阳公主！ 赵惊鸿也在看着嬴政的反应。 若嬴政恼怒了，接下来的话他就不说了。 但令他意外的是，嬴政脸色虽然难看，但并未恼怒，而是询问道：“那在你心中，完美的君王应该是什么样的？” 赵惊鸿心中惊讶，嬴政这胸襟不是一般的大啊！ 当即，赵惊鸿拱手道：“其实，跟您有些像。战可灭国，伐寇，铸造万世基业，建一统王朝。除此之外，应当：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嬴政刚才情绪还有些低落，听到这话，猛地抬头，一双锐利的鹰眸看向赵惊鸿，眸中散发出一股精芒，“好！好一个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这句话，简直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君王，就当如此！ 不论强弱，要守其节！ 当即，嬴政看向扶苏，沉声道：“你季父之言，你可听到了？” 扶苏也是满脸震撼，回道：“回父皇！儿臣听到了，一个好的君王，应当守其节，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儿臣，铭记于心，不敢忘！” 转而，扶苏对赵惊鸿拱手道：“季父之言，可为皇室铭言，应当为嬴氏子孙，世世代代所铭记！” 第67章 以后我位高权重怎么办? 嬴政也点头，“确实该如此！蒙毅，拿笔来，记下此言！” “是！”蒙毅心中也惊骇不已，没想到赵惊鸿能说出这番话来，急忙去找笔墨。 很快，蒙毅寻来笔墨，在一块锦帛上记录下来。 “将那四句真言，也记录下来，朕要回去以后，好好观赏！”嬴政道。 “是！”蒙毅又将那四句话记录下来。 吩咐完以后，嬴政对赵惊鸿拱手道：“惊师所说这些，朕都可以做到！但，华阳之事，确实是一种形式的和亲，朕无话可说！” 赵惊鸿点头，“我知道陛下当初也是无奈之举。但，君王就该如此，守得住天下，亦要守得住自己的子女！” “因为，您是君，亦是父！” 嬴政闻言，深吸一口气，拱手行礼，“嬴政……谨遵惊师教诲！” 众人骇然。 因为他们听到，嬴政不再自称为‘朕’，而是称呼自己的名字。 如果说，刚才喊赵惊鸿先生，到喊赵惊鸿为惊师，只是对赵惊鸿才学的敬佩，但此刻，始皇以名字自称，是对赵惊鸿尊正的尊重，将赵惊鸿放在了长辈亦或者同辈的位置！ 赵惊鸿看着嬴政和扶苏道：“我希望，有朝一日，若我赵惊鸿有机会为国征战，率兵无数，亦或者手中权力让君王产生顾虑的时候，希望有人可以记住，我赵惊鸿心中所想，只为天地立心，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忠心的是大秦，是君王，是天下秦人，是我大秦江山社稷；甚至，我愿抛头颅洒热血，为其奉献一生，但绝对无丝毫谋逆篡位之心。” “此言，日月可鉴，天地人神可共听之！” 他这话是说给嬴政听的，也是说给扶苏听的。 其实嬴政无所谓，只要自己忠心为大秦，立下汗马功劳，哪怕功高震主，封侯拜相，嬴政也不会杀自己。 但扶苏不一定，不过他觉得扶苏也不会这么做，扶苏是一个好人，更是一个真正的君子，一个严重受儒家思想影响的人，也绝对不会有杀功臣的心的。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谁知道日后什么样，日后朝堂什么样，当初武安侯不照样没死在战场，死在了一场权谋争斗之中。 他可不愿意最后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先将buff叠满再说！ 嬴政和扶苏听到这话，心中都是一惊。 但很快，他们就明白了赵惊鸿心中的顾虑。 嬴政当即对赵惊鸿表示道：“若日后惊师入朝为官，只要惊师不作出祸国殃民之事，朕绝对不会伤害先生！若有一日，先生与朕真的刀锋相对，朕也会给你一处归地，誓不杀你！” 扶苏也说道：“季父是我恩师，亦如父般教导扶苏，是扶苏之恩人，扶苏定然会保先生周全！” 蒙毅心中一阵羡慕啊。 他以为赵惊鸿是愣头青，没想到赵惊鸿是老狐狸啊！ 今天这话一说，以后这些话犹如护身金牌一样，可保不死啊！ 羡慕哭了！ “哈哈哈哈！”赵惊鸿哈哈一阵大笑，对嬴政和扶苏摆手道：“草民喝多！” 说完，赵惊鸿摇摇晃晃地趴在桌子上，装作迷迷糊糊的样子。 嬴政见状，急忙上前拱手道：“惊师，您有如此大才，可愿入朝为官？朝堂之上官位，任由先生挑选！” 扶苏闻言，脸色一变。 万一赵惊鸿被嬴政给挖走了，他可就什么都不剩了！ 他现在对淳于越那些人，已经毫无信任度可言了，甚至到如今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些人。 淳于越等人来找他好几次了，他都闭门不见。 而且，他都准备好了跟赵惊鸿共谋大事。 要是赵惊鸿不在，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现在赵惊鸿就是他的主心骨啊！ 赵惊鸿闻言，装作一副醉眼朦胧的模样，“吾，赵惊鸿！虽出身寒微，亦未拜师大儒，不知儒家典籍，不知兵家兵法，亦不精通法家法律，但吾只知一件事，那便是，一生只忠一人，一人不侍二主……额，嗝！” 赵惊鸿打了一个饱嗝，看着嬴政道：“哦！你们是父子俩，一家的，呵呵！额，喝多了！喝多了！” 扶苏闻言狂喜，心中更是感动。 先生如此待他，他必回报之！ 你若忠心为一主，吾亦当不负卿！ 你我，当共享荣华，共享天下！ 嬴政闻言，满脸无奈。 他本来是没想说这话的。 但奈何赵惊鸿的才华实在是太令他惊讶了。 只要赵惊鸿愿意辅佐他，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可惜！ 好一个一人不侍二主啊！ 如此忠贞之臣，为何不是朕先遇见的呢。 他真的想跟自己儿子争一争啊！ 可惜了！ 嬴政叹息一声，准备离开！ 不过，走了几步，嬴政还是不死心，回头询问道：“先生可婚否？” “没有！”赵惊鸿道。 “朕可为先生赐婚，朕膝下尚有公主未曾婚配。”嬴政询问。 赵惊鸿赶紧摆手，“不要不要！要不起！” 娶公主多麻烦啊！ 人家娶个媳妇是来伺候自己的。 要是娶个公主到家，那就成了伺候公主了。 而且，古往今来，娶公主的没几个真正有能力的。 这是一种恩宠，更是一种限制。 赵惊鸿绝对是不需要的。 当即，赵惊鸿直接趴下装睡。 看着赵惊鸿的模样，嬴政无奈一笑，对蒙毅道：“走吧！” “儿臣恭送父皇！” “草民恭送陛下！”林瑾直接跪下来。 两个人一直看着嬴政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林瑾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摸了摸额头，他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湿透了，后背的衣衫也整个被汗水浸湿。 今天可真刺激啊！ 林瑾看向刚才还在趴在桌子上装睡，此时已经神采奕奕地坐了起来的赵惊鸿，苦笑道：“先生，今日你可是把我给吓死了。” 赵惊鸿撇嘴道：“看你那点出息！” 林瑾无奈，“敢跟始皇陛下这么说话的，您绝对是全天下独一份！” “你慢慢就习惯了。”赵惊鸿道。 今天是一场试探，更是一场表演。 因为他做不出来卑躬屈膝，每日阿谀奉承，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今天这番举止，就是要在嬴政和扶苏面前留下来自己就是直言不讳的性格，压一压两人对自己言语的承受底线，以后说话办事就好多了。 第68章 扶苏愿以父待之 东宫外。 夜晚的寒风有些刺骨。 赵高裹了裹身上的衣物，目光朝着东宫内张望，但却被两个侍卫拦下。 好几次了，他想进去瞧瞧情况，都被护卫拦下。 看来，应该是始皇安排好的。 他很好奇，始皇在里面跟扶苏都说了什么。 那个欺辱自己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为什么始皇现在这个节点会来东宫。 难道说，始皇名义上将翰林院的职位交给了蒙羽；按照蒙家跟扶苏的关系，始皇这么做，其实是想要暗地里将翰林院的掌控权交给扶苏？ 若是如此，那岂不是说，嬴政还是想要储君之位交给扶苏？ 不行！ 绝对不行！ 他当即想到，现在胡亥也已是弱冠之年，但现在依然无一官半职，没有谋得职位。 那这样的话，翰林院之位，倒是可以争一争的！ 很快，赵高就看到了嬴政和蒙毅出来。 出来的时候，两个人似乎还在交谈什么。 等赵高迎上去的时候，两人立即就不交谈了。 在赵高的伺候下，嬴政上了车辇。 蒙毅自然跟嬴政同乘。 赵高则被安排到了后面。 车辇内。 嬴政拿着蒙毅记录下来的内容，在手中反复观看。 “惊师之才，果然令人敬佩啊！”嬴政感叹道。 蒙毅感叹道：“只可惜，先生不愿意入朝为官。” 嬴政感叹道：：“是啊！好一个一人不侍二主，这等骨气，满朝文武真应该好好学一学！” 他胸襟大没错，愿意收留六国旧臣，礼贤下士，让他们入朝为官。 但他也清楚，这朝堂上六国旧臣众人，虽然在朝堂之上为官，但心中依然念着他们原本的国家。 想到这里，嬴政就觉得可笑。 这些人跟赵惊鸿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想要忠心又做不到，想在朝中为官，又放不下已经灭的前朝，就像是前有狼后有虎，瞻前顾后，什么也做不到。 若人人都如同赵惊鸿一般忠心，大秦的情况也会好许多。 “先生乃真性情，蒙毅佩服！古往今来，能跟先生相比者，寥寥无几！”蒙毅道。 嬴政则直接道：“朕倒是觉得，古往今来，普天之下，无一人可以与先生相比！” 对于嬴政给赵惊鸿如此高的评价，蒙毅一点也不感觉意外。 因为他也是这么觉得的。 蒙毅想了想，沉声询问道：“陛下，赵先生得罪了中车府令，臣担心……” 嬴政淡淡地看了一眼蒙毅，“若惊师在这咸阳之中被人害了，那朕这皇帝不当也罢！” “臣明白！”蒙毅立即低头。 …… 东宫。 秦始皇和蒙毅走后，赵惊鸿添酒回灯重开宴。 “来继续喝，跟皇帝喝酒规矩太多，不过瘾！”赵惊鸿端起酒杯，示意两人继续喝酒。 扶苏和林瑾无奈，只能举杯回应。 “坐太远了，来来来，并一起！”赵惊鸿招呼林瑾将两张桌子并在一起，将饭菜都放在上面，招呼两人坐在自己旁边。 两人知道赵惊鸿不拘小节，也就坐了过来。 这样一来，他们感觉无形中关系就亲近了许多。 “季父，这杯酒扶苏敬你。”扶苏端起酒杯。 赵惊鸿摆手道：“别喊季父了！” 扶苏愕然，“可是先生……” “那是你父皇要求的，在你父皇跟前你可以这么喊。” “那我继续喊先生为先生。”扶苏道。 赵惊鸿继续摆手，“也别喊我先生了。” 扶苏立即紧张了起来，“先生！您刚才与我父皇说，一生只忠一人，一人不侍二主！扶苏甚是感动，先生如此待我，扶苏心中感激涕零。一生得一知己，是扶苏之幸！扶苏可得先生辅佐，此生必然回报先生！若先生不弃，扶苏愿以父待之！” 他真怕赵惊鸿走了啊！ 他很清楚以赵惊鸿的才华，绝对可以帮他成就一番大事业。 不仅可以成为储君，更能成为皇帝，更可以在赵惊鸿的辅佐下，成为一名名留青史的千古名君！ 若没了赵惊鸿，他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成什么事儿。 赵惊鸿道：“扶苏，咱们年纪相仿，我知道你敬重我，但也不必如此，你我二人乃是兄弟，我年长几分，你喊我哥哥即可！从今日起，我就是大哥！” “那我便是二弟！”扶苏激动道。 “我是老三！”林瑾赶紧说道，生怕两人忘了自己。 赵惊鸿不由得哈哈一笑，“二弟！三弟！” 扶苏满脸激动，“大哥！三弟！” 林瑾身子微微颤抖，“大哥！二哥！” “好兄弟！”赵惊鸿端起酒杯，对两人招手。 两人立即端起酒杯，跟随赵惊鸿。 赵惊鸿走到门口，对着天空的明月跪了下来，“你们也跪下来！” 两人立即分别跪在赵惊鸿左右侧。 赵惊鸿端起酒杯，沉声道：“我们三人，以明月为证，结为异姓兄弟，虽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生死与共，富贵同享，不离不弃，如有违背，天地难容！” 听到赵惊鸿的话，扶苏满脸震撼。 这个时代的人，最注重承诺，更敬畏神明。 举头三尺有神明，言出法随，神明皆知。 赵惊鸿能够说出这番话来，说明是打心眼里把他当做兄弟了。 得此兄长，又复何求！ 当即，扶苏也举杯道：“吾扶苏，以明月为证！愿与大哥赵惊鸿三弟林瑾结为异姓兄弟，虽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生死与共，富贵同享，不离不弃，如有违背，天地难容！” 林瑾更加激动。 相比赵惊鸿和扶苏，林瑾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小喽啰。 能够抱上赵惊鸿和扶苏的大腿，已经是此生幸事。 没想到，竟然还能跟二人结拜为兄弟！ 简直神仙眷顾啊！ 扶苏是谁？大秦长公子啊！甚至很可能是以后的皇帝！ 赵惊鸿是谁？是扶苏的季父，秦始皇嬴政的惊师！ 就算赵惊鸿没有辅佐扶苏上位，也可以在朝中为官，封侯拜相不在话下。 有了这俩哥哥，他这辈子荣华富贵算是锁死了！ 当即，林瑾激动道：“吾林瑾， 以明月为证！愿与大哥赵惊鸿三弟林瑾结为异姓兄弟，虽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生死与共，富贵同享，不离不弃，如有违背，天地难容！” 第69章 我也会君子六艺 “好兄弟！”赵惊鸿对两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扶苏和林瑾也一起饮尽杯中酒。 三人对着月亮磕头。 仪式就完成了。 赵惊鸿一手搂着扶苏，一手搂着林瑾，走回屋内，坐在桌前。 “以后，咱们仨就是兄弟了！一起共谋大事的兄弟！”赵惊鸿笑着说道。 两人也一脸严肃，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连连点头。 赵惊鸿看着两人，心中不由得感慨。 他觉得，这并不是好忽悠，而是这个时代的人，心中都有信仰，有情怀，有理想。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就要做出一番事业。 要不然，刘皇叔也不会说一句：吾乃中山靖王之后，就能收拢一大批人了。 赵惊鸿看向林瑾，问：“刚才我看到外面的舞姬始皇并没有带走，你去看看，若是留下来了，喊进来给咱们弹曲儿跳舞助兴！” “这……”林瑾表情有些尴尬。 赵惊鸿蹙眉，“怎么？刚结拜，就不听我这个大哥的话了？” “不敢！”林瑾赶紧起身，跑了出去。 没一会儿，乐师和舞姬就都进来了。 赵惊鸿这才仔细看去，不由得感叹不愧是始皇的手笔，鼓、鼗、鼛、贲鼓、应、缶、钟、镛、南、钲、簧、竽、箫、管、篪、笙、琴瑟、筑……几乎有的，全都给备齐了。 舞姬身段婀娜，脸蛋也极为漂亮。 看着舞姬们跳舞的身影，赵惊鸿嘴角露出笑意。 “大哥！”扶苏没去看那些舞姬，而是询问道：“父皇想要你入朝为官，为何你不答应？若你在朝中筹备我等大事，岂不是更方便？” 赵惊鸿看了扶苏一眼，轻笑一声，“若是你父皇被我说服，停止服用丹药，并且得到治疗，继续在位几十年，你等得了吗？想想你先祖秦昭襄王。” “额……”扶苏面色一紧，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想要做出这样的选择，对于扶苏来说，简直比杀了他还难。 赵惊鸿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扶苏的肩膀，“逗你呢，开玩笑，别当真！” 扶苏尴尬一笑，“大哥，那是为何？” “因为你父皇虽然横扫六合，他的思想只适合征战时期，想要彻底改变大秦，让大秦稳固，需要的是一位中兴之主，而不是一位开国之君！” “而且，你父皇的身体问题，非常严重，就算停止服用丹药……” 说到这里，赵惊鸿看向林瑾，沉声道：“今日之事，绝对不可外传！” 林瑾立即点头，满脸严肃道：“你放心吧大哥，我听到的这些，就算烂在肚子里，也绝对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赵惊鸿这才满意点头，在乐声中，用只有他们三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就算你始皇停止服用丹药，以丹药的毒性，也很难好转。而且，以现在始皇中毒的程度，冒然停止服药，那种痛苦，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那种滋味，可谓是生不如死！若扛不住，那恐怕……” 赵惊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扶苏已经明白了赵惊鸿的意思，脸上满是担忧和忧愁，眼底流转着悲伤。 林瑾是没听太明白，但估摸猜出了大概，应该是始皇中毒了。 这可是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赵惊鸿和扶苏没瞒着他，足以说明两人对他的信任。 林瑾心中感动，他以为自己只是凑数的，会被两人排在边缘，没想到这两人是真的拿自己当兄弟。 以后，他一定会尽己所能，保护大哥二哥的！ “来来来！喝酒喝酒！”赵惊鸿看出扶苏心情低落，急忙说道。 扶苏见状，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见扶苏连续喝了几杯，赵惊鸿安慰道：“人生在世，起起伏伏，生老病死，皆有定数，我们无力改变，只能去接受。人活一生，最重要的是不留遗憾。想想你父皇的遗憾是什么，尽可能去完成他！” 扶苏闻言，端起酒杯，对赵惊鸿道：“谢谢大哥指点，扶苏明白了！” 酒过三巡，赵惊鸿一拍桌子，对扶苏和林瑾道：“二弟三弟，哥哥心中不痛快！” 两人立即看向赵惊鸿。 此时两人已经微醺了。 他俩酒量自然是比不了赵惊鸿的，毕竟赵惊鸿喝过的酒，才是真正的烈酒，跟这种浊酒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扶苏立即询问道：“大哥，你因为何事不痛快？若弟弟可以为哥哥做到，定当万死不辞！” 林瑾直接道：“俺也一样！” 赵惊鸿握着酒杯，沉声道：“陈氏欺我太甚！此仇必不可忍！你们二人，可愿随我报仇？” 扶苏蹙眉，“大哥，咱们今天不是已经打过他们了吗？” “那才哪到哪啊！”赵惊鸿站起身来，说道：“不行！反正我是忍不下这口气，今天晚上要是不再闷他一砖，我肯定是咽不下这口气，睡觉都睡不踏实！” 说完，赵惊鸿转身就朝外走。 林瑾见状，立即追上去，“大哥！我跟你一起去！” 扶苏赶紧追上来，说道：“大哥！不可啊！如今深夜，已然宵禁，若是再私闯民宅，那边是触犯了秦律，是要受刑的！” 赵惊鸿看向扶苏，问：“那你这个长公子是干什么的？他们谁敢动你！再者说了，我在天牢里吃了多少苦头，他陈松柏才挨了一顿打，这才哪到哪？从来都是我让别人吃亏，从来没有别人让我吃亏的份儿！” 扶苏闻言，面色纠结。 他从小就接受儒家教育，知礼义廉耻，知君子之风。 这大半夜跑到人家家里去打人家，这事儿他真没干过啊！ 赵惊鸿见状，“你要是不敢去就算了，我跟林瑾去就行，你这文弱书生，去了也是耽误事。” 扶苏一听立即急了，道：“扶苏也曾习得君子六艺，亦能上阵杀敌！有什么我不敢的，我也去！” “哈哈！好兄弟，就一起！走！”赵惊鸿一把搂住扶苏的肩头，大步朝外走。 扶苏心中一动，竟然感受到一股被信任的温暖，再加上赵惊鸿搂着他的肩膀，让他有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正在跳舞的舞姬们都愣住了，三位公子怎么突然就走了？ 她们是继续跳，还是不跳？ 第70章 夜行，板砖闷头! 寒风萧萧。 咸阳城的夜，黑的彻底。 这种情况，赵惊鸿以前只在农村老家见过，伸手不见五指。 夜晚的寒风瑟瑟地吹着。 街道上空无一人，甚至连灯光都稀稀疏疏的，没几乎人家这个时间还点着灯。 赵惊鸿三人没有乘坐马车，因为马车的动静太大，会引来巡逻人员。 三个人就这样摇摇晃晃地，踩着宽厚结实的地砖，跌跌撞撞地走着，像是三个两千多年前的孤魂野鬼。 林瑾跟着赵惊鸿和扶苏两人，嘴角一直露着傻笑。 像是一个农村娃被从外地打工回来的堂哥带着去城里见世面，那种兴奋难以抑制。 扶苏也有些兴奋 ，但还是按捺住情绪道：“大哥，这天色这么黑，街道空无一人，万一要是被巡逻队给抓到……” “无妨！”赵惊鸿道：“咱们躲着点就行了！” 话音刚落，前面就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是咸阳城的巡逻队。 当即，赵惊鸿拉着扶苏，赶紧躲在一旁的胡同角落里。 “嘘！不要说话！”赵惊鸿食指放在嘴唇上，对扶苏做出一个嘘声的动作。 林瑾压根就不用提醒，他这样的身手，并且经常在江湖上摸爬滚打，知道该怎么做。 扶苏没有说话，他的身子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兴奋，正在微微颤抖着。 夜很黑，但扶苏瞪大的眸子里，却很明亮。 兴奋！激动！雀跃！跃跃欲试！ 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真刺激！ 他未曾想过，有朝一日，他竟然可以如同街头混混一样，行走在宵禁的大街上，躲避着巡逻队。 更未曾想过，自己堂堂玉公子扶苏，时常以君子自居，竟然会做出这种鬼鬼祟祟夜行之事。 赵惊鸿一直盯着巡逻队，在确定巡逻队离开以后，招呼两人，“走！” 三个人从胡同里出来。 此时，赵惊鸿手里已经提着一块青石砖了。 林瑾见状，急忙劝说道：“大哥！大哥！您悠着点，您这一砖下去，陈松柏必死无疑啊！” 赵惊鸿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青石砖，也觉得太沉，就丢到一旁，寻了寻，又找到一块厚重结实的青砖。 秦砖是出了名的结实，敲之有声，断之无孔，质量极好。 他觉得，自己这手中的青砖跟刚才的青石砖似乎没有太大区别，顶多是青石砖的材质更坚硬一些。 “哥！用这个！”林瑾递过来一块略小一些的空心砖。 赵惊鸿接过一看，发现这空心砖上还雕刻着纹路，极为精致，比刚才的青砖要轻不少。 “行吧！就用这个！再给我拿一块！”赵惊鸿道。 “啊？哥啊！一块就够了，陈松柏的脑袋没那么硬！”林瑾劝说道。 赵惊鸿摇头，“不行！就得两块！一块不过瘾，便宜那小子了！” 林瑾无奈，又给赵惊鸿找了一块，“那万一要是砸死了咋办？” “那算他命不够硬！”赵惊鸿掂了掂手中的两块空心砖，不由得咧嘴一笑。 三个人一路潜行，很快就到了陈府附近。 三人躲在墙根处。 “你们准备好了吗？”赵惊鸿问。 “准备好了！”两人齐声道。 扶苏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 赵惊鸿看去，发现林瑾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捡了一根棍子，手臂般粗细。 而扶苏手中，则提着之前他丢掉的那块青砖。 看了看两人，赵惊鸿沉声道：“兄弟们，咱们速战速决，打完以后就立马开溜，千万不要被人追上了！” “明白！”林瑾胸有成竹地点头。 扶苏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今天他的眼睛格外的亮。 就在他们准备翻墙进入陈府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股光亮。 “等一下！”赵惊鸿立即拦下两人。 光亮越来越近，他们终于看清，那是一辆马车，和几个提灯的下人。 马车缓缓地在门口左侧停下。 车上有人下来。 在灯光的照映下，赵惊鸿看出来，那人就是陈松柏。 “哈哈哈哈！那家的小娘子就是不错，润的很呐！”陈松柏哈哈笑道。 跟随陈松柏的小厮嘿嘿陪笑着，“我们在外面都听到了，少爷您就是勇猛，那小娘子叫的那叫一个诱人呐！我们哥几个在外面听得都受不了了。” “对对对！”另外一名小厮兴奋道：“您不知道，他男人在外面那个表情，简直让我们笑死了。” 陈松柏一听，哈哈笑道：“那是当然！本少爷也不是白玩，也给留个种，日后要是生出孩子来，也是继承我陈氏的血脉，优化他家血统了，他还得感谢我呢！” “哈哈哈哈！少爷说的是！” “那是少爷您赏赐给他们的，那不知好歹的东西，应该感谢少爷呢。” 听到这些，赵惊鸿再也忍不住了，猛地冲出来，大喊一声，“卧槽你吗！” 手中的砖头对着陈松柏就狠狠地砸了出去。 嘭！ 砖头没砸中脑袋，砸在陈松柏的肩头上，疼的他惨叫一声。 还没等几个小厮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赵惊鸿已经冲到了跟前，手中的板砖对着陈松柏的脑袋狠狠地砸了下去。 “草泥马的畜生，欺男霸女，老子今天宰了你！” 砖头应声断成两截，另外一截还留在赵惊鸿手中。 陈松柏惨叫一声，一头栽在地上，头上汩汩流血。 其他小厮见状，大喊一声，“来人！有人刺杀少爷！” “让尼玛的叫！”赵惊鸿抬手就将另外一块板砖砸在了那小厮的嘴上，顿时砸的他唇破肉绽，牙齿脱落，鲜血直流。 另外两名小厮见状，立即上来准备跟赵惊鸿厮打。 但是，两个人一人头上挨了一棍，一人头上挨了一砖头，都直接晕死了过去。 剩下一名小厮见状，尖叫一声，转身从一旁的侧门跑入院中。 陈松柏还在地上捂着头发出痛苦的呻吟。 赵惊鸿上去对着陈松柏的肚子就又是一脚。 “呕！”陈松柏吃痛，捂着肚子，身子弓成一只虾米。 紧接着，赵惊鸿又给了陈松柏一脚，但是没踢对地方，立即喊道：“你俩过来！给我拉住他的腿！给我岔开！” 林瑾一听，顿时吓了一跳，“哥！你要干啥！” “别管！快给我拉住！”赵惊鸿喊道。 林瑾和扶苏对视了一眼，急忙跑过去，一个人拉住一条腿。 赵惊鸿捡起刚才砸中陈松柏但却没断裂的空心砖，瞄准了一下，狠狠地砸了下去。 第71章 男人之间的友谊，带坏扶苏 鸡飞蛋打。 蛋黄流了一地。 陈松柏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捂着破碎的鸡蛋，泪流满面。 他的人生，从此以后，很难再完整了。 林瑾和扶苏看到这一幕，都不由得觉得两腿一颤，有些发凉。 这得多疼啊！ 只有男人才会明白这种疼痛。 赵惊鸿一把揪住陈松柏的衣领，将其提起来，冷声道：“陈松柏！你给我记住，以后要是让老子再见到你，就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如果让我知道，你再敢欺男霸女，不管你躲到哪，我都能抓住你，到时候直接让你感受一下当女人的味道！” “我特么找几十个大汉伺候你！” 说完，赵惊鸿将陈松柏丢在地上。 倒在地上的陈松柏已经在抽搐了。 此时，陈府里传来呼喊声，一把把火光亮起。 “大哥！快走！”林瑾喊道。 扶苏听着里面的呼喊声，还有不断传来的火光，焦急不已。 赵惊鸿见状，一步冲上陈松柏的马车上。 咣当！ 房门开了。 里面的人冲了出来。 “大哥！快走了！”林瑾大喊。 扶苏也急忙喊道：“大哥，再不走来不及了！” 两个人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而就在此时，赵惊鸿从轿子上冲下来，对两人大喊一声，“跑！” 当即，三人撒腿狂奔。 “快！追上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拦住他们！” “快追！” “就是他们打了少爷！” …… 但是，他们这些人怎么追得上赵惊鸿他们呢。 他们只是工作，一个月就那么点钱，拼什么命啊！ 但是赵惊鸿他们仨就不一样了。 就这种情况，要是被逮住了，说不定真敢被打死！ 黑灯瞎火的，谁能看清楚是谁啊！ 人在面临危险情况的时候，往往会跑的很快，比如被狗追。 赵惊鸿他们三个一路狂奔，也不知道跑了多远，反正后面的火把光是看不见了。 “好像甩掉了！”赵惊鸿喘着粗气，感觉自己呼吸像是在拉风箱一样，嗓子眼火辣辣的疼。 反观林瑾和扶苏，两个人状态更好一点。 林瑾他可以理解，毕竟也算是半个游侠，江湖中人，武道高手。 但扶苏他就理解不了了。 “你……你真的会……真的会君子六艺？”赵惊鸿喘着粗气，说话都断断续续的，感觉多说几个字，自己都要被憋死了。 扶苏笑着说道：“那是当然！儒家君子，君子六艺，是必备之能！” 赵惊鸿闻言都愣了一下。 是啊！ 他都忘了。 秦汉时期的儒家君子，君子六艺可是样样精通。 这些儒生，上得了朝堂，亦能上得了战场。 朝堂之上，嘴尖舌利；战场之上，一剑封喉！ 后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可能是魏晋以后，亦可能是唐宋以后，文人好像失去了骨头，变成了只会读书的文弱书生，哭哭啼啼，凄凄惨惨戚戚，整日幻想着功成名就朝堂为官，亦或者与富家小姐香艳邂逅。 导致赵惊鸿都有些忘了，原来儒家君子六艺在这个时代还存在。 赵惊鸿看着扶苏，不由得点头道：“不错不错！看来咱们仨里面，我的腿脚功夫最差了。” 他打小就没学过什么拳脚功夫，更是三天两头经常吃不饱，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大哥，我可以教你，墨家的功夫也不错的。”林瑾立即道。 赵惊鸿点头，“成！” 说完，赵惊鸿从怀里掏出两个酥梨，递给林瑾和扶苏一人一个。 林瑾和扶苏都是一怔，下意识地伸手接过酥梨。 “大哥你哪里来的酥梨？”扶苏问。 “从马车上拿的！”赵惊鸿又从怀里掏出一颗酥梨，咬了一口，汁水四溢，瞬间解渴，“我知道咱们跑路肯定会口渴，就拿了几个。” 林瑾闻言，嘿嘿一笑，立即咬了一口，边吃边说道：“大哥想的就是周道。” 扶苏蹙眉，“这岂不是窃来之物？” 赵惊鸿训斥道：“赶紧吃，别逼逼！” 扶苏闻言，盯着酥梨看了几秒，然后张嘴咬了一口。 香甜的汁水涌入口腔，湿润了嘴唇咽喉，缓解了刚才奔跑后的干渴。 好吃！ 真好吃！ 并不是家中没有，而是扶苏感觉，这个酥梨的味道，似乎格外的不同。 家中各种水果，甚至有人从疆外带回来的稀罕水果，他都吃过。 但唯独这枚梨子，味道格外的甜，格外的好吃。 他看了看林瑾和赵惊鸿，觉得这窃来之物，似乎更加美味，倒也不是不行。 “好吃吗？”赵惊鸿看了扶苏一眼。 “好吃！”扶苏点头，眸中的光依然很亮。 赵惊鸿见状，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林瑾也在一旁哈哈大笑起来。 扶苏愣了一下，看着赵惊鸿哈哈大笑的模样，也不由得跟着大笑起来。 三个人的笑声在咸阳的夜里传出很远。 有时候男人的友情就很奇怪。 一起偷个鸡，摸个狗，偷人家一个桃子，都会觉得很快乐。 路边看见一根笔直的棍子，拿在手中就能玩上一整天。 扶苏此刻深有体会。 他从未做过如此离经叛道的事情。 但是，跟着赵惊鸿。 他当街打人了。 还宵禁出行。 晚上还过来拍闷砖。 竟然还吃了窃来之物。 这种感觉，很奇妙。 并且，他也感觉，自己跟赵惊鸿以及林瑾的关系更加亲密了。 “走！回家！”赵惊鸿笑着说道。 扶苏微微点头，乖巧地跟在赵惊鸿身后。 赵惊鸿见状，笑着一把拉过来扶苏，然后一手拉着林瑾，三个人勾肩搭背地走在咸阳这空荡的街道上。 仿佛这世界，就是他们三人的。 赵惊鸿很喜欢这种感觉。 特别是这种扶苏这种‘乖宝宝’被他带坏的感觉。 很有意思！ 到了东宫门口。 一名老奴已经在等候了。 “公子！这么晚了，外面都宵禁了，您怎么还出去了？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扶苏笑着说道：“不必担心，我跟大哥一起外出，不会有问题的。” 老奴看了一眼赵惊鸿，眸中闪过不悦之色。 赵惊鸿笑呵呵地搂着扶苏和林瑾的肩膀，“咱们兄弟仨也算是共患难过了，明天咱们一起去青楼勾栏听曲，就算是彻底同流合污了。” 扶苏蹙眉，摆手道：“大哥，别开玩笑，我可不去那种地方。” 倒是林瑾眸中闪过一丝期待。 第72章 苦秦久矣?非秦而是世家! “男人嘛，正常的，不用害羞！”赵惊鸿笑呵呵地说道。 那老奴一把将赵惊鸿推开，训斥道：“你这人不知好歹，公子好心留你做门客，你怎能这般教坏公子！还跟公子勾肩搭背，成何体统！” 赵惊鸿乐了，“嘿！你这老奴，倒是有意思！” 扶苏赶忙道：“大哥，您别生气，这是固伯，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 赵惊鸿微微点头，盯着固伯深深看了一眼，笑了笑，朝着院内走去。 “大哥，要我安排舞姬去您房间吗？”林瑾懂事地问。 赵惊鸿摆手，“不用！” 这些舞姬本就是可怜人，他也不想欺负蹂躏她们。 更何况，这是始皇送来的人，最好还是不要碰，省的引来麻烦。 “先生，可否来扶苏房间一叙？”扶苏开口道。 赵惊鸿点头，“行！” 他先让林瑾去休息，而后跟着扶苏来到了扶苏的卧室。 扶苏的卧室挺香的。 一进来，赵惊鸿就看到床上似乎有人。 当即道：“那个……二弟，咱们去书房谈吧！” 扶苏也看到了床上的女人，不由得脸上一红，赶紧跟赵惊鸿出去了。 两人来到书房，点燃烛火。 关上房门以后，扶苏才缓缓道：“先生，今日之事，扶苏想了想，心中难免有些郁结，亦是不吐不快，请先生不要见怪。” 赵惊鸿坐在席子上，笑着说道：“怎么？连哥哥都不叫了？” 扶苏拱手，“大哥您如此大才，在扶苏看来，堪比圣贤，但却为何如此好色？” 赵惊鸿盯着扶苏，缓缓道：“水至清则无鱼，非我好色，乃至这个世界本就如此！” 扶苏蹙眉，“先生何出此言？” 赵惊鸿冷笑一声，“我尚且可以克制，虽然我嘴上说着去青楼，去勾栏听曲，喊来舞姬为我跳舞，那是我给她们生存的机会。” “若无人看舞，这些舞姬如何生存？让她们去田间劳作，她们做的成吗？” “而且，这几日，你可见我碰过她们？” 扶苏一阵沉默。 “这便是这个世界的真相，我尚且可以控制，因为我就是底层人民，知道这些舞姬生活不易，我亦不会去欺辱她们，同样我会给她们一个可以继续谋生的手段，活得有尊严。” “但，那些豪门贵族呢？那些世家豪族呢？那些酒池肉林的君王呢？” “扶苏！这个世界的资源本就是不平等的。” “你读了这么多圣贤书，可曾去贫苦之地看一看？”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若生了一个男丁，可充当家中的劳力；若是一个女子，他们如何养得起？” “能够养得起女子的，也只有那些不愁吃喝的贵族世家们。” “你没见过，家中有人生病，为了治病，只能将家中女儿卖去当丫鬟。” “将女儿嫁给别人要一些钱财，得以度日。” “天下女子，被帝王搜刮走一部分。” “被豪门贵族搜刮走一部分。” “被官员搜刮走一部分。” “被商人搜刮走一部分。” “普通百姓，别说娶媳妇了，就算养活自己都费劲！” 扶苏闻言，盯着赵惊鸿问：“所以先生以前得不到，现在才如此放浪形骸？” “……”赵惊鸿一时语塞。 这扶苏思路跟自己似乎有点不太一样啊。 赵惊鸿沉默了一会，对扶苏道：“扶苏，王翦王老将军，好色否？” “好色！”扶苏毫不犹豫地回答。 因为王翦在出征之时，一直上奏，向他父皇要钱要美人，趁机要挟他父皇，若是不好色，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真的好色吗？”赵惊鸿盯着扶苏。 扶苏一怔，脑海中立即想到一个可能，“难道王老将军是为了隐藏自己？” 赵惊鸿道：“那叫自污！” “自污？”扶苏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王老将军战功赫赫，乃当世军神一般的人物，何至于此啊？” “君王的猜忌！”赵惊鸿盯着扶苏，“若是你，手下将领领兵六十万在外，你担心不担心？” 扶苏沉默了。 “若这个将领每日给你要钱要女人，一副小人嘴脸，胸无大志，你还会担心吗？” 扶苏微微摇头。 若这样胸无大志的人，他是不会担心的，只需要满足他的小贪婪即可。 赵惊鸿又道：“若这位将领，一言不发，领兵六十万，心中有沟壑，胸怀天下，你担心吗？” “那自然是担心的！”扶苏沉声道。 “所以，王老将军并非好色，而是自污！亦是他一种自保的方式，朝堂之上，万事不能看表面，要思考其背后的原因。”赵惊鸿道。 扶苏拱手，“谢大哥教诲。” 这些事情，就连他父皇都没教给他过。 赵惊鸿看着扶苏的模样摇头，“二弟，朝堂之上，尔虞我诈，你是大秦长公子，应当耳濡目染，为何一点也不明白这些。” 扶苏低头羞愧。 赵惊鸿看着扶苏道：“是你父皇和母妃将你保护的太好了，其实也可以理解，你父皇尚未出生，他父亲就丢下他，小小年纪，就在赵国忍受屈辱，所以他成了国君，就要保护好自己的孩子，这可以理解。” 扶苏闻言，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他从未想过这些。 他觉得他父皇霸道蛮横，面对自己，不是横眉竖眼就是出声训斥，从未给他过什么好脸色，他从未想过，父皇会如此护着他。 “二弟，人要有缺点，我觉得好色不算缺点。在茹毛饮血的时期，男人便在争夺交配权，实力强的男人，才能拥有女人。” “这是男人的本性，而且年轻人，好色一点也没什么。但好色不代表滥情，亦不能欺辱人家女子。像陈松柏这样，我就看不惯，所以我要废了他！” “陈松柏只是世家贵族的一个缩影！二弟，你要看明白这些！人们说，百姓苦秦久矣，是真的因为大秦的统治吗？” “那是因为世家豪族骑在他们头上，将百姓当成牛马，从不把他们当人看！” “陈松柏就可以欺辱人家妻子，让人家男人在门外听着，这是何等屈辱？” “若是但凡有些血性的人，他会怎么做？” “揭竿而起！推翻不公！！！” 这八个字，宛若惊雷一般，在扶苏耳边炸响！ 第73章 我花开后百花杀! 扶苏整个人都是懵的。 脑袋嗡嗡的，不知道该如何思考。 有这么严重吗？ 但似乎好像就是这样。 怎么解决？ 可以解决吗？ 扶苏心中满腹疑惑。 “大哥……”扶苏求助般地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笑着拍了拍扶苏的肩膀。 “兄弟你放心，大哥既然要助你，必然会帮你！” 听到赵惊鸿这话，扶苏顿时放心了许多，继续问道：“那该如何解决这一困局？” 因为整个大秦，亦或者从商周以来，权利都是建立在世家豪族之上的。 若是没有这些利益群体的帮助，压根就不可能成功。 想要动他们，难之又难。 赵惊鸿看着扶苏，沉声道：“世家豪族永远是插在皇权身上的一根刺，他们能成就皇权，也能取代皇权。当初射向周天子的那一箭，射落了周天子身上神圣的光环，也代表着周朝王室权威的衰落。” “一个礼崩乐坏的时代的开启，其实是因为那一箭吗？是！也不是！” “是那一箭打碎了大家心中的敬畏和恐惧！” “是那世家豪族再也无法抑制的野心！” “如此，方才开启了春秋时代，亦开始了战国争雄！” “纵观历史你会发现，所谓的诸国征战，呵呵！不过是一群豪门贵族在争权夺势罢了！” “这七国当中，哪个皇室之间没有血缘关系？” “就连你，扶苏！你身上都留着一半楚国人的血！更别说列国君王了！” 扶苏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心中惊骇。 从这个角度去思考，确实如此。 所谓的列国争霸，其实只不过是豪门氏族之间的争斗罢了！ “如今，只不过是你赢氏获胜，得了天下，那未来免不得会再出现什么赵氏，什么刘氏，什么王氏，什么李氏……天下轮流坐，今年到我家！” “但凡起了纷争，但凡有人想要夺位，但凡有人发展过快，野心抑制不住的膨胀，只待时机一到，必然会掀起天下大乱！” “到时候，天下百姓又是怎样生活？” “如此看来，欺男霸女，只是他们做出最小的恶行罢了！” 扶苏沉默了。 他双拳紧握，眸中闪烁着怒火。 礼崩乐坏？ 那不过是豪族世家的野心在膨胀，是他们生活作风的靡乱，是他们的腐朽，是他们的罪恶才导致的。 但是，承受这些的，却往往都是天下百姓！ 扶苏清楚，成就这一切的是世家豪族，毁灭这一切的也是他们。 现在面临这种困境，根本没有解决之法。 若动了他们，带来的后果只会更可怕！ “大哥，我明白了！”扶苏沉声道。 赵惊鸿点头，“明白就好，这些事情也不是你需要担心的，等到时候，我自会出手，替你扫一个天下太平，替你的后代扫平障碍！” 扶苏闻言一惊，急忙道：“大哥！你不必如此，世家豪族，只能徐徐图之，我不需要你做什么，有你在，我才安心！” 他知道，现在世家豪族根本动不得，若赵惊鸿想要做什么，那后果必然是非常严重的。 他倒是不怕什么，唯独担心赵惊鸿的安危。 赵惊鸿见状笑了笑，拍着扶苏的肩膀，轻声道：“有你这么一个兄弟关心我就足够了！等有一天，我会送你一个礼物！” “为你的后代子孙，为我华夏儿女的一个礼物！” “等到了那一天，我华夏儿女，当人人自强！” “男子可实现自身理想，女子可自主选择所爱之人。”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咸阳，满城尽带黄金甲！” 扶苏惊讶地看着赵惊鸿：好重的杀气！ 赵惊鸿要做什么？ 他想干什么？ 扶苏心中有些慌乱，不知道赵惊鸿心中的想法。 他不会担心赵惊鸿对自己不利，但却担心赵惊鸿会为了自己做出傻事，能够说出‘为万世开太平’这句话的人，所做的事情，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豁出性命，牺牲自己，完成自己的目标！ “大哥你……”扶苏声音有些慌乱。 赵惊鸿哈哈一笑，搂着扶苏的肩膀笑道：“行啦，现在想这些还早呢，你现在要关注的事情有几点，我给你说一下，你记住！” 扶苏深吸一口气，认真点头，仔细聆听。 赵惊鸿道：“你觉得，我今天半夜跑去揍陈松柏，只是为了出气？” 扶苏一愣，诧异地看向赵惊鸿，“大哥此行，莫非还有深意？” 赵惊鸿点头，“你爹的态度不对劲，若按照这个态度发展下去，我们不一定能走得掉。我可以预测未来要发生什么，事情走向，但这并非一成不变的，很多因素，都可以导致事情的结果背离原先的走向，失之毫厘，最后都可以让结果相差千里！” “而我们的目标，一定要离开咸阳！现在局势太复杂了！” “李斯、蒙家、冯家还有儒家，以及六国贵族，乃至……” 赵惊鸿看着扶苏，沉声道：“乃至楚国外戚！” 扶苏不由得猛地瞪大了眼睛，惊诧道：“大哥，你的意思是说……我身后……” “你母亲跟华阳太后是什么关系？而华阳太后对朝堂的掌控到了什么程度，你也知晓。你父皇当初如何夺回政权的你也清楚，而你的舅舅昌平君亦是背叛了大秦。你父皇此人，此生最恨背叛！” “所以，种种原因，导致你现在绝对不能继续留在咸阳！” “否则，权力争斗开始，你就处于旋涡中心，想置身事外都不可能！” “所以，你必须走！” 扶苏闻言，脑海中闪过无数的念头，最后呆滞地坐在地上。 确实如此！ 他留下来，能够在这场争夺储君的战争中，获胜的机会并不大。 虽然他拥有整个咸阳最大的支持，但最终结果，却掌握在他父皇手中。 他父皇若是不给他权利，他这辈子都得不到！ 而最关键的，不是他得不到权利，而是皇权若是被有心人掌控，那大秦离崩坏也不远了！ 扶苏看向赵惊鸿，询问道：“大哥，那咱们该怎么做，才能离开咸阳去上郡督军？难不成让我去找父皇请求？” 第74章 非我好色，乃我本色也! 赵惊鸿摇头，“你越是请求，就越是得不到！你父皇多疑，特别是到了这个时候，更加多疑，你要是主动提出来，你这辈子估计都没希望去上郡了。” “那该如何是好？”扶苏自认为聪慧，但现在面临这些问题，他感觉自己脑子完全不够用，压根无法思考，犹如乱麻一般，找不到思绪。 赵惊鸿笑着说道：“那陈氏在朝中的力量不小，能够居身咸阳，并且还能把我搞进天牢里，说明手伸的很长，很深！” “所以，咱们今日白天打了他。” “白天那场算是出气，他也不敢多说什么，顶多是记恨你我。” “但今天晚上这一场可就不一样了！” “咱们可是直接废了那陈松柏，以后他不能人道，必然将你我恨之入骨，并且他父亲应该是陈氏家主吧？” 扶苏点头，“陈松柏的父亲是陈洛山，陈氏家主，家中有不少人在朝中为官，势力不小！” 赵惊鸿点头，“所以，陈家就是咱们的突破点！明日陈氏族人必然开始在朝堂之上发力，让你父皇下不来台。” “到时候，你父皇必然恼怒，这就是咱们的机会！” 扶苏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今天外出打人，背后竟然还有如此深意！ “你就不怕我父皇生气，治罪于你我？”扶苏问。 因为他了解自己父皇的性格，他真的可能会这么做！ “不会！”赵惊鸿非常笃定，“你父皇还是很爱你的，他不会这么做。而且，今日我们的交谈也起了很大的作用，你父亲是一个爱才之人，他也不会杀我。” “并且，我对大秦有功，哪怕他没有公布我的功绩，也会念着我对大秦的功劳。” “在你父亲眼中，大秦的事情大于一切。” “而且，你父亲早就有意将你支开，远离这场权力的争斗。” “你别小瞧了你父皇，当初你父皇经历的朝堂争斗，现在这些手段跟他当时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儿科！” “只不过，当初可以杀，现在不能如此了。尾大不掉，大秦太大，需要顾及的事情太多，所以他应付也很棘手。” “他经历过，所以想要为你撑把伞，遮住这场雨，我这么做，只是给了你父皇一个机会，一个下定决心的机会！” 扶苏瞪大了眼睛，轻声道：“我感觉，你比我更像我父皇的儿子，你太了解他了……” “呵呵！”赵惊鸿轻笑一声，“所以，你要注意了，该怎么做，你清楚吧？” 扶苏点头，“我知道了大哥！” “那就好！”赵惊鸿起身，嘴角露出一丝坏笑，搂着扶苏的肩膀道：“我还要告诉你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你说我好色，其实啊！非我好色，乃我本色也！” “额……”扶苏一脸尴尬。 赵惊鸿松开扶苏，站起身来，对扶苏眨了眨眼睛，“男人嘛，这是本性，但不能祸害人家女孩，走肾也得走心，这是我的准则和底线！行了！赶紧去造娃吧，估计弟妹都等急了！” 说完，赵惊鸿推开房门。 门外，一道身影一闪即逝。 赵惊鸿眼睛微眯，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扶苏急忙起身，“大哥，你……你说什么呢！” 他羞臊的很，甚至都不好意思回卧室了。 赵惊鸿哈哈一笑，大步走了。 扶苏羞臊了好一阵，才扭扭捏捏地回到卧室。 回房以后，纱帐后的女人就开口道：“良人，您怎么才回来啊，妾身都要睡着了。” “那个……与我大哥聊了一会，耽搁了时间。”扶苏尴尬道。 纱帐后的女人诧异道：“大哥？良人还有大哥？” “就是赵先生，今日我与赵先生和林瑾结拜，认赵先生做大哥了。而且，父皇还让我喊大哥季父，实在是无奈。”扶苏道。 女人更加好奇，“季父？陛下如此看好他吗？” “那是自然！”扶苏道：“父皇亲口喊他惊师，亦让我喊起季父，意思是如同父皇当初对吕相一般。” 女人惊讶道：“竟然令陛下如此看重！” 扶苏走入纱帐内，“大哥说了，我们自己在的时候，就喊他大哥，在父皇面前就喊他季父，在外人面前，尽量喊他先生，我甚至都不知道该喊他什么了。” “良人，妾身来服侍你……” 灯光昏暗闪烁。 纱帐内一片旖旎。 …… 章台宫。 嬴政正在处理政务。 在他身侧，则是用锦帛书写的横渠四句以及不和亲不纳贡的句子。 处理完几份竹简以后，嬴政又不由得拿起锦帛看了起来，虽然只有简短的几句话，但却看得津津有味。 这时候，一道黑影出现。 嬴政放下手中的锦帛，看向来人。 “陛下，这是望夷宫今日的记录，另外……黑冰台刚传来的消息，扶苏公子和赵惊鸿林瑾三人，在宵禁后外出，前往陈氏宅院门口，暴揍陈松柏，致其重伤，这是详细记录。” 司马寒将两份锦帛放在了嬴政的桌案上。 嬴政微微蹙眉。 他拿起望夷宫的记录后，想了想，将其放下，拿起了东宫的记录。 记录显示，在他和蒙毅走后，三个人继续喝酒，竟然还对着明月结拜为异姓兄弟！ 看到这一幕，嬴政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 不过，这倒也是好事。 扶苏和赵惊鸿两人结拜为兄弟，关系可以更为紧密。 倒是那林瑾，以后若是让扶苏为储君，倒是一个隐患。 仗着有这层身份，林瑾到时候可不好安置。 继续往下看，赵惊鸿喝完以后，似乎耍酒疯，非要出去报仇，觉得心中不痛快。 扶苏跟着也一起去了。 路上三人拿了搬砖棍棒。 锦帛上还有关于陈松柏的记录。 在今日白天被赵惊鸿暴揍以后，陈松柏并无大碍，处理伤势以后，就去了东郊，强行霸占了一名面容姣好的妇女，并且让属下将她男人按在门口，听里面的动静。 男子悲愤欲绝，要跟陈松柏拼命，被陈松柏的属下暴揍一顿。 那妇人出来想要安慰男子，却被男人一刀砍杀，而后自尽身亡。 看到这一幕，嬴政眸中怒火闪烁，“这就是他们所做的事情吗？如此对待我大秦子民！还当我这个皇帝在不在！” 第75章 朕不许秦二世而亡! “朕的秦律还在吗？他们就如此藐视我秦律！”嬴政越想越是愤怒，恨不得现在就让人去将陈松柏抓回来给杀了。 嬴政喘着粗气，眸中的血丝涌现。 他最近越来越难以克制自己的脾气。 深吸几口气以后，嬴政才缓和下来。 喝了口水，嬴政继续往下看。 看到赵惊鸿竟然将陈松柏给废了，从此以后不能人道，嬴政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痛快！痛快！这小子干脆利落，确实符合朕的口味！” 看到赵惊鸿还偷了几个梨子，给扶苏和林瑾吃，嬴政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 他想到了那身白衣。 那时候他还小，身处赵国，身份卑微，甚至过得不如一些奴隶。 那身白衣，递给他一只梨子。 所以，他也喜欢吃梨子。 看了一眼桌案上果盘上摆放的梨子，嬴政眸中流露出一丝柔情和怀念。 继续往下看，看到了固伯对赵惊鸿的态度。 看到了林瑾要将舞姬送到赵惊鸿屋里被赵惊鸿拒绝。 嬴政不由得笑道：“不愧是惊师啊，小小年纪，就比王翦那只老狐狸还要圆滑。你根本不是好色，只是在掩盖自己的锋芒吧！” 他确定，赵惊鸿只是嘴上好色，但面对舞姬的诱惑，却巍然不动，这种毅力，这种自控力，绝非好色之人可以忍得住的！ 而后，嬴政就看到两人进入书房交谈。 至于交谈内容，断断续续，并没有记录完善。 但依然记录了一些。 “世家豪族，这是扎在皇权上的一根刺。” “射向周天子的那一箭，不仅射掉了周天子身上那神圣的光环，更是释放了世家豪族的贪婪！” “所谓的六国征战，只不过是一群世家豪族们争权夺利的战争。” 嬴政陷入沉思。 不得不说，赵惊鸿说的很透彻，直接点出了根源所在。 所谓的六国征战，就是这一群世家豪族在争权夺利。 “没有了吗？就这些？”嬴政询问。 他感觉，赵惊鸿所说，绝对不止这些。 司马寒沉声道：“回陛下，他只听到了这些，并且……似乎被赵惊鸿发现了端倪。” 嬴政一阵蹙眉。 他觉得，以赵惊鸿的聪明才智，一定会推断出来些什么。 “你让他做好准备，若彻底暴露，就离开东宫，换成其他人。”嬴政沉声道。 “是！”司马寒沉声应是。 犹豫了一下，司马寒道：“陈松柏是陈世家主陈洛山的嫡长子，如今被废，不能人道，陈家家主震怒，连夜召见了陈氏的官员……” 嬴政微微点头，知道赵惊鸿此事做的过分了，明日朝堂之上，必然有人会弹劾赵惊鸿和扶苏。 但他并不在意这些。 他在思考。 他觉得，以赵惊鸿的聪明才智，绝对不会做出如此鲁莽的举动。 赵惊鸿这么做，必然有其目的在其中。 想到这里，嬴政蹙眉思索。 “赵惊鸿到底想要做什么？”嬴政思索着，联想到之前赵惊鸿所说的言论。 随着思索的深入，嬴政不由得眼前一亮，“好小子！这是在逼宫！” “他想要利用这件事情，利用陈氏，来惹怒朕，从而迁怒扶苏，让朕将扶苏下定之前没有下定的决心，想要让我将扶苏贬到上郡去！” “他想要督军之权！想要获得三十万大军的掌控权！” “终究还是要造反吗？” 嬴政眸中明灭不定。 许久，嬴政才缓缓道：“赵高去哪里了？” “回陛下，赵大人去了望夷宫，在望夷宫待了几个时辰后，就回去了。”司马寒道。 嬴政微微点头，拿起了另外一份记录望夷宫大小事宜的锦帛。 随着观看，嬴政眸中寒芒闪烁。 跟往常一样，胡亥所做的事情，就是看一会儿书，背诵一会儿，就匆匆丢下书，找女人来玩弄。 甚至，在看书的时候，就忍不住招来女人侍奉他。 几乎每日都在白日宣淫。 今日更加过分。 上午，胡亥派人抓了几只麻雀，将其拽掉双爪，揪掉双翅，扭断脑袋，将其喂狗。 而后射杀了几只家禽，给他养的黑狗加餐。 按照记录，这似乎是常态。 如此暴虐的行径，让嬴政眉头紧锁。 他不知胡亥为何这样。 难道说，身为朕最受宠的皇子，还有什么得不到吗？为何喜欢虐杀这些动物取乐？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便需要几名女子伺候。 下午，望夷宫的寺人带来了几名流民。 胡亥竟然将一名孩童活活溺死在水池中。 其中一名女子，更是用刀子割掉身上的特性部位，让其活活流血而死。 随后便让寺人将其去城外丢在乱葬岗。 根据黑冰台的调查，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了。 “混账！”嬴政再也看不下去，一把将锦帛丢在地上，拍案而起，“他怎么能如此残暴！他还是朕的儿子吗？究竟是像谁！” 嬴政气的来回踱步，几番握住了腰间太阿剑的剑柄，恨不得拔剑冲到望夷宫去。 “去查！去给朕查清楚，看看胡亥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做，为什么这么做！给朕查清楚，朕要一个真相！”嬴政怒吼着，像是一头发怒却苍老的猛虎。 但这头猛虎身上已经缠绕了太多的锁链，已然不能像当年那般凶猛。 “是！”司马寒领命，立即消失在黑暗中。 嬴政喘着粗气，最后瘫坐在地上，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丧失了抵抗能力。 他之前还抱有幻想，觉得胡亥不至于如此。 他一直在给胡亥机会。 但此时此刻，他彻底放弃了。 他相信了赵惊鸿所说，胡亥本性就是如此！ 好色、暴虐、病态！ 如果让胡亥这种人上位，成了大秦的皇帝，成了秦二世，那大秦必亡！ 他的那些兄弟也必然遭受其毒手！ 对于赵惊鸿所说的秦二世而亡的说法，嬴政也彻底相信了。 因为一切的一切，都证明赵惊鸿是对的！ 仙丹的毒性，赵高的贪婪，李斯的贪权，扶苏的愚忠愚孝，胡亥的暴虐变态。 还有……他的自大自负！ 嬴政不由得看向挂在墙上的辘轳剑。 这是他秦国历代秦王所佩戴的剑，象征着王权，又称秦王剑、宇宙锋，剑长四尺有余，锋利无比。 而他们秦国的大将，被称之为杀神白起的名将，也正是用这把剑自杀的。 这把剑承载了太多。 他不由得想起了赵惊鸿的话。 大秦……充满了太多的遗憾。 而最大的遗憾，莫过于秦二世而亡！ 他，嬴政，绝对不允许，他所建立的大秦，会毁在胡亥手中！ 第76章 群臣弹劾扶苏 赵府。 赵高书房内。 阎乐站在赵高跟前，恭敬道：“岳父大人，城东陈氏，派人来寻我，称他们家主的儿子陈松柏，被扶苏公子给打了。” 赵高蹙眉，“扶苏公子一向有君子风范，怎么会跟陈松柏有牵扯？” “好像是扶苏公子的一名门客，跟扶苏公子一起打的，那门客似乎叫什么赵……赵惊鸿。” 赵高闻言，立即眼前一亮，一下站了起来，询问道：“那赵惊鸿是何许人也？” 阎乐回答：“据说是一流民，曾经向陈松柏自荐，被陈松柏羞辱一番赶出陈府，而后赵惊鸿大闹陈公子的宴席，而后被陈公子暴揍一顿后，让人送入天牢之中。” “天牢！”赵高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可是跟扶苏关押在一起？” 阎乐摇头，“这便不知了。” 赵高阴冷的眸子里寒芒闪烁，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赵惊鸿——天牢——扶苏——始皇！ 赵高好像抓到了什么，即将串联起来，但是一时间又想不通这些。 思索片刻后，赵高询问阎乐，“那赵氏怎么跟你说的？” 阎乐道：“今日白天，扶苏公子和赵惊鸿已经对陈松柏出过手了，因为是扶苏公子也出手了，陈松柏也就忍了；谁知道，夜晚时分，赵惊鸿和扶苏公子又出现在陈府门口，将陈松柏暴揍了一顿。” “听说……听说……” 阎乐看了看赵高，没敢继续说下去。 “听说什么！”赵高瞪了阎乐一眼。 阎乐低着头说道：“听说，赵惊鸿用一块砖头，砸中了陈松柏腹部，将其……导致陈松柏不能人道……” 赵高不由得猛地瞪大眼睛。 他对不能人道这四个字极为敏感。 也最为痛恨别人说起这件事情！ 没想到，那赵惊鸿竟然对陈松柏下此毒手！ “好狠的东西！”赵高深吸了一口气，想到今日跟赵惊鸿见面时候产生的冲突，想到赵惊鸿那张令人厌恶，嚣张无比的脸，他心中就升起一股怒火，恨不得将赵惊鸿给碎尸万段！ “陈氏想要你帮他们做什么？”赵高问。 阎乐沉声道：“明日，陈氏族人会在朝堂之上，弹劾扶苏公子，让扶苏公子和赵惊鸿为此事付出代价！” 赵高冷笑一声，“莫不是想要我出手相助？” 阎乐低头，“我也怀疑他们是这个目的。” 赵高看向阎乐，“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 阎乐回答：“邯郸粮铺，陈氏在邯郸粮食的产业，愿意全都献给岳父大人。” 赵高闻言，微微点头。 他对于这个结果很满意。 并且，有机会对付扶苏，他定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当即，赵高对阎乐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陈氏，我会在朝堂上助他们一臂之力的。” 等阎乐走后，赵高派人离开了赵府。 没多久，那人便回来了，“大人，陛下已经知道了此事。” 赵高微微点头，冷笑一声，“扶苏啊扶苏！你这个时候，怎么就那么糊涂，收留一个如此嚣张的门客，对你来说，非利反受其害啊！” …… 次日。 卯时。 文武百官上朝。 嬴政气场很强，气压也很低。 文武百官一时间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有本启奏，无事退朝！”赵高尖细的声音回荡在朝堂之上。 “臣！有本启奏！”李斯身后的一名官员站出来，沉声道：“臣要弹劾扶苏公子！” 嬴政眼睛微眯，盯着那人。 “臣弹劾扶苏公子，公然违反宵禁之法，夜行街头，且当街行凶，欲杀臣之子侄陈松柏，更令其门客将臣之子侄……使臣之子侄……不能人道！请……请陛下将扶苏公子和那门客惩治以法！” 说完此话，那位大臣哭的叫一个情真意切。 “臣也弹奏扶苏公子！身为大秦长公子，知法犯法，应当重罚！” “臣觉得，一名长公子府上的门客便可如此嚣张，可见扶苏公子平日行事何其霸道！几乎是视秦律而不顾，应当重罚！” …… 接连四五人弹劾，让朝堂众人有些惊讶。 不管他们是否支持扶苏，都知道扶苏的为人。 在整个咸阳，大家都知道扶苏有君子之风。 怎么可能做出当街行凶的事情呢？ 当即，淳于越站出来，手持朝笏，拱手道：“陛下，扶苏公子自然宅心仁厚，更有君子之风，以儒家言行严苛要求己身，不可能做出当街行凶之事，定然是那门客无法无天，当街行凶，此事定然和扶苏公子无关！” “臣也如此认为！” “臣恳请陛下明查此事！” …… 嬴政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蒙毅！” “臣在！”蒙毅立即出列，心中无奈。 他知道，肯定又是赵惊鸿惹出来的麻烦。 他难道真的不怕死吗？ “朕命你彻查此事，若此事属实，朕定严惩不贷！”嬴政沉声道。 “臣遵旨！”蒙毅应道。 “退朝！”嬴政站起身来，一甩手，走入殿后。 百官跪拜。 …… 章台宫。 “陛下，此事应当是赵惊鸿所为，跟扶苏公子关系并不大。”蒙毅替扶苏求情。 嬴政冷哼一声，看着蒙毅，“你觉得，他毫不知情吗？若毫不知情，为何还会一同参与其中？” “这……”蒙毅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一旁的赵高道：“陛下，秦惠王时期，墨家领袖腹黄的儿子杀了人，秦惠王决定保全腹黄，不追究其子杀人的罪行，但腹黄坚持墨家的规矩，认为杀人者必须处死，伤人者必须受刑，这是天下大义。” “而后，腹黄依然坚持杀死了自己的儿子，而被后人传唱，称之为杀子奉法！” 嬴政立即瞪向赵高，“你莫非也想要朕杀死朕的儿子，以执行杀子奉法不成！” 赵高立即跪下来，“臣不敢！但臣也是为陛下着想，若陛下包庇扶苏公子，必然引起天下不公，到时候谁还信奉秦律？若秦律没有了威严，谁还惧怕秦律？秦律又如何治理天下百姓？” “而扶苏公子，也并未杀人，只是协助行凶，只将其惩戒一番即可，而主要行凶者，是扶苏公子的门客，只将此人捉拿击杀便可！如此一来，天下人定然会觉得陛下公正公平，以敬秦律！” 嬴政眼眸微眯，盯着赵高，“如今，你也可以自称为臣了。” “奴才不敢！”赵高匍匐在地，不敢抬头。 他将自己的地位放的很低，一直以奴才自称。 嬴政没有再理会赵高，而是看向外面。 寺人来报，“陛下，扶苏公子求见！” 第77章 淋过雨，所以要为你撑把伞 他早就让人通知了扶苏。 当即道：“让他进来！” “赵高！你去门外候着！”嬴政沉声道。 “是！”赵高起身，连忙走了出去。 在殿外，赵高碰见了扶苏，低声道：“扶苏公子，陛下很生气，你莫要再顶撞陛下了，服个软，这件事情自然也就过去了。” 若是平常，扶苏定然会觉得赵高是个好人，因为每次赵高都会向自己示好，透露他父皇的心情如何，教他如何对待。 如今，他通过赵惊鸿的讲述，已然明白了赵高是什么人，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当即大步走入章台宫内。 赵高看着扶苏的背影，心中冷笑。 …… “儿臣，见过父皇！”扶苏恭敬行礼。 蒙毅急忙对扶苏道：“公子，您快跟陛下解释解释，昨夜行凶之事，究竟为何。” 扶苏闻言，面不改色，正视嬴政，沉声道：“父皇，昨日之事，是我一人所为，若父皇要责罚，便责罚我一人即可！” 蒙毅闻言，脸色骤变。 扶苏怎么能这么跟始皇说话呢！ 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蒙毅急的不行。 “混账！”嬴政气的一拍桌子，怒声训斥道：“你身为皇子，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你知不知道，你虽是皇子，依然受秦律的管控！” “当初商鞅君变法，公子虔知法犯法，商鞅君称：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同样对公子虔施以劓刑！” “若你犯法，朕若不惩治你，那便是藐视秦律！若朕都不遵守秦律，天下人又怎会遵守秦律！” 扶苏看向嬴政，丝毫不惧，反而沉声道：“儿臣不惧！季父告诉扶苏，君子要有所为！那陈松柏欺男霸女，欺辱我大秦百姓，更是无视秦律，我为何不能罚他？” “按照秦律，他应当被处于腰斩！而儿臣只是断其人道，以示仁慈！” 嬴政蹙眉，盯着扶苏，沉声道：“若有此事，你应当告知延尉，而非动用私刑！” “儿臣既已做了，便不后悔！”扶苏沉声道。 “你！”嬴政气得不行。 他怒视扶苏，“若文武百官要求朕处死赵惊鸿呢？你难道没想过，赵惊鸿一介平民，会受到何等惩罚？” 扶苏闻言脸上闪过慌乱之色，立即跪下来，沉声道：“父皇，儿臣愿意承担所有罪责，此事与季父无关！” “呵！”嬴政气笑了，“那赵惊鸿对你而言，竟然如此重要！甚至比朕还要重要？” 扶苏闻言，深深地看了一眼嬴政略显苍老疲惫的脸庞，深吸一口气，叩首后起身，沉声道：“父皇，季父很了解您，我甚至跟季父说，他比我更像是您的儿子，甚至比我更了解您。” “他告诉我，您很孤独，身为一国之君，所忍受的孤独非常人可以想象。” 嬴政闻言，微微动容。 “但是，我也很孤独！扶苏自小便没有朋友，我是大秦长公子，亦是人人认为的储君，他们待我，更为恭敬，言语之中，多为疏离。” “但跟季父在一起，儿臣没有这种感觉。” “季父待我，如父如兄，悉心教导我，告知我为人处世的道理，告诉我朝堂的阴险狡诈，告诉我您是多么的爱我。” “季父告诉我，您所承受的更多，如同淋过雨的人，想要为我撑起一把伞。” 嬴政听到这话，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猛地握紧了拳头，心脏砰砰的加速。 他甚至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些。 但听到这话，他才明白，自己就是如此啊！ 他尚未出生，就被他父王丢弃，在赵国忍受欺辱；回到秦国以后，以为就要幸福了，谁知他父王撒手人寰，导致他从未感受过父爱，更不知道如何做一位父亲。 他经历很多。 别人的欺辱。 朝堂的争斗。 所以，他不希望扶苏经历这些。 所以，他才会将扶苏保护起来。 同样也导致了，扶苏被那群儒生教导成了这副样子。 他知道，不能全怪那些儒生。 因为他从未受过他父王的教导，更不知道如何去教导自己的儿子。 扶苏养成这样的性格，他占有很大的责任。 但他依然想要护着扶苏，不希望扶苏卷入朝堂的争斗之中。 所以他才动了将扶苏派遣到上郡去，交给蒙恬来保护。 不管朝堂之内发生了什么，蒙恬的三十万大军都能很好的保护扶苏。 按照赵惊鸿这句话，那便是：他淋过雨，想要为扶苏撑起一把伞！ 说的实在是太准确了！ 赵惊鸿莫非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所以才会如此了解他？ “我跟季父在一起，感受到了温暖，感受到了被关爱，感受到了友情。”扶苏沉声道：“若有朝一日，哪怕上了战场，扶苏也愿意放心将后背交于季父。” “因为儿臣知道，季父绝对会保护儿臣！” “有季父在，儿臣便不会孤独。” “若父皇要惩罚季父，那便将罪责都放在扶苏身上吧，扶苏愿意一并承担！” 说完，扶苏深深叩拜。 蒙毅也立即跪了下来，沉声道：“陛下，赵先生乃天下难得之奇才，而那陈松柏乃欺男霸女之纨绔，为了这样一个纨绔，而处罚赵先生，难免会让赵先生寒心呐！” “而且，赵先生献出国策，对大秦有功，陛下！万不可对赵先生用刑啊！” 秦朝刑法严苛，若处于刑罚，那必然是非常严重的。 秦律之多，多为肉刑。 几乎会将一个人给废掉的！ “父皇！儿臣愿承担一切！”扶苏再叩首。 嬴政盯着扶苏看了许久，最后叹息一声，“起来吧！” 扶苏闻言，抬头看向嬴政。 不知怎地，他觉得自己父皇似乎一下苍老了许多。 “你有惊师相伴，朕很欣慰。朕年少时，亦有好友，乃燕太子丹，而我二人，却注定为仇敌，他亦派荆轲刺杀于朕。” “而朕这一生，终难得如惊师一般的友人。” “扶苏，你很幸运！” 扶苏诧异，没想到他父皇会跟他说出这番话，他感觉这似乎都不像是他父皇能说出来的话。 “惊师，可为你左膀右臂，亦如肱骨，亦是如同头颅，犹如鼻眼之重要，你且要好生护着他。”嬴政沉声道。 “儿臣明白！”扶苏沉声道：“儿臣绝对不会让季父受奸人所害！” 第78章 发配上郡，不得诏，不可归! 嬴政对扶苏的回答很满意。 他微微点头，对扶苏道：“你且退下吧。” “谢父皇！”扶苏叩拜起身离去。 等扶苏走后，蒙毅看向嬴政，“陛下……” 嬴政伸手制止了蒙毅，沉声道：“他该走了。” 蒙毅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向始皇，“陛下，你是要……” 嬴政微微点头，“这是惊师的意思，他如此作为，便是在逼朕下决定。如今朝堂的局势，已经不容朕再犹豫！” 蒙毅闻言，微微点头，不再多言。 “赵高！”嬴政喊了一声。 赵高立即踩着小碎步跑了过来，“陛下！” “拟制！” 赵高眼前一亮，“是！” “大秦长公子扶苏，不尊君父，不尊礼法，违反秦律，发配上郡，督军长城，限其三日内赶往上郡，不得有误！不得诏，不可归！”嬴政沉声道。 赵高闻言，心中狂喜，但却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高呼道：“陛下！不可啊！此事完全由扶苏公子的门客导致，跟扶苏公子并无关联，且扶苏公子是长公子，发配边疆，这处罚太重了，请陛下三思啊！” 蒙毅见状，心中暗骂赵高这老狗，还真会演戏，扶苏被贬，恐怕他最为高兴了，刚才他分明看到了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又被快速压制下去。 当即，蒙毅也跪下来恳求道：“请陛下三思啊！” 嬴政冷哼一声，“朕心已决！休要多言！” …… 东宫。 赵惊鸿拉着林瑾出门，“走走走！陪我去街上逛逛，我请你勾栏听曲！” 林瑾被赵惊鸿拖拽着出门。 等他们走后，几道身影也悄悄跟上。 帝国大道，这是整个咸阳城最宽阔的大道，宽度几乎达到了五十米左右，街道两侧都是大秦重要的建筑，若平日里始皇出巡，出兵征战，都是走这条路。 赵惊鸿感叹秦朝时期的建筑的宏伟，不得不说，这个时期的工匠是真的有工匠精神，亦或者可能工程质量跟头脑的脑袋挂钩，所以工程质量绝对是一顶一的好。 脚下的青石砖整齐无比，每块砖之间的缝隙都极为标准，一眼看过去，整齐无比。 这施工精细度，简直堪比后世借助工具才能达到的程度。 在帝国大道上转了一圈，赵惊鸿跟林瑾来到了太白道。 这是一条南北走向的街道，位于咸阳城的西南角的商民区，四周全是各种店铺，以及各种胡同，胡同里连接着各种民宅住户。 这条街是最热闹的。 “卖冰糖葫芦喽！好吃的冰糖葫芦~” “卖饼~好吃的饼~” “胭脂水粉~金银首饰~快来看呐~” “卖布~刚织好的布~” …… 各种吆喝叫卖声，显得好不热闹。 赵惊鸿找了一家茶馆，坐下来让人上了一杯果茶，而后询问道：“此地，可有听曲儿的地方？” 茶馆小厮上下打量了一番赵惊鸿，觉得赵惊鸿穿着和谈吐不俗，就介绍道：“前面便有一家汇芸阁，里面听说还有六国的贵族和公主呢，弹得曲子也极为好听，客官若是想去听曲儿，那里最佳。” “好嘞，谢了！”赵惊鸿丢给茶馆小厮两枚半两钱。 小厮大喜，连连致谢。 赵惊鸿一口喝了果茶，也不浪费，起身带着林瑾走向汇芸阁。 汇芸阁是一座三层的阁楼，占地面积很大，亭台楼阁展现出大秦匠人特有的艺术气息，端是一座上好的楚馆秦楼。 门口还有几名穿着纱袍的女子相迎，看到两人，立即招呼过来。 一股香风袭来，赵惊鸿立即喜笑颜开。 林瑾还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说道：“大哥，咱们这样进去，别人看见了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今天所有的消费，赵公子买单！”然后不由分说地将林瑾拉入汇芸阁内。 一进入汇芸阁内，便是满鼻子香气往里钻，大厅里到处是行走的莺莺燕燕，正花枝招展，搔首弄姿，挑逗着来往的客人，一片旖旎之景。 赵惊鸿瞪大了眼睛在看，林瑾不敢抬头，但是眼角的余光却在悄悄地打量着这些女子。 大厅中央，是一个台子，台子上正跪坐着一名女子，正在弹奏着琵琶。 女子一身白色战国袍，袍子领口垂下，露出一抹香肩，格外诱人，只是脸上带着面纱，看不清真容。 女子低眉信手续续弹，大珠小珠落玉盘，弹得是极为动听。 赵惊鸿不由得走了过去。 林瑾见状，急忙在赵惊鸿耳边低声道：“大哥，这是汇芸阁最出名的乐师，悲悦澜。” “悲悦澜？有这个姓氏？还是艺名？”赵惊鸿询问。 林瑾摇头，“在这里的都是风尘女子，都是自取姓名的。” “哦~”赵惊鸿懂了。 他看向悲悦澜，拍手鼓掌。 悲悦澜抬眸看向赵惊鸿，一双眸子婉若秋水，明眸动人。 赵惊鸿盯着悲悦澜，缓缓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悲风秋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林瑾闻言，不由得一怔，惊讶地看向赵惊鸿，没想到赵惊鸿竟然还有如此诗才。 诗歌韵味是十足的，只是这格式有些奇怪，并不遵守诗经的格式。 不过，出自赵惊鸿之口，倒也正常，他家大哥自然不会被这些凡俗规矩所束缚。 悲悦澜也惊讶地看向赵惊鸿，美眸之中瞬间弥漫起一股薄雾，眼泪瑟瑟而下。 “敢问公子姓名？”悲悦澜轻声询问。 “赵惊鸿！” 悲悦澜点头，“可否请公子去屋中一叙？” “可以！”赵惊鸿立即跟了上去。 林瑾紧跟几步，“大哥，我在一旁等着。” 赵惊鸿一把拉住林瑾，低声道：“跟着，不许离开我！” “啊？”林瑾脸色微变，“大哥……我……这不合礼法，若是被人知道，怕会被人耻笑……” “你给我闭嘴！”赵惊鸿训斥一声，“什么乱七八糟的，跟着我！忘了早上出门前跟你说的话了！” “哦哦！”林瑾低着头，紧跟着赵惊鸿。 进入屋内，悲悦澜诧异地看着跟进来的林瑾，“公子这是……” 第79章 君子六艺的战斗力这么高? “这是我兄弟，自与我不离不弃，今日前来，只是吟诗作对，寻知己，觅知音，不曾有其他想法。”赵惊鸿笑着说道。 悲悦澜闻言，眸中少了一丝轻蔑，多了一丝敬重。 因为她知道，面前的男子跟那些前来寻欢作乐的人不一样！ “先生请喝茶，今日能遇得公子这等知音，是奴家之幸！”悲悦澜给赵惊鸿倒了一杯茶。 赵惊鸿给林瑾使了个眼色。 林瑾端起来一口喝了，“好喝！” 悲悦澜不悦地林瑾一眼，又给赵惊鸿拿出杯子，倒了一杯。 赵惊鸿这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味道清淡许多，其中还放了花瓣，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味道确实不错。 “姑娘，有时候，人生总是充满各种各样的遭遇，琴瑟之弦，弦弦不同音，人生在世，人人不同，遭遇不同，过往不同，命运也有所不同。” “我听闻姑娘曲，似乎难忘之人。” 悲悦澜不由得垂泪，“公子都听出来了。” “唉！”赵惊鸿叹息一声，“风流多是负心汉，姑娘为此，不值得！就如同我刚才那首诗般……”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悲悦澜吟唱出来，声音婉转，宛若百灵鸟一般，又柔柔糯糯，极为好听。 “公子说的没错，谢公子开解。”悲悦澜感激。 赵惊鸿询问了一下汇芸阁的事情，又跟悲悦澜聊了许多。 这汇芸阁是王氏产业，背后也有朝堂高官的影子，其中更有许多六国贵族女子，她们从小便学习礼乐，如今却成了供人赏乐的玩物。 悲悦澜所钟意之人，是一名医者，风流倜傥，与悲悦澜有许多共同话题，两人情投意合，但却没来得及更进一步，那医者便与之分离，继续云游去了。 赵惊鸿不由得问道：“你可知那人姓名？若有机会，我可代你寻找。” “谢公子！”悲悦澜对赵惊鸿行礼，而后缓缓道：“他乃神医夏无且的弟子，名为杜凌川，他一生志向，便是成为超越他师傅的神医，医治天下疑难杂症，所以云游四海，寻天下之良药。” 赵惊鸿心中惊讶，原来是神医夏无且的弟子，怪不得能让悲悦澜这样的女子倾心呢。 赵惊鸿对悲悦澜道：“若有杜凌川的消息，我必会告知与你！” “谢公子！”悲悦澜感激不已，“今日公子不仅赠诗，且开导于奴家，更替奴家询问，奴家无以为报，愿为公子弹奏一曲，以谢公子。” 赵惊鸿摆手，“留着，过几日我若让人来寻你，莫要拒绝。” “好！”悲悦澜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当即，赵惊鸿带着林瑾离开了汇芸阁。 林瑾满脸不解，“大哥，那悲悦澜明显对大哥有意思，若大哥今日留下，必成好事，为何不留呢？” 赵惊鸿看了林瑾一眼，“你懂个锤子！” 林瑾挠了挠头，满脸不解。 “让你安排的人，都安排好了吗？”赵惊鸿问。 “已经安排妥当！”林瑾点头。 赵惊鸿看了看四周的人群，沉声道：“今日之事，成与不成，就看你了！我若死了，咱们仨一个也别想活下去！” 林瑾面露正色。 两人继续朝前走，而身后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 “先生！”一道呼喊声传来。 赵惊鸿看去，发现竟然是扶苏。 扶苏一身白衣，腰间佩玉，左手放在腰间佩剑的把手上，一副君子之风，极为好看。 “卧槽！”赵惊鸿不由得一阵瞪眼，“他不是去宫中了吗？怎么来这里了？” “不知道啊！”林瑾也是一脸懵。 “谁让你来的？”赵惊鸿走到扶苏跟前，沉声询问。 扶苏道：“我回到家中，见大哥和三弟不在，家仆黑雀告诉我，你们来汇芸阁听曲儿了，所以我就赶来了。” “黑雀？”赵惊鸿一阵蹙眉。 扶苏道：“就是时常在咱们左右，喜穿黑衣，皮肤黝黑的那个家仆。” 赵惊鸿想起来了，他也注意过这个人很多次，贼眉鼠眼的，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他跟林瑾出来，谁也没告诉，他又怎么知道他俩来汇芸阁了？ 这黑雀，显然没安好心！ 当即，赵惊鸿沉声道：“走！快走！回去！” 他不能让扶苏跟着一起冒险。 但此时，为时已晚，身后几人，猛地拔出刀来，朝着赵惊鸿三人冲上来。 “林瑾！动手！”赵惊鸿立即大喊。 林瑾瞬间抽出佩剑，格挡住冲来的一人。 又是一声抽剑铮鸣声，扶苏一剑将那人捅了一个对穿！ “大胆贼子，当街持刀行凶，视秦律于何在！”扶苏脸上满是怒容，一把抽出剑来，挡住另外一人砍来的刀，抬脚就将那人踹飞了出去，挥剑挡在赵惊鸿身前。 “卧槽！”赵惊鸿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震惊。 扶苏这么猛的吗？ 君子六艺的战斗力这么高？ 合着他们兄弟三个中，就自己是菜鸡啊！ “小心！他们人多！”赵惊鸿急忙喊道。 眼看着又五六个人冲了过来。 其他的百姓和商贩看到这一幕，早就纷纷躲开了。 扶苏和林瑾两个人战斗力还是可以的，一个人对战两人，丝毫不落下风。 但很快，又有五六个人冲了过来。 甚至有人用剑指着赵惊鸿，“此人在这里，杀了他！为公子报仇！” “杀了他！重重有赏！” 顿时，五六个人纷纷朝着赵惊鸿冲来。 “卧槽！”赵惊鸿急眼了，捡起地上的东西就朝着那几人砸了过去，然后转身就跑。 “别都特么的追我啊！我特么不会功夫啊！”此时赵惊鸿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小时候没学功夫，关键时刻掉链子！ “休伤吾兄！”扶苏立即纵身冲了过来，挡在赵惊鸿跟前，与之缠斗。 但是双拳难敌四手，还是有人不断袭击赵惊鸿，赵惊鸿是吓得到处乱窜，躲避对方的攻击。 最终，还是一把刀狠狠地朝着赵惊鸿面门砍来。 此刻，赵惊鸿心中无数思绪涌起，最后化作无力感。 他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就知道有这个风险，这一切……都将归于尘埃，也不知道这个时代，能否留下自己的名字…… 但下一秒，一道白色的身影猛地冲来，将赵惊鸿抱住。 紧接着，那把刀狠狠地砍了下来。 刺啦！ 鲜血划破了衣服，砍破了皮肉，鲜血喷涌而出，甚至都溅到了赵惊鸿的脸上。 赵惊鸿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溅起的血花。 第80章 吾宁死!不可使其兄受伤分毫! 是扶苏！ 关键时刻，竟然是扶苏挡在了赵惊鸿身前，牢牢地抱住了赵惊鸿，挡下了那一刀。 林瑾也冲到跟前，一剑斩断那人胳膊，反手将其一剑封喉。 赵惊鸿只觉得抱着自己的扶苏整个人瘫软了下来。 他吓坏了，一把抱住瘫软的扶苏，惊恐地喊道：“扶苏！扶苏！你……你别吓我！” 虽然他们只相识短短几日，但此时此刻，赵惊鸿的心格外的慌乱。 林瑾奋力抵挡着那些人的袭击。 远处一匹马奔驰而来，“大胆责任，胆敢当街行凶，找死！” 呼喊之声传来，人已至！ 那名青年身下是一头凶猛黑马，手中持一柄特制长戟，挥舞之间，便斩断两名杀手的头颅。 头颅飞出几米远，杀手身体还没反应过来，脖颈处喷涌出血柱，还向前走了几步，才轰然倒地。 同时，一旁几名黑甲勇士冲出来，开始围杀那些杀手。 此时赵惊鸿眼中只有受伤的扶苏。 他将扶苏抱在怀中，伸手捂着扶苏背后的伤口，湿漉漉黏糊糊的，甚至可以感受到暖热的血液不住在往外流淌。 原本温润如玉的扶苏公子，此时面颊惨白，满脸痛苦之色。 “傻子！你真是个大傻子！你是皇子啊！你死了大秦怎么办！想要改变大秦，还得靠你呢！你不能这么不负责任！” 说着，赵惊鸿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短短几日，他虽然时常训斥扶苏，觉得扶苏太过愚笨，又太过正经，经常逗他，但他从扶苏身上，感受到了真正的友谊。 虽然结拜是一时兴起，但他早就决定了要好好辅佐扶苏。 而今日，他没想到，扶苏身为大秦长公子，就算不成为储君，不继承皇位，也会拥有无尽的荣华富贵，但他却不顾一切，舍命救自己，让他感受到了真正的友谊。 谁说古人都愚笨？ 在他看来，古人才是真正懂得真感情的人。 忠贞、义气！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扶苏微微一笑，伸手擦去赵惊鸿眼角的眼泪，“大哥，男儿，怎能轻易流泪！且，能改变大秦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若没有大哥你，我什么都做不到！” “吾宁死！不可使其兄受伤分毫！” 说完，扶苏立即晕死了过去。 “林瑾！”赵惊鸿怒吼一声，眸中满是泪水，“我让你安排的人呢！” “都来这里！”林瑾大吼一声。 顿时十名衣衫褴褛的游侠，手持各种奇形怪状的兵器将赵惊鸿和扶苏围起来。 “护着我们！我送二弟回家！”赵惊鸿挣扎起身，将扶苏背在身上，快步往前跑。 但是，刚才躲避追杀早就已经让赵惊鸿耗尽了气力，奔跑几步，便脚下一个踉跄，一头栽倒在地，脸磕碰在坚硬的青石砖上，立即磨破了一层皮，鲜血直流。 赵惊鸿不顾疼痛，挣扎起身，继续往前跑。 这时，骑马的青年壮汉冲来，喊道：“让扶苏公子上我的马！” 赵惊鸿闻言，扭头看去，“你是何人！” “吾乃通武侯之子王离！”身体壮硕，面容略显黝黑的青年朗声道。 赵惊鸿闻言，立即将扶苏交给王离，沉声道：“将其带到东宫，亲自守着，若有人胆敢对公子不利，杀无赦！” 王离不知道赵惊鸿是谁，但也知道，此时他的任务，就是保护好扶苏，若保护不好扶苏，他爷爷和他爹都不一定能护得住他。 若能够保护扶苏，以后这也是一大功绩！ “放心！除非我死了，否则无人能伤得了公子！驾！”王离抱起扶苏，一夹马肚，黑马立即狂奔而去。 赵惊鸿回头看去，就看到黑甲士兵正在击杀剩余的杀手。 “住手！”赵惊鸿怒吼一声。 黑甲士兵立即停下手中的动作。 “将这些人都留着，交给始皇处理！告诉始皇今天发生的事情！”赵惊鸿对着那几名黑甲士兵喊道。 黑甲士兵都愣了一下，很快对赵惊鸿拱手，带着剩余的几名活口离开。 而后，赵惊鸿看向一身血污的游侠，从怀里掏出所有的钱财，交予一人，道：“你们可知我的府邸在哪？” 其中一人点头。 赵惊鸿沉声道：“你们先去那里，这些钱够你们生活一段时间的，等我去找你们！” 这些人没动，看向林瑾。 林瑾微微点头，这些人才对着赵惊鸿一抱拳，纷纷消失在街道的胡同里。 “走！回去！”赵惊鸿对林瑾说了一句，就开始往回狂奔。 他算到今日会有人对他不利，所以带着林瑾出来，让林瑾安排好游侠跟着，以防万一。 如此一来，便可让嬴政知道，此时的咸阳已经很危险，若扶苏继续待在咸阳，很可能有性命之危。 他觉得，陈家人顶多会派人来围堵殴打，亦或者绑架自己。 但没想到，他们竟然敢当街行凶！ 竟然还来了这么多人，个个都是好手！ 他低估了陈家的实力！ 没多久，赵惊鸿喘着粗气回到东宫。 看着站在院子里的王离，赵惊鸿喘着粗气询问：“人呢？” “在里面。”王离指了指房间里面。 赵惊鸿立即就要冲进去。 王离拦下赵惊鸿，沉声道：“太医在里面，正在给公子治疗！” 赵惊鸿一把甩开王离，继续往里冲。 王离上前还要拦截，林瑾立即挡下王离，沉声道：“我大哥是公子的结拜兄弟，休要再拦！” 王离蹙眉看了林瑾一眼，便继续盯着房间，时刻观察情况。 赵惊鸿冲入房间内，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扶苏趴在床上，几名太医正在给扶苏涂抹一种药膏。 赵惊鸿见状，立即上前询问，“现在情况怎么样？你们抹的这种药膏有什么作用？” “你是何人？”正在抹药的太医蹙眉看向满脸鲜血赵惊鸿。 赵惊鸿沉声道：“吾乃始皇之师，扶苏之季父，你们快告诉我情况！” 太医闻言，立即起身，对赵惊鸿拱手道：“吾乃太医令康慈，扶苏公子刀伤很深，几乎可见骨，流血过多，我们正在为扶苏公子涂抹止血疗伤的药膏，此药膏乃七厘散，治疗刀伤有奇效。” 赵惊鸿闻言看去，就看到那由于刀伤而外翻的伤口，殷红的血肉上抹过药膏以后，确实不再流血。 “接下来如何处理？”赵惊鸿问。 “自然是包扎起来。”康慈道。 赵惊鸿摇头，“不行！伤口太深，包扎起来根本不可能愈合，还会发炎流脓！给我准备针线！” 第81章 我赵惊鸿此仇必报 康慈闻言，不由得询问道：“先生要做什么？” “给他处理伤口！”赵惊鸿沉声道。 康慈眉头紧蹙，“处理刀伤，非常复杂，扁鹊先生曾经使用过热烫之法，可令外伤灼伤，以避免伤口出现恶化的情况，不知先生用针线为何用？” “将伤口缝合起来！”赵惊鸿沉声道。 康慈蹙眉，“缝合起来？” 他看了看扶苏身上的皮肉外翻的伤势，蹙眉道：“宛若缝制衣物一般，将其缝合起来？此法可行？” 赵惊鸿摇头，拿过一旁的侍医递来的针线，沉声道：“可行！但对治疗条件要求较高！让人拿炉子进来，我要烧水！” 一群人立即拿来炉子，在室内点燃火炉，很快就将水烧开了。 赵惊鸿将针线放进去煮。 煮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 赵惊鸿将热水倒出来，加入一些凉水，开始仔细洗手。 反复将手搓洗干净以后，赵惊鸿直接将针线从滚烫的热水中捞出。 手指瞬间被烫红。 赵惊鸿的手也在微微颤抖着。 真疼！ 他强忍着疼痛将针线穿好。 “先生，你……” 此时，嬴政冲了进来。 “扶苏呢？”嬴政声音中满是怒意。 太医们纷纷跪下。 赵惊鸿则看了嬴政一眼，沉声道：“我先给扶苏处理伤口。” 嬴政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趴在床上的扶苏，又看了看他后背的伤势，面色不由得一沉。 这样的伤势，很危险！ “先生莫非还会医术？”嬴政问。 “不会！” 嬴政：“……” 太医令吓了一跳，“你不会医术，还要给扶苏公子缝合伤口！” “缝合？”嬴政蹙眉询，看了看赵惊鸿手中的针线，不由得询问：“先生莫非准备像是缝合衣物一般将伤口缝合起来？” “嗯！别说话！等我弄完！”赵惊鸿沉声道。 众人闻言吓了一跳。 敢这么跟始皇说话，是因为脖子硬不怕刀砍吗？ 但是他们偷偷看了看始皇，发现始皇竟然没生气，还乖巧地站在一旁认真观看。 这简直就离奇！ 他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赵惊鸿按住扶苏的伤口，手在轻轻地颤抖着。 这个时代的针很粗。 线虽然是用的绸丝，但是并不符合无菌条件。 只能用热水蒸煮杀菌。 他也没有过缝合经验，只能咬着牙硬上了！ 针尖刺破皮肤的感觉，让赵惊鸿的心头一紧。 扶苏身子微微抖动了一下。 “别动！”赵惊鸿按住扶苏。 扶苏还在昏迷状态，显然是下意识的反应。 赵惊鸿仔细缝着，额头的汗水不断涌出。 他尽量用最快的速度将针穿过皮肉，然后将线缝合的整齐一些。 鲜血很快就流了赵惊鸿一手。 缝合结束，将线绑好，揪断，赵惊鸿长出一口气，对一旁的康慈道：“再给他抹点七厘散！” “是！”康慈急忙上前，将扶苏身上的血渍擦拭干净，重新抹上七厘散。 康慈看着被缝合过的伤口，心中惊讶。 这样看起来，伤口确实好了许多。 但至于具体效果，就不得而知了。 嬴政询问道：“先生，这便好了吗？” 赵惊鸿点头，“这属于开放性伤口，很容易感染，会化脓感染，到时候就危险了！将伤口缝合起来，可以让其快速恢复。” “但是，伤口缝合需要的条件很苛刻，用具必须消毒，因为任何物品上都会携带一种看不见的病毒。平日还好，若伤口较深，便容易感染。” “就好比有人用粪便涂抹在刀剑上，若被这样的刀剑砍伤，很可能就会感染死亡。” 嬴政微微点头，他知道在战场上曾经有人用过这种方法，中招者几乎无法生还！ “所以，处理这种伤口的时候，需要用烈酒消毒！”赵惊鸿道。 他看到嬴政和康慈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由得提醒道：“现在的酒不行，反而会增加感染风险，所以现在能用的方式，就是用高温消毒，放在水中煮，煮大概一炷香左右的时间就可以了，并且双手也得仔细清洗，不能残留细菌。” 嬴政看着赵惊鸿烫伤的手指，问：“洗手也需要用滚烫的热水？” “不需要！但需要仔细清洗。”赵惊鸿道。 嬴政微微点头，“那现在扶苏已无大碍？” 赵惊鸿看向扶苏，微微摇头，“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要看他恢复的情况。” “包扎的布，也需要经过高温煮杀细菌，一定要注意，一天换一次药！”赵惊鸿对康慈道。 “好的！康慈记得了！”康慈点头。 赵惊鸿看向嬴政，沉声道：“陛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嬴政微微点头。 两人走出去。 发现外面还有蒙毅、王贲。 赵惊鸿对蒙毅拱手道：“蒙大人，这位是……” 蒙毅介绍道：“这位是通武侯王贲王将军，王将军，这位是扶苏公子的老师，赵惊鸿，赵先生。” “见过王将军！”赵惊鸿拱手行礼。 王贲打量着赵惊鸿，也拱手回礼，“见过赵先生。” 他不知道扶苏身边什么时候多出来了这样一位年轻的老师。 看模样，陛下和蒙毅都是知道的，并且对赵惊鸿很是看重。 应该不是儒家之人，毕竟淳于博士也是扶苏的老师，两人对淳于越可没这么好的态度。 当即，赵惊鸿道：“蒙大人，王将军，王离，林瑾，你们一起来吧！” 蒙毅看向嬴政。 嬴政微微点头。 几人来到书房。 赵惊鸿立即对着嬴政跪下来，沉声道：“陛下！” 嬴政急忙伸手搀扶，“惊师，你这是作甚！” 他嬴政既然认赵惊鸿为老师了，那就以礼待之，不掺假的，怎么能让赵惊鸿跪他呢。 一旁的王贲和王离听到嬴政对赵惊鸿的称呼，心中惊讶无比。 惊师？ 这不是扶苏的老师吗？ 怎么连始皇陛下都喊他老师了？ 这赵惊鸿，到底是何许人也？什么身份！ 赵惊鸿没有起来，而是看着嬴政，沉声道：“陛下，吾乃扶苏季父，又是扶苏之师，我们亦结拜为兄弟，吾为兄，他为弟，兄之责，护弟也！如今，扶苏被人砍伤，吾必为其报仇，若此仇不报，吾死不瞑目！望陛下成全！” 第82章 蒙家从没简单人物 嬴政闻言，眸中闪过一丝羡慕。 这才是真兄弟啊！ 真正的朋友！ 愿意为对方甘愿赴死，两肋插刀！ 当即嬴政便沉声道：“惊师放心，扶苏不仅是你的兄弟，更是朕的儿子，咸阳城内，当街行凶，且胆敢对大秦皇子动手，简直胆大妄为，朕一定会将其查的水落石出。” 说完，嬴政将赵惊鸿拉起来。 赵惊鸿拱手道：“陛下，此事因我而起，全因我与陈松柏的恩怨而起，这件事情我有责任。” 嬴政摆手，“朕已经查清楚，那陈松柏欺男霸女，视秦律如无物，朕也定会严惩！” “我相信陛下一定会秉公处理的，只不过，我倒是不清楚，那陈氏有如此大的能耐，可以当街买凶杀人？甚至还有人当街指认我，想要将我击杀？最关键的是……” 嬴政、蒙毅、王贲三人听到这话，都不由得一阵蹙眉。 他们也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陈氏虽然在朝堂上有一定的力量，但也绝对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难道陈氏就不怕被灭族？ 赵惊鸿停顿了一下，看向林瑾，“林瑾，咱们应该是从汇芸阁出来以后，便发现有人在跟踪我们了吧？” “没错！”林瑾沉声道：“从一出门我就察觉到了，最少有五个人！” 赵惊鸿微微点头，“五个人，追了我们这么久，为什么偏偏早不动手晚不动手，非要等扶苏出现的时候再动手？” 此言一出，四周瞬间安静下来。 嬴政、蒙毅、王贲都在蹙眉思考。 这件事情很可疑。 如果按照赵惊鸿的思路来思考，甚至可以直接认为，什么杀赵惊鸿为陈松柏报仇，压根就是一个幌子！ 真正的目的，应该是要杀扶苏！ 如果这样，那做这件事情的人，其心可诛！ 蒙毅立即拱手道：“陛下，臣愿意彻查此事！” 王贲也沉声道：“若有人想要对扶苏公子动手，那必然要彻查！王贲愿助一臂之力！” 嬴政没有说话，依然在皱眉思考。 他不知道谁会对扶苏动手。 若是支持扶苏的人，为何要杀害扶苏？ 若是针对扶苏的人，现在他已经下旨将扶苏贬到上郡，为何还要对扶苏动手？ 想要杀扶苏的人，到底是谁？ 嬴政看向赵惊鸿，询问道：“惊师，你觉得是何人对扶苏下如此毒手？” 赵惊鸿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扶苏公子府上一名小小的门客，对于朝堂，对于皇室，对于咸阳的争斗，并不知晓。” 嬴政眼睛微眯，微微点头。 “蒙毅！王贲！这件事情就交由你们两人调查！一定要给朕调查清楚，朕要看看，到底是谁想要杀朕的儿子！”嬴政沉声道。 “是！”蒙毅和王贲一同领命。 嬴政看向王离，询问道：“王离！” “臣在！”王离立即拱手，恭敬回应。 “果然是虎父无犬子，你们王家都是忠心的武将，此次若不是你及时出手，恐怕结果会很难预料。”嬴政道。 王离拱手道：“咸阳城内，当街持械杀人，任何一位心系大秦的人，都不会坐视不管，臣只是恰巧遇见，若再有此事，臣还会出手！” “不错！”嬴政很满意王离的回答。 嬴政看了一眼王贲，问：“你确定要让王离去汴州？” 王贲闻言，立即道：“臣家世代为秦，愿吾子王离，可为陛下分忧！” 嬴政看向王离，询问道：“王离，你的意见呢？” 王离立即单膝下跪，沉声道：“臣愿前往汴州，治理水患，救治灾民！” 嬴政微微点头，“既然如此，朕便下旨，让你去汴州治理水患。” “谢陛下！”王离大喜。 王贲脸上也涌现喜色。 嬴政深深地看了一眼赵惊鸿，沉声道：“你们可以晚几天再走。” 说完，嬴政就离开了书房。 赵惊鸿一脸疑惑，不知道嬴政的话是什么意思。 但没一会儿，蒙毅拿着圣旨走进来，递给赵惊鸿，道：“陛下说了，可以让扶苏公子先养伤。剩下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查清楚的，敢对扶苏公子不利，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蒙毅在说这话的时候，沉稳的声音中隐藏的怒意难以抑制。 赵惊鸿此时才发现，这位一直以来表现得极为儒雅，态度祥和，说话总是很温柔的上卿，并非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要知道，蒙家三代都是猛将，上阵杀敌，领兵作战的类型。 大家都知道蒙恬是大将，在外率领三十万大军监守长城。 但蒙毅也不简单。 他能文能武，若上战场，也是一员猛将！ 若是惹怒了蒙毅，后果不堪设想！ 蒙家一直是扶苏的坚定支持者，现在扶苏被人所伤，蒙家必然会疯狂报复！ 赵惊鸿微微点头，“麻烦蒙大人有结果的时候，告诉我一声。” 蒙毅微微点头，转身离开。 赵惊鸿拿着圣旨，并未急着打开，心中在思考。 蒙家一直是扶苏的坚定支持者，而蒙毅和嬴政的关系极为亲密，算是嬴政为数不多的友人之一。 那么，嬴政难道不知道蒙家的态度？ 亦或者说，蒙毅跟嬴政接触这么久，不知道嬴政对扶苏的态度？ 对于当初的猜测，赵惊鸿越发确定了起来。 “大哥，圣旨里写了什么？”林瑾凑到赵惊鸿跟前问道。 赵惊鸿打开卷轴，看到上面的内容，不由得一惊，随即大喜，“成了！” 林瑾凑头看过来，就看到圣旨上用公正的小篆写着将扶苏贬到上郡督军的内容，惊喜道：“咱们的计划成功了！” “成了！”赵惊鸿欣喜过后，郁闷道：“妈的，圣旨来晚了，问问是谁送来的圣旨！” 这圣旨应该是嬴政将扶苏召入宫中的时候下达的。 要是知道事情已经成了，他今天也不会出门去冒险。 没一会，林瑾跑了进来，对赵惊鸿道：“大哥，圣旨是中车府令赵高送来的，并且是扶苏公子前脚刚走，赵高后脚就将圣旨送来了。” 听到这话，赵惊鸿不由得眯起眼睛。 “那个固伯还有叫黑雀的下人给我抓起来！”赵惊鸿冷声道。 第83章 让陛下帮咱们查 东宫。 柴房内。 固伯被捆绑着，倒在柴堆上。 年近五旬的老者，此刻喘着粗气，怒视赵惊鸿。 “你想要做什么！这里是东宫，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固伯怒声训斥着。 赵惊鸿掏了掏耳朵，淡淡道：“林瑾，掌嘴！” 林瑾得令，就起来固伯，啪啪就是两巴掌抽在脸上。 固伯的脸瞬间就红肿了起来。 “别怪我不尊老，打你的人是林瑾。”赵惊鸿淡淡道。 林瑾：“？？？！！！” 固伯被气得不行，“你害得公子受伤，如今还抓我，难不成你想要掌控东宫！” “别废话！”赵惊鸿问：“你是谁的人？” 固伯诧异，“我服侍公子二十年，你问我是谁的人？” 赵惊鸿笑了，“二十年就不能是别人派来的？那天在书房外偷听我跟扶苏说话的人是你吧？你最好老实交代，否则的话，我折磨人的手段也不少。” 说着，赵惊鸿掏出几根针，在固伯面前晃了晃，“这东西要是一根一根顺着指甲扎进去，那滋味可不好受。” “嘶！”固伯猛地瞪大了眼睛，眼中流露出恐惧之色。 林瑾也吓了一跳。 论折磨人的手段，还得是大哥啊！ 俗话说，十指连心，这要是将这些针顺着指甲缝一点点的扎进去，那滋味，想想都恐怖啊！ “林瑾！”赵惊鸿喊了一声。 林瑾顿时浑身一激灵，看向赵惊鸿。 不会是让自己动手吧？ 到时候，不尊老的人还是我？ 林瑾心中一阵吐槽。 固伯立即道：“我说！” 他真怕这俩人用这种方法来折磨自己。 赵惊鸿笑了，将针收起来，笑呵呵地说道：“这才懂事嘛！说吧！” 固伯犹豫了一下，沉声道：“我敢说，你确定你敢听？” 赵惊鸿笑了，“有什么不敢听的，你是陛下安排的人吧！” 固伯一怔，惊讶地看着固伯，“你怎么知道的？” “别废话！我让你说呢！你问我还是我问你？”赵惊鸿训斥道。 固伯被气得不行，咬牙道：“没错，我是陛下一直安排在扶苏公子身边保护扶苏公子的，我可以说是看着扶苏公子长大的，陛下也对扶苏公子寄予厚望。” “始皇让你一直监视扶苏？”赵惊鸿问。 固伯摇头，“从你来以后，陛下才开始让我密切关注你们俩的一言一行。” “果然！”赵惊鸿一副早就料到如此的表情。 赵惊鸿想了想，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是从你来以后。”固伯道。 赵惊鸿深深地看了固伯一眼。 从他来以后？ 是从他献策以后，还是从他被林瑾救出来以后？ 不过，他也没继续追问，而是让林瑾放开了固伯。 固伯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沉声道：“赵惊鸿，你虽然才华惊人，但老夫劝你，还是不要越界为好，君臣之礼不可变，君要有君的样子，臣要有臣的样子！” “不用你废话！”赵惊鸿瞪了固伯一眼，对林瑾道：“去把黑雀带过来！” 林瑾立即出门。 没一会儿，林瑾就回来了，面色凝重地对赵惊鸿道：“黑雀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赵惊鸿立即问。 林瑾摇头，“应该是中毒死的。” 赵惊鸿立即冲出房间，来到隔壁。 被捆绑成一个粽子般的黑雀倒在地上，嘴角流出鲜血，房间里还有很多呕吐物和粪便。 “能看出这是什么毒吗？”赵惊鸿问。 林瑾看了看，沉声道：“应该是丹砂。” “妈的！”赵惊鸿赶紧后退，离开房间，“林瑾，你赶紧出来！” 林瑾跟着出来，看着赵惊鸿一脸严肃的样子，不由得问道：“大哥，怎么了这是？你害怕死人啊！” 他没想到，自己大哥竟然还有害怕的东西。 赵惊鸿看着慢悠悠地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固伯，并且还在自信地分析，“应该就是丹砂，而且是质地极好的丹砂，地上还残留着一些，聚而不散，凝结成滴，价值不菲。” 赵惊鸿淡淡地对林瑾道：“丹砂有剧毒，不用直接服用，丹砂会挥发，犹如蒸汽一般，若吸入这些气体，也会中毒，轻则头晕头疼，恶心呕吐，失眠多梦，心悸，重则可能会晕厥，乃至死亡！” 其实，丹砂就是水银！ 是那群方士锻造出来的东西。 听到这话，固伯的脸色立即变得难看起来，脚下的速度瞬间加快，离那间房间远远地。 林瑾也很惊讶。 他知道丹砂有毒，但没想到毒性这么强大。 “谢谢大哥，我还真不知道丹砂这种毒物如此霸道！”林瑾感激道。 赵惊鸿蹙眉问：“丹砂一般人拿不到吧？” 林瑾点头，“丹砂很珍贵，非寻常人可以接触的到的，而且锻造丹砂的法子，一般都在方士手中。” 赵惊鸿摇头。 方士确实掌握了制作丹砂的方法，但绝对不止方士这些人拥有丹砂。 后世的秦皇陵内被灌注满了水银，说明还有人可以大规模生产水银。 “应该还有人能够掌握丹砂。”赵惊鸿道。 “巴蜀之地的寡妇巴清，也掌握了制作水银的方法，并且在巴蜀之地，尤其是彭水县附近，有大量的丹砂矿，可以大量制作丹砂！”固伯缓缓地开口道。 赵惊鸿等的就是固伯这句话，他蹙眉思索道：“那到底是谁呢？黑雀到底是谁派来的？” 说着，赵惊鸿就走了。 林瑾赶紧跟上，“大哥，你想出来了吗？” “没有！”赵惊鸿如实回答。 “那咋办？”林瑾蹙眉，“人死了，这线索不就断了。对了，大哥，黑雀干了啥？难不成是他让人来害二哥的？” 赵惊鸿看了林瑾一眼，不由得蹙眉，“好好想想！好歹是墨家传人，钜子的竞争者之一，这点东西都想不明白，说出去还不让人嘲笑！” “额……”林瑾一阵脸红。 这短短几天，他还真就习惯了什么事儿都问赵惊鸿，反而忘记了自己还有思考能力。 思考了一番，林瑾一拍手，道：“大哥你是想让固伯将这件事情汇报给陛下，让陛下去查！” “聪明！”赵惊鸿坐下来，对林瑾道：“你喊人，让他们给咱们俩准备酒菜，然后再喊舞姬来给咱们跳舞助兴。” “大哥……这不合适吧……”林瑾蹙眉道。 “都这么时候了，你还想着享乐！若是我家良人醒不来，我定不饶你！” 第84章 没一个好对付的 赵惊鸿起身，看向面前一名身穿红色劲装的女人。 身材玲珑有致，眉眼之间多有英气，同样长得非常漂亮。 “这位是……弟妹？”赵惊鸿眨了眨眼睛，心中暗叹不愧是大秦长公子，这资源就是好，娶的媳妇都是一顶一的漂亮！ 因为女眷都住在侧院，所以赵惊鸿从未见过扶苏家中的女眷。 王玥冷哼一声，盯着赵惊鸿道：“今日若不是我堂哥出手，你们恐怕早就死在街上了！你们这些读书人，空有夸夸其谈的本事，却没有自保的能力，竟然还让良人护着你，你对得起我家良人吗？” 赵惊鸿听得有些懵，什么堂哥？ 林瑾在一旁低声道：“王玥，王翦的孙女，王离的堂妹，公子与王家联姻。” “哦哦！”赵惊鸿瞬间就明白过来了，赶紧道：“弟妹，你放心，我已经给二弟处理过伤口了，等……” 这时候，下人慌张跑来，看了看王玥，又看了看赵惊鸿，急忙道：“先生，公子醒了，要见您！” 赵惊鸿闻言，立即朝着门外冲去。 林瑾紧跟其后。 王玥想了想，一跺脚，也跟着跑了过去。 房间内。 依然弥漫着血腥味。 扶苏还没彻底苏醒，迷迷糊糊地呼喊着赵惊鸿，“大哥……大哥……赵先生……季父……吾兄……快逃！” 赵惊鸿闻言，鼻头不由得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这傻小子，都这个样了，还在担心自己。 他立即上前，拉住扶苏的手，沉声道：“二弟，大哥已经安全了，不用担心了。” 扶苏这才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是赵惊鸿以后，勉强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显得格外凄惨，“大哥没事，我就放心了。” “你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在战场上，这种创口，几乎都是要没命的！”王玥在一旁咬着嘴唇，眸中满是泪花。 扶苏见状，赶紧说道：“玥儿，莫要责怪大哥，大哥乃是……” “好了，良人刚刚醒来，需要好好休息，莫要再说话了，其他人都先离开吧！”一道悦耳的声音传来，但这温柔的声音中，却充满了令人无法拒绝的威严。 赵惊鸿转头，就看到一名身穿淡黄色花蝶绸裙的女子，女子皮肤白皙，美艳可人，头戴金簪花，宛若画中走出来的人一样，看气质颇有一家主母的风范。 林瑾低声在赵惊鸿耳边道：“二哥的夫人，芈采杉……现在……宅院中，都是她来掌管的。” 赵惊鸿立即了然，看了看一旁一副巾帼不让须眉的干练王玥，又看了看一副富贵奢华尊贵的芈采杉，羡慕扶苏好福气的同时，也为扶苏感到同情，这俩人斗起来，估计也会让扶苏头疼不已。 “先生可随我移步一叙？”芈采杉看向赵惊鸿问。 赵惊鸿看向扶苏。 扶苏微微点头。 “良人，让玥儿妹妹在这里伺候你，妾身先与先生询问一些情况。”芈采杉对扶苏说了一声就走了出去。 赵惊鸿对扶苏道：“你好好养伤，我让人给你开了消炎的药物，多吃点！” 扶苏点头，“只要大哥没事，一切都好说。” 赵惊鸿叹息一声，“你这个傻小子，等你好了我再好好训你！” 说完，赵惊鸿走了出去。 他一路跟着芈采杉走入一个房间，没关门，就让林瑾站在外面。 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这是兄弟的女人，要适当避嫌。 “弟妹，不知你找我来何事？”赵惊鸿盯着桌子上的茶碗，也没抬头看芈采杉。 芈采杉长得确实很漂亮，但这是扶苏的女人，再好看他也得忍着不去看。 芈采杉道：“先生可否关上房门？” “关房门就算了，若弟妹要说什么机密的事情，咱们可以去二弟那里，咱们一起说。”赵惊鸿直接拒绝。 这房门一关，就什么都说不清楚了。 更何，面前的这名女子姓芈！ 芈姓啊！ 这可是一个非常古老的姓氏。 瞬间就有几个名字出现在赵惊鸿的脑海中。 比如屈原，芈姓屈氏。 还有芈八子，也就是宣太后，芈月！ 可以说，芈姓代表了楚国后裔。 面前这名女子，估计还跟扶苏有表亲关系。 他不清楚芈采杉背后的势力是谁，所以还是警惕点比较好。 皇室就是这一点比较麻烦，你永远不知道自己可以信任谁。 芈采杉闻言，也没再要求关门，而是询问道：“我家良人为人忠厚善良，整个大秦都知道我家良人有君子之风，更被誉为玉公子。可为何，偏偏与你相识以后，开始不尊礼法？” “当街暴打陈松柏，违反宵禁，打废了陈松柏，被陈氏族人告上朝堂，引得陛下大怒！” “而如今，更是当街遭人刺杀，如此多的事情，不得不让人怀疑先生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赵惊鸿不由得一阵蹙眉，暗叹像芈采杉这样的贵族女子真是难搞啊。 像芈采杉这样的，从小便学习诗书礼乐，其才学丝毫不下很多读书人，而且见过的人，看过的事情也很多，分析能力很强，口才也很强，一般人真搞不住。 “我的目的是帮助扶苏坐上那至高之位！”赵惊鸿毫不掩饰地说道。 他很清楚，芈采杉既然嫁给了扶苏，那么跟扶苏的利益就是一体的。 芈采杉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那就是扶苏上位，她成为皇后！ 他这么说，绝对没错。 当即，芈采杉的眼睛亮了一下，语气恭敬了许多，“妾身虽然不了解先生，但根据陛下、蒙大人以及我家良人对先生的态度，也可以得知，先生必然是有大才在身。” “若有先生相助，乃是我家良人之幸！” “可，如今朝堂局势复杂，如今又有人意图杀我家良人，不得不让妾身多想。” 赵惊鸿道：“都是我的错，那些人应该是来杀我的，是二弟保护了我。” 芈采杉盯着赵惊鸿看了好一阵，轻轻摇头，“先生莫要觉得妾身是女子，便没有了分辨能力。先生虽然有大才，但是声名尚未显赫，尚未达到威胁到别人，让别人用如此手段击杀先生的程度。” “就算陈氏要报复，也不敢当街行凶，他陈氏虽然在咸阳有一些权势，但也挡不住陛下怒火。” 第85章 你以后怎么当皇帝啊 难糊弄！ 这是赵惊鸿对芈采杉的评价。 太难糊弄了。 女人太精明了有时候不是好事。 他不知道该跟芈采杉说什么，更不知道芈采杉能做什么，也不知道芈采杉到底是什么态度。 所以，跟芈采杉沟通很别扭。 更何况，这是兄弟的女人，不宜接触太多。 芈采杉盯着有些不自在的赵惊鸿，沉声道：“不管是谁对我家良人出手，妾身都不会放过他！我芈氏，自来有仇必报！” 赵惊鸿微微点头，“查清楚，告诉我一声，这个仇，我也要报！伤我兄弟者，吾必诛之！” 芈采杉对赵惊鸿欠身行礼，“我家良人受伤，很多事情，就麻烦先生了。” 赵惊鸿微微点头，对芈采杉拱手后便离开了房间。 他拉着林瑾回到大厅，让人准备了饭菜。 “大哥，还喊舞姬吗？”林瑾弱弱地问。 “不喊了！”赵惊鸿摆了摆手，“没兴致了。” 万事都有一个度，这个时候还喊舞姬来助兴，就不是自我掩盖锋芒，更像是不知廉耻了。 林瑾见赵惊鸿不说话，也不敢开口，低头吃饭。 吃完饭，两个人来到书房。 赵惊鸿看着满屋子的各种竹简，随便拿起一个翻看了一下，突然转身，看向林瑾，询问道：“当时现场有多少人？” “额……”林瑾被这个问题给问住了。 他开始思考。 好一阵，林瑾回顾了一下当时的情景，缓缓道：“当时率先冲上来的有两人，而后又来了五人，后面还有十几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有二十人。” “二十人？”赵惊鸿蹙眉，“人可真不少！” 二十个人跟嬴政灭国之战，动辄动用几十万人相比起来，确实少的可怜。 但这二十个人，手持精锻武器，并且身上穿着皮质铠甲，加上这些人的身手，已经是精锐中的精锐了。 这些人，足够屠杀一座村子，亦或者洗劫一座小镇。 甚至，运用得当，袭击县衙，控制一座县城也不是不可能。 最关键的是，在咸阳城内，可以聚集二十个武装力量，这可是非常显眼的。 要知道，秦始皇一统六国后，搜集了很多六国兵器，将其铸造成十二铜人置放于咸阳宫中，以示权威。 并且对民间的兵器管控非常严格。 能够凑出二十人的力量，绝对没那么简单。 “我看他们当时用的是刀？我记得现在很多人用的都是剑吧？包括你跟扶苏用的都是剑。”赵惊鸿问。 林瑾点头，“用刀的人很少，一般军队会有一些用刀的人，在战场上厮杀，刀的优势很明显。” 赵惊鸿道：“那就是军中的人，也参与其中了？” 林瑾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赵惊鸿拿着竹简，不由得来回踱步，脑中飞速思考着。 突然，赵惊鸿想起从汇芸阁出来的时候，还看到了一些人，跟这些杀手的服饰完全不同。 “不对！当时不仅有这些杀手，除去墨家游侠、黑甲卫以外，应该还有其他人，那些穿青衫的人，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赵惊鸿问。 林瑾回忆了一会儿，缓缓道：“我好像也看到了三四个穿青衫的人，他们手中好像也有佩剑。” “能认出他们是什么人吗？”赵惊鸿问。 林瑾摇头，“这个实在分辨不出来，那些青衫属于常服，不存在任何标记。” 赵惊鸿叹息一声，坐了下来。 林瑾在一旁给赵惊鸿沏茶。 “大哥，喝茶。”林瑾把茶碗递给赵惊鸿。 赵惊鸿接过茶碗，下意识地就要喝，但看到满碗的绿泡泡，不由得愣了一下，“这是什么？” “这是二哥吩咐的，他说您喝不惯煮茶，应该是嫌味道重，所以特意叮嘱人，将全部的茶水换成了果茶和这种沫茶。”林瑾道。 赵惊鸿这才注意到，一旁的茶罐中，已经不是茶叶，而是将茶叶全部碾碎，呈一种绿色面粉一样的东西。 冲泡以后，搅拌均匀，就是这种沫茶。 赵惊鸿喝了一口，虽然还是很苦涩，但已经远比那种加了盐姜的煮茶味道好很多了。 他没想到，自己当时只是随意吐槽几句，扶苏就都记住了，还将府上的茶叶都给换了。 扶苏果然是个很细心的人。 想到扶苏为自己挡下那一刀的场景，还有跟自己说的那句话：吾宁死，不可使其兄受伤分毫！ “这个傻子！”赵惊鸿眼眶有些发烫，“这么善良，以后怎么当皇帝啊！” …… 章台宫。 嬴政和蒙毅两个人正在商讨。 嬴政缓缓道：“惊师太过谨慎了。” 蒙毅微微点头，“他知道自己让陈松柏不能人道，作为陈家家主的儿子，陈氏必然会对付他，所以他才会跟林瑾外出，但是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程度。” 嬴政点头，“他是想让朕知道，扶苏继续留在咸阳会有多危险，所以他明知道有危险，还是要去。他以为陈氏只是会找人教训他一番，亦或者殴打他一顿，进行报复，但他还是低估了朝堂争斗的阴狠。” 蒙毅沉默。 因为身在朝堂，他更清楚朝堂之上的斗争有多狠毒，这根本就是一场不见刀兵，却比刀兵更加伤人的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嬴政缓缓起身，在大殿上踱步。 “蒙毅，你觉得是谁在幕后指使？”嬴政问。 蒙毅蹙眉思考，“臣目前还不知道。” 嬴政轻笑一声，“插手的人可不少呢！在那条街上，有惊师安排的游侠，有朕安排的黑兵卫，有陈氏的杀手，还有王离突然到场，并且现场还有另外一波人，应该是保护扶苏的人。” 蒙毅眉头紧蹙，五波人。 王离的突然到场，不排除有人给王离通风报信，让王离去现场保护扶苏。 扶苏作为长公子，是储君最有力的支持者，自然会有人暗中保护。 因为扶苏的安危，牵扯了太多人的利益。 这时候，一身黑甲的司马寒走了进来，对嬴政单膝跪地，沉声汇报道：“陛下，他们招了！” 嬴政和蒙毅不由得眼前一亮，纷纷看向司马寒。 第86章 大秦被渗透的太深了 “根据两名活口所说，他们确实是陈氏安排来的杀手，他们的目标就是赵惊鸿，若是可以斩杀赵惊鸿，赏钱百金，赐良田良宅，安顿其家人，他们在完成任务后，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死在当场，要么逃出咸阳，永远不再出现。” 司马寒的汇报却并不能令嬴政满意。 “就这些？”嬴政冷声问。 司马寒继续道：“根据活口所说，他们一行本来只有五人，但是行动之时，却出现了更多的人，但那些人，并未留下活口。” 嬴政不由得冷笑一声，“究竟是没留下活口，还是有心人居之？” 司马寒沉声道：“根据臣的调查，现场的人不止陈氏，除去黑兵卫、游侠、郑夫人的人之外，臣等还在现场发现了其他人留下来的踪迹，但这些人隐藏的很好，并未动手。” 嬴政闻言，眼睛不由得微眯起来。 就连蒙毅都瞪大了眼睛，竟然还有人参与其中，这件事情是越来越复杂了。 “那线索就此断了吗？确定就是陈氏所为？”嬴政冷声问。 司马寒恭敬回答道：“臣等发现，昨日陈氏族人前往了阎府，见了咸阳县令阎乐，而阎乐而后外出，去了赵府，见了中车府令赵高！” 嬴政闻言，眼睛立即眯了起来，一股凌厉的杀意从嬴政眸中散发出来。 “还有吗？”嬴政冷声问。 “卯时，阎乐进宫后，去了望夷宫，在望夷宫呆了一炷香后离开。”司马寒低着头，不敢去看嬴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嬴政突然疯狂大笑起来。 司马寒跟蒙毅吓得连忙低头。 嬴政一甩衣袖，冷声道：“给朕去查！查清楚这些人究竟都做了什么！朕要知道一切！” “是！” 司马寒立马退下。 嬴政看向蒙毅，“你去将陈氏的人都给朕抓起来！其子欺男霸女，现在更是派遣杀手当街行凶，简直目无法纪，任何人，都不能践踏秦律！” 秦律乃秦国建国之本，嬴政比谁都要更维护秦律。 “是！”蒙毅也立即退下。 他们走后，殿内又只剩下嬴政一个人。 一股凉风吹进来，让嬴政的身子抖了抖，他拉了拉身上的袍子，试图让自己暖和一些。 “惊师，你应该没想到，这件事情会这么复杂吧？不知道，以你的能力，能想到多少？朕可是站在高处，俯视一切……” 此时，一道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来，“陛下，喝药了。” “嗯！”嬴政起身，朝着阴暗的角落处走去。 …… 东宫。 赵惊鸿的卧室内。 灯光依然亮着。 赵惊鸿坐在床上，头发已经被他抓成了鸡窝。 “操操操！到底都是谁参与进来了？妈的，好复杂，没有权力的感觉真难受，只能凭自己脑子推断，压根没办法出去找线索，没办法去调查！”赵惊鸿郁闷无比。 他让林瑾将消息传出去，去查探消息。 但是，游侠终究是游侠，很多东西都是查不到的。 赵惊鸿敢肯定，这一批杀手，绝对不是陈氏本意！ 杀皇子？ 他们压根不敢！ 他们陈氏虽然在咸阳发展的不错，但是终究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家族，甚至上不了朝堂争斗的台面上。 敢杀皇子？ 先看看自己脖子硬不硬！ 这陈氏，就是被利用了。 别说杀皇子，就算是当街杀了他赵惊鸿，陈氏不死也得脱层皮！ 当街持械行凶，性质恶劣，更何况，当政者可是嬴政！ 那么会是谁在其中插手呢？ 还有就是王离出现的太蹊跷了。 要说街边碰到了，倒还合理。 关键是，谁家出门逛街还拿着长戟啊！ 那长戟一看都是王离找人特别定制的，是他的专属武器。 如果不是知道要出来战斗，他会带上自己的武器？ 肯定是有人告诉王离，专门让王离来的。 作为扶苏的大舅哥，王离肯定是站在扶苏这一边的。 但是老狐狸王翦肯定是不愿意参与夺嫡之争的。 所以，如果他猜得没错，应该就是王玥在知道黑雀让扶苏上街后，告知的王离。 若是如此，那这个王玥不简单。 身为武将之女，看起来风风火火的，但心思很细腻，并且信息渠道很通畅。 能够猜测出来有人当街要动手，肯定是知道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并且根据朝堂上的一些信息推断出来的。 这个女人，也不简单啊！ 赵惊鸿突然觉得有些点头疼。 这扶苏，不知道娶媳妇不能娶太聪明的吗？ 就扶苏这性格，这俩媳妇，他一个也压不住啊。 他忍不住为自己兄弟以后后宫的问题感到担忧。 “另外一波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扶苏的母亲郑夫人的人，是来保护扶苏的。” “亦或者说，他们一直都在暗中保护扶苏。” “想必，这东宫之中，大部分人都是郑夫人安排的。” “但是，昌平君叛秦入楚，郑夫人肯定不被嬴政所喜，必然会有所失势，她在宫中，肯定是不能自己培养势力的。” “归根结底，还是外戚集团。” 赵惊鸿想到这里，不由得蹙眉道：“看来，嬴政的战斗还没结束啊！” 要知道，嬴政这一脉本来是没有资格登上皇位的。 嬴政的父亲秦异人也就是秦庄襄王，秦异人的父亲是安国君嬴柱，是秦昭襄王的儿子。 而后继位的人，是秦孝文王。 而秦孝文王宠爱华阳夫人，但两人却没有子嗣，通过吕不韦的努力，让秦异人过继给了华阳夫人，从而将秦异人立为太子。 等秦异人上位成了秦庄襄王，华阳夫人自然成了皇后，也就是华阳太后。 说是秦庄襄王成了国君，但真正掌权的人是华阳太后。 秦庄襄王在位三年就死了，随后在吕不韦的努力下，推动嬴政上位。 其实，选择嬴政当国君，并非因为嬴政是秦异人的儿子，而是因为，嬴政没有任何依靠！ 朝堂上没有，外戚也没有！ 孤家寡人，最好控制！ 同样，嬴政虽为国君，但权力几乎全部掌握在吕不韦和华阳太后手中。 嬴政耗费了大量心血，才将权利从吕不韦和华阳太后手中夺回来。 但，权利夺回来了，原本的利益集团却还在。 就像现在，华阳太后死了，但是华阳太后之前的留手还在。 华阳太后一直在引入旧楚的贵族集团进入大秦，并且，嬴政的夫人郑夫人，跟华阳太后有亲戚关系，就连胡亥的母亲胡姬，都是楚国的贵族公主，可见其权势的渗透有多么深。 第87章 捅破天的一杆枪 当初权夺，嬴政清洗了一波这些利益集团。 昌平君叛变，嬴政又趁机清洗了一波。 然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他们这些触手伸得太长，生长的太深，根本不能完全斩断。 想要连根拔起，难之又难。 就像现在，郑夫人虽然失势，但她依然是扶苏的母亲，依然有可能成为未来的太后。 她依然是旧楚利益集团的支持者。 所以，她依然可以在东宫安插眼线，依然可以派人保护扶苏。 只是，赵惊鸿不知道，郑夫人身后的人，究竟是谁。 芈氏？ 当初华阳太后的弟弟芈宸，也就是阳泉君，曾经也官居高位，但是在朝堂斗争之中落败，也遭受了清算。 芈氏还留下多少势力？ 不过，赵惊鸿觉得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芈氏应该还掌控着大量的权力和财富，毕竟从芈采杉可以嫁给扶苏就可以看出来。 旧楚的利益集团，依然没有放弃对大秦的控制。 有利益集团的地方，就必然会有争斗。 资源是有限的，你多了我就少了。 赵惊鸿怀疑，这次刺杀扶苏的幕后之人，很可能是旧楚利益集团背后的人！ “不对！”赵惊鸿猛地坐直身体，“旧楚利益集团，应该已经分裂了！因为嬴政的夫人不止一个，嬴政的儿子也不止一个！就像胡亥，他的母亲胡姬，也是旧楚利益集团的核心人物。” “而胡亥和扶苏也是竞争关系！” “也就是说，郑夫人背后的人，跟胡姬背后的人，也是有利益冲突的！” 但赵惊鸿并未直接怀疑胡亥。 因为胡亥是赵高的弟子，赵高这只老狐狸绝对不会这么快就暴露自己的目的。 幕后指使这件事情，绝对另有其人！ 突然，赵惊鸿察觉门口有动静。 当即，赵惊鸿起身，走向门口，就看到门口塞进来一块白布。 赵惊鸿立即上前，捡起白布，就看到上面用小篆写着：阎乐太白街丁字胡同，周宅内，豢养私眷。 看到这行字，赵惊鸿的眼睛不由得一眯。 这是有人在给他传递信息。 阎乐？ 赵高的女婿？ 这小子的名声可是遗臭千年，史上第一个杀皇帝的人。 阎乐参与其中，那就是说，赵高也参与其中？ 还有胡亥和胡姬？ 嘭！ 房门似乎被什么东西给砸了一下。 赵惊鸿打开房门，外面并没有人，但地上却有一块白布包裹着石子。 打开白布，上面同样写了一句话：咸阳城外，东十里，渭河边，槐林中，乱葬岗，残缺女子苟活。 看到这句话，赵惊鸿心中一惊。 这是什么意思？ 想要让我去干什么？ “妈的！感觉自己被人当枪使了，觉得自己一定会去？给他们当这杆捅破天的枪杆子？”赵惊鸿心中一阵怒骂。 当即，赵惊鸿直接回屋，关上房门！ “老子哪也不去！活着比什么都强！”赵惊鸿咬着牙道。 现在有嬴政在查，有蒙毅、王贲在查，这些事情早晚都会水落石出，他才不会去蹚这趟浑水！ 不过，这两张布条却让赵惊鸿想了很多。 扶苏被喊入宫，应该当时嬴政就下诏了。 按理说，诏书应该会被立即送来。 但赵高没有那么做。 而是在黑雀让扶苏离开以后，才将诏书送来。 这应该是有意为之。 而赵高作为嬴政监制炼丹的负责人，搞来一些丹砂不算什么。 而黑雀吞丹砂而亡，很可能这些丹砂就是赵高给黑雀的。 也就是说，其中有赵高的指使。 为什么？ 赵惊鸿不解。 他讨厌赵高，但却并不小瞧赵高。 这玩意阴狠毒辣，并且能够在嬴政身边做这么多年，还做的这么好，权势越来越大，足以证明他是一个聪明人，城府很深。 赵惊鸿觉得赵高不会这么早就暴露自己的。 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昨日自己羞辱他，导致他恼羞成怒，想要置自己于死地吗？ 借助陈家的手杀死自己？ 那也不对啊！ 如果要杀自己，他已经知道扶苏被贬，而自己定然也会跟着扶苏一起离开。 要杀自己，等自己离开咸阳以后，岂不是更容易动手？ 就一点也等不了？ 他觉得，论耐心，没人可以跟赵高比。 那赵高在其中究竟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还有阎乐，阎乐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还是说…… 赵惊鸿眼睛微眯，“阎乐……你是个贪心之人，不愿意一辈子都居在赵高这个阉人之下！所以，想要越过赵高，取代赵高？” 当即，赵惊鸿站起身来，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片刻后。 林瑾打开房门。 “大哥！”林瑾将赵惊鸿引入屋内。 关上房门后，赵惊鸿将两张布条递给了林瑾。 林瑾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大哥，这些消息是谁给你的？” 赵惊鸿摇头，“不知道，就出现在门口。” 林瑾一阵蹙眉，思索片刻后，沉声道：“大哥，不能去，万一有危险！” “嗯！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赵惊鸿看着林瑾，“所以我来找你，让你去。” 林瑾一愣，抬头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满脸笑意地看着林瑾。 林瑾：“……” 好一阵，林瑾才说道：“大哥，我也怕死……” “墨者有怕死的？”赵惊鸿笑着问。 林瑾，“有！我就是！” 赵惊鸿笑了，拍了拍林瑾的肩膀，说道：“放心吧！没什么大的风险，你去带上那些游侠，你们一起去。而且，你会功夫，打不过就跑。” “他们是准备拿我当枪使，让我来捅破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同时，我也不得不防，有人想要我死。所以，你去是最合适的。” “这些钱你拿着，分给游侠的兄弟们。另外，救回那名女子，找城中最好的医者给她疗伤，我有大用！” 林瑾拿着沉甸甸的钱币，心情复杂，好一阵，才开口问道：“大哥，我的命很不值钱吗？” 啪！ 赵惊鸿直接抬手给了林瑾后脑勺一巴掌，疼的林瑾一阵呲牙咧嘴。 “再敢胡说，脸给你抽肿！我们三人结拜为兄弟，你若有危险，我如同扶苏一样，愿意为你挡刀！只是你会功夫，我不会，我去了只会拖后腿，还会引来更大的危险！”赵惊鸿训斥道。 林瑾虽然觉得脑袋被赵惊鸿拍的嗡嗡的，但是听到赵惊鸿的话，心中却很暖，一咧嘴，露出满嘴大牙，“嘿嘿！我知道了大哥，我这就去！” 第88章 沉浸旧楚荣光的郑夫人 赵府。 书房内。 赵高面色阴沉，盯着面前的阎乐，怒声道：“说！今天这件事情，跟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阎乐低着头，“陈氏的人觉得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想要教训一下赵惊鸿。” “教训？那是教训吗？那是刺杀公子扶苏！大秦的皇子，当街被行刺，你知道这件事情的后果吗？”赵高将一份竹简狠狠地砸在阎乐的脑袋上。 竹简瞬间将阎乐的脑门砸破一块，鲜血顿时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但阎乐不敢动，哼都没敢哼一声。 他知道自己这位老丈人是什么样的人物，惹怒了他，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阎乐颤声道。 “不知道？”赵高走到阎乐跟前，一双狭长阴暗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阎乐，声音中透着阴狠，“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 “你越过我去找胡亥公子，想要做什么？想取而代之吗？”赵高的声音骤然严厉起来。 阎乐吓得两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岳父大人！岳父大人饶命啊！我只是想要替您分忧啊！那赵惊鸿本来就是扶苏的门客，若是陈氏愿意出手，我们就能在他们趁机杀赵惊鸿的时候，顺便也将扶苏给杀了！” “只要扶苏一死，咱们就没竞争对手了啊！等胡亥公子上位，咱们就都可以享受荣华富贵了啊！” 赵高闻言都被阎乐气乐了，他白净的面容扭曲，“你可真是打的好算盘啊！” “我……岳父大人！我这都是为了咱们好啊！”阎乐喊道。 赵高抬脚一脚将阎乐踹翻在地，怒骂道：“混账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为我好？那都是为了你自己吧！” “你以为扶苏就是那么好杀的？” “你以为陈氏就能为你抵挡罪名吗？” “你是不是觉得天下人都如你一般的傻子？” 阎乐面色大变。 “你这些心思，早就被人给看透了，到时候，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啊你！”赵高咬牙切齿。 阎乐吓得面如金纸，连忙爬到赵高跟前，抱着赵高的大腿喊道：“岳父！救我啊岳父！求求你了，我不想死！我不想艳荣守寡啊！这件事情要是被曝光出去，我全家都要死啊！我舍不得艳荣啊！” “滚开！”赵高听到阎乐竟然用自己的女儿威胁自己，顿时大怒，一脚将阎乐踹翻在地。 阎乐又爬回来，哭喊着求救。 赵高面色阴沉。 他这辈子就如同野狗一般活着，没有人能瞧得起他，没有人爱过他。 但，他只有一个亲人，那就是他的养女赵艳荣。 在她身上，他感受到了被爱，被需要。 如果有软肋的话，赵艳荣就是他唯一的软肋。 赵高盯着阎乐，眸中寒芒一阵闪烁，杀意也时涌时消。 “滚回去！这段时间不要外出，等候我的安排！”赵高冷声道。 阎乐如逢大赦，连连磕头，“谢岳父大人！谢岳父大人！” 看着阎乐连滚带爬的离开，赵高眸中寒芒闪烁。 …… 次日。 赵惊鸿一早就敲开了扶苏的房门。 屋内弥漫着药草的香气。 王玥正在给扶苏换药。 “大哥！”扶苏正趴着，看到赵惊鸿进来，想要起身。 赵惊鸿蹙眉，训斥道：“趴着别动！” “哦！”扶苏老老实实地趴着。 赵惊鸿问王玥，“这些布煮过了吗？” “嗯！煮过了。”王玥点头。 赵惊鸿看着扶苏，问：“感觉怎么样？” “疼！”扶苏苦笑道。 “那你还敢挡这一刀，万一这刀再深一点，你命都没了！”赵惊鸿蹙眉道。 扶苏笑了笑，“只要大哥没事，扶苏死而无憾！” “你这个傻小子！”赵惊鸿很无奈。 王玥伸手掐了一下扶苏，“你是公子，要先护着自己的性命，哪有战场之上，将军为了保护一名小卒而死的？” 扶苏立即看向王玥，正色道：“先生非小卒，而是扶苏之将领也，若无大哥，犹如百万大军群龙无首！有先生在，我才放心！” 王玥微微蹙眉。 门外传来通报，“公子，夫人来见。” 紧接着，一名美妇人带着几名端着托盘的宫女走进来。 “母亲！”扶苏呼唤了一声。 王玥立即行礼，“妾身见过夫人。” 郑夫人微微点头，一双美眸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立即拱手，“见过夫人！” “你就是赵惊鸿？”郑夫人盯着赵惊鸿上下打量，美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赵惊鸿恭敬道：“回夫人，在下便是赵惊鸿。” “母亲，这是我大哥，我们早已结拜为兄弟。”扶苏道。 郑夫人微微点头，对赵惊鸿道：“听人说起过你。” 赵惊鸿笑了笑，没有说话。 何止是听说过，估计他跟扶苏的所有事情，都逃不过这位郑夫人的眼睛。 这郑夫人还穿着类似于楚国特色的长裙，优雅而又大气，又有一种梦幻的感觉，虽然上了点年岁，但充满了知性的魅力，如今的姿色，也是秒杀一众女子，可见当初是多么的美艳动人。 否则的话，也不可能成为秦始皇的夫人。 只是赵惊鸿不了解这女人的心思。 楚国都已经灭亡了，昌平君也早就已经被王翦所杀，如今衣服上还绣着楚国特色的图案，这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你们都下去吧！”郑夫人从始至终，看都没看王玥一眼。 王玥闻言，微微行礼后就退了出去。 赵惊鸿也往外走。 “扶苏儿，母亲给你带来了一些药物……”赵惊鸿还能听到郑夫人跟扶苏说话。 走出房间，赵惊鸿看到王玥在门外盯着自己。 “弟妹可有事吩咐？”赵惊鸿问。 “你昨夜可睡得舒服？”王玥问。 赵惊鸿有些尴尬，“还行。” 王玥冷哼一声，“我家良人昨夜痛的一夜没睡。” 说完，王玥扭动着腰肢离开。 不愧是练武之人，一身劲装穿在身上，那腰肢纤细得仿佛一阵风都能吹断似的，但是行走之间，又很有力量感。 “王家的人，都不好对付。”赵惊鸿笑了笑，走向大门口的位置。 林瑾站在门口，对赵惊鸿招手好一会儿了。 “怎么样了？”赵惊鸿问。 林瑾低声道：“都已经安排妥当！大哥可随我前去？” 第89章 原来大哥喜欢吃饼 赵惊鸿想了想，道：“等一会，我跟扶苏说一声。” “行！”林瑾点头，“二哥伤势怎么样了？” 赵惊鸿道：“现在看来，还算不错，但具体情况，还要多看几天。” 这么严重的伤势，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很难恢复的。 没多久，郑夫人就从扶苏房间里走了出来。 她径直朝着赵惊鸿走来。 “夫人！”赵惊鸿恭敬行礼。 林瑾也跟着行礼。 郑夫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赵惊鸿，缓缓道：“你很不错，扶苏很信任你，莫要让他失望。” 赵惊鸿笑着说道：“扶苏是一位很好的兄弟。” “但君臣之礼不可废，莫要僭越，更莫要坏了礼法！”郑夫人提醒道。 赵惊鸿微微蹙眉，没有回应。 郑夫人深深地看了一眼赵惊鸿，然后带人离开。 赵惊鸿看着郑夫人的背影，心中已经确定。 这郑夫人跟芈采杉应该是一个阵营的。 很简单，昨日芈采杉也跟他说了差不多同样的话。 她们想要让自己成为扶苏的一条忠犬。 但很抱歉，他从不做人的狗。 他只做扶苏的兄弟，兄弟有难，他会帮助。 若有朝一日，扶苏变了，将他犹如忠犬一般拿捏玩弄，那他也会离开。 但他相信，扶苏不是这样的人，他不会看走眼。 正是因为扶苏跟所有人都不同，扶苏身上有这个时代所该具有的气质和思想，也有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大义和理想，以及对这个时代的愤怒和不公，也有想要冲破枷锁的勇气，所以赵惊鸿才会选择扶苏。 这些人根本不懂他和扶苏要做什么。 赵惊鸿和林瑾来到扶苏的房间。 “大哥！”扶苏很虚弱，但是一看到赵惊鸿，整个人都明亮了起来，眸子里也充满了光。 赵惊鸿微微点头道：“你好好休息，其他事儿有我和三弟呢。” 扶苏微微点头，“查到是谁了吗？是不是陈氏做的，他们想要杀大哥？” 赵惊鸿笑了笑，看着赵惊鸿道：“他们想要杀的人可不止我，这次他们的目标，恐怕是你。” “我？”扶苏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在咸阳城内，想要杀他，这些人疯了不成？ 他虽然还没被立为太子，但却住在东宫，处处迹象早就表明了一切，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支持他。 身为长公子，又住在东宫，就这两点，就很难有人撼动他的位置。 这也是这么多年扶苏有恃无恐的原因。 赵惊鸿笑道：“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扶苏点头，“他们莫不是疯了，想要在咸阳城内杀我？” 赵惊鸿道：“想要杀你的人多着呢，你是长公子，你不死，他们永远为庶！” 扶苏沉默了，面色微沉。 “袭击我们的杀手，确定就是陈氏的人，但这其中不仅陈氏参与了，还有其他人。陈氏还没这么大的胆子参与其中，想必还有其他人参与了。而杀我，呵呵！” “我就是那钓鱼竿上的鱼饵，引诱的是你这条大鱼。”赵惊鸿自嘲笑道。 扶苏蹙眉，“大哥，并非如此，对我而言，你才是那条大鱼。” “得了吧！别说鱼饵了，到现在为止，你连个大饼都没给我画过！”赵惊鸿吐槽道。 人家刘备自称中山靖王之后，得了二弟和三弟，好歹许诺人家，跟他们一共匡扶汉业，以后好歹是可以封侯拜相的。 到现在为止，扶苏都没提过这茬。 也就是自己这样的憨憨，换成别人，早就开始嘀咕，要不要继续扶持了，别到最后，自己什么也得不到。 “大饼？什么大饼？大哥喜欢吃饼？”扶苏立即对林瑾道：“三弟，你去安排人，给大哥多做些饼子。” 赵惊鸿摆手，“去去去！什么饼子，我不喜欢吃饼，我喜欢做饼的那个！” “做饼的？”扶苏诧异，“大哥已有心上人了？” 赵惊鸿：“……” 这些梗他们压根明白不了。 赵惊鸿无奈道：“我们现在已经在调查了，争取把幕后的人给揪出来，我说过要给你报仇，咱们走之前，一定要先杀一波！” 扶苏点头，“敢伤害大哥之人，断不能留！” “对了，你父皇的诏令下来了，限咱们三天之内离开咸阳，前往上郡督军。不过你父皇也说了，你现在受伤了，可以多待几日，等伤势好了再出发。”赵惊鸿道。 扶苏眼前一亮，惊喜道：“真的？成了？” 赵惊鸿点头，郁闷道：“诏书应该很早就下来了，但是送来晚了，早知道我就不出去了，白出去一趟，还害你受伤了。” 扶苏立即道：“大哥！你不要再自责了，我知道你一切都是为了我打算，否则你也不会冒着风险出去，谁也想不到，他们的目标竟然是我！” 赵惊鸿微微点头，“你好好休养，我们现在就出去，等调查清楚，回来跟你汇报。” “大哥要出去？”扶苏立即担忧起来，“他们还会不会对付大哥？太危险了，大哥带上府上的家丁吧！不行，你去找玥儿，她训练了几个女眷，各个都是好手，你带上她们，让她们保护你的安全。” “不用！”赵惊鸿赶紧拒绝，被一群女人保护着出门，他还要不要面子了？ 再者说，他是不敢去招惹王玥。 “三弟安排了游侠，我们一起出门，问题不大。现在整个咸阳都在戒严，他们胆子不会大到在这个时候出手。”赵惊鸿道。 扶苏这才放心。 赵惊鸿跟林瑾离开，乘坐府上的马车，来到了宅院门口。 两人下车，赵惊鸿注意到，士兵已经将陈府彻底包围了，正有人不断从里面被带出来。 “看样子，陈家算是完了。”林瑾道。 赵惊鸿微微点头，“替罪的羔羊，往往是死的最惨的。” 林瑾看向赵惊鸿，“他们不是活该吗？既然动手了，就应该知道后果。” 赵惊鸿笑了笑，“也是！” 走进院子里，赵惊鸿就看到那些衣衫褴褛的游侠们，有的坐在树杈上，有的骑在墙头上，还有一个泡在池塘里，甚至房顶的屋脊两端，各坐着一个。 赵惊鸿诧异地问，“他们这是在干啥？” 第90章 我兄弟可是变态 林瑾的表情很尴尬，甚至不愿意面对这些人。 他只能硬着头皮对赵惊鸿道：“登高、望远、舒意……” 赵惊鸿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这些奇奇怪怪的游侠们，诧异道：“都……这么文艺的吗？” 林瑾尴尬一笑，“有些愤世不公吧……” 赵惊鸿微微点头，问：“人在屋里？” 林瑾点头，带着赵惊鸿走进屋内。 打开房门，屋内只有一人。 “所有人都分开关押了。”林瑾道。 赵惊鸿诧异道：“有这么多房间？” 林瑾苦笑道：“大哥，您低估了您这座宅子，始皇给你赏的这座宅子，是跟李斯李大人、蒙毅蒙大人，乃至王贲王大人他们的宅院是一个级别的。” 赵惊鸿闻言，微微点头。 想着以始皇的豪气程度，他是不画饼的，一般都直接给落实到位。 想当年嬴政多排斥封侯，到最后，不照样是封了彻侯，论功行赏，该有的还是要有的。 “这是何人？”赵惊鸿看着满脸惊恐地盯着自己，被捆绑起来的黑衫男子。 林瑾走过去，揪掉绑在他嘴上的布条，又从他口中揪掉一大块的布团，黑衫男子立即一阵干呕。 “这是从阎乐的那座宅院里找来的，他是府上的官家，也是个习武之人。”林瑾道。 赵惊鸿直接问：“阎乐是不是安排你们去刺杀扶苏的？” 黑衫男子冷哼一声，“有本事你杀了我！我烂命一条，要杀要剐，随便你们！” 赵惊鸿乐了，从袖袋里掏出一包针，递给林瑾道：“我就喜欢脾气倔的，看看他能撑多久！” 林瑾接过针包，手不由得一哆嗦。 “老三！过来！”林瑾对外面喊了一嗓子。 一道人影，立即从房顶上跃下，来到了林瑾身侧。 “帮我按住他！”林瑾沉声道。 那人走过去，一把将黑衫男子按在了地上。 “别这么按着，让他靠在墙上，坐直身子，得让他看着这个过程。”赵惊鸿道。 老三闻言，立即照做。 黑衫男子有些慌了，“你们想干什么！” 赵惊鸿笑了，指了指林瑾道：“你知道他是谁吗？知道他多变态吗？” 黑衫男子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 “这是我兄弟林瑾，号称肉屠夫，他这个人最大的乐趣就是折磨别人，喜欢看人痛苦的表情，你越痛苦，他就越兴奋。他喜欢把针顺着指甲缝一点点地插进去，然后再把你的指甲一根根的拔掉。” “当着你的面，把你的皮给剥了。不过，你放心，他技术很好，剥掉皮之前，你肯定能活着。” “然后他再当着你的面，把你俩鸡蛋给摘下来，在锅里煮一煮，当着你的面吃掉。” “还有，他还喜欢……” “大哥……你别说了！”林瑾面色惨白，几乎都要吐了。 老三看向林瑾的表情也怪异起来。 他怎么不知道，原来林瑾这么变态？ 黑衫男子的表情最精彩，从刚才的硬气到慌乱，如今看向林瑾的表情已经是满脸惊恐了。 林瑾最郁闷了。 这是他做的事吗？ 他怎么不知道？ 还吃鸡蛋？ 呕！ 他都要吐了。 “动手吧！”赵惊鸿拍了拍林瑾的肩膀，笑着说道：“又到了你享受的时刻，你放心，你们抓回来那么多人，今天让你玩个痛快。” 林瑾心中吐槽：“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xxxxxxxxxx！” 形象是怎么没的？ 就是在被大哥这张嘴给说没的！ 当即，林瑾从针包里抽出来一根针，走向黑衫男子。 “不不不！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黑衫男子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直接尖叫着喊道。 赵惊鸿乐了，“你这可就不好玩了，你不是很硬气吗？再撑一会儿，只要你能在他手中撑过一炷香，我就放了你！因为肉屠夫杀了几千人，还从来没有人撑过一炷香呢，我也想看看，毕竟你这么硬气不是……” “不不不！我打小就胆子小，小时候我妈让我杀鸡我都不敢，跟着发小去河里摸鱼，我摸到一条泥鳅都吓哭了，我最胆小了，一点也不硬气！”黑衫男子慌得不行，“你们不是想知道是不是阎大人派我们去杀人的吗？是！就是他！我们在几年前就被他养在这座院子里了。” “院子里不仅有他养的杀手，还有很多女眷，都是供他玩乐的，等他玩腻了就会给我们，还会给我们很多钱，让我们安顿好家里人，所以我们才愿意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黑衫男子一口气全都说完了。 赵惊鸿叹息一声，对林瑾道：“看来，你今天的玩具没了。” 林瑾郁闷地看了一眼赵惊鸿，“……” 他收起针包，走向黑衫男子。 黑衫男子立即像是见了鬼一样尖叫起来，“啊啊啊！我都说了！我都说了！别过来！你别靠近我！啊啊啊！” 林瑾：“……” 赵惊鸿有些想笑，轻咳一声，“你别吓唬他了，让他继续说，说说具体情况。” 林瑾真想问问赵惊鸿，究竟是谁在吓唬他。 接下来，他们问什么，黑衫男子都会老老实实的回答，甚至回答的比他们问的还要详细。 阎乐很早之前就开始在这里布局了，刚开始只是为了享受女人带来的乐趣。 因为赵艳荣是赵高的干女儿，并且他还要依附于赵高，所以在家里伺候赵艳荣就像是伺候祖奶奶一样，心中很不痛快，更不敢纳妾。 只能在这里豢养一些女人。 后来，便开始搜集家仆，训练杀手。 昨日，就来通知他们，要他们动手杀人，挑选了几名好手，并且给了大量的钱财，还安顿好了他们家人。 不管成功与否，他们都可以离开咸阳，从此以后过自由的生活。 当然，风险也是有的，生与死，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赵惊鸿盯着黑衫男子询问：“阎乐在这里会见过其他人吗？” 黑衫男子点头，“有过，不过都是晚上来，带着斗笠，看不清面容，我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赵惊鸿不由得一阵蹙眉，“他们来做什么？” 黑衫男子道：“有时候商讨事情，有时候来享受阎乐搜集来的女眷。” 赵惊鸿眼前一亮，看向林瑾，“走！去问问那些女眷！” 第91章 她原本应该有幸福的一生 这些女眷更是吓得不行，压根就不用赵惊鸿吓唬，问她们什么，她们就像是竹筒倒豆子一般，哗啦啦全说出来了。 其中有几个长相艳丽的女子，是阎乐专门找来伺候别人的，还专门调教了各种技巧，所以很受那些人的欢迎。 按照女眷的说辞，跟那些大人交流的时候，大概知道他们的身份。 其中有一名俊俏的少年，似乎姓胡，之前来过一两次，但是每次都玩出人命来，其他姐妹很害怕，就不敢伺候。 但那胡姓少年，来了几次，估计也觉得没兴趣了，就没再来过，她们这些人也松了一口气。 根据这些人的描述，赵惊鸿也差不多猜出了胡姓少年的身份。 衣着华贵，跟着很多人伺候着，身上还有龙形玉佩。 估计就是胡亥了。 其中，还有一些达官显贵。 豪门贵族。 赵惊鸿都让林瑾记录下来，也算是手中的一个底牌。 之后，他们又来到一个房间。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息。 有草药味，还有血腥味，以及排泄物的臭味。 走进去，赵惊鸿就看到床上躺着一名女子，女子呆滞地睁着眼睛，似乎已经痴傻。 林瑾走上前，掀开女子的被子。 赵惊鸿就看到了女子身上的伤势。 触目惊心。 关键器官都被割掉了！ 上面下面都是。 腿上还被刻了字，血肉外翻，甚至都有些化脓了。 最关键的是，女子嘴唇竟然被剪刀剪开，就像是兔唇一样。 脸颊口腔处，还被刀子开了一个孔。 “这是谁做的？”赵惊鸿问。 林瑾摇头，“不知道，我们把她救回来的时候，她就这个样，已经废了。” 赵惊鸿盯着女子，双拳紧握。 从女子的五官和皮肤来看，这女子本来应该生活条件挺好的，皮肤白皙，手指上也没有很粗糙的茧子之类的。 五官也挺好，之前应该很漂亮。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会有一个喜欢她的男人与她结婚，他们会生下孩子，度过幸福的一生。 如今，全毁了！ 要不说人是最残忍的动物，他们对待同类的手段，残忍到令人发指。 “真不知道，这姑娘当时都承受了什么，是怎样的绝望！”赵惊鸿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林瑾给女子盖上被子，深深地看了一眼女子，对赵惊鸿道：“大哥，咱们出去说吧。” 赵惊鸿点头。 来到外面，赵惊鸿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林瑾，你有梦想吗？” 梦想？ 林瑾诧异地看向赵惊鸿，不知道赵惊鸿为什么会突然问他这个。 “之前跟大哥说过，我的梦想，就是让墨家发扬光大！”林瑾道。 “我也有梦想！”赵惊鸿沉声道：“跟你们墨家一样，开创一个人人平等的时代，哪怕做不到完全平等，也不要像如今这样，是一个人吃人的时代！” “那我支持大哥！”林瑾道：“若大哥要做，林瑾哪怕豁出去性命，也要帮大哥完成！” “好兄弟！”赵惊鸿拍了拍林瑾的肩膀。 “大哥，我们让人盯着那片乱葬岗，因为我们发现，有几个死尸，似乎也遭受了差不多的遭遇，估计这个地方，是那个凶手的抛尸地，如果他们下次来，我们就能抓住他们！”林瑾沉声道。 他对于这种事情，也极为愤怒，决心要抓到凶手。 赵惊鸿微微点头，看向林瑾，问：“你们抓回来的这些人，准备怎么处置？” 林瑾蹙眉道：“按理说，应该全部杀了！但……我询问过，他们似乎都上有老下有小的……” 赵惊鸿冷笑一声，“谁也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但是人在伤害别人的时候，就要有这个认知，那就是……这一切，终有一天，会回报到自己身上！” “男的全部杀了！女的留作女眷，先在府中打扫卫生，伺候你们吃喝。先接触一段时间，观察她们品行。” “品行好的，若是你这些游侠兄弟们不介意，就收下。” “若是不喜欢，就放出去。” “要是品行不端者，直接杀了，以免后患！” “慈不掌兵，都放了不现实，该杀的还是要杀！”赵惊鸿道。 林瑾笑道：“大哥，你这也太仁慈了，还说慈不掌兵。” “那交给你自己处理了。”赵惊鸿朝着院子里走去。 林瑾赶紧跟上。 “把人都喊过来！”赵惊鸿看着分布在宅院里，姿态各异的游侠们说道。 林瑾立即将众人招呼过来。 一群游侠，心不甘情不愿地走过来，吊儿郎当，站姿是千奇百怪，给赵惊鸿的感觉是……他们这些人，都想要鹤立鸡群，与众不同。 “咸阳内的游侠有多少？”赵惊鸿问林瑾。 “三十余人。”林瑾道。 赵惊鸿微微点头，问：“其他人为什么不来？” “他们不屑于来，与你这种人为伍！”那个叫老三的游侠开口道。 赵惊鸿看向老三，问：“我是哪种人？” 另一人道：“助纣为虐，贪图享乐，为了权势，甘愿蒙蔽自己良心的人。” 赵惊鸿笑了，“说的好像你们多高尚似的。” 一人立即怒声道：“至少比你们强！我们墨家游侠，坚守墨家信念，斩平天下不平事！暴秦迟早有一天要亡的，而我等，也会成为刺向嬴政的那一把利剑！毁灭这个残暴无道的王朝！” “嘿嘿！”赵惊鸿直接就笑了，“有意思！你们觉得，嬴政死了，秦朝灭亡了，天下百姓就幸福了？” “那是自然！”老三道。 赵惊鸿笑道：“你们觉得，七国之间的征战，死了多少人？” “如果不是大秦一统，七国之间的战争会消停吗？” “还是说，你们压根想的就不是要天下太平，而是让这个世道乱起来，好有你们封侯拜相的机会？” “你胡说！”老三急了，瞪眼道：“我们岂是你如此庸俗之人，我们墨家理念，非你这种凡夫俗子可能懂的！” “得了吧！”赵惊鸿毫不客气地讽刺道：“你们还真把自己看得多高大上了！你们游侠觉得自己厉害，现在就在咸阳，为何不去冲入咸阳宫，当场杀了那暴君，还在这里跟我哔哔？” 第92章 大业未成，你不能死! 游侠们一个个涨的脸色通红。 “你们愿意来这里，是因为林瑾跟你们说了我可以给你们墨家发展机会的事情吧？”赵惊鸿问。 游侠没人回应赵惊鸿。 林瑾则微微点头。 “我也不废话，我是绝对不允许大秦出现问题的。若秦朝灭亡，天下将会陷入无尽的大乱之中！” “你们目光短浅，看不清楚，我不怪你们。” “现在有秦律护着，有大秦护着，天下百姓好歹可以休养生息。一旦大秦灭亡，各地豪门贵族揭竿而起，到时候百姓是什么样的生活，我想你们游侠比我更清楚！” “若你们愿意归顺于我，我可以保证以后给你们墨家发展的机会，若做不到，看在林瑾的面子上，你们马上离开咸阳！否则的，在我离开咸阳之前，必先清理你们游侠！” “杀无赦！” 赵惊鸿眸中猛然涌现出杀机。 林瑾见状，沉声道：“我早就跟你们说过，你们还在犹豫什么？咱们墨者的理念早就跟墨家的理念背道而驰了。墨子说：兼爱非攻，你们在干什么？持刀杀人！以杀止杀吗？” “你们不是决裁者，你们是墨者！” “手中的剑，不是墨家的理念！” “如今，将墨家传承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你们难道不知道，你们游侠的行为，正在将墨家逼入绝境吗！！！” 林瑾几乎是在怒吼。 十名游侠低下头，不再说话。 “行了！”赵惊鸿摆了摆手，“机会给过了，你们回去通知剩下的人，愿意为我做事的，留下！不愿意为我做事的，马上离开咸阳，并且停止使用游侠的名头。因为，我要让天下，再无游侠！” 侠以武犯禁，这群游侠自以为伸张正义，其实却是在破坏法治，危害极大。 就算游侠这类组织要做存在，也应该是以官方制度的方式存在。 当即，赵惊鸿跟林瑾离开。 马上上。 林瑾问赵惊鸿，“大哥，他们会留下来吗？” “会的。”赵惊鸿道。 “为什么？”林瑾觉得不太可能，这群游侠性格太强烈了，而且太过嫉世嫉俗，压根不可能受管束。 赵惊鸿看向林瑾，笑着说道：“因为，这是他们最后的生存机会。你以为他们来咸阳做什么？破釜沉舟，他们想要做最后的尝试，因为他们心中的信念早就已经崩塌了。” “如今，我给了他们另外一个出路，是他们唯一的选择，他们没得选。” 林瑾闻言，恍然大悟，怪不得最近这群游侠一个个这么不对劲，显得很暴躁，自己当时一说话就要来揍自己，听完自己跟他们说的话以后，立马将近一半的人支持自己，另外那些人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原来是在做最后的挣扎，最后的倔强。 当即，林瑾笑了。 墨家的人可以留下来，他最开心了。 他现在想做的事情，就是让墨家好好的延续下去。 希望那些游侠们，不要再做傻事了。 车子穿过喧闹的街道，四周逐渐开始变得安静起来。 赵惊鸿蹙眉，掀开车窗帘子朝外看了一眼，脸色骤变。 “不对劲！”赵惊鸿低声道。 “怎么了？”林瑾疑惑地问。 赵惊鸿整个人高度紧张，猛然察觉到了什么，一把拉着林瑾趴在马车底部。 咻咻咻！ 几十根弩箭朝着两人飞射而来。 强劲有力的弩箭几乎射穿了马车。 等箭雨过去，一杆长戟直接刺入车厢内。 林瑾挥剑阻挡，将长戟卡在马车一壁上，剑身顺车戟身滑了出去，跟外面的人缠斗在一起。 赵惊鸿也急忙冲出马车，立即就看到了四周的弩手！ “妈的！完蛋！”赵惊鸿心中闪过惊恐，眸中满是绝望。 这是谁啊？ 这个节骨眼，还敢动手。 还在全城戒严的情况下！ 这特么不是老寿星吃砒霜，嫌自己命长吗？ 谁能扛得住始皇的怒火？ 哪怕你是封侯拜相的大佬也不行啊！ 皇子都不行！ 自己干了什么？ 这群人非要杀自己？ 但紧接着，四周又传来一阵弩箭的声音。 那十几名弩手瞬间被贯穿了身体，倒地身亡。 紧接着，赵惊鸿就看到几道红粉色的身影冲了过来。 特别是其中一名女子，穿着大红色的劲装，手中挥舞着一柄大锤，冲到一名杀手跟前，一锤砸在对方胸口，凶手立即喷出一口鲜血，其中似乎还掺杂着内脏碎片。 这五六名红粉色的身影，宛若一柄利剑一般，瞬间将十几名杀手解决。 其中一人更是钻入车厢内躲避，那道大红色的身影立即一锤砸过去，整个车厢瞬间粉碎，其中的人影也被砸飞出来，狠狠地撞在了墙壁上。 到此，杀手全部死亡！ 那大红色的身影一甩手中的锤子，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不由得后退了一步，震惊地看着这名女子，张了张嘴，喊道：“弟……弟妹……” 来人正是王玥！ 王玥冷哼一声，“别多想，我可不想救你！但是我家良人很看重你，所以你不能死！我家良人如今受伤了，我替他护着你！” 赵惊鸿张了张嘴，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猛！ 太特么猛了！ 要不是看到是王玥，他还真以为李元霸穿越过来救他了呢！ 他真想不到，王玥身材这么苗条的一名女子，是怎么挥舞得动这么大的铜锤的！ 林瑾凑到赵惊鸿跟前，看了看那些女子，赞叹道：“大哥，她们……真猛啊！” 赵惊鸿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道：“不好！快去府上！将那些人保护好！” 林瑾也瞬间想到了什么，立即拔腿狂奔。 “你们三个，跟他一起去！”王玥立即吩咐三名女随从。 三人立即狂奔，速度丝毫不弱于林瑾。 现场还剩下两人。 王玥对赵惊鸿道：“走吧先生！别在这里待着了，现在一把弩箭就能要了你的命！我家良人说了，以后的大业还得依靠先生的。在没帮我家良人完成大业之前，我可不许你死！” 赵惊鸿尴尬地笑了笑，在三名女子的护送下，开始往东宫赶。 刚到东宫，赵惊鸿就看到了站在东宫门口，站着一名愁容满面的女子。 第93章 药不能停 看到那名女子，赵惊鸿心中咯噔一声。 但很快，赵惊鸿就否定了心中的想法。 这绝对不是扶苏的风流债。 因为这女人面颊消瘦，两腮无肉，颧骨突出，唇角向下，一副苦命相，长得更是跟好看两个字不沾边。 东宫随便挑出来一名婢女，都比她长得好看。 但为什么，这女人会出现在这里？ “敢问可是赵惊鸿赵先生？”女人看到赵惊鸿，立即开口询问。 王玥不动声色地挡在赵惊鸿跟前，“赵艳荣，你来东宫作甚？” “赵艳荣？”赵惊鸿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眼前一亮。 赵艳荣啊！ 这是赵高的女儿！ 至于这是不是赵高的亲生女儿，赵惊鸿并不在意。 历史上众说纷纭，赵惊鸿只知道，这是唯一跟赵高极为亲近的人就好。 赵艳荣肯定掌握着赵高很多秘密。 “我来找赵先生有事相求。”赵艳荣立即让一旁的婢女拿出礼盒，里面竟然装满了金条！ 没错，看那色泽，绝对是小黄鱼！ 这个时代，能够拿出这么多黄金来，绝对是顶级富婆啊！ 不愧是赵高的女儿啊，就是有钱！ 王玥看见赵惊鸿看到盒子里的黄金就一脸贪婪的模样，眸中闪过一丝不悦，提醒道：“她是赵高的女儿！” 赵惊鸿毫不在意，笑着道：“来者是客，咱们进屋说！” 但就在此时，一行走人过来。 为首的一人对王玥和赵惊鸿恭敬行礼，而后对赵惊鸿道：“夫人，阎大人找您有要事相商，请您快快回去，说回去晚了，怕是见不上他了。” 赵艳荣闻言，面色骤变。 她看了看赵惊鸿，又看了看那下人，面色纠结。 她在犹豫。 “等说完再回去也不迟。”赵惊鸿赶紧道。 那人也立即道：“夫人，阎大人说，事情非常重要，若是回去晚了，怕是真见不到他了，他说要亲口跟你说一些事情。” 那人盯着赵艳荣，眸中闪烁着寒芒，已有了威胁的意味。 赵艳荣最终还是妥协了，“那……先生请收下……” “夫人！快回去吧！”那人直接将婢女手中装满小黄鱼的盒子给抢了过去。 赵惊鸿看得一阵咬牙切齿。 狗东西，坏他好事，断他财路啊！ 他盯着这个人，心中暗暗将其记下。 赵艳荣无奈，对着赵惊鸿微微施礼，就快步离开，跟着那人上了马车，随后离开。 赵惊鸿看着赵艳荣的马车离开，眼睛微眯。 王玥问：“赵艳荣为什么来找你？” “不知道！”赵惊鸿道。 王玥冷哼一声，“我还不稀罕知道呢！” 说完，提着大铜锤大步进入东宫，随手将大铜锤扔在门口，将地砖直接砸裂。 赵惊鸿看到这一幕，眼角一阵跳动。 他现在开始否定之前的猜测了。 那精明的芈采杉，说不定以后真争不过这王玥！ 敢跟她争皇后之位？ 惹恼了王玥，一锤下来，芈采杉直接香消玉殒，拼凑不出来原本的形状。 赵惊鸿直接来到扶苏的卧室。 扶苏正在吃药。 是他专门叮嘱康慈给扶苏开的消炎降火的药。 但赵惊鸿看扶苏只喝了一小碗，立即道：“喝太少了，我不是让你多喝点吗？” 扶苏闻言，不由得一阵苦笑，“大哥，药很苦的。” “良药苦口！”赵惊鸿对婢女道：“再去盛五碗过来！” 扶苏脸色一白，颤抖着嘴唇道：“大哥，药也不宜多吃，适量而止。” “你的伤太重，所以要加量！”赵惊鸿可不管这些。 一边走进来，一边擦手的王玥见状，冷哼道：“你是要毒死我家良人吗？” “吃药毒不死人的！”赵惊鸿接过婢女拿来的药碗，递给扶苏，“来！喝了！” “大哥……”扶苏一脸苦闷。 因为这药真的很苦，里面加了穿心莲、黄连、连翘、金银花、黄芩、鱼腥草……那味道，真的难以形容。 赵惊鸿闻了闻，对婢女道：“去拿些麦芽糖来。” 而后，对扶苏道：“快喝，喝了给你麦芽糖吃。” 扶苏无奈，嘀咕道：“大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说着，扶苏还是一口喝了药汤。 在赵惊鸿强硬的要求下，扶苏还是喝了五碗，而后吃了一块麦芽糖，一脸的满足。 “你真的懂医术吗？”王玥俏生生地站在床边，盯着赵惊鸿，满脸的狐疑。 赵惊鸿道：“当然懂！你家良人的伤势很重，你出生在武将世家，应该知道受了这么重的伤势，若是化脓，很难存活。” “药草虽然有效，但难免见效太慢，伤口恢复需要时间。而这个时间，就需要增加身体的抵抗力，让伤口快速恢复，且伤口处不能发炎化脓。” “所以要加大药量！” 赵惊鸿大概也知道青霉素是怎么提取的，但是这玩意……提取起来可没那么简单，而且需要的时间也很长，提取出来是否有效果也不确定，更何况，他也不确定扶苏对青霉素是否过敏。 最可靠的办法，还是使用中药，且要加量。 他熟知的那些中成药，都是提取出来的，纯度要高很多，而且就算这样，效果也跟各种消炎药没法比，所以只能加大药量。 反正这些药也吃不死人。 若是伤口发炎化脓，引起高烧，扶苏可能真的会死的！ 王玥微微点头，认可了赵惊鸿的说法。 因为她很清楚，赵惊鸿所说的都是真的。 如果加大药量，她家良人能恢复过来，也是好事。 扶苏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趴着，询问道：“怎么大哥一人回来了，三弟呢？” “他去忙其他的事情了。”赵惊鸿道。 而后，赵惊鸿看了一眼王玥，问：“你派弟妹去救我的？” 扶苏看了一眼王玥，苦笑一声，“我担心大哥遇到危险。” 赵惊鸿一眼就看明白了，这不是扶苏安排的，而是王玥自己去的。 看来，王玥对朝堂的敏感程度，甚至要超过了扶苏。 扶苏还真是一个傻白甜。 “那就谢了，你们夫妻俩又救了我一次，我这条命，欠你们三次了。”赵惊鸿道。 从天牢把他救出来算一次，扶苏为他挡刀算一次，王玥如今又救了他一次。 “大哥，我们都是自家人，休要说客气话。”扶苏道。 赵惊鸿笑着点了点头靠着床边坐下来，后背靠着床体，“二弟，你觉得谁要杀我？” 扶苏闻言蹙眉，看向王玥。 王玥淡淡道：“那些弩箭，是秦弩，由工官制作。” 第94章 阎乐，他应该现在已经死了 “少府？”赵惊鸿问。 王玥微微点头。 “那谁有权利将这些兵器从军营中带出来？亦或者装配私军？”赵惊鸿问。 王玥道：“没有人！军部管理非常严苛，将军部的武器带出，是大罪，轻则斩首，重者抄家！” 赵惊鸿又问：“那要是派遣军部的人出来行事呢？” “不可能！”王玥沉声道：“军部所有的人员调动都需要登记在册，若有违背，斩！只要对方不是傻子，就不可能动用军部的人！” 王玥对军部的政策非常了解。 所以她很笃定，那些人绝对不是军部的人。 赵惊鸿侧头看了一眼正在思考的扶苏，淡淡道：“扶苏，大秦出大篓子喽！” 扶苏脸色一沉，叹息道：“是啊！没想到，刺杀一事，竟然牵扯出来这么多问题。” 原本的大秦，犹如铁板一块，上下一心。 如今，一统六国，反而松散如沙。 竟然有人可以渗透到军部去了。 看来，大秦的危机远比他们看到的，还要深！ 赵惊鸿给扶苏讲述了从阎乐私宅中查到的事情，还说了从乱葬岗找来的女子。 扶苏听完，止不住的愤怒，拳头紧握，怒声道：“混账！这群混账！把人当成什么了？肆意玩弄的玩物吗？怎么能如此残忍！简直猪狗不如！简直……” “良人！别动怒，小心伤口！”王玥立即上前，安抚扶苏的情绪，一双玉手一直摸着扶苏的脑袋。 赵惊鸿看到这一幕，真的想走。 撒狗粮也不带这么撒的。 扶苏脸颊微红，拨开了王玥的手，“我只是气不过，怎么能如此对待。父皇已经废除了奴隶制，就算对待奴隶，也不至于如此吧！” 赵惊鸿道：“你小瞧了人性的恶，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动物，就是人！因为他们对待同类的时候，比其他动物更加残忍！” “动物？”扶苏听到赵惊鸿对‘人’的比喻，不由得自嘲地笑了，“是啊！人跟动物有什么区别，如此行为，还有何良知！昔日孔圣，教化世人，却没能改变他们的本性。” “那是教育还不到位……唉！”赵惊鸿想到了什么，叹息道：“就算教化，那些畜生也是教化不来的。” “荀子说，人性本恶，看来确实如此。”王玥在一旁道。 赵惊鸿点头，对此比较认可。 扶苏问：“既然已经查清楚了是阎乐所为，为何不去抓阎乐？” 赵惊鸿笑了笑，看向扶苏，缓缓道：“刚才在东宫门口，我看到赵艳荣了，她来寻我帮忙。” 扶苏脸色微变，疑惑道：“她来找你做什么？莫不成来求饶？” 赵惊鸿摇头，“我觉得，应该是在给阎乐求一个活命的机会，是来求救的！” “求救？”扶苏诧异，“他如此行为，本就该死，谁也救不了他！” 扶苏看向赵惊鸿，“莫不是她觉得，你可以救他们？为何？先生的声名，知道的人尚少吧？” 赵惊鸿笑了笑，对扶苏道：“阎乐已经死了！” “死了？”扶苏诧异，“什么时候死的？” 赵惊鸿看向窗外，“如果不出意外，就是现在！” …… 阎府。 马车停下，赵艳荣不等下人伺候，就跳下马车，冲入府内。 府内安静的可怕。 平日里府上下人们来来往往，都在忙碌劳作。 而今日，竟然见不得一人。 并且，府上还笼罩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赵艳荣的心更加慌了。 她加快脚步，丝毫不顾那些所谓的礼节，一路狂奔。 在快冲入大堂的时候，她就看到一道身影垂在大堂正中，微微晃动着。 此时，她的心已经沉入谷底。 等她彻底跑入大堂的时候，整个人噗通一声，就趴在了地上，由于惯性还滑出去些许的距离。 她整个人都瘫了。 好几次挣扎起身，浑身都使不上力气，像是被人抽走了骨头一般。 她只能转过身来，看着用白布悬挂在梁上的阎乐，看着他的鞋底，看着那双她亲手缝制的鞋子，眼泪犹如决堤一般地流下，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丝毫的声音。 等过了许久，赵艳荣才哇的一声哭出来，声音撕心裂肺，歇斯底里。 这声音，简直让闻者落泪。 最终，赵艳荣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昏厥了过去。 片刻后，赵艳荣又苏醒来，哭了两嗓子，又昏厥了过去。 门口的婢女见状，也不敢上前。 穿黑衣的男子叹息一声，示意了一下，那两名婢女才敢上前，拉起来赵艳荣，开始给赵艳荣顺气掐人中。 好一阵，赵艳荣才悠悠转醒，整个人悲痛欲绝，已然没了力气，眸中满是沉寂，宛若死了一般，只是眼泪还在不断地往下流。 黑衣男子在一旁提醒道：“夫人，阎大人应该给你留了绝笔信，您应该看一看。” 赵艳荣闻言，猛地回头，恶狠狠地瞪着黑衣男子，“是你！是你们杀死了阎郎！” 黑衣男子道：“夫人，阎大人是自缢的。” “我不信！我不信！他为什么会死？他为什么要死？都是你们害了他！”赵艳荣歇斯底里地吼着。 黑衣男子微微摇头，对于赵艳荣的愤怒和恨意无动于衷，“因为阎大人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他承担不起后果，为了你，他才死的。” “不可能！我不信！”赵艳荣咬着牙，咯吱作响。 她回过头，看还悬挂在房梁上的阎乐，立即推开两名婢女，喊道：“你们都还愣着干什么！快把阎郎给放下来！快把他放下来啊！” 婢女们赶紧推来桌子，想要将阎乐给放下来。 但奈何两名女子，哪有这等力气。 黑衣男子示意身后两人去帮忙。 而他则走进大堂内，从一张桌子上拿来一张写满字的绢布，走到赵艳荣跟前，“看看吧，这是阎大人给你的绝笔信。” 赵艳荣双手颤抖地接过绢布，看到上面熟悉的笔迹，眼泪顿时再度决堤。 “吾爱艳荣：吾今以此信与汝永别矣！吾作此信时，尚是一人，汝看此信时，吾已为一缕亡魂……” “阎郎！”赵艳荣看到首行字，立即发出一声悲痛的哀鸣，紧紧地将绢布抱在怀中。 此时，外面一群人冲了进来，怒声道：“将所有人，全部拿下！” 第95章 绝笔信，水落石出? 蒙毅看着悬挂在房梁上的阎乐，面色阴沉。 死了？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阎乐，而阎乐现在却死了！ 蒙毅看着屋内被控制起来的几人，面色阴沉，眸中寒芒明灭不定。 很快，士兵就来汇报。 “大人，府上早已经空无一人，现场残留了很重的血腥味，并且还发现了一些血迹，府上的人，已经已经全部被灭口，尸体也被转移了！” 蒙毅的眉头锁的更紧了。 阎府上下一百多口人，全部被杀，竟然还能将所有尸体转移出去。 这可是个大手笔。 并且能够在全城戒严的情况下，做出这种事情，显然对方的能力通天！ 看着悲痛欲绝的赵艳荣，蒙毅看到了赵艳荣手中的绢布，走上前，一把夺过绢布。 “不！还给我！还给我！那是阎郎留给我的绝笔信，那是留给我的！”赵艳荣像是疯了一样，跳起来准备跟蒙毅争夺，但却被两名士兵按住。 蒙毅打开绢布，看到了上面的内容。 除了阎乐和赵艳荣的诀别内容之外，下面就是交代事情经过的内容了。 当即，蒙毅沉声道：“将所有人关入天牢内，等我亲自审讯，绝对不能出现任何差池！” “是！”士兵们立即将现场几人带走。 阎乐的尸体也被放了下来，被盖上白布带走。 而蒙毅，则是快速赶到咸阳宫。 来到了章台宫门外。 “陛下，蒙大人求见。”赵高禀报道。 嬴政蹙眉，放下手中的竹简，看向大殿外。 这个时间，蒙毅应该去阎乐家抓人了吧？ 怎么就来章台宫了？ 嬴政看了一眼赵高，眼睛微眯。 赵高低着头，不敢去看嬴政。 嬴政将赵高留在身边，就是担心赵高再搞出什么花招来。 但现在看来，应该是出意外了。 “让蒙毅进来，你在外面守着，任何人不许进来！”嬴政沉声道。 “是！”赵高躬身退去。 随后，蒙毅就走了进来。 “陛下，阎乐死了！”蒙毅沉声道。 “死了！”嬴政蹙眉，“谁干的？” 蒙毅沉声道：“自缢于房梁之上。” “自缢？”嬴政冷哼一声，显然不信阎乐会自缢，他眸中寒芒闪烁，“赵高可有动静？” 蒙毅回答，“尚未发现赵高有何举动。” 嬴政一阵蹙眉。 “这是阎乐留下的绝笔信。”蒙毅将绢布递给嬴政。 嬴政接过绢布，仔细阅读。 看完以后，嬴政勃然大怒，拍案怒声道：“混账！这些人，简直无法无天！将大秦秦律当成什么了？贪污腐败，狼狈为奸，死不足惜！” 绢布上的内容，着实让嬴政给气坏了。 按照阎乐的自述，自从跟随赵高以来，赵高对他要求极为严苛，并且时常打压他。 并且，赵高非常瞧不起阎乐，跟阎乐说过最多的话，就是不要给我招惹麻烦。 最重要的是，他的一切都被赵高掌控，并且还要依靠赵高，所以很不开心。 当然，还不忘提及对赵艳荣是真心的。 所以，为了摆脱赵高的控制，他开始尝试突围，买下了一所宅院，搜集一些民间美艳女子，勾结达官显贵，给自己铺路。 在机缘巧合之下，跟公子高联系上了。 公子高时常去他掌控的周府享乐。 并且时常透露出，自己有意争夺储君之位。 加上丞相李斯的支持，让阎乐也心动了。 而公子高竞争储君，最大的对手，就是扶苏。 因为赵惊鸿的出现，得罪了陈氏，将陈松柏给废了，所以陈氏暴怒，想要举全族之力，弹劾扶苏，弹劾赵惊鸿，将赵惊鸿治罪。 所以，陈洛山派人来找阎乐，让阎乐找到赵高，寻求赵高的帮助。 阎乐见状，觉得这是一次机会，所以通知了公子高。 跟公子高谋划，让陈氏当替罪羊，当街将赵惊鸿击杀，其真实目的，就是要杀死公子扶苏。 只要公子扶苏死了，公子高失去了竞争者，成为储君的机会就会大大增加。 最后替罪羊反正是陈氏，他们也不用担心。 所以，阎乐就跟陈氏谋划，由陈氏出五名杀手，将赵惊鸿击杀。 然而，阎乐暗地里安排15名杀手，准备击杀扶苏。 最终，计划失败了。 并且，阎乐的宅院也被查到。 为了毁灭证据，只能铤而走险，再次袭击赵惊鸿，去赵惊鸿的宅院里，杀人灭口。 但是，最终计划还是失败了。 阎乐知道自己活不成了，不想连累毫不知情的赵艳荣，所以自缢而死。 蒙毅沉声道：“陛下，阎府上下一百三十八口人，已经全部被屠戮一空，并且尸体全部转移，能够在全城戒严的情况下，将这么多尸体全部转移出去，恐怕此人权势不小！” 嬴政面色阴沉，看向蒙毅，“你觉得，赵高就从未参与其中？” 蒙毅沉默了片刻后，缓缓道：“臣不知赵高是否参与其中，但臣觉得，赵高不可能不知情！” 嬴政微微点头，询问道：“惊师又遭遇刺杀了？” 蒙毅无奈点头，“是王家姑娘救了他。” 嬴政有些气恼，“在这个时候，他还出去做什么？莫非是嫌自己命长不成！” 不过，嬴政当即又道：“那王家姑娘确实不错，若非女儿身，定然可以驰骋沙场，可惜了！” 蒙毅无奈苦笑，道：“我觉得赵先生应该是觉得出现过昨天的事情，加上全城戒严，应该没有人敢再出手里。并且，臣也是这样认为的，没曾想到，他们竟然如此丧心病狂，如此大胆妄为！” 嬴政面色阴沉，因为这些事情，是他也没想到的，没想到这些人竟然敢如此放肆。 “陛下，陈氏上下三百七十口人，已经全部抓入牢中；赵艳荣等人，臣也已经让人关入天牢，赵先生那边是否……”蒙毅说道。 嬴政微微点头，“让人开始审讯，审讯出结果，第一时间向朕汇报！至于惊师那边，派人跟他说一声吧，看他要如何处置。” 嬴政将锦帛递给蒙毅，“将这封信也交给惊师，让他看看，看看他都说些什么。” 蒙毅接过锦帛，似点头应是。 他犹豫了一下，问道：“陛下，公子高那边……” “把他抓起来，给朕带到这里来！”嬴政冷声道。 “是！”蒙毅转身离开大殿。 第96章 所图不小 大殿内，只剩下嬴政手指轻敲桌面的声音。 随后，嬴政缓缓开口，“司马寒！” 没一会儿，司马寒走了出来，单膝跪地，沉声道：“陛下！” 嬴政看向司马寒，“这两天赵高可去了什么地方？联系了什么人？” 司马寒回应，“赵高昨日休班回到府上，阎乐去过一趟，一炷香后便离开了。随后赵高并未离开府上，于今日，一直都在宫中，未曾外出。” 嬴政一阵蹙眉，“也没有派什么人出去吗？” 司马寒摇头，“并未发现有什么人从赵府出去，赵高的表现似乎……似乎对此事并不知情！” “哼！”嬴政冷哼一声，“他不可能不知情，继续给我盯着他，他绝对不可能没有参与其中！” 如果赵高派人去杀扶苏，他不信。 因为他了解赵高，就像赵高了解他一样。 赵高这个人，谨慎的很。 不可能做出这么冲动的事情。 但是，如果说赵高不知情，甚至在其中没有做点什么，他不信。 阎乐这封信，暴露的问题太多了，也将赵高撇的太干净了。 而且，阎乐的死，明显就是一个牺牲品。 所有的线索都在阎乐这里中断了。 特别是这封绝笔信，太刻意了。 如同认罪状一般，将所有的罪责，全都揽了下来，并且还将最终的幕后黑手推给公子高。 不管公子高是否无辜，他都将因此受害。 这样的手段，确实非常高明。 “高儿呢，现在在什么地方？”嬴政问。 司马寒回答道：“回陛下，于三日前，公子高就带人出城狩猎去了，还没回来。” “出城了？”嬴政眼睛微眯。 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出门？ 李斯正在奋力举荐他为储君。 这个时候，他难道不应该是趁机留在京城，收拢一些大臣贵族们，来支持他。 反而跑出去？ 难道他不想要这个储君之位吗？ 若是不想要，他压根就不会跟李斯联合！ “他具体什么时候出去的？”嬴政问。 司马寒回答：“三日前，李斯大人在朝堂上举荐公子高为储君以后，公子高曾经去过李斯府上，而后离开，下午便出城狩猎去了。” 嬴政闻言，不由得一阵蹙眉。 难道说，公子高不想争夺储君之位？ 还是说，知道最近朝堂形势复杂，想要先远离风波？ “阎乐跟高儿有联系？”嬴政问。 司马寒沉声道：“之前有过一些联系，阎乐会去公子府上送礼，今日清晨，阎乐去了公子高府上，待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出来。” 嬴政眉头紧锁，“高儿在家？” “并不在。”司马寒道：“公子高三日前离开咸阳后，至今未归。” “那阎乐去找谁了？”嬴政问。 司马寒弱弱地看了一眼嬴政，缓缓道：“去找了李斯的女儿李静姝。” “去找了静姝？”嬴政不由得一阵蹙眉。 李静姝是李斯的女儿，当初李斯给他女儿取名字的时候，还专门跑来询问自己，用诗经中的静女篇取名如何，当时他也觉得不错，便定下了这个名字。 后来，李静姝长大，嬴政观李静姝模样秀丽，温婉可人，便让其与公子高订婚。 如今两人已有一子。 李静姝又怎么会跟阎乐有联系？ 嬴政当即问道：“这李静姝跟阎乐有所往来？” “并无。”司马寒道：“只是当日阎乐去府上送礼，送的是一件价值连城的锦绸还有一支金簪花，所以由李静姝接见。” 嬴政冷笑一声。 这李静姝平日里聪慧，可如今却被利用而不自知。 不过想来也是正常，平日里阎乐时常去公子高府上送礼，李静姝也觉得习惯了，所以才会代替公子高接见阎乐。 却因此被阎乐得了机会。 嬴政想了想，询问道：“阎乐可与李斯有联系？” 司马寒道：“阎乐曾去过李斯府上拜见李斯，但未曾见到李斯。” 嬴政微微点头，李斯不见阎乐是正常的，他与赵高二人在朝堂上政见不合，时常争斗；阎乐又已经被打上了赵高的标记，李斯是绝对不会见他的。 不过，这阎乐的举动，似乎有些怪异。 明明是赵高的人，但却试图联系李斯。 而且，赵高一直是支持胡亥的，而阎乐却跟公子高有联系。 显然，阎乐所图不小。 当即，嬴政继续问道：“阎乐可还跟谁有联系？” 司马寒道：“待臣整理一份名册，交于陛下！” 嬴政微微点头，“阎乐豢养私眷是怎么回事？” 司马寒道：“阎乐购置了一个周府的旧宅，在其中豢养私眷，培养杀手，于昨日晚，已经被林瑾携带游侠，全部抓获，带入陛下赏赐给赵惊鸿的宅院中。” 嬴政蹙眉，“林瑾是从何得来的消息？” 司马寒回答：“昨日东宫内，有两张白布到了赵惊鸿手中，一份便是阎乐豢养私眷的内容，一份是胡亥公子将折磨半死的女子丢入乱葬岗的信息。” “他们知道胡亥的事情了？”嬴政问。 司马寒摇头，“并不知晓，那女子虽然被救了回来，但早已痴傻，不能言语。” 嬴政蹙眉，“胡亥的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 司马寒沉声道：“臣已经调查到五年前，但五年前胡亥公子似乎已经在做这些事情了，应该还能追溯到更久，臣怀疑是有心人引导为之！” 有人引导？ 嬴政面色阴沉。 若非心中有这种扭曲的想法，普通孩童甚至连一只鸡都不敢杀，更何况做出这等残忍的事情？ 而且，一直以来，在他面前乖巧可爱的胡亥，竟然内心如此阴暗扭曲，嬴政心中就没由来的一阵怒火。 “继续查，朕要知道他从何时开始，是何人引导为之！”嬴政沉声道。 “是！” “那所有证据，现在岂不是掌握在赵惊鸿手中？”嬴政问。 司马寒摇头，“在蒙毅蒙大人来之前，赵惊鸿前去宅院查看，而后离开的时候，遭遇刺杀。” “对方二十余人，手持秦弩者十余人，持长戟者一人，持刀剑者十余名，截杀赵惊鸿。” “王玥携女眷赶往，救之。” 嬴政闻言，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第97章 朕还能掌控这天下吗? “持秦弩？长戟？”嬴政怒声道：“可是军中器具？” “是！”司马寒低头。 嬴政双拳紧握，眸中血丝弥漫，怒声道：“大胆贼子！竟然胆敢将手伸入军营之中，若让朕查到是谁，必将其碎尸万段！” 其声宛若龙吟，震人心魄。 嬴政很愤怒。 朝堂之上的争斗也就罢了，古往今来都无法避免。 但军队是他的禁忌，是他的逆鳞，任何人都不得触碰。 而这些人，却将手伸到了军营之中。 简直该死！ “陛下，收敛脾气，该喝药了！”一名老者从后殿走出，端着药汤走过来，递给嬴政，看着嬴政眸中的血丝，缓缓道：“若是陛下再随意动怒，老夫也无能为力了。” 嬴政闻言，不由得叹息一声，一口将药汤喝下，放在托盘上，对老者挥了挥手。 老者立即退去。 嬴政不顾口中苦涩，盯着司马寒问道：“是何人所为？” 司马寒犹豫了一下，缓缓道：“种种迹象表明，似乎是阎乐为了销毁证据所为。并且，兵分两路，另外一路直接去了府上，将所有活口击杀！游侠战死四人，受伤三人，只有三人全身而退。” “那些人呢？”嬴政问。 “被王贲将军的人发现，全部射杀！”司马寒犹豫了一下，补充道：“在他们口中，发现了大量的丹砂，大概是完成任务以后，就准备吞丹砂自尽了。” “丹砂！”嬴政眸中寒芒闪烁。 丹砂是他让寡妇巴清制作的，用于填充始皇陵内的星河所用。 竟然有人使用丹砂！ 嬴政缓缓地坐下来，不再愤怒，内心满是自嘲。 他九岁回到秦国，十三岁成为秦王，他一步步走来，夺权，战六国……历经无数艰险。 可如今，他一统天下，建立前所未有的王朝，却被一群人渗透得千疮百孔。 “查清楚，这些人所得的丹砂，到底是从何获得。”嬴政沉声道。 “是！”司马寒退下。 大殿内，嬴政的面色阴沉的可怕。 许久，嬴政才喃喃道：“惊师啊惊师，你终究没有看到全面。大秦的遗憾，不仅有可能二世而亡，大秦的遗憾，还有我这位被你誉为千古一帝的始皇帝，终究不是一位可以掌控天下的君王……” “不！朕就是可以掌管一切的君王！” “当初朕从吕不韦、从华阳太后手中夺权，朕的母亲要杀朕，嫪毐要谋逆，朕都能一一解决！” “六国何其强大！朕依然能将其消灭！” “这朝堂之上，朕依然可以掌控一切！” 嬴政眸中的光，愈发坚定起来。 他不服输。 而且，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服输的性格。 当初刚刚继位的少年嬴政，早就已经不见了。 他不再是那个卑微可怜而又弱小，任人拿捏掌控的秦王。 而如今，他是秦始皇，普天之下，掌控天下的秦皇！ “赵高！给朕滚进来！”嬴政对着外面怒吼一声。 赵高立即连滚带爬地跑进来，一个滑跪在嬴政面前。 “陛下，臣有罪，请陛下责罚！”赵高以头抢地，大声哭喊。 “你有何罪？”嬴政眯着眼睛，盯着赵高。 盯着这条一直盘踞在他身边的毒蛇。 赵高哭喊道：“臣不该隐瞒陛下，阎乐是臣的女婿，臣知道他参与了谋杀扶苏一案，却为他隐瞒。臣没有第一时间跟陛下您交代，还抱有侥幸心理，臣罪该万死！” 嬴政闻言，冷笑一声，“赵高，你以为朕走不出这咸阳宫，就如同瞎子和聋子一般吗？” “臣不敢！臣始终认为，天下是陛下的天下！天下的一切，皆归陛下所有，包括臣，包括臣的一切，都是陛下赐予，臣不敢有丝毫隐瞒！”赵高呼喊道。 嬴政冷声道：“那你说说，你都与朕隐瞒了什么？” 赵高立即回答：“臣知晓一切，知晓阎乐犯了不可饶恕之罪，阎乐和陈氏勾结，陈氏想要集结朝堂之力，弹劾扶苏公子，欲让臣相助。” “臣鬼迷心窍，竟然答应下来，但臣并无伤害扶苏公子之心啊！扶苏公子自来仁义，有君子之风，普天之下，莫无不知！然而，赵惊鸿却让扶苏公子陷入不仁不义之地，大秦之根本乃是秦律，扶苏公子不该违反秦律，所以必应有所惩罚。臣是为陛下着想，但没曾想陛下竟然将扶苏公子派遣上郡，这是臣所没有想到的。” “而且，臣也知晓，阎乐和陈氏勾结，意图在街上斩杀赵惊鸿。臣……也知晓，他们竟然想要对扶苏公子动手。” “臣知晓一切，但阎乐却用臣的女儿威胁臣，臣不敢言，所以企图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请陛下责罚！” 嬴政盯着赵高，冷声问：“就这些吗？” “臣不敢在陛下面前隐瞒！”赵高满脸惶恐地叩首。 嬴政盯着赵高，眸中寒芒闪烁。 赵高所说，跟阎乐信中所说，基本吻合。 而且，赵高确实没有任何的动向。 思索片刻后，嬴政冷声道：“阎乐死了！” “啊！”赵高满脸惊讶，不敢置信地看向嬴政，随后不由得泪流满面，“我苦命的女儿啊！求陛下饶我女儿一命，她什么也不知道，她从一出生便没了父母，随着奶奶长大，而三岁时，奶奶也被冻死在荒郊野外，一个人孤苦伶仃，忍饥挨饿，受人欺辱，若不是臣收留了她，她也早就死在了那年的大雪之中。” “她本就是一个苦命的人，如今丈夫又死了，只求陛下可以留给她一条活路啊！” 赵高说的情真意切，眼泪不断往下流。 嬴政蹙眉，冷声道：“若她参与其中，必无法逃脱责罚！若她真的毫不知情，朕可饶她一命！” “谢陛下！谢陛下！”赵高连连叩首。 “至于你……”嬴政盯着赵高，眸中满是冷意。 赵高吓得浑身一哆嗦，身体僵硬在原地，不敢动弹。 “知情不报，罚三年俸禄，以儆效尤！若有再犯，定斩不饶！”嬴政冷声道。 赵高大喜，“谢陛下！谢陛下！” 嬴政淡淡道：“将仙丹拿与朕。” 赵高立即起身，去拿了仙丹。 两人一人一颗吃下。 嬴政对赵高道：“你是朕最信任的人，莫要再让朕失望，朕还想，待长生后，继续让你服侍朕呢。” “臣遵旨！伺候您是奴才的本份，奴才愿意伺候陛下千年，万年，生生世世，永远留在陛下您的身边。”赵高满脸谄媚。 第98章 虎毒食子! 东宫。 扶苏听完赵惊鸿的分析，整个人直接就自闭了。 “所以，阎乐必须死？”扶苏问。 赵惊鸿点头，“死只死阎乐一个，大家全都太平，所以他必须死。” “谁会杀他？”扶苏又问。 他觉得，杀死阎乐的人，必然是其幕后黑手。 赵惊鸿笑了笑，“这个阎乐是个聪明人，而聪明人是不需要别人动手的。等到别人动手，那后果就不一样了。” “你是说，阎乐是自杀？”扶苏蹙眉。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是不是自杀其实意义不大，主要是他必须死，而且他也知道自己必须死，也只能死。”赵惊鸿道。 “先生，妾身有一事想问。”经过刚才一番交谈，王玥对赵惊鸿的态度好了很多。 听王玥这么说话，赵惊鸿都吓了一跳。 赶紧摆手道：“弟妹，咱们正常说话就行，你别这么客气，你突然一客气，我还不习惯呢。” 王玥立即瞪了赵惊鸿一眼，说道：“现在陛下圣旨已经下达，我家良人即将前往上郡，芈采杉已经将东西准备妥当，只待良人身体好了些，便可出发。” “我想问先生，一旦我家良人离开咸阳，就离开了权力中心，就离开了储君的竞争。如此大的风险，值得吗？” 赵惊鸿闻言，微微蹙眉，看着王玥道：“弟妹，你是聪明人，别人都说你们王家是武夫，是莽夫，我不这么认为。” “朝堂之上，有一个算一个，玩权谋能玩得过你家老爷子王翦老将军的，一个都没有！” “论眼光，同样，没有一个可以比得上王翦老将军的！” 要知道，大秦的利益集团中，最终只有王家才是最终的赢家。 可见，王翦的眼光有多么的毒辣。 王玥闻言，嘴角也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 很多人瞧不起他们家都是莽夫，但他们不知道，在他们王家人眼中，这些人都如同小丑一般可笑。 这赵惊鸿眼光倒也不错。 赵惊鸿继续道：“你们王家都是聪明人，所以咱们也不绕弯子，现在二弟的处境什么情况，你们应该比谁看得都清楚吧？” “如果继续留在咸阳，你们觉得，真的就凭扶苏一个长公子之名，就能拿下储君之位吗？” 王玥沉默了。 “所以，去上郡是二弟唯一的出路，也只有去了上郡，才有活命的机会！”赵惊鸿沉声道。 王玥诧异地看向赵惊鸿，“至于说的这么严重吗？若有人敢伤我家良人，老娘一锤砸死他！” 看着王玥凶悍的模样，赵惊鸿一阵咋舌。 扶苏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声喊道：“玥儿，注意言行。” “哦哦！我知道了良人。”王玥缩了缩脑袋，乖巧点头。 赵惊鸿叹息一声，指了指扶苏后背上的伤，“你防得住吗？只要他们愿意杀人，方式方法多得很。” 王玥沉默了，担忧地看向扶苏。 扶苏笑着说道：“不用担心，大哥自有办法，有大哥相助，成就大业，不成问题。” “你呀！”王玥无奈道：“哪有你这么憨厚的人，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当即，王玥对赵惊鸿欠身行礼，“先生，我家良人为人忠厚，自来用人不疑，愿意倾其所有……以后就麻烦先生辅佐了，妾身一定会记得先生的功劳。” 赵惊鸿赶紧摆手，“我们俩是兄弟，弟妹你不用这般。” “大哥！二哥！”林瑾气喘吁吁地闯进来，身上还沾着血污，“不好了！人全部被杀了！” 赵惊鸿闻言，面色微沉。 扶苏立即询问：“谁被杀了？” 林瑾缓了一口气，沉声道：“阎乐的手下，从他那个私宅抓来的人，全部被杀了！” “是谁干的？”扶苏沉声询问。 赵惊鸿也询问道：“游侠们呢？他们受伤了没有？” 林瑾闻言，情绪低落，沉声道：“战死四人，受伤三人！” 赵惊鸿面色阴沉，“查出来是谁干的了吗？” 林瑾道：“不知道，我回去的时候，游侠们正在跟杀手激战，他们人很多，一批人缠住游侠，一批人冲入房间里，将所有人屠戮殆尽。” “我赶到没多久，王贲王将军也带人赶到了，那些杀手见打不过，也逃不掉，全都服毒自尽，并且好像都是吃了丹砂而死。” 赵惊鸿看向扶苏。 “丹砂！又是丹砂！跟黑雀是一伙的吗？”扶苏沉声问。 府上的事情，扶苏自然也都知道了。 包括固伯，也已经被调走了。 林瑾摇头，“目前还不清楚，不过那批丹砂的材质，也是很好。” 赵惊鸿眼睛微眯，冷声道：“真是好手段啊！如果不出意外，这次的刺杀行动，应该会被挂在阎乐的身上。现在阎乐一死，这些杀手也死了，就死无对证，阎乐是最终凶手的事情，就板上钉钉了。” 林瑾恼怒道：“这些人也太狠了，一个活口都没留，其中一名女眷还怀有身孕了！” “怀有身孕？”赵惊鸿惊讶地看向林瑾，“是谁？我当时怎么没发现？” 林瑾道：“我也没发现，她也没说，是后来搬运尸体的时候，被人发现对方已经怀孕很久了，肚子都很大了。” “草！”赵惊鸿忍不住怒骂一声。 怪不得对方非要杀了这些人呢。 这个女眷肚子里的孩子，绝对不能生出来。 只要孩子出生，对于那人来说，就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别人不知道孩子是谁的，但那名女眷知道啊！ 如果一旦暴露，那人必死无疑！ 是阎乐的？ 还是说当初阎乐带进来的某些大人物的孩子？ 虎毒尚且不食子呢！ 这些人的心，可真狠啊！ “是阎乐的孩子吗？”扶苏问。 赵惊鸿摇头，“不知道，我怀疑不是！阎乐这个地位，一个孩子根本威胁不到他，而且他必死，这名女眷并不会影响什么。” “那大哥的意思是说，这孩子的父亲，另有其人？”扶苏蹙眉问。 赵惊鸿摇头，“不好说，现在线索完全断了，对方太谨慎了，而且下手太狠辣果决了，真的是不留一点线索，全部斩断！” 王玥蹙眉，“接下来，他们还会对付良人吗？” 这些人的手段狠辣，让王玥有些担忧。 第99章 最好的替罪羊 听到王玥的担心，赵惊鸿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我也不确定，我承认我低估了这些人的手段，就像之前我外出想要引诱陈氏出手，安排好了游侠保护，但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参与其中，更没有想到他们会将扶苏引诱过来进行暗杀。” “这一切，都证明他们不仅手段狠辣，而且手眼通天，我们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还是谨慎为好！” 赵惊鸿看向扶苏，沉声道：“这件事情基本上已经解决，待你伤势无碍以后，我们马上离开咸阳！” “好！”扶苏点头，“那陈氏那些人……” “他们一个也逃不掉的。”赵惊鸿道。 惹怒了嬴政，谁都别想活。 当即，赵惊鸿看向扶苏，拱手道：“二弟，大哥求你件事！” “大哥尽管说！”扶苏赶紧说道。 赵惊鸿道：“你让库房，将陛下赏赐我那些假黄金都换成钱财，我有用。” 扶苏闻言，尴尬道：“大哥，莫要说这种话，那不是假黄金，那就是赤金，价值不菲的，既然大哥需要，我便让人全部换成钱财给你。” “谢了！”赵惊鸿拱手示意。 当即，赵惊鸿对林瑾道：“走！跟我走！” 林瑾对扶苏示意了一下，当即跟着赵惊鸿离开。 赵惊鸿通知了账房，账房找扶苏核实以后，又汇报给了芈采杉，经过芈采杉的同意，账房将那些东西，全部换成了货币。 当即，赵惊鸿用一个箱子装满了秦半两的货币，递给林瑾，沉声道：“这是给四名战死的兄弟的抚恤金！” “大哥……这……”林瑾惊讶地看向赵惊鸿。 秦朝是没有抚恤金制度的，但是士兵所获取的爵位和农田乃至军饷，都是可以被继承的，也等于另外一种形式的抚恤金。 但是，他们这些游侠没有。 赵惊鸿做出这样的举动，让林瑾很感动。 “别废话！拿着！”赵惊鸿将箱子塞到林瑾的怀里，沉声道：“有家人的话，就将这些钱交给他们的家人！如果家人那边实在生活困难，就带来咸阳，城外我有皇帝赏赐的千亩良田，正愁没人种呢！” 林瑾心中感动，对赵惊鸿道：“我知道了大哥，我会安顿好他们的。” “去吧！好生安葬，生而为人，他们应该有应有的体面。”赵惊鸿沉声道。 林瑾微微点头，转身，伸手擦了一下眼角，大步走了出去。 赵惊鸿看着林瑾的背影，不由得深深叹息一声。 下午。 蒙毅来到了东宫。 三个人在扶苏的卧室内。 “公子，您的伤势好些了吗？”蒙毅关切询问。 扶苏点头，“好多了，可有消息了？” 蒙毅点头，沉声道：“已经调查清楚了，陈氏族人全数被抓！不过，他们本意不是要刺杀公子您，而是想要报复赵先生。” 说着，蒙毅看了一眼赵惊鸿。 赵惊鸿尴尬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 蒙毅继续道：“陈氏也是受到了阎乐的蛊惑，从而对赵先生展开报复。他们安排的杀手，都是早些年培养的，完成任务就可以得到一大笔钱，且已经安顿好了家人，若是失败，这些人会自杀，不会影响到陈氏，所以陈氏才敢动手的。” “趁着陈氏动手，阎乐另外安排了人，意图刺杀扶苏公子。” 扶苏蹙眉，“所以说，从始至终，都是阎乐在幕后指使？那他又为何要杀我？” 蒙毅沉默了。 因为到现在，他也没搞清楚阎乐要杀扶苏的动机是什么。 扶苏问：“阎乐可与什么人接触过？” 蒙毅如实回答：“阎乐曾经去见过胡亥公子，也去见过公子高。” 扶苏不由得沉默了。 胡亥是他的小弟，公子高也是他的弟弟。 这两人要杀自己吗？ “你的意思是说，阎乐是他们二人指使的？胡亥和公子高联手对付扶苏？”赵惊鸿看向蒙毅。 蒙毅脸色一变，急忙道：“蒙毅并无此意，请赵先生莫要乱说！胡亥公子一直在宫中，从未外出，而公子高早在三日前就离开咸阳外出狩猎去了，并没有和阎乐有直接的接触！”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一阵蹙眉。 扶苏也在皱眉思索。 “现在结果呢？”赵惊鸿问。 “现在已经将陈氏族人全部关押起来，已经开始审讯。” “阎乐已经死了，家眷几乎全部失踪，只剩下几人，也已经关押起来。” “赵艳荣呢？”赵惊鸿问。 “在天牢之中。”蒙毅道。 赵惊鸿盯着蒙毅，“那带赵艳荣离开的那几个黑人下人呢？” 蒙毅叹息一声，“在关入天牢以后，已经服食丹砂而亡。” “丹砂！”赵惊鸿不由得眼前一亮。 扶苏也惊讶地抬头看向蒙毅，因为扯动伤口疼的一阵呲牙，“那丹砂何等材质？” “上佳！”蒙毅看向两人，沉声道：“第二次刺杀赵公子，和去府上刺杀阎乐私眷的人，也是阎乐安排的。他们服用的丹砂，质量是一样的，应该是同一批炼制出来的。” 赵惊鸿不由得一阵咋舌。 细！ 太细了！ 这群人办事，几乎毫无破绽！ “好一个替罪羊！”赵惊鸿冷笑道：“死得不冤！” 能够替这么多人扛下罪责，阎乐也算是死值了。 “我当时带人赶到阎府的时候，阎乐已经悬挂于房梁之上，自缢而亡，并且留下了一封绝笔信。”蒙毅将那封信递给赵惊鸿。 赵惊鸿接过看了起来。 他表情不由得怪异起来。 吾爱艳荣？ 怎么有点起鸡皮疙瘩了呢？ 阎乐会真心爱赵艳荣吗？ 他有些不信。 其一，他几乎等同于入赘，在这个时代，入赘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其二，他的岳父是一个阉人，被人所瞧不起。 并且，赵高为人阴狠，必然会掌控阎乐。 阎乐对赵高有感激之情，毕竟赵高成就了他，但更多的应该是恨意。 其三，阎乐要是真的爱赵艳荣，绝对不会在城外豢养私眷，以泄其欲。 其四，他见过赵艳荣了，赵艳荣那副长相，压根说不上好看，完全是一副苦命相，甚至还没跟着她的那俩丫鬟好看。 但他不信归不信，还是尊重两个人的。 毕竟，说不定两个人有真感情，他们俩所经历的事情，他们俩的情谊，也只有他们俩自己清楚。 不懂，但尊重。 第100章 从始至终，他被坑的最惨 看到后面的内容，赵惊鸿实在是绷不住，都笑出声来了。 “赵先生，为何发笑？”蒙毅问。 赵惊鸿将手中的绢布递给扶苏，说道：“这与其说是一封绝笔信，倒不如是一封认罪书，与其说是一封认罪书，倒不是如一封背锅书，与其说是一封背锅书，倒不如说是一封撇清信！” “这封信，认下了所有的罪责，为赵艳荣开脱，为胡亥开脱，为赵高开脱，顺便又坑了公子高一把。” 赵惊鸿看向蒙毅，问道：“蒙大人不是说，公子高三日前就离开咸阳，外出狩猎去了吧？我什么时候打的陈松柏？公子高再厉害，也不可能提前预谋到这个程度吧！” “所以，公子高显然是被坑了。” 蒙毅满脸惊讶，点头道：“先生说的不错。” 赵惊鸿果然一眼就看清楚了其中的问题。 赵惊鸿想了想，问：“公子高可有支持者？是否参与竞争储君之位？” 蒙毅道：“公子高的支持者是李斯，是较为有力的竞争者。” 赵惊鸿恍然。 怪不得呢！ 这样一来，就都说得通了。 赵惊鸿又问：“赵艳荣可见了阎乐最后一面？” “没有。”蒙毅沉声道：“在我们赶到的时候，阎乐已经悬挂在房梁之上，赵艳荣也已经哭晕过去好几次了。” 赵惊鸿闻言，心中叹息一声。 不管这阎乐如何看待赵艳荣，看来这赵艳荣还是很爱阎乐的，要不然也不会哭昏厥过去。 “这赵艳荣是注定见不到阎乐的。”赵惊鸿叹息道。 “为何？”蒙毅不接。 赵惊鸿道：“如果阎乐见到赵艳荣，他就不会死，更舍不得死了。但阎乐必须死，而且不能让赵艳荣看到。” 说完，赵惊鸿看到蒙毅，沉声道：“并且，我怀疑，阎乐根本不是自缢而死，而是被人勒死后，悬挂在房梁之上的。” “为何？”蒙毅不解。 赵惊鸿对蒙毅道：“你回去以后，可以查看一下阎乐的尸体，若是自缢身亡，脸色惨白，若被人勒死，面部会呈现青紫肿胀，且眼部有血斑。” “自缢身亡者，舌头一般不会突出太多，但若是被勒死，舌头多外露较多。而且，若是被勒死，多会出现挣扎，身体多处会出现损伤，血斑。” “最明显的特点，就是脖颈处的勒痕，自缢身亡者，位置在这个部位，略微向上倾斜，呈现往上提拉的状态。”赵惊鸿指着自己脖颈处解释着。 蒙毅和扶苏都认真地听着，心中惊讶无比。 没想到就连这些赵惊鸿都如此清晰。 “若是勒死的，勒痕多出血，颜色较深，而且位置会靠下。” “根据这些，蒙大人应该可以轻易分辨出来是，究竟是勒死的，还是自缢的。” 蒙毅满脸惊讶，“赵先生竟然还懂得这些？” “实践出真知！”赵惊鸿半开玩笑道。 见扶苏和蒙毅都满脸严肃地盯着自己，赵惊鸿赶紧摆手道：“我之前见过，乡村有凶杀案，我见过被勒死的人的模样；而且，在乡村之中，灾荒之年，多食不果腹，很多人为了减轻家人负担，会自缢而亡。” “我观察过勒死和自缢而死的人的伤势，所以总结出来了这些经验。” 蒙毅和扶苏露出恍然之色。 赵惊鸿看了两人一眼，淡淡道：“你们挺幸福的，没有见过这些是好事。” 蒙毅和扶苏都是一阵沉默。 他们都大概知道赵惊鸿的情况，赵惊鸿是逃荒而来的，自然看过很多的磨难。 他们无法想象，赵惊鸿究竟是如何从那种情况下熬过来的。 好一阵，蒙毅才缓缓道：“赵先生，人都已经全部抓获，您准备如何处置？” “既然现在的证据表明，阎乐是罪魁祸首，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对了，等陈氏行刑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要去看看。”赵惊鸿道。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陈氏必然会被满门抄斩。 大家可不会追究，陈氏是不是被冤枉的，背后还有没有人指使陈氏，大家只相信自己看到的，而陈氏是刺杀扶苏的凶手，他们就要得到惩罚。 蒙毅点头，拿走了那封帛书绝笔信。 蒙毅走后，扶苏询问道：“大哥，这件事情，您怎么看？” 赵惊鸿道：“我看完了。” “额……”扶苏无奈道：“大哥，这件事情扑朔迷离，扶苏虽然愚昧，但也知道，这件事情绝对没那么简单，阎乐之死充满蹊跷，他也绝对不是真正的幕后之人。” “杀死阎乐的人是赵高！”赵惊鸿道。 “啊？”扶苏瞪大了眼睛，“可是……从始至终，赵高都没有参与其中啊！” “对！”赵惊鸿点头，“他是没参与杀你的案子里，以赵高的能力，也绝对不会做出如此愚笨之事！” “其实，后续的一切，都是在为阎乐和陈氏的冲动行为擦屁股！” “若论这件事情谁最生气，估计唯属赵高了。” “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被阎乐坑的不轻，最后还要给阎乐擦屁股。” “气都要气死了！” 扶苏有些想不明白，眉头紧锁，“您是说，后面所有的事情，都是赵高所为？” “不一定！”赵惊鸿道：“但阎乐的死，肯定是出自于赵高手笔。” “为何？”扶苏不解。 赵惊鸿道：“赵高很聪明，但聪明反被聪明误！阎乐作为他的女婿，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在赵高的监视之下，阎乐要做什么，他不可能不知情。甚至，阎乐和陈氏的合作，还是经过赵高同意的。” “但显然，阎乐隐瞒了一部分。如果阎乐告诉赵高要杀你，他肯定会先杀了阎乐！” “秦始皇的愤怒，他可承担不起，而赵高对嬴政有天然的恐惧。因为，越发了解嬴政的人，就越畏惧他，不敢触怒他。” “你死，嬴政必然会暴怒，到时候降下来的怒火，不是他赵高可以承担的。” “所以，阎乐必然隐瞒了赵高，所以才闯下了这么大一个麻烦。” “阎乐一死，一切都消停了。特别是那封绝笔信，太妙了。” “不仅给赵高和赵艳荣摆脱了嫌疑，还顺便坑了一下公子高。” “但，终究是太妙了，聪明反被聪明误！” 第101章 若你足够强大，哪还有夺嫡之争? 看着扶苏那双眼睛清澈又愚蠢，赵惊鸿笑着解释道：“原因很简单。” “其一，阎乐做什么，赵高不可能不知情，这封信将赵高撇的太干净了。” “其次，赵高支持的公子是胡亥，而李斯支持公子高，而赵高知道你已经被贬上郡，现在最有力的竞争者就是公子高，搞掉公子高，储君之位，对于胡亥来说，已经是手拿把掐了。” “聪明人总会将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所以，我说赵高聪明反被聪明误。” 扶苏恍然，“那大哥您的意思是，高弟并未参与其中？” “不好说！”赵惊鸿苦笑一声，看向扶苏。 扶苏闻言，眸中有些失落和伤心。 赵惊鸿无奈道：“二弟，你生在帝王家，就应该知道，什么兄弟手足之情，对于你来说，都是奢望。帝王家，最无情！” “不应该是这样的！”扶苏摇头。 “我告诉你，在一切利益面前，都是虚妄！一个农民，为了占据邻居的一尺土地，就会大打出手。世家豪族为了更多的商业利益，就会拼个你死我活。国与国之间，为了一城之地，就要兵戎相见，付出死伤数十万的代价。” “而君王，赢了你就坐拥天下，是如今普天之下最大的利益。” “有人愿意为了蝇头小利打的头破血流，更何况这泼天的富贵？” “尔虞我诈，只是开胃菜。” “兵戎相见，才是最终獠牙！” 说到这里，赵惊鸿看向扶苏，发现扶苏满脸失落。 当即，赵惊鸿趁机道：“二弟，你知道，若是真的等到了这一天，你们兄弟手足之间相残，会有多残忍吗？” “你愿意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兄弟，一个个死去吗？” “不愿意！”扶苏沉声道：“虽为帝王家，亦有兄弟情，为何要手足相残？扶苏与大哥，虽然不是亲兄弟，但你我二人结拜，情同手足，我们二人亦不会因利益相争，为何亲兄弟之间要这样！” “还是因为利益啊！刚才不跟你说过了！”赵惊鸿道：“我现在问你，若是我有办法解决这场夺嫡之争，兄弟相残之战，你愿意做吗？” “求大哥赐教，若是可以，扶苏必然要做！”扶苏沉声道。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咧嘴一笑，低声道：“造反啊！只要你造反，直接拿下嬴政，让嬴政传位于你。你皇权兵权都在手，你的那些兄弟们就算不甘心，也不敢反抗你。” 扶苏闻言，一脸无奈，“大哥，你这……” 他怎么感觉什么事儿都可以让赵惊鸿扯上造反。 赵惊鸿正色道：“你唯一解决这场夺嫡之争的方法，就是你足够强大，压得他们不敢升起反抗的念头！” “现在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 “你也知道你是嫡长子，自古以来都是立嫡长的，为何始皇迟迟不愿意立你为储君？” “你不想想自己的问题，想想这些年你都做了什么，有没有好好努力？” 扶苏满脸惭愧。 “若你足够强大，足够优秀，嬴政会不喜欢你？会不将储君之位给你？” “你还好意思说你是嫡长子，人家都立嫡长子，为何你明明就是嫡长子，却不立储？” “所以你的那些兄弟们才会个个心思活络！” “如果你足够强大，压得他们不敢跟你争，就尊你这个大哥，全国上下，只认你这个嫡长子，只认你长公子扶苏，哪还有这么多屁事！” 赵惊鸿有些恨铁不成钢。 若是扶苏有朱标那种才能，扶苏跟嬴政可以如同朱标与朱元璋那般父慈子孝，也不至于有如今这般。 如此看来，一位女人的存在还是很重要的。 古往今来，纵观历史，看古今帝王，多多少少还是为情所困。 有多少太子，是因为皇帝喜欢某位女人，才立他们的孩子为太子的。 因为皇帝的孩子太多了，自古帝王多无情，他的女人和孩子太多，甚至压根都记不住名字，哪来的感情。 越是王朝后期，越是如此，明清时期，最为严重。 现在其实还好。 只可惜，郑夫人没有得到嬴政的心。 而嬴政的经历也注定，他很难去相信女人。 扶苏没有了郑夫人的帮助，再加上他这个性格，很难得到嬴政的宠爱。 但毕竟是嫡长子，感情多少都是有的。 至于胡亥，可以得到嬴政的喜爱，不是没有原因的。 人家胡姬，多多少少还是知道如何讨得男人欢心的。 当然，当年郑夫人也是不错的，可惜昌平君也是坑了她一波狠的。 扶苏被赵惊鸿训斥的面颊通红，无地自容，最后只能满脸惭愧，“大哥教我！” “我肯定是要教你的！你呀！太善良了，做什么事情都犹犹豫豫，下不了决心，下不了狠心！唉！我这还不得辅佐你一辈子啊！”赵惊鸿叹息道。 扶苏立即拉着赵惊鸿，“大哥定要一直留在扶苏身边，若没了大哥，扶苏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赵惊鸿微微一笑，拍了拍扶苏的脑袋，“傻小子，我肯定会帮你，自家兄弟不帮，我帮谁去！” “嘿嘿！”扶苏抬头看着赵惊鸿，露出灿烂的笑容，眸中里似乎闪耀着星光。 “大哥，高弟会因此受罚吗？他会死吗？”扶苏问。 赵惊鸿无奈道：“没办法，该他倒霉！这一波小连招下来，他真躲不掉。” 扶苏蹙眉，“难道父皇不知道其中有蹊跷吗？” “知道也没用，公子高肯定是要受罚的，他躲不掉，至少也得敲打一番。”赵惊鸿道：“现在可谓证据确凿，不死也得脱层皮。不过，好在公子高有不在场的证据，应该不会受重罚。” 扶苏闻言，不由得一声叹息，“高弟人还是很不错的，也懂国策，进献过不少策略，且实行效果都不错。”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赵高要害他，将他踢出争储之战。”赵惊鸿道。 扶苏沉默了。 是啊，有能力者，最招人忌惮了。 许久，扶苏叹息一声，对赵惊鸿询问道：“那咱们接下来呢？该怎么做？” 赵惊鸿叹息道：“本来说是要报仇的，但如今到了这个地步，阎乐已死，陈氏都被抓了起来。真正报仇的事儿，要等到咱们回来以后再说了！” “不过！”赵惊鸿眸中寒芒闪烁，“等到时候，你当了皇帝，我一定会把他们都揪出来的！” 第102章 和光同尘?扶苏惊呼:大秦要完 次日。 朝堂之上，百官震惊。 扶苏遭人刺杀。 竟然是阎乐和陈氏密谋。 始皇下令，将陈氏族人满门抄斩，于三日后于城门口斩首示众！ 至于阎乐，阎乐知道自己罪大恶极，所以杀了府上的家眷家仆，负罪自杀。 而赵艳荣不知情，免去了责罚。 赵高则被罚三年俸禄，以儆效尤。 至此，刺杀扶苏一案，就此结案。 同时，嬴政还在朝堂之上下了另外一条诏令，就是让王离前往汴州治理灾情。 百官们很诧异，什么时候武将也开始管这些事情了。 虽然他们心中疑惑，但这是始皇的决定，也没人反驳。 消息也自然传到了东宫。 赵惊鸿知道以后，对扶苏道：“三日后你差不多也能动了，到时候咱们去城门口观刑。” “好！”扶苏点头，看着还剩余三碗的药汤，蹙眉道：“大哥，能少喝点吗？我胃里难受。” 赵惊鸿看了一眼药汤，不由得苦笑。 别说喝五碗药了，就算是喝五碗水也会觉得撑得慌，胃里难受。 赵惊鸿掀开被子看了看扶苏的伤势，沉声道：“再喝两天吧，伤口还没开始愈合，万一化脓就麻烦了。” “好吧！”扶苏苦着脸，闷头喝下剩下三碗，感觉直想吐，赶紧塞嘴里一块麦芽糖，才算缓解下来。 “来！搭把手，把他抬出去，晒晒太阳。”赵惊鸿招呼林瑾，两个人将扶苏给抬到院子里，放在太阳底下，开始晒背。 “为啥要晒太阳啊大哥？”林瑾问。 赵惊鸿道：“太阳光可以杀毒，晒一晒伤口，愈合的快。” “哦哦！”林瑾不懂，但觉得大哥说的都是对的，大哥好厉害！ 赵惊鸿和林瑾席地而坐，坐在扶苏左右两侧。 两个人一手撑在床边上，被太阳晒得懒洋洋的。 赵惊鸿问：“东西给蒙大人送过去了吗？” “送过去了。”林瑾道。 扶苏询问：“什么东西？” 林瑾道：“二哥，是从阎乐私眷还有那些培养的杀手口中询问出来的口供。” “哦？还有吗？拿来与我看看。”扶苏询问。 林瑾立即从怀里掏出另外一份，递给扶苏。 扶苏立即开始翻阅起来。 越看越是面色阴沉，最后冷哼一声，将白布拍在床板上，沉声道：“我大秦官员，已然腐朽到了这个地步吗？他们读的儒家经典呢？学的圣人之言呢？做出如此有辱君子之风的事情，简直……简直……猪狗不如！” 林瑾点头，沉声道：“若大秦亡，皆是这群畜生的责任！” 扶苏瞪了林瑾一眼，“三弟慎言！” 林瑾顿时吓得一缩脖子，口中嘀咕道：“大哥这么说都没事。” “那是大哥！”扶苏沉声道。 “好吧！”林瑾满脸无奈。 赵惊鸿笑道：“三弟，有时候说话，确实要慎言，咱们这东宫里，不知道多少耳目眼线呢，被人听到了不好。我这虱子多了不怕咬，皮厚紧实，还有你二哥罩着，问题不大。” “二哥也会罩着我啊~”林瑾嘀咕道。 赵惊鸿乐了。 扶苏也笑了，伸手揉了揉林瑾的脑袋。 三个人都嘿嘿地笑了。 赵惊鸿对扶苏道：“你知道为官之道是什么吗？” 扶苏蹙眉，思索一番，缓缓道：“应该是：明德有道、顺道有为、以民为本。” 赵惊鸿点头，“这只是书上说的，但真正能做到的有几个？如果你真的这么做，能做好吗？能做得到吗？” “官既是管，既然要管，那便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官所为，应是集众之力，行事也，否则也不为官，也不用管理那么多人了。” 扶苏恍然大悟，“大哥所言甚是，官既为管，是管理之意也。如将军管理士兵，县令管理县城百姓，如此方为管也！” 赵惊鸿点头，赞许地看着扶苏。 扶苏还是好孩子的，一点就透，看来之前的书没白读。 “其实，为官之道，当为一点。”赵惊鸿道。 扶苏认真地看着赵惊鸿。 这是不能起身，他要是能站起来，绝对要给赵惊鸿行礼的。 “请大哥教我！”扶苏认真道。 赵惊鸿缓缓道：“那便是：为官者，要和光同尘！” “和光同尘？”扶苏蹙眉，很是不解，“这不是出自道德经中：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是谓玄同。这句话吗？” 赵惊鸿点头，问：“你知道和光同尘，在官场中，是何含义吗？” 扶苏摇头，表示不解。 林瑾在一旁道：“这便不是：挫磨掉锐气、锋芒和棱角，解脱纷争，融入光明的万象，混同于大地尘土，至大也是至微，这就叫做玄妙的同化，微妙大统一的法门?么。但是，我也不理解，这和为官之道有何关联？” “莫不成，为官者，也要得道吗？为官之道，也是道？” 说完，林瑾自己都笑了。 道家讲无为，讲超脱，而为官者，便是进入这纷纷扰扰的名利场，哪有什么超脱。 扶苏也点头，看向赵惊鸿，“大哥快与我们讲讲。” 赵惊鸿道：“和光同尘的意思就是，在复杂的官场环境中，官员应当保持谦逊、不显露锋芒、融入群体之中，避免冲突和纷争。” 扶苏闻言，不由得一阵蹙眉。 林瑾也有些不解。 这跟他们理解的，似乎不太一样。 “应当保持低调，不显露自己的权势和地位，避免引起他人的嫉妒和敌意。要融入群体之中，和同僚们保持良好的关系，避免被孤立。同时也要避免冲突，通过和解和妥协的办法避免不必要的政治和冲突。” 赵惊鸿刚说完，扶苏立即不悦，怒声道：“若官员都是如此，大家都沆瀣一气，互相勾结，知道对方做了什么，也不揭穿，跟着一起隐瞒，欺上瞒下，那天下岂不是大乱了吗？” “是啊大哥，要是都这样，这天下还有救吗？”林瑾也蹙眉道。 赵惊鸿笑道：“但是你们看，若想要在官场做大，走远，步步高升，走上那至高的权力之位，是不是要如此？” “这也是阎乐勾结这么多官员的原因，如果得了助力，与有人阻碍你，哪个走的更快？升的更快？” 扶苏和林瑾不由得沉默了。 第103章 这个时代，没有人为民 “你们觉得，这些人，为何为官？”赵惊鸿问。 扶苏立即沉声道：“当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得了吧！”赵惊鸿不屑一笑。 扶苏蹙眉，盯着赵惊鸿，眸中已经涌现一股怒意，“大哥！” 赵惊鸿看着扶苏，“我说这是圣人之言，你反驳否？” “不！”扶苏沉声道：“这确实是圣人之言！” 赵惊鸿点头，“所以，有几个人能做圣？这四句话，又有几个人能做到？” “而且，你知道，做到这些，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吗？” 扶苏一阵沉默。 是啊！ 天下之中，又有几个人能做得到？ 古往今来，天下才出了多少圣人？ 谁又敢言，自己可以堪比圣人呢？ 做到这四句话，又跟圣人有什么区别？ “不管你们愿不愿意相信，古往今来，为官者，有几个是为了天下百姓的？基本上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亦或者为了身后家族的利益，而做出的努力罢了！”赵惊鸿道。 扶苏沉默了。 赵惊鸿的话，毫不留情地戳破了这个时代最大的谎言。 民，并非国之本。 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 他们觉得，民只不过如同牲畜一般，是可以为他们创造价值的东西。 而当官者，他们为的，都是自己的声名，为了自己世家的利益。 至于，为国为民？ 为国倒也情有可原，因为他们是为皇帝工作。 至于为民？ 这简直是最可笑最蹩脚的谎言了。 赵惊鸿看着犹如斗败的公鸡一样沮丧的扶苏，叹息道：“不管你们愿意不愿意承认，不管那些为官者是否领悟到了这一层意思，但他们其实都是这样做的。” “因为整个官场的运行制度，基本上就是这么回事。” “别说官场，整个社会的人情世故的运行制度，也是差不多的。” “所以，你明白了这些，觉得阎乐这群人相互勾结，享乐的场景，还觉得奇怪吗？这不是个例，而是一直存在的问题。” “不仅这些官员，那些王公贵族，豪门世家，这种风气更甚！” 扶苏咬牙道：“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嘛？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拿我大秦的百姓，当成牲畜一般对待？” “有！”赵惊鸿盯着扶苏，“制定法律，制定专门约束他们的法律！” “法家？”扶苏不由得蹙眉。 “没错！不管你多么讨厌法家，法律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失去作用！这是必然要存在的！”赵惊鸿沉声道。 “难道就不能教化世人？”扶苏问。 赵惊鸿乐了，他看着扶苏，“兄弟啊兄弟，我真不知道该说你啥了，究竟该说你单纯好，还是愚蠢的好！你自认为学习儒家经典，非常任何儒家教义，甚至你在儒家之中，也算是佼佼者，若再过些年岁，你成为儒家的领军人物，亦非不可能。” “但，你觉得，你可以超过儒圣吗？”赵惊鸿问。 扶苏一阵沉默。 赵惊鸿笑着说道：“扶苏啊扶苏，我只问你一点，你觉得如何教化世人？” 扶苏沉声道：“让这些达官显贵，朝廷官员，都学习儒家精要，以儒家礼法要求己心，明心明德，便可解决这一切。” “扶苏啊扶苏！”赵惊鸿摇头，满脸失望，“你终究是目光短浅，看不到这世界的根源！” 看到赵惊鸿满脸失望的神色，扶苏有些心慌，赶忙道：“请大哥赐教。” 赵惊鸿摇头，“赐教先不用了，你来客人了。” 扶苏立即看向走进来的人。 “将闾弟弟？”扶苏诧异地看向将闾。 他没想到，将闾竟然会来看他。 这些兄弟中，竟然也只有将闾来看望他了。 将闾？ 赵惊鸿蹙眉看向将闾。 他并不知道扶苏跟将闾关系如此交好，甚至可以自由出入东宫，不需要通报。 “大哥！”将闾是一个身高八尺的壮汉，模样英武帅气，留着美鬓，在宽大的衣摆之下，隐约可以看到腰间还佩戴着一把剑；他呼喊声沉重且具有穿透力，中气十足。 赵惊鸿看着将闾皮肤略显黝黑，步伐稳健，应该是经常上战场的人。 “听闻你受伤了？在街头遭人刺杀了？”将闾上前，询问道。 扶苏苦笑一声，“哪来的消息？” 将闾咧嘴笑道：“这还用特意打听吗？现在整个咸阳，谁不知道？” 将闾上下打量了一番扶苏，嘲讽道：“我之前就跟你说，要你跟我去军营磨炼身子，要是当初去了军营，今日也不至于连个杀手都搞不定！” 扶苏满脸尴尬。 “这都虚弱到需要出来晒太阳了？”将闾继续讽刺，“大哥，你这身子真不行了啊！等好了，随我去军营练练？” “将闾！”一道靓丽的身影从走廊里走出来，盯着将闾冷声道：“有劲没处使，来东宫耍威风来了吗？” 将闾看到那道靓丽的身影，眸中闪过一丝贪婪和爱慕，但很快就隐藏了下去，咧嘴笑道：“大嫂，你说大哥这竟然能让杀手砍伤，这也太丢人了，你平常不练练他？” 王玥走到扶苏跟前，盯着将闾，俏脸满是不悦，“我家良人是治国之才，又不是将才。打打杀杀的，我家良人可不感兴趣，谁不知道我家良人善良，悲悯之心，心怀天下，素有君子扶苏美名，主张的策略也是以仁治国，以文治国，打不过杀手岂不是很正常。这要怪，只怪护卫守护不力，也不知道是哪里训练出来的护卫，我怎么听说是从军营出来的？” “将闾公子，这军营可是你的地盘，人训练出来就这个样？你不想想原因？” 将闾被说的面颊通红。 “我记得，我大伯负责军营的时候，可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王玥补充了一句。 将闾已经开始用脚尖抠地面了。 赵惊鸿看着直想笑。 不过，他是专业的，一般忍得住。 没想到，这霸王花王玥还挺护夫的，小嘴还挺伶俐，尖牙利齿的，愣是怼的将闾没话说。 林瑾突然问道：“将闾公子，您是负责军营的？” 将闾点头。 王玥在一旁道：“他目前负责城卫军，是城卫军统领。” 林瑾眼前一亮，问道：“那你肯定知道军械调动的事情！” 第104章 史上最强霸王花 将闾顿时眸中寒芒一闪，盯着林瑾问：“你为何对军械调动感兴趣？是何居心？图谋何事！” 说着，将闾直接拔剑。 王玥立即训斥道：“把剑放下！谁让你在东宫动剑的？是不是觉得自己功夫见长了？想要跟我比划比划？来人！把我的锤子拿来！” “好的夫人！”跟随王玥的婢女立即应声。 将闾闻言，面色巨变，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赶紧把剑收入鞘中，连忙道：“大嫂，别！我……我这就走！这就走！” 将闾立即逃一般地跑到门口，回头对扶苏喊了一声，“大哥，我给你找了一些补品，好好补身子！早日好起来！” 说完，将闾就从门口消失了踪影。 “哼！再敢来东宫嚣张，我就让他回不去！”王玥傲娇地冷哼道。 赵惊鸿凑到扶苏跟前，低声问：“将闾之前是不是挨过王玥的打？” 扶苏微微点头，苦笑道：“玥儿打小就在军营里长大，并且天赋异禀，在武道上无人能及。之前将闾不服，想要跟王玥比试一番，但结果……被教训的很惨……” “那叫很惨？”王玥傲然道：“要不是我收了力气，就不是断两根肋骨那么简单了，整个胸腔必然全碎，脊柱也无法完整！” 赵惊鸿顿时一头冷汗。 这可是一位货真价实的霸王花。 而且是霸王龙级别这么强悍的！ 以后惹谁也不要惹上这位祖奶奶。 “大哥二哥，我说的没错啊！将闾公子既然在军营之中任职，如果让他调查一下军营中器械调用的信息，不就可以查出幕后之人了？”林瑾道。 赵惊鸿微微一笑，赞许道：“不错，不愧是你啊三弟，智商终于占领高地了！” “那是！”林瑾咧嘴一笑，“虽然不如大哥二哥，但瑾也是熟读各家经典，自认为学识不差的。” “确实不差！就是某些方面，考虑不够全面。”赵惊鸿道。 “哪方面？”林瑾问。 “比如，将闾为何突然前来？为何扶苏其他的兄弟姐妹没有人来？” “为什么？”林瑾问。 赵惊鸿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问道：“既然咱们在这里交谈都可以分析出这么多，为什么咱们不直接去抓人？” “是啊！”林瑾激动道：“大哥，你既然知道这么多，咱们直接去抓人啊！你绝对可以分辨出来，谁才是真正的幕后真凶，到时候就可以给二哥报仇了啊！” 王玥微微摇头，对扶苏道：“良人，要不要喝水？” 扶苏摆手，示意王玥不要干扰他。 王玥无奈，只能在一旁听着。 赵惊鸿看着林瑾激动的模样，不由得笑道：“三弟啊三弟，你要明白，现在你二哥出不去，我又没有什么实权，顶多根据现有的线索分析分析，仅此而已。而且你身份比较敏感，不易出行，也顶多是跟游侠们配合做一些暗地里的活计。” “我们能想到的？为何别人就想不到？” “比如，你以为陛下和蒙毅就不知道阎乐是被冤枉的，是替罪羊？” “你以为他们就不知道，赵高也参与其中了？” “你以为他们不会知道调查军营中的军备调用记录？” “你以为他们就不知道调查丹砂的来源？” “我们只不过是纸上谈兵，而他们却是在真真正正地去查案，去调查，去掌握真实的证据。” “真的让咱们去，你以为咱们就能做的更好？” “算了吧！我估摸着，等咱们去的时候，证据早就消失了。” “为什么啊？”林瑾不解。 赵惊鸿看着林瑾，“因为，这里面的水很深！” 林瑾顿时无奈，“水很深，难道就不查了？” 赵惊鸿笑了笑，只说了一句，“咱们这位陛下，可是有仇必报的主儿，在他这里，可没有糊涂账！” 林瑾更加疑惑了。 扶苏也陷入了沉思。 …… 咸阳宫。 章台宫。 赵高很郁闷。 他之前可是始终贴身伺候嬴政的。 可如今，他每天几乎有一半的时间，都是被赶到宫外候着。 很多时候，殿内发生了什么，他都不知情。 就像现在，殿内不断传来嬴政的哈哈大笑声。 他很好奇，但是却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殿内。 司马寒站在嬴政身侧。 嬴政哈哈大笑道：“哈哈！好！好啊！朕最喜看惊师训斥扶苏了，简直过瘾！真不知道，惊师这口才跟谁学的，不仅骂的扶苏哑口无言，还句句在理！” 司马寒在一旁低着头，不敢搭话。 嬴政可以笑，但他却不可以。 好一阵，嬴政才叹息道：“惊师说的没错啊！自古以来，储君都是立嫡长。若他能力出众，是一个合格的储君，朕岂会对他置之不理？岂会不将储君之位传与扶苏？又怎会有如今争夺储君之位的惨案发生！” “扶苏啊扶苏，你怎么还不明白呢！” 嬴政对扶苏是恨铁不成钢。 随后，嬴政又开始仔细阅读，黑冰台传来的情报。 上面对于赵惊鸿对刺杀扶苏一案的详细分析。 嬴政沉声道：“他所分析，确实没错。” “只是，惊师啊，很多事情，你依然看不到，朕站的高度，比你更高。” “犹如你站在城墙之下，与过往百姓一起，只能看到身边之人。而朕，则站在城墙之上，居高临下，俯瞰众生。” 最后，嬴政询问道：“军中之事可调查清楚？” 司马寒沉声道：“臣已经调查清楚，是一名百将调用了器械进行训练，而后器械就流出军营外，而百将和相关人员，皆已经畏罪自杀！不过，今日将闾公子，去了东宫。” 嬴政冷笑一声，就像没有听到一般，什么也没说。 过了好一阵，嬴政才缓缓地问道：“胡亥最近可还在进行那些事情？” “没有！”司马寒回应道：“胡亥公子被赵高训斥以后，便收敛了许多。” 嬴政微微点头，对司马寒道：“让人从库房中挑选一些药材，给扶苏送去，让他好好疗伤。” “是！”司马寒点头。 “将固城喊来，朕有事情要询问他。”嬴政道。 “是！”司马寒立即退下。 没多久，之前在东宫任职的固伯就从后殿进入了大殿之中，跪在了地上。 第105章 行刑，血过无踪 三日后。 咸阳城，城门口。 晨曦破晓，城门外，挤满了挤挤攘攘的人群，一个个伸着脑袋探着头，朝着里面张望。 “这陈家真是想不开啊！好端端的一个大家族，这不说没就没了。” “谁说不是呢，不过也活该！好端端的，去刺杀什么扶苏公子，这不是找死吗？” “就是！” …… 百姓们议论纷纷。 不远处，赵惊鸿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朝着远处张望。 已经有陈氏族人不断被拉出来，跪在城门口，准备行刑了。 在赵惊鸿身旁，是一辆马车。 马车上的窗帘掀开，扶苏看向赵惊鸿，“先生，要开始了吗？” “嗯！”赵惊鸿微微点头，看着挤挤攘攘的人群中，似乎有很多人面露恐惧，想要快速进城去，但却被堵在外面，无法进城。 里面的人也无法出来，倒是一些有权有势的人，可以站在城墙上，往下张望。 赵惊鸿蹙眉道：“行刑的位置选在这里，不是很好。” “为何？”扶苏疑惑询问：“此处行人最多，若在此行刑，可以起到震慑效果。” 虽然扶苏不喜这些，但也明白其中的深意。 赵惊鸿却摇头道：“自古以来，行刑之法，就如同杀鸡儆猴一般。血腥残忍的场面，会起到很强的震慑作用，会让对方感到害怕，恐慌，从而达到统治阶级对普通百姓的掌控。” “但是，放在城门口并不合适。堵住城门口，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并非所有人都是要看这些场景的。” “特别是一些有较高身份地位的人，他们并不需要看这些，因为普通的刑法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用。” “其主要威慑的人群，还是普通百姓。” “堵住城门，不仅影响了交通，还会影响城市的发展。” 对于赵惊鸿来说，一个城市最重要的，还是经济增长。 将入城和出城的人都堵住，明显影响了人员的流动。 扶苏还是不解，“行刑并不会占用太多的时间。” “你看看就知道了。”赵惊鸿趴在马背上跟扶苏说话，这样就可以跟扶苏有差不多的高度。 如今扶苏脸色还是有些白，但比前几天已经好很多了，伤口也开始愈合了。 “行刑！”随着执行官一声令下，士兵们纷纷举起大刀，狠狠地砍向罪犯的脑袋上。 噗噗噗！ 鲜血喷涌。 人头滚落。 现场顿时惊呼声一片。 甚至很多人吓得转身就走。 行刑结束，有的胆子大的，冲上前去，用碗去接滚烫的鲜血。 也有人快速迈过去，快速进城。 更多的人则在等着，等着官兵们收拾现场。 光现场就收拾了许久，门口的人却越挤越多。 也有很多人等不及，转身离开了。 赵惊鸿看向扶苏，询问道：“现在你觉得呢？” 扶苏沉默了。 这确实不太合适。 “依大哥所言，行刑场所，放在什么地方比较合适？”扶苏问。 赵惊鸿道：“普通百姓聚集较多的地方，且人流密集的地方。” “放在城门口，不仅影响交通，影响了许多百姓的往来，甚至还有安全隐患。” 骑在另外一匹马，护在马车另外一侧的林瑾道：“没错，城墙之上，去了很多人，这些人若是有心之人，几乎可以巡视控制城墙上的守卫军。” 扶苏闻言，脸色微变，抬头向城墙上看去，果然有许多并非守城士兵。 “走了！”赵惊鸿一夹马肚，朝着城内走去。 车夫立即驾驶马车跟上。 林瑾也紧随其后。 回到东宫，扶苏被搀扶着走下马车，整个人还显得比较虚弱。 看着府上来来往往，正在收拾东西的人群，扶苏问：“需要走这么着急吗？” 扶苏感觉自己还比较虚弱，今天这一波折腾，就感觉后背隐隐作痛。 “今天这场行刑，并不简单。”赵惊鸿道。 “大哥何出此言？陈氏被行刑，不就是代表着一切尘埃落定，结束了吗？”扶苏不解。 王玥拉着扶苏道：“良人，先回屋歇着。” 一行人回到卧室，扶苏重新趴在床上。 赵惊鸿道：“陈氏族人被满门抄斩，看起来似乎是一切尘埃落定，但事实上，陈氏的鲜血，犹如一场大雪，掩盖了所有人的足迹。朝堂之上，必然继续波诡云谲，各方势力，必然继续蠢蠢欲动。我们留在咸阳，只会更加危险。” “那离开咸阳，岂不是更加危险？”王玥蹙眉。 赵惊鸿摇头，“扶苏离开咸阳，就等同彻底没了威胁。扶苏所积攒的一切，他一切的支持者，都在咸阳。” “犹如一只猛虎失去了爪牙，没人会对一个失去威胁的人继续动手，除非脑袋不太灵光。” 王玥闻言，思索了一番，微微点头，看向扶苏。 扶苏想了想，对赵惊鸿道：“大哥，临行之前，能否为我解惑？” 扶苏心中还有太多的疑问，想要赵惊鸿为他解答。 “不行！”赵惊鸿看向窗外，“如今形势不明，谨言慎行，一切等明天过后再说。” “好吧！”扶苏无奈。 赵惊鸿跟林瑾离开。 “游侠们都聚集起来了吗？”赵惊鸿问。 林瑾点头，“都准备好了，一共七十二人，并且我还联系了墨家的其他成员，他们觉得二哥是有德行之人，愿意支持二哥。另外……他们要求，若扶苏以后成为储君，亦或者成为帝王，要给墨家发展空间，若出尔反尔，他们会……” 赵惊鸿摆手，盯着林瑾道：“老三，你要明白，你们墨家没有谈判的筹码，更没有资格谈条件！而我和扶苏，自来说话算话，承诺过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你告诉他们，最好明白自己的身份和定位！” 林瑾微微点头，“我明白了大哥。” “嗯！”赵惊鸿点头，“去通知他们吧，让他们先出发，于一百里外等我们汇合。” “是！”林瑾立即快速离开。 …… 章台宫。 “陛下，陈氏族人，已经全部斩首。扶苏公子和赵先生在城外观看了全过程，并且说，城门口并不适合行刑。”蒙毅对嬴政汇报道。 嬴政放下放下手中的竹简，看向蒙毅，询问道：“蒙爱卿，你觉得，这天下，应该如何治理？” 第106章 不认识你却了解你，不得不防 蒙毅吓了一跳。 这他哪敢回答啊。 治理天下的是君王，又不是他，他也没有资格发言啊。 当即，蒙毅赶紧道：“陛下，您有雄才伟略，更有诸多大臣相助，自然可以治理好国家，何须担心这些？” 嬴政却微微摇头，缓缓站起身来，叹息道：“朕有时候在想，朕或许可以一统六国，一统天下，但至于治国层面，朕似乎有所不足。” “陛下何出此言？”蒙毅沉声道：“赵先生曾经说过，开创大一统的时代，您是第一个，所以一切都是摸着石头过河，您能做到这些，已经是千古难得的帝王了。” “不错！”嬴政微微点头，“可是，朕也有私心啊！朕也想要彰显自己的功绩。” 蒙毅立即拱手道：“陛下的功绩犹如立在高山之巅，如山河永在，映照世间。” “但臣子也有私心。”嬴政淡淡道。 蒙毅心中咯噔一声。 嬴政盯着蒙毅，缓缓道：“你们蒙家一直支持扶苏，是否有私心？” “臣不敢！”蒙毅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心中嘀咕：我的陛下啊，您又怎么了？ “你在为你们蒙家考虑！就如同李斯一般，李斯也在为他们李家考虑，为他们法家考虑，冯家也是如此，朝堂官员，亦是如此！” “人人有私心，人人皆为自己的利益着想。又有几人，真正为朕，为这天下，为天下百姓着想？” “如果人人如此，那我大秦，犹如前朝，又如何？” 蒙毅沉默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为官者，官官相护，官官相连，为了自己能够得到更多的权力，爬到更高的职位，如此以来，方有了阎乐私宅勾结官员的事件。”嬴政沉声道。 蒙毅回答：“陛下，阎乐居心叵测，跟赵高有所争斗，不可代表全部。” “如何不能代表？”嬴政冷声道：“真以为朕不知道吗？天下官员，皆是如此，阎乐事件，并非偶然，而是常态！” 蒙毅大惊，看向嬴政，“陛下，何出此言？” 嬴政摇头，“你心中也知晓，只是不愿意与朕提及罢了！” 蒙毅沉默。 确实如此。 官员之间，哪有不维护关系的？ 每逢佳节，必然行礼走动，官员之间，也需要打好关系。 必要的时候，相聚一番，吟诗作乐，也是正常的。 但蒙毅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因为位置不同，思考问题的角度也不同，所以蒙毅对此并无感觉。 嬴政负手而立，缓缓道：“朕昨日，见过固城了。” 蒙毅知道固城是谁，是那从小就被嬴政安排在扶苏身边，照顾扶苏的人。 “固城告诉朕，赵惊鸿是一个非常精明的人，有大才华。但又隐藏的很深，他自顾自地做出喜爱舞女，喜爱美色，曾经不止一次跟扶苏提过要去青楼场所，要享受莺歌燕舞。但，扶苏的那些舞女，以及朕送去的那些舞女，他一个也没动过。” “好色，只是他的保护色罢了！” “而且，他去了汇芸阁，与汇芸阁内的乐师在屋中仅仅交谈一番便出来了，并未发生什么。” “这样的人好色，朕是不信的！” “而且，固城说，赵惊鸿的一言一行，皆有所目的，而且目的非常明确，整个人也隐藏的很深。” “特别是，固城觉得，赵惊鸿非常了解扶苏，甚至比他还要了解，并且，也很了解朕！” 蒙毅拱手道：“那自是说明，赵惊鸿是陛下和扶苏公子的知己也。” “呵呵！”嬴政笑了，看向蒙毅，询问道：“蒙毅，你了解朕吗？” “臣不敢说！”蒙毅低头。 “尽管说，朕恕你无罪，且你我二人友谊深厚，如此又不在朝堂，朕怎会怪你？”嬴政看着蒙毅道。 蒙毅闻言，心中感动，如实回答：“臣还是了解陛下一些的。” 嬴政点头，“因为你我相识已久，所以你了解朕，朕同样也了解你。” “但赵惊鸿之前不认识扶苏，更不认识朕。” “同样，固城很了解扶苏，因为他是从小看着扶苏长大的，所以对扶苏很了解。” “如果有一个人突然出现，之前跟你从未接触过，但他却很了解你，你觉得如何？” 蒙毅惊讶地看向嬴政，“此人必有目的！” 嬴政微微点头，“赵惊鸿就如这般的人！” “可是……”蒙毅蹙眉。 “你想说，赵惊鸿为国献策，且愿意辅佐扶苏，有大才，应是想要在朝中有用一番地位，如此是吗？”嬴政问。 蒙毅拱手沉声道：“陛下，聪明之人，多少都会使用一些手段，并不能称之为别有目的。若他无害人之心，又有如此才华，臣觉得此人便是可用之人。另，扶苏公子和赵惊鸿友谊深厚，臣并不觉得赵先生有何企图。” 嬴政微微一笑，点头道：“惊师确实是一个有大才之人，若得惊师这样的人相助，任何人都会成为一代明君，建造出一个煌煌盛世！” “但，有些事情，不得不防！” “陛下您的意思是……”蒙毅看向嬴政。 嬴政沉声道：“若扶苏离开咸阳，那他们必然会开始谋划造反之事，你我皆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蒙毅低头，“臣觉得陛下应该制止扶苏公子，以免酿成大错。” 造反自古以来都为人不齿。 如今扶苏拥有长公子的身份，并且支持者众多，并不需要剑走偏锋，到最后反而会落一个名不正言不顺。 嬴政摇头，“不！朕就要他造反！若他敢造反，便是可造之材。可如果，他不敢，朕便要另选他人作为储君了。” 蒙毅面色巨变，不敢言。 “所以，若此一走，赵惊鸿也不为所控，所以朕要了解他，知道他是何人，是何目的！”嬴政沉声道。 蒙毅道：“陛下，臣已经派人在查，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 嬴政点头，“要快！朕要查清楚，他到底是何目的！” “是！”蒙毅应下，他也觉得，有查清楚的必要，防人之心不可无。 “另外，朕让你准备的人手准备的怎么样了？”嬴政问。 “千人精骑，已经准备就绪。”蒙毅道。 嬴政满意点头，“去吧！朕要在他们离开之前，得到消息！” “是！”蒙毅立即退下。 第107章 好你个浓眉大眼的扶苏 傍晚时分。 宵禁前。 东宫。 赵惊鸿正在挥舞着手中的长剑，练习着林瑾教他的招式。 “大哥，不是这样的，手臂压低一点，抬太高了。”林瑾提醒道。 “哦！”赵惊鸿压低手臂，问：“这样？” “对！”林瑾点头。 赵惊鸿继续练着，手中长剑挥舞，一下砍在了面前的草人上，一刀将其砍断。 林瑾表情一变，问：“大哥，你之前真的没学过武艺？” “真没有。”赵惊鸿道：“以前我连剑都摸过。” “好吧！”林瑾蹲在台阶上嘀咕道：“真的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这天赋水准，也没谁了。 大哥为什么做什么都这么优秀？ 林瑾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圆圈。 “赵先生，有人要我将这个交给您。”一名下人走过来，递给赵惊鸿一个小盒子。 赵惊鸿觉得这小盒子眼熟，一边接过来，察觉到盒子的重量不对，蹙眉问道：“人呢？” “给了东西就走了。”下人道。 赵惊鸿打开盒子，顿时瞪大了眼睛。 金条！ 竟然是一盒子金条！ 他立即想起来是谁啊！ 林瑾凑过来，满脸羡慕道：“大哥！金条诶！” 赵惊鸿一把将盒子塞给林瑾，就朝外跑了出去。 但是来到门口，赵惊鸿并没有见到人。 “走这么快？”赵惊鸿蹙眉。 等走回来的时候，赵惊鸿就看到林瑾还蹲在台阶上，伸手道：“金条呢？” “什么金条？”林瑾疑惑地问。 赵惊鸿嘴角抖了抖，沉声道：“快给我！” “大哥你不是给我了吗？怎么还能要回去？”林瑾道。 赵惊鸿郁闷道：“我揍你哦！” 林瑾认真道：“大哥，你打不过我的！” “嘿！”赵惊鸿立即撸袖子，“你小子倒反天罡是不是！” “给给给！”林瑾赶紧从怀里掏出盒子，递给赵惊鸿，嘿嘿笑道：“大哥，跟你开个玩笑！” “臭小子！”赵惊鸿打开盒子，丢给林瑾一枚，然后拿着盒子朝着扶苏屋里走去。 林瑾喜滋滋地将金条揣进怀里，赶紧跟上。 “大哥。”扶苏正坐在窗前读书，看到赵惊鸿，笑着点头示意。 扶苏一身白衣，俊秀的模样真的宛若一个玉公子一般，那一旁干活的丫鬟时不时地朝着这边张望，都看得痴了。 赵惊鸿走进去，将盒子放在桌子上，沉声道：“赵艳荣送来的。” 扶苏打开一眼，蹙眉道：“她被放出来了？” “嗯！有阎乐背锅，她一般不会有什么事儿。”赵惊鸿道。 但扶苏还是不解，“如今阎乐被抄家，赵艳荣应该也没什么积蓄了吧？竟然将这么多金条送给先生，目的为何？” 赵惊鸿冷笑道：“这是一个坑。” “坑？”扶苏满脸疑惑。 赵惊鸿将盒子盖上，抱起来，“一个为我挖的坑，应该也是给赵高挖的坑！阎乐之死，赵艳荣应该很不甘心。至于她要怎么对赵高，那就不知道了，毕竟那可是她父亲。” 扶苏蹙眉，“赵艳荣会跟赵高反目成仇？” “不好说。”赵惊鸿沉声道：“那就看她跟阎乐的感情到底怎么样了。” 扶苏皱眉思索。 林瑾在一旁道：“大哥，不会是赵艳荣看上你了吧？男人刚死没多久，就想着再嫁了？” “滚滚滚！”赵惊鸿踢了林瑾一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的眼光就那么差吗？最低也得是倾国倾城级别的啊！” “像悲悦澜那样的吗？”林瑾问。 “勉勉强强吧。”赵惊鸿道。 他的眼光还是很高的。 扶苏诧异地问：“悲悦澜？汇芸阁的乐师？” “哦？”赵惊鸿一脸坏笑地看向扶苏，“好你个浓眉大眼的扶苏！你不老实啊！还说洁身自好，不喜欢那种场所，你却背着我们偷偷去！勾栏听曲都不叫我们，咱们还是兄弟吗？” 扶苏脸上一红，赶忙解释：“不不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我是在蒙府上遇见的。悲悦澜是咸阳有名的乐师，一手琴艺出神入化，很多人都邀请悲悦澜去府上弹奏的。” “那日蒙毅邀请我前去吃宴，恰巧看到了悲悦澜在府上弹奏，其琴艺之佳，堪称绕梁三日。” “你不用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赵惊鸿压根不听。 扶苏急的不行，“不不不！大哥，我跟悲悦澜真没什么的。” 赵惊鸿鄙夷地看了一眼扶苏，“我算是看明白你了，下次再去勾栏听曲，带上我！否则，咱们就绝交，不再是兄弟！” 说完，赵惊鸿就抱着箱子走了。 林瑾也对扶苏道：“对！二哥，下次去一定要带上我们，别让我们瞧不起你！” 说完，林瑾也跟着走了。 扶苏气得站起身来，看着两人的背影喊道：“我真没有做什么！真没有！” 但是，已经没人再听他说什么了。 王玥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嘴角挂着笑意，询问道：“良人，你真没有做什么？是有，还是没有？” 扶苏吓得一哆嗦，赶紧摆手道：“没！真没有！玥儿你是了解我的！” “是吗？那我可得好好检查一下了。”王玥走进来，反手关上房门。 扶苏脸色大变，“玥儿……我……” “别说话！”王玥轻声训斥。 扶苏吓得站在原地，就犹如一个做错事情的小学生一般，眼睁睁看着王玥将窗户关上，将烛灯都点上…… …… 望夷宫。 “扶苏明日就要走了？”胡亥听到消息，面色大喜，激动地站起身来，“太好了，哈哈哈哈！只要他一走，就没人跟我竞争储君之位了！” “来人！快她们喊进来！让我快乐一番！” …… 赵府。 灰暗的灯光忽明忽暗，将赵高的面部照得阴冷无比。 “今日小姐派人去了东宫？”赵高问。 “是！送去了一盒金条。” “之前送的那盒？” “是！” “她说为什么了吗？” “说留着无用，不如送人，谢东宫不追查之恩。” “哼！”赵高冷笑一声，没再追问，而是询问道：“扶苏要走了？” “得到了消息，说明天一早就走。” “嗯！走了就好，走了就没有隐患了。接下来，唯一的竞争者，就只有将闾公子了。” “将闾公子最近一直在军营中，对外事不管不问。” “越是如此，越要小心提防，这将闾可不简单，他身后之人，不容小觑。” “是……” 第108章 出咸阳 卯时。 百官上朝。 而在东宫，灯火通明。 院内的下人们来来往往忙碌着。 赵惊鸿和林瑾站在一旁盯着，以免下人弄错了东西。 扶苏扶着墙，眼圈有点重。 一旁王玥搀扶着扶苏，叮嘱道：“良人，出门在外，要照顾好自己，伤口处要照料好，免得留下伤疤。” “嗯好！夫人放心吧。”扶苏脸颊微红，微微点头。 赵惊鸿和林瑾看着扶苏和王玥两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大哥，二哥他的伤势还没痊愈，二嫂应该不会……”林瑾低声询问道。 “想什么呢！”赵惊鸿对着林瑾后脑勺拍了一巴掌，训斥道：“你二哥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哦哦！”林瑾摸着脑袋，很是郁闷。 他发现自己大哥很喜欢拍自己后脑勺，以后智商不够用，就怪大哥！ “但你二嫂我就不确定了。”赵惊鸿随口道。 “啊？”林瑾愣了一下，瞪大了眼睛。 赵惊鸿看着林瑾惊讶的模样，笑道：“有时候，有些挑战，并不是只有男人可以发起，进攻的也不一定非要是男人，你说是不是。” “啊？”林瑾一脸懵，“大哥，你在说什么呀，我说的是……不是战场上的事儿。” “嗯！我说的也是。”赵惊鸿抬起手。 林瑾吓得一缩脖子，以为赵惊鸿要打他。 谁知道，赵惊鸿只是把手放在他脑袋上，轻轻摸了摸。 “傻弟弟，以后哥哥带你去勾栏听曲见见世面，就不会这么傻了。”赵惊鸿满脸怜悯地摸着林瑾的脑袋。 林瑾微微眯起眼睛，竟然觉得很舒服。 但赵惊鸿只摸了一下，就不摸了，满脸嫌弃道：“油死了，多久没洗头了！” 林瑾表情尴尬，“大哥……谁能跟你似的，每天都沐浴啊……” “扶苏就可以。”赵惊鸿道。 林瑾郁闷：“二哥一群莺莺燕燕的伺候着当然可以，没人伺候我，我是不行。” “没事，等以后让你二哥给你封侯拜相，赐个大宅院，一堆莺莺燕燕也伺候你，你就可以每天沐浴了。”赵惊鸿道。 林瑾满脸向往。 若是能过上这样的生活，岂不是快活如神仙…… 不对不对！林瑾，你怎么能就此堕落了呢？ 墨家的教义你忘了吗？ 林瑾浑身一激灵，立即摆手道：“大哥，我墨家之人，不喜享乐！” “哦哦！也是，怪不得呢。”赵惊鸿恍然大悟。 “怪不得什么？”林瑾问。 赵惊鸿笑了笑，“没什么，戒欲挺好。” “那是自然，如此方可静心开智。”林瑾骄傲道。 “嗯嗯！挺好！”赵惊鸿点头，满脸怜悯地看着林瑾。 林瑾总感觉似乎有点不对劲。 “对了，去通知悲悦澜了吗？”赵惊鸿问。 林瑾点头，“通知过了，她说既然答应过大哥，就一定会来为大哥送行的。” “那就行！”赵惊鸿负手而立，“让咸阳城最出名的乐师为咱们送行，逼格是不是拉满了？” “大哥，逼格是什么？”林瑾眨巴着眼睛问。 “就是……普天之下，咱们兄弟仨最牛！最赞！最厉害！”赵惊鸿笑道。 林瑾眼前一亮，连连点头，“对对对！咱们兄弟仨最牛！” “哈哈哈哈！”赵惊鸿大笑起来。 林瑾在一旁跟着嘿嘿傻笑。 扶苏看着两人的模样，满脸羡慕，他很想凑过去跟赵惊鸿他们交谈，但是胳膊却被王玥死死地搂着，压根挣脱不开，也不敢挣脱。 辰时。 有人送信来。 赵惊鸿走到门口，看向来人。 “大人，某乃章邯，前来拜见扶苏公子！”来人身穿将士铠甲，对赵惊鸿恭敬行礼。 “你是章邯？”赵惊鸿眼前一亮。 要说大秦有遗憾的话，那章邯必然算得上一个。 这位秦末名将，率领数十万劳役奋起反抗，展现出来超绝的军事才能，但时也命也，在大秦气数耗尽的时代，就算他有再高超的军事才能，也扛不住后方赵高的陷害。 更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大对手——项羽。 哪怕拼死反抗，亦没能挽救大秦的灭亡。 更眼睁睁地看着项羽坑杀二十万秦军降卒，当时他内心应该是很痛苦的吧。 此时的章邯还很年轻，跟赵惊鸿也是差不多年岁。 但看起来已经很是干练，略显黝黑的皮肤，坚毅的面容，一双眸子充满坚毅。 章邯惊讶地看着赵惊鸿，问：“大人认得在下？” 赵惊鸿摇头，“以前不认识，现在认识了，来来来！快请进！” 说着，赵惊鸿热情地拉着章邯进入东宫，并且对扶苏吆喝道：“二弟，章邯找你！” 章邯有些不好意思，看到扶苏以后，恭敬行礼，“公子，陛下让我率领一千精骑，护送公子前往上郡。” 扶苏闻言，询问道：“父皇让你来的？他可还跟你交代了什么？” “陛下让我保护您的安全。”章邯道。 扶苏心中有些感动，“那就有劳将军了。” “不敢！保护公子，是末将之职责所在。”章邯道。 一旁赵惊鸿对扶苏道：“二弟，这章邯不错，我一看他就有大将风范，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见赵惊鸿对章邯有如此高的评价，扶苏很是诧异。 目前为止，他还从未见过赵惊鸿如此推崇一人呢。 “大人抬举在下了。”章邯有些不好意思。 扶苏上下打量了章邯一番，觉得这是赵惊鸿在给他提醒，能够让他父皇派来保护自己的人，定然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并且能够让他父皇派来率领这些精锐的人，定然也不简单。 想到这里，扶苏对章邯道：“以后就有劳章邯将军了，接下来这段时日，我们必然会吃住同行，将军将我们当做自家人即可，不必拘谨。” 章邯拱手致谢，但却不敢跟扶苏所说那样。 毕竟，君臣有别，扶苏是公子，是皇子，他不敢托大。 巳时。 车马准备完毕，扶苏也跟家眷告别。 郑夫人也送来了礼品，倒是没来送别。 扶苏有些失望，但赵惊鸿却满意点头。 这个时候，郑夫人还是不出现的较好，省的再引起麻烦，亦或者不让扶苏走，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可就郁闷了。 走出城门，一行人早早地就在等待了。 看模样，似乎是宫中的寺人。 第109章 此时嬴政仿佛回到了那个少年 赵惊鸿骑马上前。 为首的一人抬起头来，露出帽子下的那张脸。 赵高！ 赵惊鸿蹙眉，冷声喝问：“赵高，你来作甚！” 赵高看到赵惊鸿的时候，眸中闪过一丝阴狠，但很快就压制了下去，沉声道：“遵陛下旨意，前来为扶苏公子送行。” “哦！送什么东西？”赵惊鸿伸手摸向腰间的配剑，只要这狗东西说要赐酒，他就挥剑砍了这厮狗头，带着扶苏远走高飞！ 赵高不悦地看着赵惊鸿，“陛下旨意，是要送给扶苏公子的，你算什么东西！让开！” 赵惊鸿冷眸盯着赵高，“扶苏公子伤势未愈，不便见人，陛下送了什么东西，就拿来吧！若陛下降罪，可让人直接来抓我！” 赵高盯着赵惊鸿面色阴沉不定。 片刻后，赵高高声呼喊：“扶苏公子，陛下口谕：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 扶苏掀开帘子，对着赵高拱手，“谢父皇关心。” 赵高回礼，“陛下还赏赐了一些物资，公子一并带上吧！” “谢父皇！”扶苏放下帘子，回到了马车中。 赵惊鸿撤了一下缰绳，“传完旨就赶紧滚开，好狗不挡道！” 赵高气得浑身直哆嗦。 他养气功夫极好，但在赵惊鸿面前，赵高总有种忍不住想要宰了对方的冲动。 不过，他并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 他忍了这么多年，不会因为赵惊鸿而前功尽弃的。 当即，赵高侧开了身子，让赵惊鸿通过。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队伍出城。 许多人在路边围观，只是不清楚是谁的队伍。 以扶苏的名声，若知道他出行，必然是会有很多人送行的。 好在保密工作做得不错，淳于越他们这群人没追出来。 要是真拦路不让走，还真是个麻烦。 赵惊鸿来到马车跟前，扶苏询问道：“父皇的意思，是不让我回来了吗？” “目前这种局势，应该是的。”赵惊鸿道。 扶苏叹息一声。 不过，他心中还是很感动的，毕竟始皇让他照顾好自己，平常他不会说出这些话的。 还送了许多物资，他觉得这是他父皇对他最大的关心了。 以前从未有过的关心。 赵惊鸿见状，笑着说道：“别伤心了，十里外，凉亭里，我喊了悲悦澜，来给我们弹琴送别。” 扶苏眼前一亮，惊讶地看向赵惊鸿，“大哥，你还说你们没什么？要不然悲悦澜为何会出城相送？” “这还不简单，因为我送了她一首诗，自古诗书最动女人心。”赵惊鸿笑着说道。 扶苏更加好奇了，“是什么诗？” 赵惊鸿微微一笑，缓缓朗诵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悲风秋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扶苏仔细揣摩一番，赞叹道：“好诗，并且极为规整，只是格式似乎不是现在的主流风格，是大哥独创的吗？” 赵惊鸿笑了笑，并未说话。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悲风秋画扇？大哥，为何作此诗？”扶苏问。 “因为我从他琴声中听到了思念。” “思念？”扶苏蹙眉。 “对！思念，一个她忘不掉的人。” “忘不掉的人？”扶苏看向远处，寻找凉亭的踪影。 …… 章台宫内。 嬴政伏在案前。 司马寒跪在一侧。 “扶苏走了？”嬴政沉声询问。 司马寒点头，“此时应该已经出城门了。” 嬴政放下手中的毛笔，淡淡道：“蒙家都是忠良，也都是人才，比如这改良的毛笔，就极为好用。” “蒙家可托重任。”嬴政沉声道。 司马寒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本身他这个职位就特殊，知道了很多不应该知道的东西 现在，他只想少知道一些，少听一些不该听的东西。 “昨日，胡亥又做那些事了？”嬴政问。 “是……”司马寒低着头道：“他们将尸体送到了乱葬岗，被游侠带走了，不过……路上就死了。” “被游侠揪住辫子了？”嬴政问。 司马寒道：“追查了一阵，被甩掉了。” “留下什么线索或者证据了吗？”嬴政问。 司马寒回答：“臣并未察觉。” “退下吧！”嬴政摆了摆手，让司马寒退下。 司马寒立即退去。 嬴政双手放在桌案上，久久出神。 片刻后。 蒙毅快步冲进来，对嬴政喊道：“陛下！查到了，臣派出去的探子传回来消息了！” “快说！”嬴政急忙道。 蒙毅立定身形，面色复杂地看向嬴政，沉声道：“陛下，臣派出去的探子探明，赵惊鸿所居住的村子，就在邯郸城外十里外的茅头村。” 听到茅头村三个字，嬴政脸色巨变。 “茅头村？他父母是何人？”嬴政立即询问。 蒙毅摇头，“这还是探子多方打听得来的，因为灾荒，茅头村早就没人了，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些茅屋。而且，探子还查到，夏无且的墓就在茅头村。” “那阿房呢？阿房可还在？”嬴政声音都在颤抖。 蒙毅沉默了片刻，看着嬴政浑身颤抖，瞳孔震颤，血丝弥漫的模样，叹息一声，缓缓道：“阿房的墓，就在夏无且的旁边，坟上长满了杂草，若不是探子仔细翻看，都看不清墓碑上的字。” 嬴政像是突然之间被人抽干了力气，整个人瘫坐在原地，身子微微颤抖，口中喃喃：“阿房……阿房……” “探子盘问过，别人都说赵惊鸿是孤儿，并不知赵惊鸿从何而来，也不知道他父母是谁。上年纪的人，基本上都已经去世了。” 嬴政面色惊疑不定。 许久，嬴政猛地抬头，看向蒙毅，“朕要去见他！” 当即，嬴政猛地起身，冲向外面。 快速奔跑之下，嬴政宽大的衣摆随风飘动，宛若一条黑色的游龙，正在朝前快速飞行。 看着嬴政的背影，蒙毅都怔了一下，因为在位这么多年来，嬴政在皇位上坐的越久，就越是沉稳，仿佛泰山崩于面而不改色。 但现在，嬴政奔跑了起来。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奔跑过了。 看着他的背影，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嬴政。 十三岁继位。 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少年。 有年少轻狂，有谨小慎微，也有少年的他，最爱的那个人。 “陛下！等等我，臣随你一起！”蒙毅转身立即狂奔，追赶嬴政。 第110章 可否冲动一回? 皇帝出行，阵仗极为宏大。 必然要做好周密的保护措施。 一般情况下，随从仪仗近千人，都要前后几辆马车，让人不知道皇帝具体乘坐哪辆马车，以提防有人行刺。 毕竟，始皇上位以来，受刺的次数已经不在少数。 但此刻，嬴政策马狂奔。 他不管这些。 他只想赶快看到赵惊鸿。 蒙毅携带几名护卫，在身后快速追赶。 此刻，嬴政心中翻涌着无数的记忆。 那张俊俏的小脸，小脸上挂着的笑意，永远住在他心里。 那一身洁白如雪的白衣，始终铭刻在他心中。 这么多年来，他从未敢忘记。 那是他心中的一片净土。 每逢他熬不下去的时候，那张笑脸都是他坚持下去的希望。 “阿房！阿房！”嬴政口中喃喃地念叨着。 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如此冲动。 他没能护好阿房。 这一次，他是始皇帝，他要护住自己所爱之人。 “留下来！要让赵惊鸿留下来！不能让他去上郡冒险！”嬴政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嬴政冲到了太白大道。 不顾百姓的惊讶。 他冲出了城门。 继续奔驰。 终于在咸阳十里外，凉亭边，嬴政看到了庞大的出行队伍。 此时，队伍还在继续朝前行走。 蒙毅大声呼喊：“停下来！快停下！” 正在听曲儿的赵惊鸿听到了后面的动静，扭头看去，就发现嬴政就策马狂奔而来。 看到嬴政，赵惊鸿心中咯噔一声。 莫非嬴政后悔了，不让扶苏走了？ 他看向扶苏。 扶苏也听到了动静，掀开帘子。 四目对视，赵惊鸿此时真的想拉着扶苏直接跑路。 但他还是很理智的，大声喊道：“停下！” 所有人全部停下。 赵惊鸿对扶苏道：“快下马车，你父皇来了！” 扶苏闻言，也是大惊。 他急忙从马车上下来。 赵惊鸿和林瑾也纷纷下马。 其他人全都下马，跪在了地上。 “我父皇为何而来？”扶苏问。 赵惊鸿摇头，“不知道。” 林瑾凑到赵惊鸿跟前，低声道：“始皇不会是后悔了吧？” “闭嘴，别乱说话！”赵惊鸿郁闷道。 他真怕林瑾这个乌鸦嘴给说中了。 扶苏赶忙上前一步，跪下来，准备迎接。 赵惊鸿也很疑惑。 他看到嬴政满脸焦急。 后面还跟着蒙毅和几个护卫。 这阵仗，直接出宫了？ 不怕刺杀了？ 咸阳城内，不知道隐藏着多少杀手呢。 就这么跑出来？ 这不像是嬴政的作风啊。 护卫也就这几个？ 什么着急的事儿啊，让嬴政这么着急？ 他低头看向跪在地上等待的扶苏，心中嘀咕：“莫不是，他最爱的孩子，还是扶苏，让扶苏去上郡，终究是不忍心？所以反悔了？” 不应该吧！ 赵惊鸿心中嘀咕。 始皇要是真的爱扶苏，也不至于对扶苏这样。 那所为何事？ 赵惊鸿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 他猜不到啊！ 未知才是恐惧的根源！ 聿！！！ 嬴政拉扯缰绳，让马儿停下。 “臣，拜见父皇！”扶苏叩首行礼。 他等待嬴政让他起身，但等了许久，都没动静。 他悄悄地抬头看去。 只看到，他父皇坐在马上，一双眸子直勾勾地盯着赵惊鸿。 咋回事？ 父皇不是来找我的？ 这是舍不得让大哥走？ 不是吧！ 到底谁才是亲生儿子啊！ 扶苏心中略感郁闷。 赵惊鸿也在看着嬴政，拱手行礼后，发现嬴政还在盯着自己。 他被嬴政这样直勾勾的盯着，心中直发毛。 凉亭里的琵琶声还在瑟瑟传来，仿佛加了背景音乐一般。 嬴政直勾勾地盯着赵惊鸿。 以往，他只觉得赵惊鸿非常俊朗，看着很是喜欢，长相有几分熟悉。 可如今，他越看赵惊鸿，越是从赵惊鸿的眉眼之间，看到了阿房的影子。 那一双漂亮的眸子，多么像啊！ 那略薄的嘴唇轻抿之间的倔强，是多么相似。 这挺翘的鼻子，跟自己几乎一模一样。 看到现在的赵惊鸿，他仿佛看到了年少时的自己。 自己当初，也是如此俊俏。 此子，甚像朕！ “陛下！”蒙毅追上来，翻身下马，伸手去搀扶嬴政。 嬴政没有理会蒙毅，自己翻身下马。 蒙毅在嬴政耳边低声提醒道：“陛下，不要冲动，只是来自一个地方，不一定是阿房的孩子啊！” 嬴政没有理会蒙毅。 此刻，他已经冷静了下来。 刚才冲过来的时候，他心中有种不顾一切的冲动，要让赵惊鸿留下来。 但看到赵惊鸿以后，嬴政冷静了下来。 他不能这么做！ 他在，确实可以不顾一切保护赵惊鸿的安全。 如果再冲动一点，他甚至可以力排众议，直接将赵惊鸿立为储君。 当然，前提是赵惊鸿是他和阿房的孩子。 他活着，就可以保证赵惊鸿的安全。 但如果他死了呢？ 如今他的身体，他自己很清楚。 他撑不了太久的。 而且赵惊鸿势单力薄，没有人支持。 他扛不起大旗的。 甚至，还有可能要跟扶苏反目成仇。 他不希望看到兄弟相残的场景。 不过，他还是相信扶苏的，而且俩人友谊深厚，应该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但朝堂上呢？ 如今咸阳风起云涌，风诡云谲，暗流涌动，赵惊鸿留下来，根本不安全。 甚至，连他都被赵高设计，用仙丹的间接下毒。 更何况赵惊鸿呢。 再加上，没有赵惊鸿的辅佐，扶苏能做成什么？ 到了上郡，他就敢造反吗？ 甚至连督军都督不好吧！ 不是他瞧不上自己这个儿子，只是扶苏性格太软弱了。 他们身后，从宫中赶来的马车，仪仗队缓缓地追了上来。 嬴政也逐渐冷静下来，对扶苏道：“起来吧！” “谢父皇！”扶苏这才从地上爬起来。 “伤势好些了吗？”嬴政问。 扶苏点头，“谢父皇关心，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嬴政微微点头，始终都没看扶苏一眼，眼睛始终盯着赵惊鸿。 赵惊鸿满脸的不自在。 “惊……”嬴政刚想开口，猛地愣住了。 惊师？ 万一这是阿房的孩子，自己一直喊他惊师？ 这……一时间，嬴政竟然面红耳赤，说不出口。 “陛下可是有何吩咐？”赵惊鸿还是有眼力劲的，拱手问道。 嬴政点头，对赵惊鸿道：“可否一叙？” “可！”赵惊鸿立即走向一旁。 第111章 你为何选择扶苏而不是朕? 赵惊鸿来到凉亭十步远的距离，停下来。 嬴政也跟了上来。 “陛下请讲！”赵惊鸿道。 嬴政看着赵惊鸿，千言万语，竟然说不出来。 “赵惊鸿，你姓赵，又来自邯郸，可是赵国之后？”嬴政询问。 赵惊鸿蹙眉摇头，“应该不是，我记忆里，我们那个村好像是叫茅头村，就是一普通农人，但具体情况，我已经记不清楚了，当流民的时候，被人闷了一棍，抢去了盘缠，醒来就很多事情记不清楚了。” “不过，陛下可以放心，在下忠心为大秦，绝无二心，而且说要辅佐扶苏，便会辅佐扶苏，而且扶苏有恩于我，我赵惊鸿也不是那种知恩不图报之人，绝对不会做出任何伤害扶苏的事情的。” 赵惊鸿以为嬴政怀疑自己，立即表明态度。 要不然，为啥嬴政连惊师都不喊自己了，直接喊自己的名字。 嬴政闻言，心中叹息一声。 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调查。 如今，他只是怀疑，并无证据，也不能乱认儿子的。 只是阿房的名字给他的冲击太大了，让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当即，嬴政点头道：“朕自然是信你的，扶苏性子软弱，做事瞻前顾后，到了上郡，就劳烦惊师了。” “陛下放心，我还是很了解扶苏的性子的，有时候他做不了的事情，我替他做，哪怕双手沾满鲜血，也在所不惜！”赵惊鸿沉声道。 嬴政闻言一怔，惊讶地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竟然甘愿为扶苏做到这个地步？ “为何？”嬴政问。 “什么？”赵惊鸿疑惑地看向嬴政。 嬴政沉声询问：“为何你要对扶苏这般？你先生才学，来辅佐朕，朕也会给你至高的礼仪，朝堂之上的职位，任由你挑选，封侯拜相，不在话下！而且，你了解朕，朕自来说话算话！” “而且，就算不辅佐朕，你辅佐任何一位皇子，那位皇子都有可能坐上储君之位，为何一定是扶苏？” “莫非，你也信奉儒家之言，君子之行？” 赵惊鸿笑了，对嬴政道：“我对儒家的态度，陛下您是知道的。至于信奉儒家之言，君子之行，我是信的。” “信一点。”赵惊鸿见嬴政面色不善，急忙补充了一句。 “因为，儒家有给人洗脑的思想，让你确定自己的言行是否符合君子之风。当然，其实很多人都是虚伪的，顶着一个君子的名头，其实没什么真本事，也没有什么好的德行。” “但扶苏不同，他有！” “而且，扶苏多次有恩于我。” “最重要的，陛下也应该知道，我措辞激烈，言语多有不妥之处，只有扶苏可以听从我的意见，容忍我的言行，其他人，怕是做不到。” “若非如此，我去陈松柏府上的时候，就能留下来当门客了，也不至于被送入天牢。” “应该还有！”嬴政盯着赵惊鸿沉声道。 赵惊鸿苦笑一声，暗道嬴政不好对付，只能硬着头皮道：“陛下，您虽然不喜扶苏的性格，但有一点您必须承认，扶苏心中有大理想！” 嬴政微微蹙眉，“大理想？何等大理想？” “将大秦建造成一个盛世的理想！让天下人安居乐业的思想。” “我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古往今来，无数帝王，其实没几位管天下百姓死活的。大家都是为了荣誉，为了权利，金钱地位，只是为了享受这些。” “像其他几位皇子，有几位敢摸着自己的胸口说：若有朝一日自己上位，倾心为国为民的？不贪图享乐？可能吗？” “而且，我也说过，天下为官者，如今无一人为民矣！” “而扶苏，是为数不多，真正愿意为天下百姓着想之人。” “草民出身草根，若有所为，定然是为天下百姓着想。所以，我才会选择扶苏，因为扶苏代表了百姓的希望，更是天下之希望！” “陛下！”赵惊鸿对嬴政拱手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水如百姓，国则建立在百姓之上，若无百姓，国不能称之为国。国如舟，行在水之上。上善若水，水若为善水，舟亦能行远。而水为恶水，舟亦不能行，且会覆也！” “治理国家，其实就一点，那就是治理百姓，让百姓安居乐业，天下才会太平。” 嬴政闻言，心中颇有感触。 百姓？ 在秦朝以前，百姓其实跟奴隶没有太大区别。 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是奴隶，一个晚些时候会成为奴隶，如此区别而已。 奴隶，就是任人生杀的畜生，没有任何价值可言。 所以，没有人会为百姓着想。 但是，秦朝不同。 商鞅变法以来，秦国之所以强大，那是因为民强。 所以，秦朝历代君王，都是明白百姓的重要性的。 所以他是可以明白赵惊鸿这番话的。 “嬴政受教了。”嬴政拱手行礼。 “如此说来，也只有扶苏适合先生了。”嬴政笑道。 赵惊鸿微微点头。 嬴政犹豫了一下，询问道：“先生来自茅头村，可知道夏无且？” “知道啊！”赵惊鸿直接回答。 嬴政顿时眼前一亮，激动地看向赵惊鸿。 “神医夏无且，谁不知道啊！”赵惊鸿笑着说道。 嬴政立即询问道：“可否讲讲？” “有什么好讲的，现在关于夏无且的东西，只剩下我家老宅的那块墓地了吧！夏无且的墓就在我家后面。”赵惊鸿道。 “在……在你家宅后？”嬴政声音有些颤抖。 “嗯！不过，我觉得那是假的。”赵惊鸿道。 嬴政不解，“为何？” 赵惊鸿道：“夏无且啊，怎么说呢，他对医术的研究，已经到了一种非常高深的境界，他如今才多少岁，不可能死的。” “我怀疑，那块墓地压根就是空的，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毕竟，历史上的夏无且可是经历过三朝七帝的高寿者。 秦朝百姓的平均年龄，也就三四十岁左右。 但夏无且不一样，夏无且应该活了一百岁。 这个时候死？ 不可能的！ “夏无且没有死？”嬴政激动无比，隐藏在宽大的袖袍里的双手都在颤抖着。 “那……那夏玉房呢？”嬴政声音颤抖地问出了这句话。 第112章 始皇终究破了防 赵惊鸿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满脸激动，面色略微有些涨红的嬴政，心中暗叹一声：不愧是始皇啊，竟然还是一个情种。 始皇为了天下，放弃了太多了。 年少时不得权，很多事情由不得自己。 所以，他只能隐藏自己，隐藏自己的情感。 可终究，听到这个名字，积攒的思念犹如决堤一般释放。 他……始皇帝……终究还是没忍住啊！ 赵惊鸿心中叹息一声，对嬴政道：“很可能也是假的，夏玉房是夏无且的女儿，以夏无且的医术，夏玉房还很年轻，应该不会死。” “至于为什么留下假墓，陛下应该能猜到原由吧？” 嬴政鼻头一酸，眼泪差点没忍住掉下来。 他微微侧头，看向凉亭里弹琵琶的身影，心中酸楚无比。 为什么留下假墓？ 他怎么能不知道呢。 这就是在躲着他呢！ 终究，还是不愿意见朕吗？ 是朕对不起你啊！ “不过，陛下要是想找他们的话，也不是没希望。”赵惊鸿道。 嬴政立即激动地拉住了赵惊鸿，询问道：“先生快说！” 赵惊鸿示意了一下亭中的悲悦澜，问：“陛下可认得此人？” 嬴政摇头。 他对于这些并不感兴趣。 “悲悦澜，汇芸阁的乐师，是整个咸阳城中最为出名的乐师之一。” “她的琵琶艺很好。” “陛下可知道，她为何愿意来给我们弹琵琶送别？” “为何？”嬴政问。 “因为，我答应帮她寻一人。” “何人？” “夏无且的弟子，杜凌川。” “杜凌川！”嬴政瞪大了眼睛，瞬间想到蒙毅之前也提过此人，并且已经查到了一些踪迹。 “对！杜凌川，若是找到此人，夏无且和夏玉房的踪迹，应该也不难找到。不过，此人现在正云游四方，立志要超越他师傅，应该比较难找。”赵惊鸿道。 “无妨，只要在大秦，朕必然能找到他！”嬴政沉声道。 赵惊鸿微微点头，觉得嬴政有这样的底气没毛病，毕竟嬴政的动员能力一流。 “谢先生解惑，若寻找到他们，朕必会重谢！”嬴政拱手道。 赵惊鸿回礼，“陛下，若非我被人伤到了脑袋，肯定能想起来一些，能够给陛下不少的帮助，可是如今记忆受损，实在是想不起来，若想起来，我必然第一时间告知陛下相关信息。” “只是，邯郸旱灾严重，茅头村的住户应该十不存一了，若想找到消息，恐怕比较困难。” “无妨，朕会想办法的。”嬴政道。 “那便好。”赵惊鸿笑了笑。 嬴政盯着赵惊鸿，心中嘀咕不已。 按理说，如果夏无且的墓就在赵惊鸿的宅院后面，赵惊鸿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可如今，他说夏无且还没死。 难道说，他跟夏无且和阿房没有任何的关系？ 但是……这长相，也实在是太像了。 嬴政都开始怀疑自己了。 但很快，嬴政收敛了心中的疑惑，伸手拍了拍赵惊鸿的肩膀，沉声道：“去上郡的路途遥远，路上会遭逢危险，且照顾好自己。” “谢陛下关心！”赵惊鸿拱手道。 始皇帝对他这么好，他都不想走了呢。 但他更清楚，现在的嬴政情绪阴晴不定，侍奉嬴政，哪天脑袋被噶了都不知道。 毒仙丹害人啊！ 可惜了这位千古一帝。 两人边走边说，回到了队伍旁。 扶苏跟林瑾都好奇，他们大哥到底跟嬴政说了些什么。 蒙毅也满脸紧张，不知道结果到底如何了。 等两人走到近前，扶苏立即凑上来，“父皇！季父！” 一听‘季父’这俩字，嬴政的表情更加尴尬了。 这季父的称呼，直接将赵惊鸿拉到了跟他一个辈分了。 再加上自己喊他惊师，直接比自己高了一辈。 似乎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 嬴政轻咳一声，对赵惊鸿道：“惊师，你看这匹马如何？” 赵惊鸿顺着嬴政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了嬴政刚才乘骑的那匹白马。 白马通体雪白，高大威武，肩高很高，体型强壮，是一匹不可多得的顶级战马。 “好马！”赵惊鸿赞叹道。 嬴政笑着说道：“好马配良才，此马就赠予惊师吧！” 他什么也没带，能够送的出手的，也只有这匹爱马了。 闻言，扶苏吃了一惊。 这可是他父皇的爱马，非常喜爱。 自己之前想要乘骑一番都不行。 如今，他父皇竟然直接将这匹马送给赵惊鸿了。 扶苏心中顿觉有些吃醋。 他父皇未免对赵惊鸿也太好了吧！ 赵惊鸿闻言也急忙道：“陛下！无功不受禄，草民马术一般，配不上这匹良驹，如此宝马，只有陛下才可乘骑。” 嬴政摆手，“朕想要什么马没有？这匹马，就赠予你了，有此好马相伴，也好在上郡做出一番作为！” 赵惊鸿见状，也只能应下。 蒙毅牵着马递给赵惊鸿，赵惊鸿摸了摸马颈，心中生出一股喜爱之情。 哪有男人不喜欢良驹的。 这个时代的宝马，就是前世的顶级豪车啊！ 而且，这马儿似乎通人性，知道以后要跟随赵惊鸿了，还用嘴巴蹭了蹭赵惊鸿。 赵惊鸿哈哈一笑，更加喜欢了。 嬴政看到这一幕，也很开心。 “你们且去吧！”嬴政见状，对扶苏和赵惊鸿摆了摆手。 扶苏见状，对嬴政叩拜，“父皇，儿臣此去，不知何时能归，请父皇……照顾好身体！” 嬴政眸中流淌过一丝柔意，点头道：“去吧！” 赵惊鸿拱手，沉声道：“陛下，告辞！” 当即，众人纷纷上马，车队缓缓行驶。 嬴政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车队缓缓朝前走，身影显得格外孤独。 走了几步，赵惊鸿回头看向嬴政。 他看到嬴政孤零零地站着。 此时，这仿佛不是那位震慑千古的帝王，更像是一位不舍送别的老父亲。 孤独，而又寂寞。 赵惊鸿的心头不由得有些难受。 根据他所获得的消息，嬴政现在的身体状况，似乎更加恶化了。 不知道是否跟他穿越来改变历史有关。 比如阎乐，这狗崽子可是历史上第一个杀皇帝的人。如今，却早早地死了。 嬴政的身体状况，似乎也更差了。 此去一别，不知道等回来的时候，嬴政是否还安在。 第113章 始皇玄袍湿满襟 世人都对秦始皇的印象很片面。 残暴、喜怒无常、好大喜功、修建皇陵、长城、阿房宫，不顾百姓死活。 但，赵惊鸿却看到了嬴政的另一面。 或许历史对秦始皇的评价没错，但这位千古一帝还有另外一面。 勤政，勤奋，愿意听谏言，并且会付诸行动，从不错杀一位功臣，面对一群博士的谏言，也不会因为恼羞成怒而斩杀他们。 并且，还有柔情的一面。 他是君王，也是父亲。 是一个男人，也是一个丈夫。 有爱的人，也希望被人所爱。 可惜，这一切，都隐藏在他君王坚硬的外壳之下。 因为承载了太多，所以也要承受许多。 所以，没人懂他的孤独和无奈。 但此刻，赵惊鸿似乎感受到了。 沉默片刻后，赵惊鸿朗声唱喊：“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听到这歌声，扶苏不由得愣了一下，掀开帘子，看向赵惊鸿。 林瑾也惊讶地看向赵惊鸿，他没想到大哥还会唱歌。 在凉亭中弹琵琶的悲悦澜听到赵惊鸿的歌声，手下的一颤，竟然都弹错了一个音阶。 但很快，悲悦澜就恢复过来。 她是了解赵惊鸿的才华的。 如此送别诗词，对于赵惊鸿来说，自然也不在话下。 嬴政听到赵惊鸿的声音，不由得怔了一下。 “这小子，是在跟我道别吗？”嬴政的嘴角微微勾勒起一抹笑意。 蒙毅站得跟嬴政最近，也察觉到了嬴政的表情变化。 他心中不由得叹息。 这赵惊鸿果然很会讨始皇的欢心，这要真是阿房的儿子，那还得了？ 赵惊鸿的声音还在悠悠传来，“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这一句，让扶苏和一众人都感觉有一股悲伤感。 是啊。 此行，跟咸阳可谓是天之涯地之角，归期未知。 “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嬴政微微怔神。 今宵别梦寒？ 今夜的夜晚，对于他来说，应该更寒冷，更孤独吧。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 嬴政突然很期待赵惊鸿回来的那天。 也不知道这小子，什么时候会回来。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是啊！”嬴政叹息一声，“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啊！” 他见过了太多别离。 在这个时代，别离似乎代表了永别。 每一次相见，就应该不留遗憾。 嬴政不由得上前了几步。 “驾！”赵惊鸿一夹马肚，朝前跑了几步，然后扯住缰绳，蓦然回首，对着嬴政深深拱手行礼，朗声喊道：“陛下，此去一别，归期未定，就此保重！” “兄弟们，加快步伐，此去前行，是战场，也是功名！男儿志在四方，莫等闲，白了少年头！”赵惊鸿大声呼喊。 男儿志在四方，莫等闲，白了少年头！ 这句话听到众人心中，仿佛打了鸡血一样。 是啊！ 上郡，一个他们从未涉足过的地方。 是战场，亦是功名。 男儿志在四方，不在乎在哪个地方，都要建立一番事业。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 纵使年少，更应努力！ “驾！”所有人纷纷加速。 嬴政看着赵惊鸿的模样，听着赵惊鸿的那些话，心中复杂。 有羡慕，有悲伤，五味杂陈。 男人何时是少年？ 他可曾年少？ 九岁归国，十三岁继位秦王。 他没有年少。 羡慕这群少年郎，意气风发。 车辇缓缓驶来，蒙毅道：“陛下，外面风大，上车吧。” 嬴政微微点头，看了一眼琵琶声瑟瑟的凉亭，走上了车辇。 坐在车辇上的嬴政久久没有动静。 蒙毅想要上去，却被里面的嬴政制止，“朕要听完这一曲。” “是！”蒙毅立即退下。 悲悦澜的技艺很好。 轻拢慢捻抹复挑，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 众人听着琵琶声，心中的情绪也被调动起来。 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 一曲弹尽。 始皇车辇中，玄黑龙袍湿满襟。 听着曲子，始皇脑海中，满是那道白色的身影。 是在他最昏暗的时代里，一道璀璨的光。 是他经受殴打后，跑出城外，躲在树下偷偷啜泣时，那只洁白的玉手儿，递来的梨子。 那微冷的寒风中，为自己的伤口抹药的女子。 是待他归国后，成为帝王后，却留不住的女人。 是那离别时，满含泪水的眸子。 是那决绝的言语，说着此生不再见。 如今再等音讯，已是坟上杂草丈余高。 此生最难是欢聚。 唯有别离多。 “朕这一生，遗憾太多！”嬴政叹息一声，对车外的蒙毅道：“回宫吧！” “是！” 蒙毅看了看嬴政的车辇，上了另外一架马车。 浩浩荡荡的队伍回宫，路上引来了无数行人的观看。 今日有人看到，嬴政策马狂奔，追出城外。 听闻，是公子扶苏被贬上郡。 又听闻，是嬴政喜欢汇芸阁的乐师悲悦澜，悲悦澜要离开咸阳，嬴政不舍，才追赶了出去。 也听闻，嬴政是在追杀刺客。 无数的传言，千奇百怪。 但最终证实。 是公子扶苏被贬上郡。 悲悦澜前去为一名赵姓君子弹奏送行。 至于始皇为何会去，众说纷纭，不得而知。 章台宫内。 嬴政看着蒙毅，沉声道：“赵惊鸿确实来自茅头村。” 蒙毅心中一惊，“那赵先生的父母是……” 嬴政摇头，“逃荒之时，他被人砸中了脑袋，失去了一些记忆，并不记得自己的身世，只记得来自茅头村。” 蒙毅蹙眉。 伤到了脑袋，失去了记忆？ 世间竟有如此巧合之事？ “不过，赵惊鸿告诉朕，他家宅院后面，便是夏无且的坟地。”嬴政沉声道。 “啊！那岂不是……”蒙毅惊讶无比。 谁会把别人的坟头立在自家宅院后面？ 那必然是自家人，才会将其埋在院后啊！ 第114章 真想向天再借五百年 嬴政摇头，“一切未知，不可下定论。阿房走之时，并未显怀，朕也不知她是否怀有身孕。” 蒙毅沉声道：“陛下，当年夏无且和阿房都居住在太医院里，若询问一些年长的侍医，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嗯！此事，你速速去查……等一下！算了！我让别人去吧！”嬴政改变了主意。 蒙毅闻言，面色一沉，赶紧低下了头。 嬴政突然改变主意，这就代表着，嬴政在此事上，已经不信任他了！ 其实他也能理解。 毕竟，他们蒙家是支持扶苏的。 若赵惊鸿真的是始皇跟阿房的儿子，那么赵惊鸿才是长子！ 加上嬴政对阿房的喜爱，若将阿房追封为皇后，那么赵惊鸿就是嫡长子。 再加上赵惊鸿那惊艳的才华，将会是最有可能成为储君的人！ 扶苏，将会彻底被剥夺资格！ 如此一来，嬴政怀疑他在此事上的态度，也理所应当。 “你继续调查茅头村的事情，去赵惊鸿的宅院中找一找，看能否找到线索。” “是！” “另外，赵惊鸿告诉朕，夏无且很可能没死，那墓是假的。”嬴政道。 “什么！”蒙毅满脸惊讶，不敢置信地看向嬴政。 嬴政点头道：“没错，朕当时跟你一样，很是惊讶。但赵惊鸿说的很确定，他说夏无且的医术很高，不可能死这么早。那个墓，绝对是空的。并且，他说，阿房很可能也没死！” “阿房没死？”蒙毅惊讶地询问。 这一个个的消息，实在是太令他惊讶了。 嬴政道：“他说，夏无且的医术高超，阿房还很年轻，不可能死这么早。” “所以，这俩人的墓地都是假的，里面都是空的，为的就是躲避朕的追查罢了！” 蒙毅面色惊讶无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嬴政对蒙毅道：“你亲自去一趟，挖开墓地，为朕看看，里面到底是不是他们两人！” “是！”蒙毅点头应下。 “另外，继续追查赵惊鸿的身世，朕要查清楚，他到底跟阿房有没有关系！”嬴政沉声道。 “是！” 蒙毅退去，嬴政沉声道：“司马寒！” “臣在！” “你去太医院调查，看看当初夏玉房离开的时候，是否怀有身孕。”嬴政沉声道。 “是！”司马寒退去。 大殿中，重新陷入安静。 许久，大殿内传来嬴政的叹息。 “人间难得是欢聚，最多是离别啊！” “有时候，一别，便是一生。” “世间岁月蹉跎，可曾为谁停留？” “人间岁月几十载，哪里够用啊。” “可就连长生，也是镜花水月。” “朕心不甘！” “真的想要向天再借五百年。” “朕……还有太多事情没有完成啊……” “咳咳咳咳咳！” 嬴政一阵剧烈的咳嗽，仿佛要将肺给咳出来，身子佝偻，微微颤抖着。 黑暗中，一个苍老的人影看着嬴政叹息道：“陛下，这是何必呢，停止服用丹药，对您的伤害反而更大，这种折磨，只会消耗你的精力。” “闭嘴！”嬴政攥着拳头，咬牙切齿道：“朕是始皇帝！朕可以掌管世间的一切，又怎能让这小小的丹药掌控，朕说不吃，便不吃，再痛苦，朕都能忍得住！” “唉！”那人摇头叹息，“是啊！估计，全天下也只有你能够忍得住这种痛苦，你能一统六国，是有原因的。” 那道人影转身离开，留下嬴政一个人忍受痛苦。 嬴政紧握着拳头，咬紧牙关，身子微微颤抖着，面无血色…… …… 上郡途中。 赵惊鸿对始皇赠的白马是爱不释手。 扶苏探头出来，对赵惊鸿道：“真没想到，父皇会将白龙赠送与你。” “他叫白龙？”赵惊鸿问。 白龙嘶鸣一声，似乎在回应赵惊鸿的呼唤。 “是啊！”扶苏看着白马，满脸羡慕，“这是父皇最喜欢的一匹马，之前我想要乘骑一番，父皇都不肯，爱惜的紧呢。” “是吗？”赵惊鸿笑了笑，让众人停下来休息，翻身下马，对扶苏道：“来！下来，给你骑！” “啊？”扶苏愣了一下，诧异道：“这是父皇送你的啊。” “那有什么！”赵惊鸿笑道：“咱们是兄弟，哪还分彼此，快上来试试！圆你的梦想。” “好！”扶苏立即从马车上下来。 林瑾也凑过来，扶着扶苏，提醒道：“二哥，你注意点，你伤口还没好，不宜骑太快。” “嗯！”扶苏点头，一双眸子紧紧地盯着白龙。 他翻身上马，“驾！” 马龙嘶鸣一声，开始奔跑。 扶苏骑着白龙，一身白衣，宛若画中公子。 “哈哈哈哈！”扶苏大笑着，骑行了一圈，才回来，激动道：“不愧是白龙，非寻常马匹可以比拟。” 赵惊鸿看着扶苏开心的模样，笑着说道：“你要是喜欢，以后白龙就给你了，你一身白衣，跟白龙很般配。” “不不不！”扶苏下马，摇头道：“君子不夺人所好，白龙是父皇送给你的，便是你的，我不会要。” “那行吧，等到了上郡，我去匈奴那边，给你选一匹更好的千里宝马！”赵惊鸿道。 “好！”扶苏笑着点头。 众人准备了吃食，开始吃饭。 扶苏询问道：“大哥，今天父皇来找你，都说什么了？” “查我身世。”赵惊鸿道。 “查你身世？”扶苏诧异地看着赵惊鸿，“为何？莫非大哥是赵国王公贵族之后？” “我要是有这等身份就好了，也不用受那么多罪了。”赵惊鸿无奈苦笑，“不过你父皇应该跟你想的一样，担心我来历不明。因为咱们一旦离开咸阳，就一切不受控制了，他担心我居心叵测，前来询问一番，也很正常。” “哦哦！”扶苏点头，“那大哥来自哪里？邯郸城内？” 赵惊鸿摇头，“邯郸城外十里，茅头村，就是一个普通百姓，遇到了灾荒，只能背井离乡。不过，来咸阳的路上被人闷了一棍，很多事情想不起来了，但你放心，咱们兄弟仨发过誓的，我还能害你不成？” “不不不！”扶苏摆手，“大哥莫要多想，我从未怀疑过大哥，大哥对我恩重如山，我怎会怀疑大哥！” 第115章 没有什么比皇位更加诱惑了 赵惊鸿笑了笑，他自然不会觉得扶苏怀疑他，但该说的话，总归还是要说的。 “大哥。”扶苏看着赵惊鸿问：“你家中，可还有家人？” 赵惊鸿虽然在笑，但嘴角难免有些苦涩，“我印象里，似乎是没有。就算若是有，也早就死在流亡的路上了吧。” 扶苏闻言，眸中闪过一抹心疼。 他拉着赵惊鸿的手沉声道：“大哥，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你我结拜，你我便是家人！” “还有我！”林瑾在一旁道。 赵惊鸿眸中闪过一丝感动，对两人笑着，伸手捶了捶胸口，“好兄弟，在心中！” 两人闻言，顿时眼前一亮，有样学样，捶了捶胸口，“好兄弟，在心中！” “哈哈哈哈！”看着两人的模样，赵惊鸿突然大笑起来。 两个人见状，也跟着笑了起来。 不过扶苏笑的太激烈，不由得咳嗽起来。 一旁的随从立即端上药汤来，让扶苏服用。 等看着扶苏喝完药，林瑾才问道：“大哥，您为什么这么着急让我们离开咸阳，咱们完全可以晚走几天，二哥的伤势还没完全恢复呢，本就身子虚弱，万一再感染了风寒，可就麻烦了。” 扶苏赶紧摆手，“我没事，我身体好着呢，别把我想的太虚弱。若那群杀手再来，我定让他们有去无回！” 赵惊鸿笑了笑，对扶苏道：“别逞能了，上郡路途遥远，你就在马车上好好养伤，尽量抵达上郡之前，把伤势养好。” “嗯好！”扶苏乖巧地点头。 咸阳距离上郡一千四百里（秦时单位），其路程需要一个月之久，这个时间，足够扶苏养好伤势了。 赵惊鸿四下看了看，沉声道：“我看休息的差不多了，继续出发吧！” 扶苏见状微微点头，转身就上车去了。 等众人收拾完毕，继续出发以后，扶苏将赵惊鸿喊进了马车里。 “大哥，你到底在躲谁？”扶苏询问。 他从一开始就看出了不对劲。 赵惊鸿走的太着急了。 完全就像是在躲什么人一样。 赵惊鸿看了扶苏一眼，轻笑道：“你看出来了？” “嗯！你走的太着急了。”扶苏沉声道。 “咱们再不走，很可能还有危险。”赵惊鸿示意了一下外面，“注意到游侠们已经跟咱们的大部队汇合了吗？” 扶苏怔了一下，完全没有留意这些。 “昨日，游侠们在乱葬岗又找到了一名受害女子，想要将其救下，但是路上便咽气了。”赵惊鸿道。 扶苏瞳孔微缩，“现在全城戒严，他们竟然还敢这么做！” 赵惊鸿笑了笑，“特权时代，你别把律法看得太当回事。在特权人士眼中，秦律有和没有，几乎没什么区别，因为这些东西不是用来约束他们的。”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扶苏沉声道。 “好理想！”赵惊鸿赞许了一声，转而道：“但现在不是！现在就是约束不了他们。” “所以，什么全城戒严，对他们根本不起作用。而且这个人，只停了两天，就继续作案，可谓是穷凶恶极。” “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做的，我一定会杀了他！”扶苏握紧拳头。 赵惊鸿看着扶苏道：“是胡亥！” “啊？”扶苏愣住了。 “就是胡亥！”赵惊鸿认真道。 扶苏一脸郁闷，“大哥，您不能因为对胡亥有意见，就说是胡亥做的。” “我认真的！”赵惊鸿盯着扶苏。 扶苏愕然，立即又蹙紧眉头，看着赵惊鸿问：“大哥，真的是胡亥所为？” 赵惊鸿点头，“九成的把握！那些人丢下尸体就走了，速度很快，他们以为追丢了，不过游侠看到他们进宫了。现在唯一住在宫中的，应该只有望夷宫的胡亥了吧？” 扶苏沉默了。 好一阵，扶苏才问道：“刺杀之事，跟胡亥有关系？” 赵惊鸿轻笑一声，“看来你这个做大哥的，对胡亥还抱有希望。” “那毕竟是我十八弟。”扶苏叹息道。 赵惊鸿轻笑一声，对扶苏道：“扶苏啊！你要明白，没有什么比坐拥天下，坐上皇位的诱惑更大了！” “就算是亲如手足的人，面对皇权之争，亦会下死手！更别说，你们兄弟之间，并没有太多深厚的友谊了。” 想当年，大明朝的永乐大帝的儿子，皇长子朱高炽、二皇子朱高煦、三皇子朱高燧，一母同胞，皆为徐皇后所生。 他们兄弟仨的感情好啊。 小时候到年轻的时候，打打闹闹，亲得很。 可是，到了争夺皇权的时候，还不是打的你死我活，恨不得将对方弄死。 更何况扶苏和胡亥这种非一母所生的兄弟呢。 哪有什么情谊可言？ 从出生那一刻起，他们就注定了是敌人！ “只有你死了，他才会安心！”赵惊鸿看着扶苏道。 扶苏叹息一声，满脸失落，“所以，他还是参与了。” “嗯！”赵惊鸿点头。 “还有谁？”扶苏问。 “将闾，嬴高。”赵惊鸿道。 扶苏猛地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赵惊鸿，“高弟和将闾弟弟也参与了？” 赵惊鸿点头。 扶苏身子微微颤抖，看向赵惊鸿，“你已经弄清楚这次的刺杀案中所有的关系，对吗？” “不是全部，但也猜出了大概。”赵惊鸿道。 “能跟我说说吗？”扶苏握着拳头询问。 赵惊鸿道：“陈氏是一个诱因，给了阎乐翻身骑在赵高身上的机会。” “所以，他越过赵高，去找了胡亥，他认为在赵高的支持下，胡亥有很大几率成为储君。而且，胡亥是他们一直支持的人，能够获得胡亥的信任，若胡亥上位最好。” “所以，他去找了胡亥，跟胡亥商量对策。” “胡亥给他的答案就是：杀了你！” “而阎乐是一个很精明的人，他一直以来应该都没有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上，所以才有了私宅，用以拉拢培养自己的势力。” “胡亥、公子高、将闾，应该都参与其中了，至于其他人，我不清楚。” “其中公子高是否参与我不确定，但若他有机会，应该也要杀你。” 第116章 大哥会对皇位心动吗? “至于将闾，他是最有力的竞争者之一，并且在军营，应该也参与了这次的刺杀。” “在我的宅院外刺杀我的，应该就是将闾。” “他应该有把柄掌握在阎乐手中，所以担心我掌握了那些证据，要杀人灭口。” “本来我是猜不到的，但是他来看你，暴露了他真实的目的。” “其实，他是想要看看你到底死了没。” 扶苏身子微微颤抖着，抬头看向赵惊鸿，询问道：“所以，大哥你这么着急的离开咸阳，是为了躲避将闾？” “没错！”赵惊鸿沉声道：“他在军营，想要培养一批亲信很容易。你不死，他不安心，哪怕离开咸阳。” “你虽然被贬，但是给你安排的名义，是督军。” “如此一来，你这个毫无实权的长公子，突然就有了兵权。” “跟他的利益冲突了。” “所以，他需要你死！” “现在最想要杀你的人，就是将闾！” 扶苏叹息道：“只因生在帝王家，便无兄弟情谊吗？” “还是那句话！”赵惊鸿看着扶苏道：“所谓的感情，都要看利益有多大！” 扶苏看向赵惊鸿，问：“若有一天，大哥看着触手可得的皇位，也会心动吗？” “不会！”赵惊鸿摇头。 “为何？”扶苏不解地问。 赵惊鸿笑道：“因为帝位是你的，你的东西，大哥不会要，不仅不要，谁敢伸手动你的东西，大哥就替你砍了那只伸出来的手！” “好大哥！”扶苏心中感动不已，目光灼灼地看着赵惊鸿。 赵惊鸿笑道：“想要给我一个拥抱？” “啊？”扶苏愣了一下。 紧接着，他就被赵惊鸿拥入怀中，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好兄弟，在心中！什么都不用说，我懂！”赵惊鸿笑道。 扶苏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本来皮肤就白，红的特别明显，像是天边的晚霞。 看着扶苏这等模样，赵惊鸿直乐，“就你这脸皮，还当皇帝？万一哪天言官们指着你的鼻子骂你昏庸，你还不被气死？” “那倒不会。”扶苏自信道：“我还是有容人的胸襟的，自然不会因为被言官骂了几句，就恼羞成怒。” 赵惊鸿笑了笑，起身道：“弟妹说要带女眷照顾你，被我拒绝了，出行路上，不宜有女眷，所以你照顾好自己，好好养伤。” “哦！对了，这个弟妹是芈采杉。”赵惊鸿补充了一句，生怕扶苏分不清是说的他那个媳妇。 扶苏脸又红了，“我记得大哥的话，到时候会给大哥安排一良配的。” “行了吧，我自己会找！当初在牢中和在你家中说的话，都是给别人听得，藏拙用的。”赵惊鸿道：“男人想要成就大事业，最忌讳儿女情长！” 赵惊鸿认真地看着扶苏，沉声道：“一个男人的精力有限，注重得了这一样，就注定不能管得了另外一样，顾此失彼，要分得清轻重。” 说完，赵惊鸿掀开帘子，唤来白龙，拉着缰绳，纵身跳了上去。 扶苏待在车内，喃喃道：“顾此失彼，忌讳儿女情长……不错，人的精力确实是有限的，但也不要辜负太多就好。” “这些弟弟们，就难道真的那么想要自己死吗？” “胡亥啊胡亥，你真的如同大哥说的那般不堪吗？说是如此，哥哥也只有大义灭亲了！” “我扶苏可以不做皇帝，但绝对不允许天下大乱，百姓民不聊生！” 扶苏的目光坚定起来，他的目标和理想一直很清晰，就是让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他愿意为了这个梦想，奉献一生！ 赵惊鸿坐在马背上，被颠簸的有点难受。 他才学会骑马没多久，确实觉得很别扭。 林瑾骑着马凑到赵惊鸿跟前，低声道：“大哥，游侠探子回报，前方有一批人马，似乎在埋伏我们。” “前面地势如何？”赵惊鸿问。 “比较平坦，但过了前面的秦直道，将会进入一段山路。”林瑾道。 赵惊鸿点头，“让探子再去探！告诉章邯，让士兵做好准备，以防万一！” “是！”林瑾立即勒马掉头，去了队伍后方。 车队继续行驶。 很快就看到了利国利民的郑国渠。 再往前走，便是一条狭隘的山口。 在山口前方，车队缓缓停了下来。 因为前方，有一队兵马挡住了去路。 扶苏见车队停下来，不由得掀开帘子朝外去看。 入目，他就看到了在前方不远处，身穿盔甲的将闾。 看到将闾，扶苏不由得一阵蹙眉。 果然还是来了吗？ 跟大哥所说的一模一样呢。 将闾也想要置自己于死地吗？ 看着将闾身后全副武装的士兵，扶苏的心沉入谷底。 “二哥！”林瑾来到扶苏跟前，搀扶着扶苏下马车。 扶苏看向赵惊鸿，赵惊鸿微微摇头，而是示意章邯上前交谈。 章邯骑马上前，对将闾拱手道：“公子携带兵马阻拦扶苏公子去路，所意为何？” 将闾笑了笑，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扶苏，“我来送送我大哥。” 说完，将闾翻身下马，走过来，对着扶苏喊道：“大哥，听闻大哥要去上郡，所以特来为大哥送行！” 扶苏走上前，对将闾道：“还真是荣幸，得以让弟弟携带兵马前来送行。” 面对扶苏的讽刺，将闾毫不在意，笑着说道：“城外不安全，带点兵马心里放心。没想到，一转眼，大哥就要去上郡了，所以特来送行。” 说着，将闾让人拉来两架马车，上面全是各种物资，“担心大哥路上物资不够，特来送了一些。” 扶苏微微蹙眉，不知道将闾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瑾上前道：“将闾公子，此番路途遥远，望公子速速让开，让我等同行，待天黑了，山中可不安全。” “那是自然！”将闾盯着林瑾，眸中寒芒闪烁。 “真是令人感动！”赵惊鸿骑着白龙上前，对扶苏道：“扶苏，看来你与你弟弟的关系极好，不惜出行三十里为你送别，这等感情，令人羡慕。” “白龙！”将闾看到赵惊鸿坐下的白马，不由得露出惊讶之色，“你是何人，为何有我父皇的白龙？” 第117章 将闾挖人 “当然是陛下送的。”赵惊鸿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将闾。 “额……”将闾瞬间被怼的没脾气。 他目光盯着赵惊鸿，不由得开始好奇起来。 刺杀案件，就是因为赵惊鸿而起。 他原本以为，赵惊鸿只是一个冲动的小人物。 但没想到，如今看来，他在扶苏这里，在他父皇那里的地位可不低。 是他小瞧了赵惊鸿。 将闾想明白这些，当即笑道：“我自然知道是父皇送你的，却不知为何送你白龙？据我所知，白龙可是父皇的最喜欢的一匹马。” 赵惊鸿道：“自然是我为陛下献策，陛下赏赐于我的。” 赵惊鸿在故意透露给将闾信息。 说真的，他希望将闾动手。 章邯都准备好了。 对方只有几百骑兵，若现在动手，正好将其一网打尽。 而且是将闾解堵扶苏，现在杀他，名正言顺！ 他们这些皇子，想要杀死扶苏，解决后患，好为自己上位做准备。 而赵惊鸿何尝不想杀了他们，为扶苏铺路？ 杀人者，人恒杀之！ 将闾也被赵惊鸿透露出来的信息给惊到了。 给他父皇献策？ 是什么样的计策，足以让他父皇将最心爱的坐骑赏赐给对方？ 并且，就连他都一无所知？ 不对！ 将闾猛地眼前一亮。 “翰林院！” 他脑海中出现了这三个字。 若近期有什么重大的朝堂动向，除了他父皇透露出来有要立储的心思之外，便是翰林院了。 难道说，翰林院之法，是赵惊鸿提出来的？ 若是如此，此人大才啊！ 若对方可以为己所用…… 想到这里，将闾立即哈哈笑着对赵惊鸿拱手道：“先生，此去上郡，路途遥远，且上郡偏僻，乃苦寒之地，不如留下来，在我身边，于军营之中效力？” “若得先生相助，我必然有信心将大秦铁骑再提升一个台阶，为大秦开疆扩土！” 赵惊鸿摇头，“陛下说过跟你差不多的话，但我拒绝了。一人不侍二主，我辅佐的人，只有一人，那就是扶苏！” 扶苏在一旁听着，心中感动，暗叹：不愧是自己的好大哥！ 将闾闻言，满脸遗憾，“可惜了，只恨没有早些遇见先生。” 说完，将闾对扶苏拱手道：“大哥，上郡路途遥远，请大哥保重。” 扶苏也拱手示意。 将闾一挥手，立即让人让开道路。 众人重新上马，继续前行。 将闾一直看着车队离开，进入山路之中。 一旁的副将王闯沉声问：“公子，为何不出手？若咱们在此处出手，定能解决他们！” 将闾冷眸扫了一眼王闯。 王闯立即低下头，不敢去看将闾。 或许别人不了解将闾，但他很了解，这位将闾公子并非一般人，残暴至极，堪称军中杀神。 “你没看他们带的是精锐吗？而且各个都把手放在了弩箭上，若咱们有动静，他们就会立即动手，这个赵惊鸿……不简单！”将闾冷声道。 王闯沉声道：“但若错过这次机会，等扶苏公子去了上郡，获得军权，咱们就更没机会了。” “不是现在！”将闾翻身上马，沉声道：“万事不得着急，要寻寻图之。” “走！回去！”将闾一夹马肚，策马冲在最前方。 后面的队伍，也纷纷追赶。 …… 狭窄的山路中。 “都好生戒备，若有动静，立即动手！”赵惊鸿沉声道。 章邯闻言，立即吩咐一众士兵。 士兵们严阵以待。 两炷香后。 他们终于走到了宽阔地带，这才放松下来。 到了傍晚时分，他们就地扎营。 马车前，点燃了一堆篝火。 他们吃着烤肉。 扶苏吃了一块肉干，沉声询问：“大哥，今天将闾是来杀我的？” “不是。”赵惊鸿道：“我倒是希望他动手，但他没那么傻，他亲自来，其实就没打算动手。” “那他来是为了？”扶苏看着赵惊鸿。 “试探！”赵惊鸿道：“对你的试探，也在考量是否动手。” “那他下定决心了吗？”扶苏问。 赵惊鸿摇头，“不知道，你这个弟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扶苏将一块木柴丢入火堆中，沉声道：“将闾的母亲是名将之后，他的姥爷是齐国大将，后来投奔秦国。所以将闾几乎从小便在军营中长大，多次参加征战，征战六国的时候，他都有参与。” “这些年，也曾经立下不少战功。” “我父皇对他很看重，觉得他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将才。” “但不知为何，父皇并没有想要将他培养成储君的打算，一直让其在军营之中。” 赵惊鸿笑了笑，“你知道，军政合一，才是掌握大权的根本吗？要不然，我为何非要你去上郡？没有军权，没有军队的支持，就算成了皇帝，也只是一个空架子。” 扶苏闻言一怔，诧异地看向赵惊鸿，“你的意思是说，我父皇有意将皇位传给将闾？” 赵惊鸿摇头，“始皇到底在想什么，谁也不知道。但将闾，确实是一个非常合格的继承者。大秦以军功制立国，若将闾上位，必然有大批的支持者。并且，他上位，就算再折腾，也不至于让大秦灭亡。” 在赵惊鸿看来，将闾给他的感觉有点像是朱棣。 若他上位，势必会继续征战匈奴。 虽然百姓们会生活的更加痛苦，但军队强大，没人能造反得起来。 胡亥要不是瞎折腾，不压制起义军，也不至于闹得亡国的下场。 大秦铁骑连六国都能征战下来，还压不住一些叛军？ 但在赵惊鸿看来，将闾还不算是一个合格的继承者。 大秦现在就像是一个浑身充满病症的病人，想要治愈，并非横冲直撞就能治好的，需要一点点拔除病灶才行。 最紧要的，就是安抚天下百姓，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 征战六国，消耗太大。 而且六国归一，民心本来就不稳。 如果不解决这些问题，长此以久，大秦依然会爆发危机。 而扶苏，才是他认为最合适的继承者。 只有扶苏，才会以民为本，让天下百姓安定下来。 第118章 兄弟冲突 始皇终究是走错了路。 太过着急。 太急功近利了。 纵观历史，一个朝代的建立后，必然会迎来一阵繁荣的发展。 但大秦呢？ 被嬴政各种大型工程给搞得民不聊生。 郑国渠确实利国利民。 修建长城，也很有必要，而且长城并非秦始皇一个人修建的，最早在西周时期，就开始建造长城了，只不过秦始皇确定了完整的计划，大规模建造了。 还有那孟姜女，年龄上都能算得上是秦始皇的老祖宗了，这锅也能让秦始皇背？ 而且，长城建造最多，最完善的，那是在明朝时期。 但有一点不可否认。 长城、阿房宫、秦皇陵，都消耗了太多民力。 还有各地驻军，实在是太多了，导致了内部空虚，缺少主要生产力。 所以，大秦的灭亡，其实跟秦始皇脱不了关系。 当然，这一切都是以赵惊鸿这个后世来人的观点，属于后人看前人，看得一清二楚。 若换成其他人，不一定有秦始皇做得好。 在这个时代，秦始皇算是很厉害的。 纵观历史，能够跟秦始皇相比的，也没几个。 要不然，后世也不会有：秦皇、汉武、唐宗、宋祖的说法了。 “那如果这样……”扶苏面色失落，眸中满是落寞，“如果这样，那以后咱们就在上郡安定下来吧，这秦二世，让将闾做也不错。” 赵惊鸿闻言一阵蹙眉。 扶苏看向赵惊鸿，面带苦笑，询问道：“大哥，其实，在你的推算里，只要不是胡亥上位，其实大秦都不会灭亡，对吧？” 赵惊鸿略微沉吟，微微点头，“很有可能，大秦的底蕴深厚，只要不折腾的太狠，都不至于快速灭亡。” 扶苏哈哈一笑，“那如此一来，我便放心了！” 赵惊鸿蹙眉盯着扶苏，冷声问：“所以，你是决定放弃了？” “我们想要的，只是让大秦延续，让百姓安康，而不是争权夺利，谁做皇帝，其实都一样。”扶苏淡淡笑道。 “没出息！”赵惊鸿咬牙切齿地瞪着扶苏，“我特么真是看走了眼！找了你这样一个窝囊的货色！” “大哥！注意言行，休要辱我！”扶苏顿时愤怒起身。 “怎么？还想要跟我动手？这个时候觉得别人不能骂你，觉得要争夺一番？理论一番？在军国大事上，你却女儿作态，优柔寡断，郁郁寡欢，行恭谦让？”赵惊鸿盯着扶苏，言语毫不留情，“不曾想，此行一千多名男儿中，竟然混入了一个女儿身！” “赵惊鸿！”扶苏怒视赵惊鸿，“你不能如此说我！” “为何不能？”赵惊鸿盯着扶苏。 林瑾上前，站在两人中间，劝说道：“大哥二哥，你们都少说两句吧。” 扶苏红了眼眶，“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最信任的人，别人可以不理解我，但你不能！” “为何不能？”赵惊鸿上前一步，盯着扶苏，“难道我就应该看着你那软弱的灵魂，软弱的性子，把一切都丢掉吗？” “什么梦想，什么理想，什么军国大业，都比不过你可笑而又自卑的灵魂吗？” “谦让？这种事情也能是谦让的！” “对！没错，在我的推算里，只要不是胡亥上位，赵高胡亥两个人瞎折腾，大秦基本上不会灭亡。” “但将闾上位以后会怎样？他是一个将才，为了展现自己的才华和实力，他必然会继续征战。” “百越，匈奴，必然会要拿下！拿下百越匈奴以后，后面还有土地，继续征战吧！” “谁来养这些兵马？” “必然是百姓！” “扶苏啊！你去看看吧，看看现在百姓生活的情况，是何等境遇，你再来说恭谦让的话！” “但凡你说过的话是真的，是真的想要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就不会说出这种话！” “因为，你不负责！背叛了你的理想，背叛了我的信任，背叛了你的心，背叛了期待着你，支持着你的百姓！” “难道我去兵临城下就不痛苦了吗？”扶苏问。 “我说让你一定要打这场仗了吗？这是谈判，这是攻心之策！”赵惊鸿道：“行！就算你不想做这样的事情，或许在你的理念里，受儒家思想影响，做事要名正言顺，要正大光明，如此行径你接受不了。” “那我问你，你的兄弟几个里，谁，能够真正的是合格的继承者？” “将闾？” “公子高？” “还是胡亥？” 扶苏沉默了一下，缓缓道：“高弟或许可以。” “呵呵！行啊！”赵惊鸿道：“那秦律会更加严格，偷抢盗，说谎，皆会被处以重刑，且连坐制会更加厉害，动辄灭门，抄家，百姓每日惶惶可不终日，迟早有一天，无法承受这种压迫，振臂一挥，全民造反！” “到时候，他们高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然后县杀县令，郡杀郡守，全民皆反，一年内就能推翻你秦朝历代先祖辛辛苦苦建造出来的大业来！” 扶苏一个踉跄，差点站不稳。 赵惊鸿上前，一把揪住扶苏的衣领子，盯着扶苏道：“没错，我是你最信任的人，你也是我最信任的人，你是我兄弟，以后你什么时候再说这种傻话，再做出不理智的决定的时候，我就会一巴掌抽在你的脸上，把你给抽清醒了！” “你好好想想，你要的是什么！你想想天下百姓吧！除了你，谁还在乎天下百姓的死活！” “你，怎可如此自私！” 说完，赵惊鸿一把推开扶苏，让他好好思考去。 赵惊鸿提起一坛酒，走到远处，大口灌了一口酒。 心中郁闷不已。 扶苏还是那个扶苏，迂腐不已！ 没多久，扶苏上前，“大哥，我错了！” “错哪了？”赵惊鸿冷声道。 “我很不理智，忘记了我们要做什么，做这些的目的。我们所作所为，是为了天下百姓，天下大义，我不应该放弃我们的理想，不应该有放弃的念头，更不应该因为自己内心的纠结而放弃这些。” 赵惊鸿没有回头看扶苏，而是看着这没有被光污染过的满天璀璨星辰，淡淡道：“我继续这样，你总有一天会杀了我吧？” 第119章 只有大哥对我最好 扶苏闻言，身子一颤，“大哥，你为何如此觉得？” “我就是他们口中说的君臣不分的人，我把你当兄弟，当成自己兄弟对待。但，你终究是君，我的行为，不符合君臣之礼，会影响你的威严，你的统治，或许某一天，也会戳破你的自尊。” “特别是等你登上了皇位，你乃九五之尊，普天之下，最高之人。” “我若还如此对你，被你杀也是早晚的事儿。” “但我想告诉你，扶苏！在这大秦之中，在始皇的皇子之中，唯有你，也只有你，心系天下百姓。” “我跟你说过，也跟你父皇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以食为天，国以民为本。若非如此，大秦灭亡，也只是时间问题。” “你去纵观历史去看，凡不顾百姓死活的，不注重百姓的，灭亡是必然的。” “我只希望，你可以上位。” “你不能做不理智的决定，我跟你父皇说过，为了你，我哪怕双手染满鲜血也值得。” “而你，莫不可辜负我。” “哪怕那一天，我真的被你杀了，能看着你登上大位，天下百姓幸福安康，我也无憾了。” “大哥！”扶苏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已是泪流满面。 “大哥不要再说了！”扶苏痛哭流涕，“我不会杀你，我怎么可能会杀你！你是我的大哥，是我最好的大哥啊！” “此生此世，对我最好的人，唯有大哥你了。” “我从此出生起，就被倾注了大希望，仿佛就一定会成为继承者似的。” “可是，我资质愚钝，性格执拗，父皇并不喜我。” “母亲清冷，每次见我，都叮嘱我，要好好读书，为国为大业。” “我没有朋友，没有人真正的为我着想，没有人懂我想要什么。” “时间久了，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我也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只是读书，只是按照书上所言，一步一步前行。” “大哥的出现，仿佛一道光，让我从盲目黑暗的道路上拽了出来。” “是你给了我希望，是你给了我目标。” “虽然我们相处时间很短，但是你点醒了我。” “你给了我快乐，给了我从来没有享受过的友谊。” “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很开心，每一天都像是新生一样，我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大哥护我，我懂得。” “你骂我，是因为我做错了事情。” “就如同君臣一般，谁敢冒死进谏？唯有大哥敢！” “知道扶苏做错了事情，走错了道路，你会不顾一切来将扶苏拉出来。” “因为你懂得扶苏，知道扶苏在想什么，知道扶苏要做什么。” “你明知道这样会得罪我，换成他人，很可能就被杀了，但您还是这么做。” “如此大哥，我还奢求什么？” “我扶苏在此发誓，此生此世，若扶苏辜负大哥，天地不容，人神共诛之！” 赵惊鸿捂住了扶苏的嘴，沉声道：“你不必如此。” 他将扶苏拉起来，用袖口擦掉了扶苏眼角的泪水，沉声道：“你以后是要做皇帝的人，怎能如此哭哭啼啼。” “人是会变的，任何人都是，你是，我也是。若真等到了那一天，我会离开，不给你增添烦恼，为你，也为我，留下体面。” “我不会影响你的统治，你也给我留下一条命，足够了。” “我以前会如现在这样，直言不讳，就如同纣王与闻仲一般，监督你，督促你，指引你，犯错了会惩罚你，会骂你；待你可以坐稳那个位置的时候，我便离开！” “大哥！”扶苏拉着赵惊鸿，眼泪直流，“为何啊！为何要这般啊！” “天下之事，无可奈何的多了去了，更何况，我们都将会站在权力巅峰呢。”赵惊鸿笑了笑，无奈道。 自古以来，唯有权力会让人沉迷其中，让人泯灭人性。 赵惊鸿很清楚。 所以，提前跟扶苏说好。 若以后扶苏真的这般了，他便离开，跟当初与刘邦创下大业的张良一般，功成身退，足矣。 扶苏不愿意，拉着赵惊鸿道：“我们仨人结拜的时候就说过，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管你信不信，我扶苏是信，我扶苏也一定会遵守誓言！” “我信你！”赵惊鸿盯着扶苏道：“这个世界里，别人说这话我不信，但你说，我信！” “大哥！”扶苏泪如雨下。 “行了！”赵惊鸿拍了拍扶苏的脑袋，“一个大老爷们，别哭哭啼啼了，别人看见了成什么样子，君王要有君王的样子，从现在起，你就要开始注意自己的言行。” “嗯！好！大哥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扶苏连连点头。 “走吧！好好休息，明日一早还要继续赶路。”赵惊鸿搂着扶苏的肩膀往回走。 林瑾看到两人勾肩搭背地回来，脸上立即露出灿烂的笑容。 “大哥！二哥！以后休要再斗嘴了，都快把我吓死了。”林瑾郁闷道。 他的依靠就是赵惊鸿和扶苏，若俩人产生了矛盾，他肯定也无容身之地，自然害怕。 赵惊鸿和扶苏闻言，哈哈一笑，伸手搂住了林瑾的肩膀。 赵惊鸿道：“两口子还有吵架的时候呢，更何况我们呢！但是，我们三兄弟约定好的，要共建大业，怎么会因为一点矛盾冲突就散了呢，放心吧！” “嗯！”林瑾认真地点头。 扶苏侧头看着赵惊鸿，一双眸子紧盯着赵惊鸿的侧脸，眸中泪光闪动。 不远处怀中抱剑的章邯看着三人的模样，眸中流露出一丝羡慕。 …… 章台宫内。 已是深夜。 始皇依然伏案处理政务。 这对于始皇来说，已经是常态了。 一道人影的出现，打断了始皇的节奏，放下狼毫笔抬起头来，看向司马寒，问：“将闾回来了吗？” “回陛下，已经回来了。”司马寒恭敬回答。 “动手了吗？”嬴政问。 司马寒摇头，“没有，送了两车物资后，便离去了。” “是吗？”嬴政看了一眼司马寒，司马寒立即递上来锦帛。 锦帛上记录着当时的情况。 这千名骑兵中，自然有嬴政安插的黑冰台的人员。 并且一路上有人跟随，随时获取情报。 第120章 我儿子饿死了 看到锦帛上记录的内容，嬴政发出一声冷哼。 “继续派人给朕盯着！”嬴政放下锦帛，沉声道：“他只是在试探，而现在他盯上了赵惊鸿。赵惊鸿想要引诱将闾出手，将闾没有上当而已。” 司马寒立即低下头，“陛下英明！” 他知道事情的全部，黑冰台的人都给他汇报来了，只是他没有报上去。 没想到，嬴政只看了一眼，便推断出来了。 看来，没有什么事儿是可以瞒得过这位始皇帝。 “高儿可回来了？”嬴政问。 司马寒回答：“于傍晚时分入城，已经被王贲将军率人拿下。” 嬴政微微点头，“让他好好在牢中待几天，好好反省反省吧。” “是！” “扶苏母亲那边，有何动静？”嬴政问。 “没有。”司马寒道：“今日一天，郑夫人都没有出房间，听闻院内的宫女说，昨日晚上，夫人似乎哭了一夜。” 嬴政冷哼一声，没再去管。 对司马寒叮嘱一番，嬴政便继续批阅奏折。 …… 望夷宫。 赵高正在训斥胡亥。 “你想做什么？难道不知道现在陛下正在严查此事，你竟然还敢顶风作案！难道想要让陛下废了你吗？你还想不想成为储君？” 胡亥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老师，我只是一时没忍住……” 赵高叹息一声，拉着胡亥说道：“公子，您现在是储君的有力竞争者，扶苏走了，公子高已经被陛下猜忌，将闾公子也因为军营里的事情，被陛下盯紧，现在只有您是安全的，莫要再犯错！” 胡亥低着头不说话。 “公子！”赵高盯着胡亥道：“我可是为了你牺牲了自己的女婿，让我的女儿守寡，差点也将我自己给牵扯进去。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您要明白！这段时间，就待在望夷宫，哪也别去，也不要玩那些了，行吗？” 胡亥郁闷道：“我也知道这样不好，但是……我就是忍不住……你说，我年纪轻轻，怎么就这样了……” “没关系的！”赵高凑到胡亥耳边，低声安慰道：“没事的，等公子成了陛下，天下都是您的，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 胡亥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到时候，我就得称呼您为陛下了，是吗陛下~”赵高笑吟吟道。 “嘿嘿！嘿嘿！”胡亥笑的很开心。 赵高看着胡亥的模样，嘴角的笑意也止不住上扬。 胡亥虽然不太精明，还会给他惹麻烦，但赵高没有怪他。 因为，他需要的就是这样的皇子，不需要太聪明，只要好掌控就好。 他甚至都没有提起阎乐的事情，因为他不需要提，胡亥这样的人也想不明白。 他就继续当个工具，有朝一日便可成为他的傀儡。 …… 三日后。 扶苏的车队行至一座县城，进城补给了一些物资后便继续前行。 途经一个村落。 赵惊鸿将扶苏喊了下来，并让林瑾找来两匹不起眼的马儿。 “走吧，去看看大秦百姓的真实生活。”赵惊鸿道。 扶苏闻言点头，上了马车，跟着赵惊鸿朝着村落奔驰而去。 章邯率领几名士兵远远地跟在后面，进行保护。 赵惊鸿、扶苏、林瑾三人，来到了村口，看到了整个村子的全貌。 整个村子，都是用茅草搭建。 四周的农田里，稀稀拉拉地生长着一些农作物。 有一些农民，正在地头耕种。 赵惊鸿也是穿越后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眉头紧蹙。 他记忆中有这些片段，但是真正的亲眼看到的时候，也觉得很惊讶。 这个时代的农作物，确实很贫瘠。 农民身上裹着麻布。 没错，甚至都不能被称之为衣服。 村口几个孩子奔跑着，但小胳膊小腿，显得极为瘦弱。 整个村子看起来，并没有太多的人。 扶苏看到这一幕，很是震撼，“他们为何用稻草搭建房屋，不是已经有砖瓦了吗？我在路上，看到了许多房屋，都是用砖瓦搭建的。” “还有，这些农作物，为何如此贫瘠？” “这样的一亩田，能够产多少粮食？” 赵惊鸿微微摇头。 这就是没有下地方去落实的问题所在，扶苏压根不知道真正的普通百姓生活的什么样。 像咸阳周边的百姓，临近咸阳，生活自然好许多。 但是较远一些的地区，百姓的生活条件就没那么好了。 “二弟，你觉得天下百姓都应该住在砖瓦房里吗？”赵惊鸿问。 扶苏点头，“就算商周时期，也已经开始普及砖瓦房了啊，为何到了大秦，大家反而住在了茅草屋里？” 赵惊鸿笑了。 扶苏说的没错。 砖瓦在商周时期就已经出现了。 在诸侯时期更是达到了巅峰，很多人都住上了砖瓦房。 但是，砖瓦房的成本毕竟很高。 普通百姓温饱都还成问题，哪来的时间和金钱，以及体力去建造砖瓦房？ 哪怕到了二十世纪初期，很多人都需要积攒很久，才能盖得起来两三间砖瓦房。 更别说这个重税的大秦时期了。 他们进入村子。 这些高头大马，还有身穿锦衣华服的男子，村里的孩子可没见过，顿时一个个好奇地爬过来，围着他们跑来跑去。 赵惊鸿见状，笑着从怀里掏出几块麦芽糖，递给孩子们。 孩子们还不敢要，赵惊鸿见状只能塞到一个小女孩嘴里，然后往她手里塞了一些，其他小孩子才敢去接。 然后，他们吃到麦芽糖，一个个开心得不得了。 村民们也纷纷围过来看。 扶苏下马，找到一位老人家询问情况。 “老人家，今年粮食收成怎么样？”扶苏询问。 老人家看了看扶苏，又看了看赵惊鸿，询问道：“公子们，我该如何回答？” “如实回答！”赵惊鸿道：“这位是公子扶苏，你们应该听说过扶苏公子宅心仁厚，若有苦楚，便可与他说。” 老人家闻言，立即向着扶苏下跪行礼。 扶苏赶紧拉着，“老人家，不必如此，快快请起！” 等老人起身，扶苏看到老人家已经泪流满面，“扶苏公子，我的儿子……饿死了！” 第121章 你好像我阿爹啊 扶苏闻言，大为震撼，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位老者，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老人家，最近又不是灾年，怎会还出现饿死人的现象？” 老人家闻言，立即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其他人也纷纷落泪。 有个青年喊道：“你们这些官家皇子，自然不知道我们老百姓的难处，你们享受着吃不完的时候，我们没饭吃的时候，就连一片树皮都找不到！” 扶苏沉默了。 老人家缓缓道：“公子啊，今年不是灾年，但去年是啊！除去交的粮税，家中本来就没有多少余粮，年轻人还要扛着饥饿的身子去咸阳服劳役，在路上，就被饿死了。” 对于并没有多少积蓄的百姓们来说，远赴咸阳服劳役，跟逃难没什么区别，若路上没有吃的，也只能被活活饿死。 风餐露宿，身体更受不了。 “而且今年少雨，粮食产量自然也会低，但是官家不管这些，他们只需要我们尽数上缴粮食，不管我们死活啊！今年过后，老夫便也会变成一座孤坟罢了。”老人家颤声道。 看着面前一个个苍老的老者，一个个瘦弱的青年，一个个面黄肌瘦的孩童，一个个满脸祈求的妇人，扶苏心中很难受。 “老人家，我们可否去你家中看看？”赵惊鸿问。 老人家点头，起身带着扶苏他们走向家中。 老者家中，院子是用树枝围起来的院墙，仿佛乃是木头与稻草所盖，屋顶的茅草已经被风吹走了一部分，一些地方甚至露着房梁。 走进屋内，发现屋内只剩下一张破旧的木床，一个柜子，一个灶台，仅此而已。 甚至墙壁的一角，还投射进阳光，已然破了一个大洞。 扶苏立即询问：“老人家，房屋如此破碎，夜晚难熬，为何不修缮一番？” 赵惊鸿看了扶苏一眼，有些无奈。 这就是身份地位不同，思考的角度不同。 如同问人何不食肉糜一般。 老人家无奈叹息，“我的儿子死了，只剩下一个孙子，我腿脚不便，何人来修缮？如此能存活下去，已是大幸了。” “爷爷！”一个头发枯黄，面黄肌瘦，光着膀子的少年走进来。 他的肋骨轮廓清晰可见，甚至底部的肋骨有些肋骨外翻，是严重缺钙的表现。 看到扶苏他们，面露畏惧之色，但眸中也满是好奇和羡慕，一双眸子紧紧地盯着赵惊鸿身上的衣服。 “林瑾！”赵惊鸿沉声道：“去找一件粗布衣衫送来！再拿一床被子！” “是！”林瑾立即跑了出去。 老者用一个葫芦瓢盛水，递给扶苏，让扶苏喝。 但是看着漆黑的葫芦瓢，扶苏实在难以下咽。 赵惊鸿见状，从扶苏手中抢过水瓢，“让我喝一口，渴死我了！” 说完，大口喝了几口，赞叹道：“老人家，你们村的水很好喝啊，甘甜解渴！” 老人家立即眉开眼笑，“是啊，十里八村，就属我们村子里的水甘甜，还有大户人家，专门来我们这里打水做饭煮茶喝呢。” 赵惊鸿又喝了一口，赞不绝口。 扶苏也凑上来，喝了一口，觉得也很不错。 看他们喝完水，老人家面露尴尬之色，“家中并无粮食可以招待二位……” “无妨！”赵惊鸿道：“今日叨扰老人家，自然要请老人家吃饭。” 不多时，林瑾回来了，还带了两身衣服。 同时，也有一床被子。 后面跟着一位士兵，带着一些粮食。 士兵去生火做饭。 赵惊鸿唤来那名孩子，将衣服在他身上比了比，直接给他穿上，“衣服大了些，你卷起来穿，爱惜一些，可以穿很多年，现在正在长个子，太小了明年就不能穿了。” 小孩眼巴巴地看着赵惊鸿，突然开口，“你好像我阿爹，你是我阿爹吗？我阿爹走了，就没再回来了。” 老者闻言，把头扭向一边，默默落泪。 赵惊鸿心中也是一颤，伸手揉了揉小孩的脑袋，说道：“我不是你父亲，但我是可以保护你的人。你好好吃饭，照顾好你爷爷，待你及冠，便去咸阳寻我，我为你安排差事，亦可随我从军，立下战功，让你爷爷过上好日子。” “嗯！”小孩认真点头，“我要做大将军！” “好孩子！”赵惊鸿笑着捏了捏小孩的脸颊，只是脸上没什么肉，只能捏住一层皮，“好好的，以后成为大将军，骑着高头大马，手持佩剑，那才叫风光，那才叫神气！” “嗯嗯！”小孩连连点头，“我叫狗娃，阿叔你叫什么名字？” “赵惊鸿。” 狗娃点头，认真道：“我记住你的名字了阿叔。” 赵惊鸿又将另外一件衣服递给老者，让老者留着过冬用。 将被子放在床上。 老者感动，“这可使不得……” 赵惊鸿拦住上来阻拦的老者，沉声道：“老人家，您儿子去世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知道对于一个老人来说，白发人送黑发人是很痛苦的。但是，您也不必纠结于此，因为你还有其他的任务要做。” 赵惊鸿指了指狗娃，“狗娃年纪还小，若您走了，狗娃就孤苦伶仃一个人了，他这么小的年纪，无父无母，就连唯一的爷爷也走了，他依靠谁？如何生存？” “而且，我跟狗娃说了，以后去咸阳寻我，我为他安排差事，定然要让你过上好日子。” “你难道不想看着狗娃有一天，成为大将军，为你祖上争光吗？” 老人家闻言，眼眶湿润，对着赵惊鸿就要磕头。 赵惊鸿急忙拦着，让老人家来桌前吃饭。 虽然是简单的餐食，但却有肉。 对于他们二人来说，已经是难得的美食。 扶苏又让人将房屋修缮了一番。 等吃完饭，老人家和狗蛋感恩戴德地将他们送出村口。 还有其他人一起送行。 赵惊鸿看着众人，朗声道：“扶苏公子知道大家日子过得苦，但要有希望，大家要相信扶苏公子，有朝一日，定然改变朝堂规则，为大家减税，给大家谋福利，让大家过上好生活！” 老人家领头拜谢，其他人也纷纷跪下磕头。 赵惊鸿拉着满脸纠结和担忧，准备掏钱的扶苏上马离开。 他们走了没多久，就看到一棵歪脖子树下，站着一名少年，模样俊美，宛若女子。 第122章 你是胸怀天下之人 看到前方的男子，赵惊鸿不由得拉住缰绳。 林瑾警惕地询问：“大哥，前面是什么人？” 赵惊鸿摇头，眸中也满是疑惑。 对方一袭青灰色布衫，看起来很普通，但是腰间却挂着玉佩，一旁的马背上还悬挂着宝剑。 虽然青灰色布衫看起来很普通，但是腰间的玉佩以及马背上的佩剑，都证明这个人身份不凡。 并且，对方长相俊美，宛若女子般好看，皮肤白皙，体型纤细，一看就是世家子弟才能培养出来的。 对方年龄也和他差不多大小。 但是看向他们的目光很奇怪。 有恨意，也有疑惑，更多的是审视。 对于这样的形象，赵惊鸿脑海中有一个推断。 当即，他对扶苏道：“扶苏！下马，恭敬点，问问对方是谁。” 扶苏闻言，微微点头，翻身下马。 林瑾和章邯立即跟随其后，对扶苏进行保护。 扶苏对那人拱手道：“吾乃扶苏，敢问先生大名？” 那人并未回答，看向扶苏，询问道：“如此惺惺作态，积攒这些声望，而又解决不了百姓的问题，这便是公子从儒家学来的吗？” 扶苏一阵蹙眉。 他内心确实非常纠结。 他恨不得立即解决这些百姓的问题，但是却无能为力。 所以从离开村子，他都在思索解决办法。 面前这人的话，精准地刺中了他心中的纠结。 赵惊鸿上前，“那你觉得，如何才能解决？” “减少赋税，免去劳役，方可解决。”那人看向赵惊鸿。 “那按照你的意思是说，周朝没有赋税，没有劳役？还是燕韩楚赵没有劳役和赋税？莫不是将天下百姓的痛苦，都归结于赋税和劳役上？”赵惊鸿问。 “要不然呢？若不是秦皇暴政，百姓又怎会这般食不果腹衣不遮体？” “那你是说，七国征战的时候，百姓就过的很好？” “至少比现在强！” “那确实，若非秦皇一统天下，现在应该七国之前继续征战，百姓都去战场上打仗了，也就没什么食不果腹衣不遮体之说了。”赵惊鸿笑道。 那人蹙眉，“歪理邪说！” “哦？那你是说，七国之前没有争端，是秦国蛮不讲理，攻打其余六国了？”赵惊鸿笑道。 “荒谬！”那人气哼哼道。 一旁众人不解地看着赵惊鸿。 他们不明白，赵惊鸿为何跟面前这人斗嘴。 刚才赵惊鸿还让扶苏恭敬一些，他一来就跟对方斗上了。 这是什么情况？ “我知道先生在愤恨什么，无非是国仇家恨。但时代大势所趋，不是你我可以阻止的。但我观先生心中似乎有大义，要不然也不会在这里等我们。” “你想要解救的，究竟是这天下，还是只是想要杀了那秦皇，让天下重新恢复大乱，然后趁机恢复祖上荣光？” 赵惊鸿笑看着面前之人。 章邯闻言，立即拔剑，“此人要刺杀秦皇？” 张良脸色微变。 他没想到，面前这人，已经猜测出了自己的身份！ 赵惊鸿摆了摆手，“章邯将军不要动怒，天下要杀秦皇的人多了去了，不能因为别人有这个念头，就把对方给杀了，对吧！” 章邯蹙眉，手握秦剑，并未收鞘。 “你知道我是谁？”张良盯着赵惊鸿问。 赵惊鸿笑了笑，对扶苏道：“二弟，这位先生乃是当世大才之人，不若邀请先生与我们同行？我觉得，我们彼此之间，似乎误会颇深，如此同行，交流一番，也可更深入的了解，如何？” “全听大哥的。”扶苏拱手道。 张良看扶苏的态度，惊讶地看着赵惊鸿。 他没想到，赵惊鸿在扶苏这里，竟然有如此高的地位，关键是扶苏竟然对赵惊鸿如此尊敬。 “先生，可否一起同行？”扶苏问张良。 张良蹙眉，“吾乃旧国之后，你不怕我途中对你行凶？国仇家恨，我从未忘过！” 扶苏笑着说道：“你若要动手，便不会在此等候。刚才大哥也说了，先生是一个胸怀天下之人，必然是看到了扶苏关心这些百姓，所以才愿意现身一见。” “既然如此，倒不如同行，彼此之间，也可更加了解。” 扶苏笑吟吟地看着张良。 张良蹙眉，在思索是否要答应。 赵惊鸿道：“跟我们走吧，不会亏待你的，而且，若你想要离开，随时可以走，我们不会拦你。” 张良深深地看了赵惊鸿一眼，微微点头，“刚好要去一趟上郡，便于你们同行。” “哈哈！先生请！”赵惊鸿笑着示意，然后自己翻身上马。 章邯凑上来，“赵先生知道此人身份？” “知道，韩国之后。”赵惊鸿道。 “既然先生知道，为何还要将此人留在身边，岂不是……”章邯担忧道。 赵惊鸿摇头，“你放心，他不会动手。” 张良的目标是刺杀秦始皇，而非扶苏。 而且，张良这个人，用后世的话，可以说是‘苟’的很，什么时候都先要保护自己。 他不可能当着所有人的面动手的。 他若动手，便不会出现了。 章邯见状，也没再继续追问。 走在路上，扶苏不由得询问道：“大哥，你为何不让我留下钱财，如此可改善狗娃他家的现状。” 赵惊鸿摇头，“二弟，你要明白，给钱并不能解决他们的困境，反而会引发祸端。他们一老一小，如何守住钱财？我们能做的，仅能是给他们留下一些食物，一些衣物，帮助他们度过即将到来的冬日罢了。” “可是……他们如何撑得下去以后的时日？哪怕度过了今年的冬日，那明年呢？后年呢？老人家已经没有了耕作的能力啊。”扶苏担忧道。 张良在一旁静静地听着，面无表情。 赵惊鸿叹息一声，看向扶苏，“如今已经好许多了，在战争时期，家家户户，几乎无成年男丁，而且国家要收税来支持战争，他们是如何存活的？” 扶苏叹息一声，“那必然比这更加凄惨，家家户户……恐怕都如狗娃一般。” “狗娃！”张良嗤笑一声，“普通百姓，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如此贱名身上，以求孩子如同野狗一般命硬，可以顺利长大了。” 第123章 子房可得太公兵法? 赵惊鸿看了张良一眼，说道：“先生可知道，我听过最刺痛人心的一句话是什么吗？” 张良微微摇头。 “那是在一座城池之中，受难的百姓说的：你的孩子可以顺利长大成人，而我的孩子没有机会长大了。” 张良身子一颤，瞳孔猛烈收缩。 他脑海中，出现了那段战火连天的岁月。 无数的孩童，葬送在了不属于他们的战争中。 扶苏叹息道：“大哥！难道天下必须要有争端吗？为何一定要天下百姓承担这些呢！” “所以你要更强！”赵惊鸿沉声道：“而不是在这里悲天悯人，只有强大，才能保证天下百姓不受战火困扰！” “人与人之间，尚有利益冲突，更何况国与国之间？你主张分封制，分封制到最后，不照样成为诸侯国？” “诸侯国再征战，不就又成了七国战乱？” “如今一统，天下一家，皆为大秦子民，至少我们之间没有了战争。” “而外界，依然有胡人虎视眈眈，若你不够强大，早晚有一天，还会有人侵略我们。” “保护他们，靠着的不是心中的善念，而是强大的实力。” “嗯！扶苏明白了！”扶苏认真点头。 赵惊鸿看了扶苏一眼，“其实，纵观历史，你看商纣王被周朝灭亡，周朝便迎来了一阵繁荣发展，但是我大秦似乎并没有迎来这样的繁荣，你觉得问题出现在哪里？” 扶苏叹息道：“赋税，赋税严重，并且还有繁重的劳役，让百姓无法从事耕种。” “没错！”赵惊鸿道：“战争一旦结束，士兵解甲归田，从事耕种，从事生产，没有了战乱，天下得以休养生息。” “但是，你父皇太着急了。他将士兵派去镇守边关，战俘送去建造长城，并且还要征收劳役，修建秦皇陵，修建阿房宫，秦直道，这些都是消耗大量民力的。” “倒不是说不能修建，古往今来，哪个君王不修建陵寝？” “而且长城和秦直道都是功在千秋的工程。” “但是，就是太心急了，没有给百姓休养生息的机会，他恨不得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自己的设想都实现。” “所以，才导致了如今的现象。” “另外，秦律之中的肉刑，确实太过苛刻，前期确实合适，但是等百姓安定下来以后，就要做出改变，而非一味地增加秦律的严苛性，让百姓畏惧，时间久了，反而适得其反。” 扶苏微微点头，很是认可赵惊鸿的说法。 一旁的张良诧异地看着赵惊鸿和扶苏，也诧异地看着一旁的林瑾和章邯等人。 这是可以说的吗？ 公开批评秦始皇的是非功过？ 真的是觉得自己脖子硬吗？ 难道以为扶苏是长公子，始皇帝就不会杀他？ 还是说，就是因为这些，所以始皇帝才不喜欢扶苏，将扶苏贬去上郡？ 张良心中猜测着。 “先生可得了《太公兵法》？”赵惊鸿突然看向张良问道。 张良闻言吓得猛地一拉缰绳，惹得马儿一阵嘶鸣，停下步伐。 其他人纷纷诧异地看向张良。 张良面色微白，盯着赵惊鸿问：“你为何觉得，吾有太公兵法？” 赵惊鸿蹙眉，“黄石公没把太公兵法传给你？” 难道历史发展还没到这一步？ 也是，按照历史进度，应该是张良在沙丘刺杀秦始皇以后，遭受秦始皇的通缉，逃到了下邳，然后才遇到黄石公，获得了太公兵法。 张良沉声问：“你如何得知，那人是黄石公？” 闻言，赵惊鸿一怔，诧异地看了一眼张良。 他这么说，说明张良早就得到了太公兵法！ 也是！ 如果得到太公兵法以后，立即就融会贯通，那张良也太神了一些。 若是之前便得到了传承，仔细研读，等辅佐刘邦的时候，便已经大成，成为千古谋圣，如此才是正常。 至于他跟黄石公的故事，很可能是张良自己的说辞。 当即，赵惊鸿笑了，随口道：“猜的！” 然后就继续前行。 捡到了一个大宝贝，谁不开心呢。 或许现在的张良还没将《六韬》融会贯通，但也就是近几年的事情，不着急。 等张良真的将这些融会贯通了以后，想要说服对方那难度可不就是高了一点半点了。 至少现在，赵惊鸿觉得自己还能唬一唬张良。 扶苏好奇地问道：“大哥，何为太公兵法？” 扶苏是一个爱书之人，碰到喜欢的书籍，反复阅读都不会觉得腻，甚至要抱着睡觉。 知道谁家有珍贵的藏书，扶苏更是恨不得几度登门，以求一观。 听到赵惊鸿说起书籍，立即好奇了起来。 赵惊鸿看了一眼惊疑不定的张良，笑着说道：“传闻中，太公兵法乃是姜公姜子牙所作，又被称之为六韬，分别为：《文韬》、《武韬》、《龙韬》、《虎韬》、《豹韬》、《犬韬》六卷，共六十篇，对否？” 赵惊鸿的话，在张良心中炸起了惊雷。 当即，张良对赵惊鸿恭敬起来，拱手道：“敢问先生如何得知？可是也曾深研太公兵法？” 赵惊鸿摇头，“并未读过，只是听说，略知一些。” 张良心中惊讶不已，心中猜测赵惊鸿的来历。 当即，张良拱手询问道：“敢问先生师从何人？” 赵惊鸿笑了笑，摇头道：“我跟你们不一样，我的老师很多，但是他们都不在这个时代，我的学习方式也很多，并不局限于看书，如果非要冠名一个老师的话，那便是天人吧。” 天人之师！ 张良猛地瞪大了眼睛。 好大的口气！ 看到张良的反应，赵惊鸿很满意。 别的不说，古人是很吃这一套的。 扶苏在一旁助攻道：“先生，我家大哥，才学惊天，说是天人之师，一点也不为过。” “我家大哥曾言，他此生立志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说完，扶苏还傲娇地抬了抬下巴。 赵惊鸿脸颊微红。 尬！ 太尬了！ 但是，心中好爽怎么回事。 不愧是自己的好弟弟，替自己装逼立人设，杠杠的！ 张良更是满脸吃惊。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是何等人才能说出来这样的话？ 单凭这四句话，张良就愿意称其为师！ “先生大才，请受我一拜！”张良满脸正色，对赵惊鸿行礼。 赵惊鸿摆手，“子房不必如此。” 第124章 我占大义 张良吃惊，“先生认得我？” “自然！”赵惊鸿笑道：“你与黄石公乃有师徒之情，吾自然知晓。你乃韩国宰相张平之后，其祖父更是韩国三朝宰相，虎父无犬子，在我看来，你以后的成就，定然在其先祖之上！” 赵惊鸿说这话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将自己拉到跟黄石公一个层次，让张良多猜测一番。 他知道张良是聪明人。 聪明人擅思考，擅推断。 话已至此，剩下的部分，张良会替他脑补的。 张良听到这话，心中惊讶无比，心中已经有了许多猜测。 一切的猜测，张良都埋在心中，不敢言，只是拱手询问：“敢问先生大名。” “赵惊鸿。” “今日能识赵先生，乃张良之幸。”张良恭敬道。 很快，他们跟大队伍汇合，继续前行。 路途中，张良与赵惊鸿并行，与赵惊鸿求学问道。 一旁的扶苏听得心痒痒，恨不得冲出来跟他们一起交谈。 但是，他如今身体还没恢复好，几次想要出来，都被赵惊鸿给赶了回去，导致扶苏满脸郁闷，看着赵惊鸿和张良的身影，嘴角微微崛起。 待赵惊鸿和张良离队伍较远一些的时候，张良忍不住问道：“先生之才，乃张良生平所见之最也！刚才听闻先生与扶苏公子所言，既然先生知道始皇暴政，为何不与有志之士一起，灭暴秦，灭暴政，建立新秩序？” 赵惊鸿嗤笑一声，看向张良，“子房究竟是想要灭暴秦，还是想要复辟韩国？” 张良脸上一红，目光闪躲。 赵惊鸿道：“我与你不同，你乃韩国之后，心中藏着国仇家恨，也想着复国之念。我不同，我心中所念，是天下苍生。” 张良叹息一声，心中觉得遗憾；他觉得，若赵惊鸿也反对暴秦，那么消灭秦朝暴政指日可待了。 赵惊鸿看着张良道：“子房，我问你，韩国之前，是韩国吗？” 张良蹙眉，“非也，乃大周之诸侯。” “是啊！”赵惊鸿道：“在大周统治的时候，哪来的什么这个国家那个国家，不过全都是诸侯。只不过周朝没落，周天子的神权不在，下面的诸侯动了心思，所以诸侯纷纷立国罢了。” “其实说秦朝一统，大秦只不过取缔了周朝，建立了一统的王朝，开创了一个新时代罢了。” “说到底，什么六国七国，全都是一种人，大家都一样。” “为何一定要打打杀杀呢？” “从商周时期，我们的敌人就只有一个，那便是胡人。” “你们说秦始皇修建长城是好大喜功，难道周朝的时候，就没有修建吗？诸国时期，没有建造吗？” “而为何建造？难道不是为了抵御外敌吗？” 张良一阵蹙眉，无法反驳。 “我的思想很简单，我觉得不管是燕赵楚韩亦或者其他国家，都可以称之为华夏人，都可以称之为炎黄后裔，我们皆是同族。” “我要做的，就是让我们同族人繁荣昌盛不被外族欺辱。” “仅此，而已！” “你呢？为的是什么？想要以一己之力，将天下百姓再卷入战火之中吗？” 张良低头，不敢言语。 他感觉，在赵惊鸿面前，被赵惊鸿的大义压得死死的。 他心中的那点伎俩，似乎不上台面，拿不出手，说不出口。 他更明白，他拉拢的那些人，口口声声说要消灭暴秦，其实谁心中没有小心思？ 想要天下重新洗牌，从中分一杯羹罢了。 他从未遇见像赵惊鸿这般，心系天下百姓，浩浩荡荡，宛若昊日之辉，只能仰望，不可直视，辉煌无比，心中有杂念者，观之，皆如蝼蚁。 “所以先生选择了扶苏？”张良询问。 赵惊鸿笑着看向张良，“你觉得扶苏如何？” “宅心仁厚，是个好人。”张良道。 赵惊鸿摇头，“时间太短，你看不到扶苏身上的优点。” “那张良拭目以待！”张良看向赵惊鸿，沉声道。 他很好奇，这个被赵惊鸿如此看重的皇子，到底有何厉害之处。 这时候，林瑾一路小跑过来，沉声道：“大哥，前方三里处，发现了埋伏！” 赵惊鸿微微蹙眉，对林瑾道：“让章邯去处理掉。” “是！”林瑾点头，他跑了几步，又转过身来，对赵惊鸿道：“要不让游侠去做？” 赵惊鸿摇头，“以防万一，让章邯去吧！他们应该是正规军。” “是！”林瑾快速离开。 张良诧异道：“先生竟然还收留了游侠，始皇帝对游侠可没有什么好印象。” 赵惊鸿笑道：“所以，扶苏容人的度量，非一般人也。” “只是容人吗？”张良笑着摇头。 若是如此，在张良看来，恐怕扶苏还配不上赵惊鸿的辅佐。 没多久，章邯面色阴沉地回来，向扶苏汇报，“公子，前方十五名杀手，全部击毙！” 扶苏掀开帘子，蹙眉询问：“可查清了是何人？” 章邯沉声道：“没有，留了一名活口，但是服毒自尽。” 赵惊鸿询问：“什么毒？” “丹砂！”章邯沉声道。 赵惊鸿和扶苏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眸中的阴沉。 又是丹砂！ “大哥，可知是何人？”扶苏问。 赵惊鸿摇头，“不知道。” 他对章邯道：“接下来，让大家继续小心些。” “是！”章邯退去。 队伍继续前行。 张良骑马凑上来，询问道：“先生应该知道是何人所为了吧，为何不说？” 赵惊鸿笑了笑，“不着急。” 张良看着赵惊鸿，眸中满是审视。 下午。 赵惊鸿被扶苏喊到车内，为他换药。 看着扶苏光着膀子，赵惊鸿不由得笑道：“哟！老弟，身材不错啊！” 令他惊讶的是，扶苏身上倒是有不少的腱子肉。 扶苏红着脸道：“大哥莫要取笑我，快换药吧。” 赵惊鸿笑着给扶苏换上药。 扶苏穿上衣服，对赵惊鸿问道：“大哥，为何对那张良如此看重？” 赵惊鸿看着扶苏道：“此人大才，若不出意外，此人以后有机会封圣！” 扶苏满脸惊讶，不敢置信地看着赵惊鸿，“大哥莫要说笑，古往今来，成圣之人，又有几个？” 第125章 子房要不要结拜? 赵惊鸿看着扶苏，沉声道：“我不会看走眼，这个张良有大才，若你可以拿下他，以后受益无穷！” 扶苏蹙眉，“可是，他乃韩国丞相之后，对于大秦，有很深的恨意，对他来说，他与大秦，乃是国仇家恨，不死不休，如何将其收为己用？” “我助你便是，此人才高气傲，非一般人可以降服，需要缓缓图之。切忌，此人心中立志复辟韩国，心中有大愿景，想要将其收复，需要先打破他对复辟韩国的希望。”赵惊鸿道。 扶苏思索一番，想不到对策，“大哥，如何才能打破他复辟韩国之愿？若将其打破，此人若就此离去该如何？” 赵惊鸿笑着说道：“所以，你首先要去了解这个人，深入地去了解，知道他所想，方可有所为，方可有所策。就如同张良，他为何要复辟韩国？他又非韩王之后？” “难道想要自立为王？”扶苏问。 赵惊鸿点头，“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年少轻狂，想要称王，很正常。但还是要从张良的出身出发，去思考问题。” “大哥请讲。”扶苏一副好学生的模样，认真听着。 赵惊鸿道：“张良出身显赫，其祖父其父皆为韩国丞相，历任五代韩王，而且，张良出出生就接受诗书礼乐的教育，自身才华也不凡，加上长相俊美，招人喜爱，若不出意外，他必然是下一任的丞相。” “然而，韩国灭了，他从一个显赫的丞相世家变成了灭国的流亡之人，他如何甘心？” 扶苏眼前一亮，“那张良儿时所立下的目标，应当是如同他祖父，如同他父亲一般，成为丞相。” “没错。”赵惊鸿笑道：“小小韩国，就算不被秦国所灭，也会被其他国家所灭，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只不过，是秦国对韩国动了手而已。” 扶苏微微点头，“当时那个情况，就算不是秦国吞并韩国，也会有其魏楚齐赵对其吞并，大势所趋，乃是必然被灭的。” 赵惊鸿点头，“韩国确实强盛过，撼动周朝统治的郑国当时何其强横，也是被韩国所灭。可是，后续韩国国君，目光短浅，不求发展，被诸国包围，无法突围，已是死局。” “说难听点，张良先祖有才，但不多，并没有让韩国从诸侯国中突围而出，灭亡也是必然的事儿。” “所以说，他们先祖只是做到了小小的韩国丞相的位置，若你可以给的更多呢？比如，秦国丞相之位！” 扶苏闻言，不由得一阵蹙眉，“不行，丞相之位是大哥的！” 赵惊鸿乐了，“终于舍得给我画饼了？” “画饼乃何意？”扶苏不是第一次听赵惊鸿这么说了。 赵惊鸿笑着说道：“就是你想让别人干活，告诉别人，等你干完活，我就给你一个饼吃。在地上画一张饼，告诉他饼是这样的，你好好干，但并没有实质性的东西。” “不不不！”扶苏连忙摆手，“我没有对大哥画饼，扶苏所言，真心实意！” 赵惊鸿笑着摆手，“不必多言，我懂，不过我对丞相之位不感兴趣，不必为我留着。” 扶苏担忧地看着赵惊鸿，“大哥不要丞相之位，可是想着待扶我上位之后，离我而去。” “想什么呢！”赵惊鸿一巴掌拍在扶苏脑袋上，“你好歹让我享受几年荣华富贵再赶我走吧，一上位就赶我走，有没有一点良心呐！” 扶苏眨巴着眼睛，有些委屈道：“反正，我不许大哥离开，扶苏知道自己的斤两，若无大哥辅佐，我什么事情都做不成，只是一个中庸之君罢了，毫无建树，只会浪费了大哥耗费精力支持我上位。” “臭小子！”赵惊鸿揉了揉扶苏的脑袋，叹息道：“我不想入朝当官，跟那群人勾心斗角的，我觉得累，到时候你给我封个逍遥侯，再给我赐个宅院，有什么问题你就来问我，我依然可以辅佐你。” “当真如此？”扶苏问。 “那是自然。”赵惊鸿笑道。 扶苏点头，“那扶苏便放心了。” 说完，扶苏咧嘴露出灿烂的笑容。 “傻小子，记住我说的话，张良我势在必得，必须拿下！听到没有！”赵惊鸿叮嘱道。 “嗯嗯！扶苏明白！”扶苏露出一嘴大白牙，笑的很灿烂，拥有少年般的纯净和阳光。 赵惊鸿下车，招呼坐在远处树下的张良，喊道：“过来一起烤肉啊！” 张良这才走过来。 “你与扶苏是结拜兄弟？”张良问。 “是啊！”赵惊鸿笑着说道：“我，扶苏，林瑾，我们三人结拜。” 张良微微点头，心中了然。 赵惊鸿看着张良，说道：“我见子房兄也是一见如故，不若我们也结拜如何？” 张良闻言一惊。 在这个时代，结拜可是一件大事。 可不像如今在学校几个人拜把子，四个人八个群，几年以后各奔东西，从此不再联系。 这个时代的友谊，可非比寻常。 真的要结拜，那是真的可以做到为兄弟两肋插刀的。 若被人知道，兄弟受难而不助者，可是要被人所不耻的。 张良没想到，赵惊鸿会说出这番话来，他很惊讶。 他看着赵惊鸿，想要从赵惊鸿的脸上看出端倪来，但是他却看到，赵惊鸿很认真，眼睛里的神情满是真挚。 他有些惊讶，没想到赵惊鸿竟然是认真的。 张良想了想，还是拒绝了，“谢先生抬爱，只是我们相识甚短，不甚了解，而且张良还有大仇未报，不便与先生结拜，请先生见谅。” 赵惊鸿摆手道：“没什么了解不了解的，人最重要的是眼缘，反正我看你是很喜欢，仿佛一见如故般。而且，我与扶苏相识，也不过一旬有余，结拜也不过才一旬左右。” “如今，车马慢，人也慢，人这一生，能见多少人？人这一生，又能有多少知己？遇见了，就不要浪费机会，有时候一转身，便是一生。” 张良诧异地看着赵惊鸿，没想到赵惊鸿竟然如此真性情。 赵惊鸿看着张良哈哈笑道：“我知子房心中有疑虑，不必着急，如哪日子房觉得，我配得上为子房的兄弟了，尽管告诉我，我今日之言，始终有效！” 第126章 荒坟、薄棺、旧舍 张良没想到赵惊鸿如此抬爱，也正色道：“先生如此言，张良惶恐，待张良大仇得报，必与先生结交为异姓兄弟也！” “好！我等这一天的到来！”赵惊鸿哈哈笑道。 张良目光深邃。 他的仇恨，可是大秦，可是始皇帝。 这一天，会到来吗？ 他自己都不确定。 此时，林瑾带着几只狩猎来的兔子野鸡走过来，开始架在火上烧烤。 扶苏也走了过来。 一群人说说笑笑，吃完饭，就地扎营，准备在此休息一夜。 “明日咱们便进城，在城中休整。”扶苏道。 众人闻言，不由得眼前一亮。 赵惊鸿立即对林瑾道：“林瑾，大哥带你去勾栏听曲啊！” 林瑾脸上一红，摆手道：“我就不去了。” “张良一起啊？”赵惊鸿发出邀请。 张良闻言，微微摇头，“风月场所，有失风雅，先生莫要自误。” 赵惊鸿呵呵一笑，心中鄙夷。 这些人，家中女眷应该比这些风月场所还要多，自然不稀罕。 只有赵惊鸿很郁闷。 像章邯这种武将，一听要去勾栏听曲，一个个眼睛都亮了。 而扶苏和张良这种，以君子自居，严格要求自己的言行，对此并不感兴趣。 倒是他每天张嘴闭嘴勾栏听曲的，像是一个很不正经的人。 看来，如此增进感情的形式不行，只能另寻他法。 …… 次日。 邯郸。 蒙毅与一众人轻装上阵，快马加鞭，五日的时间，抵达邯郸。 一路上，蒙毅被邯郸的景象给惊呆了。 邯郸少雨，年逢大旱，树木干枯，植被蔫黄。 一路上，也不乏有饿死之人。 甚至还有许多人在逃荒。 来到茅头村，其景象更令人心惊。 整个村子，几乎没人了。 到处都是破败的房屋，荒废的农田。 并非农民不耕种，而是干旱的天气，压根无法耕种。 没了粮食，百姓们只能逃荒去了。 黑冰台的密探早就在等待。 跟蒙毅汇合以后，便带他们来到了夏无且和夏玉房的坟头前。 在一棵槐树旁，两座荒坟，被杂草覆盖，若非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来这是两座坟头。 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被雨水冲刷得只剩下一个鼓包，更是因为没有人打理，杂草长得很高，其中甚至还有野鸡在其中做窝。 蒙毅见状不由得心中叹息一声，对身旁的人说道：“把杂草都拔了。” “是！”众人立即开始干活。 蒙毅看了看身后的屋舍，询问黑冰台的探子，“这就是赵惊鸿的宅院？” “是的。”探子回答。 蒙毅立即绕到前方。 篱笆墙早就倒塌了不少，倒是门口还坚挺着。 蒙毅伸手去推篱笆门，但是一用力，篱笆门应声倒地，一旁还在苦苦支撑的篱笆墙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塌。 蒙毅叹息一声，走进院子。 院子里满是杂草和枯枝树叶，还能看到破损的鸡圈之类的。 就连屋角的茅房也倒塌了。 满是破败的景象。 走到屋门前，木板门也掉了一个，看不到那扇门的踪迹，应该是被人给拿走了。 走进屋子里。 可谓是四处漏风，墙壁上还有不少的破洞。 屋子里的东西少的可怜。 蒙毅在其中翻找着，希望可以找到一些线索。 可惜，这里的东西，应该早就被人翻找过了，逃荒逃难的，能够找到一点东西就算幸运，所以像这种荒宅，应该被人翻找过很多遍了。 想要在其中找到一些线索，很难。 不过，蒙毅还是在墙角找到了一根竹简。 上面隐约可以看到刻刀刻写的字迹。 当即，蒙毅不由得大喜，急忙在地上开始用手挖掘。 果然，又挖出来几枚被土埋住的竹简。 “大人，杂草处理好了。”士兵来报。 蒙毅道：“让大家都过来，把屋里也挖开，寻找竹简！” “是！”士兵们立即过来，开始趴在地上挖掘。 这种屋子里的土地也都是泥土，只是稍微夯实了一些而已。 在士兵们的翻找之下，很快就又找到了十几枚竹简。 但接下来，他们又往下挖掘了一些，却没有继续找到竹简。 看着地面已经开始湿润的泥土，蒙毅叹息道：“停下吧，应该没了。” 蒙毅看着手中模糊不清的竹简，准备回去好好清理一番，再看看上面的内容。 随后，蒙毅带领众人来到屋后，看着被拔除杂草的荒坟，沉声道：“将这两座坟给我挖开！” “是！” 士兵们立即开始动手。 随着士兵们的挖掘，很快就看到了里面的薄棺，已经有些腐朽了。 “大人，挖出来了。”一名士兵喊道。 蒙毅上前，探身查看，就看到了里面的薄棺。 有棺材！ 蒙毅不由得蹙眉，沉声道：“将棺材给我打开！” “这……”士兵们有些犹豫。 挖人坟墓已经是大忌了，如今还要开棺，怕是要惊扰逝者。 这个时代，鬼神之说的力量还是很强大的。 “动手！若出了事情，我一人负责！”蒙毅沉声道。 士兵们闻言，这才敢继续动手。 薄棺就是薄薄的一层，轻轻一揭就开了。 看到里面的尸体，士兵们吓得纷纷后退。 蒙毅低头一看，瞳孔微缩。 棺材内，是两具尸体。 身着麻布，麻布已经腐烂，粘在了尸骨上。 尸体也已经开始腐烂，腐肉连着白骨，极为恐怖。 只是，这两具尸体残缺不全。 一具缺少了头颅。 一具则缺少了一条胳膊。 看样子，应该是被人所杀，生前受尽折磨而死！ 蒙毅让一名士兵下去检查，看看棺材里有没有证明尸体身份的东西。 但是，棺材里除了尸体和腐烂的衣物外，别无他物，更无法证明尸体的身份。 蒙毅见状，不由得叹息一声。 “你们去购置两副棺材来，将尸体重新安葬。”蒙毅道。 “是！”士兵们立即离开，去邯郸城内购置棺材。 中午时分，棺材被运送过来，将尸骨入殓，重新埋葬。 做完这些，蒙毅率人开始往回赶。 …… 咸阳宫内。 章台宫里。 司马寒出现在了嬴政跟前，沉声道：“陛下，太医院与夏无且太医令同时期的侍医，一共十三名尚且在太医院任职，十一名隐退各地，皆已经调查清楚。 第127章 夏玉房 嬴政闻言，激动地站起身来，“快！快说！” 司马寒面色纠结，对嬴政道：“夏夫人曾在离开两年前，曾怀有一次身孕。” “离开前两年……”嬴政身子微微踉跄，眸中满是悲痛。 “果然吗……”嬴政心中痛苦至极，“但为何，怀有身孕而不告诉朕？朕……对不起你啊阿房，你怀有身孕两年，而朕却不知。” “产下子嗣何在？”嬴政问。 司马寒低头道：“于侍医诸所言，那日夏夫人被人带走，关至房内，而被发现时，下身满是血污，已是半产（流产），是太医令夏无且悉心照料，方得以恢复。” “半产……”嬴政一个踉跄，瘫坐在地上，脸上涌现震惊和痛苦之色，随即暴怒，拍案而起，“是……是何人所为！是何人敢伤害朕的阿房，是谁敢害朕的孩子！” 司马寒低头，“据说，是华阳太后之人。” “华阳！！！”嬴政满脸愤怒，面色涨红，眸中血丝仿佛要滴出血来，牙齿咬的咯吱作响，“华阳！华阳！华阳！” 华阳掌控他还不够，竟然还要掌控他的女人，所有的一切都要任她摆布！ 自己喜欢的女人，她不喜欢，非要给自己安排楚国后裔。 而自己喜欢的女人，她处处针对，得知其怀有身孕以后，竟然还害其半产。 若非华阳已死，他必然会冲上去质问，究竟为何如此！ 他恨不得将其抽筋拔骨！ “所以……阿房才决定离开的吗？”嬴政愤怒后果，满脸的失落和痛苦，目光慌乱，心中已经自责至极。 见嬴政如此痛苦，司马寒已经不敢再汇报了，将手中的锦帛呈上来，递给嬴政，“陛下，所有的口供，皆记录在此。” 嬴政伸出颤抖的手，接过锦帛，看着上面熟悉的小篆，却不敢去看，不敢去读。 他生怕……生怕上面记载的内容，他接受不了。 深吸几口气，平复心情许久的嬴政，才干将目光落在他与李斯共同设计的小篆字体上。 这原本极为熟悉的小篆，方正柔和的比划，此时却看得格外的刺眼。 上面记录了太医院侍医们提供的线索。 夏玉房在离开前两年，曾经怀有身孕，心中窃喜，寻侍医把脉，确定为喜脉以后，欣喜不已，几日内都开开心，侍医形容，夏玉房那段时间，整个人宛若夏日盛放的花朵一般，明艳动人，脸上的笑容，阳光灿烂，在那段时间里，太医院内都是一股明媚的气息，大家都会被夏玉房的情绪所感染，都很开心。 而且夏玉房是一个很勤快的人，会帮助大家做事，没人会不喜欢这样一个美丽勤快又能打动人心的开朗女子。 更何况，夏玉房是太医令夏无且的女人，更是嬴政的女人，最重要的是，夏玉房没有一点架子，对人还极其尊敬。 所有人都很喜欢她。 嬴政看到这里，嘴角都不由得露出笑意。 是啊！ 阿房是最闪亮最美丽的女子。 她身上仿佛有股力量，可以影响所有人，让不开心的事情都烟消云散。 阿房也是他见过最坚强的女子，不仅勤劳肯干，受了点伤什么的，都毫不在意，他甚至从未见过阿房喊疼，也极少看到阿房流泪，只有分别那次…… 继续往下看。 其中一名侍医言，因为宫内森严，阿房并不能随意外出，只能待在太医院内，帮助整理药材之类，有一段时间，郁郁寡欢。 侍医曾询问：在宫中可开心？ 夏玉房：并不开心，此地不能外出，不能看花花草草，不能去集市上，不能饲养动物，甚至不能奔跑，束缚颇多。 侍医：为何还要留在太医院呢？不若与秦王言，赐予宫殿，行走权利，方可外出。 夏玉房：政甚忙，不敢误他，此地也挺好，可保政健康即可。如此，太医院也并非不好，至少离政很近，若为他，此也不无聊了。 看到这里，嬴政早已是泪流满面。 司马寒转过身去，不敢看天子失态之景。 “阿房……阿房……”嬴政泣不成声，身子都在微微颤抖，他只觉得心难受的紧，像是被人狠狠地攥住了一般，喘不过气来。 眼泪犹如洪水决堤一般，无法控制。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此时，一道身影从殿后跑过来，手中银针扎在嬴政身上，沉声道：“陛下！控制好情绪。” 嬴政看向面前老者，“子阳！世间医药无数，可有治疗情疾之药？” 子阳摇头，“并无，望陛下保重身体。” 嬴政满脸失望，擦去脸上的泪水，“世间医药无数，却无一可治疗后悔之症，朕……甚是悔恨啊！” 子阳叹息一声，后退两步。 嬴政继续向下观看。 看到了侍医为阿房把脉，诊断出阿房怀有身孕的情况。 之后阿房一直很开心。 直至一日，来了一位年长的女官，是华阳太后身边的女官，且跟着一群宫女和寺人，将夏玉房带入屋内。 一炷香后，女官率领众人离开。 而等众人发现夏玉房的时候，是夏玉房从屋内爬出来，下身满是血污，已是半产。 之后，侍医们就很少见到夏玉房了。 用他们所言，太医院仿佛一瞬间变得冷清，没了生气一般。 看到这里，嬴政心中怒火已经无法控制，“司马寒！那女官如今何在！” 司马寒急忙转过身来，跪在地上回答：“陛下，那名女官和宫女以及寺人在事发后两天，已全被灭口。” “华阳！”嬴政咬牙切齿，“你好狠！” 这个女人，连报仇的机会都不给他！ 猛地，嬴政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陛下！”司马寒大惊失色。 子阳急忙上前，为嬴政施针，顺气，推拿身子。 嬴政摆了摆手，让子阳退开。 他展开沾染了血迹的锦帛继续观看。 而后，阿房便郁郁寡欢。 算算时间，也正是那个时候，阿房很少出现在他面前了，就算与他一起，也极为不开心，似乎有些失魂落魄的感觉，不复往日的开朗活泼了。 他那时候政务繁忙，虽有察觉，但并未在意。 “若朕早些发现，就好了……”嬴政叹息。 第128章 为何害我大哥! 有些事情错过了，再想起，已是追悔莫及。 嬴政叹息一声，眸中的光似乎都要熄灭了。 他低头继续去看。 锦帛上记录，随着夏玉房的郁郁寡欢，加上华阳太后的排挤，夏无且准备请辞，回归乡野。 夏玉房也准备跟夏无且一起离开。 临走之时，那名侍医诸，给夏玉房送了一些药材，因为半产的缘故，后来夏玉房的身体便一直不是很好。 并且侍医诸给夏玉房把脉，说她身子虚弱，要多多滋补身子。 而侍医诸所言，夏玉房临走之时，脉象似为喜脉。 侍医诸询问夏玉房可有怀有身孕，夏玉房摇头，说最近吃了一些药，导致脉象紊乱，是诸先生看错了。 侍医诸便没再继续追问，并且将此事埋在心中，直至请辞回家。 嬴政看到这里，不由得大喜。 果然！ 果然！ 夏玉房离开的时候，果然怀有身孕。 她离开，应该是为了躲避华阳太后的迫害！ 因为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不想肚子中这个孩子再受伤害！ 可恨啊！只恨朕当时没有掌握权力，连自己的女人孩子都保护不了。 如果他那时候就掌握了权力，又怎么会让夏玉房离开，又怎么会让自己的孩子流落在外呢！ “孩子呢！那个孩子呢？有没有线索？”嬴政急切地询问，满脸迫切地看着司马寒。 司马寒低头回答：“他们没有跟任何人说去处，应该是……应该是害怕被人找到，所以……” “所以他在躲着华阳太后，也在躲着朕是吗？”嬴政露出一丝苦笑。 司马寒没有回答，也不敢回答。 好一阵，嬴政沉声道：“你让人继续去调查，还有邯郸，茅头村，对！流民！不要放过任何一个从邯郸来的流民，要查问清楚！” “是！”司马寒立即领命离开，他是一刻也不敢留。 他心中忐忑，心中狂呼：我的老娘耶，始皇不会杀了我吧！ 这可是始皇帝啊！ 他今天竟然看到了始皇帝如此失态的模样，他仿佛感觉到自己命不久矣。 看着司马寒离开，子阳拔掉了嬴政身上的银针，叹息道：“陛下，保重身体。” 嬴政面色有些惨白，凄惨一笑，“朕不会死，朕要找到朕的阿房，若找不到她，朕不会死！” 子阳摇头叹息，离开了大殿。 …… 高陵县。 车队进入安陵县，在高陵县衙安顿。 看着这一队人马，将高陵县的县令还有守城士兵都给吓坏了。 在得知是扶苏公子以后，县令亲自出来迎接。 因为人数众多，所以也只能安顿在县衙之中。 若说高陵这个地方距离鸿门很近，若非路线不对，赵惊鸿还真想去鸿门这个关隘去看看。 高陵县属于咸阳的内史郡，县令则为胜腾之子侄，名为胜为。 胜腾极为内史腾，为大秦立下过汗马功劳，一直担任内史，随后则由蒙毅担任。 他们家，也算是咸阳有名的大家族。 所以今日，县令胜为便带人招待扶苏等人。 饭菜上桌，县令端起酒杯，恭敬道：“不知扶苏公子前来，有失远迎，还请公子见谅。” 扶苏端起酒杯，正要饮酒，一旁的张良叹息一声，开口制止道：“且慢！” 扶苏诧异地看向张良。 张良沉声道：“饭菜里有毒！” 闻言，众人大惊，纷纷站起身来。 林瑾直接拔剑，压在了县令胜为脖子上，章邯立即喊道：“来人！将县衙封锁！” 赵惊鸿缓缓起身，盯着县令胜为冷声道：“你在饭菜里下毒了？” 县令胜为面色惨白，惊恐道：“我没有啊！就算给下官一百个胆子，下官也不敢毒害扶苏公子啊！” 胜为怒视张良，“你乃何人？为何诬陷于我！” 张良冷声道：“我亲眼所见，岂会有假！” 他本来不想开口的，毒死扶苏正好，嬴政少了一个继承人，而且是赵惊鸿辅佐的皇子，对于大秦来说，是一个重大的打击，对于他覆灭大秦的大计来说，是好事。 但是，他终究做不到。 扶苏君子之名世人皆知，他也亲眼所见，若他明知道饭菜中有毒，还眼睁睁地看着扶苏和赵惊鸿吃下含有剧毒的饭菜而死，他良心不安。 特别是赵惊鸿，待他甚好，并且还提出结拜，亦与他交谈甚欢，犹如遇见知己一般，他更做不到见死不救。 他在后院的时候，看到有人偷偷摸摸进入后厨，在饭菜中下了毒药，乃亲眼所见，所以他很确定。 赵惊鸿闻言，面色微沉，“章邯，把他给我绑起来！” “是！”章邯立即上前，将胜为捆绑起来。 胜为一个劲喊冤，表情悲愤不已。 赵惊鸿又对林瑾道：“去找银针来！再找几只家禽过来！” 银针虽然可以试毒，但并非所有的毒素都可以测试出来，只有像砒霜之类的才可以测试出来。 所以，最稳妥的，还是用人或动物试毒。 皇帝在宫中，都有寺人试菜，确定无毒以后，才给皇帝食用。 而他们自然不能用人试毒，寻找一些家禽是最为合适的。 没多久，林瑾就带人抓了几只鸡回来。 然后，拿着银针开始在饭菜中测试。 测试了一圈，并没有毒素。 就连酒水中，也没毒。 胜为大喜，“看吧！我就说没有毒，我怎么可能毒害扶苏公子！之前家伯在的时候，臣还去扶苏公子府上拜见过扶苏公子呢！” 他是想要告诉扶苏，他其实是扶苏的支持者。 扶苏见状，蹙眉道：“既然测不出来，就让家禽吃一些，看看具体情况。” 说完，扶苏看向张良，沉声道：“先生既然说亲眼所见，扶苏便相信其中必然有毒，一切等家禽吃过再说。” 张良也蹙眉。 因为他亲眼所见，怎么会没毒呢？ 突然，张良看到了赵惊鸿面前的玉盘，沉声道：“林兄，再测试一下赵先生的粟米。” 林瑾闻言，将银针插入粟米之中。 等拔出来，银针已经黑了！ 果然有毒！ 林瑾见状，顿时大怒，“贼子！竟然敢毒害我大哥！” 林瑾话音未落，扶苏已经冲到胜为跟前，一脚将胜为踹翻在地，怒声叱问：“胜为！为何害我大哥！” 第129章 成功吸引仇恨 胜为一脚被踹得七荤八素，感觉胸口像是被大锤砸了一样。 看起来一副文弱书生模样的扶苏，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 紧接着，胜为就被扶苏一只手给提了起来。 那一双眸子恶狠狠地瞪着胜为，仿佛恨不得将胜为给生吞活剥了一般。 其他人见状，也都吓了一跳。 因为在他们的印象里，扶苏都是温文尔雅，以礼待人的，从来没有见过扶苏如此愤怒，如此粗暴过。 赵惊鸿见状，急忙道：“扶苏！不要冲动！小心伤口崩开！” 林瑾上前，一把揪住胜为的衣领子，将他拉开，对扶苏道：“二哥，你让开，让我来！” 说着，一甩手，将胜为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嘭！ 胜为惨叫一声，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要被摔碎了。 一旁的众人都看呆了。 扶苏有这么大的力气，都让他们够惊讶的了。 这林瑾看起来也颇为瘦弱，但这力气，将一个一百多斤的汉子举起来，转身摔在地上，实在是太惊人了！ “敢害我大哥，今天看我不让你后悔为人！”林瑾拔剑，就要对胜为动手。 一旁的张良很是惊讶。 他看了看扶苏，又看了看拔剑的林瑾，然后看了一眼站在一旁满脸淡定的赵惊鸿，心中确定，这三人的情谊很深。 是有真感情的。 他心中颇感羡慕。 因为他一直孤身一人，游走四方，寻找志同道合之人，想要推翻大秦暴政，但显然，大家都是因为利益结合在一起，并不同扶苏与赵惊鸿、林瑾这般有真正的兄弟情义。 “住手！”赵惊鸿开口制止了林瑾。 林瑾回头，满脸怒容，“大哥，看我不杀了此贼，胆敢害你，他必死无疑！” 赵惊鸿无奈道：“你杀了他，如何追查凶手！” 林瑾愤愤地收起剑，指着胜为，“待我查清事实，再来杀你！” 赵惊鸿对章邯道：“将县衙所有人控制起来，以及胜为府上所有人，全部控制起来，禁止任何人外出，调查清楚出入之人的身份，核实信息！” “是！”章邯点头，立即安排人去做。 而后，赵惊鸿看向张良，“子房，还得麻烦你一下，可记得那人样貌？” 张良点头，“自然记得！” “那便好！”赵惊鸿道：“麻烦子房去找一下那人，让人将其带来。” 张良拱手而去。 赵惊鸿走到胜为跟前，将其拉起来，“胜为大人，扶苏和林瑾刚才多有冲动，莫要见怪。” 胜为赶忙道：“无妨无妨！若我之手足被人下药，吾亦会如此，但请先生明鉴，胜为绝对无害人之心啊，更不可能在饭菜之中下毒，若我在饭菜之中下毒，又岂会在自己府上，又岂会跟诸位一起共餐？” 赵惊鸿点头，“胜为大人不必多虑，先在此等待一番，待调查清楚，必然还大人一个清白！” 胜为连连致谢。 没多久，张良和章邯回来，面色微沉。 “没找到吗？”赵惊鸿诧异地问。 张良微微摇头，“人死了！” “死了！”赵惊鸿微微蹙眉，看向章邯。 “服毒自杀，是丹砂！”章邯道。 赵惊鸿微微点头，对林瑾道：“给胜为大人松绑！” 扶苏询问：“怎么又是丹砂，究竟是何人所为？” 赵惊鸿对扶苏微微摇头示意，转而道：“让人把饭菜撤了，重新再上一份！” 下人们立即纷纷上来，将饭菜给撤了。 而后，饭菜上桌，酒菜都重新用银针测试了一遍。 赵惊鸿端起酒杯，对胜为道：“胜为大人，我两位弟弟鲁莽，此杯，我代两位弟弟向胜为大人致歉！” 说完，赵惊鸿一饮而尽。 胜为惶恐。 他之前倒是不知道赵惊鸿是什么人，什么身份，但是看到扶苏如此紧张的模样，就知道赵惊鸿在这群人中的地位不低。 如今又知道他们三人结拜，自然将姿态放的很低，惶恐道：“此事怪我，若不是我没查清楚府中之人，又岂会被人趁虚而入，若害得先生中毒，我是百死莫赎其罪啊！” 赵惊鸿微微点头，道：“还请胜为大人出去看一下，是否认得那人。” 胜为立即出去查看。 在胜为离开的空档，张良疑惑地看着赵惊鸿，“先生就如此信他？” 赵惊鸿笑了笑，道：“不是我信他，而是他乃大秦内史腾之子侄，就算要牺牲，也轮不到他。” 胜为的家族在大秦势力颇大，不会成为政治牺牲品。 要牺牲，也是牺牲别人。 所以，赵惊鸿相信，胜为肯定没有参与其中。 而且按照胜为的说法，他们家族应该是支持扶苏这一脉的。 至于是否真实，不可考证，但以他的家世，不至于做出刺杀之事。 张良满脸郁闷。 无他，因为内史腾当年就是主导灭韩的将领之一。 不过，张良也没多说什么。 各司其职罢了，罪魁祸首，是秦始皇，他分的很清楚。 很快，胜为回来，表示对此人并无印象。 而根据下人的口供，此人在府上工作三个月了，不知为何下毒。 胜为表示，让人继续追查。 赵惊鸿让章邯派人监督。 此事，还是要查一查的。 吃过饭以后，各自回房休息。 扶苏跟赵惊鸿还有林瑾一起。 “大哥，这两次三番的刺杀，竟然都追到了高陵，非与我等不死不休吗？”扶苏蹙眉询问。 赵惊鸿笑了笑，没有回答。 林瑾道：“到底是何人所为，竟然如此执着要杀我们！” 扶苏看向赵惊鸿，“大哥觉得是何人所为？” 赵惊鸿看着扶苏，淡淡道：“你的好弟弟，将闾！” “将闾！”扶苏瞪大了眼睛，“是他？” “不过，他要杀的人，已经不是你，而是我了！”赵惊鸿道。 “为何？”扶苏不解。 赵惊鸿道：“因为我已经成功替你吸引了仇恨。” “何解？”扶苏满脸疑惑。 林瑾也是一头雾水。 赵惊鸿道：“因为你被贬上郡，对于别人来说，你已经被淘汰掉了。但是对于将闾来说，你即将获得兵权，因为你是去督军的，而上郡的兵力掌握在蒙恬手中，蒙家又是支持你的，所以这军权很容易就到你手中了。” “但是，你这个弟弟很了解你，知道你的性子，不争不抢，优柔寡断，但我不是！” 第130章 兄弟三人，不分彼此 扶苏看着赵惊鸿，心中对赵惊鸿这句话很是认可。 确实如此。 如若没有赵惊鸿，他被贬去上郡，不会争抢，只想在上郡尽职尽责，别无他想。 赵惊鸿看着扶苏，心中不由得冷笑，这个将闾确实眼光毒辣，自己只是稍微展现出来一点，就被将闾给盯上了。 他猜得没错，扶苏的野心都是他培养出来的，虽然现在还没那么强烈，但他有信心，一点点的去改变扶苏。 就算扶苏还优柔寡断，只要等到了上郡，拿下兵权，上郡天冷，他都会给扶苏披上一件龙袍暖暖身子。 “正是因为将闾了解你，所以他不允许你身边出现能人，要扼杀之，以免你被推动，跟他争夺储君之位。”赵惊鸿道。 扶苏思索一番，看向赵惊鸿，“当初见将闾的时候，大哥你是故意让他看到白龙，并且提醒他，翰林院之策是你提出来的？你的目的，就是让将闾的目标转到你身上，从而保证我的安全？” 赵惊鸿笑了，拍了拍扶苏的肩膀，道：“不错，最近分析能力上涨，很多事情能看明白了。” 扶苏看着赵惊鸿，眨了眨眼睛，目光复杂，微微侧头，低声道：“大哥，你为何这样，当初在咸阳，你就几次被刺杀，为了能够让我远离是非之地，如今离开咸阳，依然有危险，你还想着为我抵挡危险，扶苏……扶苏心中愧疚，让大哥陷入如此陷阱，是扶苏之错也。” “什么你的我的！”赵惊鸿拍了扶苏一巴掌，“咱们兄弟间哪用得着这么多废话，你问老三，若我出了事儿，老三会不会为我挡着。” “会！肯定会！”林瑾斩钉截铁地道。 赵惊鸿点头，“下次你骑着白龙，万一有什么弩箭射杀之类的，你替我挡着。” 林瑾顿时表情像是便秘一样，“大哥……” “哈哈哈哈！开玩笑的，看把你吓得！”赵惊鸿哈哈笑道。 林瑾正色道：“若真如此，瑾愿意代大哥受死！” “受个锤子，说些不吉利的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以后小心提防着点便是了。”赵惊鸿一把搂着林瑾的脖子，“以后休要说不吉利的话，我是你们大哥，自然是我护着你们，哪有让你们给大哥挡箭的说法！” 林瑾不好意思，“我感觉……我像是多余的，没什么作用……” “怎么能没作用呢！”赵惊鸿正色道：“咱们仨是兄弟，每个人都有很大的作用，肝胆相照，生死相随，我们仨只要兄弟齐心，自可断金，以后休要再说什么有用没用的话了，同甘苦是白说的吗？” 林瑾感动不已，连连点头。 “再者说，你的作用还是很大的，平常有什么事情，都是你来做的，若没有你在，我肯定很不习惯。”赵惊鸿道。 扶苏也道：“就是，老三，不必多想，有哥哥们的一份，便有你的一份，我们兄弟仨不分彼此！” “嗯嗯！”林瑾连连点头，心中感动，更加认可两人了。 一直以来，他接受墨家文化的熏陶，立志成为一名合格的墨者。 但是，墨家推崇兼爱、非攻、节用、天志、尚贤、尚同、明鬼、非命、非乐、节葬，要求甚多，但他很少感受到，真正有人可以做到。 别的不说，就保证天下人与人之间的平等，如同家人一般，就没人能做到。 但，林瑾从赵惊鸿和扶苏身上感受到了。 不管他们身份地位学识如何，赵惊鸿和扶苏都待自己一样，不分彼此，就如同家人一般。 这或许，就是小范围的墨家思想的体现吧。 林瑾深吸一口气，决定以后在兄弟三人中，要发挥更重要的作用。 当即，林瑾道：“大哥，咱们总不能一直被动被刺杀吧，总得有一个解决的办法。” 赵惊鸿耸了耸肩，“敌明我暗，唯一确定的，就是对方不敢大规模的出兵，若大规模出兵，必然会惊动始皇，到时候将闾会吃不了兜着走。” “那也不能每天提心吊胆，万一哪天没有提防得住，岂不是危险了？”林瑾道。 赵惊鸿想了想，对林瑾道：“去将张良请来，他有大才，应该有解决办法。” “好！”林瑾立即去喊人。 扶苏蹙眉道：“他愿意相帮吗？” “会的。”赵惊鸿笑了笑。 没多久，张良来了。 赵惊鸿和扶苏拱手相迎，张良回礼。 “扶苏公子，赵先生，不知让我前来，有何事？”张良询问。 赵惊鸿道：“我们这一路被人追杀，不想如此被动，敢问子房，可有办法避免？” 张良蹙眉，询问道：“敢问刺杀你们之人，为何人？” “若不出意外，是将闾公子。”赵惊鸿如实回答。 “将闾？”张良一阵蹙眉，惊讶地看向扶苏。 他心中惊讶，咸阳皇子们的争斗，已经进行到了如此地步吗？ 扶苏被贬，将闾追杀。 看来，大秦此时已然是外忧内患了啊！ 张良不由得欣喜。 赵惊鸿看着张良，张良所有的反应，几乎都在赵惊鸿的猜测之中。 “没错，子房可有对策？”赵惊鸿问。 张良深深地看了一眼赵惊鸿和扶苏，在屋中走了几步，随后缓缓道：“将闾如今应该掌握咸阳内军，手中有兵权，培养一些亲信，对他来说，不在话下。” “如今两次刺杀，已经让他折损一些亲信，必然会重视此事，接下来的刺杀，必然会有更多人，更多的高手，计划也会更周密。” 赵惊鸿微微点头，认真看着张良。 张良继续道：“为了避免下一次的追杀，我们应当兵分两路，大部队继续出发，我们几人则暗中从其他路线行走，以防被刺杀。其中再分派出去一批人，随后跟随，待刺客一出现，就群起而攻之。” “如此，虽然可以解决当前刺客，但始终无法解决根源问题，毕竟对方在咸阳运筹帷幄，可不断派兵前来。” 赵惊鸿也是一阵蹙眉，思索其中解决之法。 突然，赵惊鸿眼前一亮，道：“有了！” 三人立即看向赵惊鸿，满脸期待。 第131章 张良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大力士? 张良也好奇，赵惊鸿能有什么好计策。 毕竟对方身在咸阳，运筹帷幄，想要改变现状很难。 不知道赵惊鸿有什么破局之法。 赵惊鸿道：“就按照刚才张良所言，尽量先抓一个活口，想办法不让对方有机会服毒，让他回去给将闾带句话，让将闾打消要继续刺杀我们的心思。” 张良摇头，“越是如此，恐怕越是会激怒将闾。” 赵惊鸿笑道：“不会，若是给将闾带一份口信回去呢？再带一封奏疏，给始皇的奏疏，你觉得将闾还敢不敢冒着风险，继续刺杀？” 张良眼前一亮。 对啊！ 若是别的帝王，皇子要争斗，不会顾虑太多。 但对方可是始皇帝。 就算是皇子，也不敢触怒始皇啊！ “子房可认得大力勇士？可开三石之弓？如养由基与熊渠子一般的人物？”赵惊鸿问。 张良闻言，不由得一阵蹙眉，他盯着赵惊鸿，心中早就已经掀起惊涛骇浪了。 若非他才与赵惊鸿相识不久，甚至都怀疑他是否一直潜伏在自己身边了。 扶苏蹙眉道：“开三石之弓，并非难事，军中许多人都可以做到，玥儿更是时常用五石之弓练习射箭。而养由基双臂可开千斤，非一般人可比也。” “是啊，熊渠子更是射石的猛人，可不好找。”林瑾道。 张良叹息一声，缓缓道：“昔者，楚熊渠子夜行，寝石，以为伏虎，弯弓而射之，没金饮羽，下视，知其为石。” “不论是熊渠子还是养由基，皆为世间少有之人，先生为何觉得我认识，且必是大力勇士？” 张良盯着赵惊鸿，等待赵惊鸿给他一个答案。 赵惊鸿哈哈一笑，“只是觉得子房行走四方，应当认识许多英雄豪杰，若可用，为最好，若无，也无妨！” 张良盯着赵惊鸿，心中不知道赵惊鸿只是随口一问，还是说知道些什么。 他不敢赌，也无法去赌，因为他所学，他心中之义，不容他说谎。 “知道！听闻鄜县有一大力士，单手可举千斤巨石，吾此行，正要寻他而去。”张良道。 赵惊鸿眼前一亮。 白得了一个人才啊！ 单臂可举千斤，这玩意比扶苏家那只母霸王龙还要猛。 就是在鄜县，还有点远。 “单臂千斤，这还是人吗？”林瑾感叹一声。 扶苏道：“此等神人，若可以收入军中，必然以一敌百，乃至以一敌千啊！” 赵惊鸿点头，“那咱们就去鄜县走一遭！” 张良：“……” 早知道我不说了！ 好不容易找到的人才，转眼间就成别人的了。 难受！ “那这样！”赵惊鸿对扶苏道：“你派人给弟妹带话，让她晚上去将闾家门口，对着将闾寝室或者书房射上一箭，在箭矢上绑上一个布条，上面写上：若再动手，此箭必刺其首级之上。” “同时，搭配上杀手带回去的话，我保准将闾不敢再动手！” “好主意！”扶苏赞叹一声，“双管齐下，其一用父皇威胁将闾，让将闾停手，其次射箭与于室，警告将闾，我们也有能力杀他，让他不敢造次。” “如此一来，将闾必然不敢再动手。” 张良不解，“既然能杀将闾，杀了他就能以除后患，为何不杀？” 赵惊鸿看了一眼扶苏，沉声道：“因为，那是扶苏的弟弟，如今我们去上郡，跟咸阳的争斗其实已经没关系了，只是将闾担心扶苏获得兵权，才会频频出手。” “而此仇，必然会报，只是不是现在。有朝一日，回到咸阳，我会跟他们一个个的算账。” “但，现在不是杀他们的时候。而且，我也不会让扶苏陷入手足相残的骂名之中。” “若有朝一日，需要动手，双手染血的人，也应该是我，而不是扶苏。” “到时候，我代大哥动手，不能让大哥担负骂名！”林瑾沉声道：“我一介无名之辈，不怕这些！” 扶苏心中感动，“大哥！三弟！” “大哥！二哥！”林瑾也动情回应。 赵惊鸿挠了挠头，感觉这场景似曾相识。 张良诧异地看着三人，没想到三人情比金坚，竟然愿意为对方付出这么多。 他站在这里，倒是有些格格不入了。 “既然如此，此计可施。”张良道。 赵惊鸿点头，对林瑾道：“你派游侠去做此事。” 游侠常年浪迹天涯，对地形熟悉，而且隐藏在人群之中，并不起眼，适合做这种事情。 “好！我现在就去安排！”林瑾立即要出去。 “等一下！”赵惊鸿喊住了林瑾，找了一块布，让扶苏在上面书写一番，才让游侠带走。 “时间紧迫，咱们今日在此休息一天，明日一早，继续出发，早日抵达上郡，早日安全。”赵惊鸿道。 扶苏点头，对此认可。 傍晚时分。 章邯跟胜为找到了扶苏。 “公子，查清楚了！”章邯对扶苏道。 扶苏立即询问：“可查清楚是何人所为？” 章邯道：“那人名叫林槐，城外林村人，家中有老母和妻子以及两个孩子，等我们去的时候，家中所有人被屠尽，且一把大火将房屋焚烧，毁灭了所有的证据！” 扶苏闻言，面色一沉，“林槐犯案，和其家人孩子有何关联？为何要杀老弱妇孺！” 扶苏双拳紧握，眸中涌现怒意。 若此事真的是将闾所为，他定不饶他！ “那大火何时所起？”赵惊鸿问。 章邯道：“我们赶往林村的途中，就已经看到燃起的熊熊大火！” 赵惊鸿闻言，看向胜为，“胜为大人，看来你府上还有奸细啊。” 胜为脸色一紧，急忙道：“我让人连夜排查！定然要抓住凶手，交于先生！” 赵惊鸿淡淡道：“希望胜为大人分得清楚，有些事情，若是插手，最后会落得怎样一个下场！” 胜为额头冷汗直冒，不敢多言，急忙退去，派人开始排查。 赵惊鸿又跟章邯说了一下计策，计划于明日一早便离开。 章邯立即去安排。 等众人走后，赵惊鸿让人烧了热水，将包扎用的纱布煮过以后在火上烘干拿来，而后赵惊鸿拿着药膏和纱布，对扶苏道：“好了，脱了衣服，到床上去。” 第132章 先生算得始皇死期? 扶苏褪去上衣，露出宽阔的后背，趴在了床上，对赵惊鸿道：“大哥，这种事儿让下人来做就行了，不用每次都麻烦你。” “出门在外，谁也信不过，万一在药膏上给你搞点毒药，咱们一切的功夫都白费了！妈的，权谋之争可真难受，每天提心吊胆的！”赵惊鸿一边给扶苏抹药，一边忍不住爆粗口吐槽。 扶苏不由得一阵沉默。 自从他入狱以后，在赵惊鸿的提点之下，他终于看明白了，咸阳城内的权谋之争，但也突然变得风声鹤唳起来。 这权谋之争，确实很难，让人神经紧绷，感觉随时会有人来害自己。 “扶苏，以后你要是得了权，我脑子不好使了，你可得护着我，别让我被人用阴谋诡计给搞死了。”赵惊鸿道。 扶苏沉声道：“大哥放心，若有人敢伤你，我必灭其满门！” “不灭九族？”赵惊鸿问。 “那就灭九族！”扶苏道。 赵惊鸿不由得笑了。 这时候，林瑾推门进来，就看到了两人正在床上。 当即，林瑾冲过来，对赵惊鸿道：“大哥，让我来！这种事儿怎么能让您动手呢。” 说着，林瑾抢过赵惊鸿手中的药膏，一只手按在了扶苏的后背上。 “嘶啊！”扶苏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林瑾急忙关心地问：“二哥，疼吗？” 赵惊鸿无语道：“你这个憨憨，凉！你的手凉！赶紧去洗个手！” 林瑾刚从外面回来，手冰凉冰凉的，突然放在后背上，能不嘶哈么。 “哦哦！”林瑾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起身，去盆子里洗手。 “嘶哈！”林瑾也发出一声呼叫。 扶苏问：“怎么了老三？” “烫！”林瑾呲牙咧嘴地看向赵惊鸿，“这么烫的水，你怎么洗的手？” “水热杀菌。”赵惊鸿淡淡道。 扶苏愣了一下。 都这么一会儿了，水还这么热，那刚才岂不是…… 他看向赵惊鸿的双手，发现双手微微泛红…… 等林瑾给扶苏包好伤口，赵惊鸿对林瑾道：“老三，你去把你的被子抱过来，今天晚上你跟扶苏睡。” “好！”林瑾二话不说，立即去抱被子去了。 很快，林瑾把被子抱过来，开始打地铺。 赵惊鸿道：“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府上应该还有将闾的人，所以你们俩睡一起，好有个照应。” “那大哥你呢？”扶苏问，“他们要杀的人，不是你吗？” 赵惊鸿笑道：“我今天去找张良睡，我们俩抵足而眠，促膝长谈！” 扶苏面色微沉。 林瑾撇嘴道：“跟那个娘娘腔有什么好谈的。” “哟！”赵惊鸿笑着看向林瑾，“你对人家的长相还有意见？” “大哥二哥长得比我好看也就算了，如今这张良长得更过分，像个女子一般，看着难受！”林瑾郁闷道。 赵惊鸿乐了，“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不过不要小瞧了张良，他虽长相柔美，但心中有大才，对你二哥有大用，不可得罪了他，我们二人正想办法让其留下来呢。” “我观他看胜为的表情有些不对劲。”林瑾道。 “那是自然！”赵惊鸿笑道：“人家是韩国丞相之后，胜为的族伯，乃是灭他们韩国之人，没直接动手都算人家素养好了。” “哦哦！原来如此。”林瑾恍然大悟，“那你去吧，今天我跟二哥睡，保护二哥。” 赵惊鸿微微点头，准备离开。 “大哥！”扶苏喊住了赵惊鸿。 赵惊鸿看向扶苏。 扶苏道：“大哥保护好自己，若有情况，及时呼喊。” “放心！”赵惊鸿笑了笑，走了。 没多久，赵惊鸿就抱着被子出现在了张良门口，“子房，今日可否与你同眠？吾与子房一见如故，不若你我促膝长谈，抵足而眠？” “甚好！”张良急忙将赵惊鸿请入屋内，扫榻相迎。 不过，张良没让赵惊鸿打地铺，而是让出一些位置，让赵惊鸿有地方睡。 赵惊鸿从怀中取出清茶，给张良泡上。 这是出发之前，扶苏给赵惊鸿准备的，本来是让人打成茶粉的，被赵惊鸿给拦住了。 那种茶粉冲泡的茶水也不好喝，苦涩的很。 倒是这种，虽然没有经过炒香等程序，喝着还算不错。 张良见状，不由得赞叹道：“饮茶如人，先生喜饮清茶，人清如水，茶叶在水中浮沉，犹如人生在世也……” 赵惊鸿一愣，尴尬一笑，“你是会总结的。” 喝个茶，还喝出人生哲理来了。 不愧是聪明人！ 张良喝了一口，赞叹道：“如此甚好，味道甘甜，解渴。” 赵惊鸿笑道：“我就喜欢喝这种，喝那种加了佐料的我实在是喝不下去，像是肉汤一样，一言难尽。这些还是扶苏给我准备的，他知道我喝不惯，就让人找来的茶叶。” 张良微微点头，“良羡慕你们兄弟三人的感情，真犹如亲兄弟一般。” “还是那句话，子房！人生在世，难得知己。人生短短一两万天，如今早就已经过去一半的岁月了，接下来的人生，不留遗憾。”赵惊鸿道。 张良微微蹙眉，沉吟片刻后，对赵惊鸿道：“先生可否如实告诉我，先生为何如此了解我？不仅知道我得了太公兵法，还知道我正在寻找大力士。” 赵惊鸿笑了笑，淡淡道：“你找大力士，是想要刺杀秦始皇。” “没错！”张良握紧了拳头，握住了藏在袖口中的短刃，盯着赵惊鸿道：“始皇行暴政，灭六国，人人得而诛之！” 赵惊鸿摆手，“我也不必跟你说始皇灭六国停止了诸国之间的战争这些话了，子房是聪明人，自然明白这些。我想告诉你的是，始皇命途未尽，他不会死，你的刺杀也会失败。” 张良诧异地看着赵惊鸿，“莫非先生懂得卜筮?？” “不懂。”赵惊鸿看向张良，笑着问道：“但是，你知道我为何要将扶苏带离咸阳吗？” “为何？”张良询问。 赵惊鸿盯着张良，沉声道：“因为，始皇命不久矣！” “什么！！！”张良大惊失色，不敢置信地看着赵惊鸿。 敢直接这么说的，赵惊鸿还是第一个。 “为何？”张良迫切地询问，“可是先生算得始皇死期？” 赵惊鸿微微点头。 张良面露狂喜之色。 第133章 子房，你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张良松开了手中的短刃，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赵惊鸿淡定地喝了口水。 他早就料到张良会这样了。 一点也不意外。 张良大笑过后，激动地看向赵惊鸿，询问道：“先生，始皇死期在何时？” 赵惊鸿淡淡地看着张良，“怎么？准备起兵造反？推翻暴秦？” “是！”张良紧握着拳头，“暴秦一日不除，天下百姓就一日不得安生！” 赵惊鸿笑了，毫不掩饰地鄙夷道：“说的好像你真的是为了天下苍生考虑一样。” 张良脸色一僵，有些羞愧，不敢去看赵惊鸿。 他想到了昨日赵惊鸿与他说的那些。 更有赵惊鸿所说的惊天四句。 足以令他汗颜。 如今这点私心也被赵惊鸿扯破，他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看着张良的反应，赵惊鸿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好在这个时代的人都要脸面，知礼义廉耻，自己这么做才有用，要是换成两千年后的来人，直接给他掀桌子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纵观历史去看，每个人物，或善或恶，或忠或奸，每个人，都有其轰轰烈烈的一生。 这要是放在前世的动漫里，一个个都可以成为热血番的主角。 张良也是。 他也有璀璨的一生。 但赵惊鸿要改变一些发展方向。 “但，始皇一死，天下必反！”张良道。 赵惊鸿点头，“没错，始皇一死，必然有人揭竿而起，顺势造反。但……呵呵！” 赵惊鸿嘲讽一笑，盯着张良道：“被煽动的那些人，不还是百姓，百姓们手无寸铁，跟着造反，用血肉之躯去跟人家坚硬的兵器碰撞？死的不还是老百姓。” 张良欲言，被赵惊鸿伸手制止，“没错，你不是百姓，你是贵族。韩国的贵族，哪怕韩国被灭了，你依然不同于普通百姓，若你想要，你依然可以组建一个大家族。” “百姓的死活，跟你没有关系！”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你在村外等我们，也正是看到了扶苏的善行，才愿意出来的，说明你心怀百姓。” “你游历四方，寻找志同道合之人共同反秦，志向远大；你也应该看到过，百姓们凄惨的生活。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茫茫山野之中，埋葬了多少尸骨。” “你也一定知道，若再起战乱，率先而死的人，是天下百姓，受难的，也是天下百姓！而士族门阀，他们只不过振臂一呼，成为领袖，出粮出钱，坐收渔翁之利！” “而大秦能够灭六国，其秦军之强，岂是这些百姓，一些士族门阀举兵就可以消灭的？” “就算他们能赢，某个人成功上位，当了皇帝，你能保证他就真的真心待百姓？百姓就能安居乐业？” “就不会有人继续如你一般，准备灭其国？” “你的韩国，真的可以复辟吗？” “大势一起，秦始皇珠玉在前，他们还愿意分封给你们土地吗？不想要一统天下？” “子房，你的心，被蒙蔽了啊！” 张良听完赵惊鸿一番话，整个人都怔住了。 他低着头，仔细思索。 他自认为自己天资聪慧，思维敏捷，思索事物往往能真知灼见，可如今，他脑子犹如浆糊一般，感觉无法思考，仿佛行走在一团迷雾之中。 “可是想不清楚？”赵惊鸿问。 张良面色微白，原本红润的嘴唇此刻都显得有些苍白，好看的面容上有些慌乱，“先生，请先生指点迷津，良……思绪混乱，不得其中真解。” 赵惊鸿微微点头，“子房，那是你心乱了。圣人曰：吾日三省吾身；其意在不断思考己身，乃内视也。” “就是，你站在己身之外，去看待自己。” “我现在就在你的身外，我看到的，是打小聪慧你的，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看不清事情的本质了。你最近研读太公兵法，六韬之书，可是不懂其中真解？” “正是如此！”张良用求救般的眼神看着赵惊鸿。 像张良这种人，最怕的就是自己陷入瓶颈之中，思想和行为无法得到突破，若是如此，往往会泯然众人矣，是他们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赵惊鸿微微点头，对张良道：“我传你一学，可致用终身，若得参悟，可得圣矣！” 张良震惊地看着赵惊鸿。 什么学问，学了就可以成圣？ 他不信！ 哪怕黄石公传他太公兵法的时候，也不敢这么说啊。 赵惊鸿知道张良怀疑，笑而不揭穿，继续道：“首先，你要确立一点，便是致良知。” “举头三尺有神明，哪怕没有神明，人心自有评断，真我内心不可叛变，良知乃是一个人的本质，懂得内心的良知是关键。” “从而秉承知行合一，知乃良知，行乃善行，在良知和善行在实践中达成统一，而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知识和行动是不可分割的，真正的知识务必通过实践来验证和完善。” 张良逐渐正色起来，认真看着赵惊鸿。 赵惊鸿继续道：“其知行合一以后，便要明白，‘心即理’，心是寰宇之中，至高之‘天道’，心即理也，心外无理，心外无物，心外无事！” “天理并非外在于人心，而是人心的本质，人心即道，道即天，知心则知道、知天。” “最后便达成万物一体，如此，方可成圣！” 张良听懂了其中的含义，起身，对着赵惊鸿跪下，叩拜，“先生传授之恩，张良铭记于心！” 赵惊鸿将张良搀扶起来，询问道：“你可明白？” “略懂三分，需仔细琢磨，日日研究，秉承知行合一之理，方可得其真解。”张良沉声道。 赵惊鸿道：“你闭上眼睛。” 张良闻言立即闭上眼睛。 “我还存在吗？”赵惊鸿问。 “自然存在。”张良道。 “你看得见我吗？”赵惊鸿问。 “闭上眼睛，自然看不见。” “若我不说话，你看不见我，如何确定我的存在？” 张良沉默了。 “屋子还在吗？” “……” “这个世界还在吗？” “……” “还剩下什么？” “我！” “你是谁？” “张良。” “为何你存在？” “我知道我存在。” “甚好。”赵惊鸿点头，“仔细研究，若有不懂，随时可以来问我。” 张良缓缓地睁开眼睛，满脸的震撼。 今日赵惊鸿所告诉他的知识，所传授给他的‘道’，虽然只有寥寥几言，但却远超他此生所读之典籍！ 第134章 可愿随我去上郡? 赵惊鸿看着张良道：“你现在再去思考，始皇去世后，大家揭竿而起的后果，仔细去想想。” 张良闭上眼睛，开始思考。 许久后，张良脸色惨白，身子微微颤抖，眼眶有些泛红，“不可！天下大乱，民不聊生，不可如此！” “天下民众，皆为生灵，有人子，有人父，有人母，有人父，有老弱妇孺，有呱呱孩童，若征战四起……” “先生！”张良慌张地看着赵惊鸿，“我……我看到了燃烧的战火，燃烧的家舍，我看到了……无助哭喊的孩童，我看到了抱着孩子哭喊的母亲……” “我看到了成堆的尸体，我看到了手中挥舞兵器屠杀百姓的士兵……” “竟然，如此真实……” 赵惊鸿也惊讶地看着张良。 他只是想要点拨一下张良，顺便装一下逼，提高一下自己在张良心中的地位，从而让张良留下来，为扶苏所用。 没想到，这张良也太聪慧了一点，刚才一番思考，便看到了这么多。 颇有种‘神游’的意味了。 思想是没有极限的，就如同庄周梦蝶一般，思想可以跨越时间和空间。 张良刚才的那种思考和感知，有点这种意味。 不愧是千古谋圣啊，这悟性和智商怕是都点满了吧！ 赵惊鸿深吸一口气，厚着脸皮对张良道：“你也看到了啊！” 张良一怔，心中立即了然。 是啊！ 自己看得到，先生又怎么会看不到呢。 当即，张良起身，对赵惊鸿深深一礼，恭敬道：“先生心中大义，张良佩服。” “但，若始皇死，天下必乱。” “该当如何？” 赵惊鸿微微一笑，“所以，我注定是个罪人。” 张良诧异地看着赵惊鸿，“为何？” 赵惊鸿道：“牺牲！” “牺牲？”张良蹙眉，不解地看着赵惊鸿。 “有战争，必然有牺牲！牺牲小我，成就大我！只有天下安定，才有机会繁荣发展，若天下大乱，百姓必然民不聊生。而叛乱，就要镇压之！” “我的双手，注定要染满鲜血，不论后世如何评价我，而我必然要执行我之理想：为万世开太平！” “嘶！”张良倒吸一口冷气。 在他看来，赵惊鸿若不参与天下纷争，只修己身，被世人尊称为圣人是迟早的事儿。 到时候，与那孔圣人都不相上下。 可是，如今赵惊鸿投身入世，便会失去这等机会。 如此，才是真正的大义啊。 张良此时恨不得给赵惊鸿磕一个，心中的热血也被赵惊鸿点燃。 “刚才我跟你说，我算得始皇命不久矣，并且扶苏是学习儒家之人，其孝道自然是放在第一位的，为何他会跟我离开咸阳，你可知？”赵惊鸿问。 是啊，以大家对扶苏的了解，若是扶苏知道始皇命不久矣，必然会留在始皇身边尽孝，不可能离开咸阳的，为何会如此？ 张良看向赵惊鸿，“请先生解惑。” 赵惊鸿笑了笑，“因为，我不仅算出了始皇命不久矣，也算到了大秦覆灭之时。” 张良大惊，纠结一番，还是问道：“大秦何时覆灭？” “始皇死后，两三年的光景。”赵惊鸿道。 张良心中一喜，但很快就压制下去了。 但他本心又是很欢喜的，因为他无时无刻不在希望大秦覆灭。 但是，刚才他所‘看’到的景象，又让他心中很压抑，很沉重。 “我有办法改变这一切，所以，扶苏为了天下苍生，才愿意跟我去上郡。” “子房，不若你我打个赌？”赵惊鸿图穷匕见。 张良问：“先生要跟我赌什么？” “子房跟我去上郡，若两年内，始皇不死，你自可去做你的大业，覆灭大秦。若两年内，始皇死，你随我一起，辅助扶苏，重建大秦，建立一个盛世，一个属于天下百姓的盛世，如何？”赵惊鸿目光灼灼地看着张良。 张良蹙眉。 两年…… 他有些犹豫了。 但是，他心中的热血在翻滚，看着赵惊鸿的灼灼目光，张良心中一狠，下定决心，沉声道：“好！我便与先生去也！” “好好！好兄弟！”赵惊鸿给了张良一个大大的拥抱。 他感觉攻略张良的进度已经达到百分之八十了。 距离成功不远了。 张良对于赵惊鸿的亲密举动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红。 赵惊鸿并未看到这些，而是吹灭蜡烛，说道：“子房，早些休息，明日咱们一早便出发！” 张良意犹未尽，跟赵惊鸿一起躺下来，“先生，我还有一些疑问……” 赵惊鸿想要睡觉，张良的问题却一个又一个。 屋外的明月高悬，云朵飞快地从月亮旁掠过，无数星辰在闪烁，整片大地染上了一层白霜。 窗外，虫鸣在叫。 …… 次日清晨。 赵惊鸿打着哈欠，准备跟众人出发。 昨日胜为在府中筛查了一夜，也没找出来内鬼。 胜为出来送行。 赵惊鸿看着顶着黑眼圈的胜为道：“胜为大人，扶苏宅心仁厚，念在其家伯的面子上，不再追查此事，但你要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另外……保护好自己，休要受其害！这高陵县，还需要胜为大人呢！” 说完以后，赵惊鸿让众人出发。 胜为跪在地上，久久未起身。 他知道，刺杀皇子是死罪，虽然对方是对赵惊鸿下毒，但扶苏也在桌上。 经过一番调查，他没给出任何答案，但对方却放了他。 这种恩情，他会铭记一辈子。 离开高陵县城。 扶苏掀开帘子对正在打哈欠的赵惊鸿，狐疑地问：“大哥，昨日没休息好？” 赵惊鸿打了个哈欠，郁闷道：“没有，子房不让我睡，一夜把我折腾的够呛。” 一旁的张良脸颊微红，昨日赵惊鸿确实说了好几遍：咱们睡觉吧！但是他心中太激动，有太多疑惑和想要知道的东西，便在一直询问赵惊鸿，导致赵惊鸿没休息好，确实是他的责任。 扶苏闻言，直接放下帘子，回到了车辇之中。 “先生，昨日是我不好，让先生没能休息好。”张良道歉。 赵惊鸿摆了摆手，“你也是第一次知道，心中好奇和兴奋，我可以理解，但以后不要这样了，身体才是第一位的，晚上要休息好才行，啊哈~” 说着，赵惊鸿又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 第135章 给朕一个解释! 行至城外十里，赵惊鸿等人，换了普通的青衫长袍，换了普通的棕马，离开了大部队，从另外一条小路行进。 除了赵惊鸿和扶苏四人外，还有六名是精锐士兵和四名游侠保护。 路上，林瑾对张良问道：“张良，昨天跟我大哥睡觉，可跟我大哥学到了什么？我大哥学识惊人，诸子百家皆为精通，那可是难得的机会。” 张良对此非常认可，赞叹道：“先生之学识渊博如海，与先生促膝长谈，如读十年书矣！” 感受到扶苏审视的眼神，张良道：“特别是先生心中大义，为天下苍生，实属让子房惊讶。” 扶苏道：“是啊，大哥是我见过，真正心怀天下百姓之人。” “我是我生平所见之最！不，应该是唯一！”张良感叹道：“先生与我说，公子也胸怀天下，自是因为如此，方才愿意去上郡的。” 扶苏道：“是啊！若天下战乱起，受苦的是百姓。扶苏生平所愿，便是建造一太平盛世，百姓可以安康，老有所依，幼有所养，百姓也不再忍饥挨饿。” “那我知道先生为何辅佐你了！”张良道。 …… 两个人立即聊了起来，话题始终围绕着赵惊鸿。 赵惊鸿则趴在马背上都快睡着了。 …… 转眼三日。 咸阳宫。 正在章台宫内处理政务的嬴政收到了司马寒的密报：“蒙毅大人回咸阳了！” “哦？他现在在哪？”嬴政问。 “先回了府上。”司马寒道。 嬴政微微点头，让司马寒退下。 翻阅了几个奏折后，嬴政问赵高：“今日胡亥如何？” 赵高立即回答道：“公子最近勤学苦读，说想要为陛下分忧呢。” “如何分忧？”嬴政蹙眉。 赵高道：“公子即将及冠，却还未曾担任一官半职，如今听闻翰林院即将建造完成，想要进入翰林院之中，为陛下修撰启世大典，也算是为陛下出一份力。” 嬴政微微点头，“也算是他有心了，你去带一份糕点给他送去，盯着他，要他好好读书，做一个有用之人。” “是！”赵高欣喜，立即去办。 他觉得，自从扶苏走后，嬴政对胡亥的关心又多起来了。 看来，现在胡亥的优势很大啊！ 等赵高走后，没多久，蒙毅就来了。 “臣，参见陛下！”蒙毅叩首。 嬴政微微蹙眉。 因为以他和蒙毅的关系，没有大事，一般不需要叩拜，蒙毅的举动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回家了？”嬴政故作镇定，淡淡道。 蒙毅沉声道：“臣一路急赶，风尘仆仆，回家洗漱沐浴后才来见的陛下。” “嗯！”嬴政微微点头，询问道：“可查清楚了？” 蒙毅沉默了。 嬴政蹙眉，盯着蒙毅，再次询问，“可查清楚了？” 蒙毅叩首，“请陛下以身体为重！” 他是嬴政的臣子，又是嬴政的好友，知道嬴政跟夏玉房的感情。 他很清楚嬴政跟夏玉房的感情是什么样的。 如果是换做他，他也会忘不掉夏玉房这样的女子。 那是在自己最悲惨的时间，最落魄的时候，遇见的一名女子。 如同春日阳光般明媚，给灰暗的生活中带去光的女人，温柔而活泼，贤惠而体贴。 这样一个女子，不顾你的身份，不顾一切，给予你最大的支持和理解，愿意为你付出一切。 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忘不掉。 更何况，嬴政是始皇帝，拥有世间的一切，却唯独缺失了他最爱的人。 这种落差，会让人极为难受，无法承受。 而且，他很清楚，嬴政现在的身体出现了很大的问题，不宜太过悲伤。 殿后也走出来一名老者，站在柱子旁，静静地看着两人。 “朕要你说！”嬴政盯着蒙毅。 蒙毅叹息一声，沉声道：“陛下，那两座坟中，确有尸骨！” 嬴政闻言，猛地瞪大了眼睛，双拳紧握，身子都趴在了桌子上，直勾勾地盯着蒙毅，问：“可确定坟墓中尸首的身份？” “尸体已经严重腐烂，只剩下尸骨和不多的腐肉，无法辨别。”蒙毅道。 “那边不是阿房的尸体！”嬴政沉声道。 他无法相信这个结果。 他翘首以盼的，竟然是两具尸首！ 蒙毅继续道：“确实无法辨别，尸体身上的衣服也已经腐烂，且只用薄棺入葬，其中一人失去头颅，另外一人被斩断手臂……” 咯吱！ 嬴政的牙齿紧咬，发出咯吱的声音。 “是谁！是谁所为！”嬴政怒声道。 他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是华阳！ 一定是华阳太后！ 就连阿房离开宫中都不愿意放过他，一路追杀到了邯郸，非要置阿房于死地！ 砍头，砍手？ 若那真是阿房……岂不是死前受了极大的侮辱和痛苦！ 想到这里，嬴政不由得面色涨红，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鲜血喷洒在桌子上，染成一片殷红。 他终究是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女人！ 哪怕赢得了天下，却也无法护住自己的心爱之人。 这种至高至上的权利，与这种无助感形成的落差，几乎让嬴政昏厥。 “陛下！”蒙毅大惊失色，跪着前行，“陛下！不要动怒，身体要紧啊！” 嬴政摆了摆手，沉声问：“可还有其他线索？” 子阳上前，静静地看着嬴政。 蒙毅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掏出几根竹简，“臣回家，因为还有一事，臣因为赶路，没来得及清洗竹简，特回家将竹简清洗干净，陛下请看。” 蒙毅将竹简递给嬴政。 嬴政拿起来观看。 上面是用刻刀刻的字，更为清晰，不易损坏。 上面所写小篆，竟然是夏无且所着的医经。 “子阳！”嬴政立即将手中的竹简递给子阳，询问道：“你且看看，这是否为夏无且的字迹。” 子阳接过竹简，看了一番，赞叹道：“虽然寥寥数语，但子阳看得出，无且兄在医学一道，已然研究颇深，在这条路上，走的很远了。” 子阳又看了其他的竹简内容，赞叹道：“确实是无且兄所篆刻的，可还有？” 蒙毅摇头，“没了，只有这些。” 子阳赞叹道：“可惜了，无且兄的典籍也没留下。” “谁说他们死了？”嬴政看了子阳一眼，对蒙毅道：“你立即命人前去追赶赵惊鸿，他亲口给朕说，夏无且和阿房没有死，为何坟中会出现尸首，让他给朕解释清楚！” 本不该有希望的，是赵惊鸿给了他希望，而如今，希望又重新破灭。 他需要赵惊鸿给他一个解释！ 第136章 千古谋圣·张良·max版 蒙毅走后，血迹也被清理干净了。 嬴政看向子阳，询问道：“朕还有多少时间？” 子阳看了嬴政一眼，淡淡道：“若陛下好好调养，自然可以活得久一些。” “朕要知道确切的时间！”嬴政盯着子阳。 子阳笑着摇头，“不知。” 嬴政盯着子阳看了一会，叹息一声，“罢了！你且退下吧。” 嬴政看着手中的竹简，抚摸着竹简尾端，那上面，刻着一朵槐花。 那是阿房最喜欢的花，洁白，纯粹。 最关键的是，每逢槐花盛开的季节，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花香，并且，每逢槐花盛开，便是吃槐花的好时候。 吃上一些槐花，可谓是人间美味，难得的美食。 那是他与阿房最喜欢的吃的食物。 他依稀记得，那日他被人欺辱殴打，同样去城外找阿房给自己处理伤势，阿房带来了一些蒸槐花。 那香甜的味道，嬴政至今难忘。 而这刻在竹简上的槐花，正是阿房的手笔。 在赵惊鸿的屋内，挖出这样的竹简，代表了什么？ “阿房……惊鸿真的是你留给朕的吗？”嬴政不由得想起跟赵惊鸿相遇的这段时间，想到了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 从赵惊鸿说出仙丹有毒，到预测大秦的覆灭，再到献策翰林院，解决焚书之危机，重新掌握天下文人文道；仿佛就像是自己的福星一样，使嬴政感觉，赵惊鸿是来拯救自己的。 “阿房，是你吗？是你让惊鸿来的？你不想看朕死对不对？但是……惊鸿和你一样，也离朕而去了……” “要朕把他喊回来吗？” “不行！咸阳太危险了！” “再等等吧……等朕处理好这一切……” …… 大殿中，重新恢复了安静。 …… 上郡途中。 转眼三日。 林瑾都急了，“大哥二哥！张兄，这都三天了，怎么还没动静，是不是将闾不敢动手了？” 赵惊鸿笑了笑，说道：“这不挺好么，咱们一行四兄弟四人，游山玩水，看山看水看人间，多好啊！” “只是这人间，颇为疾苦。”张良叹息道。 赵惊鸿看向张良，感觉张良这几天都在逐渐变化。 没人的时候，便会盘膝而坐，闭目思索。 他心中甚至怀疑，自己怕不是要教出来一个怪物。 若张良领悟心学，再加上阅读之各家经典，再加上太公兵书，这还不得逆天？ 那以后岂不是会成为：千古谋圣·张良·max版本？ 啧啧！ 赵惊鸿心中也颇感期待。 好一阵，张良不由得侧头朝着赵惊鸿看来，“先生，是想要告诉我们，看天下以感悟自身吗？” 赵惊鸿点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张良闻言，不由得赞叹道：“妙！先生之思想，吾不及也，与先生交谈，时时刻刻都有所感悟！” 说完，张良又闭上眼睛沉思。 赵惊鸿：“……” 他决定了，以后少跟张良说话。 “扶苏！”赵惊鸿看向扶苏，发现扶苏也在蹙眉思考。 赵惊鸿无奈，看向林瑾。 “大哥，你说的太对了！”林瑾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甚妙！” 赵惊鸿：“……” 我怎么就没这种感悟！ 赵惊鸿叹息一声，“你们啊！就是书读的太少！” “谨遵先生（大哥）教诲！”三人道。 赵惊鸿：“……” 这个时代的书籍和思想都是极为珍贵的。 真正有价值的书籍，都掌握在世家豪族手中，若他们不借阅给你，你想看，难之又难。 如果想读书，想学习，有才学，有能力，就要进入氏族豪门之中，成为他们的人，才能够看到那些书籍。 而这个时代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传的都是真经啊！ 虽然少，但每一卷都是精华中的精华，精髓中的精髓 不管是书写在锦帛上，还是书写在竹简上，因为都极其珍贵和困难，所以记录下来的，都是极为珍贵的东西。 所以，张良凭借六韬之术，便可成为千古谋圣。 后世都研究出来造纸术和印刷术了，书籍的数量大量增加，为何没有再出现张良这般的人物？ 那是真经没了，被人篡改了。 真正留下来的好东西太少。 他提出翰林院制度，便是想要将这个时代的‘真经’给保留下来。 始皇太专横，太过强势了，焚书固然能够改变一时现状，但是危害后患无穷，他被人骂的不冤。 还有李斯这个弄权之臣，提议焚书，就是想要进一步巩固自己的地位。 也是可恨！ 突然，林瑾突然拔剑，警惕地看向四周。 “我在这里！”一道缥缈的声音传来。 众人纷纷顺着声音看去。 只见一棵树上，有一个人站在树梢上，双臂抱剑，鬓角的发丝垂落在脸颊上，微微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你是什么人？”扶苏警惕地问。 那人道：“我是来送信的人！” 扶苏还要问，却被林瑾拦下。 林瑾尴尬地低声道：“大哥，这是……这是游侠。” 扶苏恍然，问道：“那他为何要站在树上？” “因为这样更像是高手。”那人道。 林瑾气得拳头都硬了，“林千幻，你给我下来！” “不！”林千幻微微抬头，用犀利而又孤独充满抑郁与悲伤的眼神看着林瑾，“我不要和芸芸众生一样，你当初答应过我的，我跟你走，但是你不能磨灭我不屈的灵魂！” “你！”林瑾被气得不行。 赵惊鸿也乐了，指着林千幻道：“你他娘的还真是个人才！” “谢谢夸奖！”林千幻对赵惊鸿点头示意，感激他对自己的认可。 林瑾气得脑袋上都要冒烟了，“你现在就给我滚回去！” “别啊！”赵惊鸿拦住了林瑾，对林千幻道：“我承认你现在很有高手风范，但是却还缺少了一些，真正的高手都是背对众生的，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对啊！”林千幻眼前一亮，一转身，背对着他们。 “他娘的！”林瑾忍不住爆粗口了。 赵惊鸿顿时乐了，这还真碰见一个脑回路不一般的。 “看来，你已经领悟了高手的真谛，不仅要站在高处，居高临下，也要背对众生，但你不觉得，你站在高处，就成了靶子吗？”赵惊鸿道。 林千幻闻言，立即纵身一跃，躲在了身后，露出一半身影，只露出半边脸，一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赵惊鸿，“这样，就没人能伤害到我！” 赵惊鸿对林千幻竖起大拇指。 第137章 一脉相承林千幻 “这是个人才！”赵惊鸿再次肯定了林千幻的才华，对林瑾道：“让他负责游侠，我看他有领导气质！” 林瑾嘴角抽了抽，“大哥，你别闹。” “没闹！就他了！”赵惊鸿道：“你们这些人也算精锐了，好手中的好手，他出现的时候，你们都没发现，就连他爬树这么多大的动静，你们都没发现，还是人家说话的时候才听见的，这已经证明他的实力了。” 林瑾不由得无言以对。 林千幻眸中闪烁出激动的光，“你懂我！” 赵惊鸿笑道：“这应该就是高手之间的惺惺相惜吧！” 林千幻闻言，猛地冲了出来，拔剑朝着赵惊鸿刺来。 林瑾吓了一跳，赶紧一把挡下林千幻，“你干什么！” “我要跟他比试！”林千幻直直地盯着赵惊鸿，“高手之间的对决，你不能插手！” 林瑾都气笑了，“你找死是不是？你要是不想活了，我成全你！” 赵惊鸿的眼角也是不由得一阵抖动，“那个，我所谓的高手，并非刀剑功夫，你是功夫高手，而我不是，我是其他领域的，比试就算了。” “哦！那就算了。”林千幻收回剑，重新躲在了树后，一只眼睛盯着赵惊鸿。 赵惊鸿不由得有些心有余悸，这个林千幻的脑回路跟正常人不一样，以后还是少招惹为妙。 “那个……林千幻，你带了什么信？”赵惊鸿问。 林千幻道：“章邯抓住了一个刺客，在服毒之前将其抓获，然后给了他那封信，让他给将闾带回去，快马加鞭，三天即可赶回咸阳！” “好！”赵惊鸿眼前一亮，对扶苏道：“接下来，咱们就安全了！” “要回去跟大部队汇合吗？”扶苏问。 赵惊鸿摇头，“不！继续等，等咸阳那边传信回来。” “好！”扶苏点头。 赵惊鸿对林千幻道：“你回去告诉章邯，等咸阳传讯回来，我们再跟他们汇合！” “好！”林千幻身影消失在树后。 众人等了一会。 赵惊鸿问：“人走了？” 林瑾走到树后看了看，对众人道：“走了！” “不愧是高手啊，来无影去无踪！”赵惊鸿感叹道。 “还是你懂我！”林千幻的声音从另外一棵树后传来。 众人吓了一跳，纷纷朝着那棵树后看去，只看到了林千幻的半张脸一只眼睛。 赵惊鸿也吓了一跳。 这林千幻偷感很足啊！ “你快去吧！”赵惊鸿催促道。 “我去也！”林千幻收回了自己的半张脸。 等了好一会儿，又没动静了。 林瑾去看了看，“这次应该真走了！” 赵惊鸿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林千幻不在以后，才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但也不敢乱说话了，生怕触发什么关键词，再把林千幻给召唤出来。 走了一阵，赵惊鸿对林瑾道：“这个林千幻，在潜藏这一块，应该属于高手了吧？” 林瑾无奈道：“他父亲，也是一名墨者，更是一名游侠，也是一名刺客，名为林万言。当初，燕太子丹策划派人刺杀秦王的时候，首选就是林万言。” “他出剑很快，并且，他干什么都很快，来无影去无踪，但他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话太多，说话也很快。别人说十句话，他用一句话的时间就能把十句话给说完。”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放弃了让林万言去刺杀秦王，所以也就失败了。” “那林万言还在吗？”赵惊鸿问。 林瑾摇头，“有一次执行刺杀任务的时候，人家夫妻俩正在说话。” “女的嫌今天男的太快了。” “男的辩解说：我昨天就很久，今天状态不好。” “女的讽刺男的：全世界没比你更快的男人了。” “林万言没忍住开口了。” “他说：胡说！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快的男人！” “然后他就被发现了，两人呼喊有刺客，林万言刺杀失败，准备逃走，被众人弩箭刺穿胸膛而死。” 赵惊鸿都听呆了。 “假的吧？你在开玩笑嘛？”赵惊鸿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林瑾道：“当时派去的杀手有两名，其中一名逃出来了，是他说的。” “而且，后续也从对方那里证实了这点。” 赵惊鸿惊呆了。 这父子俩，果然是一脉相承啊！ 张良缓缓开口道：“当时刺杀的人，是阳泉君吧？” 林瑾看向张良，微微点头，“没错，正是芈宸。” “你知道？”赵惊鸿惊讶地看向张良。 张良微微点头，“此等趣事，略有耳闻。” 赵惊鸿啧啧称奇，看着张良道：“没想到，你还挺喜欢研究这些呢，看来没少听这些家长里短。” 张良脸上一红，低头不语。 赵惊鸿笑了笑，没想到还能听到这等趣事。 一旁的扶苏对赵惊鸿道：“大哥，你这段时间有些懈怠了，都没有好好练剑。” 赵惊鸿有些尴尬，“最近赶路太累了，待到了上郡，我一定好好练。” 扶苏摇头，“大哥不用寻借口了，明日我会监督大哥的。” 赵惊鸿无奈。 练剑这东西，他感觉很不适应，他力气并不大，手腕强度也不高，挥剑的时候，感觉随时可能砍到自己。 等到了上郡，他一定搞一把刀来。 俗话说，百日练刀，千日练枪，万日练剑。 还是练刀简单。 像他这种从小没打好基础的，更适合速成的。 他们沿着小路行走，很快前面就没路了，是一片茂密的林子。 林瑾道：“大哥，别往前走了，绕路吧！” 自古林中多猛兽，特别是像这种阴暗稠密的林子里，多容易藏匿绿林劫匪，防不胜防。 但林瑾话音刚落，一群人就冲了出来，将他们包围。 “你！把身上的玉佩给我摘下来！”一人拿着一把粗制滥造的短剑指着扶苏，示意扶苏将腰间悬挂的美玉摘下来。 扶苏冷眸扫了那人一眼，手中猛地拔剑挥剑。 只听叮的一声，对方手中的剑应声而断。 那人吓了一跳，指着扶苏怒骂道：“你这个细皮娘们，有本事不动剑，与我拳脚相搏！” 扶苏翻身下马，将手中的佩剑丢给林瑾，卷起袖子，将裙摆系在腰间，摆出一个起手式，对那人招了招手，“你过来啊！” 第138章 大哥，我可是君子六艺精通 众人看着面前的场景，有些错愕。 他们没想到，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扶苏，此时竟然要主动动手。 特别是那一声‘你过来啊！’中气十足，充满了力量感。 赵惊鸿不由得对扶苏喊道：“二弟，不要冲动！” “没事大哥！”扶苏盯着面前之人，沉声道：“我看他们几人，身强力壮，不好好从事耕种，在家中照顾父母，养育孩儿，竟然出来行打家劫舍之事，必须要给他们一些教训！” 赵惊鸿担忧地问道：“你的伤势还没好彻底。” “早就不影响了，大哥，不用拦我，看我与他一决高下！”扶苏坚定地说道。 赵惊鸿无奈，只能由着扶苏来。 “小细皮，就你这细皮嫩肉的，也想跟本大爷较量？我看你是在找死！”那皮肤黝黑的汉子咧嘴挑衅道。 一旁手持斧头的汉子对黝黑男子喊道：“老黑，你怕不是饥渴坏了，看到这细皮嫩肉的小儒生都忍不住了吧！” “去去去！直你娘的，本大爷还不至于这样，小儒生哪有东村小寡妇来的水润。”叫老黑的人嘿嘿笑道。 扶苏再也受不了他们这些污言秽语，上前一巴掌抽在了老黑脸上。 老黑捂着脸，整个人都愣住了。 四周的劫匪一阵哄然大笑。 老黑原本黝黑的脸立即黑的发紫，怒吼一声，一拳朝着扶苏砸过来。 扶苏则一把抓住了老黑的拳头，硬生生给接住了。 “卧槽！”赵惊鸿忍不住惊呼一声，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那面皮发黑的男子面色涨得通红，似乎已经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但是扶苏那张白皙的手紧紧地抓着他的拳头，一点点的朝着一边掰去，最后硬生生地给扭转了过来。 男子吃痛地转过身去，被扶苏扭着胳膊，疼的呲牙咧嘴，“嘶嘶嘶！疼疼疼！撒手！快撒手！大哥救我！” 而就在此时。 咻！ 一支利箭呼啸而来，扎在了扶苏的脚下。 “还有人埋伏！”林瑾惊呼一声，持有弩箭的几人，立即纷纷拔出后背的弩箭，警惕地看向四周。 一道人影也从密林中走出来。 “今天我们打了眼，几位兄弟就此离开便是，休要伤我家兄弟，他家中还有老母妻小！”那人沉声道。 扶苏闻言，冷哼一声，一脚踹在老黑后背，骂道：“家中还有老母妻小，就出来打家劫舍，也好意思求饶！杀了你们都不为过！” 老黑被踹了一个狗啃泥，连滚带爬地躲到一旁。 扶苏走回来，翻身上马，一脸傲然道：“都给我让开！” 劫匪一个个灰溜溜让开道路，看着士兵手中的弩箭，哪还敢造次。 赵惊鸿惊喜地看着扶苏，“没想到，你功夫这么好。” 扶苏沉声道：“君子六艺，需样样精通，礼、乐、射、御、书、数，扶苏自是都会的。扶苏十岁之时，便可开二石之弓，如今虽有懈怠，但也可开三石之弓，大哥莫要小瞧于我。” “扶苏虽然以书生面目示人，但若上阵杀敌，亦可有所为！” 开三石之弓！ 赵惊鸿震惊了。 林瑾见状，觉得好玩，毕竟很难看到赵惊鸿吃惊的表情，不由得在一旁道：“大哥，儒家君子六艺之中的射之艺，可是要求白矢、参连、剡注、襄尺、井仪的。” 赵惊鸿微微点头，知道想要将君子六艺完全精通可不简单。 比如说这射之艺，就要求白矢，乃谓箭射穿靶子而露出其镞。 而参连则是射箭犹相连。 剡注则是射箭时迅速瞄准，发力果决，箭矢发出迅猛，且能够准确命中目标。 而井仪便是要求四矢连贯，皆正中目标，且排列井然有序，如同井口的围栏一般整齐。 这四个要求全部达到，可谓难之又难。 可以说，能够达到这个标准的，那妥妥的神箭手，并且是弓箭中机关枪加特林级别的了。 果然是个狠人。 他之前就怀疑孔子带着一群学生周游列国，不可能不遇见如他们今天所遇见的这种情况。 合着有君子六艺护体，所过之处，别说劫匪了，就连野猪都要退避三舍，老虎缩在山林里都不敢出来。 确实很猛！ 张良也凑到赵惊鸿跟前，低声道：“先生，你看那领头之人，双手过膝，手中那特制之弓，以吾之见，那弓必然远超三石，乃难得之人才。且这十几人，皆山林悍匪，若能收入军营中，必然会成一员猛将。”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看了张良一眼。 他心中不由得庆幸。 这幸好跟张良一起呢，若这些人被张良单独遇见，肯定会被张良收服，成为他反秦的一大助力！ 而就在此时，领头男子走出树林，得以看清其真实容貌。 他穿着一身鹿皮做的背心，露出粗壮的手臂，手臂长度确实过膝了，此人皮肤黝黑，一看就是经常干农活的，倒是长得好看，鼻子高挺，眼睛炯炯有神，面部轮廓犹如刀削斧刻一般，颇具男子气概。 他一双眸子盯着扶苏，拱手询问道：“敢问可是扶苏公子？” “正是！”扶苏傲然地看向那人。 那人见状，连忙招呼众人跪下，对扶苏叩拜道：“扶苏公子，我等有眼无珠，误拦公子，请公子恕罪！” 扶苏盯着那人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行这等拦路打劫之事？” 那人闻言，苦笑一声，“公子，我们此举，实在是无奈之举，粮食年年减产，官家又要我们如数上缴，且田地更被世家之人给收买了去，我们已经无粮可种，多数山中又已有归属，不得上山狩猎，我等只能出此下策，以养家中老母妻小。” 扶苏闻言，面色不由得一沉。 赵惊鸿问：“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鲁辙！”男子沉声道。 赵惊鸿道：“带我们去你们村里看看！” “好！”鲁辙立即起身，招呼众人带路。 扶苏他们跟在其后。 林瑾担忧道：“大哥，此举怕是不妥啊，万一他们村中皆打家劫舍之人，我们岂不是羊入虎口？” 赵惊鸿笑了笑，道：“不会，咱们这一群人，不惧他们。” 在这个时期，他们一行人兵器精良，屠杀一村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他们但凡心里有点数，就不敢造次。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一处破旧的村落，一阵风吹来，屋顶的茅草到处乱飞，一些老弱妇孺凑在一起，正在生火做饭，俨然是一副原始群居部落般的场景。 其中一名女子，正踉踉跄跄地抱着一名骨瘦如柴的孩子朝着鲁辙走来，“当家的，救救孩子吧！” 那孩子看起来估摸五六岁的样子，但是瘦弱得犹如猴子一般，因为瘦弱而凹陷下去的大眼睛正呆滞地看着天空。 第139章 王朝建立的本质就是剥削 看到这个孩子，几个人的心中都是一阵触动。 人怎么可以瘦成这个样子？ 鲁辙大步走过去，从女人手中抱过孩子，走到扶苏跟前。 扶苏翻身下马，伸出颤巍巍的手，轻轻握住了孩子冰冷的小手，顿时眼眶都红了。 “公子！这就是我们的生活，我们也知道，做劫匪乃死罪，但是……除了这些，我们还有什么办法！”鲁辙身子微微颤抖着说道。 扶苏沉默了，他仿佛嘴里被塞了沙子一般，满满的苦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赵惊鸿上前，沉声道：“孩子这种情况，就要多喝稀粥，不宜大量进食，以粟米粥慢慢滋养，会好起来的。” 说完，赵惊鸿就对林瑾道：“林瑾，把咱们带来所有的干粮，都拿过来，给村民们分一分！” 林瑾点头，立即招呼士兵将干粮拿出来。 村民们见到粮食，一个个激动的给士兵们磕头。 士兵们连忙去搀扶他们。 毕竟，他们家中也是有老母妻小的人，看到这些人，就想到了自己的家人。 一群人围在火堆旁，喝着粟米粥。 扶苏的目光，一直落在村民身上。 他们一个个身上的衣衫破烂，头发都打结了。 说是瘦骨嶙峋，一点都不为过。 原本很小的布料衣衫，穿在他们身上，依然显得松松垮垮。 特别是他们的眼睛，似乎已经没有光了，呆滞，黯淡。 所有人的脸颊都因为饥饿而凹陷，皮肤蜡黄。 扶苏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 甚至比他们之前去的那个狗娃的村子的情况，还要糟糕。 扶苏忍不住问，“大哥，难道大秦治理下的天下，就是这样的吗？” 赵惊鸿看了扶苏一眼，没有回答。 他看向鲁辙，问：“你们村子的地，都被谁买走了？” 鲁辙把陶碗上仅剩的一点粟米舔的干干净净，沉声回答道：“是胡家！” “前几年，旱一年，涝一年，年年缝灾，本来就没什么粮食，官家还要足数交粮税。交了粮税，全家老小辛辛苦苦一年，就只能饿肚子，压根扛不到明年收获。” “胡家就来人，说收地，给钱。” “为了活命，我们只能卖一点。” “结果，收成连年降低，我们卖了一亩又一亩。” “如今，无田可种。” “那你们可以当佃户啊。”赵惊鸿道。 当佃户虽然依旧艰难，但不至于饿死。 鲁辙苦笑一声，“佃户，我们也想啊，但是，没关系，我们连做佃户的资格都没有。” 赵惊鸿明白了。 起身，对张良和扶苏道：“你们随我来一下。” 张良、扶苏、林瑾，三人起身，跟着赵惊鸿往村外走。 林瑾举着火把，跟在三人身后。 他们走到一棵被剥了皮的槐树跟前停下。 看着老槐树身上被啃咬过的痕迹，赵惊鸿不由得叹息一声。 张良看着赵惊鸿道：“先生，应该知道人间疾苦，此处所发生之事，应在先生意料之中。” 赵惊鸿看了张良一眼，沉声道：“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张良和扶苏闻言深有感触，不由得相互对视了一眼。 扶苏立即询问：“先生，如何才能解决这种问题呢？扶苏观百姓如此疾苦，觉得自己吃的每一口饭都罪孽深重！” 赵惊鸿叹息一声，对张良道：“子房，明日可否麻烦你去一趟胡家，将村民的土地买回来？” “可以！”张良点头。 见张良答应，赵惊鸿也松了一口气。 张良卖相好，口才好，买地一事，应该可以轻松解决。 “大哥！”扶苏见赵惊鸿几次都不理他，顿时急了。 赵惊鸿看向扶苏，沉声问：“你想怎么解决？免除赋税？” “那也不应该让百姓承担如此重的赋税啊！你看到那个孩子了吗？我从未想过人可以被饿成这样！”扶苏声音都在颤抖。 赵惊鸿沉声道：“赋税乃王朝之本，不可废除！没了赋税，如何建设和统治一个王朝？” “那如果这样的王朝，要国有何用！国不应该是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的吗？如果一个王朝的建立，是建立在百姓的痛苦和饥饿之上，这样的王朝，要之何用！”扶苏怒声道。 张良惊诧地看向扶苏。 他没想到，作为皇子的扶苏，竟然会说出这番话。 不过想来也是，要不是因为扶苏这臭脾气，始皇又怎会将其贬到上郡去。 这扶苏，确实是皇子中的一个异类。 也正是因为如此，赵先生才愿意辅佐扶苏的吧。 赵惊鸿看着扶苏，整个人都麻了。 这是大秦时期的愤青吗？ 他感觉扶苏的脾气比他还冲。 但赵惊鸿说话却一点都不留情，“扶苏，你莫不是真觉得，王朝的建立是本质是奉献，是友善，是善良，是为了付出吧？” 扶苏怔怔地看着赵惊鸿。 赵惊鸿冷声道：“任何一个王朝的建立，都是建立在压迫之上的！” “在没有王朝之前，是部落！” “在部落之前，是茹毛饮血！” “但是本质是一样的！” “茹毛饮血的时期，你强大，你就可以获得更多的食物，甚至可以抢夺别人的食物！” “部落时期，首领就可以获得更多的食物而不用从事劳作，而相对应的，其他人所可以分配的资源就会变少，形成了最早期的贫富差距。” “而一个王朝的建立，就是为了压榨和剥削更多的人，收敛更多的财富！” “商朝时期，君主和贵族们每日都在祭祀，每天都要宰杀几十上百名奴隶作为祭品，你觉得？什么叫百姓？什么叫安居乐业？” “只不过随着文明的发展，大家逐渐脱离了野蛮的兽性，开始注重礼仪罢了。” “才会出现‘治国’这一个词，才会想着如何让天下安定。” “而无法改变的是，一个王朝存在的根本目的，就是为了压迫和剥削！” 张良震惊地看着赵惊鸿。 这是多么大逆不道的发言啊！ 他从来没有听过这种说辞。 如今，被赵惊鸿一说，他瞬间明白了。 确实如此啊！ 但是，这话要让别人听了去，肯定会吓得杀了赵惊鸿的。 这种话，是绝对不能让其他人听到的。 但赵惊鸿当着他的面说了。 显然，赵惊鸿已经没有把他当外人了。 张良看着赵惊鸿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崇拜。 第140章 衣冠禽兽 扶苏也震惊地看着赵惊鸿。 他没想到，一个国家的本质竟然就是压迫和剥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扶苏笑了，笑的很癫狂。 “大哥，若王朝本就如此，何不灭了皇权！”扶苏眸中闪烁着凶狠之色，咬牙切齿道。 林瑾给吓坏了，赶紧拉了一把扶苏，“二哥，你别乱说！” 同时也对赵惊鸿道：“大哥，您说话悠着点啊！” 他真的服了。 大哥二哥一个比一个敢说。 这些话，分分钟掉脑袋，九族消消乐啊！ 这俩哥是一点也不怕。 一点也没把始皇放在眼里啊！ “好啊！”赵惊鸿看着扶苏，“去灭了大秦啊！看会不会有人再一统天下，会不会再建立一个王朝？要不咱们赌一赌，新上位的皇帝有没有良心，会对天下百姓好，还是进一步的压榨剥削？” 扶苏立即沉默了。 他低着头，不说话了。 赵惊鸿走到扶苏跟前，盯着扶苏，“都多大人了？说话跟吃饭一样吗？都不过脑子的？你什么身份你说这话？你以为灭了大秦，就没其他人贪图权利了？就没人再建立王朝了？” “只不过是换一个人继续压迫百姓罢了！” 扶苏像是一个做错事情的小孩子，低着头不说话。 “要看到历史上积极的一面。” “纵然国家的存在意味着压迫和剥削，但是与那种没有约束的散漫部落相比，就像没有一统六国之前的诸侯一样，哪天不在打仗？” “若是没有国家，估计每个村子每天都在打架，死人都是常态。” “国家的作用，就是让天下变得有秩序。” “有秩序了，才能发展！” “商周时期，奴隶之风横行，可如今，大秦废除了奴隶制度，至少天下百姓可以活得像个人，没有人随意屠宰他们，把他们当成人牲献祭了。” “若你可以，若你有能力，就可以让国家进一步强大，天下百姓也会跟着强大，幸福，可以丰衣足食，那就看你的能力了。” 赵惊鸿说完，伸手拍了拍扶苏的肩膀，“我知你心善，看不得这些，所以，收敛你的怒气，提高你的能力，去改变这一切，好吗？” “嗯！我知道了大哥！”扶苏像个乖宝宝一样微微点头。 张良看到这一幕，啧啧称奇。 如果他对这一幕没理解错的话，这应该是国师亦或者帝师对未来君王的对话。 甚至，远超师徒的感觉。 感觉……更像是父子俩。 如果不是两人年龄相差无几，他真怀疑他俩是否是父子俩。 这场景，简直太像了。 不过，张良还是询问道：“难道除了减轻赋税，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听到这话，赵惊鸿都乐了。 他轻笑一声，看着张良问：“谁给你说的秦朝赋税重？扶苏，你是皇子，应该知道大秦赋税情况，给他讲一讲！” 扶苏叹息一声，缓缓道：“大秦秦律十八律之一乃田律，中有言，每顷应缴刍（chu）稾（gao），不论耕种与否，每顷缴刍三石，稾二石，干叶和乱草够束以上均收，缴纳时，可以运来称量。” 刍为喂牲畜的牧草，而稾则为植物的茎秆。 赵惊鸿点了点头，道：“每顷五十亩，每亩产量三石左右，一顷可产一百五十石，而只需要上缴粮两石，草三石。这样的赋税，算重吗？” “而且，都说大秦是暴政，暴秦！最可笑的是，但凡你勤快点，将杂草结成束，皆可上缴，赋税可以更低。” “要说劳役重，我就更不同意了。距离咸阳较近的，会承担更多的劳役，但是距离王城较远的，则需要减轻劳役，甚至不需要服劳役，只需要增加相对应的赋税就行。” “而且，大秦征收的劳役，都是给酬劳的。” “这也算是暴秦的话，那我无话可说。” 张良满脸诧异，“不！这跟我所了解到的，完全不一样。” “所以说！”赵惊鸿看向扶苏，“掌控天下文人，掌控天下口舌是极为重要的，不仅百姓被蒙在鼓里，就连子房你这种读书人也被蒙在鼓里。” “为何如此？”扶苏不解，“秦律虽然如此，但天下百姓确实民不聊生，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乃我们亲眼所见！” 赵惊鸿叹息一声，“因为土地都在世家手中！他们甚至不需要纳税！就如同这个村子里的情况一般，他们会逐步蚕食百姓手中的农田，让百姓无地可种。” “就算种，也有如佃户一般，被收走一半甚至更多的粮税，百姓们以为，这些都是大秦所收，所以痛骂大秦乃暴秦，乃暴政。” “还有就是，天下太大，地方官吏权力太大，没有有效的监管，甚至成了当地的土皇帝，百姓的命运都掌握在他们手中。” “这，才是大秦危矣的根本原因。” 扶苏瞪大了眼睛，脑海中快速回想他所知道世家的具体情况。 思索过后，发现确实如同赵惊鸿所说这般。 就比如说楚地。 仅三户，便几乎占据了七八成的土地。 就像鲁辙所言，他们想要去山中狩猎都不行，因为那些山都是属于那些世家的。 这样一来，百姓还有什么活路。 这一刻，他才明白，赵惊鸿所说的剥削和压迫到底是什么意思。 真正压迫和剥削百姓的，根本就不是大秦，而是这些世家豪强！ 难道说，大秦就要毁在这群世家，这群吸血虫身上吗？ 不行！ 他绝对不允许！ 此刻，他突然想到了赵惊鸿之前跟他说的那首充满杀气的诗句：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通天香阵透咸阳，满城尽带黄金甲！ 若是世家豪强如此，有朝一日，他也会这么做！ 最懵的人要属张良了。 因为他很清楚，当初韩国的时候，粮税就是二税一啊！ 可如今，他有什么资格说大秦？ 关键是，他也算是世家之人。 原来，他就是剥削和压迫天下百姓的人之一，就是他害的天下百姓这般的啊！ 一时间，他内心都要崩塌了。 “不应该啊！”张良颤声道：“不应该是这样的，世家之人，人人读书，知礼义廉耻，不应该如此啊！” 赵惊鸿看了一眼张良，“对于他们，我只说四个字：衣冠禽兽！” 第141章 张良被看上了 衣冠禽兽！ 这四个字顿时让张良无地自容。 想到之前种种，之前的自以为是，张良只觉得可笑。 可笑他自诩为君子。 可到最后，不过是‘衣冠禽兽’！ 可笑！可悲！可叹，又可怜！ 就连他，也被世家豪强的谎言玩弄于股掌之中了。 赵惊鸿对三人道：“我喊你们来，是想跟你们商量解决鲁辙村子里的事情的，扶苏心善，看不得这些，我想你们二人，应该也看不得这些，既然遇见了，便不能坐视不管。” 张良沉声道：“我明日便去寻找胡家，将这些土地重新买回来。” 赵惊鸿点头，看向林瑾，“明日你去县城之中，购置一些粮食回来，让这些老弱妇孺，可以撑过这个冬天。” “好！”林瑾点头。 赵惊鸿又看向扶苏，“你给他们留一些钱财，但要交给鲁辙，并且叮嘱他，财不露白，越少人知道越好，关键时刻使用。” “明白！”扶苏应下。 “最关键的还是鲁辙。”赵惊鸿道：“我看上他了！” “啊？”扶苏和林瑾以及张良都愣了一下。 “此人双臂过膝，乃射箭奇才，我看了当时的距离，至少一百五十步，他能精准地控制射箭的力道，应该有极强的射箭天赋。若在军营之中，此人必然会是一员猛将！”赵惊鸿道。 扶苏尴尬一笑，点头道：“我，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张良也连忙点头，“那群劫匪，皆可收入军营，必然可获得不俗战绩。” “是的！”赵惊鸿对扶苏道：“你初入上郡，需要组建一套属于自己的班底。而章邯是始皇派来的，虽是将才，但用起来难免不顺手。” 扶苏点头，“我明白了大哥，我会将他们全都收入麾下的。” “那就好！”赵惊鸿道：“走吧！今天咱们在村中借宿一晚，明日下午再出发。” “好！”众人转身回村。 …… 一夜过后。 清晨时分，张良就带着两名士兵和两名当劫匪的村民出发，去找胡家去了。 而林瑾也带着五名强壮的村民，拉着板车，去了县城。 扶苏则找到鲁辙，在屋中密谈了两炷香的时间。 随后，等两人出来的时候，鲁辙招呼村民，对着扶苏叩拜，“咱们一起来拜谢咱们的恩人，若不是这位恩人，咱们肯定熬不过这个冬天！” 众人纷纷对扶苏叩拜，口中连连致谢。 随后，鲁辙对着赵惊鸿跪下来叩拜，“在下鲁辙，见过赵先生！” “起来吧！”赵惊鸿扶起鲁辙，笑着说道：“以后一起随公子做事，不过你要约束好你的那些兄弟，这可不如做劫匪自在。” 鲁辙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先生莫要说笑，以后休要再提劫匪之事了，省的给公子丢人。” 赵惊鸿笑了笑，对鲁辙道：“你那把弓，有几石？” 鲁辙立即将自制的弓箭拿来，说道：“我也不知道，但其他人都拉不开。” 扶苏好奇，接过来用力拉满弓弦。 鲁辙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在他看来，扶苏细皮嫩肉的，不可能有这般力气。 但是，看扶苏模样，拉满弓并不吃力。 这得多大的力气啊！ 扶苏松开弓弦，对赵惊鸿道：“应该有四石多一些，拉满很吃力，若连续射箭，定然吃不消。” 赵惊鸿心中狂喜，这是捡到一个宝贝啊！ 鲁辙绝对是一个神箭手！ 咦？ 不对！ 扶苏也能拉满弓啊！ 这也太强悍了点吧！ “你吃什么长大的？这么大力气？”赵惊鸿忍不住问道。 扶苏道：“从小打熬力气，便可如此，而且君子六艺，非一般人可学，其中消耗钱财，不计其数。” 赵惊鸿顿时了然。 确实如此。 都说穷文富武，想要练武，需要消耗的钱财可不少。 而且这君子六艺想要学精，需要的东西可多着呢，非大家族者，想要学习，难之又难！ 中午。 林瑾带着一堆粮食回来，村民们都高兴坏了。 他们何时见过这么多粮食，一个个都激动地跪下来给林瑾和一众士兵磕头，又跑来给赵惊鸿和扶苏磕头。 他们能做的不多，也只能磕头表达谢意了。 鲁辙带着他们，将粮食藏好，省的被人给劫掠了。 没多久，张良也回来了。 只不过，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 张良的表情有些郁闷。 “先生，所有的土地都买回来了，并且在县衙做过记录了。”张良道。 赵惊鸿点头。 大秦对于土地的归属方式还比较模糊，并没有地契之类的，而是采用了黔首自实田，意思就是让百姓自己申报土地情况，包括了耕地面积，大小人丁，土地产量等，然后再经过乡级的主管官吏审查核实以后，统一评估，而后制定纳税额。 但就是这种情况下，百姓依然没田。 赵惊鸿看向身后的马车，询问道：“那是何人？” 赵惊鸿话音刚落，就看到一个俏生生的女子掀开车帘，走了出来。 下人跪在地上，给女子当凳子，女子踩着下人就走了下来。 然后一蹦一跳地，站在了张良身侧。 女子挺好看的，皮肤白皙，唇红齿白，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就是年纪太小，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若是长大，必然是一个绝色美人儿。 “张郎，这是你的友人吗？”女子问。 张良满脸无奈，“胡小姐，我等乃浪荡之身，居无定所，缥缈无踪，你不必再跟着我了。” “不要！”胡媚儿拉着张良的衣角，“我都帮你跟我爹爹把土地给你要回来了，你不能丢下我！” 张良满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赵惊鸿在一旁看得直笑。 看来，张良这位美男子，是被人给缠上了。 不过，赵惊鸿也没忘了正事儿，听到胡媚儿那话，立即问道：“没有给钱吗？” “给了！”张良无奈道。 “我说了不要的，我把钱还给你。”胡媚儿立即跟下人要来钱袋，塞给张良，“我家有很多钱，想要多少都有，只要你留下来陪我！” 张良满脸无奈，将钱袋重新塞回下人手中，道：“胡小姐，我不需要钱，我要浪迹天涯，不会停下来的。” “那我就陪你一起去！”胡媚儿撅着小嘴，气呼呼地说道。 第142章 想吃饱饭，有错吗? 赵惊鸿在一旁看乐了，赶紧躲到一旁，站在扶苏身侧。 扶苏问：“大哥，这是怎么了？” 赵惊鸿笑道：“子房被人家小娘子给看上了，缠上了！” 扶苏闻言，认真点头，“子房颜如美玉，被人家小娘子看上，也属正常。” “嗯！不错！”赵惊鸿看了看扶苏，“我觉得你也不错，不如你上去让人家瞧瞧，说不定人家小娘子也能看上你呢。” 扶苏脸上一红，“先生莫要说笑，扶苏已有妻室。” “那算什么，反正你以后你也要开三宫六院的。”赵惊鸿道。 扶苏连连摇头，不好意思讨论这个。 林瑾凑过来，满脸羡慕道：“张兄这是被人看上了？” “是！”扶苏跟赵惊鸿异口同声地回答。 “啧啧！真好！”林瑾满脸羡慕。 赵惊鸿和扶苏相视一笑。 张良被胡媚儿缠得烦了，看向赵惊鸿，投来求救的眼神。 赵惊鸿立即道：“子房，该吃饭了，吃完饭我们还要上路！” “哦！来了！”张良立即挣脱开胡媚儿，跑了过来。 胡媚儿立即就跟了上来。 张良满脸无奈。 很快，他们坐在地上，准备吃饭。 胡媚儿看着淅沥沥的粟米粥，还有那脏乎乎的大锅，破烂的陶碗，一阵蹙眉。 “来！吃吗？”张良把自己的碗递给胡媚儿。 胡媚儿后退一步。 张良道：“你看，这对于我们来说，是算较好的生活了，你娇生惯养，吃不得苦的。” “不！我能吃！”胡媚儿立即拿过张良手中的碗，大口喝了一口粟米粥。 但还没等咽下去，哇的一声全都吐出来了。 顿时，几十号人，全都齐刷刷地看向胡媚儿。 这放在以往，都是他们救命的饭！ 胡媚儿感受到众人的眼神，眼眶一红，转身跑了。 张良看着胡媚儿上了马车离开，叹息一声，转过身来，捡起地上的碗筷，又盛了一碗。 赵惊鸿问：“心疼了？不去追？” 张良摇头，“我与她本就是过客，走了也好。” “你倒是狠心呢！”赵惊鸿道。 张良道：“她尚且年幼，不知喜恶，只是瞧我长得好看，自是喜欢罢了，但我与她，终究不是一路人。” 赵惊鸿听到这话有点想笑。 看来张良也知道自己长得好看。 “你知道，人生有八苦吗？”赵惊鸿问。 张良眼前一亮，询问道：“先生，何为八苦？” 赵惊鸿笑了笑，“不说八苦，人生几大遗憾之一，就是爱而不得，你怕是要成为那姑娘心中永远忘不掉的人喽！” 女生很容易在一个不适当的年纪，遇到一个不合时宜出现的人，然后成为心中的遗憾。 当然，男生亦然。 终究成为心中的一个遗憾，一个爱而不得的人。 张良却微微摇头，“人生各有道路，我的道路，注定跟那个小姐是不同路。而且，胡小姐尚且年幼，不懂何为情感，我也不能误她。” “你是个明白人。”赵惊鸿道。 人生每个年龄段都很重要，特别是现在这个时间段，若未成大业，先被儿女情长所束缚，此生成就，终将有限。 纵观历史，多少身居高位的帝王，都被美色拉下马。 “狗剩！我的儿啊！狗剩！！！”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传来，打断了赵惊鸿和张良的对话，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众人纷纷起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一家破旧宅院的门口，一名皮肤蜡黄，骨瘦如柴的女人正抱着一个瘦小的身体，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 众人围过去看。 赵惊鸿看到，那名妇女，正是他们昨天来的时候，抱着孩子找鲁辙的妇人。 而她怀中抱着的孩子，也正是昨天那个骨瘦如柴，眼睛凹陷却大的吓人的孩子。 那孩子，睁大了眼睛，呆滞地望着天空，已然没了生机。 这孩子，终究是没能熬下来。 赵惊鸿在第一次看到这个孩子的时候，就知道，这孩子是活不成了。 因为瘦小到这个程度，浑身的脏器已经开始枯竭了，无法再维持生机。 如果，能再提前一两个月遇见他们，应该还有希望。 现如今…… 鲁辙拿着一块白布走进去，将那瘦小的孩子裹住，从女人手中抢过来，抱着往外走。 “我的儿！我的儿啊！还给我！把狗剩还给我啊！”女人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准备动手去抢。 几个男人上前，拦住了女人。 赵惊鸿认得，这几个男人都是跟着鲁辙做劫匪的，身强体壮，但此刻，竟然被一个女人给拖拽得往前走。 几个大老爷们，竟然拉不住一个极为瘦弱的女人！ 这一幕，看的扶苏等人心中震撼无比。 孩子那睁得大大的眼睛，瘦弱的面孔，母亲的哭声，这一幕幕，都刺激着他们的神经。 这是他们大秦的百姓。 他们只是想着好好活着。 但却连吃饱饭这个最简单的愿望都做不到。 最终，被活活饿死。 扶苏握紧了拳头。 张良牙关紧咬。 林瑾握住了手中的剑柄。 赵惊鸿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鲁辙将那孩子带到村西头的墓地埋掉。 入目，全都是大大小小的坟头。 鲁辙用颤抖的手，将孩子埋葬以后，走到了扶苏跟前。 他站在扶苏身侧，缓缓道：“这里埋的，都是我们最爱的人，最思念的人，想见而又再也见不到的人。公子，我们只想吃饱饭，有错吗？” 身高八尺的汉子，此刻已经泪流满面。 许多村民也如同鲁辙一般，泪如雨下。 他们看的不止是那孩子的新坟，更多的是在看同样埋葬在这里，自己的亲人。 “你们没错！”扶苏沉声道：“错的是我们，如果连自己的百姓都保护不好，自己的子民连饭都吃不饱，那就是我们的责任！” 赵惊鸿上前一步，站在鲁辙身边，沉声道：“别的我们不敢保证，至少可以先保证让你们村的村民可以吃饱饭。随后，三年内，我保证，可以让天下百姓有饭吃。五年内，我让天下百姓不再缺粮！” 鲁辙惊讶地看着赵惊鸿，转而看向扶苏。 扶苏沉声道：“大哥的话，就是我的话！我相信大哥可以做到！” 第143章 林瑾:就没人喜欢我? 鲁辙闻言，后退两步，看着赵惊鸿和扶苏，拱手沉声道：“若是如此，公子和先生需要鲁辙做什么尽管吩咐，鲁辙愿意赴死！”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村民。 若不是因为被逼无奈，他绝对不会组织村民，持械去拦路抢劫。 最终的宿命，或许是被官兵镇压，全数被杀。 他没什么梦想。 只是为了给妻儿老小一口饭吃。 如果，他这辈子可以做什么的话。 就如同面前这位先生所言，可以让天下人吃得上饭。 他太知道这种滋味了。 饥饿的滋味，他这辈子都不想再承受。 所以，如果可以让天下人吃得上饭，不再忍受这种饥饿的感觉，他愿意奉献出自己的生命！ 人这一生，总归是要做点什么！ 赵惊鸿微微点头，伸手扶起鲁辙，沉声道：“你只需要记住，如果这个世界，谁可以为百姓言，为百姓所想，唯有扶苏！他，是可以让咱们老百姓拼出性命保护的人！” “鲁辙明白！”鲁辙眸中满是坚毅之色。 等收拾完东西，鲁辙也将扶苏给他的钱财给安顿好以后，众人准备出发。 村子里的人，都出来相送。 对于他们而言，扶苏众人是他们的救星，是他们的希望，是扶苏让他们吃饱了饭。 而鲁辙等人跟着扶苏他们走，那是要去干大事业的，有出息了。 等鲁辙他们混好了，能够有一官半职，到时候他们就更不愁吃喝了。 所以此次送行，众人充满了希望。 他们将家中最好的东西拿出来，送到众人手中，说着各种各样祝福的话。 突然，有人喊道：“狗娃娘自缢了！” 几个村民急忙跑了回去。 有几个男子想要去看看，却被鲁辙喊住。 鲁辙沉声道：“我要你们记住这一刻！看着我们的村子！记住这一刻的感觉！你们要记住，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让我们的妻儿老小再忍受饥饿！再出现这种悲剧！” “我们要誓死跟随公子，一直到我们老百姓可以真正地吃饱饭为止！” 跟随鲁辙的十人一起沉默了。 他们低着头，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狠心转过身来，继续朝前走。 这一走，离开妻儿老小，离开家乡，踏上征程，为了一个梦想，一个简单而又朴实的渴望：吃饱饭！ 赵惊鸿默默地看着这一幕，也看向扶苏。 扶苏面色阴沉，眉宇间多了几分忧愁和坚毅。 这只不过短短离开咸阳几日，扶苏那副少年感已经在逐渐褪去。 他知道，扶苏正在从一个心中充满抱负和理想，愤世不公的皇家公子，朝着一个君王而蜕变。 “走吧！”赵惊鸿叹息一声，说道。 扶苏勒了一下缰绳，率先出行。 一众人也立即跟上。 鲁辙几人，只能步行，一路小跑跟随。 他们离开村落，重新踏上那天遇见鲁辙的道路。 行过一条小径，来到了距离主干道不远的地方，继续前行。 在前方主干道的一个山坡上，停着一辆马车。 赵惊鸿见了，看向张良，问道：“子房，不去告别一下？” 张良也看向那边的山坡，看向那站在马车旁的少女。 胡媚儿身穿一身素雅长裙，轻纱曼妙于微风之中，宛若春日里最温柔的一抹风景。 她就静静地立在马车旁，细碎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落在她的身上，为他那宛若的面容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 她的双眸直勾勾地看着张良，闪烁着期待又略带忧愁的光芒。 张良骑在马背上，身子纤瘦而笔挺，他的眸光只是淡淡地看了胡媚儿一眼，便回过头来，不含一丝留恋。 “走！”张良沉声道。 赵惊鸿见状，叹息一声，继续跟着队伍前行。 只有站在山坡上的胡媚儿，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站了许久，目光追随着张良，直至张良的背影消失。 等走出许久，林瑾不由得凑上来，对张良问道：“张兄，你就一点也不留恋？” 张良淡淡地看了一眼林瑾，沉声道：“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你倒是心狠。”林瑾摇头叹息。 要是有一个这样的女孩喜欢他，他是做不到这个狠心。 张良看向林瑾，冷笑一声，“狠心？我跟她相识吗？” “如今，我与她只是过客而已，如同千千万万的人一样，擦肩而过，不会在对方的世界里留下丝毫的痕迹。” “当断则断，若是不断，反受其乱。如果有了更多的交际，则会有更多的记忆，到时候就有更多的瓜葛，想要斩断，那才叫狠心。” “如今，我们只是过客，仅此而已！” “莫不是，你以为以前没人这样追求过我？若我为每个喜欢我的女子停留，我又该当如何自处？我还是我吗？” “若我喜欢某位女子，那是我喜欢。若是每个喜欢我的人，我都要有所付出，那岂不是……” “那叫中央空调！”赵惊鸿道。 “嗯？”张良疑惑地看向赵惊鸿。 他觉得赵惊鸿总会说出一些新词儿来，他都听不懂。 “就如同冬日阳光一样，普照在每个人身上，但是每个人又不能拥有，妥妥的渣男！子房你做的不错，我挺你！”赵惊鸿笑道。 张良笑着点头，觉得不愧是赵先生，真乃他的知己也。 林瑾则骂骂咧咧地走了，“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以前有很多女人这样对你吗？我可不信！我就没遇见过……” 扶苏看林瑾这副模样，不由得问道：“三弟，怎么了？” “我没事！”林瑾摆手，但依旧满脸郁闷，低声嘀咕道：“我就是想一个人静静。” 他们继续行走，没多久，一匹马飞驰而来。 鲁辙见状，立即招呼手下警惕戒备。 他们手中一个个拿着斧头镰刀，虽然朴素，但不能小觑其杀伤力。 那人高声呼喊，“张良先生，请等等！” 众人见状，纷纷看向张良。 张良也是一阵蹙眉。 那人来到近前，翻身下马，跑到张良跟前，从怀中掏出一缕发丝，递给张良，道：“先生，这是我家小姐让我送给您的，说是以发寄相思，让先生莫要忘了我家小姐。” 张良接过头发，整个人都怔住了。 第144章 哎呀，劲用大了 鲁辙等人见状，不由得跟着起哄。 赵惊鸿也笑道：“子房，这次你应当如何？” 张良蹙眉思索片刻，沉声道：“告诉你家小姐，我非良人，让她莫要留念，忘了我吧！” “先生的话，我会转达的。”那人道。 张良点头，将头发收入怀中，转身就要继续走。 那人急忙拦下，“先生，我家小姐说了，也让您留下信物。” “我没什么好留的，让你家小姐忘了我，莫要自误！”张良蹙眉道。 那人尴尬一笑，道：“先生，我家小姐有命令，否则我无法回去交差，望先生可怜可怜小人，给件东西吧！” 张良无奈，他想了想，乘骑到一棵槐树前，折下一根树枝，递给那人道：“拿回去吧！” “这……”那人接过树枝，满脸苦涩和郁闷。 “只有这个，别无他物，若是不要，自可丢下！”张良沉声道。 那人无奈，拱手道谢，然后骑马快速离开。 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没想到，这长相俊美的张良，竟然是一个如此狠心的人。 赵惊鸿看了一脸有些惆怅的张良，制止了众人的打趣，沉声道：“好了！别说了，继续赶路！” 众人这才收声，继续赶路。 一路上，张良的表情都有些奇怪，有点惆怅若失的感觉。 赵惊鸿懂得。 这是满级魅魔遇见了青涩懵懂的无知少女，满级的技巧在真诚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晚上的时候，张良还是没忍住问道：“先生可能解我心中之忧？” 赵惊鸿摇头，“解决办法我早就已经告诉你了，问心吧！” “问心……问心……”张良喃喃道，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 咸阳。 军营。 将闾正在阅读兵书，门外传来动静。 “公子，有人求见！” “谁？”将闾问。 那人推门进来，反手关上房门，在将闾耳边低语，“是派去的杀手！” “没有服毒？”将闾蹙眉。 “没有，说是在服毒之前被拦下，要求回来送信。” 将闾闻言，不由得停止了身子，沉声道：“让他进来！” 很快，那人被带了进来。 他一看到将闾，就急忙磕头，“公子！刺杀失败，我本意服毒自尽，但却被拦下，要求我给您带一封信。” “他们可问你什么了？”将闾问。 那人连忙摇头，“没有！他们什么都没问，只要求我将这些带回来。” 他从怀中掏出两块写满了字的布。 将闾让人拿上来。 其中一块布上写着：将闾，非我惧你，而是不远见手足相残，若敢再犯，必诛之！ 另外一块布上，则是以扶苏的口吻写给秦始皇的，将将闾与阎乐勾结，再到刺杀赵惊鸿，最后刺杀扶苏等时间，写的一清二楚，看的将闾额头冷汗直冒。 “他们是如何知道的？”将闾一把将布抓在手中，紧紧攥住。 “可是你所说！”一旁的将领指着那人怒声道。 “不！不是我！他们什么都没问我，我也什么都没说！”那人赶忙解释。 但就在此时。 咻！ 一支箭贯穿房门而入，擦着阎乐的头顶穿过身后，然后整个贯穿了房屋，射到了屋后。 透过箭孔看去，发现那支箭羽差一点点就穿透了屋后的一棵老槐树！ 看到这一幕，将闾眼角狂跳。 将领见状，道：“公子，上面有一张布条。” “快去拿来！”将闾道。 将领赶紧去拿，拿来以后，递给将闾。 将闾一看，额头冷汗直冒：若再动手，此箭必刺其首级之上！ 这是在向他发出警告！ 扶苏在用行动告诉他，想要杀死他，易如反掌！ 将闾立即对将领道：“杀了他！” 那人吓坏了，急忙喊道：“公子！我什么都没说啊！” “你的妻儿老小，会替你安顿好的。”将闾淡淡道。 将领一剑砍下，鲜血喷涌，那名杀手，立即断绝生机。 将领冷哼道：“出卖公子，还想活命？” 将闾淡淡道：“他并没有出卖我。” “不可能啊！他们将其抓住，不可能不审讯！”将领道。 将闾将手中的布点燃，缓缓道：“因为信上的东西，他不可能知道。既然对方已经掌握了这些，就没有审讯他的必要。” “而他，只是一个送信人。” “但是，他必须死！” “不管他有没有看信上的内容。” 将领闻言，不由得低下头。 “去！把派出去的人全部召回来，取消追杀！这俩人，我们惹不起了。”将闾淡淡地说着，嘴角却露出一丝冷笑，眸中寒芒更甚。 他看向那个箭孔，似乎透过箭孔可以看到射箭之人一般。 此处乃军营，若在军中射箭，必然会被人发现，而且这个角度，必然是从很远的距离射过来的。 这么远的距离，还能有这么大的威力，能够做到的，根本就没有几个！ “不愧是你啊！只可惜，为何……唉！他不懂你！这普天之下，只有我才懂你！”将闾喃喃道。 …… 军营中。 一个屋顶上。 王玥看着射出去的箭，吐了吐舌头，“哎呀！射猛了！不会把人给射死吧？” “算了！死就死了！反正也查不到我头上！溜了溜了！”王玥拿着弓箭，几个腾挪之间，消失在夜色之中。 …… 距离跟大部队分开，已有十日。 他们就将抵达鄜县。 这段时日，扶苏和张良两人的关系增进了许多。 他们两人时常一起讨论儒家经典。 也会谈论一些兵法见解。 就在两人有说有笑的时候，突然前面的树旁传来一道声音，“公子！咸阳来报！”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哆嗦。 甚至有士兵都直接拔剑了。 众人顺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一棵树后，露出半张脸，一只眼睛。 看到这独特的出场方式，众人就知道，此人乃是林千幻。 赵惊鸿无奈地看着林千幻，询问道：“什么消息？” “章邯让我汇报给扶苏公子！”林千幻道。 赵惊鸿一时语塞，无奈地看向扶苏。 扶苏无奈苦笑，“我与大哥都是一样的，是什么消息？” “咸阳传来消息说已经警告将闾公子，如今扶苏公子安全了，希望扶苏公子回归队伍，以保护公子安全！”林千幻道。 扶苏点头，“我知道了！” 林千幻转而看向赵惊鸿，“上次你说你是高手，是什么方面的高手？我要在你最擅长的领域打败你！” 赵惊鸿：“……” 第145章 去上郡也可以过得很舒服 “我现在已经不是高手了。”赵惊鸿道。 “为何？”林千幻一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赵惊鸿。 赵惊鸿道：“因为我的力气很大，是很有力量的高手，可如今，我败给了另外一个人，你若想战胜高手，就去找他吧！” “告诉我他是谁！我力量定强于他！”林千幻很自信地说道：“我要做天下第一的高手，高手中的高手，但凡是高手，我都要将其击败！” “可以，到时候我带你去挑战他！”赵惊鸿道。 “好！”林千幻话音落下，人影就消失不见了。 好一会没动静。 扶苏问：“他走了吗？” “应该……走了……吧！”赵惊鸿也不确定，他朝着四周能藏人的树木看了看，没有发现林千幻的踪迹。 林瑾尴尬地看向赵惊鸿，道：“大哥，我去找他说说，简直胡闹，脑子缺根弦！” 林千幻挑战赵惊鸿？ 在林瑾看来，这林千幻已有取死之道。 赵惊鸿微微摆手，笑着说道：“不用。” 张良道：“林瑾兄，难道你没听出来，赵先生是别有目的吗？” “啊？”林瑾诧异地看向赵惊鸿，“什么目的？” 赵惊鸿、张良、扶苏三人齐刷刷地看向林瑾，微微摇头，叹息，然后转身继续走。 林瑾郁闷了，“什么啊这是！” “哦！”林瑾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我想起来了！” 刚才赵惊鸿让林千幻去挑战大力士，如今他们已经靠近鄜县，即将寻得那位大力士。 赵惊鸿这是准备让林千幻对付那位大力士啊！ 一石二鸟！ 漂亮！ 林瑾赞叹一声。 等他抬头，三人已经走远了。 林瑾郁闷地喊道：“等等我！” 不就反应比他们慢了一点吗，至于这样么！ 他觉得，自己思维比他们三人慢也属于正常。 赵惊鸿是天人之师，压根没法比。 按照赵惊鸿的说法，张良乃是当世奇才，又有黄石公传授的太公兵书，自然也是不能比的。 扶苏那可是出了名的天才，从小就埋在咸阳宫内的书籍中，观看各种典籍，更有人说他是过目不忘。 扶苏也就只有在赵惊鸿面前，被训斥得犹如一个小孩子一般。 换做在咸阳，那些大儒面对扶苏，都无法在口舌上胜出分毫；所以，他自然也是比不了的。 当个老三怎么了？ 他骄傲！ “大哥二哥！等等我呀！”林瑾快马跟上。 没多久，他们就跟章邯等人的大队伍汇合。 赵惊鸿目光扫过队伍，对章邯询问道：“少了一些人。” 章邯沉声道：“被刺客截杀了五人，逃走三人，不愿意去上郡受苦。” 赵惊鸿蹙眉，“受苦？谁说咱们去上郡去受苦的？” 一旁的一个小将领道：“先生，谁不知道上郡是苦寒之地啊，去上郡不是受苦是做什么？难不成还去享福！” 赵惊鸿瞪了那将领一眼，一勒缰绳，沉声道：“都停下来，围过来！” 众人见状，纷纷凑上前来。 赵惊鸿拔出手中的佩剑，目光扫过四周，沉声道：“仅仅几日，公子不在，便有人在军中传言，去上郡乃是吃苦，更有人做了逃兵！是谁在散播这些？若要我抓到，看不将其抽筋拔骨，凌迟处死！” 众人闻言，都不由得浑身一激灵。 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少年郎，可是连始皇都要礼贤下士，送上爱马的存在。 他们可不敢招惹。 “而且，谁说去上郡是吃苦的？”赵惊鸿冷声道：“去上郡受苦，莫非扶苏公子也要去上郡是受苦不成？” 张良、扶苏、林瑾三人骑马立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赵惊鸿。 “并非我等不能吃苦，而是没有吃苦的必要。此去上郡，众所周知，乃苦寒之地，毗邻匈奴，时常有胡人来犯，寒冷贫瘠，乃大秦边陲，百姓不愿往。” “更加上，临近寒冬，边塞寒风入骨，实在难熬。” “但吾此行，将改变这一切，在我这里，人定胜天！古有女娲补天，后有后羿射日，今我赵惊鸿，将会让大家在上郡过的比咸阳还要舒服！” “但前提是，你们明白自己的身份和目标！此行的目的，不仅是护送扶苏，保护扶苏，更是效忠扶苏！但凡忠心耿耿者，日后封侯加爵，不在话下。长远不谈，就近而言，至少可以让你们在上郡过的比咸阳舒服！” “尔等，可明白？”赵惊鸿冷眸扫向众人。 这些士兵在这段时日，几乎每日都在讨论上郡的事情，对于上郡的苦难更是夸大其词，早就人心惶惶了。 听到赵惊鸿这话，顿时一个个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立即纷纷下马，对着扶苏跪下来，高声呼喊，“吾等必然追随公子！” 章邯看着这一幕，眼睛微眯。 他这次来，可是带着任务来的。 可转眼，手下的这些人，都被赵惊鸿给拉拢了过去，以后的事情可不好办了啊！ 扶苏见状，向赵惊鸿投去感激的眼神，而后对众人沉声道：“尔等莫要惧怕，吾与尔等一起，吃住同行，吾尚且不惧，尔等何惧有之！而且先生言，人定胜天，吾等怎就不能在上郡建立一番事业，吾等此行，必然建功立业，待他日归乡，必然可回报家中妻儿老小！但若有人再散播谣言，扰乱军心，定斩不饶！” 士兵们连忙应是。 赵惊鸿看着这一幕，不由得满意点头。 扶苏还是有能力的，要不然在后世的记录中，上郡百姓士兵会那么爱戴扶苏了。 鲁辙等人在一旁看的热血沸腾。 因为他们本身就是普通百姓，跟正规士兵比起来相差甚远，所以看到这些士兵的时候，他们心中是自卑的。 但是，当看到赵惊鸿和扶苏三言两语就整顿了士兵，一个也跟着自豪起来。 他们可是直接效忠扶苏公子的。 以后也算是扶苏公子的嫡系部队了。 骄傲啊！ 以后前途，大有可为。 一行人继续前行，很快就来到了鄜县。 将士兵们安顿好以后，赵惊鸿询问县令，“听闻鄜县境内，有一名大力士，不知身在何处？” 县令闻言，面色纠结道：“就在县城之内，只是……只是这大力士脑袋不太灵光，喜伤人，怕是会冲撞了公子。” 第146章 你的对手是我 脑袋不灵光？ 赵惊鸿心中嘀咕，怪不得当初砸错了马车。 “无妨，带我们去看看。”赵惊鸿道。 县令无奈，但既然赵惊鸿提出来了，他也不好拒绝，毕竟赵惊鸿是代表了扶苏。 当即，县令带着他们前往城东。 路上，赵惊鸿对张良道：“子房，一会儿这大力士，就交于子房如何？” 张良闻言，表情一僵，“先生，这大力士脑袋不太灵光，怕是无法与之说理。” 赵惊鸿微微一笑，“子房定有良计！” 张良：“……” 林瑾在一旁冷不丁地说道：“用你的美貌征服他！” 张良立即狐疑地看着林瑾，“林瑾兄，我等皆是男儿，莫要生出其他心思！” “我？？？？！！！”林瑾瞪大了眼睛，“我没有！我不是！我……” 他看到，赵惊鸿和扶苏似乎都不动声色地跟他拉开了两步远的距离。 很快，他们来到了一个宅院前。 只不过，这所宅院，破旧不堪，千疮百孔，仿佛遭人打劫了一样，墙壁东塌了一块，西倒了一块，甚至还有很多窟窿。 透过破损的墙壁，看向里面，里面的屋子也好不到哪去，唯一的优点就是……还没倒塌！ 县令回头尴尬地看了一眼扶苏，深吸一口气，正待准备上前，只见里面一道人影，被扔了出来。 嘭！ 那道身影落在地上，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然后利索地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叹息一声，当他抬头，看向众人的时候，立即一脸谄媚地凑上来，“邹县令！您来了，快快快！里面有请！” 县令对那人冷眼相对，“刘仁，你弟弟在家吗？” “在呢！在呢！”刘仁满脸堆笑的看向赵惊鸿等人，问道：“诸位可是来看我弟弟的？来来来！一人十钱，给了就能进去！” “不过咱们说好，概不退钱哈！”刘仁伸出手道。 扶苏微微蹙眉。 赵惊鸿倒是上下打量着刘仁。 这个人似乎也不简单啊。 被从那么远的地方，隔着墙头扔出来，摔出去那么远，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若是换成其他人，就算不摔断几根骨头，至少也得缓上半天才能站起身来。 县令见状立即训斥道：“刘仁！你再敢诓骗他人，信不信我将你抓入大牢中去！” 刘仁见状，无奈道：“邹县令，我们也是要吃饭的，我弟弟您是知道的，一顿吃那么多，我不想点办法，根本养不活他。” “你弟弟很能吃？”赵惊鸿问。 刘仁点头，“一顿一桶粟米！” “带我们去看看！”赵惊鸿道。 刘仁嘿嘿一笑，撮了撮手，“大人，您看这个……” 赵惊鸿瞪了他一眼，“开门！” 刘仁见状，也不敢继续说要钱的事儿，伸手推开房门。 房门一打开，一个人就从屋子里冲了出来，身高九尺多，体型壮硕，宛若巨人一般。 此人不仅长得高，而且极为壮硕，肩膀宽厚得宛若城墙一般。 一双眸子宛若饥饿的猛虎一般，充满了侵略性，看向众人的目光，宛若看猎物一般。 他的出现吓了众人一跳。 因为面前这个人，似乎已经有些超出‘人’的范畴了。 “弟弟！他们是来看你的！”刘仁赶紧道。 刘锤似乎听不懂话一般，眸中冒着凶狠的光，口中发出阵阵低吼，“肉！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说完，刘锤怒吼一声，就朝着众人冲上来。 刘仁第一个开溜。 这时候，院子里唯一的一棵槐树后，传来一个声音，“傻大个，你的对手是我！” 刘锤寻找声音的来源，没找到，继续朝着赵惊鸿他们扑来。 赵惊鸿顿时郁闷了，喊道：“林千幻，你还不赶快出手！” 此时，刘锤已经挥出宛若蒲扇一样的巨大巴掌朝着他们拍过来。 林千幻立即冲过来，吼道：“你的对手是我！” 然后！ 啪！ 林千幻宛若一个皮球一般，被拍飞出去好远，撞在墙上，没了动静。 刘锤疑惑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巴掌。 明明还没拍到人呢，怎么感觉有什么东西撞在了自己的巴掌上？ 难道是拍到苍蝇了？ 也不对啊！ 这个季节没苍蝇啊！ 算了！想不明白！我要吃肉！ 刘锤犹如核桃般的脑仁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么复杂的问题，怒吼着朝着扶苏冲上来。 赵惊鸿见状，沉声道：“鲁辙！章邯！全都给我上！按住他！” 鲁辙第一个带人冲上去。 章邯也紧随其后，瞬间冲到刘锤身后，一跃而起，一把锁住刘锤的脖子。 鲁辙等人，分别抱着大腿胳膊，想要将刘锤按倒在地。 但是，下一秒。 “吼！”刘锤怒吼一声，一甩身子，宛若风火轮一样，将鲁辙等人全都甩了出去。 赵惊鸿看到这一幕，不由得赞叹道：“果然够猛！” 就连鲁辙他们这群人都按不住刘锤，这刘锤的力量确实大的惊人啊！ “林瑾！”赵惊鸿立即喊道。 林瑾颤声道：“大哥，我也打不过他啊！” 赵惊鸿拍了林瑾一巴掌，道：“去买肉回来！烧鸡之类的，快去！” “哦哦！好！”林瑾立即跑了出去。 随后，赵惊鸿看向张良，“子房，可有办法？” 张良摇头，“此人脑子似乎不好使，现在似乎又处于饥饿状态，根本无法沟通。若在其正常状态下，可以考虑让他哥哥刘仁劝说一番，说不定可以有办法。” 赵惊鸿看了一眼躲在角落里的刘仁，微微摇头，“等不及了！” “让我试试！”扶苏将手中的佩剑丢给赵惊鸿，猛地冲了上去。 赵惊鸿见状，吓了一跳，急忙喊道：“扶苏！你给我回来！危险！” 但扶苏的速度很快。 刘锤的四肢被鲁辙等人钳制住了，扶苏冲上去，一脚踩在刘锤的膝盖上，一跃而起，用膝盖狠狠地撞在了刘锤的下巴上，然后一个手肘砸在刘锤的脑门上。 “吼~”刘锤发出宛若野兽般的怒吼，身子一晃，轰然倒地。 “你！你杀了我弟弟！”刘仁立即冲了出来，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没死！”扶苏揉了揉手肘，看着刘锤道：“只是让他冷静冷静！” 第147章 爹，他太强了，我打不过! 赵惊鸿将扶苏拉回来，上下打量了一番扶苏，问：“你说，如果你当初不去读书，去军队，你爹会不会更喜欢你？” “额……不知道……”扶苏尴尬道。 鲁辙等人趁机用绳子将刘锤捆绑了起来。 “饿……好饿……我好饿……我要吃肉……”刘锤倒在地上，口中喃喃地呼唤着。 赵惊鸿看向刘仁，“你多久没有给他吃东西了？” “今天早上刚吃过饭啊！”刘仁说起来眼眶都红了，“我都没吃饭，把所有的饭都给他吃了，他还是饿，他根本吃不饱！根本吃不饱！他一出生，就像是一个饿死鬼托生的一样，我爹为了他累死了，我妈为了给他节省下来一点吃的，病死了。” “我还要养他，家里但凡有点值钱的东西都卖了，就剩下这块宅子了！如果把宅子卖了，我们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了啊！” 刘锤也听到了刘仁的话，不由得哇哇大哭起来，“哥！我也不想啊！但是……我饿啊！我真的好饿，好饿啊！呜呜呜！爹！妈！呜呜呜！” 两米多高的大汉蜷缩在地上，嚎啕大哭，这一幕确实令人动容。 赵惊鸿看了看刘锤身上的衣服，虽然破烂，但料子能看得出来，还是稍微好一些。 那刘仁身上的衣服，完全是由一块又一块的破布拼凑起来的，各种颜色都不一样，一块块的缝合痕迹。 显然，刘仁嘴上虽然埋怨刘锤，但是对刘锤依然是非常溺爱的。 要不然，他也不会给刘锤穿这么好的衣服，把自己的饭省给刘锤吃。 刘锤长得五大三粗，膀大腰圆，一身肥肉，再看刘仁，瘦的跟麻杆一样，很难让人相信，他俩是亲兄弟。 突然，刘锤猛地坐了起来。 他嗅了嗅，立即激动起来，嘴里的口水顿时都流了出来，“肉肉肉！有肉！有肉的味道！” 赵惊鸿朝着门口看去。 林瑾抱着一堆吃的回来了。 “大哥！”林瑾跑到赵惊鸿跟前。 赵惊鸿拿来一只烧鸡，丢给了刘锤。 刘锤一张嘴，直接叼住了烧鸡，然后四肢用力，直接撑断了麻绳，双手拿着烧鸡，一通狂啃。 三下五除二，刘锤就吃完了。 强大的咬合力，让他都没能吐出来多少骨头，就连骨头都被咬碎成渣了。 然后，刘锤抬头看向赵惊鸿，眸中满是凶光。 “肉！要我吃肉！”刘锤吞咽着口水，直勾勾地盯着躲在赵惊鸿身后的林瑾，还有他怀中的肉。 赵惊鸿从林瑾怀中抓起来一只烧鸡，在刘锤面前晃了晃，然后猛地朝着远处丢去！ 唰！ 刘锤身影宛若闪电，瞬间冲了上去，抓住了被抛入半空的鸡肉，张口大口地啃咬起来。 不过，这次他好了许多。 一边啃着鸡肉，一边扯掉一根鸡腿，递给刘仁，“哥！给你吃！” 刘仁赶紧上去，拿过鸡腿，大口啃咬起来。 看着两人的模样，赵惊鸿不由得微微叹息一声。 扶苏也拿了一只烧鸡，准备再给两人，但却被赵惊鸿拦住。 赵惊鸿看着扶苏，微微摇头。 扶苏见状，叹息一声，将烧鸡给了赵惊鸿。 刘锤很快吃完了，抬起头，看向赵惊鸿，“我还想吃……” 赵惊鸿拿着手中的烧鸡道：“以后想要每顿都能吃饱饭吗？” “想！”刘锤连连点头，像是小鸡啄食一般。 赵惊鸿道：“跟着我，虽然不能说每顿都大鱼大肉，但是保你能吃完饭，怎么样？” “行！”刘锤点头，吃了两个烧鸡，缓解了饥饿，刘锤的智商似乎恢复了一些，“只要能让我吃饱饭，让我干什么都行！” 说完，刘锤一把抓住刘仁，揽在自己怀里，对赵惊鸿道：“你也得要我哥！” 赵惊鸿看着脸被刘锤胸口的肥肉挤压变形的刘仁，微微点头，“行！管你们俩的饭！” 刘锤闻言，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俺是刘锤，这是我哥刘仁，以后我俩就跟着你了！” 赵惊鸿点头，“我叫赵惊鸿，以后你们跟着扶苏公子做事！” “扶苏公子！”刘仁激动地看向扶苏，询问道：“您就是扶苏公子？” “正是！”扶苏点头。 刘仁拉着刘锤对扶苏叩首，“扶苏公子！我们愿意跟随您，赴汤蹈火都行！” 刘锤并不在意这些，跟着谁都行，只要能吃饱饭，都行！ 扶苏点头，“起来吧！” 赵惊鸿道：“林瑾，把饭菜都给他们。” 林瑾刚走出来，怀中的食物就一把被刘锤给抢走了，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当然，他还不忘了拿出一只鸡，塞到刘仁怀里。 刘仁也不客气，坐在地上，大口吃了起来。 他们两兄弟，已经很久没有真正意义上地吃饱一顿饭了。 更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过肉了。 赵惊鸿走到墙角，对着倒在地上的林千幻踢了一脚，“起来了，我知道你没事！” 林千幻从地上蹦起来，伸了个懒腰，“睡得真舒服，咦？我怎么在这里？一定是我练功太累了！” 赵惊鸿嘴角带笑，看着林千幻。 林千幻表情有些不自然，眸子扫过刘锤一眼，又快速落在赵惊鸿身上，“等改日，我再来挑战你！我去也！” 林千幻翻身跃上墙头。 但是墙头早就千疮百孔了，之前被他砸了一下没倒就算是好运了。 如今，林千幻站在墙头上，脆弱的墙头哪还能撑得住他，立即轰然倒塌！ “哎呀！”林千幻被埋在砖头里。 但他很快又站了起来，“看来我最近的功力大涨，墙头都已经承受不住我了！” 众人一阵哄笑。 “哼！”林千幻冷哼一声，“你们不懂高手，我去也！” 林千幻的身影消失在墙后。 赵惊鸿笑了笑，并未在意。 或许林千幻的脑回路有些不对，但是他是忠心的。 关键时刻，是他冲出来替他们挡住了刘锤的第一次攻击。 就凭这一点，赵惊鸿就信他！ 城东。 小河边。 林千幻出现在一棵柳树后。 他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以后，才缓缓地走出来，看着平静的河面，突然跪了下来，喊道：“爹！他太强了，我真的打不过……” 第148章 我是特别忍 次日。 赵惊鸿一行人的队伍继续前行。 只不过，队伍中，又多了两个人。 为了方便赶路，所以赵惊鸿让县令帮忙购置了几匹马。 当然，这并非战马，战马都是登记过的，管控非常严格，所以只能购置了几匹驽马。 就算这样，也好过鲁辙等人用双脚赶路。 至于刘锤，他体型实在是太过壮硕，并且体重严重超标，驽马根本承受不住他。 所以，赵惊鸿将自己之前乘骑的马给了刘锤。 毕竟是战马，还是能支撑得住刘锤的。 只是要行进一段时间，就需要跟别人换乘，否则的话，就算战马也吃不消。 刘仁这还是第一次骑马，虽然被颠簸的不行，但还是满脸兴奋。 他跟一旁面色严肃的鲁辙打招呼，“兄弟，我叫刘仁，我特别能忍，这是我弟弟刘锤，特别能吃，敢问兄弟高姓大名？” 鲁辙：“……” 他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样自我介绍的。 鲁辙犹豫了一下，回答道：“我叫鲁辙，我……特别能射。” 刘仁眼前一亮，不由得对鲁辙拱手道：“兄弟高人啊！男人本色，硬！” 鲁辙表情一黑，对刘仁道：“我射箭比较厉害，百步之内，我只需要看一眼，百发百中，箭无虚发！” “哦哦！”刘仁嘿嘿一笑，“我就是说你很厉害，不愧是能够跟随扶苏公子的人！” 鲁辙淡淡地看了一眼刘仁，道：“你也很厉害，被你弟弟从那么远的地方扔出来，都能毫发无伤。” “那是自然！”刘仁骄傲道：“一般人打不伤我！我从小就挨打，最多的时候，一天被我弟弟揍几十顿。我家那房子的院墙你看见了吗？那全是我弟弟用我砸出来的，别的不说，我弟弟一甩手将我扔出去十几米远，我但凡伤一根汗毛，都算我输！” 刘锤在一旁瓮声道：“哥，我上次把你扔树上，你断了两根肋骨。” “你闭嘴！”刘仁瞪了刘锤一眼，然后对鲁辙嘿嘿笑道：“我弟弟脑袋不灵光，瞎说的。” 鲁辙有些无奈，一夹马肚，加快了速度，懒得搭理刘仁。 刘仁见鲁辙不理他，立即又缠上了另外一人，“兄弟，我叫刘仁，我特别能忍，这是我弟弟刘锤，他特别能吃……” …… 一路上，几十个人都被刘仁给骚扰了。 最终，有人跟首领告状，刘仁被领队的将士训了一顿后，才算消停。 “弟弟！他们不知道咱们的厉害，等到了战场上，咱们哥俩大杀四方，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的厉害！”刘仁对刘锤道。 刘锤点头，“哥，到时候我背着你，你朝别人扔石头就行，我杀的人，人头分你一半。” “好弟弟，哥哥没白疼你！”刘仁满意地点头。 中午扎营的时候，有一队身穿玄甲的士兵飞驰而来。 在停下的那一刻，马儿一个劲打着响鼻，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士兵们见状，赶紧给马儿喂水喂草料。 他们看得出来，这些马儿已经很累了，要是得不到补充，恐怕会累死。 这些玄甲士兵浑身满是灰尘，满脸沧桑，显然一路追赶来，没怎么休息，眼中满是血丝。 “赵先生！”一名士兵冲到赵惊鸿跟前，拱手道：“陛下急令！请先生与我借一步交谈！” 赵惊鸿看着面前的玄甲士兵，大概猜测出来了这些玄甲士兵的身份，微微点头，对有些担忧的扶苏道：“我去去就来！” “大哥！若有什么事情，高呼于我即可！”扶苏对赵惊鸿沉声道。 赵惊鸿微微点头，跟着玄甲士兵来到远处。 扶苏跟鲁辙要来了他手中的那把弓箭，紧紧地握在手中，右手握着一支箭羽，眼睛死死地盯着赵惊鸿他们那边。 张良见状，问道：“你怕你父皇对赵先生不利？” “不可不防！”扶苏沉声道。 他知道最近他父皇喜怒无常，做出什么样的举动都不会觉得奇怪。 张良蹙眉问：“始皇很不喜欢赵先生？” 扶苏表情一僵，目光复杂道：“不……我父皇……很喜欢大哥，多次想要将其留在身边，在咸阳任职。” 他很想说，他感觉他父皇喜欢赵惊鸿，似乎超过了对他的喜欢。 但这话他没说，觉得也没必要跟张良说。 张良看了一眼扶苏，“那你为何这么紧张？” “防人之心不可无！大哥教我的！”扶苏沉声道。 张良微微点头，没再说什么。 赵惊鸿跟着玄甲士兵走出较远的距离后，停了下来，询问道：“陛下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吩咐我？需要我跪下来领旨吗？” 领头的两人对视了一眼，摇头道：“不用！” 他们黑冰台内部可是对赵惊鸿很了解的，并且也知道始皇对赵惊鸿的态度，所以他们也不敢怠慢，能留个好印象是最好不过的了。 其中一人对赵惊鸿道：“赵先生，当初离开咸阳的时候，您曾对陛下说过，在茅头村，你家后院之后，乃是夏无且和夏玉房的坟，是吧？” “没错！”赵惊鸿点头，蹙眉问：“陛下派人去过了？” 那人继续对赵惊鸿问道：“赵先生，你当时还跟陛下说，夏无且没死，那坟是空坟，可对？” 赵惊鸿立即摇头，“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说，那坟地是假的，不是夏无且和夏玉房的，因为他们还没死！” 言至于此，他已经大概猜测到发生了什么，始皇为什么急匆匆的派人来了。 两人闻言，不由得对视一眼。 这跟他们得到的信息有些出入，不过并不影响。 当即，其中一人问道：“赵先生，陛下派人去查看了，坟中埋葬有尸首，且以薄棺入葬，尸体腐烂严重，且其中一人被斩去首级，其中一人被砍掉手臂，陛下很生气，需要赵先生给陛下一个交代，为何赵先生说夏玉房和夏无且没有死，但是坟地之中却出现了尸体。” 赵惊鸿顿时都气笑了。 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让他给个交代！ 不过，也没办法，谁让自己跟始皇说了夏玉房和夏无且没死呢。 现在看到了坟地中的尸体，不知道始皇现在多难受呢。 夏玉房啊！ 那可是始皇此生都无法释怀的女人啊！ 第149章 张良你怎么这么菜 看在始皇这么痴情的份儿上，并且，以赵惊鸿对秦始皇的了解，他只是派人来质问自己，甚至都没说要抓自己回去，更没说要杀自己。 人家给自己留了很大的情面。 所以，赵惊鸿也要有所表示。 当即，赵惊鸿对两人道：“我很确定，夏无且没有死！” 毕竟人家夏无且经历过三朝七帝，压根就没死。 那坟地，也是假的。 “你们回去以后，告诉始皇，夏无且肯定没死，至于夏玉房，她应该也没死，但是这个我可不敢确定哈！我只确定夏无且没死。”赵惊鸿道。 因为历史上有关于夏无且的记载，但是却没有夏玉房的。 甚至很多人都觉得夏玉房只是一个民间传说。 现在虽然证明是真的，但是他也不敢确定说人家夏玉房没死。 万一这话说出去，最后发现夏玉房死了，谁知道始皇一怒，会不会把自己给砍了？ 所以说话要严谨一点。 “我等明白！”两位玄甲卫沉声道。 赵惊鸿听到两人的回应，这才继续道：“另外，你们回去以后，将鉴定尸体的方法告诉始皇，让他派人去鉴别即可。” 两人闻言，惊讶地看着赵惊鸿。 这死人还能鉴别出身份不成？ 要是刚死的人，看其面目，便可分晓。 但是，这死去很久，已经腐烂，几乎只剩白骨的人，如何分辨？ “对于分辨性别这一块，看几点。” “其一，盆骨，就是这里这块骨头的形状。” “男性盆骨窄而长，上口小，跟漏斗一样的形状。而女性的盆骨宽而短，盆骨上口较大，近似圆形。” “还有髋骨这一块，在这个位置，特别是生育过的女性，耻骨会留下疤痕或者凹槽。” “颅骨也可以分辨，就是脑袋。男性的颅骨大而重，脊柱粗壮发达，眉弓显着，鼻根点凹，前额较为倾斜，颧骨粗壮突出……女性则是颅骨较小，颅骨骨面光滑……” …… 赵惊鸿给他们讲了一堆。 两个人听得是一脸懵。 这是什么？ 他们听到了什么？ 这完全触及到了两个人的知识盲区。 什么这个骨头那个骨头的，他们感觉就像是在听天书一样。 特别是赵惊鸿一边说一边以自己的身体为演示，指着身体各个部位，说这个骨头如何如何，让他们感觉，仿佛赵惊鸿专门研究过这些一样。 他们脑海中不由得出现，赵惊鸿在一个阴暗的房间里，面前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尸骨，然后赵惊鸿一个个研究这些各个部位的骨头。 恐怖！ 太恐怖了！ 两个人看向赵惊鸿的眼神，都充满了畏惧。 这个时代，人们还是非常敬畏鬼神的。 赵惊鸿这一波操作，把他们俩吓得够呛。 “记住了嘛？回去就这么跟始皇说，不要漏掉了什么，知道吗？”赵惊鸿问。 两人点头，“我们在记录！” 说着，他们指了指一旁正在锦帛上快速书写的玄甲卫。 那玄甲卫额头汗水直流，手都要写抽筋了。 始皇命令，要一字不落的全部记下来。 赵惊鸿说这么多，写的他手疼。 赵惊鸿见状微微点头，问：“还有什么吗？” “没了！”两个人连连点头。 赵惊鸿微微点头道：“告诉陛下，死人毕竟是死人，鉴别能力有限，只能鉴定其性别，并不能获得所有答案。不过，我可以肯定地告诉陛下，夏无且没死，继续寻找便是，既然你们没什么疑问了，那就告辞了！” 说完，赵惊鸿就走了。 他也没留两人，因为始皇这么着急，这些人肯定停不下来的，拿到东西就要立马回去。 两人凑到在记录的玄甲卫跟前，仔细阅读几遍以后，确定没有遗漏，这才出发。 看着他们骑马离开，刘仁担忧道：“那马儿都累成那样了，能撑得住吗？不会跑回去就死了吧！” 一名士兵道：“那是驿马，在遇到这种紧急情况下，就是用来跑死的。” 刘仁闻言，不由得一阵咬牙，觉得心疼，“太浪费了！” 士兵摇头，“有时候情报的传送，比命要重要！” 刘仁不是士兵，他理解不了这些。 扶苏见赵惊鸿回来，紧握弓箭的手也放松了下来，将弓箭还给了鲁辙。 “大哥，怎么样？”扶苏上前问。 赵惊鸿笑了笑，说道：“没什么事儿，就是之前跟始皇交谈的一些问题，出现了一些问题，派人来问我，让我解决问题来了。” “大哥无事就好！”扶苏放下心来。 “抓紧赶路吧，还有几日便可抵达上郡了！”赵惊鸿道。 这一路走来，遇见了不少的事情，还是要尽快抵达上郡，以免夜长梦多。 “好！继续赶路！”扶苏下令。 …… 临近上郡，天气寒冷，风云变化无常。 赵惊鸿刚走了一日，就开始迎来一阵细密的秋雨。 本来秋雨细如牛毫，但谁曾想越来越大，在路上甚至连个人烟都见不到，更别说遮风避雨的地方了。 淋着雨赶了几里路，最终找到一个村舍，给了村民们一些钱财，腾出来一些房间，众人才得以安顿。 但就算如此，许多士兵也因为淋雨得了风寒，发烧咳嗽。 好在有随行医卒，熬制了一些药汤，给士兵们服用。 士兵们本就身强力壮，加上赵惊鸿将一众感冒的士兵全都安顿在一个房屋里，给他们生了好几堆火，让他们取暖发汗，他们的状态好的很快。 倒是张良和刘仁两个人就麻烦了。 他俩也感冒了。 张良本就虚弱，被雨一淋，被风一吹，冻得瑟瑟发抖，整个人都在打寒颤，额头更是热的吓人。 还有刘仁，他从小为了照顾弟弟，省吃俭用，时常忍受饥饿，身体素质本来就差，这一感冒，感觉随时都能要了他的命。 医卒熬的药汤也给他们喝了，但是无济于事，他们还是觉得冷得抖个不停，但额头却烫的吓人。 赵惊鸿摸着张良的脑门，叹息道：“人家扶苏跟你一样，不光读书，君子六艺更是样样精通，你怎么就没学点功夫防身？” 张良打着哆嗦道：“我自幼体弱多病，身体孱弱，无法习武，更不能练骑射，如今风寒严重，若不能渡得此关，怕是无法实现与先生的赌约了。” 赵惊鸿安慰道：“一个小小的风寒，还能夺了你的性命不成，不要杞人忧天，好好待着，按时吃药！” 第150章 头上长绿毛 随后，赵惊鸿去找了医工令，询问情况。 医工令道：“我们携带的药草不多，张良和刘仁的症状要严重一些，现在外面大雨连绵，恐怕也没办法外出为他们购置药草。” 赵惊鸿蹙眉，“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医工令摇头，“除非雨停了，去县城购置药材，否则的话……” 医工令没继续说，但意思很明显了。 在这个时期，感冒都是会要人命的。 赵惊鸿看着张良难受的模样，焦急不已。 扶苏安慰道：“大哥不用着急，等晚上睡一觉，发发汗，说不定就会好些呢。” 赵惊鸿微微点头，也没说什么，只是在张良身边等着，时不时给张良喂点水。 扶苏见状，也在一旁候着。 一夜过后。 清晨醒来，外面的雨依然哗啦啦地下着。 赵惊鸿爬起来，急忙去摸张良的脑袋。 热！ 烫手！ 这是整整烧了一夜！ 半夜的时候，赵惊鸿起来过好几次给张良喂水，摸了张良的脑袋，都很烫。 如今，还这么烫！ 这是烧了一夜！ 不行！ 不能继续这么让张良烧下去了！ 当即，赵惊鸿起身。 “大哥，你要去做什么？”扶苏急忙问。 “出去给张良寻药！”赵惊鸿沉声道。 扶苏立即追上来，“大哥！外面下着雨呢，你身体也不是很好，万一也受寒了怎么办！” “救人要紧！”赵惊鸿闷头冲入雨中。 扶苏也追了出来，喊道：“大哥，你都不知道什么药草能治病，这么大的雨，你快回来吧，我让其他士兵去寻。” 什么药材可以治病？ 赵惊鸿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即转身冲到其他屋舍门口，挨家挨户地询问。 终于，在一家中找到了生姜。 然后回来，赵惊鸿让人将生姜熬汤，给张良和刘仁喝。 随后，赵惊鸿又跑了出去。 这个时候，马儿都不愿意出来，还是硬生生被赵惊鸿拽出来的。 雨很大，整个世界都变得朦胧一片，增添了几分悲凉和孤寂。 扶苏也牵着一匹马出来，沉声道：“大哥要去，我便与大哥一起！” 赵惊鸿蹙眉，“你回去！你是公子，不能冒险，而我和张良一见如故，不能见死不救！” 扶苏闻言蹙眉，“我们兄弟齐心，怎能让大哥一个人去冒险！而且，你一个人去，也太危险了！” “那去把林瑾喊来，我们两个人一起去，你在这里守着！”赵惊鸿道。 扶苏拒绝，但却被赵惊鸿一脚给踹了回去。 执拗不过赵惊鸿的扶苏只能妥协，然后把林瑾给喊了出来。 林瑾满脸郁闷地骑上马，对赵惊鸿道：“距离县城还有几十里，下着大雨，一来一回，怕是已经到了晚上。” 赵惊鸿闻言蹙眉，“那来不及！” 赵惊鸿扭头看了一旁不远处的山，沉声道：“跟我进山！上山采药！” 林瑾闻言，赶紧策马上前，拦下赵惊鸿，“大哥！你疯了吗？下这么大的雨上山，会死人的！” 赵惊鸿回头看了一眼村子，沉声道：“要是不去给张良找药，他也会死！” “就算他死，我也不能让你冒险！”林瑾拦着赵惊鸿，“咱们仨说好的，共创大业，咱们一起辅佐二哥，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也不活了！当初咱们说过，不求同生，但求同死！” 赵惊鸿看向林瑾的目光充满感动。 “再者说了，张良死了就死了！总比大哥有意外强！他要是命大，就熬到雨停，或者咱们去县城给他买药，晚上回来，不耽误他吃药，扛到晚上应该不成问题。”林瑾道。 赵惊鸿摇头，“我要的不仅是要张良活着，我还要他的脑袋、思想！他以后绝对会成为你二哥最有力的帮手，所以，我不能让张良出现意外！” 就算按照前世的游戏来说，张良这种蓝满格，血条只有一点脆皮，几乎一碰就死。 他可不敢保证，晚上回来张良是否还活着，他也不敢保证，张良没有被烧傻。 要是张良脑子出了问题，除了脸就一无是处了。 他需要张良！ 现如今，他还可以凭借自己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的水准糊弄一下，依照历史轨迹来做出一些改变。 但当一切都步入正轨以后，就不是他所能够解决的了。 所以，张良的存在至关重要！ 所以，他要拼死救张良！ “大哥！”林瑾还要劝说。 赵惊鸿瞪了林瑾一眼，沉声道：“休要多言，要么跟我上山，要么自己回去！” 说完，赵惊鸿策马朝着大山奔驰而去。 林瑾见状，一咬牙，也跟了上去。 村落就在山脚下，这是一个典型的靠山吃山的村子，山脚下有好几条上山的道路。 山脚下还有村民祭祀山神的痕迹，朝上走，还能看到猎人留下来的记号。 继续朝着山里走，甚至还有一些猎建造的小木屋，以供临时使用。 赵惊鸿在山中寻找着药材。 终于，赵惊鸿在一棵树下，找到了一株被雨水打湿的麻黄。 “这个可以用，制作成麻黄汤！” “还有紫苏，也可以用！” “防风！” “羌活！” “白芷！” “细辛！” …… 赵惊鸿找了一堆药材，往怀里塞得鼓囊囊的。 古代就是好啊，大山还没被完全开发，药材有很多，几乎需要的都可以找到。 只不过，回去的时候让医工令看一看，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里面很多药材是有相克的。 当即，赵惊鸿起身，对着林瑾挥手道：“老三，找好了，咱们回去吧！我就说山上肯定有药！” 赵惊鸿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林瑾走过去。 林瑾却死死地盯着赵惊鸿。 赵惊鸿被林瑾的目光盯着有些不自在，问道：“干啥呢老三！” “大哥，你后面……好像跟着一个什么东西！”林瑾脸色很难看，张了张嘴，缓缓道。 赵惊鸿被林瑾说的浑身汗毛直立。 当即，他缓缓地转过身来，朝着身后看去。 只见，一个浑身长满绿毛的东西，正站在自己身后，且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我滴妈耶！”赵惊鸿对着那东西就是一脚，然后拔腿就跑，同时对林瑾大声喊道：“老三，赶紧跑！” 第151章 你温柔一点 赵惊鸿吓得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 他甚至都怀疑这东西是什么在大秦时期还没灭绝的动物。 恐惧源于未知。 前面的林瑾一跳一米多高，直接冲出去五六米远，转眼就不见了踪迹。 “卧槽！”赵惊鸿惊呆了。 都说危急时刻人会爆发出强大的潜能。 这林瑾是被逼出潜能来了吧！ 赵惊鸿脚下一滑，直接滚了下去。 紧接着，赵惊鸿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了自己身上。 定睛一看，全都是绿油油的东西。 还没等赵惊鸿惊叫出声来，那绿油油的东西发出一声惨叫，“你何故踹我！” 是人的声音！ 赵惊鸿仔细一看，发现这人身上披的全都是绿草，应该是自制的蓑衣。 将面前的绿草拨开，他看到了一个颇为帅气的人脸。 那人正疼的呲牙咧嘴，看了看赵惊鸿，然后按着赵惊鸿的胸口站起身，然后伸手将赵惊鸿给拉起来。 “我看你大雨入山，采摘草药，以为你碰到了什么难事，特来查看，没曾想你竟然踹我！”那人很是生气。 赵惊鸿满脸尴尬，问道：“不好意思，敢问这位兄弟尊姓大名？” “你且称我为侠医吧！行侠仗义，医者仁心，吾乃侠医，立志成为这世上最厉害的神医，待达成目标以后，才方可以真姓名示人，这是我立下的决心！一个医者的决心！”侠医傲然道。 只是浑身绿油油的，没展现出来什么高人风范，倒是绿的吓人。 赵惊鸿尴尬一笑，对面前之人道：“先生即是侠医，可否随我医治一位病人？” “可！”侠医点头。 林瑾一口气已经冲到了山脚下。 等他回头去看，却发现身后没有了赵惊鸿的踪影。 “坏了！大哥！”林瑾这才想起来，赵惊鸿还没下来。 他在下面等了一会，发现赵惊鸿还未下来，不由得有些焦急。 “莫不是被那鬼物给抓住吃了？”林瑾想着。 而就在此时，他看到了赵惊鸿的身影，身后还跟着那绿油油的鬼物！ 当即，林瑾一咬牙，拔剑而出，冲了上去，“大胆鬼物，休要伤我大哥！” “住手！”赵惊鸿看到林瑾这憨货冲上来，急忙制止，“这位是山中的医者！” 林瑾闻言，不由得急停脚步，但是脚下一滑，立即摔了一个狗啃泥。 赵惊鸿赶紧上前，将林瑾给扶起来。 “呸呸呸！”林瑾吐了一口泥，诧异地看向绿油油的那人，问道：“大哥，这医者咋长这么奇怪？” “这是蓑衣！”侠医掀开面前的绿草道。 看到那人面容，林瑾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吐槽道：“所以哪有你这样的，脸都盖住了，能看得清路吗？” 侠医道：“不可让雨水淋湿我的面容。” 林瑾闻言，不由得一阵无奈。 又是一个自恋的。 当即，三人下山。 赵惊鸿和林瑾共骑一马。 赵惊鸿将自己的马让给了侠医。 当即，三人开始往村子里赶。 …… 屋内。 张良悠悠转醒，摸了摸怀中，用沙哑的声音喊道：“赵先生……先生……” 扶苏听到动静，紧忙从门口走回来，来到张良跟前，询问道：“子房，何事？可是不舒服？要饮水否？” 张良微微摇头，看着扶苏，问：“先生呢？” 扶苏叹息一声，“大哥担心你扛不住，随行医卒带来的药物又少，无法治疗你的病症，所以大哥冒雨去给你寻药去了。” 张良闻言，费力地扭头看了一眼外面，发现正在下着大雨，不由得叹息道：“如此大雨，何处寻药？先生为何如此待我。” “本身我也不让大哥去冒险，但大哥说，与你一见如故，堪称知己，不可看你受疾病痛苦缠绕，自要为你寻药，根本拦不住。”扶苏叹息道。 张良缓缓地闭上眼睛，叹息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用羊皮纸包裹的东西，递给扶苏，沉声道：“公子，请将此物……务必将其交于先生手中！此物，在先生手中，方可发扬！” 扶苏没有接而是将羊皮包按在了张良身上，沉声道：“大哥应该快回来了，等大哥回来，你亲自交给他！” 张良苦笑一声，“如此距离县城约有五十里，再加上天降大雨，一来一回，估摸需要一天，我怕我是撑不到了。” 随之，张良又从袖袋里掏出一缕青丝，递给扶苏，“公子，麻烦你将我将这缕发丝还于胡小姐，莫要误了人家，告诉她，莫要自误，我与她，本就不合适，让她再觅良人。” 扶苏闻言，表情微动，准备伸手要去接过那缕发丝。 但是，就在扶苏伸手的那一刻，张良又把那缕发丝收了回来，轻咳一声，重新塞回袖袋里，“若我扛不住了，你再来拿。” 扶苏伸出的手僵住了。 这时，屋外传来动静。 “是赵先生回来了！”有人喊。 紧接着，赵惊鸿和林瑾两人进屋，浑身湿透，犹如落汤鸡一般。 在他们身后，则跟着一个绿色的人形物。 赵惊鸿见众人都在看着侠医，急忙道：“先生，屋内就摘掉蓑衣吧！” 侠医这才摘掉所以，放置在门口，目光扫过众人，率先来到了张良跟前。 他给张良把脉，检查张良的情况。 扶苏赶紧走向赵惊鸿，“大哥，快脱掉这些湿透的衣物，换上干爽衣服。” “好！”赵惊鸿走到一旁，让扶苏给自己扯布挡着点，换上了衣物。 随后便是林瑾。 赵惊鸿换好衣服，凑到篝火旁，询问道：“先生，情况如何？” 侠医看了一眼赵惊鸿，“莫要称我为先生，叫我侠医，待我成为天下第一神医，名扬天下之时，侠医也将成为我的代号，待那一日，世人将称我为医圣！” 赵惊鸿：“……” 扶苏：“……” 张良：“……” 他们仨表情怪异地看着侠医，看着他在赵惊鸿带回来的药物中翻找。 张良看向赵惊鸿，“先生，要不……将医工令喊来？” “有我在，不用其他医者，若我治不好你，你就且准备后事吧！”侠医淡淡道。 同时，他开始处理药物，放在药罐里开始煎药。 很快，屋子里就弥漫起一股药香。 侠医盛了一碗，伸手就捏住了张良的鼻子，将其硬生生拉坐了起来。 张良疼的呲牙，想要伸手制止侠医粗鲁的行为，侠医就将碗塞到了张良嘴里，直接硬灌！ “呜呜！咕噜噜……”张良被灌得措手不及。 赵惊鸿担忧道：“侠医，慢点，你温柔一点，子房他身子柔弱，经不起你这样折腾……” 第152章 子房不行，真不行 侠医松开了张良的鼻子。 张良被呛得一阵咳嗽，怒视侠医，“我又不是三岁孩童，何故还捏我鼻子灌药！” 侠医淡淡道：“你应当没多大吧？细皮嫩肉的，在我看来，跟孩子没什么区别。” “我已及冠！”张良气呼呼道。 “哦！那你长得挺嫩的，就是虚了些，若不调补，以后怕是娶了娘子，有心无力。”侠医淡淡道。 “你！”张良被气的脸颊涨红，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发烧导致的。 赵惊鸿在一旁一阵憋笑。 这侠医说话太直接了吧！ 把脉还把出人家肾虚了。 知道也就算了，还说出来。 这以后让张良如何见人？ 笑归笑，但赵惊鸿还是开口为张良挽尊，“子房只是最近身子虚弱，待风寒好了以后，补补身子就好了。” “你是医者还是我是医者？”侠医瞥了赵惊鸿一眼，“他这个虚弱是先天，乃先天肾气不足，精气不足，要不然你们以为他长得如此柔美是何原因？” “额……”赵惊鸿看了一眼几乎要气晕过去的张良，尴尬地询问道：“可有解决之法？” “先天不足待养，以滋滋补养，循循充盈，方可补亏为盈。”侠医蔑了张良一眼，“也是你遇见了我，行侠仗义，医者仁心的侠医，若换做他人，定然无法治你。” 张良咬着牙，要不是他素养高，多少也得骂一声：直你娘皮！ 赵惊鸿赶紧按住张良的肩膀，对侠医道：“还请侠医出方，若可医治，我等必然宣扬侠医其名！” 侠医闻言，立即喜笑颜开，“无妨无妨，这几日无事，我便为其好好调理一番。” “还不快谢谢人家侠医。”赵惊鸿推了张良一把。 张良看了一眼赵惊鸿，而后又看向侠医，不由得一阵咬牙切齿。 他真想抓住侠医臭骂一顿，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也只能从牙缝中挤出一个谢字。 张良还要向赵惊鸿致谢，赵惊鸿按着张良躺下，“先休息，有什么话，好了再说。” 张良微微点头，倦意袭来，沉沉睡去。 赵惊鸿又让医者给刘仁看了看，喂了同样的药汤，也好了许多。 傍晚时分。 众人围在篝火旁吃着晚饭。 张良悠悠转醒。 赵惊鸿摸了摸张良的额头，不由得笑道：“退烧了，差不多好了，来，喝点粟米粥，垫垫肚子。” 张良也感觉腹中饥饿难耐，接过粟米粥，几口就喝完了。 连续喝了三碗，张良才感觉好一点。 之后，侠医又给张良搞了一些药，让张良吃了。 张良生怕侠医给他喂药，赶紧夺过来给一口喝了，苦的他呲牙咧嘴。 夜半时分。 雨水渐渐小了。 次日，雨停了。 赵惊鸿并未着急让众人赶路，说是要让众人再休息一天，因为病人刚好，不适合长途赶路和吹风，万一再病了，就麻烦了。 张良知道，这是赵惊鸿在照顾他，心中感动。 “先生！”张良喊来了赵惊鸿，拿出来那个羊皮包裹，递给赵惊鸿道：“这里面是黄石公传给我的太公兵书，昨日之时，我觉得自己时日无多，想要将其留给先生。” “如今，病虽痊愈，但依然觉得，此物在先生手中，更有用处。” 见张良面色认真，赵惊鸿也是诧异。 因为这个时代，如果有什么东西最珍贵的话，黄金算一个。 但，比黄金更有价值的，则是书籍。 特别是像太公兵书这种绝世之作，绝对堪称价值连城。 谁要是得了一本这样的书籍，完全可以凭借这本书籍开宗立派，建立一个宗族，学会上面的东西，封侯拜相更是不在话下。 毕竟张良都凭借着这本书成为被后世尊称的谋圣，可见这本书的价值有多大。 现在，张良竟然愿意将这本书给他，让赵惊鸿很是诧异。 “给我？”赵惊鸿有些难以置信地问。 张良认真点头，“先生配得上此书，此书在先生这里，才不会被埋没。 赵惊鸿也对太公兵书很好奇，想要看看这本充满传奇色彩的书籍，但他还是询问道：“你研究明白了吗？” “不敢言彻底悟透，但也了解三分，许多道理，不甚懂。”张良谦虚道。 “那你就留着继续研究吧！等你什么时候研究透了，融会贯通了，再来给我！不过，以后有机会，让我瞻仰瞻仰也可。”赵惊鸿道。 张良摇头，“我既选择给先生，先生便收下吧！先生对我的教导，在我看来，不比太公兵法要少。” 赵惊鸿笑了笑，起身拍了拍张良的肩膀，“日后再说吧！” 张良看着赵惊鸿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 次日。 张良和刘仁这俩最孱弱的病号也恢复了，队伍准备继续出发。 赵惊鸿邀请侠医一同前行。 侠医摇头拒绝，“本医志在四方，游历天下，救死扶伤，扬我侠医之名，立我医圣之根基，尔等去吧！我们不同路！” 此时，章邯走到近前，对扶苏拱手道：“公子，已经准备完毕。” 扶苏微微点头，看向侠医，问：“侠医真不愿意与我等同行吗？” 侠医坚定地摇头拒绝。 赵惊鸿轻咳一声，凑到侠医跟前，指了指扶苏道：“侠医刚才也听到别人喊他公子，可知他是谁？” “与我何干？”侠医傲然道。 赵惊鸿看着侠医帅气却略显苍老的面庞，嘴角微微露笑。 侠医比他们要大一些，看起来估摸三十岁左右。 在这个时代，三十岁，几乎等于半只脚迈入棺材里了。 “侠医，你如今已是而立之年了吧？”赵惊鸿问。 “是也！”侠医点头。 赵惊鸿叹息道：“人生过半，却依然浪迹四方。敢问侠医先生，按照汝如今的速度，游历四方，路上行程占时间几何？研究和采摘药材，又耗时几何？学习和整理典籍，又耗时几何？而治病救人，占其中几何？纵览一生，又能救治几人？” 被赵惊鸿这么一番说辞，侠医俊朗的面容立即沉了下来。 “其实，人人选择的道路都没错，但是怎么做，很关键啊侠医！”赵惊鸿对扶苏眨了眨眼睛。 “啊！对！”扶苏立即点头，看向侠医。 第153章 摆仪仗，迎扶苏! “侠医！万般事情，都讲究方法，不能一意孤行，若逆水行舟，舟亦难行，若顺水行舟，不须用力，亦可一日千里！”扶苏看着侠医道：“侠医先生，吾乃始皇长子扶苏，此行乃去上郡。” “上郡乃苦寒之地，百姓疾苦，军中士卒更时常患病，更有是几十万刑徒和徭役百姓修建长城，他们若病了，找不到医者治病，若侠医去上郡，便有无数的病患需要你的治疗。” “侠医先生无需将时间浪费在行路上，可每日救治更多的病患。” “到时候，大家都会宣扬您的美名。” “假以时日，何愁大家不知道侠医大名呢？” “若侠医先生一意孤行，十年二十年，尚且不见成效，又有多少人能记住您的名字？” “但若在上郡，天下……” 赵惊鸿补充道：“到时候，天下谁人不识君！” “嘶！”侠医顿时觉得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看向赵惊鸿，喃喃道：“天下谁人不识君，天下谁人不识君！好！我跟你们去上郡！” 他要做侠医，做医圣，做天下谁人不识君的那个人！ 赵惊鸿和扶苏闻言，不由得先试一下，一同做出邀请的手势，“侠医先生，请！” “扶苏公子请！”侠医拱手道。 赵惊鸿见状笑了笑，跟在两人身后。 走到队伍跟前，侠医对着张良喊道：“小子，我跟你们一起去上郡，正好可以给你治治肾虚的毛病。” 张良闻言，差点一头从马背上栽下来。 四周一阵哄笑，纷纷看向张良。 原本他们就看张良长得像个娘们，没想到真不行啊！ 张良瞪着侠医，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了。 赵惊鸿赶紧拦着侠医，道：“侠医，别说这些了，上马！上马！赶紧出发！” 侠医这才笑呵呵地上马，跟着众人一起准备出发。 队伍继续前行。 因为休息一日，道路上的泥泞也好了许多。 扶苏伤势痊愈，也不再乘坐马车，而是跟众人一起骑马前行，一路上跟赵惊鸿、张良、林瑾几人有说有笑。 赵惊鸿见四周人少，低声问道：“子房，你可尝试过？” “尝试过什么？”张良不解地问。 赵惊鸿低声道：“你是不是雏儿？” 张良脸上一红，“先生问这作甚！” “那你行不行啊？侠医说的是不是真的？”赵惊鸿问。 张良面色一沉，一夹马肚，快速前进，不理赵惊鸿了。 赵惊鸿见状，叹息一声，“看来是真不行，可惜了。” “大哥，什么不行？”扶苏上来疑惑地询问。 赵惊鸿摇头，“没什么！哦！对了！你要记住，子房不喜女色。” “哦哦！好！”扶苏微微点头。 林瑾见张良加速，不由得追了上去，问道：“子房，跑这么快干啥！” 张良郁闷地看了一眼林瑾，淡淡道：“心烦，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怕不是想那送你头发的娘子了吧？”林瑾笑嘻嘻地问。 张良面色一沉地瞪了林瑾一眼。 林瑾丝毫没有察觉，还笑嘻嘻地问道：“兄弟，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真不行啊？那侠医说……” “滚！你给我滚远点！”张良忍不住怒吼道。 …… 咸阳。 章台宫。 嬴政收到了黑冰台的密信。 召见了蒙毅。 在看完嬴政递给他的密信以后，蒙毅非常惊讶，看向站在一侧的司马寒，询问道：“司马大人，赵惊鸿可曾与令史有所联系？” “不曾有。”司马寒摇头。 同样的问题，嬴政已经问过他了。 蒙毅更加惊讶了，对嬴政道：“陛下，之前阎乐之死，赵先生曾经告诉我，如何鉴别是自缢身亡，还是被勒死后挂起来的方法。后来，我曾去询问令史，跟他给出的答案是一模一样的，在检查尸首时，他们常常会用此方法鉴别。” 《封诊式》中，就有详细记录尸检的内容。 这个时代，也有相关的鉴定手段。 嬴政微微点头，对蒙毅道：“朕也询问过了，没想到，一具尸首之中，竟然还藏着如此多的秘密。蒙毅，你再去一趟，带上令史，一同去检查，通过赵惊鸿给出的方法，来鉴别棺材中的尸体，是否为阿房。另外，派人出去寻找夏无且，朕要找到他！” “是！”蒙毅领命。 “算算时日，扶苏他们应该快到上郡了吧？”嬴政问。 蒙毅道：“这两日，应该就要到上郡了。” 嬴政微微点头，“去吧！” “是！”蒙毅离开。 等蒙毅走后，嬴政对司马寒道：“继续派人，将情报传回来，朕要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 “是！”司马寒领命退下。 “赵高！”嬴政对殿外喊道。 赵高立即迈着小碎步快跑进来。 “陛下！”赵高低眉顺眼，弓腰低头，等待嬴政吩咐。 “朕身体不适，你宣李斯和冯去疾来见朕，这几日，让他们代朕处理政务。”嬴政缓缓道，声音中透露着些许的疲惫。 赵高闻言，立即点头，“是！” 看着赵退下，嬴政眸中寒芒闪烁。 …… 上郡。 蒙恬驻守城中，早些时日，他便收到了来自咸阳的始皇诏令。 扶苏要来上郡督军，要蒙恬配合扶苏。 蒙恬得到这个消息以后，是痛心疾首。 他们蒙家自来是支持扶苏的，跟扶苏关系一直很好。 若无意外，扶苏必然会成为储君，成为秦二世。 可如今，竟然因为分封之事，被发配到上郡来了。 如此一来，岂不是彻底断绝了扶苏成为储君的可能？ “不行！绝对不能让公子留在上郡，要想办法让公子回到咸阳去！”蒙恬下定决心，要想办法帮助扶苏，重新回到咸阳，回到权力中心的位置去。 只有在咸阳才有机会，那里才是整个大秦的权力中心。 在上郡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能有什么前途？ 他是为了镇守边疆，督促修建长城，击退胡人。 扶苏来这里做什么？ 能够有什么作用？ “将军！”一名将领来报，“探子回报，发现扶苏公子已经行至城外三十里！” “到了？”蒙恬立即起身，沉声道：“召集城内所有官员，士兵三千，摆仪仗，出行十里，迎接扶苏公子！” 第154章 坏名远扬啊 临近上郡，赵惊鸿他们发现，上郡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贫瘠。 来来往往的商队不断，各种人来人往，非常热闹。 林瑾不解地询问：“大哥，上郡这种贫寒之地，为何还有这么多人来？” 赵惊鸿看了一眼林瑾，缓缓道：“你要记住，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有利益的地方，就有商人，有商人聚集的地方，就代表着有钱可以赚，有工作可以做，所有人也就会多。” “这些人中，有来服徭役的人，有运送建筑材料的人，有前来经商的商人，有来寻求机会的百姓，所以人自然也就多。” “不过，寒冬将至，恐怕会进入一阵萧条之中。” 寒冷是无法抗拒的自然条件。 哪怕资源如同后世般发达的时候，国土往北的区域，一般寒冬降临，很多人都选择返回家乡。 因为很多工作，特别是室外露天的工作，都没办法进行了，也影响了很多行业，冬季很难再持续生产。 在这个时代，上郡也是差不多的区域。 更何况，这个时候的御寒条件很差，普通人更难坚持。 在路上就可以看到，很多百姓扛着柴火，去城中售卖，这个时候卖柴，是比较能赚到钱财的方法。 稍微有能力一些的，运送的都是一些烧制好的木炭，可以卖到更高的价格。 当然，除了这些商人，城内也有相关人员负责烧制木炭，以抵御寒冬。 周朝时期，更有“柞氏”的官员专门负责掌管薪炭。 林瑾微微点头，道：“那百姓可以由此赚些钱财，那说明周边村县的百姓生活倒是不错的。” 赵惊鸿看了林瑾一眼，道：“他们倒是不会家中太缺钱少粮，但是生活也不会很好，因为徭役制度的存在，又在上郡范围之内，他们是主要服徭役的成员，所以对于他们来说，徭役很重。” “他们几乎有半年的时间，都在服徭役，而家中的事务，自然不能料理，而徭役发放的钱财，也很难支撑他们的生活。” 林瑾蹙眉，看着来来往往的百姓，叹息道：“这其中，应该有很多都是他们的家人吧？” 赵惊鸿微微点头。 后面的扶苏叹息一声，看向张良，询问道：“子房，先生说你有大才，我观这茫茫苍生，早已是千疮百孔，若想一一改变，毫无头绪，千丝万缕，理不清楚，子房可有解决之法？” 张良闻言，不由得一阵蹙眉，目光在百姓之中观察，许久以后，张良叹息一声，缓缓道：“公子莫急，待我好好在城中观察一番，了解清楚情况以后，再做出相应的决断。” “好！”扶苏微微点头。 前方，他们已经看到了仪仗队的身影。 继续朝前走没多久，蒙恬就骑马率领几人率先赶了过来。 看到扶苏以后，蒙恬就翻身下马，对扶苏单膝跪地行礼，“蒙恬拜见公子！” 扶苏急忙下马，双手搀扶起蒙恬，“将军，何必行如此大礼，按照辈分，你乃扶苏长辈。” “君臣之礼不可废！”蒙恬沉声道。 扶苏立即跟蒙恬介绍，“蒙将军，我来为你介绍，此乃我的兄长，赵惊鸿！这是我三弟，林瑾！这是张良，也是大才之人！这是章邯，负责此行护送。” 蒙恬一一打过招呼，最后目光落在赵惊鸿身上，“早就听闻过赵先生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赵惊鸿哈哈一笑，“不知将军从何处得知？” “陛下诏令中，提到了先生，说先生乃是有大才之人，辅佐扶苏，希望可以让先生在上郡帮助扶苏好好督军，不要让陛下失望！”蒙恬道。 赵惊鸿微微点头。 看来始皇对他还是很重视的，就连送到上郡的诏令中都提到了他。 “感谢陛下抬爱！”赵惊鸿笑道。 蒙恬看了赵惊鸿身后的白龙一眼，拱手道：“诸位舟车劳顿，先去城中休息一下吧！” “好！”众人点头，重新上马，继续前行。 他们又走了几公里，才跟仪仗队汇合，而后又行十里，才进入上郡。 第一次看到上郡这座城池，赵惊鸿都觉得震撼。 不得不说，秦朝的工业建筑确实站在了历史的巅峰之上。 这高大的城墙，恢弘大气，比他前世看到的那些还要宏伟，秦朝之后的建筑，都无法超脱秦朝的建筑。 除了繁复程度上，外部造型上，有所改变之外，其他的，都很难跟秦朝相比。 进入城池内，许多人都在城内等候迎接扶苏。 赵惊鸿看着众人跪拜欢呼的模样，实在是不知道，这是扶苏的美名所致，还是因为蒙恬安排准备的。 扶苏跟迎接的百姓和士兵们纷纷挥手示意。 赵惊鸿则在观察着这些人。 城中百姓，衣衫单薄，有个别人已经穿上了袍子。 这些袍子，多数是由絮头、细碎枲（xi）麻等物填充而成，保暖性很差，这个时候穿差不多正好。 但是，这也是他们抵御寒冬的衣物。 此刻，赵惊鸿终于明白，为何每逢冬日，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就如同一场灾难了。 在寒冷的冬日，这些东西，根本无法御寒，怎么过冬？ 再看那些达官显贵，城中官员、贵族、世家、商贾……他们身上则穿的是锦袍，里面的填充物基本上都是丝绵，也就是蚕丝絮，更为保暖。 等再冷一些，他们就会有更加保暖的裘衣。 与普通百姓相比，差距甚大。 很快，他们跟着蒙恬来到了郡守府邸之中。 蒙恬安排了盛大的宴席，为他们接风洗尘。 随后，蒙恬招来了一群舞姬，各个风姿妖娆，媚眼如春，勾勾搭搭地看着赵惊鸿。 蒙恬哈哈笑道：“听闻先生喜礼乐舞蹈，特意从别处借来了这些舞姬，为先生舞蹈！” 赵惊鸿脸色一沉。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看众人看向自己怪异的眼神，赵惊鸿尴尬道：“人生苦短，自当及时行乐！在咸阳是时，见咸阳繁荣昌盛，国富民强，自然是要享乐的。可是，如今到了上郡，看到许多百姓尚无过冬衣物，一些幼小的孩童，就要扛着大量的柴木在街上售卖。” “显然，百姓们尚未达到温饱，更未达到安居乐业之水准。吾，自无法心安理得的享受。吾与扶苏结拜时，曾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我三兄弟，自然也与民同乐，与民同苦。若百姓尚且不快乐，我等又怎能享乐？将军，将这些舞姬撤去了吧！” 第155章 嘿!我真棒! 蒙恬并非那种刻板印象里的武将。 他虽然生的高大，但却跟蒙毅一样英俊，且具有男子气概，英武不凡。 最关键的是，这蒙家两兄弟，可谓是能文能武。 文能治国，武能征战。 胡人在蒙恬的攻打之下，后退几百里，不敢南下。 可见蒙恬之勇猛。 但是，蒙恬同样是上郡的郡守，上郡人员众多，在蒙恬的治理下，依然井井有条。 并且，狼毫笔，便是蒙恬改进的。 之前他在中山的时候，用兔毛和竹管制作了毛笔，而后来到上郡以后，采用狼毫作为毛笔，效果上佳。 就连刚才蒙恬在跟赵惊鸿说话的时候，都是滴水不漏的。 他说，这些舞姬是从别处借来的，而不是他的。 这样，他就不会留下一个贪图享乐的形象了。 但他却给赵惊鸿挖了一个坑。 好在赵惊鸿反应敏捷，要不然以后在上郡的形象可就大打折扣了。 扶苏也很合时宜地站出来，为赵惊鸿辩解，“没错，我大哥胸怀天下，在咸阳时，见咸阳繁荣昌盛，非常高兴，然而，这一路途中，经过许多郡县，许多村落，看到了很多百姓们的生活，大哥痛心疾首，决定天下百姓一日不能安居乐业，便一日不享乐！” 林瑾不由得眼前一亮。 看来，自己的存在还是很有意义的啊。 不知不觉间，大哥二哥就已经被自己影响了，开始按照墨家的思想要求自己了。 不错！ 不愧是我啊！ 蒙恬闻言，立即拱手行礼道：“先生心中大义，蒙恬佩服！” 赵惊鸿也拱手道：“蒙将军不仅治军有方，上郡城中更有如此多的百姓和商人，依然可以将其治理的井井有条，也着实令人佩服。” 两人互拍彩虹屁以后，其他官员也纷纷进言，对扶苏和赵惊鸿还有蒙恬一同吹捧。 在这场宴席之上，赵惊鸿也认识了上郡城内的一些世家豪族。 上郡有八大家，分别是樗（氏），乃当初樗里疾之后，虽为嬴姓，但后人则改为樗氏。 其次为向家，乃向寿之后。 以及司马家，司马错之后。 白家，乃白起之后。 李家，乃李冰之后。 王家，乃王龁之后。 还有陈家和刘家。 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当初上郡郡守之后，属于他们留在这里的旁支后代，而后发展成为当地的世家。 这些势力在上郡城中盘踞已久，错综复杂，不仅占据了上郡城中多数的官职，更是掌握了上郡城中许多的商业。 甚至，毫不客气地说。 他们这些世家，就是整个上郡！ 占据了上郡八成乃至九成，甚至更多！ 不管是土地，还是其他的资源。 这场宴会，主客尽欢。 众人都带着几分醉意离开。 等将众人送走以后，赵惊鸿三兄弟眸中醉意瞬间消失，面色严肃起来。 只有张良小脸红扑扑的，醉眼朦胧，“赵先生，与我再饮一杯！” 赵惊鸿无奈，对林瑾道：“给张良喝点水，让他醒醒酒！” 蒙恬走过来，对扶苏拱手道：“公子！” “蒙将军！”扶苏微微点头。 一直以来，蒙家都是他的人，所以接手上郡并非什么难事。 “公子，您怎么就来上郡了呢！听闻舍弟来信，陛下如今有意立储，您是长公子，最有希望，如今离开咸阳，怕是会失去竞争之力啊！” 此时人员散去，只剩下赵惊鸿等人，蒙恬也说了真心话。 扶苏沉声道：“如今咸阳情况复杂，父皇将我逐出咸阳，也有护我之意！而且，我是自己要来上郡的，我觉得此地甚好，适合我在此发展。” 蒙恬急了，“上郡乃苦寒之地，无数的刑徒在此劳作，时常会爆发动乱，若是某次疏忽，皆可酿成大祸！更何况，胡人虎视眈眈，几番想要南下，皆被我阻拦。若是刑徒暴动，胡人进攻，就将会一场大灾难！在此，公子会更加危险！” “胡人若来，那便杀回去！何惧有之！我大秦历代先王，皆曾征战沙场，我亦不惧！”扶苏沉声道。 听到这话，蒙恬彻底无奈了。 他是知道扶苏直言谏上，刚毅勇武，轻财物而重贤德之人，但是没想到扶苏这么勇武。 这是想要将始皇帝一统六国的路子再走一遍？ 征战四方？ 拿下匈奴？ 那苦寒之地，要了也没用啊！ “别站在这里了，回屋聊。”赵惊鸿道。 扶苏点头，让蒙恬带他们去书房。 到了书房以后，赵惊鸿直接问蒙恬，“今天所来之人，皆是上郡主要家族和主要官员？” 蒙恬看向扶苏，觉得赵惊鸿似乎有些喧宾夺主了。 毕竟，扶苏才是长公子，才是督军之人。 扶苏微微点头示意，让蒙恬回答。 因为他知道，赵惊鸿在宣示主权，今日若地位不立下，以后在上郡办事会很难。 蒙恬得到扶苏的示意，这才点头道：“没错，今日上郡之中，主要官员和主要世家之人，都来了。除去一些因为公务走不开的将领和官员之外，还有孙家家主因为偶感风寒，没有前来。”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看了蒙恬一眼。 果然，玩政治的都一样，谁来了不一定记得住，谁没来肯定是记得一清二楚。 “那孙家什么来历？”赵惊鸿问。 蒙恬道：“据他们所言，乃孙膑之后。” “确实吗？”赵惊鸿问。 蒙恬道：“据我所知，应该是有所关联，但乃孙膑旁支之后，血脉淡薄。” 赵惊鸿点头。 很多家族都是这样，在这个时代，想要立足，就需要扛大旗。所以，他们说自己是孙膑之后，其实也不知道是哪一个支脉传出来的，不能算是嫡系，就如同其他八大家族一般，也不能算是正统传人。 赵惊鸿看着蒙恬，问道：“若扶苏想要彻底掌管上郡，在你的助力之下，需要多久？” “今日已成！”蒙恬沉声道：“我掌管所有兵马，上郡之中，吾之言，无人敢不尊，所以，今日宴请上郡诸人，已是告知他们，从今以后了，上郡皆以扶苏公子为首。” 赵惊鸿点头，继续道：“扶苏想要在上郡建立自己的根据地，以此为核心，以后就需要蒙将军多多相助了！” 蒙恬闻言顿时急了，“赵先生，我知道你乃大才之人，且我也看到，扶苏公子甚是信任你，若你真的为扶苏公子着想，就请劝说公子回咸阳去吧！” 第156章 若先生助我匡扶…… “蒙将军！”扶苏急了，低喝一声。 赵惊鸿拦住了扶苏，笑呵呵地看着蒙恬，询问道：“蒙将军觉得扶苏离开咸阳，便失去了竞争储君之位的机会，是否？” “那是自然！”蒙恬沉声道：“公子乃是长公子，按照礼法，储君应该是扶苏公子的，而且公子素来德才兼备，人人称赞，是成为储君最好的人选！” “而且……”蒙恬盯着赵惊鸿，沉声道：“如今陛下身体抱恙，有意立储，而公子不在咸阳，其他皇子必然纷纷争夺皇位，若此刻立下储君，公子将与皇位失之交臂！” “所以，必须要让公子回咸阳，回到陛下身边才行！” 蒙恬看向扶苏，沉声道：“就算履行孝道，如今陛下身体抱恙，公子也应当守在陛下身边，贴身伺候才是！” 扶苏面色微变。 他之前一直纠结不愿意来上郡的原因之一，便有如此。 按照儒家孝道所言，父亲生病，作为儿子，应当衣不解带守在身边，悉心照料，以应孝道。 他也是这么想的。 这个时候，才是他更应该留在他父皇身边的时候。 扶苏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将军，孝道应当遵守，但父皇之令，我亦要遵守。且，我有意以我心中之报复理想，在上郡施展，还请将军莫要再阻拦！” 蒙恬闻言，不由得深深叹息一声。 赵惊鸿见状笑道：“蒙将军，何故叹息呢？若扶苏在上郡做出功绩来，将上郡治理得井井有条，始皇见了，会有何想？而诸位公子，都在咸阳，恕我直言，在咸阳那种地方勾心斗角，施展阴谋诡计，倒不如施展自己的才华，真正地做出功绩，证明谁才是真正适合继承皇位的皇子！” “将军只看到了我等劣势，未曾看到扶苏的优势，此番争夺储君之战看，优势在扶苏！” 蒙恬诧异地看向赵惊鸿。 按照赵惊鸿所说，这倒也是不错。 只不过，上郡乃苦寒之地，又有修建长城的重任，如何能做出功绩？ 如此，只是异想天开罢了。 赵惊鸿如此自信，应该是对自己才能颇有信心。 始终是年轻气盛啊！ 一旁的张良推开林瑾递来的茶水，一挥衣袖，傲然道：“汝等不知赵先生的才学，尔等不知！先生之才，直冲星汉，天地色变，无人能及！莫说这小小的上郡，就算先生说要征战收复匈奴等地，吾亦信之，呕……” 张良吐了一地，晕乎乎地趴在了地上，口中喃喃道：“匡扶大业，若有先生相助，吾必成之……” 蒙恬闻言，面色微变。 赵惊鸿见状，立即道：“今日暂且如此吧，我带子房去休息。” 林瑾撇嘴嘀咕道：“酒量不行就少喝点，还喝了这么多。” “人菜瘾大。”赵惊鸿吐槽一句，将张良扶了起来。 别说，张良这小腰，还真细。 当即，赵惊鸿和林瑾搀扶着张良离开。 扶苏和蒙恬留下，继续交谈。 直至深夜，扶苏才推门离开。 次日。 扶苏一早就找到了赵惊鸿，约赵惊鸿一起，去上郡街道上逛一逛。 赵惊鸿应下，之后又喊了张良、林瑾、刘仁、刘锤、章邯、鲁辙等人。 张良面色惨白，显然还没从宿醉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一行人来到街道上。 虽然刚到卯时，但街道上已然有了许多人。 人来人往，非常忙碌。 有人急着去上工。 有的则赶早集售卖一些东西。 有人则出来购置物品。 街道上到处都是叫卖声，还有热气腾腾的早食铺子。 赵惊鸿选了一家人挺多的铺子，找了两张桌子坐下来，喊来老板，点了一些面饼和粟米粥。 不多时，伙计就将面饼和热腾腾的粟米粥送了上来。 众人吃着面饼，喝着粟米粥，看着四周。 单凭商业上这一点，赵惊鸿觉得，上郡的商业规模和自由度，远超咸阳。 咸阳乃是天子脚下，律法严格，规定也多，有专门的街道经商。 而上郡则是距离咸阳最远的城池之一，且为边疆，对于秦律的执行力度就差了一些，自由度也就高了一些，管理并没有那么严格。 而且上郡人多，人一多，各种各样的需求就出来了，有需求，自然就有生意，也就自然有人经营。 在前方不远处，赵惊鸿还看到了一个厕筹的，吆喝声中，表示自己制作的厕筹，各种材质都有，有木质的有竹制的，还有石头的，甚至有玉石，保证光滑，不拉屁股。 关键是，竟然还真的有人在那边选厕筹，甚至还摆出刮屁股的姿势，看看用着顺不顺手。 简直让赵惊鸿大开眼界。 “大哥想要一个？”扶苏问。 赵惊鸿赶紧摆手。 他简直不忍直视这些。 想到那个画面，就一阵反胃。 毕竟他两世为人，前世可是一个很注意卫生的人，到了这个时代，他已经够能忍的了，只要不提起来什么都好，现在提起来，只觉得浑身难受，坐立不安。 他们吃完早食，都看向刘锤。 刘锤还在大口吃着，面饼都吃了几十个了，引得四周的人纷纷看过来。 等刘锤吃完，他们才继续在街上游逛。 他们看到，有些三五岁的孩童，跟着一些七八岁十几岁的孩童一起，出来售卖干柴。 这些孩子身上的衣服很单薄，小手小脸冻得通红，眼中满是楚楚可怜，让人心生不忍。 特别是看着他们光溜溜的脚丫子，连个鞋都没有，赵惊鸿只觉得心中堵得慌。 倒不是他有圣母心，当初打杀陈氏，挖坑给陈氏跳，给陈氏斩首的时候，也有许多孩童，他眼睛都没眨一下。 他知道，那是该有的牺牲。 而且陈氏那些人，死得不冤。 但是，看着这些孩子，他心中就是难受。 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从一出生，就是衣不裹体，食不果腹。 按照前世而言，这个时间段的孩子，都还是父母怀中的宝宝，百般宠爱着。 可这些呢？ 两三岁的年纪，走路还不太稳，就要跟着去山中捡柴，走那么远的路，来上郡售卖。 赵惊鸿看扶苏一直咬着嘴唇，眼眶微红的模样，不由得叹息一声。 扶苏比他心善，心中应该更难受。 赵惊鸿对扶苏道：“扶苏，其实看孩子的生存状态，最能展现百姓的生存状态。” “为何？”扶苏看向赵惊鸿，发现赵惊鸿的脸色也不好看，应该也是心疼这些孩子吧。 此刻，扶苏心中生出惺惺相惜的感觉，不愧是自己的大哥，跟自己能够感同身受。 第157章 我的土地更为重要 “保护弱小，乃人之本性。”赵惊鸿沉声道：“在人族的成长历程之中，一切本能都是有原因的。” “或许你们不太了解，但我很清楚。” “比如，孩童在哭闹的时候，你只需要抱起来晃一晃，基本上孩子就会停止哭闹。” “那是因为在远古时期，我们人族还不能如现在这般抵御凶兽的袭击，我们人族依然是他们的狩猎目标之一。” “而在那个时期，孩童的哭啼声会引来凶兽，而成人就会携带孩童逃走。” “逐渐地，这个本能就印刻在了传承之中，只要晃一晃孩子，他们就知道停止哭泣。” “比如，孩童的哭啼声，会引发人的焦躁不安，那就是因为孩童还很弱小，没有别的能力，只有用哭啼声吸引人的注意力，让他们来保护自己。” “这就是人的本能。” “所以，如果你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会如何待他们？” 林瑾立即道：“当然是要孩子过上好的生活，百般疼爱。” 赵惊鸿看了一眼林瑾，沉声道：“这些孩子的父母也是这样想的，若不是生活所迫，这个年龄的孩子，应该还躲在母亲的怀里撒娇，又怎会忍受这样的寒冷，起这么早，在街道上售卖柴木？” 扶苏闻言，微微点头，同时也不由得重重地叹息一声。 张良看了看孩子，又看了看赵惊鸿，叹息道：“在大秦的统治下，百姓依然生活如此，大秦的功德又在何处呢？” 赵惊鸿瞪了张良一眼，冷声道：“子房，看事莫要只看片面！” “你可知晋文公重耳，在成为晋国国君之前，经历了长达十九年的逃亡生涯，他曾经路过五鹿，因为饥饿难耐，看到一个小村子，便赶了过去，发现村中只有稀稀拉拉的几户人家。” “他走到一户人家前，向一位老农讨要食物。” “老农并未跟他们想象那般热情招待他们，而是嘲讽：看这位先生怎么也比我们这等乡下人过的富裕，我甚至连自己都养活不了，如何给你食物？” “重耳听了这话，很是不悦，但还是耐心解释，希望可以得到一些食物，事后必然相报。” “老农不以为然，重耳说：看年龄，你就当我是你的孩子，怎么也不愿意你的孩子忍受饥饿吧？” “老农说，我的儿子自然不会忍受饥饿。” “重耳大喜，以为老农要将给他食物。” “但老农却说：因为我的儿子，早就埋在这地下了！” “老农对重耳言：我的土地和你的许愿，哪个更有份量？你还是去别处寻找食物去吧！” “重耳无奈离去，成为国君以后，重耳故地重游，去寻那老者，却只看到两位孩童，询问之下，却得知两位老农被征兵，上了战场。” “重耳询问何时回来。” “孩童说：已经回来了，就埋在这土地下面。” 赵惊鸿看着张良问：“你觉得，哪种生活状态要好一些？” 张良沉默了。 这个典故他是知道的。 在战争之下，十岁的孩童，六七旬的老人，都是要上战场的。 那个时代，显然比现在更苦。 “没了战乱，百姓过得苦了些，至少不会死在战场上！而且，只要君主用心治理，总有一天，百姓会好过一些。”赵惊鸿道。 张良拱手道：“谢先生教诲！” 赵惊鸿跟众人继续行走。 离开主街，他们来到一处小街，一进入这里，就能够闻到一股弥漫在空气中的骚臭味。 大秦时期的街道是有下水道的结构的，称之为窦，也称石渠。 但是，这些石渠之中，充满了粪便，所以臭气弥漫。 并且，街道两侧，依靠着墙壁，有许多面色蜡黄的乞讨者。 其中，也有不少的孩童。 继续往前走，赵惊鸿他们发现，在一座大宅院的后门处，聚集着很多乞讨者。 他们驻足观看，见没多久，后门打开，一名下人端着一个盆子，往墙角倾倒一些丢弃的食物。 随后，那些乞讨者一拥而上，为了一点残羹剩菜，不惜大打出手。 赵惊鸿和扶苏面色微动。 刘锤忍不住道：“哥，我也想吃。” “闭嘴！忍住！”刘仁忍不住训斥道：“咱们现在已经用不着去吃别人的剩饭了，跟着扶苏公子，缺你吃的了吗？别丢人！” 赵惊鸿闻言，立即转身，看向刘锤，问：“你们也经历过这样的生活？” 刘锤点头。 刘仁尴尬道：“先生，以前我们没钱吃饭，就曾经去大户人家的后门，讨要过剩菜……” 他不愿意回忆这些经历。 他到现在都忘不了那些下人瞧着自己鄙夷的眼神。 曾经有一次碰见了主家，竟然直接将他们赶走，觉得他们在家门口晦气。 赵惊鸿深深地看了一眼刘仁，伸手拍了拍刘仁的肩膀，沉声道：“继续走吧！先了解这里的情况，也好为以后做出改变。” 众人点头，继续在城池中行走，观察民情。 正午时分。 他们也逛得差不多了，对于上郡城有了一定的了解。 上郡城跟其他城池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人员多了一些，所以多了很多乞讨者，入城的百姓售卖食物或者织布以及木柴等。 城外也有许多流民，比其他城池要多的多。 甚至还有一些胡人百姓掺杂其中，售卖一些牛羊肉之类的，换取一些粮食。 回去的路上，赵惊鸿问：“过几日，便是立冬了吧？” “立冬？”扶苏疑惑地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这才想起来，秦朝时期还没有二十四节气的概念，于公元前104年，汉武帝时期，才由邓平制作《太初历》，正式将二十七节气纳入历法之中。 虽然秦朝时期已经开始有相关的记载，但并未完全成型。 当即，赵惊鸿换了一个说法，“是仲冬。” 目前四个节气的概念，还处于：仲春、仲夏、仲秋、仲冬四个节气上。 扶苏闻言，点头道：“还有三日，便是仲冬了。” 仲冬便是正式进入寒冬了。 接下来的时间，会越来越冷，应该很快气温就会降低到零下了。 当即，赵惊鸿道：“咱们骑马出城，去长城那边去看看。” “好！”扶苏立即同意。 第158章 过冬无粮了 当即，一行人回到了郡守府。 赵惊鸿本来想要带上侠医的，却没找见，询问之下，发现侠医出去了。 赵惊鸿估摸着侠医又去行侠仗义，治病救人去了，也就没在意，跟众人骑马准备出城。 蒙恬得知以后，派了一百士兵跟随，对扶苏进行保护。 当即，一行人骑马出城。 行至傍晚，终于来到富平。 此处，便是修建长城的地方。 始皇下令，将燕长城和赵长城联合起来，修建属于大秦的万里长城。 以此抵御胡人。 此处再往南，便是陇西郡，那边是羌族的部落。 而富平外，便是月氏部落。 再往北，这是楼烦国，属于北狄的一支，实力强大。 到了此处，赵惊鸿和扶苏等人，见到了浩浩荡荡的工人下工的场景。 只见其首，不见其尾！ 有一队士兵浩浩荡荡赶来。 为首一人，见到扶苏以后，立即下马，进行叩拜，“蒙犽拜见公子！” 扶苏见状，立即下马，上前扶起蒙犽，激动道：“蒙犽！许久未见！” “公子！您怎么来上郡了？您不应该待在咸阳吗？”蒙犽不解。 扶苏摇头，“不谈这个，崇德和宜德呢？” 蒙犽道：“二弟和三弟都在边疆带兵镇守，不能离守。” 扶苏点头，“你们一家镇守边疆，都辛苦了！” “公子说哪里的话，父亲传令过来，让我招待您，我还诧异，公子怎么会来上郡呢，没想到您真来了，快去城中休息吧！”蒙犽道。 扶苏点头，上马跟着蒙犽他们准备进城。 赵惊鸿询问道：“这是蒙恬之子？” “没错。”扶苏点头，“我与蒙犽从小便是好友，时常一起玩耍。” 赵惊鸿又问：“蒙恬一共有几个儿子？” 扶苏道：“四个，长子蒙犽，次子蒙崇德，三子蒙宜德，四子蒙淡云。蒙犽、蒙宜德、蒙崇德三人皆在上郡带兵，蒙淡云则在咸阳为官。” 赵惊鸿点头。 他看得出来，蒙犽、蒙崇德、蒙宜德三人应该是走的武将的路子。 而蒙淡云则应该跟蒙毅一样，走的是文臣的路子。 如此看来，蒙家的布局也是不错的。 只是，随着大秦灭亡以后，历史上的蒙家似乎就销声匿迹了。 赵惊鸿估摸着，蒙家世代忠良，应该都是跟着殉国了。 就算有子嗣留下来，应该也隐姓埋名了。 倒是不如王家，成了大秦历史上最大的赢家。 归根结底，还是王翦这个老狐狸的自保能力一流啊。 能够在乱世之中保留薪火，这种能力很强。 只可惜了蒙家。 不过，如今他已然改变了一些历史，相信蒙家也不会重蹈覆辙。 到了富平城中，蒙犽要邀请招待扶苏，却被扶苏拒绝了。 “蒙犽，昨日你父亲已经招待过我们了，如今我来上郡督军，亦是想要在上郡发展，还是社稷为重，百姓为重，你让人将城中账目与我送来，我要查阅。”扶苏道。 “好！我这就安排！”蒙犽立即离开。 没多久，蒙犽就带人送来了账目，前前后后几十箱竹简。 当然，蒙犽还带来了餐食。 扶苏、赵惊鸿、林瑾、张良四人吃了饭以后，便留在屋内，开始翻阅账目。 一份份竹简被翻阅，然后重新整理，放入箱子里。 众人一直看到了寅时，才算彻底看完。 三人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活动了一下坚硬的肩膀，起来活动了一番，才开口对账目。 “所有建造长城的砖头，除了刑徒采集和徭役制作以外，还有几个商家提供。” “寡妇巴清、王家、李家、淳于家、冯家、项家、范家、钟离家、龙且家。” “而这些家族，想要将这些物资运输到上郡，则还需要通过上郡城中，九大家族。” “而粮食等物资，也是通过这些家族运输到富平等地。” 几人说出了从竹简账目中看到的信息。 张良道：“我注意到，如今的粮食，恐怕难以支撑刑徒和徭役支撑过这个冬天了。” 赵惊鸿也沉声道：“根据去年的记载，冬天死伤近三万人，折损了太多的人员，多数为冻死和饿死的。就如同子房刚才所说，一旦大雪封路，粮食运输不进来，这些刑徒和徭役，皆有可能会被饿死！” “而且看账目上，钱财已经不多，无法继续支撑购置粮食的了。” 扶苏蹙眉道：“我也发现了，除去咸阳送来的粮食之外，还需要大批的购买粮食，以支撑这些人口吃饭，若不能解决这些问题，到了寒冬之时，将会引起动乱！” “蒙犽！”扶苏立即喊醒趴在桌子上睡着的蒙犽。 蒙犽慌忙抬头，看向扶苏。 “账目不对！若是按照账目上记载，刑徒怕是无法撑过这个冬日！”扶苏沉声道。 蒙犽闻言，叹息一声，道：“去年也是如此，但也无可奈何。公子可知，刑徒加上徭役，就有五十万之众，加上三十万士兵和各种官员，上郡城和各县支出，就达到百万之众，如此浩大的支出，任谁也无力承担！” “父亲曾多次向陛下阐明情况，但陛下的命令就是，不许停止建造，粮食的问题，由陛下来解决。” “去年的时候，粮食短缺，父亲还率兵前去征战月氏部落，抢回来不少牛羊。但依然不够，先后去了北地郡、陇西郡、太原郡、河东郡去借粮。” “去了四郡，集结几十县的粮食，才勉强凑够了士兵们的粮食。” “今年，恐怕更难！” 扶苏闻言，面色微沉。 赵惊鸿也眉头紧蹙。 张良忍不住叹息一声。 林瑾更是直接趴在了桌子上。 他们没想到，刚到上郡，就遇见了这么棘手的问题。 蒙犽继续道：“去年，富平和浑怀障皆发起暴乱，你们看到记录的只有三万，但其实算上镇压被杀的刑徒，加起来就有五万之巨！” 听到如此触目惊心的数据，就连赵惊鸿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知道上郡情况严峻，但没想到严峻到这种程度。 张良怒声道：“你们就如此活生生屠杀了两万人！” 蒙犽瞪向张良，“若非如此，死的就是我们的士兵！就算如此，去年一年，我们就折损了五千人！每年病死、被暴乱刑徒所杀之人，就超过两千！” “阻挡胡人袭击，每年至少折损两千！” “士兵的命，难道不是命吗？” 第159章 扶苏，敢不敢停建长城! 两个人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张良凭借三寸不烂之色，气得蒙犽都要拔剑了。 “都住口！”赵惊鸿训斥一声，两人这才收敛，但依然怒气冲冲地瞪着对方。 “若是我，便杀了你等失职之人！”张良冷哼道。 “那我便先杀了你！”蒙犽咬着牙道。 赵惊鸿不由得扶额。 扶苏训斥蒙犽，“蒙犽，不要再说了！” 林瑾也拉住了张良。 赵惊鸿想了想，对扶苏道：“你说所有的建筑材料和粮食的供应商的家族，是从哪里看到的，我需要再看一遍！” 扶苏立即为赵惊鸿找出来记录的竹简。 赵惊鸿继续翻阅。 这一看，赵惊鸿就看到了卯时。 等卯时快结束的时候，赵惊鸿一把将手中最后一卷竹简丢在桌子上，怒声道：“该死的狗东西，竟然敢从中偷取利润！” 扶苏都趴着睡着了，听到动静，立即惊醒。 “大哥，发现什么了？”扶苏问。 张良也凑了过来。 蒙犽和林瑾也站在了一侧。 赵惊鸿指着竹简道：“这些供应者，皆是陛下指派的，他们不敢从中克扣。” “但是，到了上郡地界，他们就必须依靠上郡城中九大家族。” “而九大家族，从供应者手中，先扣除两成成利润，然后到了刑徒和徭役手中的粮食，又被扣除了两成。” “如此一来，到了刑徒和徭役手中的，仅剩六成，仅仅一半多一点，怎么可能够用！” 扶苏闻言，不由得大惊。 蒙犽也是大惊失色，“不可能！所有的材料和粮食皆有官员审核，所有的东西，都记录在册，不可能有人偷拿其中的粮食！” “不可能？”赵惊鸿冷笑一声，“账目就摆在这里，若是不信，你自己查查！” 蒙犽和扶苏立即打开竹简开始翻看。 但是看了半天，他们依然没有看出问题所在。 “大哥，没有问题啊！”扶苏道。 赵惊鸿叹息一声，道：“我教你们一个方法，可以快速分辨这些账目有没有造假，任何数据都可以适用，特别是记录较多的数据中，尤为实用！” 扶苏立即面露正色，拿来空白竹简和狼毫笔。 张良也认真地看着赵惊鸿。 林瑾挠了挠头，有些高兴，看来今天又可以长脑子了。 蒙犽有些不解地看着扶苏和张良，又疑惑地看着赵惊鸿，不明白两人为何如此对待赵惊鸿。 赵惊鸿看起来年龄不大，但是两人对待赵惊鸿的态度，却犹如学生对师长一般。 赵惊鸿道：“在这些账目中，如果账目是正常的，那么首位数字出现一的概率是三成，首位是二的概率是一成七左右，而出现三的概率为一成二左右，出现四的概率不足一成……如此类推，首位出现九的概率，则不足半成！” “若是不符合这个概率，多数为造假了！” “按照这个规律，你们去随意翻找一些数据，看一看，是不是如此。对比刑徒和徭役的数据，与粮食和砖头石材的数据。” 当即，扶苏等人，立即开始翻看数据。 经过对比，扶苏等人发现，刑徒和徭役的相关记录，完全符合这个规律。 而石材和粮食等物品的规律，则远超赵惊鸿刚才所说的那个标准。 也就是说，粮食和建筑材料的数据造假了！ “这些贼子！竟然连建造长城的材料和粮食，简直该死！这跟草菅人命有何区别！”扶苏愤怒道。 张良也忍不住道：“这些人乃名门之后，岂能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简直令人不齿！如此败类，杀之都不解恨！” 蒙犽更是直接拔剑，怒声道：“我去宰了那些狗官，朝廷给他们俸禄，他们却做出这等事来！” 赵惊鸿拦住蒙犽，笑呵呵地说道：“别急，这些人肯定是要解决的，但不是现在。” 蒙犽蹙眉看向赵惊鸿。 扶苏询问道：“大哥，他们做出如此行径之事，咱们昨日看到的那些孩童，都是这些人所害，要不然他们岂能如此寒冷之日，去街上售卖木柴！” 赵惊鸿脸上一黑，道：“这些事情相互之间不关联！” 或许有关系，但是绝对不是因为这些人从中窃取用于修建长城和刑徒及徭役使用的粮食，导致孩子们如此贫苦的。 赵惊鸿看向扶苏和众人道：“首先，我们发现，粮食和建筑材料，是因为上郡城中相关世家，窃取了一部分用于建筑长城的材料，以及粮食，对否？” 扶苏等人点头。 赵惊鸿继续道：“按照秦律，这些人应当如何？” “当满门抄斩！”扶苏沉声道。 赵惊鸿点头，“早晚都是要杀死，我建议先别急着动手。” “为何？”扶苏蹙眉问。 扶苏虽然善良，但也嫉恶如仇，面对这些人，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赵惊鸿道：“因为，我们过冬的粮食有了！” 扶苏和张良闻言顿时眼前一亮。 他们俩立即明白，赵惊鸿想要利用这些世家，来补充过冬的粮食！ 虽然这些世家利用身在上郡的便利，偷偷昧下了不少的东西，但这一次，就让他们全部吐出来！ 如此一来，过冬使用的粮食和钱财，就完全不用担心了！ 看到扶苏和张良的表情，蒙犽也瞬间明白了赵惊鸿的意图，立即沉声道：“这些世家关系错综复杂，不仅跟各郡世家有联系，在咸阳城中，也有人，并且他们也算是秦朝功臣之后。” “这些世家，基本上都是历任郡守留下的旁支后代，若是杀了，恐怕影响甚大！” 赵惊鸿蹙眉看着蒙犽，“你刚才不是要去杀了他们吗？” 蒙犽无奈道：“我只管军中，军中有人跟他们里应外合，我自然要杀。而他们这些世家之人，若要动，哪怕是我父亲，也要询问陛下的意见！” “询问始皇？”赵惊鸿冷笑一声，“那可就不是杀上郡这些人这么简单了！” 以始皇的性格，有人敢动长城的主意，那就不是灭族这么简单了，彻查之下，必然血流成河！ “而且，此事不能告诉始皇！”赵惊鸿沉声道。 “为何？”蒙犽蹙眉询问，他能够看得出来，面前之人，似乎并不惧怕始皇帝，甚至没有多少尊重可言。 赵惊鸿看向扶苏，嘴角露出一丝坏笑，“扶苏，我若让你停止建造长城，你敢不敢做？” 第160章 你胆子好肥啊 此话一出，四周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惊诧地看着赵惊鸿。 张良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赵惊鸿，不明白赵惊鸿年纪轻轻为何想不开，就算自己想死，也得想想身后家人吧？ 这句话要是被始皇知道了，分分钟九族消消乐啊！ 最关键的是，何故牵连他呢。 他在这里，也跑不掉啊！ 大业未成，就要被砍了吗？ 林瑾不由得一阵扶额，心中暗叹大哥作死的能力一如既往啊。 同时，林瑾悄悄地来到了门口的位置。 若蒙犽想逃，他将会第一个拦住。 这句话，绝对不能传出去！ 蒙犽更是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赵惊鸿。 他无法相信，这话是人可以说出来的。 谁不知道始皇对长城的重视程度？ 谁敢碰长城，那就是要死！ 不仅要死，更是诛九族，连坐制！ 想死也不是这个死法吧！ 关键是，为何要牵连扶苏公子？ 他甚至都怀疑，赵惊鸿是不是其他皇子派来的谍子！ 扶苏也满脸苦笑地看着赵惊鸿，缓缓道：“大哥，要不您换个说法？” “什么说法？”赵惊鸿问。 扶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您直接问我，脖子够不够硬，能不能抗住父皇的剑。” “额！”赵惊鸿尴尬一笑，“懂幽默了哈现在。” 扶苏摇头，“并非是我懂幽默，而是长城乃父皇逆鳞，触之必死！就算是我也不行！” 赵惊鸿看向一脸震惊的蒙犽，道：“蒙犽，你是蒙家之后，你们蒙家向来是支持扶苏的，对吧？” 蒙犽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警惕地看着赵惊鸿，“你……你想说什么……” 赵惊鸿沉声道：“今天的话，绝对不可以传出去，就连你父亲也不可以！只要说出去，别说我会死，扶苏也性命不保！懂了吗？到时候，你也会逃不掉，你们蒙家，说不定也会接受一场清洗！” 蒙犽都要哭了，“我不听行不行！” “不行！” 蒙犽满脸郁闷，跪坐在了地上，彻底失去抵抗之心。 赵惊鸿看向扶苏，“二弟，停止建造长城之事，不论风险多大，不管你想不想，都必须要做！” “为何！”扶苏蹙眉，有些着急道：“若是被父皇知道了，必然会震怒，到时候咱们谁也逃不掉的！” 他感觉，停止建造长城这件事情，比起兵造反还难以下决定。 毕竟，虽然人人都说他父皇好大喜功，但谁都清楚，长城的主要作用是阻止胡人南下，让边疆百姓得以休养生息。 如果停止建造长城，若是胡人攻打了下来，那可是千古罪人了。 所以扶苏很纠结，并不敢如此草率决定。 “他为何会知道？”赵惊鸿冷笑一声，“从今天起，任何消息，任何向始皇汇报的消息，都要通过我们的审核！咱们就按照工程进度，给始皇按时汇报！让他以为，我们还在建造长城，这不就没事了？” “你是要欺君啊！”蒙犽的脸都白了。 “他不知道，那就不算欺君，欺君是被发现了，那才叫欺君。”赵惊鸿道。 “胡搅蛮缠，胡言乱语！胡说八道啊你！”蒙犽感觉自己都要疯了。 张良的脸色微白。 他以为自己的胆子已经够大了，一直在密谋推翻大秦，刺杀始皇。 没想到，赵惊鸿比他还勇猛！ 这胆子不是一般的肥啊！ 扶苏却还算冷静，沉声询问道：“大哥，为何停止建造长城，您想要做什么？” 众人闻言，也不由得好奇地看向赵惊鸿。 是啊，为何无缘无故停止建造长城，总归是要有理由的吧。 张良好奇地看着赵惊鸿。 蒙犽无奈摇头。 他觉得，不管是什么理由，都不能成为赵惊鸿让扶苏停止建造长城的理由。 赵惊鸿看向蒙犽，询问道：“往日仲冬以后，继续修建长城，进度几何？” 蒙犽想了想，“应该不足往日三成的进度。” 赵惊鸿点头，“我看记录中，整个冬日的修建进度，不如春秋时节十分之一的进度，且下雪以后，刑徒和徭役皆出现冻疮，效率大大下降，甚至还有人引发病症，不治身亡，也有人因此冻死，是否？” “是！”蒙犽点头，“冬日寒冷，这也是不可避免的。” 赵惊鸿轻笑一声，“但是，整个冬日的粮食和柴火等各项支出，却有春秋两季加起来的七成，是否？” “是……”蒙犽无奈道。 赵惊鸿看向扶苏，道：“你看，冬日建造完全没有必要，消耗多，进度少，倒不如将这些刑徒和徭役，转向其他的目标，做些别的东西。” 扶苏蹙眉，明白了赵惊鸿的意思。 按照这样计算，支出这么多，倒不如停止建造，等开春的时候，再继续建造，如此一来，倒也可以省去一些支出，解决粮食不够的问题。 但扶苏还是询问道：“那要做什么呢？只要这么多人在，粮食消耗就存在。” 赵惊鸿道：“我自有办法！休息一日，明日咱们再去逛逛。” “好！”扶苏点头，“此事暂且不谈，等大哥有了具体想法，咱们再进行商谈。” “好！”赵惊鸿点头。 赵惊鸿看向蒙犽，问：“每逢冬日，胡人是不是就要来抢粮？” “往年如此，但今年他们应该不敢来了。”蒙犽傲然道。 赵惊鸿点头，历史上记载，胡人被蒙恬打的够呛，后退几百里，压根不敢再来了。 估计这个时候，胡人去折腾欧洲那边去了。 “行了！先休息吧，已经天亮了。”赵惊鸿道。 众人看向窗外，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他们查阅这些账目，竟然用了一天的时间。 蒙犽被憋得够呛。 他还以为赵惊鸿要问他为何胡人不敢南下抢掠呢，他都准备好说辞了，去年那场战役打的是多么畅快！ 但是，赵惊鸿没问！ 他竟然不问了！ 蒙犽几乎郁闷的要吐血。 众人推开房门，准备离开。 赵惊鸿走到门口，突然停下，看向蒙犽，道：“对了，账目的事情，暂且压下，不要表现出来，以免打草惊蛇。” “我知道！”蒙犽郁闷道。 第161章 以后这里当咱们的养马场 次日。 休息了一天一夜的赵惊鸿等人，骑马来到了长城边。 如此，方才看到了浩浩荡荡的工人群，正在一点点建造着长城。 巨大的石块，砖头，正在一点点地被运送到山上，一点点堆砌起来，形成绵延万里的长城。 看到这一幕，赵惊鸿备受震撼。 这就是权利吧！ 一声令下，几十万人，都要为他工作。 心中所想，心中所愿，皆可实现！ 怪不得自古以来，权力如此醉人心，又有谁能抵挡的了这种诱惑呢。 张良等人，也是被面前的一幕给震撼到了，久久不能回神。 张良喃喃道：“这些人……有多少都是来自六国的战俘？他们终其一生，都将在这里建造长城，永远没有回家的希望了。” 听到这话，赵惊鸿看向张良，“并非如此，等长城修建好，他们就可以回去了。” 张良微微摇头，“长城建造好了，还有始皇陵，还有阿房宫，还有其他更多的工程，只要始皇想，只须他一声令下，这些刑徒，都要继续去劳作，永无宁日。” “不会的！”赵惊鸿看了一眼张良，“这些问题，都将会改变。” 张良没有说话，显然不信赵惊鸿所说，只觉得赵惊鸿是在安慰他。 赵惊鸿也没有继续多说什么，询问蒙犽，能否出关。 蒙犽蹙眉，“为何出关？出关以后，那便是胡人的地盘，危险万分！” “不是还有随行士兵吗？”赵惊鸿道。 蒙犽蹙眉看向扶苏。 扶苏想了想，道：“出去看看吧！” 蒙犽闻言，立即离开。 随后，蒙犽带了一千名士兵过来，保护他们。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了关口。 出了关口，行一炷香的时间，地带就开始变得开阔起来，入目皆是宽阔的草原。 到了草原上，马儿似乎也像是回到了故乡一样，变得兴奋起来。 赵惊鸿开始策马奔驰。 一众人紧跟其后。 跑了一会儿，赵惊鸿看到有一些野生动物。 比如马鹿、鹅喉羚、盘羊、野驴之类的。 还有一些在水中漫步的白枕鹤、黑琴鸡、天空中飞行的草原雕之类的。 甚至，还有一些野马群在奔驰。 赵惊鸿停下脚步，看着广袤的草原，对扶苏道：“以后，将这里建造成我们大秦的养马场吧！” 蒙犽嘴角抽动了一下，看向赵惊鸿的目光，充满了无奈。 他感觉，赵惊鸿就像是一个满嘴空话，喜说大话之人。 不明白扶苏公子，为何信任这等人。 倒是扶苏很是心动，“若将此处当做养马场，那再好不过了。只不过，胡人怎么办？在这里养马，他们肯定不会同意的，若来抢夺，岂不是让他们坐收渔利了？” 赵惊鸿笑了笑，“赶走他们就是了。” “你倒是说得轻巧！”蒙犽忍不住道：“胡人擅长骑射，而且民风彪悍，异常凶猛，岂是说赶走就能赶走的？” 赵惊鸿笑了笑没说话。 倒是林瑾不满道：“我大哥只要说了，就能做到！你休要在此胡咧咧！” 蒙犽立即瞪眼，“汝等小贼，可与胡人战斗过，若没有，休得说些大话！” “你们做不到，不代表我大哥做不到！”林瑾傲然道。 “哼！不知所谓！”蒙犽冷哼一声，懒得搭理林瑾。 赵惊鸿看到一片松林，骑马而去。 扶苏立即跟上。 众人也纷纷跟在后面，以防有胡人来犯。 到了松林边上，赵惊鸿翻身下马，开始在松林中行走。 松林中有许多落叶松，甚至还有一些榆树等。 周边也长着一些沙棘、毛条和紫穗槐等植物。 又走了一阵，扶苏蹙眉，“大哥，这气味不对，怕是有瘴气，我们退出去吧！” “不着急！”赵惊鸿看向蒙犽，询问道：“可带了火把和火石？” 蒙犽询问了士兵，回答道：“带了！” “点燃一支火把！”赵惊鸿道。 没多时，蒙犽递来一根点燃的火把。 赵惊鸿持着火把往前走，走到一处满是碎石的空地，赵惊鸿将火把放在地上。 轰！ 立即一股火焰燃烧了起来。 “啊！这是何物！”众人吓了一跳。 扶苏也连连后退，惊讶地看着面前没有可燃烧的柴木，却燃起的淡蓝色火焰。 “大哥，这是什么火焰，竟然如此奇怪！”扶苏惊讶地询问。 有士兵喊道：“那是鬼火！有鬼！” 士兵们一阵慌乱。 鬼神之说深入人心，他们也害怕。 赵惊鸿训斥道：“都冷静点！这并非鬼火！” 赵惊鸿灭掉火把，让几人脱掉衣服，盖在火焰上，将其扑灭。 好在这里散发的气体并不多，轻松就将其扑灭。 赵惊鸿确定，这里有气体泄漏，但并不多。 当即，赵惊鸿对刘锤道：“你用东西，在这里挖掘一番！” 刘锤闻言，立即上前，拿了一把剑，就开始在地上开刨。 挖了没多久，下面就开始出现一些黑色的石块。 赵惊鸿见状大喜，急忙上前，将黑色石块拿在手中。 检查一番过后，赵惊鸿对林瑾道：“林瑾，拿个东西过来装东西！” “好！”林瑾立即从士兵那里找来一个袋子，递给赵惊鸿。 赵惊鸿捡了几十块石头，将布袋装满以后，让刘锤将挖出来的坑给埋起来，让其提着装满黑色石头的袋子。 刘锤没有什么怨言，提着袋子，拿在手里像是玩具一般轻松。 赵惊鸿对众人道：“好了！回去吧！” 众人满脸疑惑，不知道赵惊鸿要做什么。 离开松林后，开始往回赶。 一路上，蒙犽一言不发。 没多久，他们就到了富平。 赵惊鸿对蒙犽询问道：“有没有铁匠或者铜匠，信得过的那种？” 蒙犽道：“去军营吧，营中有匠造，专门锻造器具。” “走！”赵惊鸿立即道。 很快，他们就到了军营的匠造处。 赵惊鸿走进去，就看到很多匠人正在锻造着兵器和铜簇。 赵惊鸿忍不住拿起一枚铜簇看了起来。 不得不说，大秦的铜簇（箭头）制作是真的精良！ 三个面的误差不超过0.15毫米，不同的铜簇之间的差距，也不会超过0.2毫米，而且他们的制造，非常规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岗位和分工。 大秦能够一统六国，跟这些匠人的努力密不可分。 第162章 铁剑的碰撞 蒙犽忍不住问道：“赵先生，您究竟想要做什么呢？先带着我们冒险出关，如今又来匠造，怕不是闲来无事，前来游玩来了！” 林瑾忍不住怒怼，“你什么意思？我大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二哥还没说什么呢，你叫什么！” 蒙犽怒视林瑾，“这里是边关，事事皆是重事，皆是要事！由不得你们在这里胡闹！” 林瑾冷声嘲讽道：“你不知我大哥能耐，休要在这里叽叽歪歪，若是有意见，跟我二哥说啊！” 蒙犽瞪了林瑾一眼，看向扶苏。 扶苏道：“蒙犽，别急，大哥做事自有他的道理，你不了解他，有所怀疑，也是正常。” 别说蒙犽了，就连张良章邯等人，都不明白赵惊鸿究竟要做什么。 也就林瑾盲目自信，一直挺赵惊鸿。 赵惊鸿笑了笑，也没在意，询问蒙犽，“可否找一处安静点，隐蔽点的火炉？我有用！” 蒙犽虽然不乐意，但还是道：“有秦墨工匠专门使用的炉灶，我带你们去。” 蒙犽带路，来到了一处单独的房间，里面燃烧着炉火，一名光着膀子，身材壮硕的青年正在锻造青铜剑。 看到人来，男子看了蒙犽一眼，问道：“何事？” 赵惊鸿开口道：“借用一下你的炉灶。” “不借！”周诚直接拒绝。 “额……”赵惊鸿没想到被拒绝的这么直接，不由得尴尬。 林瑾见状道：“擅长工艺的秦墨不喜欢别人用他们的炉灶，炉灶对于他们来说，就如同自己的女人一般，不愿意借给别人使用。” “额……”赵惊鸿更加尴尬了。 要用人家的女人？ 这不合适啊！ 林瑾道：“我跟他谈！” 赵惊鸿惊讶地看着林瑾，没想到林瑾还有这能力吗？真的能借过来？ 林瑾上前，对周诚道：“吾乃墨家钜子候选人……” “墨者？”周诚瞥了一眼林瑾，冷哼道：“什么时候墨者也投奔秦朝了？” 林瑾表情有些尴尬，“天下墨者乃一家，我大哥想要用你的炉子一用……” “不借！”周诚冷哼道：“你知道规矩的！”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们有用！”林瑾道。 “那就去用外面那些！”周诚软硬不吃。 林瑾急了，拿出那半块璜玉，“我必须要用！” 周诚看了一眼璜玉，手中的锤子停顿了一下，继续锻造，“秦墨跟你们早就已经不是一家，我们不认璜玉信物，也不认你们所谓的墨家钜子，更何况你也不是钜子！” 林瑾怒了，正要上去抢夺周诚的锤子。 赵惊鸿见状，开口道：“若我可以改进你们的锻造技术呢？” 周诚顿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与之对视。 周诚看赵惊鸿瘦弱的身板，冷笑一声，“你有何能？胆敢妄言！” “若我可以做到呢！”赵惊鸿问。 “跟我有什么关系！”周诚懒得理会赵惊鸿。 “额……”赵惊鸿又一次吃瘪了。 这秦墨匠人脾气都这么倔的吗？ 赵惊鸿看着周诚手中锻造的青铜剑，淡淡道：“你锻造好此剑，再用我的方式，锻造一把铁剑，看看谁的锋利不就行了吗？我不动你的炉子，而且我也不懂锻造，你自己来做，如何？” 周诚想了想，道：“也可！虽然我锻造的是青铜剑，但坚韧和锋利程度，都远超铁剑，且铁剑锻造费时费力，并不如青铜剑。” “那一会试试便知！”赵惊鸿道。 “可！”周诚答应了。 赵惊鸿脸上露出笑意。 等周诚锻造好青铜剑，拿来一些铁块，准备丢入炉子里。 赵惊鸿道：“等一下！用这个！” 赵惊鸿从刘锤手中拿过袋子，将里面黑色的石头倒了出来。 周诚看了一眼，蹙眉道：“石涅？” 赵惊鸿点头，“此物正是石涅！” 周诚冷笑道：“石涅压根就不能用，有剧毒，不可使用！亦有可能爆裂！” 赵惊鸿微微点头。 对于石涅，也就是煤炭的开发，早在新石器时代，就已经出现了精煤的工艺制品。 周朝时期，也有所发现，并且有使用。 但是由于公布工艺不够，并未大量使用，主要燃烧能源，还是木柴。 对此，他并未过多解释。 他找来一桶水，将煤炭浸泡其中。 周诚见状，继续忙碌自己的，开始锻造另外一把青铜剑。 赵惊鸿则让人准备筛子和木桶，让人将木桶固定起来，制作成犹如水车一般的东西，再加上一个把手，方便旋转。 等做完这些，赵惊鸿对蒙犽道：“今日之事保密，禁止任何人传出！” “嗯！”蒙犽点头，他倒要看看，赵惊鸿要搞什么名堂。 将石涅在水中浸泡五炷香左右的时间后，赵惊鸿开始用筛子将石涅在水中筛洗。 筛洗过后，赵惊鸿就将石涅放入制作好的水桶轮盘之中，让大力士刘锤疯狂转动。 大概转了一炷香的时间，赵惊鸿将石涅取出，倒入炉子中。 不一会儿，石涅就被点燃。 随着火开始旺盛起来，赵惊鸿就让周诚开始锻造。 周诚拿着铁块就开始煅烧。 随着锻造，周诚的脸色也变了。 众人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看着。 等锻造好，进行打磨以后，一柄寒光闪闪的铁剑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虽然他们不懂锻造，但是从剑身上的寒光看来，就知道这是一把绝世宝剑！ 周诚拿着铁剑，沉声道：“你如何知道处理石涅的方法？这石涅跟我之前尝试使用的石涅完全不同！” 赵惊鸿闻言暗叹周诚还真是大胆，直接用石涅原石，可是很容易中毒的，有害气体太多了。 赵惊鸿道：“实验一下吧，看看孰强孰弱。” “让舍弟来试！”刘仁道。 刘锤站了出来。 赵惊鸿示意周诚将两把剑递给刘锤。 周诚也见识了刘锤的力气，将两把剑递给刘锤。 刘锤一手一把，猛地对砍下去！ 顿时，火光迸溅。 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 青铜剑应声断裂。 而那铁剑的剑口上，只是出现了一个缺口。 孰强孰弱，立判高下！ 周诚的眼睛顿时都亮了。 蒙犽的眼睛也亮了，直勾勾盯着刘锤手中的铁剑，满是渴望之色。 “大哥，你好强！”林瑾忍不住赞叹道。 第163章 大秦工艺 看着林瑾激动的模样，崇拜的小眼神，赵惊鸿哈哈一笑，对林瑾道：“放心！跟着大哥混，绝对不会让你三天饿九顿。” “额……”林瑾微微一笑，“大哥说笑了。” 谁也不想忍受挨饿的滋味，虽然林瑾是墨家传人，但也知道忍饥挨饿的滋味，他可不想再经历。 周诚上前，从刘锤手中拿过铁剑，仔细观察起来。 他相信自己的技术。 他锻造的青铜剑，绝对是一顶一的锋利和坚硬。 之前他也尝试过用铁剑锻造，但是效果都不尽人意。 为何今日，这把铁剑如此锋利？ 简直堪称神兵利器啊！ “神兵！此乃神兵啊！”蒙犽激动道：“周先生，能不能再为我打造一把？” 周诚看了一眼炉火中的石涅，微微摇头，“做不到了。” 蒙犽满脸失望。 作为一名武将，他心中是非常渴望拥有一把神兵利器的。 这样的话，上战场岂不是横扫千军？ 赵惊鸿看出了蒙犽的意思，笑着说道：“蒙犽，等过几日，我让人锻造出来一种兵器，比今日这铁剑还要强，到时候送你一把！” “真的？”蒙犽激动地询问。 “那是自然！”赵惊鸿笑着说道：“我说过的事情，自然都能做到。” 蒙犽连连点头，“那我提前谢过先生！” 蒙犽对赵惊鸿的态度肉眼可见地好转。 林瑾轻咳一声，“大哥……我也想要。” “自家兄弟，自然有你的！”赵惊鸿道。 林瑾立即喜笑颜开，“还是大哥对我好！” 赵惊鸿笑了笑，看向欲言又止的扶苏，“也有你的。” 扶苏立即眉开眼笑。 其他人也都眼巴巴地看着赵惊鸿，赵惊鸿笑道：“到时候人手一把！” “谢先生！”众人立即致谢。 因为在这个时期，别说神兵利器了，就算是拥有一把普通材质的剑，那都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价格更是昂贵无比。 像刚才刘锤测试的那种铁剑，轻松斩断大秦士兵佩戴的制式青铜剑，那堪称神兵利器啊！ 因为秦剑是出了名的锋利和坚韧，六国都不是其对手。 周诚放下手中的铁剑，看向赵惊鸿，询问道：“这位先生……” “赵惊鸿！”赵惊鸿道。 周诚微微点头，“赵先生，你是如何得知，如此处理石涅，又如何知道，处理过后的石涅可以将铁剑锻造得如此锋利和坚硬？” 赵惊鸿道：“其实这还不够坚硬。” “这还不够？”周诚面色微变。 众人也诧异地看着赵惊鸿。 因为在他们看来，这剑已经堪称神兵利器了，还不够锋利？ 简直不可思议！ 赵惊鸿道：“没错，在我看来，这只是最简单粗糙的锻造，锻造出来的铁剑，还没有达到最好的程度。” 周诚立即蹙眉，他最不喜有人质疑他的技术，“我锻造之术，不敢称最，虽然这把铁剑不算是精心锻造打磨而成，但技术和流程上，绝不会出错！” 赵惊鸿闻言，立即解释道：“我并没有怀疑你的锻造技术，只是锻造铁剑，需要千锤百炼，才能锻造出最佳的状态。而从你们锻造秦剑的技术上，已经堪称完美，技术成熟，就连我也为之赞叹。” 秦剑的锻造工艺是非常复杂的。 而且秦剑并非是简单的青铜剑，而是使用的铜锡合金，其配比都是经过精心计算的，使得秦剑的硬度和韧性都达到了最完美的状态，不仅保证了秦剑的锋利程度，更确保了剑在受到外力冲击时不易折断。 此外，秦剑还使用了铬盐氧化的技术，提高了剑的耐腐蚀性，还增强了剑的硬度和韧度。 很难想象，这些技术都是在秦朝时期出现的。 但是，青铜剑毕竟是青铜剑，它的硬度和铁剑差距还是很大的。 如果铁块千锤百炼，其硬度会更高，只要锻造出来，绝对在这个时代称之为神兵利器。 想要锻造铁剑，光使用木柴是不够的，木柴的燃烧时间短，很难保证温度的稳定持续。 而石涅就可以很好地解决这个问题。 但是，没有经过加工的石涅，如果直接使用，危险性太大，燃烧度也很难达到标准。 所以洗煤的工艺就很重要了。 除此之外，赵惊鸿还掌握了另外一样大杀器。 周诚听到赵惊鸿的解释，面色缓和了很多，询问道：“你所说的千锤百炼，是怎样的一个技术？不断经过捶打吗？” 赵惊鸿点头，“我想你们作为工匠，应该比我更为清楚，矿石中含有很多杂质，需要提炼出来青铜才行。而提炼出来的青铜块，也不是说直接融化了就可以做成青铜剑的。” “灌注工艺做出来的青铜剑的硬度和强度你也很清楚，根本不能持久作战。” “需要经过不断地捶打，将杂质锤炼出来，才能成为可用的青铜。我看你们锻造的时候，也加入了一些其他的金属，以增加青铜的韧性和强度。” “没错！是加入了玄锡！”周诚骄傲道：“这种工艺，是我们秦墨研究出来的，如此才有了大秦之剑，六国之剑，在我们秦剑面前，不值一提！” 赵惊鸿点头，“令人惊叹的技术，但其实我很遗憾地告诉你，就算拥有了石涅，现在所锻造出来的铁剑，在我看来，依然非常脆弱，不足其我知道完整状态的十分之二三！” 周诚惊讶道：“你莫不是诓骗我！如此铁器，已然超越了秦剑，若如你所说，岂不是宛若欧冶子所造之神器！” 赵惊鸿并不惊讶这个时代有神兵利器，因为在这个时期，他们都已经熟练地掌握了合金技术，至于欧治子这些锻造大师，利用一些更复杂的技术，更复杂的结构，也很正常。 毕竟，他们锻造一把武器的时间，可是以年计算的。 “我何故骗你！”赵惊鸿捡起一根棍子，蹲在地上，就开始在地上绘制，“其实主要问题，除了石涅之外，炉子也是关键，你看，比如说将炉子这样建造……” 周诚瞪大了眼睛，也捡起一根棍子，跟赵惊鸿交谈起来，不断绘制图案。 “除了炉子之外，还需要一个风箱。”赵惊鸿道。 看着赵惊鸿描述的风箱作用，周诚道：“你是说瑰夫？” 第164章 石涅、火炉、风箱 鼓风机出现的时期很早，早在商周时期，鼓风机就已经出现了，被称之为‘瑰夫’，并且是利用马力驱动的。 但那种方式比较落后，而且风力较小。 赵惊鸿现在要做的，直接制造出来箱式风箱。 “没错，但是我所说的风箱跟瑰夫又有所不同，更为简洁，风力更大！”赵惊鸿直接在地上绘制出来风箱的简易结构图。 风箱的结构其实非常简单，制作成一个长方形的盒子，其中加入一根推拉拐，连接推拉杆，推动推拉风板，板子上要加上风板衬垫，底部有一个送风筒。 除此之外，在推拉拐上方，加上一个送风前窗，而后面加入一个送风后窗。 如此，一个风箱的制作就完成了。 在如此推拉之下，将风送入炉中，火力燃烧会旺盛起来，再加上精炼过的石涅，温度就可以达到1500度以上！ 如此一来，不仅可以冶炼铁，还能冶炼其他更高熔点的金属！ 风箱、火炉、石涅！ 赵惊鸿要用这三样物品，将上郡从一个青铜器时代，打造成一个铁器时代！ 那关口外的马场，他要定了！ 扶苏等人在一旁站着，看着赵惊鸿和周诚你一言我一语地研究着，满脸惊讶和疑惑。 因为他们根本听不懂赵惊鸿和周诚在说什么。 一旁的林瑾刚才还在和扶苏站在一起。 听着周诚和赵惊鸿的讲述，不由得凑近了一些，又凑近了一些。 最后，弯着腰，几乎都趴在了赵惊鸿身上。 “别压我！”赵惊鸿郁闷地将林瑾给推开。 蹲的久了，本来腿就麻了，现在被林瑾一压，赵惊鸿感觉自己的腿都要失去知觉了。 林瑾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道：“听入迷了，大哥，你竟然还懂得锻造之术？” 赵惊鸿道：“我懂的多着呢，以后慢慢挖掘，先拉我一把，腿麻了！” “哦哦！”林瑾闻言，立即伸手猛地将赵惊鸿拉了起来。 赵惊鸿猛地被拉起来，往前走了两步，整个人的表情都变得狰狞扭曲了起来。 “嘶！啊！林瑾！老三！嘶！你这个狗东西！啊！麻！”赵惊鸿一阵哀嚎。 林瑾在一旁坏笑道：“大哥，你这不行啊，得多锻炼，才蹲这么一会儿你腿就麻了，我们时常跪坐一天，都毫无大碍。” “你！”赵惊鸿的腿还没缓过劲来，指着林瑾道：“你小子，以后别让我看到你腿麻，要不然……” “要不然怎么样啊大哥？”林瑾抬脚，准备去踩赵惊鸿的脚背。 “嘶！”赵惊鸿脸色骤变，急忙陪笑道：“没事！没事！你是我的好弟弟，哥哥怎么舍得惩罚你呢。” “是吗？”林瑾还在嚣张。 赵惊鸿此时缓过劲来，一把冲到林瑾跟前，揪着林瑾的耳朵，抬手对着林瑾的脑袋就是几巴掌，拍的啪啪响，“你这个狗东西，胆子肥了哈！敢逗你大哥，看我不收拾你！” “哎呀！疼！哥！大哥！我错了，别打了！”林瑾抱头鼠窜。 众人看得都不由得哈哈大笑。 能看到赵惊鸿吃瘪，也不容易。 看到林瑾被打的这么惨，他们更开心了。 特别是蒙犽，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 周诚道：“赵先生，这些方法我都记下来了，我现在就去做，明日就可做出来，到时候还请赵先生前来指点。” 赵惊鸿点头，“行！你先做，另外……这些东西属于机密，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外传！若需要人手帮忙，尽量找自己信得过的。” 周诚点头，“先生放心，周诚绝对会保密的！” 扶苏见状，对蒙犽道：“蒙犽，你派兵把守这里，严格保护起来。” 赵惊鸿道：“还有关外，就是今天挖石涅的地方，我需要在那里建造一个营寨，挖掘石涅，并且在富平县城外，建造一座洗煤厂，专门提炼石涅！” 扶苏点头，“你调取一万刑徒，五千士兵，去关外建造营寨，保护好那里！” “好！”蒙犽正色道。 他也明白这其中的重要性，不敢马虎大意。 赵惊鸿看扶苏安排的很到位，便没再多说什么，而是对周诚道：“明日建造好了，喊我来，我再教你一些锻造工艺，可以提升铁器的坚韧程度和锋利程度。” 周诚顿时眼睛都亮了，满脸正色地看向赵惊鸿，拱手道：“先生授业之恩，周诚铭记，从今日起，先生乃吾师也！” “不用如此拘谨，等做出来派人去喊我。”赵惊鸿对扶苏等人示意，离开了匠造处。 蒙犽也去安排各项事宜去了。 扶苏等人骑马回到了富平宅院之中。 一回到宅院，扶苏就迫不及待地拉着赵惊鸿进入了书房。 林瑾和张良也跟着进入其中。 一进入书房，三个人就将赵惊鸿给围了起来。 三人的眼神，像是打光棍三十几年的老光棍看到了一个不着衣物的身材丰硕的女子一般，眼中满是饥渴。 赵惊鸿后退了一步，尴尬道：“你们想要干什么？” 张良迫不及待地率先开口，“先生，您早就有所预谋吧！” 扶苏也询问道：“大哥，是不是来上郡之前，您就已经做好了谋划？想要以石涅破局？” 赵惊鸿尴尬一笑，又后退了一步，“是有点想法……” “果然！”扶苏和张良异口同声道。 林瑾撇嘴道：“大哥，咱们作为结拜兄弟，你竟然忍了这么久，都不告诉我们！” 赵惊鸿无奈道：“我也不确定这里有没有石涅啊，这不是今天找到了，所以我才说的嘛。万一我说了，这里没有石涅，那岂不是放空话了。” 扶苏点头，“大哥顾虑我等明白，现在既然我等已经知晓，还请大哥跟我们说说你的谋划。” “先生，快讲讲，我也想不太明白，但是总感觉先生怕是有大布局。”张良目光烁烁地看着赵惊鸿。 赵惊鸿示意三人坐下来，喝了一口清茶，缓缓道：“你们感觉的没错，在来上郡之前，我确实有谋划。” 说到这里，赵惊鸿看向张良，沉声道：“子房，我们三兄弟来上郡之前，便是带着目的前来，而你我乃路途之中相遇。” “虽我与你一见如故，但毕竟此事重大，若你要留下来听，从今以后，便无法离开我等左右，且要忠心辅佐扶苏，我等三人，也愿意待你如兄弟一般。但若你不愿，还请离开此舍，我等三人要商量要事！” 第165章 张良:我想听啊～ 扶苏和林瑾立即齐刷刷地看向张良。 张良的脸色立即变得难看起来。 这不是折磨人吗？ 这不是把人架在火上烤吗？ 张良很纠结。 他还有大业未完成。 跟着赵惊鸿来，也只是为了赌约而已。 如今，要他彻底效忠扶苏，他有些做不到。 他跟大秦，有亡国之恨，有未报之仇！ 他扪心自问，实在是做不到忘掉这些仇恨。 但是，他又很想知道，知道赵惊鸿到底在谋划什么。 他能够感觉到，赵惊鸿要做的事情，绝对是惊天大事！ 他真的很想知道！ 但是……现在赵惊鸿说这些，又让他浑身难受。 林瑾道：“张兄，若是忘不掉仇恨，便别再为难自己了，你先出去，我跟二哥听听大哥有何谋划即可，你还是不便听了。” 张良闻言，心里更难受了。 他真的想知道啊！ 赵惊鸿看着张良，大概也猜到了张良的心思，缓缓道：“子房，林瑾说的没错，若忘不掉仇恨，便不要为难自己了。” 张良低头沉默。 赵惊鸿看着张良，继续道：“子房，你是有大才能，大悟性的人，自然也看得清楚时局。七国纷争，本身就奠定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基础，战火纷纷间，多少人战死沙场，背井离乡，妻离子散，老无所依，幼无所养。” “大秦是其中祸端，而你韩国，也是其中祸端，七国任何一个国家，都是其祸端之根源，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而我等归根溯源，是炎黄后裔，是华夏族群，是从商周以来的子民。如今大一统，有何不好？” “车同文、书同轨，统一货币，度量衡，这难道不是好事吗？所有人说同样的语言，同属一个国家，大家齐心协力，不再有战祸，不好吗？” 赵惊鸿苦口婆心地劝着。 张良抬头看向扶苏，又看向赵惊鸿，缓缓道：“先生是有大才之人。” 而后，张良看向扶苏，“扶苏公子，你乃长公子，从小便生活在宫廷之中，我之亦然。我从小便生活在相府之中，也是锦衣玉食。” “直至，国破家亡，开始了逃亡生涯！” “离开相府，进入这茫茫大世之中，我才明白，百姓是何等疾苦。” “扶苏公子如今离开咸阳，来到上郡，咱们一路途经之处，相信扶苏公子已有见闻，心中亦有所想。” 扶苏微微蹙眉，看着张良。 张良又看向赵惊鸿，缓缓道：“先生待我……在良看来，先生与我，如兄亦父，亦为师矣。且，先生对我，有救命之恩！吾，甚是感激！” “今日先生既言至于此，良也明白，其实良心中所想，先生尽知，遂不再有所隐瞒，若扶苏公子听了，若要杀我，便杀之！若不能容我，我便走之！” 赵惊鸿知道张良接下来要说什么，开口制止，“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百姓在大秦的统治下，确实积怨已深。” “有赋税，有秦律，有世家的压迫，有官僚的不作为和为所欲为。” “但，更多的是，大秦一统六国，六国百姓还没有彻底融入大秦，有很多六国旧势力依然不死心。” “他们无时无刻不想造反，所以各地并不安定。” 赵惊鸿看着张良沉声道：“但我想说的是，就算覆灭了大秦，又能怎样？结果就是一定好的吗？有始皇作为榜样，树立了高度，我再此敢言，后世帝王，皆以始皇为榜样，以一统天下为宏愿，压根不给你复辟韩国的希望！” “而且，天下陷入纷争，不是什么好事儿！” “且，有我在，有扶苏在！恕我大言不惭，任何人，想要造反，皆如土鸡瓦狗而，来一个斩一个，来一双斩一双！纵使有千千万万人，吾之刀，亦锋利！” 赵惊鸿一番话，让张良心惊肉跳。 或许别人说这话他觉得对方在夸海口。 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和了解，他清楚赵惊鸿并未开玩笑。 他说的是真的！ 赵惊鸿盯着张良，沉声道：“倒不如，放下那些恩怨，与我等共创一番大事业！男儿，不应当如此吗？” “休要心中悲悲戚戚，郁郁寡欢而不得志！男儿，当顶天立地，建立一番大事业，名留青史，世代流芳，哪怕千年以后，依然有人记住我等的名字，岂不快哉！” “张良，如我当初与你所言，问心吧！” 赵惊鸿的话说的张良热血沸腾。 别说张良了，林瑾听了都忍不住想要站起来嗷嗷叫地出去犁几亩地再回来。 扶苏眸中异彩闪烁，一双眸子始终落在赵惊鸿身上。 张良听到赵惊鸿的最后一句话，立即闭上眼睛。 问心！ 问心！ 张良脑海中，出现了小时候的画面。 他小时候体弱多病，母亲每天小心翼翼地照顾着自己。 爹爹每日忙完公务，也会前来看自己，教导自己识文写字。 那时候的自己，很幸福…… 而且，他家世代为相，他自小也立下目标，要为韩国之相。 可是……国灭了。 从此，他便开始了流浪生涯。 父亲死了。 母亲也死了。 家仆也一个个死去。 身边的人越来越少。 生活也越来越艰难。 所以，他萌生了一个念头。 灭秦！ 随着磨炼越多，见到的苦难越多，他就越发坚定灭秦的信念。 后来，他得了太公兵书。 他觉得，只要能够研究透彻太公兵书，便可掌握天下大势。 到时候，造势灭秦，起兵造反，以兵书之能，灭大秦之势，从而复辟韩国！ 可后来，他遇见了赵惊鸿。 赵惊鸿所说，跟他所想，完全不一样。 仿佛让他从另外一个维度了解了这个世界。 赵惊鸿所说，他无法反驳，且……犹如锋利的刀子一般，精准地刺中要害，逐渐让他坚定的信念崩塌。 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报仇？ 还是为了自己的野心？ 如果自己宁愿看到天下苍生再度陷入战火之中又有何妨，那他的心是什么颜色的？ 他跟暴戾的秦皇，又有什么区别？ 我是谁？ 我要做什么？ 我要有怎样的人生？ 如同赵先生所言，自己是郁郁寡欢地活在仇恨之中，还是如同顶天立地的男儿一般，活出精彩，实现自己的理想，创下属于自己的功绩，名留青史，万世流芳，哪怕千百年以后，依然有人记得我？ 我，该怎么选择！ 第166章 喂!叫三哥! 赵惊鸿看张良眉头紧锁，很是纠结的模样，准备推波助澜一下。 “扶苏，待你上位以后，是不是要扶持自己的力量？比如丞相之位，得有人来坐吧？”赵惊鸿道。 扶苏点头，“那是自然。” 他心中都想好了，以后丞相之位就是大哥的，以后有什么问题，先问问大哥。 张良的眉毛微微抖动。 赵惊鸿看着张良，继续道：“俗话说，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在你未得势之时，就要提前做好选择了。” 张良闻言不由得微微叹息一声。 扶苏点头，“大哥说的在理，锦上添花，确实不如雪中送炭。”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赵惊鸿道：“真等到了腾飞之日，想要追都追不上喽。” 扶苏微微点头，“大哥说的在理。” 赵惊鸿突然压低声音，对扶苏道：“咱们说的事情是机密，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到时候要是让你父皇知道了，咱们可都得被砍头！你父皇知道，肯定是要气得吐血的。” “是啊！”扶苏沉声道：“我已经想明白了，既然要做，就做到最好！” “想明白就好！”赵惊鸿点头。 张良心中很是郁闷。 他已经被赵惊鸿的话彻底打乱心境了。 他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让为人忠厚的扶苏，都如此说。 始皇知道了都要被气吐血？ 那是什么样的大事？ 他很意动。 林瑾在一旁道：“大哥，咱们要等到什么时候？要不咱们去我房间聊吧，让他自己在这里想吧。” 张良一听，立即急了，睁开眼睛道：“别走！我想好了！” “真想好了？”林瑾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张良。 赵惊鸿也站起身来，道：“子房，不用勉强，遵从本心，我们先去隔壁屋。” “别！别走！我真想好了”张良急的都站起来了。 “真的？”赵惊鸿看着张良。 “真的！”张良正色道。 “果真？” “果真！”张良无奈。 “那就好！”赵惊鸿哈哈一笑，上来搂着张良的肩膀道：“吾三兄弟再添子房，犹如虎添翼也！” 张良心中也是感动，对着扶苏拱手道：“公子，吾想明白了，大势所趋，犹如滚滚车轮，势不可挡，万千人，也有如洪流中的一粒沙，事事皆有命也！吾之所愿，如先生所言，当注重挡下，放下悠悠恩怨，目光向前，当在此世，博出自己精彩的一生！” 扶苏也站起身来，伸手握住张良的手，盯着张良俊俏的面庞，沉声道：“如大哥所言，得子房，吾等犹如虎添翼也，以后子房便是我等自家兄弟！” “子房似乎没有林瑾大吧？”赵惊鸿问。 扶苏看向林瑾，“你出生在几月？” 林瑾一怔，表情立即紧张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张良，“我……六月！你……你几月？” 张良露出笑容，“吾乃三月所生。” “嘶！”林瑾后退一步，盯着张良的目光犹如敌人。 赵惊鸿哈哈一笑，道：“那以后你就是三弟，林瑾，你是四弟！来！我们再结拜一次！” “为什么我是四弟啊！”林瑾不愿意了。 赵惊鸿道：“谁让你最小的。” “我……”林瑾郁闷的都要哭了！ 老三的位置不保，如今变成了老四！ 赵惊鸿不由分说，拉着张良和扶苏以及林瑾，重新跪下来，再度结拜。 结拜过后，赵惊鸿看向张良，笑道：“三弟！以后咱们就是自家人了！” 扶苏也笑着对张良道：“三弟，以后咱们是自家人了！” 张良心中感动，对赵惊鸿和扶苏道：“大哥！二哥！” “三弟！”赵惊鸿和扶苏笑着点头。 张良看向林瑾，“四弟！以后咱们是自家人了。” 林瑾翻了个白眼，显然很不服气。 赵惊鸿见状，一巴掌拍在林瑾后脑勺，“闹什么呢，喊三哥！” “三哥！”林瑾心不甘情不愿地喊了一声。 张良立即满脸笑容。 “来来来！三弟，坐下，我跟你说，今天你做这个决定，绝对不后悔，我们所要做的事情，你压根不敢想！”赵惊鸿拉着张良重新坐下来。 张良满脸兴奋地看着赵惊鸿，期待赵惊鸿能够跟他说出什么惊天大谋划。 “大哥快说。”张良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赵惊鸿微微点头，看着张良，询问道：“你可知，我与扶苏三人，为何来上郡吗？” “难道说不是因为被始皇贬到上郡？”张良问。 他觉得，这里面的事情应该没这么简单。 扶苏道：“并非我父皇将我贬到上郡，而是为了保护我。而来上郡，也是大哥布局，循循谋划而来的。” “为何？”张良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微微一笑，缓缓道：“如同你所见，天下民怨颇多，加上六国百姓归心未定，天下并不安稳。虽然始皇创建了郡县制，下派了许多官吏，但毕竟是首次实行，其中有很多问题。朝堂之中，争斗不断。且始皇现在身体抱恙，皇子们争夺不断。” “而在来之前，我和扶苏，已经遭受了几次暗杀。” “始皇觉得如果扶苏在咸阳，怕有危险，所以让扶苏来上郡，也是为了保护扶苏。” “而我们之所以想要来上郡，也是有目的的。” 张良心思通透，瞬间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看向赵惊鸿和扶苏，沉声询问道：“可是兵权？” 赵惊鸿哈哈一笑，对扶苏道：“你看吧，我就说子房心思通透，一点就透。” 扶苏微微点头，虽然他不太了解张良的优点，但是大哥觉得张良可以，张良就可以。 而且，现在看来，张良心思确实通透一些。 张良得到了确定的回答，惊讶地看着赵惊鸿和扶苏，面色微变，惊讶地询问道：“大哥！二哥！你们要造反！” 赵惊鸿闻言，笑的更大声了。 扶苏惊讶地看着张良，没想到张良猜测得如此准确。 “子房，你为何觉得我们要造反？”扶苏询问。 张良看着两人的反应，心脏狂跳。 他以为赵惊鸿在谋划什么大事儿。 但是没想到，赵惊鸿竟然忽悠扶苏造反！ 这简直是想要将天给捅个窟窿啊！ 第167章 这艘贼船直通阎罗殿 “大哥！二哥……你们……唉！”张良哭笑不得。 本来以为就是上了一艘贼船而已。 谁知道，这艘船前往阎罗殿啊！ 见扶苏还在盯着自己，张良缓缓道：“二哥，世人都说你有君子之风。但毕竟储君之事，关乎皇位，就算你再清高，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因为，你代表的不仅是你自己，你还代表了你身后无数支持你的人和势力。” “你若失势，不仅是你，你的母妃，你母妃的族人，包括支持你的蒙家，包括你妻子的家族，还有那些支持你的人，都会遭受清算。” “关乎太大，不由得你不争。” “就算你不想争，也得争，因为，你身上担负着责任。” “而且，大哥愿意支持你，应该是观察了所有皇子，觉得只有你可以成为一代名君。” “在咸阳，发挥有限，且始皇醉心权利，以我对始皇的推断，他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放权。” “自古以来，君王和储君本身就有天然的敌对性。虽然你们是传承的关系，但是也有竞争的关系。” “皇帝一日不薨，一日不退位，你始终为臣。” “而皇帝也会忌惮储君插手国事，组建自己的势力，威胁他的权利和决定。” “所以，始皇一般情况下，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立下储君的。” “而这就留下了隐患。” “若始皇有朝一日，身体欠佳，来不及立下遗诏，到时候就是一场惨烈的争夺。” “而军权不在手，哪怕你是长公子，都不一定能够竞争得过其他皇子。” “所以，离开咸阳来到上郡，是最好的选择。” “而蒙恬坐镇上郡，蒙家一直支持二哥，想要获得军权很容易。” “所以我猜测，大哥的意思，应该是待那一天的到来，让二哥携带几十万大军，前往咸阳，以军权坐稳秦二世的位置！” “二哥，不知道我说的对否？”张良看向扶苏。 扶苏满脸震惊地看着张良。 仅仅根据刚才的对话，张良就可以分析出来这么多，简直恐怖！ 现在，扶苏终于明白赵惊鸿为何一直拉拢张良，不惜连哄带骗，甚至还拉着他们跟张良结拜。 如今看来，张良确实是个人才！ 扶苏微微点头，感叹道：“没错，仅仅根据这点信息，子房你就可以推算出这么多，着实令人佩服。” 林瑾有些难以置信，“不是！老三……” “叫三哥！”张良看向林瑾。 林瑾的表情顿时像是吃了一个苍蝇一样难受，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个‘三哥’然后才说道：“你不可能知道这么多，之前你是不是在咸阳，把事情都调查好了？” 张良摇头，“我并不知晓，只是在路上恰巧碰到了二哥，想要看看盛名已久的长公子扶苏究竟如何而已。” “这就是缘分！”赵惊鸿笑着说道：“若非如此，我们兄弟如何能够相聚一堂？这一切，自有天意！” 张良微微点头，也觉得这些就是天意。 扶苏感叹道：“三弟之才，确实卓越，大哥果然没看错人。” 张良笑了笑，并未否认。 他自认为，自己才学还算可以，这点倒不是自吹。 他家世代为相，从小耳濡目染，对权力和朝堂多有了解。 更是熟读各家典籍，学识藏于胸中，自有才气。 更游历各地，见过民间疾苦，也算是磨练了心性。 若去朝堂，他也有自信身居高位。 赵惊鸿点头道：“张良之才，当世少有！” 张良看向赵惊鸿，询问道：“大哥，你具体如何谋划，可否告知？” 赵惊鸿点头，“都是自家兄弟了，没什么不能说的。” 张良满脸期待地看着赵惊鸿。 赵惊鸿缓缓道：“其实，治理国家，不管是要军事力量强大，亦或者百姓富强，其实都离不开一个字。” “是何？”张良询问。 “财！”赵惊鸿道。 财？ 张良和扶苏都不由得一阵蹙眉。 林瑾则用手沾了茶水，在桌子上画圈圈，满脸的郁闷。 赵惊鸿道：“财力！国库是否充盈，很重要！始皇之所以能够一统六国，跟秦国历代君王励精图治，让大秦国力强盛脱不了关系。若没有强大的财力，如何支撑百万秦军？” “若没有财力，如何建造大秦？” “但，一味地增加赋税，趴在百姓身上吸血，那就是在自掘坟墓，此不可行！” 张良和扶苏连连点头，非常认可赵惊鸿的说法。 赵惊鸿看向两人，笑着询问：“如今，我们在上郡，若你们二人手中掌握无数财富，最想做什么？” 扶苏沉声道：“我想给那些孩子们添置一些衣服，一双鞋子。” 赵惊鸿笑道：“二弟，小家子气了！若是待我手中掌握无数财富，便要给百姓们分发福利，上郡中，凡民籍在上郡者，一人发放一身衣服，一双鞋子！且，不论劳役还是刑徒，我都给他们一人分发一件衣服和鞋子，让他们可以过冬！” 扶苏闻言，拱手道：“大哥胸怀百姓，扶苏佩服！” 张良蹙眉道：“大哥，若一人一件衣服，上郡人口何止百万之巨，如此多的钱财，从何支出，大哥莫要开玩笑了。” 扶苏也微微点头，觉得赵惊鸿虽然说的好听，但要真的实现，实在是太难了。 赵惊鸿笑道：“这就是我的谋划啊！” 两人纷纷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道：“我让扶苏来上郡，一是要拿兵权！” “其次，便是将上郡打造成扶苏的根据地，一个可以联通咸阳和胡人地界的中点站！” “我今日拿出石涅、火炉、风箱，这三物，便足以改变上郡，便足以做到，让上郡百姓手中，人手一件衣服和鞋子！” 扶苏眼前一亮，“真的吗大哥！” “那是自然！”赵惊鸿笑道。 此时要不是天冷，他真想拿个羽扇摇一摇。 张良则是一阵蹙眉，“大哥，石涅和火炉以及风箱，真的有这么大用处吗？若是可以大量打造那种铁剑，征战匈奴倒是不在话下，但光靠掳掠胡人，怕是无法致富啊。” 第168章 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为何不能？”赵惊鸿笑道：“石涅早在商周时期便已经被发现，并且有人使用，你们可知为何没有发展起来？” “可是因为大哥所用的那种处理方式？”张良询问。 赵惊鸿点头，“没错，石涅需要经过处理。若是没有经过处理的石涅，危害甚大，且有剧毒，毒死人是常有的事儿。” “石涅处理的工序复杂，我称之为洗煤。” “洗煤并非简单的用水洗。” “石涅未经处理使用，不仅有毒，且长期使用，会污染环境，让人产生不治之症。且，未处理过的石涅，燃烧效率低，且长此以久，我们的土地，水，皆会受到污染，后患无穷！” “而洗煤，就是处理这些问题的。” “需要将石涅放入洗煤池中，让石涅充分浸湿。” “而后，用细密的竹筛在洗煤池中，反复搅动和浸洗石涅，让石涅中的杂质随水流分离。” “……” “其中还包括了筛选之类的，颇为复杂，石涅的处理方式也有很多种，我就不一一说了。” “而最关键的是，石涅拥有一个特点。” “燃烧时间长，温度高！” “温度高你们已经见识过了，它可以融化铁矿，锻造铁剑。” “如果搭配上火炉和风箱，别说铁剑了，就算是非常难以融化的陨铁都可以轻松融化，将其锻造成想要的东西。” “这便是其作用之一。” “你们可觉得，石涅除了锻造武器之外，还有何用处？”赵惊鸿问。 扶苏蹙眉在思考。 张良已经眼前一亮，激动道：“冬日取暖！大哥你可是准备要用石涅冬日取暖，售卖出去？” “聪明！”赵惊鸿哈哈一笑，赞许地看着张良，道：“没错，我就是准备让石涅成为咱们上郡主要外售商品！” 张良被赵惊鸿夸得有些不好意思，面颊微微红润。 扶苏看向张良，觉得张良确实聪慧，特别这样侧脸看去，颇有玉公子的风貌，感觉他自己的颜值都要被张良给压制下去了。 赵惊鸿道：“不仅是石涅，咱们还要搭配火炉一起售卖，当然，并非咱们锻造用的火炉，而是一种小型的，可以取暖做饭的火炉。” “因为石涅直接在室内燃烧，会产生毒气，若是处理不好，一晚上一家人都能死绝，非常危险，所以一定要搭配火炉一起售卖。” “如此一来，咱们占据了所有主导权，洗煤工艺咱们这里有，火炉也只有咱们这里有，他们只能从咱们这里买，至于价格，就由咱们来定了。” 张良蹙眉问道：“按照大哥这么说，既然想要大量售卖取暖炉，那取暖炉的锻造工艺一定不复杂，若是别人也仿造，跟着售卖，又当如何？” “这就需要扶苏来解决了。”赵惊鸿看向扶苏。 “我？”扶苏诧异地看着赵惊鸿，“如何解决？” “让蒙恬以郡守之名，下达命令，此物乃上郡独创，若发现伪造，轻则查封，重则斩首！”赵惊鸿道。 扶苏蹙眉，“郡守并没有这样的权利，这需要父皇下令，而且若是被父皇知道了，怕是会引发父皇猜忌，给蒙将军惹祸上身。” 赵惊鸿冷笑一声，“无妨！若是始皇发现了，要想处理，咱们便上缴钱财，以报税收，这属于花钱消灾。但是，若始皇一根筋，非要追查此事，咱们就置之不理！” “始皇若直接派兵出来，咱们守城不出，非要攻城，那咱们也不客气！三十万大军也不是吃素的！” 扶苏震惊地看着赵惊鸿。 张良更像是看疯子一样地看着赵惊鸿，“大哥，你怕不是糊涂了！上郡虽然有三十万大军，但那可是始皇！咱们犯不上因为这些，跟始皇作对啊！” “犯不上？”赵惊鸿冷笑一声，看向张良，“若我告诉你，石涅所产生的钱财，不止上亿钱，更是可以以石涅的收入，建造整个长城呢？” “嘶！”张良倒吸一口冷气，有些难以置信。 “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赵惊鸿笑道：“但这是事实！” 张良和扶苏都沉默了。 赵惊鸿继续道：“石涅的作用，不仅可以用来售卖。你们忘了，他还可以锻造兵器！” “也就是说，我们可以将三十万大军手中的青铜剑全部换成铁剑！且都比今日的铁剑要锋利坚硬数倍！” “你们还觉得，石涅的价值低吗？” 张良和扶苏闻言，都震惊了。 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撼。 这何止震撼啊。 简直要把他们的魂给吓出来了。 三十万大军全部换成铁剑，这是什么概念？ 大秦利用秦剑的工艺，就足以碾压六国。如果将三十万大军的秦剑换成铁剑，那岂不是可以横扫大秦？ 不敢想！ 压根不敢想啊！ 赵惊鸿看着两人道：“所以，我要停止建造长城，刑徒和徭役全部去挖煤洗煤，锻造取暖炉，在这个冬日，卖向各郡县，其获取的财富，不计其数！而且，整个上郡的百姓，也会因此受益！” “上郡乃苦寒之地，若是咱们建造好上郡，让上郡百姓因此富饶，那么扶苏的声望会达到什么地步？” 张良和扶苏顿时眼前一亮。 张良也羡慕地看向扶苏，暗叹赵惊鸿果然一心一意辅佐扶苏啊，这么好的功德和美名，全都给了扶苏。 若是扶苏可以将上郡建造好，让上郡百姓丰衣足食，那么扶苏的声望定然会一时无两，甚至可以碾压始皇帝！成为呼声最高的继承者！ 乃至，百姓会纷纷请命，让扶苏继位，甚至取代始皇帝！ “到时候，名声我们有了，就立于不败之地！到时候三十万配备铁剑的大军奔赴咸阳，谁人能挡？扶苏这皇帝，坐定了！”赵惊鸿嘴角露出笑意。 扶苏闻言，心中感动，立即起身，对赵惊鸿拱手道：“大哥……” 赵惊鸿一把拉住扶苏的衣角将其拉坐下来，道：“咱们兄弟之间不用这么客套！” 扶苏重重点头，将心中的情谊埋在心底，铭记赵惊鸿对他的好。 张良深吸一口气，对赵惊鸿问道：“大哥，这便是你全部的谋划吗？” 赵惊鸿摇头，“这只是计划的一部分。” 第169章 作为老四你不吃亏啊 “那完整的谋划是……”张良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笑了笑，对张良道：“没有完善的谋划，只有将事情逐渐完善的人，这些谋划需要咱们慢慢来做。比如，如何先让这些刑徒和徭役停止建造长城，且如何掩人耳目，让这件事情传不到始皇耳朵里。” “还有，在关外如何布军，保证我们矿区的安全，省的被胡人劫掠了。” “再者，如何建造洗煤厂和锻造厂，这些事情都需要咱们去做，一步一步来吧！” 赵惊鸿起身，“累了！早些休息，少熬夜，听说熬夜久了脸会垮掉的。” 说完，赵惊鸿推门走出去。 林瑾赶紧追上，“大哥！等等我！” 屋内剩下张良和扶苏面面相觑。 外面。 林瑾追上赵惊鸿。 “大哥！”林瑾喊道。 赵惊鸿转过身来，看向林瑾。 林瑾拉着赵惊鸿，心中不快，郁闷道：“大哥，以后再找人结拜的时候，能不能提前告诉我一声？我现在都成老四了。”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笑了。 他拉着林瑾笑道：“嘿！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吃亏了？” 林瑾点头，委屈道：“我本来是老三，现在又多出来一个三哥……” 赵惊鸿笑着揉了揉林瑾的脑袋，但摸了一手油，郁闷地在衣摆上擦了擦，说道：“要是我，不仅不会不开心，反而会很高兴。” “为什么？”林瑾无法理解。 赵惊鸿道：“你想哈，以后你大哥我最少也得是个侯爷，而你二哥是皇帝，你三哥怎么也得是个相爷，你想想，你亏啥？” 林瑾一听，顿时眼前一亮。 “是啊！” 以后的三个哥哥都这么牛逼，自己不亏啊！ 甚至……还赚了！ “嘿嘿！”林瑾不禁笑了起来，立即看向赵惊鸿，发现赵惊鸿已经走到了卧室门口。 “早点休息了小四。”赵惊鸿笑了笑，关上了房门。 林瑾嘿嘿笑着朝着自己房间走过去，嘀咕道：“赚了啊！大哥和二哥这么厉害，这个三哥以后说不定就是相爷，啧啧！自己的哥哥们都这么厉害，我以后在大秦岂不是可以横着走了？” “咳咳！不行！我是墨者，不喜享乐，不图虚名……嗯……但想想，还挺不错。” 林瑾嘿嘿笑着回到了自己房间。 书房内。 张良和扶苏还留在房间里。 张良看向扶苏，感叹道：“二哥，大哥对你是真好啊。” 扶苏也是满脸感动，“大哥如此待我，我必不负大哥！” 张良看着扶苏，嘴角露出好看的笑意，“我现在知道，大哥为何如此辅佐你了。” “为何？”扶苏看向张良。 张良笑道：“因为你是一个值得辅佐的人。” 扶苏笑了，对张良的话不置可否。 他确实不会辜负帮助他的人。 而且，他不像他父皇那般嗜杀。 就算是治理国家，他也会使用较为温和的手段。 最关键的是，他觉得他是一个能够听从意见的人。 如果他哥让自己往东，他绝对不会往西。 他对自己有很清楚的认知。 大哥说他太过仁慈，确实如此，而且他的思想确实会被儒家所影响，有时候自己也太过顽固，看不清很多事情。 所以，他愿意听从别人的意见，就像当初他父皇和吕相那般。 当然，他和赵惊鸿之间，并没有他父皇和吕相的那般矛盾和争夺。 “三弟，既然大哥已经费心谋划了这么多，具体实施，我们二人商定一下吧，替大哥减轻一些压力。”扶苏道。 张良点头，立即道：“我觉得最重要的应该是关外的矿产，一定要派人保护好，建造好营寨，驻军把守，以免受到胡人侵袭。” “如同大哥所言，石涅所产生的价值巨大且惊人。而二哥你，一定要拿下兵权，有了兵权，才有保护这些东西的实力。” 扶苏点头，“我明日便赶往上郡城，与蒙将军商讨，将兵符拿到手。” 张良点头，“不仅如此，还要说服蒙将军，让他们参与到咱们的事情当中，封锁消息。如果消息一旦传到始皇那里，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需要时间，锻造铁器也需要时间，大哥所说太过冲动，尽量还是不要与始皇产生直接冲突，我们的谋划需要徐徐图之。” “我觉得，不宜一次性停止建造长城，需要缓缓抽调人手，毕竟掌控上郡需要时间，很多人畏惧我父皇的威严，并不敢参与其中，只有等我们完全掌握了上郡，才能彻底动手。”扶苏道。 “确实如此。”张良沉声道：“而上郡城中的势力最为重要，因为他们掌握了跟外界商队的联系，就算进入冬日，各种粮食和建筑材料的运输依然在继续。而我们停止建造长城，这些建筑材料必然会导致堆积，最好的办法便是停止采购材料。” 扶苏摇头，“这些材料都是由咸阳宫直接订购的，上郡并无法插手，只能先堆积起来。” “那也好，另外便是军营匠造，需要停止建造青铜剑之类，全部转为锻造铁剑，如此才能快速装配军队。”张良道。 “是的，我们可以先……” ……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将计划写下来。 在他们身旁，堆积起来了一卷又一卷的竹简。 …… 次日。 赵惊鸿一早起来，准备喊上扶苏他们去吃早饭，结果却被守卫告知，两个人卯时才从书房离开去休息。 他就知道，两个人肯定研究了一夜的对策，也就没去喊两人。 “林瑾，吃早餐去！”赵惊鸿喊道。 林瑾看向赵惊鸿，“大哥，你进餐是否太过多了？” 正常情况，大家都是一天两顿饭，甚至穷苦一些的人家，一天只吃一顿的。 但自从跟赵惊鸿认识以后，赵惊鸿就带着他和扶苏一天吃三顿，他感觉自己最近都胖了不少。 赵惊鸿道：“一天三顿，养生长寿，好处多多，别磨叽了，快跟我走！” 他知道，对于这个粮食匮乏的时代，一天三顿确实有些奢侈了。 但是，他们有这个条件，自然要正常吃饭，总不能因为粮食匮乏而不吃饭。 解决问题的办法，是多耕种，乃至于改良品种，而不是紧衣缩食。 吃饱了饭，才有力气做事情。 第170章 三哥，等等我! 吃过早饭，赵惊鸿和林瑾来到书房，就看到了书房内摆放的一摞竹简。 赵惊鸿打开竹简，就看到了竹简上密密麻麻书写的文字。 这是张良和扶苏连夜制定出来的详细计划。 赵惊鸿看完以后，不由得赞叹张良和扶苏的能力很强。 他们两个把事情思考的很全面，很详细。 几乎将所需要的注意事项和可能出现的问题以及解决办法都想了出来。 不得不说，张良和扶苏的能力很强。 他觉得，就算没有自己，若张良和扶苏联合，也能共创一个盛世。 只可惜，若非自己，扶苏的命运悲惨不说，而张良和扶苏也注定不会相遇，就算相遇也无法共事。 如今，他所要做的，不仅是让张良和扶苏联合，也要发挥自己的能力，将这个大秦推向一个更高层次的盛世。 而且，大秦的黑科技还是很多的。 比如秦剑的制作工艺，还有合金的技术，都令人惊叹。 大秦的技术可以说已经站在了一个巅峰时期，乃至后世技术都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倒退。 而后世的强大，则是从青铜器时代转为了铁器时代。 现在，他要让铁器时代提前到来！ “大哥，周诚派人传来消息，说已经准备就绪，让您过去查看。”林瑾对赵惊鸿道。 赵惊鸿放下手中的竹简，道：“去叫你二哥三哥起来，我们一起去。” “好！”林瑾立即跑了出去。 没多久，扶苏和张良满脸疲惫地走了过来。 赵惊鸿看了一眼两人，半开玩笑道：“你俩昨天晚上干什么了？跟被榨干了一样？” 张良立即解释道：“大哥，我们昨日仔细研究了谋划的可行性，定制了实行计策。” 扶苏也道：“是啊大哥，我们俩一直忙到卯时才休息。” 赵惊鸿笑道：“我知道了，以后少熬夜，不仅不能提高效率，反而会让效率下降。” “是！”两人乖巧地点头。 “走吧！周诚派人来信，说东西建造好了，让咱们过去看看。”赵惊鸿说着，率先走在前面。 扶苏和张良闻言对视了一眼，两人脸上都流露出兴奋之色。 终于可以看到大哥所说的大杀器究竟是什么样了吗？ 当即，两个人快速跟上赵惊鸿。 林瑾看了一眼写满密密麻麻小篆的竹简，喊了一声，“大哥！二哥！三哥等等我！” 张良诧异地回头看了林瑾一眼。 怎么才一晚上，林瑾就喊三哥喊得这么顺畅和亲切了？ 他们一行四人骑马，朝着军营匠造处赶去。 身后还跟着鲁辙、刘仁、刘锤、章邯等人。 他们一行人出门，立即引来很多人的瞩目。 想要不注意也不行啊。 他们这一群人高头大马，一看就非寻常人家。 特别是赵惊鸿骑着那匹白色的骏马，格外显眼。 而且，赵惊鸿一身白衣，英俊无比，随风飘动的发丝又增添了几分洒脱，任谁见了，都要赞叹一声：好一个俊秀的少年郎！ 关键是，在他身后，还有一位身穿青衫，俊美犹如女子一般的男子，简直美得不像话。 还有一身白衣，一身贵气，尊贵优雅，宛若玉公子的扶苏。 倒是林瑾有些不显眼，但依然是一顶一的俊朗少年。 还有身材高大的刘锤，也是格外的醒目。 这样一群人出行，走到哪都是焦点。 很快，他们来到了军营。 蒙犽早早地就在军营门口等待了。 看到赵惊鸿等人来，立即骑马上前迎接，抱拳道：“公子！赵先生，你们来了！周诚已经等很久了，咱们先过去吧” 他早就迫不及待了。 神兵！ 他的神兵利器啊！ 只要建造好火炉，就可以锻造了啊！ 习武之人，最喜欢兵器。 他昨天晚上做梦都梦见自己得到了一把绝世神兵，大杀四方呢。 赵惊鸿微微点头，骑马进入军营。 在匠造处不远，又新搭建出来一个木屋。 门口还堆放着许多袋子，有士兵正在往里运。 蒙犽道：“我昨天就已经率人将松林附近给把守起来了，顺便让人又挖掘了一些石涅回来，好测试炉子的作用。” 赵惊鸿微微点头。 这蒙犽动作倒是迅速。 看他激动的模样，估计是早就对铁质兵器迫不及待了。 进入屋内，赵惊鸿就看到了正在指挥人手洗煤的周诚。 这屋内，竟然被挖了好几个大池子，有士兵正在用筛网晒煤，一旁还有人正在将浸泡过的煤炭捞出来。 赵惊鸿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周诚上前，对赵惊鸿拱手道：“先生，已经准备妥当了！” 赵惊鸿道：“你们这是在洗煤？” 周诚点头，“先生，昨日见先生洗煤，斗胆尝试了一下，先浸泡一炷香，而后筛洗，效果还不错。” 赵惊鸿惊讶地看着周诚，暗叹古人的智慧一点也不比前世的现代人差啊。 仅仅是看了一遍，听自己简单讲述了一遍，人家就能按照这些信息，进行洗煤了。 这智商还真不是一般的高！ 周诚小心翼翼地看着赵惊鸿，生怕赵惊鸿生气，询问道：“先生，也不知道我们这样做的对不对，洗煤工序是否正确……” “对！没问题！”赵惊鸿立即道：“这种简单的处理，已经足够了。” 想要更复杂一些，处理其中的有害元素，现在这条件也做不到，就经过浸泡和筛洗，已经算是很好的处理了。 再加上筛选，基本上就算是完整的工序了。 “炉子建造好了吗？”赵惊鸿问。 “好了！先生请看！”周诚带着赵惊鸿来到一旁的炉子跟前。 前前后后有五个炉子，每个炉子都稍微有一些不一样。 周诚带赵惊鸿看的，是建造最标准的一个。 “这是我亲手做的，按照先生所绘制作而成，先生看看我做的对不对。”周诚道。 赵惊鸿看着炉子，不由得一阵感叹。 标准，太标准了！ 炉子出现其实很早，早在商周时期就已经出现。 春秋战国时期就有了鼓风炉和高炉。 而赵惊鸿给周诚的是锻造炉图纸，搭配风箱使用，效果最佳。 周诚不仅建造了炉子，还非常全面地在一旁制作了锻造台，还摆上了各种工具。 而且一旁的风箱也已经做好，放在了炉子的风口处。 第171章 秦墨工匠的智慧 一旁还有周诚制作风箱的各种材料，以及制作好的一些风箱。 赵惊鸿不由得感叹周诚的能力之强。 不愧是墨家传人啊。 这动手能力，制作能力以及研发能力，一顶一的牛啊！ 赵惊鸿走到一个已经制作好的风箱跟前，推拉测试了一下，风量很大。 “不错！不错！很完美，周诚！”赵惊鸿站起身来，看向周诚，“你不愧是墨家传人啊，这制作能力，堪称一绝！” 周诚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有些免谈道：“我这还不算好，我几个师兄都比我厉害，我师父更厉害，我只是想要磨炼自己的技艺，才跟着来上郡的，没想到碰到了赵先生，我相信有赵先生的指点，我一定会锻造出更好的兵器来！” 赵惊鸿笑了笑，拍了拍周诚的肩膀道：“武器的锻造并不难，只要经过学习和训练，都可以成为不错的锻造者，但是拥有创造能力和研发技术的人，很稀缺，我看好你！你以后定然会成为一个科研者，成为工匠中的领导者！” 周诚没想到赵惊鸿对他的评价这么高，当即激动地拱手道：“谢先生的认可，诚定将努力，不辜负先生的期待！” 赵惊鸿笑着点了点头，道：“生铁准备好了吗？” “已经备好！就待开炉锻造！”周诚道。 赵惊鸿点头，“那就开始吧！” 周诚立即招呼几个徒弟开始点火。 他们点燃木炭，将石涅放在上面，拉动风向，火焰呼呼地燃烧，石涅很快就被点燃，室内的温度也变高了起来。 赵惊鸿闻到了一股熟悉的煤炭味。 “林瑾！让人把窗子和门口全部打开！”赵惊鸿道。 “是！”林瑾立即带人去开窗开门。 赵惊鸿对周诚道：“使用石涅锻造的时候，一定注意通风，窗户和门都要开着，否则的话室内会产生毒气，会致人死亡！” “谢先生指点，周诚记下了！”周诚认真点头。 他知道石涅的危害，因为石涅而死的人也不在少数。 “开始锻造吧。”赵惊鸿道。 周诚闻言，对赵惊鸿点了点头，褪去上衣，露出古铜色精壮的上身，一块块肌肉仿佛雕刻的一般，宛若艺术。 他将铁块丢入炉子里，随着被炉火煅烧，铁块很快就变红了。 赵惊鸿道：“铁块要不断捶打锻造，才能够提升其坚韧程度。” 周诚点头，作为工匠他是很清楚这些的。 见铁块被煅烧的差不多了，周诚便将其拿出来，放在铜砧上开始捶打锻造。 只不过，锻造使用的锤子也是铜锤。 随着捶打，火花四溅，铁块上的杂质逐渐被锤炼出来。 等捶打到铁块温度下去了，继续丢入炉子里煅烧。 如此反复，经历了几十次，铁块的杂质越来越少，便开始准备塑形。 赵惊鸿对周诚道：“锻造一把刀吧。” 周诚诧异地看了一眼赵惊鸿。 如今，都是以剑为尊，基本上大家都用剑，他没想到赵惊鸿竟然让他锻刀。 但周诚也没多说什么，按照赵惊鸿的要求，开始锻刀。 随着锻造，一把刀的雏形便出现了。 赵惊鸿注意到，周诚锻造的是一把直刀。 在周朝乃至战国时期，主要流行的刀具有直刀和削刀以及大削刀，更多是当做工具来使用的。 比如制作竹简，以及在竹简上刻字的刻刀，还并没有在兵器上演变太多，直刀算是其中一种，其形状跟剑很相似，只不过只有一面刃。 众人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赵惊鸿提醒周诚，要进行淬火和回火。 周诚点头，等锻造的差不多的时候，就开始进行淬火和回火。 淬火的工艺很早便出现了，甚至远在商周以前便开始出现了这种工艺，周诚对其也是非常熟练的。 等锻造好了以后，周诚安装上了手柄，一把明晃晃的直刀也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蒙犽第一个冲上来，道：“这把刀，我来测试！” 赵惊鸿笑了笑，说道：“行啊，你找一些不同的材料，挥砍试试，测试一下其锋利程度和坚韧程度。” “好！”蒙犽挥舞着手中的直刀，爱不释手，满脸兴奋。 周诚让人准备了一些材料。 如稻草，测试锋利度。 豕腿，测试挥砍的力道。 木头，测试其坚韧程度。 还有一把青铜剑。 蒙犽拿起一根稻草，放在直刀的刀刃上，轻轻一用力，稻草直接断裂。 然后朝着稻草堆上一砍，那些稻草全都被砍成两截。 众人的眼睛顿时都亮了。 周诚脸上也涌现出笑意。 林瑾忍不住上前了几步，被赵惊鸿给拉住，“别靠太近！” “哦哦！”林瑾这才发现，自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紧接着，蒙犽一刀砍在豕腿上，直接将豕腿砍成两段，甚至可以看到骨头上整齐的切口！ 众人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是豕腿，这要是砍在人腿上，岂不是直接都砍断了。 赵惊鸿立即问：“剩下的豕肉呢？” “在外面。”周诚道。 赵惊鸿道：“让他们整只都拉进来！” 周诚立即派人，将剩下的整只豕都拉了进来。 赵惊鸿对蒙犽道：“你再试试！” 蒙犽挥舞直刀，直接砍了上去。 肥硕的豕直接被直刀拦腰截断！ 猛！ 赵惊鸿眼前一亮。 就连扶苏也忍不住赞叹道：“彩！” 这锋利程度，已经远超秦剑了啊！ 就连张良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更别说章邯这些习武之人了。 拿着直刀的蒙犽都恨不得将直刀抱在怀里了。 “继续测试！”赵惊鸿道。 蒙犽挥舞着直刀，砍断了两根木头，这两根木头一根犹如胳膊粗细，一根犹如大腿粗细，都直接砍断。 最后砍在一根直径超过五十公分的木桩的时候，从中间劈砍了两次才将其砍断。 周诚将一把秦剑摆放好，沉声道：“最后一项测试，砍秦剑！” 这柄秦剑是他精心锻造而成的，在众多秦剑之中，他觉得自己锻造这把秦剑，已经是非常优质的了。 但不知道，面对这样的铁刀，会是怎样的结果。 蒙犽面露难色，回头看向赵惊鸿，“先生，这测试已经够多了，要不就不砍了吧……” 看他抱着直刀爱惜的模样，赵惊鸿就知道蒙犽不舍得了。 章邯也开口道：“先生，我看这铁刀已经足够强大，没必要再砍秦剑测试了。” 同样作为爱惜兵器之人，章邯也有些不忍心。 对于他们来说，这可是一把神兵啊，要是毁了就可惜了。 赵惊鸿蹙眉道：“能锻造出来第一把就会有第二把，你们紧张什么？快砍，要是测试成功，就会开始大量锻造，你们还担心会没有趁手的兵器？” 蒙犽闻言，满脸的心疼，但还是深吸一口气，走到秦剑跟前，高高将手中的直刀举起，朝着秦剑猛地砍下！ 第172章 刀更适合持久作战 叮！ 火光迸溅。 秦剑应声断裂。 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赵惊鸿也快步上前，查看直刀上的缺口。 直刀上的刀刃出现了一个缺口，但并未伤其根本。 可见，这把直刀的坚韧程度已经很强了。 刃口处主要的作用是锋利，而并非坚韧，更何况是砍同样具有坚韧性的秦剑，就算再坚硬的兵器，也会出现豁口，这很正常。 整体看来，这把铁剑已经成了！ “快给我看看！”周诚迫不及待地从蒙犽手中拿铁刀。 但蒙犽不舍得撒手，周诚拽了两次才算抢过来。 他仔细观察过后，激动地对赵惊鸿道：“成了！先生！成了啊！” 赵惊鸿也笑着点头，“不错！确实成了，只不过，铁块的质量稍微差了一些，你回头再锻造一个熔炉，用石涅和大型鼓风机进行熔炼，以制作出更好的铁块来。” “好！”周诚兴奋地点头。 蒙犽在一旁急的抓耳挠腮，忍不住提醒道：“先生！先生我……我！” “哦！”赵惊鸿看了一眼蒙犽，笑道：“周先生，咱们再锻造一把吧。” 周诚赶紧道：“在先生面前，我可不敢让先生如此称呼，以后喊我周诚即可。” 赵惊鸿点头，“周兄，咱们再锻造一把刀，只不过不是这种直刀。” 周诚疑惑地问，“莫非要制作大削刀？” 赵惊鸿摇头，从周诚手中拿过那把直刀，缓缓道：“直刀的优点是适合上下挥砍和刺杀，且刀身较长，可以增加攻击距离，有利于和敌人保持安全距离和对付较远一些的敌人。” “加上他重量较大，可以增加挥砍的力量，可以用来砸砍敌人的武器和防具。” “但缺点同样明显！”赵惊鸿挥舞了一下，说道：“直刀需要较大的力量和技巧，并不适合长时间作战，容易疲惫，而且容易在劈砍的时候卡在敌人的盔甲亦或者被夺走。” “最重要的，不适合骑兵！” “我们要打造一把适合更多人使用，且有较低的学习成本，适合长时间作战，威力更强，更大的刀具来！” 被赵惊鸿这么一说，众人不由得兴奋起来。 他们很想看看，赵惊鸿口中的刀具到底是怎么样的。 周诚也满脸期待道：“还请先生赐教！” 赵惊鸿上前，用手中的直刀在地上绘制出来一把刀的图形。 “刀身向上翘起，刀剑锋利，刀刃薄，刀身厚，在刀背处留有血槽，刀柄处留有护手，适合挥砍且不伤手。此，为雁翎刀！” “这把刀，用精铁锻造，由军中将领使用。” 赵惊鸿看了一眼蒙犽，“到时候由你来安排。” “好！”蒙犽满脸激动，抱拳道：“谢先生！” 赵惊鸿又在一旁绘制了另外一个图案，缓缓道：“此刀为环首刀，在直刀的基础上，加长手柄，尾部有环，可以增加重量，适合挥砍。” “此刀，替换全军士兵手中的秦剑！” “剑乃利器，双面开刃，不利于马上作战，不利于劈砍，易折断。如果对战胡人骑兵，非常不利。” “环首刀则单面开刃，脊厚，有利于劈砍，且犹如这把直刀一样，挥砍的时候，另外一只手可以按在刀背上使出全身力气，而剑就没有这种优势。” 蒙犽和章邯闻言，不由得眼前一亮。 是啊！ 作为士兵，他们一眼就看出来了这种优势所在。 这种兵器，更适合战场！ 至于赵惊鸿刚才所说的雁翎刀，以他们的见识来看，似乎更加强大。 蒙犽忍不住问道：“先生，为何不全部使用雁翎刀，雁翎刀似乎更加适合作战？” 赵惊鸿笑了笑，看向周诚，“你给他们讲讲。” 周诚将目光从地上赵惊鸿绘制出来的两把刀的图案，对蒙犽道：“环首刀更好打造，因为是笔直的刀身，锻造起来更容易，更简单。而且尾部的圆环不仅可以增加力量，更可以保持平衡，最重要的是，普通士兵可以将绑带缠在圆环之上，绑在手中，不易脱手，就不会出现武器被击落的现象。” “而雁翎刀，刀身具有弧度，且具有血槽，刀背更厚，刀身且修长，锻造难度高，且用精铁锻造，难度更大，非一般匠人可以锻造。并不适合大规模的使用，若只配备军中将领，倒是可以的。” 蒙犽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赵惊鸿笑着说道：“而且，士兵和将领的兵器也要区分开，如此一来，才能彰显你们的独特性不是。而士兵们想要获得更好的兵器，那就好好好努力，成为将领。” “我们大秦采用军功制，换句话说，就是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人人皆应有野心，有所目标，方能勇猛！” 蒙犽眼前一亮，赞许道：“彩！先生之言，令人敬佩，也确实如此！”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若士兵人人皆有野心，皆有所图，那必然个个勇猛！ “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用上雁翎刀？”蒙犽的关注力还是在刀具上。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用上这种神兵利器了。 周诚道：“我一会先锻造一把，若蒙公子想要，可以先拿去用。” “好！”蒙犽咧嘴笑了，“那先谢过周先生了！” 这时候，士兵走进来，在蒙犽耳边低语了几句。 蒙犽面色微变，看向扶苏，“公子，军中都尉前来求见。” 扶苏闻言立即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和张良都不由得一阵蹙眉。 如今蒙犽才不过是八百石令，为不更爵，在军中也只是百将而已，因为他父亲的缘故，所以在军中的权利稍微大一些。 但相对来说，他也只是低阶军官，并非达到中层管理。 而都尉则为军中仅次于将军的武官，管理很大，也是管辖富平县军营的主要将领。 他们都来几日了，还未见到都尉。 他们不清楚，这都尉究竟是谁的人。 “去见见吧！”赵惊鸿道。 扶苏点头，当即往外走去，众人也紧随其后。 赵惊鸿对周诚道：“周兄，接下来就麻烦你了。” “放心吧先生，诚一定尽心全力完成！”周诚立即拱手道。 赵惊鸿拱手行礼，跟着走出房间。 外面，刘勇正在等待。 看到扶苏出来，立即上前，单膝跪地，行礼道：“下官刘勇，拜见扶苏公子！” 第173章 蒙犽你得罪人了? “勇未曾得知公子前来，未能迎接，请公子恕罪！”刘勇沉声道。 赵惊鸿盯着刘勇，不由得一阵蹙眉。 刘勇作为富平县的都尉，几乎掌控了整个富平军队，权力之大，会不知道扶苏来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刘勇不想见扶苏。 因为都尉的职责就是执掌监护军队之责的军官，而扶苏是督军，也就是监军一职，虽然不如蒙恬这位主将大，但是却可以监督主帅，并且督察军队纪律，统管人员调动，人员派遣，乃至后勤、装备乃至训练的一切大小事务。 总而言之，主帅最大，但是我管主帅。 主帅能管的，我管，主帅不能管的，我也要管。 这就是督军的权利。 而都尉的权力，和督军又大同小异。 但是扶苏一来，刘勇这个都尉就成了摆设。 而且，赵惊鸿觉得，蒙犽跟这个刘勇似乎并不合拍，扶苏来这么久，一直都是蒙犽跟着，甚至都没有通知刘勇。 看来，他们之间是有矛盾的。 扶苏上前搀扶起刘勇，“刘都尉何出此言，扶苏前来，只为观察军队，观察民生，仅此而已，不敢打扰军中正常运作，所以也未曾通知都尉，还请见谅。” 扶苏虽然有点憨厚和执拗，但他绝对不是傻子。 在咸阳这样的权利中心耳濡目染，一眼就看出来了刘勇心中的念头，所以也放低了姿态，以礼待之。 刘勇惶恐，立即道：“此并非公子之错，乃蒙犽未曾告知于我，亦是我之失误也！” 赵惊鸿悄悄靠近蒙犽，低声询问：“这刘勇跟你有过节？” 蒙犽撇嘴道：“之前跟胡人打仗的时候，冲撞过他。” “哦~”赵惊鸿微微点头。 如果刘勇是蒙恬的人，蒙犽只是冲撞了身为都尉的刘勇，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刘勇也不会当着扶苏的面儿给蒙犽穿小鞋。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个刘勇压根就不是蒙恬的人。 如果不是蒙恬的人，那是谁的人？ 始皇的？ 还是某些勋贵势力的？ 扶苏和刘勇两个人客套了一会儿，刘勇要设宴招待扶苏，因为接下来在富平县还有许多工作要做，所以也没法驳了刘勇的面子，扶苏只能答应。 赵惊鸿则让张良跟着，自己没去。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跟周诚交代，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情，有张良在足够解决。 等他们走后，赵惊鸿转身重新回到房间里。 周诚正在锻造雁翎刀。 赵惊鸿在一旁看着。 不得不说，周诚的工艺是一顶一的好。 没多久，一把百炼钢锻造而成的雁翎刀就做好了。 对于自己第一把将铁百炼成钢而锻造成的雁翎刀，周诚还是很满意的。 刻上自己专属的印记后，制作刀柄刀鞘。 做完以后，周诚走来，将雁翎刀对赵惊鸿双手奉上。 “先生，此乃第一把雁翎刀，由精铁百炼而成，强度韧度乃至锋利度都是一顶一的好，好刀自然要配先生这般的人物，还请先生收下。”周诚沉声道。 赵惊鸿有些意动。 不得不说，周诚的锻造工艺不仅一顶一的顶，审美也是一流的。 那秦剑身上都能被锻造出来繁复且好看的花纹，这把雁翎刀的刀身之上，也因为百炼而产生了密密麻麻的花纹，非常漂亮，而且刀背之上，还被周诚用黄铜镶嵌出来一条金线。 刀柄处更是用象牙镶嵌。 刀柄处乃是黄铜，上面雕刻着睚眦的图案，非常精美。 但赵惊鸿还是没接，“这说好了要将这把雁翎刀赠与蒙犽的……” “蒙犽的我正在锻造，您看火炉中，正煅烧着呢，一会他来了，我就能锻造好了，这把刀，先生留着防身，军营之中，多有风险，先生且要保护好自己。”周诚道。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一阵蹙眉，看向周诚。 这周诚怕是知道什么，在提醒自己呢。 当即，赵惊鸿微微点头，收下雁翎刀，对周诚道：“谢了！” “先生何必客气，要不是先生，我也锻造不出来这把刀。”周诚笑道。 赵惊鸿笑了笑，看向一旁的铜砧，已经被捶打变形了，便说道：“铜的坚硬度要比铁小很多，再使用铜砧怕是不行了，最好重新锻造一个铁砧，还有锤子，分为大小锤，几人合力锻造。” “大锤锻造，小锤塑型，这样方能快速锻造出来铁器。” 经过刚才的锻造，周诚早就想到这点了，正准备完善一番，没想到赵惊鸿就说出来了，不由得惊讶地看着赵惊鸿，询问道：“敢问先生是从何处，莫非是欧冶子之后？” 在他印象里，除了欧治子对锻造如此精通，其他人怕是比不过他们秦墨的锻造工艺。 而赵惊鸿对锻造如此精通，应该是此类的大家。 赵惊鸿笑着摇头，“并非是，而是从一些典籍上看到过，加上曾经游历各方，所有心得罢了，论其专精，不如周兄你。” 周诚连连摆手，“我心中已有所想，想要全军配备铁器，需要工匠紧密配合，单靠一人锻造，速度太慢，而且铁块温度下降，锻造效率就变低，如先生所言，几人联合锻造，最好不过了。” 赵惊鸿笑着点头，“除此之外，工具也极为重要，欲从速，先利其器也。” 两个人商讨了许久。 而后，周诚又锻造了一把雁翎刀和环首刀，效果都非常不错。 赵惊鸿又教给周诚如何捡煤，将煤炭分为三六九等，将精煤捡出，锻造使用，效率才会更高。 其他的则分开存放。 午饭过后。 张良和扶苏微醺回来，他们三人回到宅院之中，进入书房。 “如何？”赵惊鸿问。 张良沉声道：“这刘勇怕是个麻烦。” “为何？”赵惊鸿问。 扶苏面色微沉，“交谈之中，刘勇多有防备，且对刑徒死活并不关心，似乎更追求全是，且与上郡诸多家族交好，且他是军中都尉，我怀疑，篡改账目之事，就与他有关。” “这样吗？”赵惊鸿看向张良。 张良沉声道：“证据不足，尚且不能如此武断。但是，刘勇与上郡诸多家族交好，且言辞之中多有透露，上郡之中多有贪腐之事，且有意让二哥与上郡诸多家族接触，显然是想要让二哥也同流合污。” 赵惊鸿蹙眉，看向扶苏，“你如何跟他说的？” 扶苏道：“我借口说初来上郡，多有不懂，让他帮忙引荐。准备先探探这些人的口风。” “那匠造之事呢？”赵惊鸿问。 第174章 胡亥其实只是一个替罪羊啊 “未曾提起。”扶苏沉声道：“石涅和匠造处乃是咱们的根本，刘勇不知是敌是友，尚且不能透露，今日我想先去上郡一趟，待与蒙将军交谈过后，再做定夺。” 赵惊鸿微微点头，“那我跟你一起去！” 张良道：“我也跟你一起去。” “俺也去！”林瑾道。 扶苏感动地看向三人。 这时候，门外传来叫喊声，“公子！公子！他娘的刘勇，敢这样编排我，老子真想一刀砍了他！” 听到外面的动静，扶苏立即道：“四弟，去开门。” 林瑾没动静，还在抠着手指甲。 扶苏又喊了一声，“四弟！” 林瑾还是没动静。 赵惊鸿喊道：“林瑾，喊你呢！” “啊？”林瑾这才抬头，看向扶苏。 扶苏无奈道：“四弟，开门，让蒙犽进来。” “哦哦！好！”林瑾尴尬一笑。 他还没适应四弟这个称呼。 林瑾赶紧起身去开门，招呼蒙犽进来。 蒙犽一进来，就对扶苏道：“公子，那刘勇就是个混蛋，你别信他说的。” 林瑾的目光一直盯着蒙犽的腰间，伸手想要去摸刀柄，被蒙犽一把抓住手腕，沉声道：“你想干什么？” “嘶！”林瑾被蒙犽抓的手腕疼，也跟着用力。 两个人竟然较劲起来了。 蒙犽面露惊讶之色。 他从小就打熬身体，力气惊人，更是在战场上厮杀，能够跟他比拼力气的，还真没几个。 但这林瑾，竟然如此勇猛？ “行了！你们俩干什么呢！”赵惊鸿出声制止。 俩人这才松手。 林瑾道：“我就看看你的刀，怎么那么小气。” 众人的目光，这才落在蒙犽的刀上。 蒙犽脸上止不住洋溢着笑意和傲气，下巴微抬，“这是周诚专门为我锻造的雁翎刀，锋锐无比，堪称神器！” “让我看看！”林瑾伸手要拿。 蒙犽立即后退一步，护着自己的雁翎刀，“去去去！这是我的宝贝，岂能让你随便碰。” “你这个人！”林瑾气得不行，“不给我摸，我还不稀罕呢。” 蒙犽不理会林瑾，伸手将手放在刀柄上，表情神气的不行，将林瑾气得够呛。 “我这也有！拿我这把去玩吧。”赵惊鸿将身后的雁翎刀丢给林瑾。 林瑾顿时眼前一亮，一把接住雁翎刀，“大哥！你也有啊，为什么我刚才都没看见。” 赵惊鸿道：“这才叫出其不意。” 林瑾也没在意，一把拔出了那把雁翎刀。 顿时，一股寒芒闪过，众人只觉得眼睛一疼，汗毛都瞬间立了起来。 “好刀！”张良都忍不住赞叹一声。 他年少时好剑，也时常佩剑于身，但是他身子瘦弱，没有人在乎他是否会用剑。 但此刻，他看到这把雁翎刀，眼中满是渴望之色。 若是用刀，似乎也不错。 林瑾舞动了一番，寒芒在屋内闪烁，直闪眼睛。 赵惊鸿道：“先收起来，一会再玩，先说正事。” “哦！”林瑾赶紧把刀收入刀鞘中，但依然抚摸着刀鞘和刀柄，爱不释手。 蒙犽羡慕地看着林瑾手中的象牙刀柄，好不容易才收回目光，对扶苏道：“公子！刘勇那不是什么好货，你不要信他！那些记录账目的主簿，就都是他的人！” 听到这话，赵惊鸿和扶苏、张良两人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扶苏立即问：“他不是你父亲的人？” “不是！”蒙犽道：“刘勇是前太尉缭的门生，后与王家和嬴氏宗族的人走的较近，他并不惧我父亲，且多次顶撞过我父亲，所以我父亲将他派到富平来管理军营。” 赵惊鸿闻言一阵蹙眉。 他突然想到了许久。 “富平驻军多少？”赵惊鸿问。 “三万。”蒙犽道。 “剩余的兵力呢？”赵惊鸿问。 “上郡乃主力，驻军十万。” “富平三万。” “浑怀障五万。” “其余各地，各有分撒。” 赵惊鸿蹙眉，“也就是说，富平是刘勇在负责？那浑怀障呢？” 蒙犽道：“是王承王将军在负责。” “王承？”赵惊鸿一脸懵，“是谁？” “大哥……”扶苏尴尬道：“王承将军乃吾之岳父也。” “王玥她爹？”赵惊鸿瞪大了眼睛。 扶苏点了点头。 “王翦的儿子？”赵惊鸿问。 扶苏又点头。 “他跟王贲谁是兄？”赵惊鸿又问。 扶苏道：“王贲将军乃其兄长也。” “哦~”赵惊鸿恍然大悟，又问蒙犽，“浑怀障那边情况怎么样？” 蒙犽道：“那边刑徒较多，为建造主力。” 赵惊鸿又问：“若是我将周诚调派走，可行？” 蒙犽道：“只要公子开口，那自然没问题。” 赵惊鸿又问，“关外矿场，你给我守好了，到时候我让人来接收。” “好！”蒙犽点头，疑惑询问：“先生，你等不打算在富平待了吗？” 赵惊鸿笑道：“为何在富平，去浑怀障岂不是更好？” 蒙犽道：“那里情况更为恶劣啊！” 赵惊鸿笑道：“我们就是要迎难而上！” 张良和扶苏连连点头。 他们这次来，就是奔着困难来的。 越是有困难，越是有干劲！ “关乎所有石涅、铁矿、风箱、炉灶，所有东西，全给我毁了！不留一丝痕迹！告诉周诚，让他准备好跟我们离开！速去！”赵惊鸿道。 蒙犽点头，看了一眼扶苏，知道他们已经做好决定，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快速离开！ 蒙犽离开以后，林瑾关上房门，抽出刀来，仔细看着，满脸痴笑。 赵惊鸿看了一眼林瑾，转而看向扶苏，沉声道：“扶苏！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 扶苏立即问道：“先生明白何事了？”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秦二世而亡吗？”赵惊鸿道。 “啊？”张良懵了，不敢置信地看着赵惊鸿。 秦二世而亡？ 真的假的？ 扶苏一上位，大秦就亡了？ 合着大哥在这里谋划一场大的啊！ 归根结底还是要灭秦不是？ 关键是，扶苏还认真点头。 这世界乱了吗？ 什么情况？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秦二世而亡，胡亥还没那么大能耐！就算胡亥和赵高再不干人事，也不可能短短几年的时间就把大秦给造没了！大秦士兵，都身经百战，莫说小小的起义军，就算是六国旧部复活，也不可能是这些秦军的对手！” “胡亥，只是一个替罪羊而已！”赵惊鸿沉声道。 第175章 国家更迭，世家永存 张良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们在说什么？ 为什么我听不懂？ 他自认为聪慧，可是这些话从赵惊鸿口中听到，是能够听得懂，但是组合在一起，怎么就完全听不明白了呢？ 扶苏则蹙眉问道：“那究竟为何？” 赵惊鸿看向扶苏，“因为你！” “我？”扶苏满脸诧异。 “对！”赵惊鸿道：“因为你！因为你的失败，导致大秦勋贵世家们无法忍耐！” “而胡亥，虽然纨绔不堪，是个祸害，但他却是你父皇坚定的支持者，支持郡县中央集权制！” “而你，支持分封制。” “啧！若是你活着，我觉得我们不需要造反，坐在咸阳，就有人把你送上皇位。只可惜，有人不希望你活着，所以咱们还是要离开咸阳。” 扶苏也听不明白了，“大哥，扶苏还是不明白。” 赵惊鸿看着扶苏和张良道：“纵观历史，你们看商朝的覆灭和周朝的覆灭，就会发现一个根本的问题。” 张良和扶苏蹙眉思考。 但是两个人都无法给出答案，最终用期待的眼神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无奈叹息一声，“你们想不明白也正常，因为你们本身就是导致王朝覆灭的根本原因之一。” 张良和扶苏更加不理解了。 他俩怎么又成罪人了。 赵惊鸿看向张良，“你是贵族，韩国勋贵，旧韩贵族。扶苏，你是皇族，乃是嬴氏贵族。” 按照如今的文化习惯，嬴政被称之为嬴姓赵氏。 姓是族号，代表了血统来源和世系的标志。 而氏则是姓的分支，是用来区分血缘关系和地位高低的标志，会根据封邑、官职等变化而变化。 也就是后世不断演化出来的各种姓氏。 很多人会根据出生地乃至官职甚至标志性代表而称姓氏。 男子称氏而不称姓，女子称姓而不称氏。 到了始皇这里，其实已经有所改变了，秦始皇除去书同文车同轨之外，还改变了姓氏制度。 而他最不愿意承认的，便是赵氏，因为他出生在赵国邯郸，且具有赵国血脉。 要是有人称他为赵政，他会很生气。 如今，嬴政这一脉，就是嬴姓氏族。 扶苏也是。 而张良也是世家，所以也代表了世家。 他们俩的身份地位会因影响他们的思考，所以他们想不明白。 赵惊鸿看着两人道：“商朝的毁灭，是因为世家利益分配不均，因为纣王触碰了世家的利益，触碰了奴隶制的根本。所以，商朝的灭亡，是因为纣王触碰了制度，试图改变制度而触碰了世家的利益。” “是因为内忧外患，里应外合，才毁灭的。” “任何一个王朝的毁灭，都是从内部开始瓦解的。” “纣王再强，也挡不住士族豪强们吃里扒外，跟周朝里应外合啊，所以商朝灭亡了。” “而周朝亦是如此。” “但周朝意识到了这点，所以将利益分配了出去，开启了分封制，才有了各地的诸侯。” “最终，诸侯，也就是这些世家，不愿意再受周朝的约束，所以推翻了周朝的统治。” “到了现在，也就是咱们大秦，也是如此。” “大秦何其强大啊，灭六国，一统天下！想要将大秦毁灭，何其困难。” “大秦若覆灭，定然不是因为六国贵族的复辟，更不是因为百姓们的造反。” “那点起义军，压根不够大秦军队塞牙缝的。” “归根结底的原因，是秦始皇触碰了世家的利益。” “首先，始皇打破了秦国一直以来贵族对军权的统治，从尉缭以后，太尉一职便是虚职，由始皇一直担任，掌管了军队大权。” “而利用军功制，更是将军权牢牢地掌握在了自己手中，打破了贵族对军功的垄断。” “最重要的是，在始皇一统天下以后，所有的权贵都等着分封呢，包括王翦，当初为何手握六十万大军一直不回？” “一是因为守卫国土南域，若不镇压，必出大乱，所以始皇后来也往那里迁徙了几十万百姓。” “其次，便是王翦想要以此为要挟，让始皇分封。” “但始皇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也仅仅是封侯而已。” “军功制也是有弊端的，到了彻侯，便封无可封。” “到了这个地步，他们想要干什么？” “唯有一点！” 张良似乎明白了一些，沉声道：“要分封！” “没错！”赵惊鸿点头。 “而始皇看到了周朝毁灭的原因，压根不愿意分封制。” “所以，江山打下来了，始皇做了皇帝，但是世家贵族们却没有得到想要的利益。” “如此，也导致了勋贵们对始皇的怨气很重。” “我虽然察觉到了始皇在保护你，所以派你来上郡，但是却始终没有看到危机所在。” “若真的只是李斯和赵高导致的，将他们二人杀了便可。” “但我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严重。” “勋贵世家们对始皇的不满已经到了极限啊！” 赵惊鸿感叹一声，看着扶苏道：“这，才是真正的危险！” “始皇所采用的郡县中央集权制，将贵族们的权利剥削到了最小，他们怎么能不生气。” “而你，则是他们的希望，因为你主张分封制。” “所以，胡亥上位，只是一个替罪羊而不自知。” 扶苏面色惨白，盯着赵惊鸿问：“大哥，为何之前没有想明白，如今却想明白了？” “因为刘勇。”赵惊鸿道。 “刘勇？”扶苏蹙眉。 赵惊鸿点头，“没错！” “因为我一直疑惑，大秦军队这么强大，为何会覆灭？现在我明白了。” “单单从蒙恬手下三十万大军和几十万的徭役、刑徒来说，若真的要打仗，单单蒙恬一人，便可横扫整个大秦，灭了六国所有旧势力，这些人，根本不值一提。” “但关键问题在于，若真的到了这一步，内部战争才是最残酷的。” “蒙恬蒙毅作为郡县制的支持者，必然会遭到分封制的勋贵们的攻击，他们必死！” “而他们如同商朝一样，势必会换掉军队主将，架空军权，从而让大秦失去抵抗。” “到时候，城门大开，何其顺利啊！” “你想想，就单凭函谷关这一个关隘，镇守十万人，不！不说十万，五万！三万人！就镇守在那里，需要多久才能攻破？” “所以我说，勋贵世家才是最无情的人。” “因为在他们眼中，没有什么国与国之分，有的只是永恒的利益。” “国家覆灭，而他们世家永存，谁做皇帝他们都不在乎，在乎的只有自己的权利和利益是否足够。” “如果你让他们不满意，他们就要推翻你。” “这，才是根源所在！” 赵惊鸿说完，看向张良和扶苏。 林瑾玩刀，还不小心割破了手指，正把大拇指塞进嘴里吸着，然后用清澈的大眼睛看了看三人，低头继续研究雁翎刀。 第176章 人如羔羊，生如刍狗 张良和扶苏心中震撼无比。 张良的震撼是，通过刚才的对话，他听出来，其实赵惊鸿早就推算出来了大秦灭亡的时间。 而赵惊鸿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挽救大秦覆灭。 这可以做到吗？ 犹如挽大厦将倾。 犹如只手堵决堤洪水。 国运毁灭，真的还能力挽狂澜吗？ 扶苏心中也是震撼。 因为他现在明白，赵惊鸿为何对世家不屑一顾，甚至有敌意了。 原来如此。 根据他的学识，思考商周的灭亡，也发现了世家们的影子。 特别是商朝，确实如此。 而且，这个世界本就是如此。 这些人帮助你打江山，你就要给他们好处，将天下分给他们。 而他们拿到了好处，必然不会满足。 所以，他们会一点点蚕食你的国家。 最终，犹如一棵被虫子掏空的大树，风一吹便轰然倒塌。 这些人，永远不会满足。 至于百姓？ 呵呵！ 百姓的死活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楚地一直有一个说辞：是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这三户，并非指的是只剩下三户人家。 而是三个世家。 屈氏、景氏、昭氏！ 而这三户，几乎占据了整个楚地的资源。 百姓也是他们的财富。 如此，哪还有百姓的活路。 而他也明白，赵惊鸿为何说他才是最终的祸患。 若他活着，成功上位，采取分封制。 这些勋贵世家们皆大欢喜。 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 而虽然给大秦续命，亦可能得到几百年的延续。 但最终，只不过又是一个周朝，又是一个群雄并起，诸侯逐鹿的场景罢了。 关键是，还有外族盯着呢。 娄烦、匈奴、月氏、百越…… 同时，赵惊鸿的话，也让他产生了危机。 因为，如今他再上位，在赵惊鸿的帮助下上位，必然不会再采用分封制。 内部矛盾依然存在。 制度的矛盾依然存在。 而这些勋贵世家依然不会甘心。 到时候，他们还会不会再反？ 会不会想要杀了自己，再换一个支持分封制的皇子上位？ 如果这样，那天下究竟是坐在皇位上的皇帝的天下，还是这些氏族的天下？ 是皇帝掌管氏族，还是氏族掌管皇帝？ 扶苏的脸色愈发苍白起来。 原来，父皇一直在跟这些人对抗啊！ “大哥！”扶苏求救般地看向赵惊鸿，伸手拉住了赵惊鸿的手，“我该如何做？” 赵惊鸿拍了拍扶苏洁白润滑的手背，轻声道：“我告诉你这些，并非要你怎么做，而是要你明白，如今的危机在哪里。而这些事情，需要我们徐徐图之，先将兵权拿到手，再将上郡建设好。” “而上郡，就是咱们的试验场，也是改变大秦，改变未来的希望。” “我想，扶苏你胸怀大志，必然不会只看眼前利益，而会关注后世未来。” “商制和周制都代表了失败，而秦制也证明了制度的不完善，若我们无法改变这些，那后世世世代代，也都将陷入无尽的纷争之中，无法从中解救。” “我们民族内斗，伤亡惨重，人才凋零，而势必会给外族机会。” “若外族入侵中原，将会是怎样的场景，你敢想象吗？” 扶苏摇头，嘴唇都白的吓人。 “人如羔羊，生如刍狗，活是一种煎熬，死是一种奢望！”赵惊鸿沉声道。 张良和扶苏身子微微一颤。 他们不敢想象，外族入侵中原会是怎样的一种场景。 现在胡人劫掠边境，都是奸杀抢掠，无恶不作。 如果进入中原，那岂不是犹如狼入羊群一样，肆意烧杀抢掠？ 那时候中原大地会是怎样的场景，根本不敢想象。 赵惊鸿看向张良，沉声道：“很多事情，都是要必须做的，而我们要做的，不仅是帮助扶苏登上高位，继续去剥削百姓，而是想办法，让我们的国家，让我们的民族有更好的发展，更加强大。世界很大，我们大秦在整个世界面前，也犹如一隅之地，世界上的民族也很多，只有不断强大，屹立在世界之巅，才能利于不败之地，不让我们的民族受人欺辱。” 张良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怔怔地看着赵惊鸿，张了张嘴，一句话说不出来。 心中升起一股自卑和愧疚感。 他自诩为君子，有君子之行，有高尚德行，为天下苍生，为天下百姓，反秦灭秦。 可如今，在赵惊鸿面前，他的思想和见解被拔高到了另外一个高度。 看看人家赵惊鸿所思考的是什么？ 他想要的从来不是权力和利益。 他思考的，也从不是官职和皇权。 一直以来，包括他辅佐扶苏，为的也是天下苍生。 他为的，是整个华夏族群。 为的是天下百姓可以过得更好，站在更高的位置上。 惭愧。 与之相比，自惭形秽啊！ 赵惊鸿看着张良不由得心中叹息。 以后砍向世家的这一刀是必须的。 现在虽然还没有什么五姓七望这一说，但其实一直以来都没什么区别。 世家的权利，可以追溯到更早。 而且，世家是没办法避免的，一朝天子一朝臣，手握权力，行事便利，积累发展，必然就会壮大。 想要解决掉这个问题，难之又难。 现在，赵惊鸿只是要给两个人提个醒，让他们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别等他举刀的时候，两个人还不明白。 “大哥！”扶苏满脸严肃地盯着赵惊鸿，沉声道：“我听你的，我们应当有更伟大的目标。” 扶苏也是如此想的，他心中的理想，是建造犹如书中所描绘的那般天下大同的世界。 虽然很理想化，但却是他想要的。 赵惊鸿笑着拍了拍扶苏的肩膀，轻声道：“能够遇到你这样的明君，乃天下人之幸也！” 扶苏脸颊微红，颇有些不好意思。 张良沉吟片刻，缓缓道：“大哥所说这些，可是察觉到了上郡局势有些不对？” 赵惊鸿点头，“我们能想到利用三十万大军的兵权造反，别人就想不到？” “朝堂之中的斗争，重点在于钳制对方。” “不让自己被对方钳制，还要钳制对方，避免让对方的权力过大。” “而始皇相信蒙恬，但别人可不这么想。” “所以，这上郡三十万大军的军权，也并非全都在蒙恬手中。” “你们没听蒙犽说，那刘勇曾经多次顶撞过蒙恬，而蒙恬就将他从上郡调到了富平，你们觉得其中有何猫腻？” 张良蹙眉道：“明降暗升！在上郡，刘勇只不过算是一个普通将领，但是到了富平县，却成了只手遮天的存在。” 第177章 大哥只配用你不要的? 赵惊鸿赞许地看着张良，点头道：“如果换成你们是蒙恬，有一个这样的刺头下属，多次挑衅你们的威严，你们会怎么做？” “当然是杀了啊！”林瑾挥舞着手中的雁翎刀，满脸兴奋道：“要是我，直接咔嚓一刀，人头落地，岂不快哉！” 赵惊鸿三人回头看了一眼林瑾又非常默契地转过头来，没去理会林瑾。 扶苏道：“若是我，应当明升暗降，架空其权力，让他成为一个摆设，手中无任何权力，自然掀不起风浪，若想要再挑衅权威，自然要给他严厉的教训瞧瞧。” 赵惊鸿满意点头。 扶苏所说，乃是正常操作。 张良眼前一亮，看向赵惊鸿道：“大哥，你的意思是说，其实蒙恬将军本可以这么做，但是他没有，是因为……刘勇敢当众顶撞他，是因为他压根不惧蒙恬！” “蒙恬是始皇钦定的将领，而刘勇不惧，说明他身后的背景，比蒙家还要大！” 扶苏也立即明白了过来，“蒙犽说，刘勇是尉缭的门生，又和嬴氏宗族的人走的较近，且和王家有关联，那么他背后之人，应该是尉缭族人，亦或者嬴氏族人，亦或者是王家！” 赵惊鸿看向扶苏，笑道：“反应倒是挺快，我这么跟你说吧，蒙家的敌人之一，就是王家！” “王家？王翦王家？”扶苏怔住了。 赵惊鸿点头，“蒙家是保皇派，支持的是皇家正统，也就是你。当初王玥要嫁给你，估计王翦这个老头子不太愿意吧？” 扶苏点头，“听王玥说，她爷爷似乎不愿意掺和进朝堂争斗，皇权争斗之中。” “这就是这个老狐狸的厉害之处了。”赵惊鸿道：“他想要明哲保身，让你们内斗，最后只有他王家保留了实力，落得好处的，也只有他们王家。” “我怀疑，这个刘勇是王家亦或者嬴氏宗族的人，而这个嬴氏宗族要有个人的话，我猜测是将闾！” “将闾？”赵惊鸿诧异地看向扶苏，“为何是将闾？” “因为将闾手握兵权，符合嬴氏宗族的利益，而你背后是楚国旧势力，还有那些儒家；虽然你母族因为你舅舅的背叛，被杀的没剩下多少人，但她依旧代表了旧楚，而杀了一波，还会有另外一波上来支持你。” “因为，只要你是长公子，就是储君的最大希望。” “而这些，并不符合嬴氏宗族的利益。” “他们只需要选出一个，依然支持分封制，依然会将他们利益最大化的人就可以了。” “而这个人，最好的选择，就是将闾。” 扶苏满脸诧异，但仔细思索，觉得赵惊鸿说的非常有道理。 张良蹙眉道：“那既然王家跟蒙恬乃敌对，为何我们还要去浑怀障，那里不是二哥岳父王承的地盘吗？” 赵惊鸿笑道：“但王家是双向投资，王翦这个老狐狸稳坐王家，镇守王家底蕴，王贲效忠始皇，而王承就是王家的投资客，所以王玥才会嫁给扶苏。而始皇让扶苏迎娶王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扶苏得到王家的支持。” 说到这里，赵惊鸿不由得面带笑意地看着扶苏，“看来始皇为了给你铺路，也是煞费苦心啊。” 扶苏低头，没有言语。 “所以，王家必然会支持扶苏的，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利益解决不了的问题。浑怀障则是咱们最好的选择，而刘勇，等咱们腾出手来，再来收拾他，目前他还有用，留他一波。”赵惊鸿道。 “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去上郡，找蒙将军！”扶苏道。 “好！”赵惊鸿起身。 “走了！”赵惊鸿拉着林瑾往外走。 林瑾赶紧把雁翎刀收入刀鞘，嘿嘿笑着，“大哥，这把刀……” “送你了！”赵惊鸿随口道。 “真的？”林瑾眼前一亮。 赵惊鸿笑道：“怎么？不想要？” “想想想！谢谢大哥！大哥对我最好了！”林瑾开心的不行。 但突然，林瑾感觉到有两股杀气袭来。 他急忙回头看去，发现张良和扶苏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林瑾吓得赶紧把雁翎刀抱在怀里，“这是大哥送我的！” “没人跟你抢！”张良冷哼一声，大步走到了前面。 扶苏一句话也没说，跟着林瑾擦肩而过。 林瑾赶紧将腰间的佩剑解下来，将雁翎刀挂在了腰上。 “大哥，这把剑给你。”林瑾把手中的剑递给赵惊鸿。 赵惊鸿低眉看了一眼林瑾手中的剑，没有接，“不要！” 他用过林瑾这把剑，很沉，并不适合他。 扶苏看了一眼林瑾道：“大哥送你这把雁翎刀，你就把你的剑给大哥？大哥只配用你不要的吗？” “啊？不是啊，我……”林瑾慌了。 “别说了，赶紧出发！”张良上马，沉声道：“这个时辰，赶到上郡也已经天黑了。” “哦哦！”林瑾赶紧把人集合，一行人骑马开始往上郡赶。 傍晚时分。 赶在城门关闭前，赵惊鸿等人，终于抵达了上郡。 到了上郡，他们一行人直奔郡守府。 此时已经进入冬月，空气格外的寒冷。 他们一路骑马飞驰而来，冻得不轻，张良和两个人更是抖得像是筛糠一样。 他们到了屋里，赶紧给两人生火取暖。 看着张良冻得瑟瑟发抖的模样，赵惊鸿不由得蹙眉问道：“侠医呢？这都几日了，怎么不见他人，不是说好了给子房调理身体的吗？” “我这就去问问。”林瑾立即出门，出门前特意将腰间的佩刀往前挪了挪，满脸神气地走了出去。 张良看了一眼赵惊鸿，道：“我怀疑老四出去炫耀他的佩刀去了。” “我也这么觉得。”赵惊鸿深以为然地点头。 扶苏道：“你们先在这里取暖，我去找蒙将军商谈。” “好！”赵惊鸿点头，“你且去吧。” 别看扶苏一身白衣，看起来宛若一个书生打扮，但他身高近一米九，脱掉衣服就是一身腱子肉，壮实着呢，这点寒风，对他来说，丝毫不算什么。 而且扶苏的基因好啊，他爹始皇帝身高近两米，在他们这群人中，扶苏可是鹤立鸡群的那个。 元旦快乐~ 第178章 李相，我老了 扶苏走出房间，就看到是林瑾正在挨个跟侍卫询问，询问的时候，他的动作很奇怪，扭着腰，顶着胯，摇晃着腰间的佩刀，“诶！你们最近见我们上次带来的那个医者了吗？” “没有？” “没有？”林瑾摸了摸腰间的佩刀，啧啧道：“这才几天的功夫，他能去哪？算了，我再问问其他人。” 他走了两步，回头道：“你刚才说什么？” 侍卫一脸懵。 他什么也没说啊。 “你问我腰间这把武器叫什么？”林瑾傲然笑道：“呵呵！这是我大哥送我的，乃是刀兵，名为雁翎刀！” 侍卫：“……” “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林瑾又去找另外一人，问道：“诶，你最近见到我们上次带来的医者了吗？” …… 扶苏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满头黑线。 “老四！”扶苏喊了一声。 “二哥？”林瑾立即摘掉腰间的佩刀，举起来，对扶苏摇晃着，喊道：“二哥放心！我能查到侠医的位置！” 扶苏见状，脸色一沉。 算了！ 不管他了！ 扶苏转身离开。 林瑾见状，继续寻找下一人询问。 扶苏询问一番，确定了蒙恬乃在书房以后，便赶了过去。 …… 咸阳。 章台宫。 今天嬴政很高兴。 因为邯郸的消息传了回来。 根据令史检查的结果显示，两名尸首，皆为男性。 而且，根据骨骼情况，令史推断，两名男性皆为壮年，骨骼粗壮坚硬，不如老者般脆弱疏松。 如此，也就是证明，坟墓中的人，既不是夏无且，更不是夏玉房。 也就是说，和赵惊鸿所说那般，夏无且和夏玉房都没有死！ 他们俩都还活着。 “好！哈哈哈哈！好啊！”嬴政开怀大笑。 从一统六国后，他还是第一次如此开怀大笑。 大笑过后，嬴政心中难免又涌起一股失落。 如此假死，应该是为了躲朕吧！ 还是不愿意见朕吗？ 嬴政叹息一声，看向司马寒道：“如此，当赏！” 对众人做出奖赏以后，嬴政才询问道：“扶苏他们，已经到了上郡吧？近况如何？” 司马寒沉声道：“已经抵达上郡，这几日他们似乎在奔波查看百姓状况，且出关查看。” “哦？具体记录拿来。”嬴政道。 司马寒立即将厚厚的一叠锦帛递上来。 嬴政仔细翻阅着。 这几日他政务繁忙，倒是没有时间关注赵惊鸿和扶苏。 如今看来，已经好几日过去了，也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嬴政看到了赵惊鸿在宴会上吃瘪的场景，不由得笑了。 “这小子在咸阳的时候，倒是时刻藏拙，以好色之名自污，是怕朕会杀了他吗？”嬴政笑着说道。 紧接着，他看到了扶苏等人游遍大街小巷。 看到了他们去了富平。 看到他们出了关口。 嬴政放下锦帛，蹙眉思索。 这一路走来，赵惊鸿和扶苏都经历了很多。 并且，他们还收拢了不少的人手。 比如那拥有巨力的刘锤。 听闻单臂有千斤之力。 虽有夸张，但也足以证明其强大。 还有鲁辙等人，似乎也个个不凡。 以及那韩国后裔，似乎也是不凡。 途中，他们竟然还遇到了追杀。 对此，嬴政还发过脾气。 想到这里，嬴政问道：“将闾可有动向？” “回陛下！”司马寒沉声道：“在那日王玥一箭射穿将闾房屋后，将闾便躲在军营中，不敢外出，且扶苏公子在途中，未曾再遇刺。” 嬴政微微点头，冷声道：“那王家丫头，倒是大胆。” 司马寒低着头，没有说话。 嬴政想了想，又问道：“上郡城中，似乎有你族系？” 司马寒立即道：“乃家祖司马错在上郡之时，所留下旁支。” 嬴政微微点头，“有关上郡之事，时刻向朕汇报。” 司马寒点头，“是！” 司马寒退下，嬴政整理了一下手中的竹简，喊道：“赵高！” 赵高立即小步跑进来。 嬴政指着两堆竹简，对赵高道：“将这些竹简，送到隔壁殿中，让李斯和冯去疾去处理。” “是！”赵高立即招呼寺人，抬着竹简离开大殿。 如今，李斯和冯去疾已经被嬴政喊到了隔壁殿中，一些不需要他亲自处理的竹简，他都会给两人去处理。 嬴政用手敲打着桌面，透过大殿上飘荡的金纹黑纱看向外面的天空，喃喃道：“扶苏，赵惊鸿，你们两个，能够在上郡为朕带来怎样的惊喜呢？” 举兵造反？ 嬴政冷笑一声，“你是朕的儿子，朕对你再了解不过了。扶苏，不要让朕失望！” 隔壁房间。 李斯和冯去疾两个人满脸苦涩。 从前几日他们被嬴政抓来处理奏折后，他俩几乎就没有自己的休息时间。 每日早朝之后，就要留在这里处理奏折，一直要忙到夜晚才能离开。 此时，两个人也终于明白，嬴政每天要处理多少政务。 李斯忍不住对冯去疾道：“冯相，陛下真是有史以来，最为勤政的君王啊。” “是啊！”冯去疾忍不住叹息一声，看向李斯，“李相，我老了，未来是年轻人的时代。” 突然听到这话，李斯忍不住诧异地看向冯去疾。 他俩争斗了一辈子。 从大秦帝国建立，两个人就表达了不同的政见。 冯去疾更趋于保守，而李斯更为激进，也得到了始皇的赏识。 当初的彻夜畅谈，也确定了大秦未来的发展路线。 但是，在相位上，李斯始终被冯去疾压了一头。 冯去疾不退位，他始终无法真正的获取相权。 而且，他也曾不止一次向始皇提议，将左右相权合并，只留一人，但是始皇都拒绝了。 可如今，冯去疾这是在做什么？向他示弱吗？ 李斯笑了笑，淡淡道：“冯相莫要说笑，百里奚七旬之时，才被秦穆公重用，成为宰相，一直在位至九旬有余，冯相这还早呢。” 冯去疾微微摇头，没有言语。 两个人正在处理桌案上的奏折，突然，李斯手上一颤，“上郡……上郡的奏折，为何会在其中？” 冯去疾闻言也是吓了一跳，抬头看向李斯。 “奏折中，所说何事？”冯去疾问。 李斯道：“蒙恬将军上奏言，今年寒冬过于寒冷，请陛下拨款，给徭役和刑徒取暖，且要求拨粮过冬。” “这……”冯去疾也是一阵蹙眉。 因为他们都知道，上郡是蒙恬在治理，而上郡的任何奏折，都是直接交到始皇那里的，不允许任何人的插手。 可如今，为何会出现在他们这里。 第179章 大哥的法子好用 章台宫。 李斯和冯去疾跪在殿中。 嬴政处理完手中的奏折，才抬起头询问道：“你们觉得，应该如何让这些刑徒和徭役过冬？需要拨款多少，拨粮多少？” 两个人眉头紧锁。 思索过后，冯去疾缓缓道：“臣以为，应当为徭役和刑徒拨一些衣物，帮助他们度过冬日。上郡天气寒冷，且他们需要劳作，寒风瑟瑟，需以衣物保暖。” 李斯立即道：“臣以为，并不需要衣物，刑徒和徭役在劳作中，并不惧寒风，且劳作之人，皆温热。遂应当建造屋舍，以避夜晚寒风。” 冯去疾淡淡地看了一眼李斯，道：“臣觉得李斯大人所言，甚是有理。” 李斯立即诧异地看向冯去疾，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这老头子平常跟自己斗的这么厉害，可如今为何如此谦让自己？ 他觉得，这糟老头子怕是有阴谋！ 李斯顿时打起十二分的警惕，当即道：“臣觉得冯相所言，也应当在考虑范围之中。” 嬴政轻笑一声。 这可不是他愿意看到的场景。 朝堂之上，在于平衡，在于制衡。 要不然，也不会有左右相权之争。 看两人才一起处理奏折几日，就政见统一了？ 若是如此，便留不得其中一人了。 “你二人且回去书写奏折，呈与朕，朕自作考量。”嬴政道。 李斯和冯去疾立即退去。 等两人离去以后，嬴政在竹简上书写：上郡粮款按正常拨款，不予增补。 …… 另一边，司马寒离开章台宫以后，立即给家族之中传讯：立即停止与上郡支脉族人的联络！ …… 上郡。 郡守书房内。 “停止建造长城？不可能！”蒙恬大惊失色，猛地站起身来，惊恐地看着扶苏，沉声道：“公子何出此言啊！莫不要再提！若是传出去，公子怕是要有灾祸缠身！” 这话是能说的吗？ 但凡要是传出去，落入始皇耳中，不仅扶苏要被重罚，说不定他们蒙家也得跟着玩一波消消乐。 扶苏蹙眉看着面色大变的蒙恬，沉声道：“蒙将军，治理之法多在变通之上，而非死守规则！” “若人人不知变通，哪怕大雪降临，也得刑徒徭役去山中建造长城吗？这需要多少人命往上填？” “且，冬日本就寒冷，不具建造条件，效率低下不说，且会造成大量的人员伤亡。” 扶苏将他们看到的死亡数据和建造效率跟蒙恬说了一遍。 但蒙恬还是摇头，“公子莫要自误啊！建造长城乃是功在千秋之大业，意在阻挡胡人南下，且更是陛下最为在意的工程，不可停，万万不可停，公子休要再提！” 扶苏见此行不通，不由得沉声道：“先生！莫不是以为，父皇派我来上郡，真的只是为了督军而来？” 蒙恬一怔，诧异地看向扶苏。 扶苏沉声道：“我父皇既然将三十万大军的军权交予你手中，便未曾怀疑过将军，而我来督军，也不仅仅是为督军而来！” 蒙恬心中诧异。 因为他收到了始皇的诏令，告诉了他扶苏要来督军，让他配合。 他知道消息的时候也急坏了。 若扶苏来了上郡，那岂不是跟储君无缘了？ 但是，蒙毅也给他传来密信，让他密切配合扶苏。在重大决断之时，相信自己的直觉。 这是为何？ 蒙毅是一个很谨慎的人，从来不会说相信自己的直觉这种话。 难道说，真的有任务？ 有可以让蒙毅都不敢告诉自己的任务？ 想到这里，蒙恬急忙问：“公子，那是为何？” 扶苏沉声道：“我此来，不仅要督军，帮助将军建造长城，更是要改变上郡。我，要让父皇看到我的才能！” “与其在咸阳争权夺利，倒不如在上郡施展我的理想抱负，让父皇看到我的才华，我治理的能力。” “如此一来，我才有竞争储君之位的机会，我才有让父皇认可我的机会！” “我要告诉父皇，我可以！只有我，也只能是我，才能继承皇位！” “但如此，还需要将军助我！” “蒙叔！” 扶苏情真意切地看向蒙恬。 听到这一声蒙叔，蒙恬的心顿时软了。 但他还是劝说道：“公子，你做什么都可以，但是就是不能停止建造长城，若是让陛下知道了……” “那不让我父皇知道不就行了？从今日起，除了向我父皇汇报的奏折之外，任何信息，不允许向外传递！” “我们要做的事情，绝对不允许任何人透露出去！” “并且，我们也不是要立即停止建造长城，而是缓缓抽调人手，我有大用！” 扶苏看着蒙恬，等待蒙恬的选择。 “不行！不行！”蒙恬摇头道：“想要阻止信息传出去，简直太难了，根本做不到。” “你可以做到！”扶苏沉声道。 他看着蒙恬，作为三十万大军的将领，只要他想要做，就能做到！ 蒙恬不敢冒险，“公子……” “若将军不支持我，那就算了！此行离开咸阳，我便再无竞争储君之位的机会，而且父皇也绝对不会让我回咸阳的。如今父皇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我来之时去看了父皇，父皇的气色很差。” “听宫中人所言，父皇半夜时常痛苦惨叫，连夜着急侍医。” “想来，不出多久，应该就会立下储君。” “若将军想要为蒙家考虑，就去追随别人，支持别人去吧，扶苏不怪你！” 说完，扶苏扭过头去，不去看蒙恬。 但听到这话的蒙恬慌了。 古人最在乎什么？ 特别是这个时期的人。 他们最讲信义。 仁义信。 这三字，几乎是他们的命。 无数的人，愿意放弃一切，遵守这三个字。 所以，纵观历史，一直到三国时期，都是一部可歌可泣的悲壮且热血的历史。 听到这话的蒙恬，感觉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公子！何出此言啊！蒙家世代忠良，为大秦尽心尽忠，不曾有其他想法。而公子乃长公子，根据礼法，应当是您为储君，为太子，吾蒙家自然也一直以来支持公子！” “既然公子下定决心要做这些，那我蒙家，自当鼎力相助！” 扶苏闻言，嘴角涌现笑意。 不得不说，大哥的方法真是好用啊！ 第180章 猛人章邯，欺瞒陛下 扶苏转过身来，拉着蒙恬的手道：“得将军相助，扶苏犹如虎添翼也！” 得到扶苏的认可，蒙恬心中也是感动，“公子，展开手脚去做吧，让陛下看看，看看您的才华和抱负，让诸位大臣去看看，看看谁才是最适合继承皇位的皇子！” 扶苏紧握着蒙恬的手，沉声道：“将军，扶苏万言难说心中感受，感谢将军相助！” 蒙恬笑道：“公子，我等之间，何须多言，吾可是看着您长大的，您所想，吾必助之！” …… 赵惊鸿等人在取暖房内。 “老三，你这不行啊，忒虚，我都担心你以后婚后的生活。”赵惊鸿看着取暖好久都没缓过劲来的张良叹息道。 张良脸色一青，“大哥，莫要再拿我开玩笑，我也是堂堂男儿！” “嗯嗯！”赵惊鸿反而问道：“上郡有温泉吗？改天一起泡温泉，到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不是了。 “你……”张良被气得无奈。 “大哥！我问清楚了！”林瑾走回来，手中拿着雁翎刀，往地上一杵，“侠医来第一日就出门了，听说有人找他，这几日都在四处游荡，说要给人治病。” “对了！”林瑾道：“侠医还给大哥和二哥留话了，说他没钱了，给人看病需要钱财，他没了，要你给他拿钱。”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无奈，对林瑾道：“去把他给我找回来，先将子房的身体调理好，再让他去给别人看病！” “哦哦！好！”林瑾又跑了出去。 没一会儿，扶苏回来了。 看扶苏满脸笑意的模样，赵惊鸿就问：“成了？” “成了！”扶苏点头。 “那就好！”赵惊鸿站起身来。 张良也激动道：“那咱们是不是就可以开始行动了？” 赵惊鸿看了一眼张良，然后将目光转向章邯，道：“章邯将军，能否去书房一叙？” 章邯愣了一下，没想到赵惊鸿要找他谈话，但还是点头。 当即，赵惊鸿和扶苏带着章邯出门。 张良想了想，也跟了过去。 等到了书房内。 赵惊鸿开门见山道：“章邯将军，汝弟章平，可也在军中？” 章邯点头，“吾弟在骊山当差。” 赵惊鸿点头，继续道：“汝此来，乃始皇调令，来之时，可否跟将军交代过什么？” 章邯蹙眉看着赵惊鸿，没有回答。 张良立即明白了赵惊鸿的意思。 这章邯应该是始皇派来的盯着他们的人。 若章邯不能解决，他们接下来的计划，就无法实施。 张良不由得焦急。 他们将林瑾给派遣了出去，若章邯不从，怕是无法解决章邯。 他此时想着，是不是要出去通知刘锤鲁辙等人。 扶苏开口道：“章邯，你若不愿与我等共事，我也不怪你，若是如此，你便留在上郡驻守吧。” 章邯闻言，立即道：“公子，陛下派我来，主要乃保护您的安危！” 扶苏道：“我身边有林瑾、刘锤、鲁辙等人，更有蒙恬将军，蒙犽等人，且有大量军队保护，不会有危险！” 章邯眉头紧锁。 赵惊鸿盯着章邯，缓缓道：“章邯，你非大世家之人，且只有你与章平两人在朝为官，来之前，你为驻守骊山的少府，对于汝而言，已是到了巅峰，若想再进一步，汝可想好对策？可有机会否？” 他将林瑾派出去是有原因的。 因为他不愿意杀了章邯。 章邯的能力他是知道的。 在历史上，章邯虽然只是少府，但在秦朝末年，面对几十万起义大军所有人都束手无策的时候，章邯提出赦免骊山刑徒，率领二十万刑徒，就打败了进入关中的几十万大军，将其赶出函谷关。 且一路追击到楚地，击败陈胜吴广，逼得二人自杀而亡，更是击败了在楚地最大势力的起义军——项梁军团，且斩杀项梁。 而后，章邯又杀了魏王，包围了邯郸。 几乎是力挽狂澜，拯救了即将灭国的大秦！ 如此战绩，几乎堪称白起重生，王翦在世。 这样一员非常有潜力的大将，赵惊鸿不愿意舍弃。 兵虽多，将则少。 且，有能力的将才，少之又少。 更何况是章邯这般强大的存在。 绝对要收入囊中啊！ 赵惊鸿的话，也让章邯陷入沉思。 他乃出生在一个军人世家当中。 父亲曾经参与过灭六国之战，立下过赫赫战功。 且，他从小就接受了严格的军事训练，学习兵法，希望有朝一日，可如父亲一般，上阵杀敌，再立军功。 可是，大秦一统六国，早就没了战事。 虽然他一路坐到了少府的位置，但少府是做什么的？ 仅仅是制作器皿的而已。 只不过始皇看中他，让他去骊山监管刑徒，建造始皇陵。 可是，他的一身理想和抱负，并不想浪费在为始皇建造陵寝之上啊！ 就算建造好了陵寝又如何？ 这算什么功绩？ 以后他的前途在哪里？ 章邯是迷茫的。 如今的机会出现在了眼前。 始皇让他来护送扶苏。 而扶苏如今似乎要做一件大事。 扶苏乃长公子。 且始皇来之前交代，务必要保护好扶苏的安全，且要跟黑冰台的人配合，将扶苏的一举一动，全部汇报给始皇。 显然，始皇是极其看重扶苏的。 若自己投奔扶苏，若日后扶苏上位，岂不是说…… 想到这里，章邯的眼前一亮。 他沉思片刻后，缓缓道：“我必然要始终追随公子，陛下有令，让吾时刻保护公子安全。” “然后呢？”赵惊鸿盯着章邯，“没有别的了？” 章邯犹豫片刻，缓缓道：“陛下命吾，汇报公子作为。” 赵惊鸿笑了，对章邯道：“看来章邯将军还是做出了决定。” 章邯蹙眉，看了看三人，缓缓道：“吾出身虽不富贵，亦无大豪门世家之背景，但吾父乃老秦兵，忠心大秦，忠心陛下。吾愿意助公子在上郡行事，但亦不能背叛陛下。” “没说让你背叛始皇啊！”赵惊鸿对章邯眨了眨眼睛，“你只汇报我们需要你汇报的就行了，反正始皇又不知道，对不对？” “先生是要吾对陛下说谎？”章邯额头开始冒汗了。 他们家一共没几个人啊！ 第181章 子房你会手艺活? 赵惊鸿乐了，看着惶恐的章邯道：“章邯，我没有让你对陛下说谎，更不至于欺君，只是选择性的汇报一些事情，不汇报一些事情，且汇报的都是真实的，又怎么会欺君呢。” 章邯眨了眨眼，满脸惊讶。 还能这样？ 大家不都是诚实守信的人吗？ 怎么出现了你这个滑头？ “章邯明白了！”章邯道：“就按照先生所说。” 赵惊鸿笑了，拍着章邯的肩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恭喜啊章邯将军，喜提新主，前途无量！” 章邯尴尬地笑了笑，看向扶苏。 毕竟，他真正投奔的人是扶苏，还要看扶苏的态度。 扶苏上前，拉着章邯的手激动道：“扶苏得章邯将军相助，犹如虎添翼也！” 张良：“？？？” 赵惊鸿不由得乐了，这扶苏学的挺快啊。 章邯没想到扶苏竟然这么看重他，心中感动，沉声道：“吾父乃秦人老兵，赳赳老秦，斗志不熄，吾自当传承家父之志，忠心为公子效力，而在我们秦人看来，先生乃天命之人！才德兼备！” 扶苏也感动道：“扶苏定然不会让将军失望，亦不会让老秦人失望！” 赵惊鸿看了一眼表情怪异的张良，沉声道：“扶苏，哪有什么秦人老秦人的，以后所有人，都是咱们大秦民族之人，人人皆我秦人！” 扶苏也明白了自己话中的问题，若如此说，岂不是还将六国排除在外，当即纠正道：“大哥所言甚是，天下之大，皆我大秦之人！” “好了，章邯，你知道军中都有谁是始皇的人吧？至于怎么控制，你来解决，问题在于，我们所做的事情，绝对不能被始皇发现，消息由你传递出去，且要传递出去我们希望被传递出去的消息，懂吗？”赵惊鸿道。 章邯点头，“章邯明白！” 赵惊鸿看向扶苏，“你也开始准备吧，明日我们就离开上郡，前往浑怀障，留给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必须在接下来的一年内，做好我们所有的工作，然后……以巅峰之姿，回归咸阳！” “好！”扶苏站起身来，眸中战火熊熊。 张良也缓缓起身，“待二哥回归咸阳那一刻，我们要让整个咸阳，都对二哥顶礼膜拜，迎接大秦的君王回归！” “哈哈哈哈！”赵惊鸿不由得大笑起来，沉声道：“如此，我们就努力让我等更加璀璨，建造一个更璀璨的盛世吧！” 张良和扶苏目光灼灼地看着赵惊鸿。 章邯也直勾勾地盯着赵惊鸿。 他之前就觉得赵惊鸿不简单。 虽然大家都以扶苏为主，但是扶苏以赵惊鸿为主。 而赵惊鸿可以成为这群人的精神领袖般的人物，自然是不凡的。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章邯也觉得，赵惊鸿之才确实令人惊艳，若有赵惊鸿相助，扶苏必然能够成就一番大事业。 但是，章邯心中也在担忧。 因为赵惊鸿已经有明显的压制扶苏之势，以后若扶苏成为皇帝，是否也难以防止赵惊鸿干政？就犹如吕不韦那般？ 此时，林瑾推门进来，激动道：“大哥二哥三哥，我找到侠医了，他就在外面。”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林瑾。 外面，侠医又走进来，也没理会众人，直接走到张良跟前，开始给张良诊脉。 侠医诊断过后，蹙眉看着张良，道：“年轻人，你要节制啊！” 听到这话，赵惊鸿顿时瞪大了眼睛，看向张良，惊讶道：“子房，你还会手艺活？” 张良面色铁青，瞪着游侠道：“你给我说清楚！” 侠医道：“身乃思之本，身体健康，思维才能敏捷，汝忧思过度，且睡眠不足，恐是失眠多梦，夜晚应早早休息，夜晚乃养精之时，若是夜不寐，则寝不宁，则心不定，则身虚也。” 赵惊鸿这才算听明白了，“子房，侠医让你少熬夜。” 张良蹙眉道：“良必夜读，以明心智，白日繁事颇多，无法阅习，自夜以补也，此乃常态。” 侠医道：“若长此已久，身体必然衰败，且你思虑过度，怕是身体支撑不住。” 赵惊鸿也明白侠医所说。 张良本来就身体虚弱，加上他思维活跃，善于思考，而思维活跃的人，睡眠质量一般都是不太好的，如果再熬夜，睡眠质量不好，长此以久，身体就吃不消。 脑力消耗对身体的负担也是很重的。 张良这种状态，应该是脑力消耗对身体造成了一定的透支。 赵惊鸿立即道：“还望侠医为张良出方，以滋补身体。” 侠医道：“我出一方，日夜服用，一旬则见效，一月则有改善，半年便可恢复。” 赵惊鸿惊讶。 这侠医可以啊。 十天就能见效，一个月就能改善，半年就能治疗好张良的症状。 在赵惊鸿看来，这已经很迅速了。 扶苏拿出空白竹简和狼毫笔，让侠医开了方子。 赵惊鸿对侠医道：“明日我们启程前往浑怀障，那里更需要侠医，你明日与我们同行。” “可！”侠医点头。 …… 咸阳。 淳于府上。 淳于越面对一众儒家弟子，痛心疾首道：“扶苏为何会去上郡？而我等如此滞后才得到消息！扶苏一走，我们儒家如何能战胜法家？李斯那狗贼，时刻想要消灭我们儒家，没有了公子的支持，我们儒家危矣！” 淳于越弟子岳景春提议道：“老师，我建议我等儒家弟子，前往上郡追随公子！哪怕我等在咸阳失势，也要在上郡立足根脚。” 另外一人反驳道：“上郡乃苦寒之地，皆是未开化之民，非我儒家发展之地！” 岳景春道：“上郡也有世家所存，虽都是历代郡守之后，乃分支也，但他们应当更为尊重我等，上郡亦有我等立足之地。” 岳景春看向淳于越，沉声道：“老师，吾知您如今心力皆在翰林院，而我等儒家精锐，也皆要进入翰林院，此乃头等大事，不得耽误。而我儒家，亦要分开行事。” “弟子，愿意请命，前往上郡追随扶苏公子，若朝堂变故，也可为我儒家留下一脉！请老师恩准！” 淳于越闻言，不由得眼前一亮，不由得打量起岳景春来。 虽然这名弟子出身平凡，亦非大世家之人，当初前来拜师之时，费尽心思才凑齐束修六礼。 淳于越观他勤苦好学，思维敏捷，才将其留下。 一直以来，倒也不显眼，没想到如今，竟然有如此见解。 当即，淳于越道：“如此甚好，你且带五十名儒家弟子，前往上郡，为扶苏公子效力，务必要让扶苏公子尽快返回咸阳，设立储君在即，公子一定要在咸阳才行！” “弟子明白！弟子一定竭尽全力，助扶苏公子凯旋归来！”岳景春拜道。 第182章 少年郎百里无名 次日。 赵惊鸿等人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车辆马车齐备，就要准备出行了。 此次，蒙恬也亲自带队，护送扶苏前往浑怀障。 众多官员和上郡的世家豪族们，也早就在城门外等候，为扶苏送行。 出行前。 赵惊鸿走到扶苏跟前，看着一表人才的扶苏，满意点头。 “大哥！”扶苏对赵惊鸿笑了笑。 赵惊鸿伸手为扶苏整了整衣服，拍了拍扶苏的肩膀，而后走向张良，也一样为张良整了整衣服。 “大哥……”张良感动地看着赵惊鸿。 赵惊鸿走到林瑾跟前，他感觉自己腰间被什么东西抵住了。 他低头一看，刀柄正好顶着自己的胯骨。 赵惊鸿脸色一黑，“把你的刀鞘收一收，整天炫耀，成什么样子！” “大哥送我的，何来炫耀之说。”林瑾笑道。 赵惊鸿无奈，给林瑾紧了紧衣领，道：“等到了浑怀障，洗洗头。” 林瑾脸色一黑，“大哥，洗头太麻烦了，天又冷……” 赵惊鸿的目光瞅了一眼林瑾那油光锃亮的头发，叹息一声，转身道：“走吧！准备出发！” 扶苏点头，一声令下，众人准备出行。 但是，扶苏刚走出来，就有人跪在地上，高呼：“听闻扶苏公子前来上郡，特来投靠！” “素闻扶苏公子仁德之名，特来投奔扶苏公子！” 这一会儿，就有十几个人前来投靠。 扶苏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骑马上前，道：“尔等既然前来投靠扶苏公子，自有一番才能，且先留下，随我等前往浑怀障，届时再根据各位才能，委以重任！” 这些人闻言，不由得眼前一亮。 “林瑾！”赵惊鸿喊来林瑾，“你让林千幻带他们跟在队伍后面。” “是！”林瑾立即带着这些人去了队伍后方。 张良蹙眉对赵惊鸿道：“大哥，是否太过草率。” 赵惊鸿道：“既然他们能来投奔扶苏，必然是有所才能的。但也不乏有欺世盗名之辈，但不好拒绝，先留着，等到了浑怀障再仔细考核，若有能力者留下，若是欺世盗名之辈，驱赶便可，但不可一人不留，对扶苏名声不利。” 这些人能说出来听闻扶苏仁德之名，就说明扶苏现在名声很好，以后还会吸引更多的能人异士前来投奔，这是好事。 但不可拒之门外，会有损扶苏名声。 张良点头，一行人继续前行。 上郡城中官员和世家们，纷纷为扶苏送行。 离开城外十里处，一名十三四岁的孩童，挡在队伍前列。 士兵驱逐都不愿意离开。 那少年衣衫破烂，寒冬之日，脚下踩着一双破旧的草鞋，脚指头冻得红肿，身后还背着一个竹筐，竹筐里是一堆木柴。 “吾乃投奔扶苏公子，素闻扶苏公子有仁德之名，尔等为何将我驱逐，吾有良计，要献于扶苏公子，且让扶苏公子来见我！”少年郎朗声道。 士兵冷笑，“一介黄口小儿，也敢大言不惭，赶紧滚开，休要挡路！” 少年郎一阵剧烈咳嗽，瞪着士兵，怒声道：“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吾心中有大才，愿献与扶苏公子，汝阻拦吾，犹如断送扶苏公子前途，汝当大罪，应当斩首！” “你找死！”士兵大怒，挥动手中的马鞭，抽在了少年的右臂上，顿时皮开肉绽，疼的少年呲牙咧嘴，但是却没有发出一声痛呼。 赵惊鸿见状，骑马上前。 少年看到白马，眸中眼前一亮，当即跪下来，高呼，“草民见过扶苏公子！” 士兵见状，立即拱手道：“先生，此黄口小儿大言不惭，想要见扶苏公子，让他离去他不肯。” 赵惊鸿摆了摆手，对少年郎道：“我并非扶苏，你是何人，为何阻拦队伍前行？” 少年郎闻言，立即站起身来，傲然道：“吾有绝世良策，要献与扶苏公子，让扶苏公子来见我！” 赵惊鸿乐了，盯着少年郎道：“你有什么良策，说来听听？” “咳咳咳咳咳！” 少年郎一阵剧烈的咳嗽，且胸腔之中传来鸡鸣样的回声，让赵惊鸿不由得一阵蹙眉。 这少年的病症似乎有些严重了。 咳嗽了好一阵，少年郎艰难地吞咽了一下，露出满脸痛苦之色。 赵惊鸿知道，目前少年郎这个状态，应该吞咽口水如同吞刀片，喉咙早已红肿发炎了。 “你又不是扶苏公子，我为何要告诉你？莫非，扶苏公子所谓仁德，乃欺世盗名，不愿意礼贤下士，徒有虚名而已，看来我看错人了！” 少年郎说完，转身就准备离开。 赵惊鸿不由得一阵蹙眉。 在这个时代，百姓没有学习过知识，谈吐是不一样的。 而这个少年郎说话有理有据，还会讽刺，用激将之法，看来应该有学识在身的。 但是看少年郎这身打扮，又不像是能够读得起书的人。 跟上来的张良也听到了少年郎的话，不由得问道：“少年，你叫什么名字？何人之后？” 张良低声对赵惊鸿道：“大哥，此少年应该是某名仕之后，要不然也不会如此谈吐，且先问问。” 赵惊鸿点头，看向少年郎。 少年郎转身，傲然道：“吾乃百里无名，乃秦相百里奚之后。”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乐了。 百里奚之后？ 他不觉得百里奚有后人。 传闻之中，百里奚倒是有一个后人，乃是孟明。 但是赵惊鸿可不这么认为。 百里奚一生颠沛流离，若是有子嗣，怕也已经死了。 在那个时代，且百里奚那种情况，有后代的可能性不大，且若是有，那种环境下，估计早就被人所杀。 就算不杀死，也被饿死了。 哪里来的后代。 张良却眼前一亮，拱手道：“没曾想乃百里奚之后！” 百里无名更加傲然。 赵惊鸿问：“你是百里奚直系？” 百里无名脸上一红，“家祖乃百里奚子侄，百里鸿雁。” 赵惊鸿点头，饶有兴致地看着百里无名道：“那也确实算得上百里奚的后人。” 后人这俩字赵惊鸿加重了语气。 百里无名冷哼一声，“尔等鱼目不识珠，懒得与尔等废话。” 说完，百里无名就要走。 赵惊鸿哈哈一笑，上前一把揪住百里无名的衣领，将其提了起来，转身朝着马车行去。 张良笑着跟在其后。 百里无名气得挣扎，但是无济于事。 将百里无名提在手中，赵惊鸿不由得蹙眉。 这小娃娃，未免也太轻了吧，在他手中的重量，感觉只有五六十斤左右？ 第183章 把手伸进世家口袋 一般这个年龄，也应该有七八十斤，乃至八九十至一百斤左右。 这百里无名，简直瘦得可怜。 “放开我！松开！”百里无名叫着，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咳嗽。 赵惊鸿没有理会，赶到马车前，下马，提着百里无名进入马车内。 马车内有取暖炉，车内暖洋洋的，瞬间的温暖让百里无名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车内的扶苏惊讶地看着赵惊鸿提着一个孩童进来。 紧接着，赵惊鸿将百里无名按在了马车上坐下来，然后将自己外套脱下来，给百里无名裹上。 百里无名感受着还带着赵惊鸿身上的温度的外套，眸中一红，差点眼泪掉下来。 自他母亲去世后，便没有人待他这么好了。 百里无名眼眶微红地看着赵惊鸿，觉得面前俊朗的男子嘴是稍微贱了点，人还是不错的。 “这是……”扶苏看着也跟着进来的张良，疑惑询问。 张良撮了撮手，感叹道：“车里真暖和啊。” 车内炉子里烧着炭，整个车里都暖暖的。 赵惊鸿对张良道：“都说了让你跟扶苏一起乘坐马车，你那身子骨，别还没到浑怀障，又感冒了。” “你们要去浑怀障？”百里无名诧异地问。 张良见扶苏一脸疑惑，解释道：“刚才就是他挡住了去路，说是要投奔你，乃百里奚之后代，名为百里无名。” “百里奚后代？”扶苏诧异地看着面前这个瘦弱的男孩。 男孩一阵剧烈咳嗽，赵惊鸿递了一杯茶水给百里无名，“喝点热水，能好受点。” 百里无名喝了一口水，感叹道：“你们这些贵族老爷们的生活真的好，车上不仅有炉子，还有柔软的皮毛，更有热水可以喝。” 赵惊鸿问：“你虽然不是百里奚直系后代，但百里世家也算是大世家，你为何如此落魄？” 张良在一旁解释道：“百里奚乃虞国大夫，虞国灭亡之时，被晋国俘虏，晋献公嫁女之时，将他作为陪嫁之臣，送往秦国。” “而百里奚担心被害，逃到了楚国养马，而后秦穆公从公孙枝口中得知，百里奚乃贤才，遂派人前往楚国寻找，并且用五张羊皮将其赎回。” “而后秦穆公重用百里奚为大夫，世称“五羖大夫”，百里奚长子乃孟明，也是才华横溢，在百里奚之后，依然受到秦穆公重用。” “百里家族虽为大世家，但百里奚并未受到百里家族重视，而且他乃旁支，非世家嫡出。” “从其后代改为孟姓，足以表明。” 赵惊鸿恍然，对百里无名询问：“家中可还有人？” 百里无名摇头，“吾父山中狩猎，意外跌入悬崖而亡，而吾母，亦在三年前冬日，冻死家中，吾刚为其守孝三年，听闻扶苏公子前来上郡，素闻其仁德之名，有君子德行，遂来投奔。” 赵惊鸿看向扶苏，“找你的。” 百里无名闻言，立即看向扶苏。 看面前白衣如玉的公子，百里无名立即跪地叩拜，“草民百里无名见过扶苏公子，请扶苏公子收留！” 扶苏心软，对百里无名道：“你且跟随我等前往浑怀障，待到了浑怀障，给你安排一份差事，保你温饱。” 百里无名立即摇头，“先祖百里奚七十岁入秦为相，吾今年十四，心中亦有韬略，愿献给扶苏公子！” 扶苏闻言，不由得看向张良和赵惊鸿，觉得这小孩子倒是有些意思，而后询问道：“你有何韬略？” 百里无名立即起身，激动道：“吾有三策，献与公子！” “其一，大秦如今内部空虚，百万大军，百越驻军五十万，上郡驻守三十万，各地郡县各有驻扎，此乃大秦全部兵力，若有人在关中举兵造反，岭南之军无法回迁，上郡之兵又不能及时救援，大秦危矣！” “始皇为同化百越，遣民几十万，与越民杂处，此举乃功在万世之举，然，无名以为，应当对百越征兵，将百越男子征入兵中，将百越女子嫁入关中，如此同化，方为迅速！” “亦可解决兵力空缺。” 扶苏、赵惊鸿、张良三人闻言不由得眼前一亮。 他们没想到，百里无名小小年纪竟然能够说出这番话来。 当即，他们也不敢小瞧这少年了。 别看年纪小，胸中有乾坤啊！ 古有甘罗十二岁拜相，如今有十四岁百里无名出谋划策！ “其二！”百里无名进入了状态，继续说道：“其二乃大秦国库空虚，修建长城、始皇陵、阿房宫，劳民伤财，百姓民不聊生，且国库空虚，后继无力。” “听闻始皇不喜分封，杜绝周朝之孽，吾有一计，可解决当前之危！” “上郡驻守三十万大军，只为修建长城，提防胡人入侵。” “而将军蒙恬乃猛将，多次击溃胡人，使得胡人不敢南下，但却并无大用。” “自古以来，世家强大，有粮、有才能者、有兵力。倒不如，将关外之处，分与世家，让他们去征战胡人，所攻打下土地，皆赐予世家，让世家再归附大秦，与之纳税。” “可解决匈奴之患，亦可使得国库充盈！并且，可以为大秦开疆扩土，日后想要将这些世家手中的土地收入囊中，亦是简单。” “妙啊！”赵惊鸿不由得赞叹一声，看着面前的少年，觉得这次扶苏手气爆棚，直接抽中了传说金卡啊！ 这百里无名才十四岁，就有如此计谋，若是长大了，那还得了？ 他看了一眼张良，暗叹张良这千古第一谋圣的地位要不保了啊！ 扶苏和张良也是满脸惊讶。 没想到百里无名竟然将主意打到了世家头上。 这一波操作，简直秀了他们一脸。 若是这话从赵惊鸿口中说出来，他们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但是从百里无名口中说出来，他们非常惊讶。 这是他们所见，第二个敢将手伸入世家口袋里的人。 “其三。”百里无名微微一笑，看向扶苏，“待公子答应收下我以后，我再继续说。” 扶苏闻言，不由得笑了。 赵惊鸿和张良也笑了。 这样一个绝顶聪明的小娃娃，谁不喜欢呢。 扶苏当即道：“无名，从今以后，你就留在本公子身边，古有甘罗十二岁拜相，在吾看来，汝丝毫不逊于他也！” 第184章 我不需要女人教我 张良看了一眼满脸激动的扶苏，开口道：“无名，如今你来投奔扶苏公子，犹如虎添翼也！” “额……”扶苏脸上一红，“三弟……” 张良笑了笑，没说话。 百里无名很激动，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扶苏担忧道：“你这是感染风寒了，等到了浑怀障，让侠医为你医治一番。” “谢公子！”百里无名拱手致谢，“吾第三计，献与公子。” 三人立即看向百里无名，很好奇百里无名要献出怎样的计谋。 百里无名沉声道：“始皇创立郡县制，等于将权利完全掌握在手中，集中在咸阳之内，如今公子离开咸阳，显然是对公子不利的。” “但我有一计，可让公子夺下储君之位，让始皇陛下立你为太子！” 赵惊鸿不由得眼前一亮。 这小子口气挺大啊。 扶苏也是眼前一亮，不由得询问道：“说说看。” 百里无名笑了笑，“自古以来，世人遵从礼法，敬重鬼神，讲究天命之说。” “只待公子到了浑怀障，让修建长城的士兵，从山中挖出一块巨石，上书：二世扶苏，大秦昌盛！八个字，再让人推波助澜一番，让世人认定扶苏公子乃是天命之人，如此，储君之位，便可尽握公子手中！” “嘶！”赵惊鸿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小娃娃。 贼得很啊！ 竟然会用这一招。 扶苏也怔住了。 他没想到，百里无名竟然会想出这样的对策。 这简直将儒家的思想利用到了极致。 将鬼神天命之说，掌握在了手中。 若是如此将名声推广出去，相信他父皇也不得不考虑将太子之位给他了。 但是，作为熟读儒家经典，信奉仁义之说的扶苏，对此还是有些排斥的。 毕竟，这是假的。 他没法厚着脸皮做出这种事来。 张良也是满脸诧异，盯着百里无名，喃喃道：“天才！真是个天才啊！” 虽然他打小聪慧，熟读经典，但在十四岁的时候，也不可能如同百里无名这般，可以想出这样的计策。 这不是天才是什么？ 张良忍不住问道：“无名，你从何处学习，阅读了何家典籍？” 百里无名回答道：“家祖百里奚曾经留下一些典籍，我曾日日学习，思索感悟，方有所成。” 赵惊鸿赞叹道：“你出的计谋都非常好，若可以实施，效果一定不错。” 扶苏却蹙眉道：“大哥，怕有所不妥啊。” 赵惊鸿沉声道：“成功只看结果，过程并不重要。而且，这些事情不需要你来做，若出差池，骂名也是我等背负！” “不可！”扶苏摇头，“此事还待商议！” “不着急，等到了浑怀障，我们再做决定。”赵惊鸿道。 扶苏微微点头。 赵惊鸿看向百里无名，道：“等到了浑怀障，我让人给你做一身衣服，这么冷的天，一件蔽体的衣物都没有。” 百里无名撇嘴道：“普通百姓，有一件能够蔽体的衣物已经算是好的了，这身衣服，还是家母去世的时候留给我的。” 赵惊鸿不由得一阵沉默。 百里无名很瘦弱，甚至可以说是瘦骨嶙峋，眼眶凹陷，颧骨突出，手上的关节也极为明显，手腕上仿佛只有一层皮包裹着细小的骨头。 鼻子下面还挂着鼻涕，看起来其实跟那些普通的农家孩童没什么两样。 但是，经历过这么多苦难的百里无名的双眸，依然非常明亮和坚定。 “你以后想做什么？”赵惊鸿看着百里无名，忍不住问。 百里无名毫不犹豫道：“我要成为先祖百里奚那般的人，成为一国名相！” 赵惊鸿笑着点头，又问：“那你都会什么？” “会什么？”百里无名觉得赵惊鸿这是在考察自己，当即认真思考起来，缓缓道：“我会砍柴，烧木炭，做饭，狩猎，还帮助别人做过账目，嗯……还会放羊养牛……还会……” 张良和扶苏两个人肩膀靠在一起，不由得笑了。 这百里无名也挺可爱的。 赵惊鸿也是无奈，摆了摆手道：“你先跟在扶苏身边学习吧，待你病好了，我找先生专门教你。” 百里无名闻言，不屑道：“那群老夫子，也配教我？满嘴只知道之乎者也，学而不用，则是庸才！我才不需要庸才来教我！” 赵惊鸿乐了。 还挺傲气。 不过，百里奚说的也不错。 那些教学的老夫子满嘴的之乎者也，只会死记硬背，学而不用，是为庸才。 张良来了兴趣，直起身子，盯着百里无名问：“我教你，你可愿意？” “你？”百里无名上下打量了张良一眼，撇嘴道：“我才不需要女人来教我！” 张良：“！！！” 看着突然暴起的张良，赵惊鸿赶紧一把抱住张良，将张良按在扶苏旁边。 扶苏也伸手拦着张良，“子房，别冲动！” 赵惊鸿也劝说道：“子房，孩子小不懂事，别跟他一般见识。” 张良气呼呼地喘着粗气，瞪着百里无名道：“我是男儿郎，并非女娇娥！” 百里无名又仔细盯着张良看了几眼，赞叹道：“还真没看出来，你这长得也太漂亮了！” “啊！别拦我！”张良奋然起身。 但此时，百里无名突然跪下，对着张良叩首，“百里无名，叩见老师！我家中贫寒，暂无束修六礼，他日定然补上！” 面对百里无名的突然举动，张良愣住了。 赵惊鸿和扶苏也是满脸诧异。 赵惊鸿扭头看着跪在车内地板上的百里无名，不由得赞叹一声。 这小子能屈能伸，以后绝对是个大人物啊！ 当即，赵惊鸿给扶苏使了个眼色，放开了张良。 张良整了整衣衫，正襟危坐，面色严肃，盯着百里无名问：“你可想好了？若拜我为师，我必严格以待，不得偷懒！” “弟子愿意！”百里无名叩首在地，不敢抬头。 张良嘴角露出微笑，“你虽天资卓越，但却缺乏典籍阅读，缺乏名师讲解，我虽不是名仕，但祖上乃是韩国丞相，教你也应当绰绰有余了，且只要你耐心学习，我敢保证，你日后成就，不在你先祖之下！” “谢师父！从今天起，您就是我的恩师了！”百里无名叩首过后，满脸兴奋地看向张良。 第185章 老丈人成外人了? 浑怀障。 这里本处于关外地区，但是在被秦始皇收复以后，在此建造长城，设立浑怀障，成为了一个大型的军事基地，屯兵十万。 且有无数的刑徒和徭役在此劳作。 一路上，赵惊鸿等人，看到了路上不断运输的建造材料和粮食。 还有徒步前往浑怀障服徭役的百姓们。 浑怀障紧邻月氏部落和戎人部落。 以此范围内，浑怀障和高阙、陶阳山、北假等地，皆被蒙恬收复，以铸造长城。 高阙更是赵武灵王所筑赵长城之终点，而始皇正是要将燕赵长城合并起来，建造起一座新的万里长城。 这里，乃主要建造点。 所以驻守士兵众多，刑徒和徭役也非常之多。 傍晚时分，他们终于抵达了浑怀障。 赵惊鸿抱着熟睡的百里无名从车上下来，对张良和扶苏低声道：“今日先休息，其他事情，明日一早再做处理。” “好！”扶苏点头。 赵惊鸿和张良抱着百里无名走去宅院，先将百里无名放在卧榻上，才出去。 等两人走后，百里无名缓缓地睁开眼睛。 只是，他眼眶微红，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母亲，吾得良主，名师，您可安息矣！”百里无名喃喃道。 …… 次日。 赵惊鸿等人见到了镇守浑怀障的将领，也是扶苏的老丈人，王承。 王承虽然不如王贲一般出名，但出身名门，自也不差，一身玄色铠甲，英武不凡，眉宇之间跟王贲极为相似，只是少了王贲的几分勇猛气质，多了三分书生气。 这王承要比王贲长得好看三分。 也怪不得可以生出来王玥这种绝世姿色的女儿。 扶苏对王承拱手行礼，“王将军，此后在浑怀障，多劳将军照顾了。” 在军中不可称亲属关系，要以职务相称，这是规矩。 王承看着扶苏，微微点头，“玥儿已经来信与我说明，你且好好在浑怀障休养生息，待到时日，我自会助你回咸阳。” 扶苏拱手致谢。 蒙恬笑着说道：“别都站在这里，去营中再叙。” 说着，蒙恬邀请众人进入营帐内，并且命士兵在外把守。 赵惊鸿看了一眼贼眉鼠眼，踮着脚朝着这边张望的百里无名，立即对其招手。 百里无名见状，立即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兴奋道：“我可以与汝等一起议事吗？” 赵惊鸿笑着拍了拍只比自己腰间高一点的小家伙，道：“去站在扶苏身后去，多看多听少说话。” “好嘞！”百里无名立即跑了进去，站在了扶苏身后。 蒙恬等人询问百里无名的身份。 好奇为何有一孩童跟着他们。 扶苏讲述了百里无名拦着他们的故事，并且还说了百里无名为自己献计。 他们询问是何计策的时候，扶苏笑着摇头不语。 这些事情，还是不便让他们知道。 众人对百里无名也更加好奇起来。 这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智慧，确实难得。 等众人跪坐于地，赵惊鸿开口道：“王将军，明人不说暗话，你既是扶苏的岳丈，我等也便少去一些弯弯绕绕，直接与你说明来意。” 王承微微蹙眉，看向赵惊鸿，而后又看向扶苏。 扶苏道：“确实如此，如今已到冬日，时间紧迫，便直接说吧。” 王承微微点头，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道：“扶苏此次前来督军，除去始皇派遣的任务之外，扶苏也要谋划一件大事。所以，相应的权力要做一些对接。” “浑怀障所有的士兵，皆要听命于扶苏。” “浑怀障所有进出人口，皆要受到严查！” “浑怀障所有运输建材、粮食等物的车辆，皆要严查，且军正和主簿，皆要换成我们的人。” “且，所有建造长城的徭役和刑徒，皆要听从扶苏指挥！” 王承听到这些，立即站起身来，警惕地看着赵惊鸿，“你们要做什么？” 王承好歹也是久经沙场的将军，一身气势凌厉，猛地站起来，怒视赵惊鸿，那股气势，吓得扶苏身后的百里无名一个没站稳瘫坐在了地上。 林瑾立即站出来，立在赵惊鸿身侧，一手握住刀柄，警惕地盯着王承。 赵惊鸿面对王承的压力丝毫不在意，反而笑着说道：“王将军，我不管你们王家想要干什么，但你是扶苏的岳丈，便是与扶苏荣辱一体！若扶苏出了事情，就算你王家得以保全，但王玥呢？亦或者说，你们王家想要更进一步，还有机会吗？” “你们王家的机会，都在扶苏身上，不管扶苏要做什么，你这个岳丈，都应该支持！你，没有别的选择！” 王承闻言，不由得一怔，惊讶地看着赵惊鸿。 赵惊鸿的话，简直像是一把利剑，直刺人心，让他生不出丝毫反抗的念头。 因为赵惊鸿所言，句句皆在他软肋之上。 王承看向扶苏，询问道：“公子，你究竟要做什么？” 扶苏起身，非常满意赵惊鸿的话对王承产生的影响和造成的效果，从而可以心平气和地缓缓说道：“王将军，父皇让我来上郡督军，其含义我想玥儿应该已经告诉你了。” “而我要做的，便是在上郡做出功绩来，让父皇可以看到。” “其做法之上，可能略有激进，所以我要掌握浑怀障所有的军权，还望王将军支持。” 王承叹息一声，“我自然是要支持你的，但也总要告诉我，你要做什么吧？” 扶苏正要开口，赵惊鸿道：“你且听扶苏安排便是，其中布局，不便透露！” 军营之中，人多耳杂，且营帐压根就不隔音，外面还有守卫，还有巡逻士兵，若不慎被人听去了，那可就麻烦了。 扶苏闻言，点头道：“甚是，王将军配合好便是。” 王承闻言很是无奈。 他看了看蒙恬，觉得蒙恬肯定是知道的。 如今，他这个扶苏的岳丈，反而成了外人。 于职务上，蒙恬和扶苏都要大于他。 如此，也只能听命。 接下来，等时间长了，他自会知晓一切。 当即，王承拱手道：“那一切听从公子安排！” 扶苏满意点头。 百里无名满脸兴奋地看着这一幕，目光灼灼地看着赵惊鸿。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最好的名师。 拜师拜错人了啊！ 第186章 蒙犽就在这里，你杀了吧! 离开营帐，王承带领扶苏等人，考察各地。 也顺便带着扶苏，认识负责各职务的将领。 这些将领见到扶苏以后，都很激动，纷纷磕头拜见。 还有那山上，浩浩荡荡的修建长城的队伍，也是非常震撼。 百里无名看得眼睛都瞪直了。 等了解完军营所有据点，建造长城的节点，各处关隘以后，已经临近傍晚。 在此，赵惊鸿也见识到了秦军的纪律和强大。 这个时期的秦军，就已经展现出了高度统一，军事化管理的理念。 不得不说，单凭秦军这一点，足以碾压六国。 六国输的不冤。 王承对扶苏和赵惊鸿拱手道：“我让人备了晚宴，公子和先生与我一同前往？” 扶苏微微点头。 赵惊鸿笑道：“甚好！” 百里无名拉着张良兴奋道：“师父，我能去吗？” “自然！跟紧了！”张良道。 百里无名立即追上来，紧跟其后。 终于可以饱餐一顿了啊！ 但是，当他们还未走到设宴的屋舍，便传来通报。 “蒙犽千石令率兵前来寻扶苏公子！” 扶苏闻言，立即道：“快让他们过来！” “咱们去接！”赵惊鸿道。 当即，扶苏、赵惊鸿、张良和林瑾四人，快步往外跑。 蒙犽也率领周诚等人，朝这边走过来。 看到扶苏等人出来，蒙犽立即单膝跪地，道：“公子！赵先生，人我都带来了！” 扶苏上前搀扶起蒙犽。 赵惊鸿搀扶起周诚。 “你们一路辛苦了！”扶苏道。 赵惊鸿拉着周诚，看向周诚身后的工匠，激动道：“你竟然带来了这么多人？” 周诚笑道：“秦墨之人，皆想与我同来，但富平依然需要工匠匠造，不可全部前来，我就挑选了一部分。” 赵惊鸿眼前一亮，低声问：“皆是精锐？” “全都是能工巧手之人，秦墨的技艺，先生无须担心。”周诚憨厚一笑。 “好！”赵惊鸿大喜，笑着说道：“如今你来浑怀障，我会让扶苏将匠造处主事的职务给你，所有建造工作，都由你一人来负责！” 周诚蹙眉，拱手道：“先生，我来此，并非为了权势，而是想要跟随在您身边，学习到更多的东西。” 赵惊鸿笑道：“你帮我管理和匠造，到时候有什么新东西，不就是你第一个知道了嘛。” 周诚闻言不由得眼前一亮，立即拱手道：“周诚愿听从先生安排！” 赵惊鸿哈哈笑着，拉着周诚道：“走！随我一起吃宴席去！” 此时，扶苏也拉着蒙犽，准备往回走。 “等一下！”一道声音从后面传来。 众人看去，只见一人推开一众士兵和工匠，走到近前，怒视蒙犽和周诚，沉声道：“这两人违反军令，私自离营，且毁坏营中军械，来人！将他们拿下，带回富平军营处置！” 赵惊鸿蹙眉，挡在周诚身前，怒视上来的士兵，“我看谁敢！” 林瑾立即上来，直接拔刀，指着几个士兵，冷声道：“谁若上前，吾必斩之！” 鲁辙等人也立即上前。 刘锤直接冲上来，将几个士兵撞倒在地，双拳嘭嘭地捶着自己的胸口，怒吼道：“滚开！” 刘勇也被刘锤这两米多高的壮硕模样给吓了一跳。 这一声吼，若是在战场上，真的可以将敌军给吓破胆的。 看到刘锤发威，赵惊鸿不由得眼前一亮。 不愧是史上差点砸死秦始皇的存在，不是一般的勇啊！ 蒙恬和王承走过来，沉声询问：“怎么回事？” 刘勇立即抱拳沉声道：“蒙将军！王将军！蒙犽无故带军离开军营，且毁坏营中军械，更是擅自带领军营中的工匠离开匠造处，必须严惩！” 扶苏蹙眉看着刘勇，沉声道：“乃是我下令让他们前来的！” 刘勇沉声道：“我并未收到调令，无令离营，且毁坏军中军械，便是大罪！按照军律，当斩！” “好啊！”赵惊鸿冷笑一声，一把拉过蒙犽，对刘勇道：“人就在这里，你拔剑吧！” 蒙犽懵了，诧异地看着赵惊鸿。 蒙恬也是一阵蹙眉。 刘勇懵了，不敢置信地看着赵惊鸿。 “怎么不动手？拔剑啊！”赵惊鸿道。 刘勇不由得后退一步。 他只是想要前来问责，并未真的想要动手，只是想要以此要挟，获得更多的权利而已。 没想到赵惊鸿要来真的！ 赵惊鸿见刘勇没动，直接拔出蒙犽腰间的佩刀，顿时寒芒闪烁，刺人眼眸。 蒙犽想要伸手制止。 那可是他心爱的宝刀啊！ 赵惊鸿伸手抓住蒙犽的手按了下去，将雁翎刀递到刘勇手中，道：“来来来！动手砍了他！你不是要治罪吗？军律大于天，应当立即执行，动手吧！” 刘勇懵了。 他没想到赵惊鸿来了这么一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扶苏也吓了一跳，喊道：“大哥！” 张良却拉着百里无名后退了一步，嘴角露出笑意，低头看了看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的百里无名。 林瑾则时间紧握手中的雁翎刀，若刘勇敢动手，他就一刀斩了这狗贼！ 赵惊鸿见刘勇还未动手，冷哼一声，夺过刘勇手中的雁翎刀，一脚踹在刘勇的小腹，将其踹倒。 只不过，巨大的力道，让赵惊鸿也后退了一步，差点摔倒，还好蒙犽拉住了他。 赵惊鸿顿觉尴尬。 这刘勇人高马大，身上穿着盔甲，这一脚踹过去，他只觉得腿疼。 好在刘勇没有防备，被自己踹倒了。 否则的话，若是防备状态，赵惊鸿这一脚踹过去，说不定人家一点事没有，自己就被反震倒地了。 尴尬！ 这具身体还是太弱了啊！ 赵惊鸿将雁翎刀还给蒙犽，指着刘勇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跑到浑怀障来问责来了！” “是你一个都尉的官职大，还是扶苏的督军官职大？扶苏都说了，是他下令让蒙犽这么做的，你还敢问责？是不是还要调令？” “蒙恬将军就在这里，王承将军也在这里，需不需要我让他们现场拿出虎符来？还是说，让他们重新给你开一份调令才行？” “还意图斩杀蒙犽，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啊你！” “刘勇，你眼中还有没有扶苏这个督军？还有没有蒙恬将军？” “莫不是以为，你这个都尉的官职，都大于督军，大于将军了！” 第187章 跟我有什么关系? 刘勇整个人都傻了啊！ 他只是察觉到了扶苏这几日在富平的动作，也看到了周诚正在锻造什么东西。 还没等他调查，周诚等人便毁了所有带不走的东西，更是将所有能带走的东西全部带走。 他想要阻拦，却被蒙犽一通臭骂。 气不过的他，决定带人跟随，看看蒙犽他们要去哪里。 没想到，蒙犽他们来了浑怀障。 他就明白，扶苏是准备驻扎在浑怀障了。 毕竟，这里才是主要地点。 如此一来，富平就空缺出来了。 他一个都尉，虽然管理着富平军营，但毕竟只是一个中级领军，并不能统管军营，所以想要趁机以此为要挟，获得富平军营的管理权。 没想到，却冒出来一个赵惊鸿，让他措手不及。 刘勇已经被赵惊鸿骂懵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 赵惊鸿冷眸扫了一眼刘勇，转身对蒙恬道：“蒙将军，此人要杀蒙犽，无视您的命令，挑衅您的权威，此人断不可留啊！” 蒙恬看了一眼赵惊鸿，心中无奈。 他也没想到，赵惊鸿来了这么一出。 但是，刘勇三番五次想要挑衅他的威严，甚至还想要对蒙犽动手，他也不可能留着刘勇。 当即，蒙恬沉声道：“刘勇，蒙犽是受我和扶苏公子密令前来，你擅离职守，并且带兵前来浑怀障，所以为何？难不成要意图谋反！” 噗通！ 刘勇直接跪下来了。 这罪名，他可担不起啊！ “不……不是……我只是……只是……”刘勇话都说不利索了，用求救般地眼神看向王承，“王将军……我……” 王承直接拔剑，怒声道：“竖子尔敢！目无军纪，且不尊督军，其罪当诛！” 说着，王承就要拔剑斩杀刘勇。 赵惊鸿立即对林瑾使了个眼色。 林瑾嘴角露出狞笑，猛地冲上前去，一刀砍在了王承剑上。 叮！ 王承的剑应声而断。 清脆的交鸣声让众人瞬间浑身汗毛站立。 所有人更是满脸不敢置信地盯着林瑾手中闪烁着寒芒的雁翎刀。 这是什么神兵利器？ 竟然如此锋利！ 一旁的士兵也吓了一跳。 他们没想到，林瑾竟然会对王承动手，纷纷拔剑对着林瑾。 扶苏也吓了一跳，惊呼道：“老四！你干什么！” 王承看着手中的断剑，眸中闪过一缕寒芒，盯着林瑾，冷声道：“你敢对我动手？” 赵惊鸿笑呵呵地将林瑾拉到自己身后。 林瑾傲然地用眸光扫向众人，然后将雁翎刀耍了一下，收回刀鞘。 “王将军，我觉得刘勇虽然有些犯错，但终究情有可原。”赵惊鸿看向满脸惊恐的刘勇，道：“刘勇虽然无辜擅自离营，但终究是因为不知道我们对蒙犽下达了密令，所以有些冲动了。” “但知道情况以后，依然不依不饶，就有些过分了。” “我看这样，降一降官职，给个处罚，就算了！毕竟，如今还是用人之际，刘勇对富平比较熟悉，不如就让他先做个百将，带带士兵，如何？” 蒙恬深深地看了一眼赵惊鸿，又看了一眼一旁面色难看的王承，点头道：“如此可以。” “那军中都尉的职务是不是就空缺了出来？”赵惊鸿问。 蒙恬微微点头。 赵惊鸿目光扫视众人，最后落在了一个跟蒙恬和蒙犽有七八分相似的军官身上，便凑到蒙犽跟前，低声问：“你家弟弟是不是也在军中？那个是不是？” 蒙犽点头，道：“那是我二弟蒙崇德。” 赵惊鸿点头，表示了然，当即道：“既然都尉一职空缺，我倒是有个人选可以推荐。” 扶苏诧异地看着赵惊鸿，不知道赵惊鸿这是什么操作。 就连张良都有些看不明白了。 当然，这是因为他们离得远，没听到他和蒙犽的低声交谈。 蒙恬蹙眉，“哦？你想推荐谁？” 赵惊鸿道：“听闻蒙家蒙崇德文武双全，且治兵有方，受士兵爱戴，且骑射技艺超群，更是斩杀过胡人；我觉得，富平军营都尉一职，应当由蒙崇德担任！” 说完，赵惊鸿看向刘勇，问：“刘勇，你觉得蒙崇德合适不合适接替你的位置？” “合……合适！太合适了！”刘勇赶紧点头，像是小鸡啄食一般，生怕答应晚了，一剑就朝着他脖子砍下来了。 现在只要能留住小命，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蒙恬不由得诧异地看向赵惊鸿。 就连一旁吃瓜的蒙崇德都惊呆了。 怎么当个看客，吃瓜还能吃到自己身上？ 这么一波闹腾，好处落在自己身上了？ “崇德从军时间尚短，此事还有待商议！”蒙恬摇头拒绝。 他必然不可能答应。 虽然，他一直想要将让人替换刘勇，成为都尉。 但若如此做，就太过明显了，恐怕会招人诟病。 王承却在此时开口道：“刚才是我太过冲动了，刘勇虽然傲慢，但终究是为了军营考虑。如今做此惩罚，以儆效尤。而都尉一职空缺，崇德确实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王承看向蒙恬，道：“虽然崇德是你的儿子，但是却一直跟着我，在我营中做事，他的勤奋和努力我都看在眼中，让他担任都尉一职，再合适不过了。” 扶苏也大概猜到了赵惊鸿的意图，立即开口道：“蒙将军，我觉得让崇德担任都尉一职，再合适不过了。” 跟蒙崇德交好的将领，也纷纷拱手道：“将军，崇德确实在军中表现优异，当得起都尉一职！” 蒙崇德诧异地看着这一幕。 他有些搞不明白了。 为什么突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就都从刘勇身上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而自己平白无故，多了一个都尉的职位？ 关键是，大家好像都很支持自己？ 他跟这些人不熟啊！ 蒙恬见状，眸中流露出满意的神色，点头道：“那既然如此，蒙崇德！” “末将在！”蒙崇德立即出列，单膝跪地，等待任命。 “即日起，由你担任富平县驻军都尉一职，即刻就任！”蒙恬沉声道。 “末将遵命！”蒙崇德起身，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这一下，等于实现了官职三连跳。 蒙崇德向赵惊鸿投去感激的眼神。 蒙犽忍不住凑到赵惊鸿耳边低声道：“先生，为什么不是我？我就在富平啊？” 赵惊鸿道：“你得留下来！” 蒙犽恍然大悟。 蒙恬也立即对蒙崇德下达命令，“你现在就率领部队，带领刘勇等人，赶回富平县！即刻出发！” “末将遵命！”蒙崇德立即带人准备离开。 当走到赵惊鸿跟前的时候，蒙崇德停下脚步，看向赵惊鸿，“先生认得我？” 第188章 王家所图 “不认识！”赵惊鸿耿直摇头。 “那先生……”蒙崇德不解。 赵惊鸿道：“但我认识你哥！” 蒙崇德恍然，对赵惊鸿感激地点头示意。 当即，蒙崇德让人押送着刘勇离开。 王承对扶苏道：“公子安排颇多，但在军营之中，还是需要提前说明交好，省的误会。” “扶苏明白！”扶苏微微点头。 “那继续吃宴吧，公子请！”王承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扶苏看了一眼赵惊鸿，跟着王承进入宴厅内。 赵惊鸿拉着蒙犽和周诚一起进入宴厅，将两人安排在了自己身边。 军中不许饮酒，所以大家也就是吃吃饭，说说话，交流一下感情，而后就结束了。 等散场以后，扶苏跟赵惊鸿几人来到卧室。 鲁辙和章邯等人守在外面。 “大哥，今天什么情况？”扶苏问。 林瑾也问道：“是啊，那刘勇不杀留着做什么？还得罪了王承将军。” 赵惊鸿笑着看向林瑾，“知道得罪人家，你还动手？” “不是大哥你让我动手的吗？”林瑾愣了一下。 赵惊鸿道：“我也没让你砍断人家的佩剑啊！” 林瑾尴尬地挠了挠头，“大哥送我的雁翎刀太过锋利，一时间没控制好力道。” “呵呵！”赵惊鸿冷笑一声。 炫耀就炫耀呗，找这么多借口。 “反正你没把人砍了就行，否则你二哥也饶不了你！”赵惊鸿道。 林瑾嘿嘿笑着，悄悄后退，准备隐藏自己。 要是继续多说下去，说不定一会还要挨吵。 赵惊鸿看向扶苏，沉声道：“扶苏，我现在确定，背后给刘勇撑腰的，就是王家，而王承就是刘勇的底气。” 扶苏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赵惊鸿，“为何啊？王家如今已经封侯两位了，在大秦内，谁能与之相比？为何他们还要这样做？” 赵惊鸿笑了笑，“封侯了没错，但还没封地啊？这不是等着你上位给他们分封呢。” 扶苏不由得一阵蹙眉。 赵惊鸿道：“之前就与你说了，现在大秦的内部矛盾很激烈，一方面是贵族们对始皇的不满，还有这些功臣们本来就是等着始皇分封呢，结果始皇不分封，跟他们预期想要的不同，也是不满。” “王家想要分封的意图是很明显的。” “另外，我也要提醒你，今日刘勇明显是想要让王承救他的。但是王承担心刘勇说出什么，想要杀人灭口，所以我才让林瑾拦着的。” “我让蒙崇德去做都尉，也是在卖给蒙恬一个人情。” “蒙恬虽然是主将，但是他赏罚分明，并且有些大公无私，否则的话，他儿子不可能如今也才堪堪一个千石令，一个不更爵，二子蒙崇德还在跟随王承。” “我利用这个机会，将蒙崇德拉上来，也是在帮助蒙恬！” “另外，也是在打压王承。” “王家的野心有点大了。” “始皇应该也察觉到了这一点，让蒙恬做为主将，王承作为副将，也是有着相互牵制的意思。” “但对于我们来说，支持蒙家更符合咱们的利益。” “同时，让蒙崇德作为都尉，也有利于我们，富平我们不可能放弃的，那边的发展很重要，让蒙崇德负责，我们行事更方便。” “其次，也是为了保护刘勇。” “刘勇应该跟王家还有上郡诸多世家关系紧密，如果我们想要对付上郡世家，刘勇就是一个很好的棋子。” “王承想要杀了刘勇，而我们必须要保护刘勇，让这颗棋子在关键时刻，发挥出最重要的作用。” “彩！”百里无名忍不住喝彩，对赵惊鸿道：“先生竟然看得如此透彻，还能在短时间内，做出如此多的布局，无名佩服！” 赵惊鸿看了一眼宛若小大人一般的百里无名，不由得笑道：“你师父比我更厉害呢。” “真的吗？”百里无名用狐疑的目光看向张良。 张良面色不由得一变，瞪了百里无名一眼。 扶苏蹙眉道：“那既然如此，为何我们还要来浑怀障？万一王家别有所图，毁坏我们的计划呢？” 赵惊鸿微微摇头，“不会的！一见面的时候，我就跟王承说了，也是在提醒他。” “他们王家如今走到这一步，已经算是巅峰了，若想更进一步，很难。” “你跟王家有联姻的关系，若你出了事儿，王家都要跟着陪葬。” “谁也无法确定，始皇会不会趁机解决掉王家。” “所以王承不敢赌。” “他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支持你！” “等你上了位，他们王家才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比如，王玥成了皇后。” 扶苏立即摇头，“如今储君之位还未定，何谈立后之事！” “但总会有这么一天，他们相信，他们也愿意将赌一把，所以，王承不会破坏咱们的计划。只不过，提前给你提个醒，王家的手底下可能没那么干净。”赵惊鸿道。 扶苏点头，“有功要赏，有过要罚，各有清算！” 赵惊鸿满意点头，对扶苏道：“从明日起，咱们就要抓紧实施计划了，已经进入冬日，我们需要快速展开行动，否则的话，来不及了！” 扶苏点头，“扶苏明白，咱们要尽快行动！” 赵惊鸿看向张良，“子房，所有账务问题，到时候就要麻烦你了，换成别人我不放心。” 张良立即拱手道：“大哥放心，我一定处理好。” 赵惊鸿微微点头。 处理这种事情，最合适的人选是萧何，但是现在又不可能专门跑去将萧何给抓过来。 张良才能出众，处理这些事情，应该不成问题。 “先生，我也能帮忙，我也会处理账务，之前在别家做工的时候，曾经记过一些账目。”百里无名道。 赵惊鸿看了一眼百里无名，点头道：“你先跟你师父学，如果学的好了，到时候就让你负责。今日太繁忙，明日我让侠医给你诊断。” “嗯！”百里无名激动地点头，随之而来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赵惊鸿看向林瑾，“你明日让林千幻去一趟富平，让他跟蒙犽一起，叮嘱蒙崇德盯好刘勇，将他所做的事情都记录下来，且要看好刘勇，保护好刘勇，在我们动用这枚棋子之前，不许他死！” “明白！”林瑾认真点头。 第189章 你会说人话啊 次日。 赵惊鸿先找来了侠医，给百里无名诊病。 张良在一旁喝着药汤，对侠医道：“侠医，这是我的弟子，从小体弱多病，劳烦先生费心了。” 侠医看了一眼张良，淡淡道：“没想到，你竟然还会说人话。” “你！”张良怒视侠医。 赵惊鸿赶紧按住张良，低声道：“子房，别冲动，侠医治病的能力一流，你跟无名的病还得靠人家呢。” 张良瞪着侠医，一口气将药汤喝完，将药碗重重地砸在桌子上。 正在给百里无名把脉的侠医不由得一阵蹙眉。 “嘶！这脉象……”侠医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看到侠医的表情，赵惊鸿的心也不由得提了起来。 俗话说，不怕中医笑嘻嘻，就怕中医眉眼低。 中医对脉象的研究历史悠久，甚至可以追溯到上古时期，最早记载的比如贷季、鬼臾区等就开始研究脉诊了。 在春秋战国时期，脉诊技术已经有了很大的突破。 特别是扁鹊，就有着精湛的脉诊技艺，且在《扁鹊仓公列传》中有记载：至今天下言脉者，由扁鹊也。 这侠医能够行走江湖，治病救人，想必在脉诊上也是非常精湛的。 赵惊鸿不由得问道：“侠医，怎么样？” 侠医抬头，看向赵惊鸿，眸中满是沉重。 赵惊鸿的心不由得咯噔一声，急忙问：“侠医，说话啊！到底怎么样？” 侠医叹息一声，看着面前的百里无名，缓缓道：“只是风寒而已，小病可除，但是你身子骨太弱了，需要好好滋补，就跟你师父先吃一样的药物，我再给你开一些治疗风寒咳嗽的药物。” 赵惊鸿闻言，也不由得放下心来。 侠医收起自己的诊箱，对扶苏伸手道：“给钱，我要买药！” 扶苏苦笑道：“先生，在浑怀障，你何处去买药？医工令那里倒是有些药物，你可去瞧一瞧，若是没有，可以写下来需要什么药物，我令人去购置。” “好！”侠医道：“拿缣帛来！” 林瑾在一旁道：“竹简不能用吗？你还用缣帛，一匹缣帛，足以换十石粮食。” “我就喜欢用缣帛！”侠医看向林瑾。 林瑾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赵惊鸿让人取来缣帛，侠医就开始书写所需药材。 赵惊鸿见侠医所写药材甚多，安排人一会按照单子去购置药材后，就离开了。 随后，他们来到了匠造处。 如今的匠造处主事，也是秦墨之人，乃秦墨郑民。 郑民和周诚乃相识，两人关系甚好。 扶苏让周诚作为匠造处主事，郑民也毫无怨言。 反而，郑民对赵惊鸿拱手道：“郑民，见过先生，先生之才，听周诚兄所言，甚是钦佩，郑民也愿服侍先生左右，以求技术！” 赵惊鸿扶起郑民，笑着说道：“你们都是我们大秦的人才，无需多礼，既然你与周诚皆是秦墨，又是相识好友，你们便一同建造。” “谢先生！”郑民很开心。 有了赵惊鸿这话，也就代表着，他能够接触一手的技术了。 当即，郑民和周诚带着一众秦墨，开始建造锻造炉和风箱。 赵惊鸿则对章邯道：“你立即率兵出关，并且带上一万刑徒，前往石涅矿区，开始挖矿，并且建造营寨，确保矿区的安全！” “是！”章邯领命立即带人离开。 扶苏则跟张良以及百里无名离开，去接管主簿账目相关事宜，同时也跟蒙恬王承交流，加强管理军营。 而赵惊鸿和林瑾则留在匠造处，跟周诚郑民两人，建造锻造炉等。 接下来的几日，他们都在忙碌这些事。 倒是林瑾，经常找找不到人。 而侠医，也组建了自己的医疗班底，开始给浑怀障内生病的士兵和刑徒以及徭役们治病。 至于侠医需要的药材，扶苏也派人大批采购回来，并且下令，所有的人，不论士兵、徭役、刑徒，生病者，皆可享有病假，可休息，但需要来侠医这里治疗，确定病症才行，若有装病者，杖责三十。 一时间，军营之中，徭役和刑徒之中，皆赞扬扶苏美名。 并且，按照扶苏的吩咐，大批士兵开始外出，采购铁矿。 这一日。 匠造处内。 一众秦墨正在如火如荼地锻造着环首刀、铁锤、铁砧等物。 一来，环首刀锻造相对简单，等于是给这些秦墨工匠们练手了。 二来，铜锤、铜砧等锻造工具，实在是不方便，不利于锻造。 毕竟铜的硬度和铁的硬度相差较高。 至于环首刀，还用不到百炼钢的技术。 毕竟百炼钢是需要反复加热、折叠、锻打和淬火来提炼铁的质量和性能的工艺，所耗费的时间和成本是较高的。 用普通锻造工艺锻造出来的环首刀，就已经远超青铜材质的武器了，并不需要使用百炼钢锻造工艺。 而周诚和郑民两人，正在锻造雁翎刀，采用的则是百炼钢的工艺。 因为赵惊鸿吩咐过，要将两种兵器区分开，雁翎刀主要是针对军官将领级别所使用的，所以锻造工艺要更精湛一些。 这时候，林瑾走进来。 赵惊鸿看到林瑾，道：“你来的正好，这有一把雁翎刀，你去给王承送过去，上次你把人家的佩剑给斩断了，拿这把当做赔礼，以后咱们还要长期处事，冤家宜解不宜结。” 他担心王承对林瑾怀恨在心，到时候对林瑾未来的发展不利。 林瑾接过雁翎刀，点头道：“好的大哥！” 见林瑾没走，赵惊鸿看了林瑾一眼，问道：“怎么还不去？” 林瑾嘿嘿一笑，道：“大哥，你跟我出来，我有事情要与你说。” 赵惊鸿看了一眼正在有序建造的工匠们，点了点头，跟着林瑾出来。 一离开匠造处，赵惊鸿不由得浑身一哆嗦。 匠造处里到处都是火炉子，虽然通风很好，但温度依然很高，这一出来，外面寒风瑟瑟，顿时觉得寒风刺骨。 林瑾看了一眼赵惊鸿道：“大哥，你何时开始练刀？都拖了有些时日了。” 他觉得，赵惊鸿的身子骨也没比张良好多少，一个比一个弱，他一个人能打五十个！ 赵惊鸿摆手道：“没时间，等闲下来，我就练。” 他也知道自己弱，那天踹了刘勇一脚，差点把自己震倒了，以后真的要打仗了，自己上战场绝对是送人头的。 “你找我何事？快说！说完赶紧回去，冷死了！”赵惊鸿打着哆嗦道。 “大哥，你与我出军营。”林瑾拉着赵惊鸿往外走。 第190章 理想不能当饭吃 赵惊鸿冻得直哆嗦，不情不愿地跟着林瑾往外走。 他觉得身上的冬衣压根不保暖，也不避寒，简直要冷死了。 只可惜，现在这个时期还没棉花，更没有羽绒之类的，只能依靠衣服的厚度来保暖。 这时候，扶苏穿着一件白色的貂裘走来，加上他洁白的面颊，帅气的容貌，一眼就知道是高富帅。 “大哥！老四，你们这是要去哪？”扶苏立即打招呼。 赵惊鸿道：“不知道！老四这家伙非要带我出军营，冻死我了！” 扶苏见状，立即脱掉身上的貂裘，给赵惊鸿披上。 貂裘被扶苏都穿热了，裹在身上，顿时觉得暖和了许多。 “哇！好多了！暖和！”赵惊鸿看向扶苏，问：“你把裘衣给我了，你穿什么？” 扶苏笑着说道：“大哥，我身强体壮，早就习惯了这种寒冷，你身子弱，先穿着，我还有一件狐白裘。” 赵惊鸿点头，对林瑾催促道：“那就好！走走走！快去快回！” “我与你们一起！”扶苏立即跟上。 三人来到军营外，就看到了约有三四十人站在寒风中等待着。 这些人虽然衣着单薄，但是却丝毫不惧寒风，且一个个身体壮硕，特别是露在外面的手掌，手掌宽大，手指很粗，一看就是干力气活的。 林瑾对众人道：“这便是扶苏公子和我大哥赵先生！” 众人见状，立即拱手道：“见过扶苏公子、赵先生！” 扶苏和赵惊鸿立即回礼，疑惑地看着林瑾。 林瑾为两人介绍道：“这位是墨锤，擅长锻造，乃是锻造大师。这位是墨亭，擅长机关术，乃是机关大师，这位是墨灵，擅长研究各种不同的石头……” 经过林瑾的介绍，赵惊鸿终于知道，这些都是墨家擅长锻造和钻研的大师。 林瑾这是将他们全都给召集了过来。 赵惊鸿惊讶地看着林瑾，“你如何把他们找来的？” 林瑾笑着说道：“大哥，我好歹是墨家钜子候选人之一，并非一事无成。见大哥注重锻造和钻研之后，我便开始与墨家之人联系，召集来了一批，只不过上郡地势偏远，墨家之人本就稀少，所以只能找来这些，若是在咸阳，我能召集更多。”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乐了，拍着林瑾的肩膀道：“好小子！可以啊你！帮大忙了！” 林瑾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咱们兄弟四个，我总不能算是充数的，总得做点什么！” “做得好！”赵惊鸿哈哈笑着，搂着林瑾的肩膀。 只不过，林瑾头油的厉害，还有一股味，顿时让赵惊鸿松开了林瑾。 扶苏也笑道：“如此一来，我们的计划将会进行更快了！诸位，快快里面请！” 将众人邀请进入军营，赵惊鸿则带着这些人进入匠造处。 还未进入匠造处，墨锤便道：“我等可为先生锻造，但不愿与秦墨一同锻造，请先生为我们另选他处！” “为何？”赵惊鸿蹙眉，“不管是你们墨家还是秦墨，皆为墨者，皆为一家，何来如此？” 墨锤冷哼道：“秦墨是叛徒！我等羞于与之为伍！” 赵惊鸿闻言不得啧了一声，盯着墨锤问道：“那敢问，你们所谓的墨家，如今生存条件如何？墨者几何？可否让你们墨者安居乐业？如今秦墨又有几何？他们生活如何？” 墨锤脸色一僵，冷哼道：“我们墨者不喜享乐，苦练己身，感受人间疾苦，方是真正的墨者，贪图荣华富贵之人，不配自称墨家之人！” 林瑾气得不行，上来要与之劝说，赵惊鸿拦住林瑾，笑道：“我承认，你们墨家教义是不错的，兼爱非攻。可是，不喜享乐，忍受疾苦，这就有点反人性了吧？你想你们的孩子一出生，就忍饥挨饿？想要你们的女人与你一起，住在四面漏的房屋里？家中老娘忍受饥饿？那若如此，要是我，我也不愿意当墨者，所以你们墨家传人越来越少了吧？甚至，如今都很难吸收墨者了吧？” 一众墨者的脸色有些难看。 赵惊鸿道：“大秦喜秦墨，而不喜你们墨家，特别是游侠，三番五次刺杀始皇，而林瑾是我兄弟，他是钜子候选人，他的梦想就是复兴墨家，让墨家重现光辉，所以我接纳尔等，给尔等建功立业的机会。” “若非如此，尔等始终被排斥在大秦之外，永无机会。如今法家、儒家、道家皆发展昌盛，只有你们墨家，日渐凋零。” “尔等如今，也只能怀念当初墨家的荣光，开口闭口都是非儒即墨，可如今呢？儒家子弟遍地，墨家弟子又有几人？就算有，也犹如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这就是你们所谓的荣耀？就是你们的骄傲？” “今日，我送尔等一句话：一室不扫，何以扫天下！小事不为，何以成大业！既然你们如此骄傲，那我就不留尔等了，请便吧！” 赵惊鸿说完，转身进入匠造处，将林瑾和墨锤等人留在外面。 林瑾蹙眉，喃喃道：“一室不扫，何以扫天下？小事不为，何以成大业！” 当即，林瑾对着赵惊鸿刚才离去的地方深深拱手行礼，沉声道：“谢大哥教诲！” 而后，林瑾看向墨锤等一众人。 墨锤等人也被赵惊鸿一番话说的面色尴尬，心中羞愧。 “汝等既然不愿意如此，便就此离去吧！继续坚持你们心中的桀骜，继续遵守你们崇高的理想，百年之后，将会无人再记得我墨家，而墨家二字，也将尘封在历史烟尘之中！”林瑾叹息摇头，“吾一人之力，始终有限，看来此生梦想，终难实现！尔等，去吧！” 说完，林瑾转过身去。 墨锤等人一听立即急了。 “林瑾，你……”墨锤开口，却又难以启齿。 墨灵站出来，看了一眼墨锤等人，沉声道：“我觉得赵先生所说有理，我们墨家虽然讲究：尚贤，尚同，兼爱，非攻，节用，节葬，天志，明鬼，非乐，非命；然，扶苏未必不贤，我等虽不认同始皇暴政，但并不影响我们认同大秦扶苏。” “尔虽节用，非不孝也！” “我墨家虽然高尚，但在生死存亡面前，也应当有所为，有所不为。” “汝等，不必再坚守所谓的坚持，咱们也是时候该认清现实了！” 第191章 一叶之中，亦有乾坤 墨灵见众人低着头，叹息一声，说道：“吾不想百年之后，墨家成为历史尘埃，吾，只为墨家而活，为墨家得以传承而活！诸位，告辞！” 说完，墨灵不等其他人说话，径直走入匠造处。 墨锤急了，连忙道：“林瑾，先生所说甚是啊，一室不扫，何以扫天下，小事不为，何以成大业！” “我等犹如猪油蒙心，不知左右也！” “如今，乃墨家生死存亡关头，我等不该如此桀骜，还请林瑾告知先生，我等……愿意与秦墨一同锻造！” 林瑾转过身来，深深地看了墨锤等人一眼，沉声道：“机会只有一次，刚才先生已经给你们过机会了，而我还可以再跟先生求情，若接下来有人不尊规矩，那就别怪我不客气！进入军营，进入匠造处，一切以军律办事，若有违背，定斩不饶！” 墨锤叹息一声，“我等定然谨遵军律！” 林瑾点头，冷声道：“等着！” 说完，林瑾进入匠造处。 进入匠造处，林瑾就看到赵惊鸿正在跟墨灵交谈着，两人正有说有笑。 看到林瑾走过来，墨灵感叹道：“林瑾，赵先生才学之渊博，乃墨灵生平罕见，只恨相见甚晚，吾见先生，犹如知己也！” 林瑾都愣了一下。 这才多大会儿的功夫。 俩人就成知己了？ 速度够快的啊！ 林瑾对赵惊鸿拱手道：“大哥，他们想明白了，还请大哥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真讲明白了？”赵惊鸿问。 林瑾点头，“真想明白了！我与他们说过了，机会不再有，若此次再犯错，绝不饶恕！而且进入军营，以军律管理，若有犯，必斩之！还请大哥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林瑾深深躬腰行礼，情真意切。 赵惊鸿叹息一声，伸手扶起林瑾。 他知道，林瑾心中也怀揣着梦想，也在一直为此而努力。 “老四，墨家之人无不桀骜，想要真正的有所为，还需要打碎他们这种桀骜。我并非说墨家思想观念有误，还是之前那句话，太超前了，这个时期很难实现。” “将观念留下来，传承下去，才是关键！而你们要做的，就是接地气，将墨家思想运用到实质中去，而不是空有思想，悬浮半空，摸不到，触不着，犹如水中月一般，最终只会害了自己！” “瑾明白！”林瑾沉声道。 赵惊鸿拍了拍林瑾的肩膀，“去吧，他们喊进来吧。” “谢大哥！”林瑾欣喜，赶紧跑出去喊人。 墨灵见状，叹息一声，对赵惊鸿道：“赵先生，若我墨家之人，早些时日遇见先生，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赵惊鸿笑了笑，说道：“现在也不晚，你刚才说对丹砂有所研究，不知道对石涅是否有所研究？” “吾觉得石涅用处巨大，并且，吾以为，世间万物，皆非所看本相，内有乾坤！如丹砂亦称之为辰砂，至纯则为朱，炼制则为银质，且有剧毒。” “石涅，也如此。用不同的方式，可以获取不同的结果，各有用处，妙用无穷！” “吾常常沉浸其中，无法自拔，且着有撰记，将一些特质记录下来。吾希望，有朝一日，可以细致入微，若观牛毫般，将万物看得清楚，让世人了解，一叶之中，也有乾坤。” “妙啊！”赵惊鸿惊喜地看着墨灵，感叹道：“没想到先生竟然有如此深入的研究！先生之才，令人惊叹，得先生，如获至宝也！” 墨灵老脸一红，连连摆手，“先生谬赞了。” 他研究这些，别人觉得他不务正业，研究一些无用之物，从未有人可以真正与他深入交谈这些。 唯有赵惊鸿，认可他所研究的东西。 墨灵心中是激动的。 这时候，墨锤等人也走了进来。 众人见到赵惊鸿，纷纷拱手行礼，“谢先生提点之恩，若非先生，我等怕是依然执迷不悟，沉陷其中，无法自拔，得先生提点，如拨云见日，从今日起，吾等全听先生安排！” 赵惊鸿点头，“我只有一点要求，放下你们心中的桀骜，先随我来看看吧！” 赵惊鸿带着众人，走向正在锻造着的着周诚处。 站在匠造处中，众人看到了密密麻麻几十个锻造炉，还有一些炉子正在建造中。 炉子前，好几个工匠正在一起锻造，手中的锤子快速挥舞着，火星四溅。 这些工匠们光着膀子，一身健硕的腱子肉，充满了力量感。 在这寒冬腊月中，这些人身上全都密布汗珠，整个匠造处内，空气也非常温暖。 在锻造炉旁，还有一个人正拉动着风箱，发出呼呼的风声。 随着风声，火炉中的火焰熊熊燃烧。 并且，在锻造炉中，并非他们常见的木柴，而是一种黑色宛若石头一般的东西。 在房间角落里，还不断有人往这边运输那种黑色的石头。 这面前的一切，给了墨锤他们震撼。 整齐划一，集中式作业。 耳边不断传来锻造的敲打声，火焰燃烧的声音，风箱呼呼的声音，还有工匠们有节奏的呼喊声。 这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最美妙的场景。 这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天堂！ 他们跟随着赵惊鸿来到了一处火炉旁，就看到周诚正在锻打着一块金属。 在锻打的过程中，火花四溅，肉眼可见地有杂质从金属中析出。 随后，周诚将锻造过的金属丢入火炉中，从中又捞出一块，锻造、折叠，再锻造，然后又丢入火炉中。 赵惊鸿一句话没说。 众人也不敢问，更是被面前的场景所吸引。 团队协作的效率是很快的。 而且周诚的工艺技术很高，可以同时锻造好几块铁块。 很快，周诚就锻造出来了一个雁翎刀的刀胚，然后交给另一拨人，开始进入下一波的锻造。 赵惊鸿走到那边，拿起一把锻造好的雁翎刀，丢给墨锤，道：“看看这把兵器，你是否可以锻造得出来。” 墨锤接过雁翎刀，又不由得看了看林瑾腰间的佩刀。 林瑾嘴角微微上翘，双臂环抱，后退一步，微微侧身，将腰间的雁翎刀展露出来，静静地看着墨锤。 第192章 这东西，随便造 墨锤缓缓地拔出雁翎刀。 顿时，一股宛若冰晶般的寒芒展露出来，甚至都感觉有些刺眼。 雪白的刀刃，散发着股股寒芒。 墨锤震惊了。 就连一旁的一众墨者都惊讶地看着这把雁翎刀。 神兵！ 他们一眼就看出来，这绝对是一把神兵！ 只有神兵，才会白如雪，寒如霜！ 这绝对是一个可以一刀封喉，一刀断头的神兵利器！ “这是……”墨锤锻造一生，在他手中锻造出来的兵刃不计其数，但是，都没有一把可以比得上这把兵刃的！ 赵惊鸿淡淡一笑，“不若测试一下？” 墨锤看了看手中的雁翎刀，点头道：“好！” 当即，墨锤现场取材，找了一些东西测试。 墨锤是一个老工匠，对于测试也是很拿手的。 他先是观察手中的兵刃的刃部，锋尖等处，是否有崩口之类的，再看兵刃的刃身是否平直，背脊是否呈现一条直线。 而后，找来一张草席，卷起来，挥砍过去，观察切口是否整齐利落，以及感受斩过时是否费力。 还有木棍，竹子等。 以及最后用头发测试，验证是否可以吹毛断发。 当然，并非真的将头发放在刀刃上，吹一口气就直接断了，那就有些神了，就算有，也不是他们这种流水化作业可以锻造出来的。 而是稍微施加上一个作用力，看是否可以将其切断。 而测试过后，墨锤都惊呆了。 在他看来，这几番测试下来，手中的这把兵刃，确实可以称得上神兵了。 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的。 周诚早就注意到他们了。 也自然认出来了他们的身份。 当即，他拿出一块铜板，放在架子上，对墨锤道：“砍一下试试！” 墨锤愣住了，看了看那块铜板，蹙眉道：“这岂不是要毁坏了这把神兵？” “不会的，尽管砍就是了。”周诚傲然道。 墨锤看了看手中冒着寒光的雁翎刀，深吸一口气，举起刀，用力朝着面前的铜板砍了下去。 叮！ 雁翎刀斩下，铜板应声而断。 切口整齐。 看着断裂的铜板，墨锤震惊了。 他没想到，这把利刃竟然有这样的效果，这么厚的铜板，竟然一下就斩断了！ 简直不可思议！ 再看手中的利刃，也只是有轻微的卷刃，稍加处理就能恢复。 这要是在战场上，那差距可就大了！ 其余墨者同样是满脸惊讶，不敢置信地看着墨锤手中的兵刃。 甚至有人忍不住询问：“这兵刃是如何锻造出来的，竟然如此锋锐，堪称神兵啊！” “这是哪位大师锻造的，可否出来一见？” 赵惊鸿觉得差不多了，缓缓道：“锻造这把兵刃并不难，普通的秦墨皆可锻造，并非什么难事。” 这话立即让一众墨者惊掉了下巴。 他们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也清楚，秦墨的锻造工艺绝对是一流的。 毕竟，大秦能够一统六国，大秦士兵所使用的秦剑秦弩等物，他们是有目共睹的。 但是，要说秦墨的工艺到了这个地步，并且随便一个什么秦墨都可以锻造出来这种工艺的兵刃，这让他们有些难以接受。 毕竟，差距太大了。 这种落差感也太大了。 仿佛他们一直站在先辈的荣光里寸步未进，而秦墨已经走在了他们前端，站在了更高的山峰上。 这究竟是孰对孰错？ 相比之下，已有答案。 难道他们真的错了吗？ 墨者们一个个脸色很难看，如丧考妣般。 看着墨者们一个个都陷入沉默，赵惊鸿很满意这个效果。 好一阵，墨锤才双手将雁翎刀递给周诚。 周诚接过了雁翎刀，站在了赵惊鸿身后。 墨锤这才缓缓道：“秦墨的发展和工艺，让我等汗颜，吾等，不及也！” 虽然不愿意承担，但事实如此。 周诚道：“非我等发展，乃赵先生所授之工艺也！” 墨锤等人立即惊讶地看向赵惊鸿。 他们没想到，赵惊鸿竟然有如此能耐。 虽然很惊讶，但相比于这些兵刃是秦墨锻造出来的，似乎更能够接受是赵惊鸿传授给这些秦墨的。 他们脸上也一个个露出笑意，激动地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道：“邀请诸位前来，便是希望可以与各位一起研究，钻研更先进的锻造工艺，造福大秦，造福百姓！” 墨亭惊讶道：“如此锻造之法，适合锻造兵刃，竟然还能造福百姓？” “那是自然！”赵惊鸿对林瑾使了个眼色。 林瑾立即从一旁提出来一个小火炉。 火炉造型奇特，整体呈圆筒状，中空，且下方有宛若栏杆一样的东西，且上方后侧还有一个小孔。 墨亭不接，“此乃何物？” 赵惊鸿道：“火炉，这个火炉，不同于灶台，也可取暖。用石涅取暖，且上方有排烟孔，将毒气排出室外。石涅燃烧时间长，可整夜取暖，让百姓不惧寒冬。” “且可以做饭，尔等觉得，此物能否造福百姓？” 墨亭眼前一亮，赞叹道：“那是自然！此物将免除百姓冻死！可……此物似乎是金属锻造，甚是贵重，普通百姓，怕是用不起啊。” 赵惊鸿道：“无妨，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我上郡百姓，皆可用上此物！” 墨亭闻言，心中一惊，觉得赵惊鸿若是让上郡百姓皆用上这种东西，那所消耗巨大，更是一种善举，不由得对赵惊鸿更加敬佩，拱手行礼道：“先生此行大善，请受墨亭一拜！” 一众墨者也纷纷拱手，“先生大善，请受我等一拜！” 赵惊鸿看着众人，接受了这一拜，缓缓道：“此物还未完善，还缺少一物，希望诸位可以一起将其锻造出来。” 墨亭立即询问：“敢问先生，还缺少何物？” 赵惊鸿道：“内胆！” 林瑾从一旁拿出一块陶土烧制出来的圆筒，放入火炉中。 赵惊鸿道：“此为内胆，石涅温度较高，若长时间燃烧，可烧坏火炉，若加入此内胆，便可长期使用。但是需要大量锻造，希望诸位能够研制出，大量烧制的办法。” 其实赵惊鸿办法有，但是面对这么多大才之人，不用白不用啊，而且他所想出来的，不一定适合这个时代，但这些人做出来的，绝对是最符合这个时代，也是最有效率的。 墨亭闻言，立即拱手道：“先生放心，我等一定尽快研制出大量烧制的办法来！” 赵惊鸿满意点头，准备开始给他们安排工作。 “大师父！大师父！不好了，胡人骑兵抢走了我们的石涅，我师父喊您过去议事！”百里无名冲进来，气喘吁吁地喊道。 第193章 胡人就是那个光脚的 胡人！ 众人脸色微变。 对于胡人的仇恨，是印刻在骨子里的。 因为胡人对中原百姓的劫掠已经有几百上千年甚至更久远的历史了。 提起胡人，人人都不由得咬牙切齿。 赵惊鸿也心中不由得一紧。 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之所以让士兵在关外安营扎寨，便是担心胡人过来劫掠，没想到胡人还是来了。 当即，赵惊鸿对周诚道：“周诚，这些人交给你了，林瑾，跟我走！” 赵惊鸿和林瑾快步朝外跑去。 但刚跑到门口，因为运输石涅，掉了不少的碎石渣，很滑，赵惊鸿一个没站稳，直接滑倒，摔了一个四脚朝天，闷哼一声，只觉得整个后背疼的厉害，脑袋更是嗡嗡的。 林瑾见状，不由得哈哈一笑。 但是，他脚下也跟着一滑，跟赵惊鸿一样，摔了一个四脚朝天。 林瑾也跟着闷哼一声，但下一秒立即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蹲在了地上，然后警惕地看向四周，确定没人注意到他以后，才缓缓地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赵惊鸿呲牙咧嘴地看着林瑾，喊道：“别愣着了，快拉我起来！” 林瑾看着赵惊鸿满脸痛苦的表情，伸手去搀扶，“至于么大哥，摔成这样？我一点事没有。” “你给我闭嘴吧，嘶！我的老腰！”赵惊鸿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林瑾道：“大哥，你真得练练了。” “知道了知道了，赶紧走！”赵惊鸿懒得听林瑾啰嗦。 百里无名在一旁嘀咕道：“师父说，办事不要慌慌张张，毛毛躁躁，你们怎么也这样啊？” 赵惊鸿和林瑾立即用不善的目光看向百里无名。 百里无名一缩脖子，赶紧在前面道路。 很快，他们来到了议事厅内。 蒙恬、王承、扶苏、张良都在。 众人看到赵惊鸿过来，纷纷点头示意。 扶苏看到赵惊鸿身上的貂裘上面黑乎乎的，不由得蹙眉问道：“大哥，这是怎么了？” 赵惊鸿摆手，“别提了，刚才跑太快，摔了一跤。” “没事吧大哥？”扶苏担忧地问。 “没事，说说什么情况。”赵惊鸿摆手，拿了一个支踵跪坐下来。 王承沉声道：“关外营寨传来消息，说在运输石涅的途中，遭遇了一股匈奴骑兵的袭击，抢走了一些石涅，击杀了六名刑徒，三名徭役，等我们士兵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跑远了，未能追赶上。” 蒙恬冷声道：“在我看来，还是没打疼他们！虽然将他们击退，但没想到他们竟还在这里游荡，明日我便率兵出击，将他们彻底打怕了，以后就不敢来了！” 赵惊鸿看着蒙恬，心中不由得感叹，不愧是打的胡人不敢南下的猛人啊。 若真的给蒙恬机会，让蒙恬去击杀匈奴，说不定第一个封狼居胥，饮马瀚海的人，就是蒙恬了。 扶苏也沉声询问，“现在胡人聚集在何处？” 蒙恬道：“各部落分布皆有，不过他们的大本营在祁连一带，有一个叫头曼的首领统知，他们称之为头曼单于。” 头曼单于？ 赵惊鸿眼前一亮，看向蒙恬，“他对别的部落有统治权？” “是的！”蒙恬蹙眉沉声道：“这个头曼单于野心很大，单于姓挛鞮氏，匈奴人称之为“撑犁孤涂单于”。所谓“撑犁”，意谓“天”；“孤涂”，意谓“子”：“单于”，意谓“广大”。“撑犁孤涂单于”，直译即“天之子”，意谓“天宇之下的伟大首领”。 扶苏冷哼道：“普天之下，皆为秦土，只有我大秦可称之为天宇之下最伟大的首领，他们小小蛮夷，也敢妄称！” 赵惊鸿闻言，心中暗叹。 这匈奴人应该是受到了大秦文化的影响了，现在都开始搞信仰这一套了。 历史上为何对封狼居胥的评价这么高？ 那就是对于匈奴传统观念，他们信仰的一种碾压和践踏。 就如同胡人入侵中原，在中原大地的泰山上封禅一样。 而霍去病所做的，就是在狼居胥山上铸坛祭天，且祭祀的是大汉的天，并非匈奴的天，这放谁身上谁受得了？ 赵惊鸿倒是觉得，完全可以利用这一点，直接打断胡人的脊梁，以绝后患。 毕竟，若是不解决胡人，那么后世百姓，还要经受上千年的困扰。 “出兵吧！”王承沉声道：“我愿率兵前往！” 扶苏不由得蹙眉，看向蒙恬。 蒙恬也看向了扶苏，询问扶苏的意见。 虽然他们很想打，但还是要尊重扶苏的意见，毕竟现在以扶苏为主。 扶苏想了想，看向赵惊鸿，征求赵惊鸿的意见。 赵惊鸿立即明白了扶苏的意思，挪了挪屁股，顺带连着屁股下的支踵也挪了个位置，斜着面对众人，道：“我觉得没必要。” 王承和蒙恬立即面色不善地看向赵惊鸿。 对于他们来说，胡人杀了他们的人，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必须杀回去，以儆效尤。 胡人就是不长记性，要打就狠狠地打，照死里打，打的长记性了，就老实了，千万不能留余地！ 赵惊鸿要是不愿意对胡人动手，他们就要开始考虑，面前之人是否适合辅佐扶苏，大秦一统六国，走的是雄图霸业的路线，不需要软弱的辅佐者！ 扶苏询问道：“那大哥觉得，该如何应对？” 赵惊鸿道：“现在的胡人，掀不起风浪。” 胡人的特点就是游牧民族，今天在这里放牧，明天就可能跑到另外一个地方去了，且分散。 主打一个打完抢完就跑。 主要优势在于骑兵。 且游牧民族身强体壮，擅长马上作战。 但是，大秦也有骑兵，并不惧胡人。 主要是胡人分散，受其骚扰，很是麻烦，若是到处派兵征战追击，反而麻烦，会消耗大量的兵力财力，得不偿失。 所以，诸国才会想到建造长城阻止胡人的侵犯。 这种感觉就像是，你家安安稳稳盖了房子，越发展越好，住上豪宅，生儿育女，男耕女织，生活富裕。 但，有个流浪汉盯上你家了，没事过来偷个东西。 有时候，还会入室抢劫，甚至杀人。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胡人就是那个没穿鞋的。 第194章 游骑兵 赵惊鸿继续道：“如今他们并不敢南下，只是好奇我们在做什么，所以派人来劫掠，想要弄清楚怎么回事。” “这个教训，自然是要给他们的。不过，没必要出兵，我们目前的主要目标并非征战匈奴，而是要发展建造。” 万一蒙恬一个激动，直接率领铁骑，马踏祁连，饮马瀚海，这功绩泼天，后面还怎么玩？ 他还想尝试一把冠军侯的荣耀呢。 更何况，如今确实不适合征战，发展才是最重要的。 待进入铁器时代，这些胡人，还不是手拿把掐。 “那就任由这些胡人侵扰我们吗？若他们时常来骚扰，挖掘石涅的进度，恐怕会受影响。”蒙恬沉声道。 赵惊鸿笑了笑，道：“没说让他们继续骚扰，要解决胡人的骚扰，很简单，咱们就用胡人的办法不就行了？” 胡人的办法？ 众人疑惑地看着赵惊鸿。 不知道赵惊鸿口中所说胡人的办法是什么。 倒是张良眼前一亮，赞叹道：“妙啊！” 赵惊鸿看向张良，“三弟，你明白了？” 张良点头，“大哥是想说，组建一组骑兵，在关外巡逻，如同胡人一般，到处奔走，看见胡人就劫掠斩杀，若是碰到胡人骑兵，立即迎战，用最小规模的作战，解决胡人骚扰的问题，可对否？” “没错！”赵惊鸿笑着点头。 王承立即询问：“那游骑兵需要多少人一组？万一碰上胡人的大部队该如何？” 赵惊鸿道：“那就组建一个，可以以一敌百的游骑兵出来不就行了？” 王承蹙眉，“先生莫要妄夸海口！” 赵惊鸿笑了笑，看向扶苏，“我有意组建游骑兵，使用我们最新锻造出来的环首刀，以环首刀为骑兵装配，再加上弩箭，组建一支可以快速进行袭击的游击骑兵小队。” “这样的话，几乎没有骑兵是他们的对手，他们可以在关外横行，所向披靡！” 扶苏蹙眉，“但是如果遇到了胡人大批队伍该如何？” “那也不用担心，我对这支骑兵小队的定位是游骑兵，不会受到他们围困的。”赵惊鸿说着看向张良，“这支队伍，就由你来训练，如何？” “好！”张良站起身来，沉声道：“我必将训练出一支强大的游骑兵队伍！” “好！”赵惊鸿也站起身来，哈哈笑道：“咱们这支队伍，横扫关外，让胡人闻风丧胆！” 蒙恬忍不住开口道：“赵先生，你确定可以吗？关外作战形势复杂，而且胡人凶悍，并非是什么人都可以对付的，就算是我们也会小心应对，能够将他们击溃，并非他们脆弱不堪，而是我们秦军的强大。” 赵惊鸿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他也知道，胡人并非酒囊饭袋，随便来个人就能将胡人打的落花流水。 要不然，胡人也不可能侵扰中原几千年。 战场上也并非跟现实中设想一般，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不是随便来一个人，就能横扫千军，以一敌万，那不是现实，那是神话。 如今在冷兵器作战时代，骑兵就是大杀器。 而胡人具有先天优势，他们从小便牧马，骑马，几乎每天都生活在马背上，更擅射箭。 但是，他所设想的游骑兵也并非是吃素的。 当即，赵惊鸿看向林瑾，对林瑾眨眼示意。 林瑾愣了一下，看赵惊鸿对他眨眼，他也跟着眨眼。 赵惊鸿见状，又用力挤一挤眼睛。 林瑾见状笑了，歪着头使劲对赵惊鸿眨眼睛。 众人都看愣了，不知道这俩人是在干啥。 赵惊鸿麻了，咬着牙道：“刀！” “哦哦哦！”林瑾老脸一红，立即明白了赵惊鸿的意图，赶紧站起身来，走向王承，将雁翎刀递给王承，沉声道：“王将军，之前情况特殊，我斩断了您的佩刀剑，如今这把雁翎刀赠与王将军，希望王将军莫怪之前的事情。” 王承见状，不由得眼前一亮。 说实话，他眼馋蒙犽和林瑾的佩刀好久了。 当初林瑾一刀斩断他的佩剑的那一幕，还历历在目，做梦都想拥有一把这样锋利坚韧的神兵。 而他也不好意思讨要，只能眼馋着。 如今，这神兵送到手上，他自然开心。 当即，王承接过雁翎刀，拔出来一看，顿有铮鸣之音，寒光刺眼，刀身白如雪，寒如霜，端是一把好神兵！ “好好好！”王承将雁翎刀收回刀鞘，不由得哈哈大笑道：“当时情况紧急，可以理解，而且这神兵甚好，甚是满意，哈哈！” 蒙恬眼巴巴地看着王承拿着雁翎刀满脸高兴的模样，心中有些吃味。 “蒙将军，你看，这可是神兵啊！若持此兵器上战场，我最少也得斩杀千人回来！”王承哈哈笑道。 蒙恬冷哼一声，“我轻松便可斩杀千人！” 赵惊鸿见状，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 他低估了兵器对武将的吸引力。 这蒙恬显然是吃味了。 赵惊鸿道：“两位将军，环首刀虽然不如这雁翎刀精妙，但也是同等金属打造，锋利程度和坚韧程度，并不逊色多少。若士兵持此兵刃，胡人可能挡否？” 王承和蒙恬不由得眼前一亮。 他们从未去过匠造处，也不知道他们锻造出来的兵器如何。 但是按照赵惊鸿这样说的话，那若是持有这样的兵刃，那胡人必然不能挡！ “真的都如这雁翎刀一般？”王承忍不住问。 赵惊鸿道：“不会逊色多少，不若这样，给我一旬时间，我将装配出一支精锐，由两位将军检阅，若觉得可行，便让他们去击杀胡人，若是不成，咱们再寻他法，如何？” 王承立即点头，“我觉得可行！” 毕竟拿人手短。 蒙恬也微微点头，“就依先生所言。” 王承快速离去，显然是想要试试自己的新兵刃如何。 蒙恬也要走，赵惊鸿喊道：“蒙将军且慢！” 蒙毅回头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笑着说道：“可否邀请将军前往匠造处一行？” 蒙毅不由得眼前一亮，立即点头，“好！同行！赵先生先请！” 第195章 战马三件套 赵惊鸿笑着点头。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儿。 他对扶苏和张良道：“一同前行吧。” 两人立即点头，跟着赵惊鸿一起离开。 他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商议。 很快，他们来到了匠造处。 赵惊鸿拿出来几把雁翎刀。 这些都是这段时日周诚和郑民几人锻造出来的。 “蒙将军，好刀配英雄，此刀赠与将军。”赵惊鸿将手中的一把雁翎刀递给蒙恬。 蒙恬激动地接过刀，在手中看了一番，发现刀柄处还刻着一个蒙字，显然是专门为他锻造的，心中不由得感动，抱拳道：“谢先生赐刀，蒙恬铭记在心！” 赵惊鸿笑了笑，将一把刀柄镶嵌白玉的雁翎刀递给扶苏，“这把给你！” 扶苏接过刀看了看，很是喜欢，但总觉得不如剑来的儒雅，但还是悬挂在了腰间。 “这把给你。”赵惊鸿将另外一把镶嵌绿松石的雁翎刀递给张良。 张良接过，立即致谢，“谢大哥！” 最后一把，赵惊鸿悬挂在了自己腰间。 总不能自己没有防身武器吧。 一旁的百里无名喊道：“大师父，我的呢？” “什么大师父，喊先生！”张良一巴掌拍在百里无名的脑袋上。 百里无名捂着脑袋道：“大师父是师父的大哥，自然要叫大师父！” 张良瞪了百里无名一眼，“少耍些小聪明，认真学习认真办事才是最重要的，而且，你尚小，不适用雁翎刀。” 百里无名在想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 而且，雁翎刀都要有百里无名高了，他拔刀都拔不出来，要了也无用。 等过些时日，张良准备给百里无名做一把短匕。 “好吧……”百里无名无奈道。 正在锻造的周诚看了一眼手中的锤子，又看看即将锻造好的刀胚，不由得一阵沉默。 他明白，自己是一个合格的锻造匠，继续锻造！ 当当当当！ 火星四溅。 赵惊鸿看了一眼格外卖力的周诚，转而对蒙恬道：“蒙将军，组建游骑兵，我还需要挑选一些精锐，不知可否从营中挑选？” “自然可以！”蒙恬拿着雁翎刀，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先生若是需要，尽管挑选便是！” 赵惊鸿满意点头，拱手道：“那就谢过蒙将军了。” 虽然扶苏是督军，蒙恬也在将军权逐渐转移给扶苏，但很多将领还是只认蒙恬的，蒙恬在军中的威望很高，待他点头过后，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做的多了。 “无妨，需要什么，让扶苏去安排即可，我已和众将领交接过了！”蒙恬拿着雁翎刀，迫不及待地走了。 待蒙恬走后，赵惊鸿对扶苏和张良眨了眨眼。 两人有些不好意思，目光飘向别处。 赵惊鸿转过身来，看着正在围着周诚看周诚锻造的墨家众人，立即招呼道：“郑民，墨锤，你们过来。” 众人立即围了过来。 赵惊鸿吩咐道：“墨锤，你跟周诚学习一下新的锻造方法，其实区别不大，主要是使用石涅还有火炉以及风箱，还有百炼手法和淬火方式，你们之前就善于锻造，我想应该会学习很快。” 墨锤立即道：“那是自然，不出一日，我们就能学会，明日便可开始锻造。” “那如此甚好！”赵惊鸿点头，“墨灵留下，汝等去继续学习吧。” “是！”众人拱手，而后迫不及待地继续去学习去了。 墨灵疑惑地看着赵惊鸿。 赵惊鸿对郑民道：“郑民，我还有几样东西，要交于你锻造。” “先生尽管吩咐！”郑民激动地看着赵惊鸿。 “拿缣帛来！”赵惊鸿道。 郑民立即拿来缣帛和狼毫笔，递给赵惊鸿。 赵惊鸿在缣帛上绘制出一个个的小甲片，而后又绘制出一副铠甲图，然后又绘制出马鞍、马镫和马蹄铁战马三件套。 而后，对郑民道：“此为机密，慎外传！” “是！”郑民立即正色起来。 扶苏见状，立即上前，挡在缣帛身侧。 张良和林瑾也是如此，立即靠近，以防有人窥视。 赵惊鸿指着战马三件套道：“此三件物件，需用铁制。” 郑民点头，既然是机密，他也不敢多问，只是观看这三样物件的结构，想着如何锻造。 “需要锻打出来吗？”郑民问。 赵惊鸿指着马蹄铁道：“此物，最好锻打而出，更为坚固。” “其余两样，灌注制作即可。” 一切以效率为主。 郑民点头，顿时觉得容易多了。 然后，赵惊鸿指着铠甲道：“此物，依然用青铜锻造，由一个个甲片制成，甲片要薄，但也能够防护作用，最好可以挡下箭矢的穿透和刀剑挥砍。” 铁器要比青铜重三成多，使用青铜甲片作为铠甲，更为轻便，不影响骑兵的机动性。 郑民闻言，立即露出为难之色，“先生，若是只是挡住刀剑挥砍，当然，是青铜刀剑，而非咱们目前锻造的铁刀，倒是可行。” “但是，如果想挡住箭矢的穿透，恐怕不行。” 赵惊鸿不由得一阵蹙眉。 扶苏在一旁道：“大哥，箭矢的穿透性很强，就算寸许的铜片，也可穿透。” 赵惊鸿不由得沉默了。 他毕竟没上过战场，不知道箭矢的威力。 如今看来，箭矢的穿透性还是很强的。 赵惊鸿不知道的是，后世在测试中，使用弓箭和枪械进行实验，同样穿透一个装满沙土的盒子。 而箭矢完全穿透，而枪械发射的子弹，并未穿透。 可见箭矢的穿透力有多强。 赵惊鸿想了想，拿起狼毫笔，又在缣帛上绘制起来。 这一次，他绘制了一个圆盘。 赵惊鸿指着圆盘道：“此物用铁锻造，前后各一个。” 郑民盯着缣帛上的圆盘，蹙眉思考着。 赵惊鸿提醒道：“此物要凸出，要圆润，如此一来，箭矢射在上面的时候，就会被弹开。” 郑民闻言，顿时眼前一亮，“先生真乃大才也！” 赵惊鸿笑了笑，“十日内，我需要你锻造出三百副，能做到否？” 郑民想了想，沉声道：“可！不需十日，七日！七日便可完成！” 赵惊鸿惊讶地看着郑民。 郑民笑道：“先生莫要小瞧了我们秦墨！” 他收起缣帛，沉声道：“七日内，先生尽管来取！” 说完，郑民立即招呼人，准备挑选人手了。 赵惊鸿看着郑民雷厉风行的模样，心中感叹，自己确实有些小瞧了秦墨工匠的效率。 毕竟他们可是可以锻造出装备百万秦军装备的秦墨啊！ 第196章 羡慕的眼珠子飙血 郑民聚拢了一批信得过的手下，在观看图纸。 看到赵惊鸿给他们设计的图纸以后，一个个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精妙！精妙啊！” “我怎么没想到呢，青铜铠甲锻造困难，但是若是用青铜甲片镶嵌在皮甲上，那便不惧挥砍了！” “还有这护心镜，圆形外凸，箭头射在上面以后，就会这样弹开，朝着别处射去，就不会命中要害部位，精妙啊！” “这是什么？” “这个好像是马鞍啊，咱们目前的马鞍都是犹如两片枕头一般，中间填塞羊毛等物。而这个，似乎还加入了一个可以扶着的地方，如此一来，乘坐就更为稳妥了啊！” 一众工匠连连惊叹，都很好奇，赵惊鸿是如何想出来这些奇思妙想的。 他们觉得，若将这些东西建造出来，大秦骑兵的实力还将会提升一大截！ 其中就有工匠忍不住询问郑民，“头儿，这赵先生，可是墨家传人？” 郑民摇头，“不知道，但我看，似乎不是……” 那人惊叹道：“先生不是墨家之人，也未曾研究过机关术，竟然能够创造出如此奇妙之物，真乃天才也！” 郑民补充道：“这些火炉，石涅，还有锻造之法，都是赵先生拿出来的，在我看来，赵先生称之为天人都不为过呢！” 众人纷纷点头，觉得赵惊鸿之才，堪称天人。 另一边。 赵惊鸿最后看向墨灵。 “墨灵，我需要你帮我办一件大事。”赵惊鸿看向墨灵。 墨灵闻言，表情立即严肃起来，拱手沉声道：“先生尽管吩咐！” 他心中暗道：果然啊！最后的都是压轴的，最重要的任务，还是要委任在我身上！ 赵惊鸿对墨灵道：“墨灵你对石矿有所研究，而如今，我们需要大量的石涅，需要发现更多的石涅矿进行采集。” “此外，我们还缺少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那便是铁矿。” “虽然如今铁矿倒是不贵，但是大规模采购，总是麻烦，而且我们对于铁矿的要求和消耗是巨大的，关键还是能够自给自足，若是能够发现铁矿，进行挖掘采集，最合适不过了。” 这个时代，主要是以青铜器为主，倒不是他们不知道石涅和铁矿的存在，只是技术不成熟，还无法利用罢了。 铁矿倒是不贵，但是大规模的采购，总会引人注目，招惹来麻烦。 赵惊鸿看着墨灵，询问道：“墨灵，可否为我等寻找矿藏所在？” 墨灵激动地看向赵惊鸿，有些不敢置信地询问道：“先生要将此重任，交于我？” 赵惊鸿沉声道：“没错，我所知人中，唯有你对此有钻研，应当此重任！” 墨灵激动无比。 他知道，赵惊鸿这么说只是在安慰他。 对于探矿技术，早已有人研究，在《管子·地数篇》中便总结了矿床和矿物的分布规律，更是提出了‘管子六条’，总结了不同矿物之间的上下关系，并且已经可以探查铁、铜、铅、银等金属矿藏的分布。 对于管子六条，墨灵也是深入研究过的。 他知道，这是赵惊鸿在给他机会，让他展现自己的才能！ 墨灵立即拱手道：“先生犹如墨灵之伯乐也，得先生赏识，乃墨灵之幸！” 赵惊鸿看墨灵激动的模样，立即明白，此时墨灵心中不知道已经脑补了什么呢，当即也笑呵呵地对墨灵点头示意。 墨灵沉声道：“不瞒先生，我时常在上郡附近搜寻，早就已经发现部分矿藏分布，不仅有石涅、铜铁等矿物，乃至还有一条金矿！如今，我愿意将这些矿地分布赠予先生！” 赵惊鸿一听，顿时眼睛都亮了！ 还有金矿！ 发财了啊！ 他没想到，墨灵竟然早就对此有研究，并且还找到了一些矿区所在。 如此一来，可省了大力气了！ 当即，赵惊鸿拉着墨灵道：“我果然没有看错，汝果然是吾之千里马也！哈哈！汝才华被埋没，是墨家之损失，是大秦之损失啊！从今以后，你就专门负责此事，封……” 赵惊鸿看向扶苏，对扶苏眨了眨眼，道：“扶苏，快！封个官！” 扶苏对墨灵道：“以后，你便是矿工令，专门负责探查矿物和挖掘矿物之工作。” “谢公子！”墨灵激动地跪下来，磕头致谢。 一旁正在学习的墨家众人都看傻眼了。 什么情况？ 他们还在学习，还没开始工作，人家墨灵直接成领导了？还直接当官了？ 不可思议！ 他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盯着墨灵，眼白里的红血丝清晰可见，仿佛下一秒就会飙出血来。 墨灵看向一众看着自己，羡慕得眼珠子都要飙血的墨家子弟，嘴角不由得露出笑意，非常克制地对他们微微点头示意。 这个笑容，在他们看来，是多么的讽刺，充满了嘲讽意味。 一众墨者冷哼一声，纷纷把头扭回来，继续盯着周诚锻造。 赵惊鸿将墨灵搀扶起来，对林瑾道：“老四，你现在立即带墨灵去任职，然后率人跟墨灵前去探查最近的铁矿，要尽快开始开采！快去！” “是！”林瑾立即拉着墨灵离开了。 看着墨灵的背影，赵惊鸿嘴角不由得露出灿烂的笑意。 张良对扶苏拱手笑道：“大哥，恭喜啊！一切进展都很顺利，如今铁矿的问题得以解决，匠造处锻造的效率会再度提升！” 扶苏笑着看向赵惊鸿，眸中满是感激，“这都是大哥的功劳！” 赵惊鸿立即摆手，对扶苏道：“你知道有句话怎么说的吗？叫：贤德者居之！若非二弟你有贤德，我们也不可能如此顺利，更不可能有这么多人相助。如此，便是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听到这话，扶苏嘴角的笑意便再也压制不住了。 而后，扶苏将张良和赵惊鸿喊到书房，共同议事。 扶苏看向张良，询问道：“子房，训练之事，我让章邯助你。” 张良点头，也没拒绝。 他知道，自己没有过训兵和治兵的经验，扶苏有些担忧也属于正常，而且他明白自己身子单薄瘦弱，很难让那些骑兵精锐服气，有人辅助，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赵惊鸿也点头道：“我的想法是这样的。” 扶苏和张良立即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道：“我准备让鲁辙负责一队，由鲁辙和他的一众手下，以及章邯的带来的亲兵合并，组成一队。” “另外一队，则由蒙犽负责。因为蒙恬为主将，而蒙恬的忠心不用怀疑，且扶苏和蒙犽从小便交好，如今应当多培养亲信。而这一队，则让蒙恬和蒙犽从军中挑选精锐，组成一队！” 第197章 花儿应该尽快绽放 听着赵惊鸿的安排，扶苏不由得蹙眉，“大哥似乎对王将军有所排斥？” 因为赵惊鸿不管什么安排，都将王承排除在外，任谁都能看得出来。 赵惊鸿看了一眼扶苏，沉声道：“倒不是排斥，只是我们目前还不知道王承究竟是敌是友，他的目的究竟为何，还待考察，待考察清楚，自然不会有所忧虑。” “扶苏，你不能任人唯亲，应当任人唯贤，才能才是最重要的。” 扶苏闻言，不由得眼前一亮。 任人唯亲？ 任人唯贤！ 当即，扶苏拱手道：“听大哥所言，扶苏常常受益匪浅！” 张良也是不由得连连点头，觉得赵惊鸿说的很有道理。 若任人唯亲，不问贤德，那必然会出问题的，自古以来，朝堂之中，多有任人唯亲之事发生，最后结果都是导致悲剧。 若任人唯贤，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秦国历代先王，很多都是任人唯贤，所以才有了如今强大的大秦帝国。 想要有好的发展，需要任人唯贤才行。 看着扶苏依然听劝的模样，赵惊鸿不由得满意点头。 在来到浑怀障以后，他们之间的交谈就少了许多，每天都很忙。 但扶苏并没有因为得到权利以后，就开始飘飘然，不听劝谏，依然非常听劝，愿意听从谏言，这点非常好。 “王承虽然是你老丈人，但是咱们还得考量，毕竟刘勇的事情还在，咱们就必须警惕一些。”赵惊鸿道。 “扶苏明白！”扶苏认真点头。 张良询问：“大哥，今日你所绘制铠甲还有那三样物件，可是为了游骑兵做准备？” 赵惊鸿笑着看向张良，点头道：“聪明！没错，若游骑兵用上那些物件，必然能所向披靡，没有胡人可以伤害得了他们。” 张良眼前一亮，询问道：“大哥，盔甲我倒是可以理解，那三样物件是什么？其中一件，可是马鞍？” 赵惊鸿点头，“改善过后的马鞍，你且不要询问太多，今日你先去选兵，待到明日，我就让你看看那三样东西的厉害！” “好！”张良按捺住心中的好奇，微微点头。 好东西自然要留有期待感。 倒是百里无名忍不住道：“大师父，你就不能偷偷地先告诉我们一些吗？咳咳咳咳……” “不能！”赵惊鸿看着还在咳嗽的百里无名道：“好东西，要留到最后。” “好吧！”百里无名无奈道：“我觉得，最好的东西，应该尽快绽放，这样才不会留有遗憾。” “这不叫遗憾，这叫惊喜。”赵惊鸿笑着说道。 “好吧。”百里无名没再继续说话，时不时地咳嗽一声。 赵惊鸿看了面颊比张良还要白的百里无名，微微蹙眉。 “子房，你去训练游骑兵，账务怎么办？”赵惊鸿问。 张良笑着说道：“就先交由无名管理，我晚上会抽时间对账，应该不成问题。” “你可以吗？”赵惊鸿看向瘦小的百里无名。 百里无名立即挺直了身子，“当然可以！我管理账目可是很厉害的！咳咳！” “是吗？”赵惊鸿看向张良。 张良笑着说道：“大哥莫要担心，无名很聪明，他管理账务确实很厉害，不逊色于老手，而且思维敏捷，常常能够发现别人注意不到的细节和错误，他担任此职，不成问题。” 见张良都这么说了，赵惊鸿只能点头道：“那行吧，小无名，若是忙不过来，就跟我们说，我们再派人帮你。” “不用，我自己就可以！”百里无名认真道。 赵惊鸿笑了笑，道：“那行吧，待晚上的时候，我教你一些算账的方法。” “嗯嗯！好大师父！”百里无名眼睛都亮了。 张良眼睛微眯，看了看百里无名和赵惊鸿。 赵惊鸿对张良和扶苏道：“接下来，还需要一个可以帮助我们将东西推广出去的人才，要不然，我们生产了那么多的石涅和取暖炉，卖不出就麻烦了。” 张良立即道：“我有一计！” “我也有一计！”百里无名道。 张良看向百里无名，笑着说道：“你先说。” 百里无名笑嘻嘻道：“上郡城中，有两处地点，最为繁华热闹，城中达官显贵，都喜去。” “其中一处，乃望月楼，是上郡城中最繁华的酒楼，很多达官显贵都喜欢在其中吃饭，还有舞姬跳舞助兴。而且里面在冬日之时，会用炭火点燃火炉，熊熊火焰燃烧，整个望月楼里都是暖和的。” “而且，每桌都放置火盆，使用的全都是上好的木炭。” “若我们在此处宣扬，达官显贵中人，必然会被吸引。” “另外一处，便是上郡城中最好的青楼，名曰：春风阁，里面的美人……那叫一个多呀！” 看着百里无名满脸向往的模样，赵惊鸿不由得笑了笑。 看百里无名这瘦弱的模样，估计毛都没长齐，竟然都开始想女人了，这个时代的男孩就是早熟啊。 “春风阁里也非常暖和，也有火炉和火盆，但是房间之内，只有火盆，要时常添加木炭，不甚暖和，听说客人时常被冻醒，且晚上寒冷，客人时常会被冻得没了兴致。” “若咱们的火炉，可以在其中推广，必然会引起他们的兴趣。” 赵惊鸿看着百里无名，笑道：“你小子，倒是挺了解的嘛。” 百里无名擦了擦鼻涕，道：“那是自然，我之前卖木炭，都是卖给他们这两家，他们不仅给的价格高，还给结现钱，是别处不能比的。” 赵惊鸿微微点头，“想法不错，不过，我问你，燃烧木炭，屋内可有烟尘弥漫？味道刺鼻？” “那是自然。”百里无名道：“听说还死过人呢。” 听到这话，赵惊鸿就了然了。 虽然木炭没有石涅产生的毒气多，但是依然会产生一氧化碳，而想要取暖，他们必然会想办法使空间更加密闭。 但是，在这种密闭空间中，一氧化碳会快速积累，从而导致人员中毒。 头疼、头晕、恶心、呕吐、胸痛、疲劳、失眠……乃至死亡。 赵惊鸿看向张良，询问道：“子房，说说你的法子。” 张良笑着说道：“跟小无名的法子差不多，但可以和小无名的法子结合起来，也算是一种补充。” “想要将东西售卖出去，需要的是一个引子。而这个引子，便是一位游走在达官显贵之中的人。让他去宣扬我们的石涅和炉子的妙用，从而推广出去。” 扶苏在一旁补充道：“但在大秦，有律：私铸铁器，实以剜刑，铸造兵器者，斩！我们敢卖，他们未必敢买。” 第198章 吾儿乃千古名君，父不及也 听到这话，赵惊鸿不由得一阵蹙眉。 他承认他疏忽了。 秦朝的律法确实非常严苛。 但执行起来，倒也不至于不近人情。 赵惊鸿摆手道：“先不管这些，上郡之中，归我们管，上郡之外，咱们先不管，回头找个代理去做，只要他们不怕惩罚就行。” 扶苏蹙眉，“但若是火炉受到追捧，必然会被发现，到时候难免会有麻烦。” 赵惊鸿冷笑一声，“那正好，直接举兵造反，逼始皇退位，让他看看在你治理下的国家，是多么的强大，什么叫青出于蓝胜于蓝！” 扶苏眼前不由得猛地一亮，激动地看着赵惊鸿，“大哥，还可如此？” “那有什么。”赵惊鸿道：“如今大秦早就已经内忧外患，始皇虽然强大，但已经对此无法扭转。而你可以！到时候，你扭转局面，你父皇会如何看你？会不会拉着你说：吾儿扶苏，甚类吾，乃麒麟儿也！” “嘿嘿！”扶苏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挠了挠后脑勺。 百里无名脸色微微发白，双腿打颤。 他听到了啥？ 听到了什么！ 他还想着出谋划策，帮扶苏夺取储君之位呢。 可如今呢？ 他们竟然想着造反！ 还想软禁秦始皇！ 我的妈耶！ 这是进了贼窝了吧！ 他抬头看着房梁，眼泪都快下来了。 “母亲，莫急，过段时日，儿子就去找您去了。”百里无名在心中无声呐喊。 张良看了一眼百里无名，低声道：“稳重点！” “是！”百里无名强装镇定，但是颤抖的小腿肚出卖了他。 扶苏心中那叫一个高兴。 他甚至都想到了他父皇满脸惊讶和崇拜地看着自己，赞叹道：吾儿乃千古名君，父不及也！ 想到这里，他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咳咳！”扶苏轻咳一声，压制住心中的兴奋，对赵惊鸿道：“大哥，尽管做便是，成大业者，不可前惧狼，后怕虎。” 赵惊鸿点头，对张良道：“子房你继续说。” 张良点头，“售卖火炉，需造势也！从达官显贵，从其家眷口中开始流传，一传十，十传百，自然流传开。” “而我们可先将望月楼和春风阁拿下，在其中使用火炉，而且咱们的火炉可排烟，不惧再有毒气，他们自然明白其中好处。” 赵惊鸿点头，“到时候，自然就会争相购买，可此事派谁去呢？” 张良笑了笑，“我倒是有一个人选可以推荐。” “谁？”赵惊鸿看向张良。 张良笑道：“刘仁。” “刘仁？”赵惊鸿蹙眉。 他对刘仁的印象就一点：耐打！ 刘锤每天打刘仁，而刘仁都不受伤，抗击打能力是一流的。 张良点头，“我观刘仁为人圆滑奸诈，颇有商贾之风，且为了养活弟弟，经常行骗，行商贾之事，不拘小节，不惧损失脸面，让他去，最为合适。” 赵惊鸿微微点头，“那你去安排此事。” “好！”张良点头。 赵惊鸿看向扶苏，道：“你明日便召集刑徒和士兵们开始劳作吧，一万刑徒搭配一千士兵这样，让他们去挖矿，建造厂房，在第一场大雪来临之前，将咱们的计划彻底施展开！” “好！”扶苏认真点头。 …… 咸阳。 咸阳宫内。 章台宫旁的一所偏殿中。 壁炉中燃烧着熊熊火焰，火炕之上，也非常暖和，还有火墙设计，每逢冬日，嬴政都不想出去，因为外面实在是太冷了。 不过，今日嬴政走出偏殿，还派人去请了蒙毅。 蒙毅正在缩在家中的火炕上，听闻始皇召见，穿上裘衣，坐上马车，蹲靠在马车上的火盆旁边取暖。 等到了章台宫门口，却被告知，“陛下在殿后花园里。” 蒙毅裹了裹身上的裘衣，快步朝着殿后花园走去。 等刚走进花园里，蒙毅就看到嬴政正在对着一棵大树挥砍着。 那是一棵硕大的榆树，每年春天，上面便挂满了榆钱，是始皇最喜欢吃的食物之一。 如今，为何要将此树劈砍？ 看着不断飞起的木屑，蒙毅只觉得心惊肉跳。 莫不是赵惊鸿和扶苏又做了什么事情？引得陛下不开心了？ 虽然陛下口口声声说，期待扶苏造反。 可如今扶苏到了上郡，若真的准备起兵造反，始皇必然会生气的啊！ 对于始皇来说，这无疑是一种背叛。 而且是亲儿子的背叛，这让始皇怎么接受得了。 而且，始皇最恨的就是背叛。 如此，始皇才会在这里砍树发泄吧？ 但是，若现在自己上前，始皇愤怒之下，会不会也将自己给砍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始皇喊道。 蒙毅闻言身子不由得一抖，硬着头皮上前。 等靠近了些，始皇用力劈砍在树上。 咔嚓！ 树木断裂，巨大的树干轰然倒下。 蒙毅吓得浑身一激灵，差点跪在地上。 “陛下，您何故砍树？可是心情不快？”蒙毅问。 嬴政哈哈大笑道：“不！朕心中没有不快，反而很是畅快，很是开心呢！哈哈哈哈！” 听到这话，蒙毅心中叫苦不迭：完蛋！越是这样，始皇肯定是越生气啊！ 都被气的说胡话了。 若不是生气，为何砍树？ “陛下，若是您不悦扶苏和赵先生的举止，便将其召回来吧，扶苏公子自来孝顺，定然会愿意陪在您身边的。”蒙毅拱手道。 “回来？”嬴政转身，手中持着兵刃，看向蒙毅，“为何要他们回来？” 蒙毅看到那兵刃闪烁着寒芒，只觉得刺眼，赶紧低下头，这大冷天的，他额头都冒汗了。 “别说朕让他们回来，就算朕下旨，你觉得他们会回来吗？三十万大军在手，可不一定听朕的了！”嬴政道。 “陛下，您若下令，扶苏公子必然会听从的。”蒙毅赶紧道。 嬴政摇头，“就算扶苏会同意，赵惊鸿也不会同意的。而且，朕也没打算让他们回来，朕要看看他们的本事，究竟能够做到什么地步！另外，朕觉得，他们做的似乎也不错。” 说着，嬴政举起手中的兵刃，放在了蒙毅面前。 蒙毅吓得脸色瞬间惨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高呼：“陛下，您若杀臣，臣甘愿受死，还请陛下明示，为何要杀臣啊！” 第199章 你不懂朕，唯有赵惊鸿懂朕 嬴政看着蒙毅的反应，心中也不由得有些诧异，“朕为何要杀你？” 蒙毅心中悲凉，对着嬴政叩首然后起身，看着一旁倒在地上的榆树，眸中满是灰暗，他缓缓道：“陛下，我蒙家世代忠良，从秦昭襄王在位时，其家祖蒙骜便开始为秦国效率，而后是家父蒙武，到如今的我与家兄蒙恬，乃至吾子蒙羽、蒙动、蒙林以及家侄蒙犽、蒙崇德、蒙宜德、蒙淡云，皆为大秦效力。” “若论忠诚，蒙毅扪心自问，无愧于陛下，臣之忠心，陛下应该明白！” “臣时常伴随陛下左右，出行同辇，乃陛下恩惠。” “我蒙家有如此地位，也乃陛下蒙恩。” 嬴政看着蒙毅说的情真意切，整个人也都愣住了，不由得一阵蹙眉，不知蒙毅为何要说这些。 蒙毅低着头，看着地上迸溅到他跟前的稀碎树枝，沉声道：“而我蒙家，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插手储君之争，更不应该认定扶苏公子为长公子，便应当是储君，一直以来支持扶苏公子。” “臣子插手储君之争，乃是大忌，蒙家，犯了大忌！” “而如今，公子去了上郡，家兄便是主将，而家兄必然会支持扶苏公子，将三十万大军的兵权，转交给扶苏公子。” “而扶苏公子和赵先生此行上郡的目的……” “臣……该死！” 蒙毅叩首，身子微微颤抖，“若真发生叛乱，臣难辞其咎，蒙家也难辞其咎！” “但，臣恳请陛下，看在蒙毅陪伴陛下多年的份儿上，给家中妻儿老小，留条活路！臣，愿以死谢罪！” 蒙毅以头抢地，期待嬴政的仁慈。 但是，等了许久，都没见嬴政的动静。 他身子微微颤抖，心中满是绝望。 好一阵，嬴政盯着跪在地上的蒙毅，缓缓道：“蒙毅，在你心中，朕就如此冷漠无情吗？” 蒙毅一怔，惊讶地抬头看向嬴政，发现嬴政的脸色微沉，眸中满是悲哀。 嬴政见蒙毅抬头，缓缓地转过身去，背对着蒙毅，沉声道：“朕与你，从小便相识，朕将你待如好友，时常让你陪伴在朕之左右后，甚至同寝同餐，同车出行。” “但朕错了，你不懂朕。” “若世间唯一有懂朕的人，应只有赵惊鸿了。” 说到这里，嬴政不由得低头叹息一声。 他此时，越发想要将赵惊鸿召回来了。 “朕在位三十四年，可曾斩杀过一位对大秦有功之臣？” “乃至那吕不韦意图谋逆，朕可曾杀他？” “而如今，你竟然觉得朕要杀你，呵！” 蒙毅闻言，顿时慌了。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看刚才那情况，以为始皇要杀他。 结果始皇并没有这个意思。 自己误会始皇了！ 这麻烦大了！ 该怎么解释？ 该怎么哄？ 蒙毅此时心乱如麻。 “陛下……”蒙毅硬着头皮想要开口。 嬴政将手中的环首刀递过来，淡淡道：“看看这把兵刃，乃赵惊鸿命人以铁锻造，你且看看。” 蒙毅看着抵到自己面前，明晃晃闪烁着寒芒的刀刃，心中这才明白。 刚才始皇并非想要斩杀自己，而是想要自己看看赵惊鸿令人锻造的这把兵刃啊！ 当即，蒙毅赶紧双手接过始皇手中的环首刀。 一入手，蒙毅就感觉到这把兵刃，比秦剑要重三分，拿在手中感觉沉甸甸的，有些压手。 但兵刃就是如此，这个重量，他感觉若是挥砍起来，似乎更加顺手。 蒙毅忍不住站起身来，挥舞了两下兵刃。 当即，他察觉到不对，急忙双手捧着兵刃对始皇道：“陛下，臣见猎心喜，舞动两下，请陛下恕罪。” 这要是被认定想要刺杀始皇就麻烦了。 他余光看向不远处的墙头上，果然有几个身穿玄甲的士兵正手持弩箭对着他。 他心脏狂跳，等始皇拿走了兵刃，才松了一口气。 始皇也舞动了两下环首刀，笑着又将环首刀递给蒙毅，道：“光拿在手中还不能明白此刀的威力，你且去树干前挥砍试试，感受一下。” 蒙毅闻言，双手接过兵刃，站在倒在地上的榆树前，举刀挥砍。 顿时，一刀下去，直接砍下去几寸深。 这他还没完全用力呢。 而且，对于蒙毅而言，这把刀的握持感很好，而且挥砍的时候，很容易就可以使上全身的力气。 他顿时就觉得，此兵刃甚是顺手。 紧接着，蒙毅后退一步，双腿微微张开，重心下沉，双手持刀，猛地一步上前，手中环首刀更是划出一道半圆的弧度，狠狠地砍在了榆树之上。 这一刀，砍在了刚才的位置上，直接将小腿粗细的榆树树干直接砍断！ 蒙毅大惊。 他虽然一直从文，但也是一个武将，从小就出生在武将世家，能文，亦能武！ 他对兵刃很了解。 想要一刀将榆树砍断，非常困难，但这把刀做到了。 而且，他观看这把兵刃。 只有一面有刃，另一边开封，若是挥砍之时，完全不担心会伤到自己，若是需要角力的话，更可以用另外一只手按在刀背之上，使出全身的力气。 这一点，远胜剑刃。 特别是在战场上，优势很大。 蒙毅转过身来，激动地对嬴政道：“陛下，若此刀装配秦军，我大秦士兵的战斗力，至少提高三成！” 嬴政笑了笑，对蒙毅道：“不仅如此，此刀，可斩断秦剑！” “啊？”蒙毅惊讶地看向嬴政。 嬴政招了招手，让一名黑冰台的暗卫走进来。 “你们试一试！”嬴政道。 暗卫立即拔出秦剑，对准蒙毅。 蒙毅见状，双手持刀，对准暗卫。 瞬间，两人猛地上前，用力挥砍手中的兵刃。 叮！ 火光四溅。 秦剑瞬间绷断。 蒙毅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两兵相交，考验的不仅是其锋利度，更是其韧性。 两兵对砍，能够将另一方完全斩断，很难！ 但是，若可以做到，说明对方的兵刃的锋利度和坚韧程度远超对方。 暗卫心疼地看了一把地上断裂的秦剑，缓缓退去。 蒙毅看着环首刀上的缺口，忍不住赞叹道：“陛下，此乃神兵啊！真的是赵先生锻造出来的？” 第200章 朕也想要雁翎刀 蒙毅实在是无法相信，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赵惊鸿，是如何锻造出这等神兵的。 嬴政笑了笑，对蒙毅道：“并非是赵惊鸿锻造出来的。” 说着，嬴政开始往外走。 蒙毅赶紧将手中的环首刀交给站在一旁的司马寒，跟上嬴政。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温暖的偏殿内。 蒙毅将身上的裘衣脱掉，放在一旁，跪坐在了火炕上。 温暖瞬间驱散了寒冷。 嬴政喝了一口热茶，缓缓道：“此物并非赵惊鸿锻造出来的，而是赵惊鸿利用石涅，让工匠使用铁矿锻造而成的。” “石涅？铁矿？”这俩东西放在一起蒙毅有些听不明白了。 铁矿他倒是知道，而且家中也有铁器。 但是铁器锻造困难不说，且很难塑形，更是难以将其炼化。 倒不如青铜来的好用，可以灌注，制作成各种想要的器具。 所以，他们也从未想过，用铁来锻造兵刃。 不是不可以，而是成本太高，质量上也不好把控。 在春秋时期，其实已经掌握了在较低冶炼温度下将固态矿石还原获得海绵铁的方法，再经过锻打的方式锻造成铁块，然后铸成工具。 战国初期的时候，就已经掌握了脱碳和热处理的技术方法，发明了韧性铸铁，到了战国后期，又发明了可重复使用的‘铁范’。 但归根结底，这些技术并没有将铁器的铸造成本拉下来。 所以，逐渐使用的越来越少，主流依然是以青铜器具为主。 嬴政对蒙毅道：“之前我们锻造铁，很难达到这样的温度，但是石涅不同，石涅具有燃烧时间长，且温度高的特性。” “之前我们也知道石涅，但石涅有毒。而赵惊鸿利用了一种叫做洗煤的方式，降低了毒性，还提高了燃烧温度，如此，方可以石涅锻铁，炼铁。” 蒙毅忍不住感叹道：“赵先生真乃天人也！” 嬴政笑了笑，缓缓道：“他确实不错。” “如此神兵，当天下无敌，举世无双也！”蒙毅见嬴政开心了，决定接着夸。 嬴政却微微摇头，道：“此兵刃，尚且一般，朕听闻，他们还锻造了一种兵刃，称之为：雁翎刀！此刀修长，弯曲，通体白如雪，寒芒如霜，可轻松斩断青铜，锐利无比！” 蒙毅忍不住问：“那雁翎刀如今所在何处？” 嬴政摇头叹息一声，对蒙毅道：“此刀，乃精锻之物，乃千锤百炼而由铁成钢，称之为百炼钢，需要工匠不断捶打锻造，方能锻造而成，甚是珍贵。” “而赵惊鸿将此物定位，唯有将领才可使用之兵刃，这环首刀，他是准备给普通士兵使用的。” 嬴政的潜台词是，他也想要，但是得不到。 他也想让暗卫给自己搞来一个，刚才他还在跟司马寒发脾气呢，说：为什么环首刀都能拿来，而雁翎刀拿不回来？ 司马寒的解释是：环首刀锻造甚多，缺一并不明显，而雁翎刀每一把皆有所用，且标记印记，乃是赠与将领使用，少一把皆可被发现，遂不可得。 嬴政气的不行，也是惋惜不已。 这环首刀都这么威猛了，他压根想不到雁翎刀究竟得多好。 反正根据前线的探子送回来的情报上描述说，那雁翎刀非常精美，非常漂亮，威力巨大。 越是如此，嬴政心中就越是痒痒。 蒙毅却瞪大了眼睛，注意到了另外一条关键的信息：“陛下，您是说，赵先生准备将环首刀装配给普通士兵？” 嬴政微微点头，“没错，他确实如此打算。” 蒙毅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若三十万大军全部换上环首刀，那岂不是……” 不敢想，压根不敢想啊！ 三十万持有环首刀的大军，那是多么恐怖？ 蒙毅开始慌了。 他觉得，嬴政愿意让赵惊鸿带着扶苏去上郡，并且还是怀揣着造反为目的的，只不过是他们父子俩玩的一场过家家的游戏，到最后两军阵前，始皇一露面，那边必然士气溃散如山倒，压根就没有抵抗之力。 但是…… 若三十万大军都手持环首刀，那可就不好说了。 酒可壮人胆，兵刃亦能，更何况两者兵刃都不在一个等级上。 他以为是过家家，谁知道人家赵惊鸿是当真的啊。 一到上郡就拿出来了环首刀这种大杀器，这是铁了心的要造反啊！ 蒙毅慌乱地看向嬴政，“陛下……” 嬴政摆了摆手，缓缓道：“我知道你所想。” 嬴政从司马寒手中要过环首刀，放在桌子上，盯着面前的环首刀，嬴政缓缓道：“真没想到啊，我大秦也曾铸造铁器，但皆为官用，且为大器，未曾想过民用，更未曾想过军用，毕竟锻造成本之高昂，单单是锻造兵刃，就足以将一国之力拉垮。” “只是没想到，赵惊鸿这小子竟然有锻造铁器之法！呵呵，真是……真是个奇才啊！谁曾想，石涅的处理方式，竟然是用水洗。” “仅仅是用水洗？”蒙毅蹙眉询问。 若这么简单，为何没人发现？ 嬴政点头，“确实是用水洗，但也不是如同你所想那般简单用水冲洗，而是需要一些步骤，这便是。” 嬴政将一块锦帛递给蒙毅。 蒙毅接过查看，发现所谓水洗煤就是用水洗，只不过步骤稍微复杂一些而已。 他不由得感叹，就这么简单的方式，竟然都没人发现！ 嬴政看着蒙毅道：“你所忧虑，朕皆懂得，如今，这石涅水洗之法有了，你便率人前去开采石涅，并且以水洗之法尝试，看是否可以制作出精煤来。” 蒙毅闻言，立即起身，叩首道：“臣，定不辱使命！” 嬴政缓缓点头，“若是可以制作出精煤，便让匠造处开始锻造环首刀，此事要秘密进行，不能别人发现！” “臣……明白！”蒙毅声音微微颤抖，“臣……惭愧，陛下对臣如此隆恩，臣却还在怀疑陛下，臣心中羞愧，只觉无颜面对陛下！臣深知，陛下待我如至交好友般，而臣却始终保持君臣之距，乃臣不对，臣对不起陛下！” 说完，蒙毅嘭嘭嘭磕了几个响头。 嬴政见状，连忙起身，将蒙毅搀扶起来，轻抚蒙毅磕红了的眉头，轻声道：“蒙爱卿，何至于此啊！” 第201章 我也怀念赵惊鸿了 “陛下……”蒙毅忍不住泣泪而下。 嬴政道：“爱卿与朕共事多年，他人或许可以怀疑朕，但你确实不该。不过，爱卿不必自责，也不必担心，汝依然是朕最为信任之人，否则也不会将如此重任委托与你。” 蒙毅摇头叹息，“正是如此，臣才觉得甚是愧疚，愧对陛下信任。” “此事休要再提，朕尚且不在意，汝便不要做女儿家姿态了。”嬴政沉声道。 蒙毅抹了把眼泪，沉声道：“是！” 嬴政坐下来，沉声询问道：“朕要你调查夏无且和夏无且弟子下落之事，你可查到线索了？” 蒙毅摇头，“如今寒冬已至，百姓外出减少，虽已派人巡查，但依旧没有什么线索。” 嬴政冷哼一声，训斥道：“朕手中掌握百万雄兵，只是想要在大秦境内寻找一人，难道就这么难吗？” 蒙毅吓得赶紧跪下来，“陛下，大秦疆土之大，若想要将其全部搜查一遍，恐怕需要一些时日，请陛下放心，臣一定会继续派人调查，必将查到线索！” 嬴政冷哼一声，“尽快查到，朕等不了多久了！” 蒙毅神情一变，低下头，没有言语。 好一阵，蒙毅才说道：“陛下，邯郸又逢大雪，今年冬日，恐怕会更加艰难。” 嬴政叹息一声，缓缓道：“朕收到了王离上来的折子，他已经按照赵惊鸿所说之法，开始救灾，并且还加快了修建黄河水道的进程，只是依然缺少粮食，想要要让拨一些粮食给他。” 蒙毅立即道：“陛下，国库恐怕难以支撑啊！” 如今国库空虚，就连他们也没有多少存粮了，还要支撑始皇陵、阿房宫还有长城建造所需要的粮食和建材，国库早就见底了。 这幸好在位的是始皇帝，若是换成其他人，早就被一众言官给骂的狗血淋头了。 就算是始皇帝，也是每天被一众官员骂的不行。 因为，国库确实见底了，就算从六国国库里搜刮来的粮食和钱财，也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 再这么下去，官员的俸禄估计都要发不起了。 蒙毅也知道情况，所以劝说嬴政不要冲动。 嬴政笑了笑。 他也知道如今国库空虚，如果只靠国库拨粮让邯郸灾民度过这个冬日，恐怕会很难。 但他并不担心，因为他有另外一个办法。 嬴政对蒙毅道：“你将邯郸的情况写下来，派人送去上郡，给赵惊鸿，并且告诉他，朕要他解决上郡问题。” 蒙毅看着嬴政，等待嬴政接下来的话。 但是……没了！ 蒙毅眨了眨眼，询问道：“陛下，是否有所遗漏？” “有何遗漏？”嬴政问。 蒙毅苦笑一声，对嬴政道：“陛下，是否告知赵惊鸿，为何要他解决邯郸问题，又有何奖罚？” “没有！”嬴政道：“就告诉他，是朕要他解决的。” “这……好吧！”蒙毅见嬴政如此坚决，也不好再追问，起身告辞。 离开章台宫，蒙毅裹了裹身上的裘衣以抵挡风寒，回头看了一眼章台宫，眸中闪过一丝庆幸。 果然是伴君如伴虎，短短几炷香的时间，他感觉都要将毕生的心智都给用上了。 这皇帝果然不是那么好伺候的啊。 好在，今天躲过一劫啊！ 蒙毅心中也忍不住开始想念赵惊鸿了。 他觉得，若是赵惊鸿在，询问赵惊鸿，必然可以为他解惑，解决眼前之危机，分析始皇之心态。 只可惜，赵惊鸿不在啊。 蒙毅裹着裘衣，一步步缓缓走出咸阳宫。 …… 上郡。 蒙犽处理完富平县的事情，就被调到了浑怀障军营内。 本来他以为是接替他二弟蒙崇德的职位，没想到直接被喊到了一个特训营。 在张良告知他，要他率领一支游骑兵小队，专门在关外击杀胡人以后，激动不已。 “哥！你以后就是我亲哥了！”蒙犽拉着张良柔软润滑的小手激动道。 这小手润滑柔软的很，跟个娘们的手似的，让蒙犽忍不住多摸了两把。 张良嫌弃地抽回手，掀开扶苏送他的裘衣，在里层的袍子里擦了擦手，道：“是我大哥赵惊鸿建议由你来担任的。” “那以后赵惊鸿就是我亲哥！”蒙犽咧嘴道。 张良瞪了蒙犽一眼，“我是训练你们的教头。” “那你也是我哥！”蒙犽恬不知耻，满脸堆笑。 张良懒得理会蒙犽这痞子模样的态度，沉声道：“你这一批人，皆是你父亲亲自挑选的精锐，跟我一起去看看吧。” “好嘞！”蒙犽扭了扭腰，将贴身的衣服弄得舒服一些，手握雁翎刀的刀柄，大步朝着军营内走去。 等到了营中，他就看到一群士兵正凑在一起嘀咕着什么。 “他娘的，军营中没人了吗？让一个娘们来训练我们，这不扯淡吗？” “就是，看他那娘娘唧唧的样子，不扒光衣服，真分不出来他到底是娘们还是爷们。” “哈哈哈哈！” 众人一阵哄笑。 张良脸色不由得一沉。 蒙犽听到这些，脸上立即涌现怒意。 当即，蒙犽直接快跑冲了过去，一脚踹飞其中一人，然后对着其他几个围在一起的士兵，抬手就抽在了脸上。 紧接着对着其他人就是一通拳打脚踢。 一众人被打懵了，抱头鼠窜，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跑！我看他娘的今天谁敢跑！谁跑就给我滚蛋，我的骑兵队伍里，没有你们这种孬种！”蒙犽指着他们怒吼道。 一众人也不敢跑，乖乖地站在原地。 蒙犽冲上去，一脚踹翻一个。 很快，十几个人全被他踹翻在地，躺在地上捂着腰站不起来。 蒙犽可是武将世家出身，从小就打熬身体，力大无穷，这愤怒一脚，也就只有这些精锐士兵能扛得住，换成张良和赵惊鸿这种小身板，一脚下去，肯定要断骨头的，说不定得踹吐血。 其他士兵们见状，也纷纷出来查看到底怎么回事。 张良则静静地站着，看着这一幕。 蒙犽指着倒在地上的士兵骂道：“他娘的，还反了天了你们！说什么呢？侮辱教头！找死是不是！是不是想要一个人领三十军功，大冬天的，你们扛得住是不是？” 在寒冷的冬日，身体容易受损，这要是三十军功打在身上，必然皮开肉绽，说不定就是一命呜呼。 挨打的众人闻言，低着头，也不敢喊疼了。 第202章 这不是快船是贼船，呵忒! 蒙犽看向一众看热闹的士兵，指着他们怒声道：“秦有秦律，军有军律，你们是军人，就要遵守军律！把你们那短浅的眼光给我塞进裤腰带里！” “张良乃我等教头，所有的训练，皆要听从张良教头所言，谁若不从，我必然军法处置！” “张良乃扶苏公子任命之人，你们觉得，你们的能耐比扶苏公子还厉害是不是？” “一群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儿！” “谁特娘的要是不想训练，赶紧给我滚蛋！这建功立业的好机会，你们不想要，有的是人想要！” 被蒙犽这么一通骂，他们都老实了，一个个低着头不敢说话。 他们也清楚，这么好的机会难得。 他们这批人，都是蒙恬挑选的精锐。 而且蒙恬将军也给他们说了，接下来他们要组成游骑兵，专门对付胡人。 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 如今六国被灭，军功越来越难得，现在想要获得军功，基本上只能靠击杀造反士兵。 征战百越他们没赶上机会，被派来镇守上郡，而在上郡，唯一建功立业的机会，就是击杀胡人。 但胡人根本不敢再来犯，想要杀胡人也难。 如今，有了这样的机会，如果被踢出去，那就要悔得肠子都青了。 蒙犽瞪了众人一眼，训斥道：“看什么看！都特娘的过来给我站好！” 士兵们立即跑过来，齐刷刷地站队排列好。 蒙犽见状，这才满意点头，跑到张良跟前，谄媚笑道：“张良哥，您看，要怎么训练？” 张良淡淡地看了一眼一众士兵，道：“先牵着马围着营地跑一百圈吧！” “啊？”蒙犽看了看宽阔的营地，不由得一阵头皮发麻。 这要是跑一百圈，那岂不是要累趴了？ 但是想到刚才那群兵蛋子的话，蒙犽也只能咬着牙道：“好！我们这就去训练！” 当即，蒙犽跑回去，训斥道：“都愣着干什么，都赶紧去给我将马牵出来，围着营地跑一百圈！” “是！”士兵们立即纷纷往回跑，去马棚里牵马。 张良见状，离开营地，去了另外一处。 另外一处，则是由章邯和鲁辙带领的。 鲁辙这边有他从村子里带来的二十名壮汉，剩余的一百三十人，皆是由章邯从护送队伍中挑选出来的，也是精锐。 这边倒是还好，由章邯主导训练，士兵们还算老实。 只不过，张良走过来的时候，还是听到了几个在休息的士兵在说话。 “他娘的，真不知道老子为什么要跟这群泥腿子一起训练，还让那个叫什么鲁辙的当伍长，老子不服！” “就是，咱们当初在咸阳的时候，好歹算是城卫军，现在算什么？凭什么他来管咱们！” “别说了，这份差事不错，有功勋可以拿，要不然咱们就只能去关外守着那群刑徒挖矿了。” “就是，我看那鲁辙还不错，他可以拉四石的弓，力气大得很呢，前几天见他跟别人打架，别人都打不过他。” 张良静静地从他们身边走过，什么也没说。 鲁辙是否能够当上这个伍长，管理这些士兵，需要看他自己的能力。 有能者居之，若是无能，便要换人了。 张良走过去，跟章邯商量接下来的训练方式。 …… 军医处。 赵惊鸿刚走进来，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女子躲进了屋内。 侠医正在给人把脉。 赵惊鸿指着侠医走过去，“军营内带女人哈！” 侠医脸色一僵，解释道：“那是来帮忙的医者。” “我不管！”赵惊鸿坐下来，让拿了药的患者离开，对侠医道：“这里是军营，一个母苍蝇都没有，你竟然带女人进来！” “不知道这群牲口憋成什么样了，别自找麻烦！” 侠医叹息道：“她不会出去的，就在军医处内。” “你以为不出去就没事了？来治病的士兵会不会看到？出去以后会不会告诉其他人？我告诉你，别自找麻烦！”赵惊鸿沉声道。 侠医急了，“若是你将她赶走，那我也便离开！” 赵惊鸿眼睛微眯，冷笑道：“进了军营，岂是你想走就能走的？” 侠医懵了，震惊地看着赵惊鸿，紧接着表情慌乱，又是恼怒，起身指着赵惊鸿道：“你你你！你骗我！你骗我来到浑怀障，说是要助我成就名声，其实就是在利用我的医术，将我囚禁于此！” 他本来以为是上了一艘可以助自己快速成为医圣之名的快船，谁曾想，这竟然是一条黑船，贼船！专门拐人的黑船！ 呵忒！ 侠医怒声道：“你休想吾再为你看病！” 赵惊鸿嘿嘿一笑，对侠医招了招手，道：“其实，你想将那女子留下，倒也不是不行。” 侠医闻言，表情微动，警惕地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道：“我说过，要助你扬名，并未说谎，待冬日过去，这些徭役就要回去了，而你的名声，自然也就散播了出去。” “而且，我还有意建造医学学堂，让你传授医学知识，发扬医道，到时候你成了医家的领袖人物，想要被推崇为医圣，岂不是更简单？” “但是，你非要跟我反抗，不愿意治病，又非要离开，那我只能再寻一个医术高超之人，亦或者是医工令，亦或者是从咸阳太医院召来一人，他们也能胜任，你说对吧？” 侠医闻言，麻溜地抓住支踵跪坐下来，轻咳一声，“你说吧，你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我为你做了这么多，我可曾向你要求过什么？亦或者，你觉得我所做这些，价值几何？你不做，能做的人大把的是，我为何要为你做这些？”赵惊鸿盯着侠医。 侠医额头冒汗，苦心思索半天，也想不明白，郁闷道：“你就说吧，到底想要我做什么，我搞不明白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赵惊鸿笑了笑，指着侠医道：“听话！我为你做这些，你需要成为我的人，成为我的人，就是听话的人，你若能做到，便留下，若做不到，换人来做！” 侠医蹙眉盯着赵惊鸿，眸中满是挣扎。 但是，想到那明晃晃诱人的‘医圣’二字，他实在是无法抗拒，只能叹息一声，“好吧！我听你的，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第203章 要绽放吗? 赵惊鸿闻言笑了笑，道：“那女子你可以留下，但是要谨慎一些，毕竟军营里都是大老爷们，常年见不到女人，那滋味你懂得，别搞出什么麻烦。” 在这种情况下，一只母鸡路过也得捂着屁股，更别说女人了。 “我明白！”侠医认真点头，“我会小心应对的。” 赵惊鸿满意点头，而后问道：“你跟我说说，百里无名的身体状况究竟如何，这都吃药好几日了，为何还是不见好转？” 他那日就注意到侠医的表情不对劲，后来侠医说没事，他以为自己多想了。 但是，接下来的几日，张良和百里无名一起吃药，张良的小脸都红润了起来，身体状况好了许多，而百里无名依然时不时地咳嗽，虽然不如之前那般剧烈了，但是小脸依然惨白，嘴唇更是没什么血色，整个人看起来依然虚弱。 这明显不对劲，所以他才会来询问。 侠医闻言，不由得叹息一声，“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们的。” “这里只有我，尽管说便是。”赵惊鸿面色严肃，沉声道。 侠医叹息一声，对赵惊鸿道：“此子脉象寡，血气淡，身体亏空，不可补，乃衰败之相！” 赵惊鸿蹙眉，沉声道：“说直白一些！” 侠医叹息道：“这种情况我见到过很多，基本上从小便忍饥挨饿，无法汲取营养，而且时常生病，虽然都熬过来了，但是身子虚弱，消耗了本源，所以身体一直虚弱，因为留下了病根，无法拔除，而且虚不受补，怕是时日无多。” “虽然现在看不出什么，小孩子看起来活蹦乱跳的，但是身体早已经被透支本源，怕是活不到十八！” 赵惊鸿不由得握紧了拳头，盯着侠医问：“可有解决之法？” 侠医摇头，“虚不受补，我也无能为力。而且，此子和张良甚为相似，思维活跃，脑力消耗较多，身体自然无法支撑。我知张良乃世家之人，从小生活优渥，虽然自小体弱多病，但好在有良医，有充足衣食滋补身体，身体还是不错的。” “但百里无名这个孩子从小就饥寒交迫，所以……” 赵惊鸿低着头，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好一阵，赵惊鸿对侠医道：“这件事情不要告诉别人，且尽量给无名治病，算我……求你了！” “哪里的话，我为医者，自会为其全力治疗。”侠医沉声道。 赵惊鸿微微点头，“劳您多费心！” 说完，赵惊鸿有些落魄地离开。 看着赵惊鸿的背影，侠医不由得叹息一声。 这种事情他见多了。 说天妒英才也罢。 说命途多舛也罢。 终究是，时代导致的悲剧。 他甚至见过幼小到只有一两岁，因为饥饿头大肚子大，四肢瘦小的孩童。 也见过刚出生没多久，因为没有食物，孩子母亲也没有母乳，活生生饿死在母亲怀中的婴儿。 走遍四方，他看过的悲剧很多。 成为医圣，是他的梦想。 但，他更想解决人间疾苦。 可终究，他一人之力……始终有限。 …… 赵惊鸿来到主簿处，就看到一众负责记录的士兵和百里无名。 而百里无名就坐在主簿的位置。 关键是，坐在主薄位置的百里无名还坐的挺稳，没有人不服他。 赵惊鸿走到近前，就看到百里无名正在对着竹简记录，不由得说道：“你小子，倒是挺认真的。” 百里无名见赵惊鸿，立即指着一处说道：“大师父，您看这里，是不是有问题。” 赵惊鸿看了看百里无名手指的地方，蹙眉看了看，点头道：“确实有点问题，你这样算一下。” 赵惊鸿在一块缣帛上用阿拉伯数字进行计算，很快就得出了答案。 百里无名眼前一亮，询问道：“大师父，这是什么？感觉很简单，很方便啊。” 赵惊鸿笑了笑，将阿拉伯数字教给百里无名。 百里无名记住以后，不由得赞叹，“如此，太过方便了。” 赵惊鸿笑道：“这个你私下运用计算便可，可不能写在账目中，别人看不明白的。” 紧接着，赵惊鸿还准备教给百里无名乘法口诀，但没想到，百里无名竟然会。 “大师父，这不就是九因歌吗？我就会背。” “九一如九，九二一十八，九三二十七，九四三十六，九五四十五……” 赵惊鸿听着百里无名的背诵，脑袋有点懵。 这跟乘法口诀有什么区别？ 大秦时期，就有乘法口诀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所学的知识，在大秦似乎没那么好使了。 “你竟然学过。”赵惊鸿喃喃道。 “对啊大师父，很好用呢。”百里无名道。 赵惊鸿点头，对百里无名道：“匠造处缺少一人记录账目，我想让你去，你可愿意？” 百里无名抬头看了一眼赵惊鸿，笑着摇头，“不用了大师父，我知道你怕我累着，但我觉得我可以的，并且已经做的得心应手了，不必换了。” 他知道，匠造处那点账目压根不算什么，而且这些记录官，每天都会从匠造处将账目拿回来，也会到他这里。 这是赵惊鸿在想要给他减轻负担呢。 但他可不愿意。 如今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施展自己的能力，又怎么能轻易放弃。 他可是要做丞相的人！ 岂能被这点困难给击倒！ 赵惊鸿深深地看了一眼百里无名，询问道：“若是给你选择，平静长久和瞬间绽放，你选哪个？” “自然选绽放，哪怕绽放的时间再短，也是绽放过。这世间，芸芸众生那么多人，又有几个能绽放？茫茫历史中淹没了多少人，又有几个人能留下姓名？我师父说我未曾系统读过书，不算读书人。” “但我觉得，我应该是个读书人，因为我读过书，就是读书人。” “而且，我有读书人一样的理想，那就是要做大事，做出色的事，出彩的事，哪怕犹如昙花一现，我也愿意，至少绽放过，璀璨过，如星辰般。” 赵惊鸿闻言，笑着揉了揉百里无名的脑袋，“小小年纪，想的倒是挺多。” 百里无名低头，“我们这些贫苦人家的孩子，又没人能遮风挡雨，自然要独立思考，所有事情，没人替你解决，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时间久了，就习惯性会想的多一些。” 第204章 哥，没必要…… 赵惊鸿怔怔地看着百里无名。 百里无名突然抬头，看向赵惊鸿，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大师父，这样也好不是吗？要不然，我哪有机会坐在这个位置，这可是主簿的位置啊！嘿嘿！村里的小伙伴们知道了，肯定会羡慕我的！” 赵惊鸿微微点头，将身上的貂裘脱下来，盖在百里无名身上，轻声道：“注意保暖，我一会让人给你们再添几个火盆。待过几日火炉造出来，就给你们多加几个火炉。” 说完，赵惊鸿就快步走了。 “大师父！你的裘衣！”百里无名在后面叫喊。 但赵惊鸿已经走远了。 百里无名摸着软乎乎非常温暖的貂裘，心中觉得暖暖的。 “看来，还是大师父对我好，我师父现在都不知道跑哪去了，也不知道管我。”百里无名吐槽了一句，然后继续记录账目。 …… 傍晚时分。 赵惊鸿喊来了张良、扶苏、章邯、鲁辙、蒙犽、蒙恬等人。 一众人齐聚匠造处。 他们一来到匠造处，就看到匠造处外面站着一匹白马。 洁白如雪，体型优美且壮硕，高傲地抬着头，俊美无比。 是白龙。 但此时的白龙，与以往不同。 白龙背上，是一个类似于马鞍状的东西，只不过，前后凸起，似乎感觉坐上去很舒服的样子。 还有马鞍下面，悬挂着一个类似于吊扣的东西，看样子……似乎是可以蹬上去的。 而白龙脚步踏了几下，发出噔噔的沉闷声，众人这才将目光转移到白龙的脚下。 白龙的马蹄上，竟然镶嵌了东西。 见多识广的蒙恬立即忍不住了，冲上来，围着白龙看了一圈又一圈，神情愈发激动。 紧接着是章邯，而后是蒙犽，随后便是张良和扶苏。 一群人围着白龙看了一圈又一圈，都变得激动起来。 “妙！精妙！”蒙恬忍不住连连赞叹，对赵惊鸿道：“这马蹄下面的东西，是什么？” “马蹄铁。”赵惊鸿笑着道。 章邯指着马鞍下面的环扣，询问道：“那这个呢？” “马镫！”赵惊鸿道。 蒙恬问：“这个马蹄铁是如何镶嵌上去的？马会疼吗，会不会导致走不成路？” “不会！”赵惊鸿解释道：“马蹄上的东西是角质，其实就是跟人的指甲差不多，咱们平常修剪指甲，也不会感觉疼。而马蹄的角质，也就是蹄子，很厚，马蹄镶嵌上去，并不会让马儿感觉疼痛，你们看白龙就没有任何反应，他们不会觉得疼。” “而马蹄铁镶嵌在马蹄上以后，反而会保护马蹄。你们经常骑马就知道，战马的损害是非常严重的，跑的久了马蹄裂开，战马基本上就废了。” “而有了这个东西以后，马蹄就不会损伤，如果出现了损伤，修剪一下，换一个新的马蹄铁就行了。” “好！好啊！”蒙恬蹲在地上，直勾勾地盯着白龙的马蹄，赞叹道：“有了这东西，战马的损耗就大大降低了，如此一来，骑兵队伍还能扩张一些！” 白龙微微低头，嫌弃地看着趴在自己脚下的这个人，打了一个响鼻，有些不满。 这男人奇奇怪怪，想干什么？ 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人，对自己的脚感兴趣？ 蒙恬蹲着看不清楚，已经趴在了地上。 跟在蒙恬一起趴下来的，还有蒙犽。 他们爷俩指着马蹄，低声讨论着。 虽然两人有些夸张，但赵惊鸿并不觉得意外。 因为战场上战马的损害是非常高的，特别是蹄部的磨损，基本上一两年一匹马就报废了。 而战马在冷兵器时代的意义，几乎无异于装甲部队，威力十足。 如果对面没有骑兵，一支骑兵队伍就能快速将对方的步兵队伍给杀穿，几乎不是一个层级的对战。 可见，战马有多么重要。 战马的机动性非常强，可以在战场上灵活移动，可以利用弓箭对敌人进行远程打击，并且在近距离作战的时候，冲击力也非常强，可以快速冲散敌军阵型。 如果说重骑兵就是冷兵器时代的核武器，那么骑兵就堪称洲际导弹，你有我也得有，要不然就只能挨打。 所以，蒙恬和蒙犽如此举动，也很正常。 章邯丝毫不觉得蒙恬和蒙犽的举动奇怪，他也想趴下去仔细研究一番，只不过，现在看他的注意力被马镫给吸引了。 章邯询问道：“那这个马镫的作用呢？” 赵惊鸿笑了笑，对蒙恬和蒙犽道：“两位，麻烦起来一下。” 两人闻言，这才依依不舍地从地上爬起来，满脸渴望地看着白龙。 要不是因为白龙是始皇御赐给赵惊鸿的马，他们都骑上去试试了。 赵惊鸿走到白龙跟前，一手扶着马鞍，一脚踩在马镫上，然后一蹬，翻身上马。 众人看到这一幕，眼前不由得一亮。 如此上马就简单许多了，这学习骑马的成本也小了很多。 而且，他们还注意到，赵惊鸿双脚踩着马镫，猛地一歪身子，直接侧到了身子另外一侧。 噗通！ 赵惊鸿摔下马背。 众人呆呆地看着这一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难道赵惊鸿是在给他们表演如何快速下马？ 还是说，有了这马镫，摔得不疼？ 不会受伤？ 白龙低头舔了舔赵惊鸿的头发。 赵惊鸿赶紧拨开白龙的脑袋，老脸一红，然后再踩着马镫翻身上马，待坐稳以后，再度一侧身。 这一下，众人看明白了。 凭借着这种马镫和马鞍，可以在马背上做出各种高难度的动作。 紧接着，赵惊鸿又往左一侧身，隐藏在马背后。 然后……赵惊鸿就感觉有点手滑了。 “老四！扶我一下！”赵惊鸿赶紧喊。 林瑾快速冲到赵惊鸿跟前，伸手扶住赵惊鸿，将赵惊鸿推回马背上，并且低声道：“大哥，你不行就别逞能，怪丢人的。” “闭嘴！”赵惊鸿老脸一红，瞪了林瑾一眼，训斥道。 林瑾缩了缩脖子，赶紧后退两步。 赵惊鸿轻咳一声，对众人道：“如你们所见，马镫和马鞍结合，不仅上下马更方便，而且可以在马背上坐的更稳，更好的发力，并且还可以做出高难度的动作，大大提升骑兵的战斗力。” 蒙犽轻咳一声，道：“哥，其实你没必要非亲自演示……” 第205章 爹，我手滑了 赵惊鸿瞪了蒙犽一眼，“喊谁哥呢！谁是你哥！我就喜欢亲自演示！不亲自演示，怎么能展现出来效果！” “你就是我哥！我认的！”蒙犽理直气壮地说道。 赵惊鸿无奈了。 他本来以为自己脸皮已经够厚了，没想到蒙犽比他还勇猛！ 同时，赵惊鸿也在心中吐槽自己的身体。 这具身体始终还是太弱了啊！ 你看看，关键时刻掉链子，丢人了吧！ 都怪这具身体！ 赵惊鸿认定，是这具身体的问题，跟自己没关系！ 当即，仿佛刚才的尴尬和自己毫不相干地跳下战马，对众人道：“如此，你们觉得此三样物品：马鞍、马蹄铁、马镫，如何？” 蒙恬站出来，给予赵惊鸿肯定的答复，“马蹄铁，可以解决战马损耗的问题，此为一，当冲首功！其次，乃马镫和马鞍，这马鞍也被优化了，加上马镫方便上下马，却可以在马背上稳住身形，使骑兵战力提升三成不止，此为二功！” “当凭借此二功劳，先生封侯加爵不成问题！且解决了石涅的问题，创造出可以锻造铁器的炉子和方法，锻造出环首刀和雁翎刀，此也为大功！” “如此，先生若在朝堂之上，怕已有泼天功劳！” “吾，愿意为先生撰写奏折，向陛下求赏！” 说完，蒙恬满脸羡慕地看着赵惊鸿。 有时候就是这样。 别看他现如今已经是九原侯，那可是军功一点点打出来的，还有祖上蒙荫。 而赵惊鸿呢？ 人命不同！ 赵惊鸿不需要去战场厮杀，仅凭他拿出来的这些东西，呈在始皇面前，都足以封侯。 扶苏和张良听到蒙恬这话，脸色却微变。 要是告诉始皇，那就没法玩了啊！ 当即，两人思绪急转，想要制止蒙恬。 赵惊鸿却率先开口了，“请功之事稍微再说，还有一样东西，我给你们看看。” 说着，赵惊鸿对众人招手，带众人进入匠造处内。 一进入匠造处，哪怕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里面依然火光透亮。 到处都是火炉，到处都是工匠在热火朝天的建造，进入匠造处的瞬间，就不觉得寒冷了。 郑民早就在等待了。 见赵惊鸿等人进来，立即率人提着盔甲走过来。 赵惊鸿对蒙恬道：“此盔甲，由青铜甲片串联而成，可挡攻击。” “青铜锻造？”蒙恬立即走上去，轻抚盔甲。 盔甲上满是两寸许的青铜甲片，甲片上有孔，可以穿在皮甲之上，如此一来，原本的皮甲盔甲就变成了青铜铠甲。 他用手提了提，发现并不算太沉。 “我可否一试？”蒙恬问。 赵惊鸿点头，“自然！” 蒙恬立即脱掉身上的皮甲，露出里面的青衫，然后拿起盔甲套了上去。 穿上盔甲以后，郑民又递过来一个青铜头盔。 头盔护住头部，只留下面部，也不影响视野。 穿戴整齐以后，蒙恬活动了一下，发现除了沉重一些，其实并不是太影响活动。 众人也在看蒙恬。 在蒙恬穿上盔甲以后，众人眼前不由得一亮。 蒙恬是将军，虽然祖上几代都是为秦国效力，立下过汗马功劳，有过泼天战功，但蒙恬绝对不是一个依靠关系上位的人，他的实力很强，战功也是赫赫。 在蒙家这几代人里，也可以说一代更比一代强。 所以，蒙恬的身材很壮硕，人高马大的，穿上盔甲以后，立即展现出来十足的威严。 特别是蒙犽、章邯等上过战场的军人，看到蒙恬这一身青铜铠甲，只觉得心头一颤。 这若是在战场上相见，那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心中不由得庆幸，幸好做出来这种盔甲的人是赵惊鸿，而不是他们的敌人。 以后，他们会穿上这些盔甲。 若他们穿上这种盔甲，到了战场上，岂不是可以大杀四方？ 想一想就觉得激动呢！ 特别是，他们注意到，在青铜甲片中间，在胸口的位置，还有一个亮亮的，白色的，圆形的，凸起的东西。 蒙犽问道：“赵哥，这是什么？” 赵惊鸿无奈地看了一眼蒙犽。 他觉得，蒙犽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就凭借着不要脸非要认哥的态度上，就足以证明以后他前途无量！ “这是护心镜，弓箭射过去的时候，可以挡住要害。”赵惊鸿道。 蒙犽微微点头。 他们都知道弓箭的威力，但他们不确定这东西真的可以挡住弓箭。 见蒙犽有些不信，赵惊鸿笑道：“可以测试啊！郑民，拿个弩箭过来！” 郑民早就准备好了，立即拿来弩箭，递给赵惊鸿。 “给我干什么，我又不会，也瞄不准，给蒙犽，让他试试！”赵惊鸿道。 郑民立即将弩箭递给蒙犽。 蒙犽拿起弩箭，立即对准了蒙恬。 蒙恬面色骤变，瞪着蒙犽，“竖子！你想干什么！” 蒙犽也表情为难，看向赵惊鸿，“赵哥，这不合适吧？万一这东西没挡住，把我爹射死了咋办？” 赵惊鸿闻言瞪大了眼睛，“想什么呢！射那边！那里！” 赵惊鸿指着角落里的一个挂在木板上的护心镜道。 蒙犽顺着赵惊鸿手指的方向，看到了护心镜，不由得嘿嘿一笑，挠头道：“没看到。” 但是，他手下一滑，手中的弩箭，咻的一下射了出去，射在了蒙恬的脚底下。 “竖子！”蒙恬顿时一股凉意从后脑勺窜到尾巴骨，心中怒意顿生，冲上来，对着蒙恬的脑袋就是一巴掌，“你想杀死我吗？” 蒙犽抱头鼠窜，“爹！我不是故意的！我手滑，手滑了！” “我让你手滑！我让你手滑！”蒙恬将蒙犽按在地上，一通输出，打的蒙犽鼻青脸肿，特别是两个眼睛，红肿得跟熊猫似的。 蒙犽捂着红肿的脸，走回来，站在了护心镜的正前方，将弩箭安装在弩弓上，对赵惊鸿询问道：“那我就射了。” “射吧！”赵惊鸿点头，看着蒙犽这个大孝子鼻青脸肿的模样，有些忍不住笑意，只能咬着嘴唇微微低头。 其他人也比赵惊鸿好不了多少，林瑾更是直接趴在了张良身上，笑的浑身颤抖，只是张良往后仰着头，满脸嫌弃地看着林瑾的脑袋，不仅明晃晃的，还有一股难闻的味道。 第206章 组建全甲骑兵 咻！ 随着蒙犽将手中的弩箭射出去，在弩箭箭头射中护心镜的那一刻，箭头微微倾斜，转向一旁，射在了木板上。 看到这一幕，众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竟然真的可以挡住弩箭的射击！”蒙犽激动地道。 章邯和蒙恬更是忍不住快跑几步，冲到近前，观察情况。 只见护心镜上被射的凹陷下去一块，并且有一道划痕，但并未射穿。 可以看得出来，在射中的那一瞬间，因为护心镜的弧度的原因，微微发生了倾斜，导致箭羽偏了，从而射中了木板。 果然厉害啊！ 如此一来，护心镜可以挡下关键部位的攻击，而若是射中肩膀之类的，并非要害，如果不被感染的话，存活几率还是很大的。 赵惊鸿看着他们激动的模样，说道：“护心镜的防御是有限的，并不是所有箭支都可以挡下来，弩箭虽然便捷，力量也不小，但面对真正的骑射高手，他们射出的箭力道更大，很难挡住。” 赵惊鸿看向鲁辙，道：“鲁辙，你用你的弓箭试一试。” 鲁辙随时都带着他那把自制的弓箭，听到赵惊鸿的话，立即坐过来，抽出一根箭支，搭在了弓弦上，蒙恬和章邯见状，赶紧躲开。 鲁辙见两人离开，这才拉弓射箭。 咻！ 箭支带着强大的冲击力，射中了护心镜，并且直接射穿。 鲁辙满意地看着这一幕，收回弓箭，回到了众人身后。 而蒙恬等人看着这一幕，不由得有些失落。 不过，这也是难以避免的，这种强弓的力量很大，别说护心镜的厚度了，就算再加厚一些，恐怕也难免被射穿的命运。 倒是鲁辙的这一手射箭的能力，让蒙恬不由得眼前一亮，看出了鲁辙的强大。 赵惊鸿道：“虽然挡住四石弓，但一般情况下还是足够用的。如果给大家换上这种铠甲，你们觉得如何？” 蒙恬沉声道：“那必然所向无敌！” 赵惊鸿点头，从郑民那里拿来一把青铜秦剑，喊道：“蒙犽，过来！” 蒙犽捂着红肿的脸走过来。 赵惊鸿将青铜秦剑递给蒙犽，道：“你挥砍一下试试，看看铠甲的防御力究竟如何。” 蒙犽一听，立即摇头，后退一步，道：“哥！你找别人吧……” 他还心虚地看了一眼面色微沉的蒙恬。 蒙恬见状，立即道：“怎么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一样，过来！砍我一剑试试！” 赵惊鸿赶紧解释道：“那边有假人……” 蒙恬直接摆手，“不用，我要亲自感受一下铠甲的防护能力。” “好吧！”赵惊鸿把青铜秦剑塞到蒙犽手中。 蒙犽表情都要哭了。 “赶紧过来！”蒙恬看蒙犽这副表情就有些烦躁，训斥道。 蒙犽无奈，只能持剑上前。 蒙恬道：“先挥砍一下，试试力道。” 蒙犽点头，举起秦剑对着蒙恬的胸口挥砍下去。 叮！ 清脆的金属交鸣声响起。 铠甲未破分毫。 只不过，铠甲之上，有了一些划痕，还有一些淡淡的凹痕。 蒙恬眼前一亮，微微点头，对蒙犽道：“力气再大些！” 蒙犽认真点头，他也不是孬种，当即，又一剑狠狠地砍了上去。 叮！ 蒙恬闷哼一声，后退了好好几步。 同时，有几个甲片也叮叮当当地掉在了地上。 “呀！”蒙犽一个转身回旋，准备再给蒙恬来上一刀。 “住手！”蒙恬吓得急忙大喊，面色发白。 一旁的赵惊鸿也吓了一跳。 他现在甚至都怀疑，这俩人到底是不是父子俩。 蒙犽这家伙是真想杀他爹吧！ 蒙犽听到声音，急忙收手，激动地问道：“爹，怎么样？效果如何！” 蒙恬面色微沉，微微点头道：“效果不错，就是甲片容易脱落。” 赵惊鸿也走上前，捡起地上的甲片，看着已经变形的甲片，不由得叹息一声。 技术还是落后。 毕竟他也不是万能的，比如鱼鳞甲，锁子甲，光明甲，明光甲，黑漆顺水山字甲，翎根甲，金漆山文甲……他现在也拿不出来。 赵惊鸿询问郑民，“如果将这种青铜甲片，以铆钉的方式镶嵌在皮甲上，建造时间和成本会增加多少？” 郑民低声道：“回先生，如果用铆钉镶嵌，时间和成本需要增加一倍有余。”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一阵叹息。 时代和技术限制了发展，确实如此。 比如大秦现在也能锻造铁甲，比如蒙恬身上穿的，就是铁甲，并且以铆钉镶嵌，胸口也有虎头锁之类的防护。 但是，这种铁甲锻造成本非常高，也仅有将领可以穿戴，稍微低一些的将领，就只能穿皮甲，至于普通士兵，那根本就是无甲的存在。 就算他拿出了石涅和锻造铁的技术，将这些甲胄全部换成铁质的，也不现实，也很沉重。 用青铜甲片，是最为简单，成本最低的形式了。 赵惊鸿道：“那先这样吧，你们先锻造着，如果有想法，可以改进一下。” “是！”郑民点头。 赵惊鸿看着郑民，心中对郑民还是充满期待的。 因为他知道这些工匠的技术不是一般的牛，而且还有创造性，并非古人不聪明，只是见识少，知识面少，思维受到了局限而已。 现在有他作为引导，赵惊鸿觉得，他们应该能造出来好东西。 前几日，他就跟墨锤和周诚等人商讨，就制定出来了熔炉的制作方案，就等着实验测试了。 蒙恬看向赵惊鸿，询问道：“先生是想要将这等青铜甲片铠分配给普通士兵？” 赵惊鸿笑了笑，对蒙恬道：“这种青铜甲片铠的制作成本很低，比你们穿戴的这种铁甲要低非常多，所以我首先打算第一步，将军中所有的皮甲换成青铜铠甲。” “当然，前期先给游骑兵来使用这些盔甲。” “随后，我将会打造一支全副武装的铠甲部队，横扫匈奴！征服娄烦，拿下月氏，征战夜郎国，收服古滇国，灭了羌族，攻占乌孙！”赵惊鸿大手一挥，喊出豪言壮语。 蒙恬看着赵惊鸿慷慨激昂的模样，不由得怔了一下。 或许，很多人觉得赵惊鸿在说大话。 但是，如果真的可以大面积组建青铜甲士兵的话，赵惊鸿所说这些，也并非是大话。 第207章 成也军功败也军功 在古代，私藏盔甲是重罪。 有言道：一甲顶三弩，三甲进地府。 在如今秦朝时期，若是私藏盔甲，那必然是砍头的重罪。 因为不管是弩还是剑，都乃杀人器。 很多人佩剑，官府上也是对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但是，盔甲则不同。 三五副全甲兵，那几乎可以掌控一个县衙。 全甲什么概念？ 就代表着，首先你对钝器免疫，压根伤害不到你，利器也难以伤你分分毫。 这不跟打游戏似的，砍你一下你掉一滴血。 全甲士兵，对于普通民兵和县衙衙役来说，几乎是无敌的存在。 压根没法抵挡。 蒙恬觉得，如果赵惊鸿可以组建出来一万人……不，五千，只要组建出来，就足以碾压匈奴。 青铜甲骑兵应该会很强。 毕竟他们现在的骑兵，大多数都是皮甲，防御力并不是很强。 青铜甲则不同，一剑砍下来，并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 如此，差距就出来了。 蒙恬思索着，目光下意识地扫过众人。 他惊讶的发现，不管是蒙犽还是扶苏亦或者张良和章邯等人，一个个都满脸兴奋地看着赵惊鸿。 蒙恬愣住了？ 这都兴奋了？ 就算真的要征战匈奴和娄烦，那也要始皇下令才行啊。 光赵惊鸿喊一句口号有什么用？ 就算想要军功，也不能擅自出兵啊！ 赵惊鸿看向张良和蒙犽以及章邯等人，沉声道：“十日内，我会为你们准备好三百副盔甲，三百匹马，都会配备马鞍、马镫和马蹄铁，并且每人一把环首刀。” 蒙犽、章邯和鲁辙的呼吸顿时都急促了起来。 发达了！ 全副武装。 战马配备了马蹄铁、马鞍和马镫，他们在马上的作战实力最少可以提升三成！ 而穿上盔甲，只要躲过对方的弓箭袭击，若近距离作战，杀胡人犹如杀鸡宰狗一样简单。 再加上铁质的环首刀，那一刀下去，还不跟切菜一样？ 赵惊鸿这是在给他们送功勋啊！ 这让喊爹也得喊啊！ 赵惊鸿看着他们，缓缓道：“装备是给你们配备齐全了，但要是再打不过胡人，可就丢人了，到时候别说我认识你们，丢不起这个人！就算把这套装备给人家小孩子，人家都能给我提着胡人的脑袋回来！” 蒙犽立即向赵惊鸿保证道：“你放心吧哥！我别的不敢保证，但这个绝对能保证！如果我们不能将胡人打的落花流水，不敢再骚扰我们，我脑袋割下来给你当夜壶用！” 赵惊鸿摇摇头，“我对你的脑袋不感兴趣，倒是对匈奴单于的脑袋感兴趣，你要是有本事给我搞回来匈奴单于的脑袋，雁翎刀我给你配十把！” “真的！”蒙犽两眼放光。 赵惊鸿笑了笑，看向鲁辙，“不光是蒙犽，你们谁可以做到，我就让工匠给他们打造十把雁翎刀，随便你们支配！” 鲁辙不由得握紧了拳头，沉声问：“先生，若杀胡人，可有奖赏？” “那是自然！”赵惊鸿点头。 蒙犽立即对鲁辙解释道：“你尽管杀敌，杀死多少人回来统计，绝对不会少你一分军功，到时候分田分钱，获得爵位，想要什么有什么，还能蒙荫后代！” 赵惊鸿听到这话，微微蹙眉。 这话忽悠忽悠鲁辙这样的新人还行。 但要是换成老秦人，他们可是会嗤之以鼻的。 因为军功制是秦国的立国之本，但是在一统六国以后，却没能很好的实现对老秦人承诺，军功和土地并未如同他们预期那样获得。 赵惊鸿看着鲁辙满脸兴奋的模样，心中有些担忧。 大秦很可能成也军功制，败也军功制。 鲁辙点头，沉声道：“那我必然拼死赚取军功！” 赵惊鸿道：“只要获得军功，我保证你会得到你该有的一切。” “谢先生！”鲁辙对着赵惊鸿拱手，心中感激。 他知道，有赵惊鸿护着，没人敢抢他军功。 而且赵惊鸿还给他们安排在了游骑兵当中，更让他当做队伍的首领，就是在给他送军功。 这份恩情，他牢记于心！ 蒙恬询问：“赵先生，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吗？” “没了！”赵惊鸿摇头。 今天要给他们展示的，就这些，哪还有别的。 就算有，也不是这短短几天可以搞出来的，需要循序渐进。 倒是墨锤走过来，拱手道：“先生，火炉已经制作完毕，不知您是否要看看？” “好啊！”赵惊鸿点头，跟着墨锤走过去。 一众人也纷纷跟上去，好奇这火炉做出来是什么样的。 跟着墨锤走到另外一个房间。 很多工匠正在锻造炉子。 经过这几天的商议和研究测试，最后他们敲定，并不一定非要用铁炉。 毕竟现在虽然工艺得到了突破，但是锻造铁器的成本还是很高的。 并且，将铁器传播出去，还是有一定危险的。 他们可以用石涅锻造铁器，有心之人不会这么做？ 万一他们真的想做，直接高价收购火炉，然后锻造铁器，还是很危险的。 再加上，他们煅烧出来了内胆，内胆有很好的隔热功效，所以就没必要使用铁制作火炉，所以全部换成了青铜材质。 整个火炉看起来很简单，没有任何花纹，只是在上面用钢印砸上了‘上郡制’三个字。 炉口上，则是一个铁质的薄盖片，上面有孔，可以用钩子勾起来。 他们可不会为他们打造太厚的铁片。 后面是一个烟囱，上面则套上了一层很薄的青铜管，几个青铜管套起来，呈一个直角结构。 这样，就可以让烟气排放到外面去。 其实最难制作的，就是这个青铜管。 灌注吧，很容易厚。 锻造吧，又很费人力。 最后还是墨锤用特殊的灌注工艺搞定的，具体是什么赵惊鸿也看不明白，反正这些都是顶级工匠，交给他们肯定没错。 看完火炉，赵惊鸿当即让林瑾等人一个人抱了一个回去。 这大冷天的，有个火炉子才暖和。 他们拿了炉子都赶紧回去，今天晚上他们就想要将炉子给安装上。 扶苏房间。 林瑾正撅着屁股摆弄着管子，赵惊鸿和扶苏还有张良三人蹲在火盆旁烤着火，刺鼻的气味呛的难受。 “老四，你行不行啊，快点冻死了！”赵惊鸿催促道。 “行了行了！”林瑾安装好管子，将点燃的石涅放入炉子里，这才好了许多。 兄弟四个立即蹲在火炉边上，围在一起。 扶苏问：“这也不热啊？” “别急，等一会温度就上来了。”赵惊鸿撮了撮手，端来扶苏的洗脸盆放在了上面，“烧点水，热得快！” 第208章 战犯刑徒只是站错了队 随着水沸，屋内的温度也开始热了起来。 三个人脸上立即露出笑意来。 “搞个水壶来，每天烧热水，这样就不愁有热水喝了，随时都有热水。”赵惊鸿道。 扶苏闻言点头，“如此，百姓也能时常喝上热水了。” 在古代，烧热水也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每日洗澡，那更奢侈。 就算宫中的妃子，也不一定可以每日洗澡。 大秦时期，王公贵族们，也顶多三五日一次而已。 礼记中记载：五日则汤请浴，三日具沐。也就是五日洗一次澡，三日洗一次头。 对于普通人来说，喝个热水都奢侈，更别说洗澡了。 扶苏这话倒是提醒了赵惊鸿，现在人们取水，多数还都是从江河湖泊之中取水，挖井使用地下水还是较少的。 所以，水中多寄生虫和细菌，这也是影响人均寿命的重要一点。 所以烧热水就很重要。 有了这火炉子，以后可以提倡百姓们喝热水了。 三人坐在火炕上。 其实说是火炕，倒不如是火座，算是火炕最早的雏形之一了。 张良沉声道：“大哥，二哥，蒙恬将军似乎想要为大哥请功，如此一来，始皇便知道我们所作所为，怕是会有所顾忌。” 扶苏也微微点头，看向赵惊鸿道：“这些本身就是大哥的功劳，倒不是不让蒙恬将军请功，而是若是被我父皇得知，怕是会引来麻烦。” 赵惊鸿闻言乐了，看着扶苏道：“你担心我拿不到功劳不开心啊？” 扶苏尴尬一笑，“自然不是，只是这些确实应该是大哥的功劳，封侯加爵不在话下。” 赵惊鸿摆手道：“我对那些不感兴趣，我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并非是想要功劳，而是想要让咱们快速发展起来。” “扶苏，蒙恬那边你去解决，不能让他写请功奏折，而且咱们这里发生的事情，一件也不能说。就让他说，最近有胡人侵扰，准备派出骑兵驱赶，别的别说。” “好！我明白！”扶苏认真点头。 他们四个人开始商议接下来计划实施的问题。 林瑾也提出了意见，他觉得应该继续扩建匠造处，收纳更多的工匠，毕竟工匠太少了。 他们有三十万大军等着装备，单凭这点工匠，不知道要干到猴年马月去了。 而且，还要有人负责洗煤和筛选精煤等各种事情。 煤矿挖出来可不是小块，现在也没有什么粉碎机之类的，完全依靠刑徒们拿着锤子砸。 并且，还有人去跟着墨灵去开采铁矿。 有人负责制造煅烧炉，提炼铁矿。 还需要有人锻造马蹄铁等物。 也需要有人锻造环首刀和铠甲等物。 并且，为了发展经济，他们还需要不断锻造火炉外出售卖。 这所需要的工匠都是巨大的。 目前来说，不够，甚至可以说，严重缺少工匠。 赵惊鸿微微点头，询问道：“这件事情你们怎么看？” 张良道：“我觉得，应该张贴公告，大量招收工匠，让这些工匠进入军营锻造。” 扶苏点头，“可以！” 他也有这个想法。 赵惊鸿微微点头，询问：“那些刑徒之中，是否有会锻造的？亦或者是，找一些有天赋的刑徒，培养一番，也能快速上手？” 张良微微点头，“倒也可行。” 扶苏蹙眉：“刑徒多囚犯，怕是不行。” 赵惊鸿问：“那六国战犯呢？” “战犯？”扶苏蹙眉。 赵惊鸿点头道：“战犯并没有错，他们只是生错了国家，因为国家失败了，所以就成了战犯。” “他们只是为自己的国家而战，只是输了，并不是他们做人有问题，你们觉得呢？” 扶苏心善，觉得赵惊鸿说的有道理。 张良却说道：“我觉得有些不妥，大哥你也说了，他们本身是为了自己国家而战，现在战败了，被当做刑徒对待，身边的战友不断因为劳作而死去，生活凄惨无比，如今只是苟活。” “他们心中的恨，恐怕难以磨灭！” 赵惊鸿却摇头，“我不这么认为，刑徒也是人，他们如今是苟活，为何苟活？因为不想死，因为还有生的希望，因为家中应该还有妻儿老小，希望可以建造好长城早日被放。” “熬着，日子总能熬出头的。” “若是，我们给他们更好的生活，给他们希望，他们愿意为谁而战呢？” “人们所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希望，仅此而已。” 他觉得，章邯能够率领三十万骊山刑徒作战，且战无不胜，就足以说明问题。 这些战犯刑徒们，并非没有能力，只是因为他们的身份导致他们成为了刑徒而已。 给他们希望，他们就可以更好的活下去，他们就为谁而战。 张良疑惑地看着赵惊鸿，“如此吗？” 赵惊鸿笑道：“又非异族统治，又非真正地屠杀他们同胞，灭他们传承根基，哪有什么真正的大恨？如今一统，也不过是恢复周朝那般统治，又有什么呢？” “就如同赵灭燕，燕灭赵，其实始终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只要可以给百姓更好的生活，他们不在乎是被谁统治，只要不是不把他们当人看的异族就行。” 张良微微点头，“那若如此，刑徒中，倒是有不少会锻造之人，待我整理一番，拿出名册来。” “可以，但是那些囚犯，因作奸犯科而被判刑徒之人，绝不使用。”赵惊鸿道。 战犯是因为站错了队伍，并非做错了事情。 但是囚犯不同，他们触犯了法律，就要有该有的惩罚，本质上是有区别的。 张良和扶苏微微点头。 “另外，我建议扶苏张贴招贤令！不仅招纳工匠，招聘各种贤良之才，贤良之士，得他们相助，上郡的发展，必然如虎添翼。”赵惊鸿道。 扶苏蹙眉，“若是招收工匠还好说，给予他们更高的酬劳即可。但上郡毕竟是苦寒之地，若招收贤良之士，恐怕他们不愿前往。” 赵惊鸿摆手道：“不必担心这个，能来者，皆为上宾，不能来者，也不强求。我们只需要雪中送炭之人，不需要日后锦上添花。” 扶苏点头，“好！不过上郡之中，怕是少了，上次与咱们同来者，有几十人，我已安排妥当。” 第209章 军功制的问题很大 赵惊鸿并不担心扶苏的才能。 人家从小就是按照储君来培养的。 各种名师教导。 对于朝堂权力，也是耳濡目染，对于这些极为了解。 甚至，在这方面，赵惊鸿和张良都不如扶苏。 对于这些人员的安排，赵惊鸿从未问过。 “还有一事。”赵惊鸿道。 “大哥请讲。”扶苏恭敬道。 赵惊鸿沉声道：“我想动军功制。” “嘶！”扶苏不由得猛地倒吸一口冷气。 就连张良和林瑾都惊讶地看着赵惊鸿。 谁不知道，军功制乃是大秦之根本。 动军功制，就是动摇大秦之根本！ 扶苏声音微颤，“大哥，莫要说笑，军功制动不得！” “有何动不得？”赵惊鸿蹙眉看向扶苏。 扶苏道：“军功制乃大秦之根本，若动军功制，则犹如动摇大秦之根基，影响甚大！” “自商鞅君变法以后，完善了军功制，大秦军队愈强，则才有今日。若动军功制，大秦军制必然崩塌。” “若无军队支撑，国也将难！” “大哥，军功制动不得！” 赵惊鸿点头，“你所说没错，军功制确实是让大秦强大起来的根本原因之一。但是，如今已经不再适用了。且，大秦军功制，已经留下了巨大的隐患。” “你且不知，如今老秦人，老秦兵们，对大秦微词颇多，不满颇多，便皆是因为军功制导致的！” 大秦军功制实行二十等爵制，并且分为四个等级，分别是：士、比大夫、卿、侯。 士则包括：公士、上造、簪袅、不更。 如今蒙犽便是士级，乃不更爵。 比大夫则包括：大夫、官大夫、公大夫、公乘、五大夫。 卿则包括：左庶长、右庶长、左更、中更、右更、少上造、大上造（大良造）、驷车庶长、大庶长。 侯则包括：关内侯、彻侯。 比如王翦、王贲、蒙恬，就皆为彻侯，为最高等级的爵位。 随着六国征战，士兵们积攒的军功越来越多。 士级爵位数不胜数。 比大夫更是比比皆是。 卿级也有不少。 按照大秦军功制的奖罚来说，获得爵位以后，不仅给分配土地、房屋、仆人等等奖励，还具有累积在家族当中的功效，甚至达到三级以上的爵位，后代都可以继承。 然而，一统六国以后，这些东西并没有完全落实。 所以在后来刘邦攻入咸阳之时，只是喊了一句：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余悉除去秦法，就让城门大开了。 其实，他们害怕的并非秦法，也非秦律，秦律虽然严苛，但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苛，实施起来其实很有人情味，不是一味地严苛执行。 其实秦律最关键的是被下层滥用而导致的。 打开城门的老秦人，也并非是畏惧秦法，而是厌恶秦政，更是不满他们的辛苦付出不仅没有得到回报，反而还继续被压迫。 既然如此，他们就要迎接新的‘王’。 如果真的按照军功制来执行，那么秦人人人皆勋贵了。 需要将六国土地给老秦人都分出去才行。 但是始皇没有那么做，依然保留了六国旧有的土地，保留了原有的百姓。 扶苏道：“确实已经不适合如今一统的状态了，毕竟战事减少，军功制也形同虚设，但已经开始做出改变了。” “我知道，如果按照军功制，需要将六国的土地分配给士兵。” “但是，我父皇察觉到了，如果将土地分封给士兵，将会引来更严重的问题，比如土地争夺，农民起义等等。” “所以我父皇选择用其他形式赏赐，以爵位、金钱、财物等，代替所需要分封的土地。” 赵惊鸿笑了。 倒不是说始皇小气，关键是所谓的爵位之类的，不过就是一个虚名，没有土地一切如同虚设。 最关键的是，他们是华夏族群啊。 华夏族群的特点是什么？ 种地啊！ 看见什么空地就想着怎么种点东西。 所以华夏族群骨子里会把土地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哪怕君王也是如此。 纵观华夏文明历史，其实很多战争，皆不过是一次次争夺土地的战争而已。 扶苏看着赵惊鸿道：“而且，我父皇拒绝使用分封制，采用的中央集权，就是为了能够确保国家的统一和稳定，将土地分封给士兵，很可能会削弱中央集权的权利。” “之前我还不懂这些，但是现在想一想，我父皇还是很有远见的。至少，这些我之前没有看到。” 这些都是后来赵惊鸿给他讲述许多以后，他才逐渐明白的。 赵惊鸿也微微点头。 嬴政的实力不用怀疑。 如果他没能力，不可能一统六国，更不可能创建郡县制，更不可能让秦制沿用上千年。 甚至可以说，秦始皇很多的思想都是非常超前的。 他的功劳也有很多。 只不过，后世黑他黑的太狠了。 并且，阿房宫被了项羽付之一炬，保存的史书等各种珍贵书籍，被焚烧殆尽，留下来的东西真不多。 根据如今赵惊鸿所了解到的，秦始皇被称为千古一帝真没什么毛病。 就是追求长生被害的太惨，而且还有好大喜功，修建什么阿房宫秦皇陵的。 倒不是说不能修建，历朝历代的皇帝，人家都修建。 只是，刚刚一统六国，民力衰弱，正是休养生息的好时候，他这样折腾是不行的。 除去这些，其他的问题真不大。 甚至可以说，功劳很高。 赵惊鸿看着扶苏道：“你现在倒是挺认可始皇的。” 扶苏苦笑一声，“以前不懂，现在听先生如此多的教诲以后，才明白我父皇之强。如此对比，倒是我鼠目寸光，不知所以了。” 赵惊鸿点头，赞许地看着扶苏道：“如今看来，你的改变真的很大，已经逐渐跳出了儒家给你禁锢的思想，用不同的眼光去看待问题了。能够看到别人的优点，也能看到自己的缺点，以后成就必然不凡。” 扶苏不好意思地挠头，“大哥莫要吹捧我，我只是觉得，变革军功制有些不好。” 赵惊鸿道：“军功制改革是必然的，只不过，我想从上郡开始尝试。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句话吗？实践出真知，小范围的实践，如果可行，再大范围的推广。” “而如今，游骑兵就是最好的实验团体。” 第210章 勋官十二转 扶苏闻言，也不那么抗拒了。 毕竟，游骑兵队伍一共才三百人。 关于三百人的功劳奖罚，还是在可控范围之内的。 扶苏询问：“先生想要如何更改军功制？” 赵惊鸿道：“从实际出发，如今天下安定，再分配土地怕是不现实。可是，我们可以奖赏将士和普通百姓需要的东西。” “比如，斩杀一定敌军，可以获得赏赐。” “在战场上斩杀一名敌军首级，可奖布三匹，钱百；最高则可奖赏布十匹，钱千两。” “依次分为一等功，二等功三等功等；若先登者，皆为首功，赐婢百口，丝绸十匹，钱万！且，封官升三级！” 张良和扶苏闻言，不由得相互对视一眼。 他们立即就明白了赵惊鸿的用意。 此举，势必会全面削弱军功制的奖赏。 要知道，之前杀敌足够，获取的可直接就是爵位，获得的就是土地和房屋。 这些东西是无法用价值来估量的。 而赵惊鸿所提出的这种军功制，其实就是奖赏一些钱财。 差距是巨大的。 但不得不说，赵惊鸿提出的军功制，确实最适合如今实际的。 六国被一统，如今再想要杀敌封爵，获得土地，不太现实。 而大秦军功制制定的前提是‘入侵’，入侵和征战，获取别人的土地，再分封出去，有种大家有钱一起赚的感觉。 但是现在不行了，国家安定，哪还有土地分给你。 “除此之外，我们应当奖赏勇者，战场之上，勇者为先，以及合作。” “奖赏勇敢当先者，奖赏齐力破贼者，奖赏斩敌旗者，奖赏先登者，奖赏破阵者……激励大家在战场上的优异表现。” “除此之外，我还有一法，乃勋官十二转，凡是有军功者，授以勋官，根据战场条件来设定。” “其中，以少击多者，为‘上阵’，旗鼓相当者，为‘中阵’，以多击少者，为‘下阵’，此为战前条件。” “而战后条件为，斩杀或者俘虏敌军四成以上者，为‘上获’，斩杀或者俘虏敌军两成以上者，为‘中获’，斩杀或俘虏一成上下者，为‘下获’。” “以此为根据，综合起来，拟定转数，上阵上获为五转，上阵中获为四转，上阵下获，为三转，以此类推。” “以此分为十二转功勋，一转为武骑尉……十二转则为上柱国。” 赵惊鸿说完以后，张良忍不住赞叹一声精妙。 此制度和大秦军功制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是又大不相同。 虽然没有了土地的分配，但是却可以激励士兵奋勇杀敌，而且还给士兵们一个明确的上升通道。 如此一来，士兵们必然会更加奋勇杀敌。 不像如今，士兵镇守各地，看不到希望，很难有军功再获取。 但如此的话，只需要时常跟匈奴胡人打一打，每年都会有人因为军功晋升，虽然不多，但也足够让士兵们看到希望，从而激励士兵。 扶苏思索片刻后，缓缓道：“若如此，倒可以实行，虽然与大秦军功制相差太多，但更贴合实际。如今天下安定，已无战功可取，如此制定军功十二转制度，倒是可以激励士兵，让他们看到晋升的希望。” “就算做不到勋官，斩杀敌人所获得的奖赏，也足以让家中妻儿老母过得更好。” 赵惊鸿笑了笑，虽然抄袭了唐朝的功勋制度，但至少更符合现在大秦的国情。 “那就先在游骑兵中实行，若是可行，再转而推广到上郡军中。”赵惊鸿道。 扶苏立即起身，对赵惊鸿拱手道：“虽不知此军功实行效果如何，但扶苏看出了大哥想要改变大秦的决心，有大哥在，大秦必然越来越好！” 赵惊鸿笑了笑，起身扶起扶苏，轻声道：“咱们说好了的，谢什么谢。” “大哥，还麻烦你将军功制度撰写下来，方便我等仔细研究。”扶苏提议道。 张良也附议，“对啊大哥，你应该有更详细的对策，写下来让我等好好观摩。” 赵惊鸿脸色一僵。 小篆？ 让他写？ 不可能的！ 他都没写过，定然写不好的。 赵惊鸿赶紧摆手，“不行不行，我太累了，需要休息一日！” 说完，赵惊鸿赶紧开溜。 扶苏和张良见状，不由得满脸郁闷。 这大哥也太懒了点。 当即，两人对视一眼，道：“要不，咱们俩写下来，再仔细完善？” “甚好！”扶苏点头。 当即，两人又点燃一盏灯，分别拿了缣帛和毛笔，开始书写。 …… 次日。 赵惊鸿还没起床，就听到外面在喊：“大哥！大哥，你石涅还烧着没？借我两块！” 是林瑾在喊。 赵惊鸿用被子蒙住头，想再睡个回笼觉。 结果林瑾还在嘭嘭嘭的敲门。 “大哥！我炉子灭了，借我两块引火用。”林瑾喊道。 赵惊鸿无奈开始起床穿衣服。 等赵惊鸿出门，他就看到林瑾已经将张良和扶苏的房门都敲开了。 看到赵惊鸿出来，三个人立即齐刷刷地看向赵惊鸿，异口同声道：“大哥，你的炉子烧着没？” 赵惊鸿满脸无奈，对三人道：“你们的炉子都灭了？” 三个人齐刷刷地点头，手中还都提着一篮石涅。 赵惊鸿无奈，招手道：“过来吧！” 三个人闻言大喜，立即冲了过来，生怕跑慢了一步。 赵惊鸿打开炉火，用火钳夹出来两块，给了扶苏，又添几块石涅进去，对张良和林瑾道：“再等一会儿，等烧着了再给你们。” “嗯嗯！”两个人蹲在火炉边等着。 扶苏准备回去引火。 赵惊鸿道：“要时常更换石涅，大概七八炷香的时间，就要更换一次，否则就会灭掉。” “好的大哥，扶苏记下了！”扶苏赶紧离开。 赵惊鸿看向张良和林瑾。 两人也连忙点头，“我们记下了！” 没一会儿，扶苏又来了，还端着脸盆，不好意思道：“大哥，借点热水。” 这营中可没有丫鬟伺候，所以洗漱之类的，需要扶苏自己来。 本来是给他安排了卫兵伺候的，但是扶苏拒绝了，卫兵也只是保护扶苏的安全来使用。 蹲在地上的张良和林瑾立即抬头看向赵惊鸿，瞪大了乌溜溜的眼睛道：“大哥，我们也要！” 第211章 招贤令 赵惊鸿看着三人，无奈道：“服了你们了，给给给，一起洗脸。” 赵惊鸿给他们拿了洗脸盆，让他们洗了脸。 林瑾洗完脸就想跑，但被赵惊鸿给按住，又烧了一壶水，三个人按着林瑾，把他的头给洗了。 硬生生换了五盆水，才将林瑾的头给洗干净。 一层油，一层头皮屑。 头一盆水进去，洗出来全都是乌黑的，上面还飘着一层油。 用了很多皂角，才算是给林瑾洗干净。 赵惊鸿非常认真地叮嘱林瑾，“接下来，你每七日，必须洗一次头，明白吗？” 林瑾擦着头，满脸兴奋，“诶？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洗完头感觉我脑袋都轻了许多，思绪都清晰了许多呢。” 赵惊鸿脸色一黑，“洗出来那么多脏东西，能不轻吗？现在也有石涅和火炉了，再让我发现你不洗头，我定不饶你！脏兮兮的样子，咱们四兄弟的脸都要被你丢完了。” “人靠衣服马靠鞍，人的精气神最重要，给人第一眼的印象也很重要，莫要自误！” 林瑾认真点头，“我知道了大哥，以后绝对洗头。” 赵惊鸿这才满意。 扶苏也替林瑾整理了一下头发，“吾弟乃人中龙凤，仪表俊朗，乃人中翘楚，需自爱，洁净自身，方得成大业！如吾等兄长所言，一室不扫，何以扫天下；另如一身不洁，如何德行敬世！” 林瑾脸颊微红，“我知道了二哥。” 扶苏笑了笑，拱手道：“大哥，三弟四弟，吾去写招贤令，即日发往上郡。” “去忙吧！”赵惊鸿道。 而后，扶苏离开。 张良也拱手离去，准备去继续训练游骑兵。 而林瑾和赵惊鸿则前往，匠造处。 走在路上，林瑾告诉赵惊鸿，“大哥，我头皮有点冷……” 赵惊鸿：“……我脸皮也冷。” “哦~”林瑾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 下午时分。 骑兵快马加鞭，赶往上郡，将招贤令张贴在城门之上。 立即涌现许多人，驻足观看。 许多百姓不懂上面写了什么，纷纷询问。 有读书人看了以后，不由得赞叹道：“古有秦孝公求贤若渴，下达招贤令，如今有扶苏公子欲建造上郡，发布招贤令，上郡将兴也！” 一名老农询问，“这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读书人看了四周众人一眼，缓缓念道：“吾乃扶苏，始皇之子，奔赴上郡，一路千里，体察百姓，赴之上郡，观百姓疾苦。自古言道，上郡苦寒！上郡之中，刑徒无数，徭役其多，寒冬腊日，瑟瑟寒风，路有孩童，衣不蔽体，脚无蔽履，吾心甚痛，恨不能代之。” “天下百姓，乃大秦之本，吾之所有，皆是民予，若民不聊生，扶苏亦难入眠，厚褥三千，心亦所寒。” “吾今日发愿，上郡百姓，皆如手足，吾有所食，民亦有食，吾有所屋，民亦应有屋，吾能渡冬，民亦应可度冬；吾之所愿，寒冬虽寒，百姓不可寒之。” “……” “上郡百姓，皆应老有所养，幼有所依，中有所食，当为吾之所为！” “今日扶苏在此，求诸公相助，以建上郡，造福百姓，吾愿以公卿之礼待之。” “扶苏代上郡百姓，拜谢！” 四周百姓闻言，一个个热泪盈眶。 “扶苏公子真乃我等百姓之福星也！” “若有扶苏公子，我等何至于此啊！” “吾等，拜谢扶苏公子！” “吾愿在家中供奉，以求扶苏公子日日安康！” …… 一众百姓，纷纷跪地磕头，表达心中感激之情。 一旁的读书人，也不由得一阵感慨。 “常闻扶苏公子仁德之心，贤良之行，乃君子之风，如今看来，扶苏公子不仅是人中君子，更心系天下，心系百姓，与百姓感同身受，若扶苏公子为秦二世，当大秦当兴！乃百姓之福也！” “是啊！吾常听闻扶苏公子之名，如今见招贤令，方知公子之名，果不虚传！” “吾决定了，明日早，我便奔赴浑怀障，去寻公子。天下之人众多，唯有是扶苏公子可为吾等主公！” “吾亦前往，天下虽大，唯扶苏公子可追随也！” “如今秦虽暴政，但扶苏公子自来仁德，若他上位，必然以仁德治天下，吾愿前往！” “吾等，皆愿助扶苏公子一臂之力。” 一个个读书之人，纷纷挥舞着拳头，热血沸腾，恨不得现在就骑马去浑怀障。 这时候，几辆马车行驶进入城内。 他们掀开窗帘，就看到外面聚集着众人，正在呐喊着什么。 岳景春仔细倾听，似乎听到有人在喊扶苏公子的名字。 当即，岳景春立即喊道：“停车！” 岳景春直接跳下马车。 其他人也纷纷下来。 顿时，四五十人便聚集在一起。 岳景春走在最前面，来到城墙边上。 此时，他也听清楚了那些人的呼喊之声。 皆是在赞美扶苏公子。 还有百姓跪在地上磕头。 岳景春拉住一位读书人，拱手行礼，“敢问这位仁兄，这是发生何事？” 那人傲然道：“扶苏公子下了招贤令，我等欲前往相助！扶苏公子如此大义，我等读书人亦不能敝帚自珍，应当献自己一份力才行！” 那人看着岳景春，也说道：“看你穿着长衫，似儒家之人，更应当为扶苏公子助力，解决上郡百姓于冰寒之中！” 岳景春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本来就是来投奔扶苏的，结果竟然被人劝说投奔扶苏。 这突然的反差，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岳兄，你快看！”另外一人对岳景春喊道。 岳景春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赫然就看到了张贴在城墙之上的一份告示，上面赫然是醒目的三个大字：招贤令！ 岳景春赶紧看向内容。 看完这些内容以后，岳景春激动不已，身子都在颤抖。 他猛地抬头，让原本就要涌出来的泪水不至于掉出来。 “苍天呐！感谢苍天，赐予我们一个扶苏公子！吾等此生，值也！”岳景春感叹道。 一名儒家学子询问：“岳兄，我们当如何？” 岳景春目光坚定，手掌握在了腰间的佩剑之上，沉声道：“吾等，出城！” 第212章 读圣贤书是为了争权夺利吗? “连夜出城？”刚才被岳景春询问的男子惊讶地看向岳景春，拱手道：“如今天寒，夜晚更是难捱，先生确定要夜晚出城？” 岳景春看向那人，沉声道：“吾见扶苏公子之心，犹如烈火烧眉，急不可耐，必须前行！” 那人闻言，后退一步，拱手道：“先生大义！吾乃白亦非，也曾拜师大儒，读过几年圣贤书，深知圣贤乃解救苍生，解决天下人，扶苏公子有此之心，吾等定要助之！吾，愿意与尔等前往！” “哈哈！好！”岳景春拉住了白亦非的手，询问道：“白兄且去整理衣物，吾等一同前往！” 白亦非立即摆手，“吾乃孑然一身，何须整理衣物，速速前行吧！” 岳景春深深地看了白亦非一眼，沉声道：“好！白兄，请！” “岳兄！请！” 两人上了马车，车夫调转马头，直接出城去了。 …… 浑怀障。 军营内。 赵惊鸿兄弟四人来到账务。 扶苏看到裹在百里无名身上的裘衣，不由得微微蹙眉，看向赵惊鸿，“大哥……” 他已经注意到了，赵惊鸿身上两天都没穿送他的裘衣了，他还以为是脏了，赵惊鸿拿去洗了。 没想到，如今在百里无名身上看到了。 赵惊鸿尴尬一笑，“小孩子不经冻……” “我明白！”扶苏沉声道：“我让人再做一件。” 赵惊鸿微微点头，也没拒绝。 对于扶苏这样的富贵皇子来说，一件裘衣算不得什么。 “咳咳咳咳！”百里无名一阵咳嗽，原本瘦小的身子趴在桌子上，显得更加瘦小。 因为灯光灰暗，他几乎都要贴在竹简上了。 赵惊鸿见状，立即上前，给百里无名又点上一盏灯，“以后晚上就不要看账目了，时间长了，眼睛就要看瞎了！” 百里无名摇头道：“没事的大师父，我看得见。” 赵惊鸿看了看身边厚厚一堆竹简，不由得蹙眉。 张良道：“如今正当行的年纪，多磨炼磨炼也好！” 说着，张良已经开始抽取几份竹简。 “我记得都在这里。”张良道。 赵惊鸿拿起一份竹简看了看，不由得笑了，“子房，你还说你事先没有准备？” 张良笑了笑，道：“如此皆为我上郡人才储备，分批记录，有备无患，若要用，皆有之。” 扶苏不由得感叹道：“子房心思细腻，佩服！” 三个人开始翻看竹简，从中筛选出可用之人。 林瑾也没闲着，将他们遴选出来的人员，全部都记录下来。 这一忙，便是到了深夜。 突然，门外来报。 “报！扶苏公子，营外有人求见！” 扶苏闻言，推开房门，询问士兵，“何事？” “扶苏公子，营外有人求见。”士兵再报。 扶苏蹙眉，“军营之中，喊我督军！” “是！督军大人，营外有人求见！” 扶苏问：“何人？” “不知，乃是一群儒生。”士兵道。 儒生？ 扶苏更加纳闷了。 赵惊鸿闻言，立即站了起来，走到门口，询问道：“儒生？多少人？” “大概五十余人。”士兵回答。 赵惊鸿眉头紧蹙。 “大哥……”扶苏询问赵惊鸿意见。 他们之前就提防过这件事情。 他们生怕咸阳城的儒生们找上门来。 如今看来，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张良也走了出来，询问了情况。 当即，张良建议道：“如此，二哥应当前往，更应当以礼待之，我怀疑他们应是见了招贤令，连夜赶来！如此心切，奔赴二哥，不可寒了他们的心。” 赵惊鸿也点头，“确实如此。” 扶苏道：“那便一同前往！” “一同！” 四人立即裹了衣服，一同朝外走去。 他们一路快行，很快就来到了营外。 外面一群人，站在寒风之中，静静等待着。 风虽寒，但却难凉热血。 夜虽黑，但难掩心中光明。 待他们看到扶苏等人出来的时候，一个个便激动了起来。 扶苏走到近前，在人群中搜索，却发现这些面孔很是陌生。 站在最前方一人，率先冲上来，对扶苏立即跪下，“扶苏公子，吾等拜见扶苏公子！” 此时，扶苏才对面前之人有了一些印象。 此人，乃淳于越之徒，平日不显眼，他们二人未曾说过几次话，但好在扶苏记忆颇好，记得此人。 当即，扶苏赶紧上前搀扶起岳景春，“岳兄快快请起！” 岳景春听到扶苏的称呼，更是激动得难以自已。 他没想到，扶苏竟然记得他！ 将岳景春搀扶起来，扶苏看向众人，后退一步，拱手道：“请受扶苏一拜！” 众人急忙制止。 “公子！使不得啊！” “公子莫拜！” “使不得！” …… 扶苏硬生生拱手拜下，而后起身，看向众人，“诸位能前来相助，乃扶苏之幸，乃上郡百姓之幸！” 白亦非拱手道：“吾乃上郡之人，见扶苏公子招贤令，知扶苏公子心系天下百姓，但凡心中有热血，有所学之人，皆应当辅佐扶苏工作，此乃我等之幸！” 众人纷纷道：“此乃我等之幸！” 扶苏立即做出邀请的手势，“诸位，请入营中！” 众人纷纷跟着扶苏进入营中。 没多久，众人便齐聚殿中。 扶苏看着岳景春询问，“淳于博士如何？” 岳景春回答，“家师如今需在翰林院撰书，不能前来，遂派吾等前来协助扶苏公子。” 扶苏微微点头，看了一眼赵惊鸿，缓缓道：“吾对翰林院一事，也有所知，此乃天下大事，淳于博士在翰林院应当更能发挥作用。” 岳景春沉声道：“吾等前来，便是想要协助扶苏公子，待请扶苏公子回咸阳！” “如今，吾等在上郡，看到了扶苏公子的招贤令，更看到了扶苏公子立下之宏愿，吾等羞愧！” “熟读圣贤之书，且满脑子都是功利权益，未曾给天下百姓苍生留下一寸余地，吾等惭愧！” 扶苏也沉声道：“吾等生于天地间，应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争权夺利，尔虞我诈，皆是尔尔，不值一顾！” 第213章 此物甚好 横渠四句一出，赵惊鸿眼睛都亮了。 不得不说，古人说这些话的时候，铿锵有力，抑扬顿挫，并且那种使命感和信念，心中的正义感和欲要实现理想和抱负的感觉，不是那种照本宣科念出来可以与之相比的。 仿佛这句话就是为扶苏量身打造的一般。 赵惊鸿不由得酸了。 这句话让扶苏利用到了极致，装逼到了极致。 且看，有几名儒家学子已经跪着在听了。 岳景春和白亦非满脸的震惊和崇拜。 “公子！”岳景春拱手颤声道：“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此，是公子之大愿？” 仅仅是将这四句话说出来，岳景春就觉得心脏砰砰直跳，血管中的血液在疯狂涌动，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扶苏点头，“是我之大愿，亦是兄长之大愿。” 张良心中也不由得撼动。 能说出这句话的人，心中是多么宏伟和辽阔啊！ 他佩服的人不多。 但单凭这四句话，就足以他佩服一辈子了。 “兄长？”岳景春一愣，他不知道扶苏还有什么兄长？ 扶苏对赵惊鸿拱手，“吾之兄长，赵惊鸿是也！刚才那四句圣言，乃兄长教诲于我。” 岳景春等人立即对着赵惊鸿拱手，“见过赵先生！” 赵惊鸿不由得苦笑。 自己明明不想装逼，奈何扶苏非要拉着他一起装逼。 无奈，赵惊鸿只能对着众人拱手回礼。 这一下，赵惊鸿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已经拔高到了极点。 岳景春沉声道：“公子所言极是，所谓争权夺利，与为天地立心，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相比，不过尔尔！” 白亦非拱手询问：“敢问公子，我等前来，可为先生作何？” 扶苏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起身，看向众人，“尔等乃儒家之人，熟读圣贤之书，吾想要在上郡城中，开一所学堂，凡上郡孩童，皆可入学，不知谁愿前往？” “这……”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这个时代，读书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并且，法不可轻传。 孔子收徒，尚且需要束修六礼，普通人家，哪里拿的出来这些。 这些学识，都是他们辛辛苦苦学来的，可不愿就如此教了出去。 赵惊鸿见无人应当，不由得叹息。 “若人人藏拙，人人藏私，往圣绝学，如何流传？听闻之前始皇欲焚书，有人提出翰林院之计，方得以制止此悲剧产生。但，若焚书真成呢？” “圣人之言，能留下几何？” “尔等所识，进入棺材，埋入土中，又有何意义？” “若天下之人，人人读书，那是何等繁荣昌盛，天下文气将会直冲霄汉，那是何等宏伟壮观！” “可惜！可惜！吾等却难以见到这种光景了。” “我愿意！”立即一人站了出来，拱手沉声道：“吾愿意前往上郡，教导孩童读书！愿助先生完成此景！” “哈哈哈哈！”一人大笑着起身，“好！好一个天下之人人人读书，天下文气直冲霄汉，孔圣先师要知道先生有此愿景，必然大喜！吾，愿助一臂之力！” “算吾一个！” “吾也去！” …… 一时间，三十几人，全都站了起来。 赵惊鸿微微点头，对这些人拱手道：“吾代上郡孩童们，谢过诸位先生！” 众人齐刷刷向赵惊鸿拱手回礼。 赵惊鸿喊林瑾，“将诸位先生带下去休息，明日一早，便送往上郡，开辟学堂！广收学徒！” “是！”林瑾立即对众人道：“诸位，请！” 众人纷纷拱手告辞。 等这些人走后，现场还剩余十几人。 赵惊鸿又道：“如今，上郡各种建设如火如荼，需要几位账房，不知可有先生愿意前去？” 立即有几人站出来。 “吾曾钻研术数，已有账房经验，可前往！” 赵惊鸿拱手致谢，“子房，你且带他们前去休息，于明日安顿他们几人前去记录账目。” “是！”张良起身，带着他们离开。 如今，还剩下八人。 赵惊鸿继续道：“胡人来犯，浑怀障军中设立游骑兵，需上阵杀敌，采用最新的军功制度，需要记录官，随军前行，不需杀敌，记录士兵杀敌数量即可。虽不杀敌，亦需勇气，谁愿前往？” “我等愿意前往！”两人站出来。 赵惊鸿道：“还需两人。” 有两人站出来，赵惊鸿不由得点头，招来士兵，将四人带走。 现场还剩下四人。 分别是岳景春和白亦非，以及另外两名儒生。 赵惊鸿看向四人，对扶苏道：“剩余你来安排吧。” 扶苏道：“今日天色已晚，待明日，你们四人先跟随我处理公务。” “是！”四人拱手。 将剩余四人安排完毕，让士兵送离以后，扶苏立即询问赵惊鸿，“大哥，你把其他人都安排出去了，这四人如何安顿？” 赵惊鸿道：“与我说说，那岳景春是何人？” 扶苏想了想，缓缓道：“那岳景春乃出身寒门，乃淳于越门徒中最不受重视的一人，我也只是与他说过两三句而已，其余并不了解。” 赵惊鸿道：“此人乃众人之首，你且观察观察，他此行目的为何，待有所了解，再安顿不迟。” “好！”扶苏点头。 …… 营地屋舍内。 儒生们一进入房间，就倍感温暖。 “咦？外面如此寒冷，为何屋内如此温暖？”儒生忍不住询问。 士兵道：“此乃炉火之功效，乃赵先生命人锻造，用于取暖，且能烧热水，水壶就在上面，方便取用。” “切记，夜半时分，要起来更换石涅，否则会灭掉，屋内便会寒冷。” 儒生惊讶，“这军营中，每个屋内都有炉火？” “是的！”士兵点头，“赵先生说，此物要先紧着大家使用，大家晚上睡觉不畏寒冷，自能睡得充足，精神也便充足。像赵先生如此为我等所想之人甚少，我等甚是感激呢。” 待士兵走后，儒生们围着火炉观看，伸出手来烤火，打开热水壶看了看，里面竟然都蒸腾着热气，倒出一杯来，喝一口直烫嘴。 “此物甚好！此物甚好啊！”儒生们连连赞叹。 第214章 打钦差? 匠造处。 “大人，咸阳诏令，请先生去接旨。”士兵进来通报。 赵惊鸿闻言，满脸诧异，询问道：“人在哪？” “在军机处。”士兵回答。 赵惊鸿立即整了整衣服，快速走出去。 很快，他来到军机处。 蒙恬、王承和扶苏都在。 他们见赵惊鸿来了，立即对赵惊鸿招手，“先生快来！” 赵惊鸿走到三人跟前，看了一眼前面的玄甲兵，低声询问：“始皇的诏令？” 蒙恬点头。 赵惊鸿又问，“什么事儿？” “我等不知啊！”王承摇头，他还好奇呢，人家是点了名的要赵惊鸿接旨。 赵惊鸿看向扶苏。 “大哥，赶紧接诏吧！”扶苏提醒道。 赵惊鸿无奈，拱手道：“草民赵惊鸿接旨。” 前来传令的寺人蹙眉，“赵惊鸿，不跪下接旨吗？” “草民的膝盖有点疼，不便下跪！”赵惊鸿喊道。 寺人蹙眉，还想要训斥赵惊鸿一番，随行的玄甲兵急忙拉了一把寺人，低声提醒了一句。 寺人这才冷哼一声，道：“始皇诏令，汴州水患，邯郸大雪，皆受灾严重，粮食紧缺，命赵惊鸿于十日内，解决汴州邯郸缺粮之事！” 赵惊鸿听完都愣住了。 他抬头问：“没了？” “没了！”寺人冷冷道：“还不接诏！” 赵惊鸿一阵郁闷。 要是正规的诏书倒是还行，说明是公事安排。 这明显就是始皇的口谕，压根就没按照正常格式来。 秦朝的诏令格式也是很严格的。 另外，这诏令上的内容，他搞不明白。 汴州水患，邯郸大旱又逢大雪，跟他有什么关系？ 不是已经派王离去了吗？ 谁负责谁管啊！ 找他做什么？ “接诏啊！”寺人尖细的声音再度响起。 扶苏也提醒道：“大哥，接诏啊！” 赵惊鸿回头看了一眼扶苏，然后对寺人道：“我能不接吗？” “那就是抗旨不尊！”寺人一瞪眼，立即准备挥手示意玄甲兵捉拿赵惊鸿。 蒙恬和王承见状，立即站直了身子，手握在了雁翎刀的刀柄上。 玄甲兵中走出一人，抱拳对赵惊鸿道：“赵先生，陛下说了，只有你可以解决这件事情，所以唯有你来做，也必须做，要不然陛下说他就亲自来一趟上郡。” 赵惊鸿闻言，立即道：“这活我接了！让始皇放心，十日内，必然解决粮食问题！” 玄甲兵微微点头，拱手道：“我等十日后再来！” 赵惊鸿笑嘻嘻地上前从寺人手中拿过诏书。 寺人还不愿意给。 “撒手！”赵惊鸿瞪了寺人一眼。 寺人撒手，又伸出手来，对赵惊鸿示意。 “什么？”赵惊鸿蹙眉。 寺人道：“我们这一路舟车劳顿，很是辛苦的。” “辛苦费？”赵惊鸿问。 寺人笑了笑，给了一个你懂事的眼神。 赵惊鸿笑了笑，走到了寺人身后。 寺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只觉得屁股被人踹了一脚，整个人原地起飞。 “啊呀！”寺人尖叫一声。 一众人吓得脸色都变了。 打寺人？ 这可是始皇的人啊！ 给始皇传诏的，代表了始皇。 敢动手？ 这不是找死吗？ 觉得自己命硬？ 就连玄甲兵都吓了一跳。 但他们没有出手制止。 寺人撅着屁股，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 赵惊鸿见玄甲兵没动，上去又是一脚，踹得寺人一个狗啃泥，要不是地面太硬，这一脚估计都能将他的脑袋踹得扎进土里。 “啊！赵惊鸿，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的人吗？”寺人尖叫着。 赵惊鸿上去一把揪住寺人的帽子，一下就将帽子拽掉了，但还不过瘾，上来一把揪住寺人的头发，将他拖拽到扶苏跟前，“我管你是什么人！公然索要好处，贪污受贿，若大秦官员人人都如你这般，大秦灭亡指日可待！今日我便要宰了你这个祸患！” 说着，赵惊鸿一把抽出了扶苏腰间的雁翎刀。 扶苏都懵了。 “不是！哥！你自己有佩刀啊！为啥非要拔我的！”扶苏心中呼喊。 但扶苏立即就明白了赵惊鸿的意思。 寺人此时吓得已经脸色惨白，屎尿横流了。 扶苏赶紧拉住赵惊鸿，“大哥，别冲动！” 扶苏一手拉着赵惊鸿，并且再给了寺人一脚，叱骂道：“狗东西！滚出去！瞎了你的眼，敢跟我大哥要辛苦费！” 寺人趁着扶苏一脚踹出去的力道，立即连滚带爬，比四条腿的马跑的都快。 几个玄甲兵见状，一脸的尴尬，急忙对几人抱拳行礼，快速离开。 等众人走后，扶苏把刀要了回来，询问道：“大哥，为何如此暴躁？” “不是暴躁，敢在我面前贪污钱财，我不杀他，已经是给始皇面子了！”赵惊鸿冷哼道。 蒙恬和王承一听这话，立即目光四处张望，似乎在欣赏风景。 扶苏苦笑一声，“大哥！慎言。” “没事！”赵惊鸿道：“你没看几名玄甲兵都没动静吗？始皇不会怪罪的，顶多会得罪赵高。” “赵高？”扶苏蹙眉。 “你以为赵高这些年在宫内是干什么的？这些寺人，恐怕早就是赵高的人了。”赵惊鸿道。 扶苏闻言，眉头紧锁。 那可是咸阳宫啊！ 大秦的权力中心！ 他父皇所在的地方。 那地方，除了侍卫以外，就都是寺人和婢女了。 那寺人已经成为了赵高的人，婢女也应该差不多了。 这样的话，他父皇的命脉岂不是被赵高拿捏的死死的？ 万一某天…… 扶苏额头冒出一层细汗。 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扶苏稳住心神，询问道：“大哥，父皇为何要你解决汴州和邯郸之患？” 赵惊鸿冷声道：“我觉得，始皇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以此为要挟呢。” “啊？”扶苏慌了。 赵惊鸿安慰道：“别急，应该没事，他只是趁机想要让我解决汴州和邯郸粮食紧缺的问题。至于察觉到了什么，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如果有大问题，他早就派兵杀过来了！” “而且，他说我要是不答应，就亲自过来，这倒是很有意思。”赵惊鸿轻笑一声。 “有意思？要是父皇来了，咱们还能干什么？”扶苏有些紧张。 赵惊鸿嘿嘿一笑，“皇帝若是在咱们手上，那你还会担心没有传位诏书吗？” 第215章 把皇帝绑了给你传位咋样? 扶苏吓得脸色惨白，赶紧捂住了赵惊鸿的嘴。 “你干嘛……呜呜！”赵惊鸿挣扎。 奈何扶苏劲儿太大，压根挣脱不开。 蒙恬和王承两个人眼前一亮，但急忙看向对方，感受到对方也在看自己，他们两人轻咳一声，继续抬头看天。 “大哥，你今日喝多了，快回去休息！”扶苏捂着赵惊鸿的嘴巴，对蒙恬和王承道：“蒙将军，王将军，告辞！” 说完，扶苏赶紧拉着赵惊鸿离开。 蒙恬和王承见状，也相互一抱拳，各自离开。 等到了书房。 扶苏才将赵惊鸿松开。 “大哥，你太口无遮拦了！”扶苏有些生气。 赵惊鸿摆了摆手，“扶苏，你太紧张了，你没看到王承和蒙恬的表情变化吗？” “什么？”扶苏一愣。 赵惊鸿笑了笑，对扶苏道：“扶苏啊！蒙恬和王承可不是有勇无谋的武夫，他们俩可精明着呢！跟着你一起锻造铁骑，挖石涅，铁矿，减缓长城修建进度，跟着一起瞒报进度，这代表着什么？” “是什么？”扶苏呆呆地问。 赵惊鸿道：“这几乎和造反无异！他们很清楚，从他们答应咱们那一刻起，就等于上了咱们这艘贼船！” “这次的造反，他们跟着造，也得造！不想造反，也得跟着造反！因为他们已经是上船了！这艘船，不可能回航的！” “所以，他们听到我的话，很是意动，我看到了！” 扶苏惊讶地看着赵惊鸿，“大哥，你是在试探他们？” “嗯！”赵惊鸿点头。 “那打寺人呢？为何？”扶苏觉得，赵惊鸿做什么事情，肯定有所深意。 赵惊鸿道：“一来！表达我对始皇的不满！威胁我，就让我出几百万石的粮食，当我是冤大头吗？我自然要生气！” “否则的话，就会让始皇怀疑，他怀疑自己查到的东西没那么简单。始皇生性多疑，到时候还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另外，寺人是赵高的人，我在激怒赵高，这家伙越是安稳，我就越是不放心，生怕他在憋什么大招！” “什么的大招？”扶苏蹙眉询问。 “额……就是……憋着坏事呢，可能正在预谋，我用这个寺人探一探，看能不能得到一点能用的线索。”赵惊鸿道。 “哦~”扶苏恍然，感叹道：“大哥心思缜密，扶苏不如也！” 赵惊鸿摆手，对扶苏道：“你想不想更直接一点？把始皇骗过来，咱们把他绑起来，让他给你下传位诏书，这样你就不用造反了，也不用三十万大军压境，也省的你担心别人说你得位不正。” “这……”扶苏心动了，但他却在犹豫。 “你想想，趁着他们还没走。”赵惊鸿道。 扶苏在思考。 他父皇来了，然后绑起来，然后让他下诏书，传位给自己，然后自己上位，名正言顺。 这……似乎很顺利的样子。 好像也很简单啊！ 好心动！ 但是，扶苏还是拒绝了。 “大哥，还是算了。”扶苏道：“虽然可能性很大，但是我父皇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而且能力很强，霸气十足，没有人可以斗得过他。若他来了上郡，我怕没人敢动手……” “我敢！”赵惊鸿认真道。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林瑾、子房，刘锤，都敢！” 扶苏：“……” “大哥……”扶苏苦笑一声，“不是那么简单的，我怕其他人不仅不敢动手，到时候还会临阵倒戈，因为他们被我父皇统治太久了，他的威名也传播太久了，没有人敢反抗他！” “就像您所说，我父皇在位，六国贵族不敢反！但是，如果我父皇不在，他们必然会揭竿而起！六国贵族尚且如此，更何况朝中官员，军中将领呢！” 赵惊鸿微微点头，“你说的也对。” 扶苏苦笑道：“所以，此事休要再提，咱们暂且从长计议。” 赵惊鸿点头，“行！那个石涅和火炉要赶上进程了，否则我真搞不来粮食。” “扶苏明白！”扶苏认真点头。 赵惊鸿起身离开。 到了匠造处以后，赵惊鸿直接让周诚去刑徒那边喊人去了。 下午。 几千人的队伍就加入了匠造处。 这些人需要先培训一番，但之前都有功底，上手还是很快的。 几处新的匠造处，也已经快要盖好了。 …… 冬月初六。 清晨的上郡，路上染上了一层白霜。 几名孩童蜷缩在一处墙角，瑟瑟发抖，他们得以蔽体的，仅有一些稻草，几个人相拥在一起，才勉强渡过一夜寒冬。 他们裸露在外的脚，都已经红肿，生了冻疮。 手上也是如此。 刚刚醒来，他们握了握拳头，感觉格外生涩，仿佛关节都被冻住了一样。 “起来了！快起来，赶紧把剩下的柴卖了，然后回家。”一名较大点的孩童呼喊。 一名较小的孩童却没有起来。 众人凑过去看，发现那约莫三四岁的小娃娃，此时脸蛋微红，一摸浑身发烫。 这是发高烧了。 “弟弟！”一名较大一点的孩童顿时就急哭了。 对于他们这种情况的人来说，感染风寒几乎和被宣告死亡无异！ 领头的一名男子说：“要不咱们去书院吧！说不定他们会给咱们找医者。” 另外一人摇头，“不可能的！书院一直以来都是有钱人可以去的，咱们这种人还没走到门口，就会被赶出来。” “这不一样的！”领头的男孩说，“我听说这个书院是扶苏公子让儒家的人开设的，说所有人都可以去学文识字，不要钱！” “官老爷们的话，听听也就算了，现在过去，肯定会被打出来，我可受不了再挨一顿打！”那个孩童显然对官家失望透顶了。 “我要去试试！”小孩的哥哥抱起来浑身滚烫的弟弟，大步朝着书院走去。 上郡书院。 门前是青石台阶，洁净无比，似乎有人用布擦拭过一样。 牌匾上写着：上郡书院四个大字，恢弘大气，站在门前，都感觉自己格外渺小，一股浩荡正气在心中不由自主地涌出。 小孩哥跪在门前，高呼，“求求你们救救我弟弟！” 第216章 不能让孩子一辈子毁了 清晨仅有几个路人在此路过，看着围在上郡书院前的几个贫苦孩童，都不由得摇头叹息，纷纷离开。 本身他们就是讨生活的苦命人，也帮不了这些苦命的孩子。 这个时代，人人都自身难保，怎敢帮助他人。 这些都是劳作的苦命人，而在上郡书院里教书的老爷们可还没睡醒呢。 小孩哥在门口呼喊了几声，都无人应答。 另外一名小孩道：“别跪着了！咱们赶紧把柴火卖了，给你弟弟找医者治病去吧，不要指望他们了。” “要是扶苏公子在就好了。”领头的小孩哥叹息一声，“扶苏公子要是在这里，肯定会救人的。” “别指望了，官家都一样，谁管过我们的死活，走了走了！”那个瘦弱的小孩背起柴火，看了一眼抱着弟弟跪在地上的小孩哥，说道：“你们哥俩的柴，我替你们背着卖了，卖了钱去给你们找医者，指望他们是没用的！” 说完，那瘦弱的孩子扛着三担柴走了。 领头的小孩哥见状，问跪在地上的男孩，“走吗？” 小孩哥摇头。 他很瘦弱，身上的衣服也是左一块补丁右一块补丁，头发犹如枯草般，皮肤蜡黄，露在外面的胳膊，非常细，血管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怀中的弟弟稍微胖一些，脸颊上有一些肉，睫毛长长的，很是可爱，但此时浑身烫的像个火炉子。 小孩哥看着弟弟的模样，眼泪直往下流。 温热的眼泪滑过脸颊，让原本就龟裂的皮肤有些刺疼。 “我不走！我要救我弟弟！”小孩哥坚定道。 领头的男孩约莫十一二岁。 他见小孩哥这样，叹息一声，沉声道：“我去敲门！要是他们出来打人，你们就跑！” 说完，领头男孩冲上去，用手拍打着上郡书院的大门。 门很大，也很厚重，他瘦小的手掌拍在门上，只能发出轻微的响声，还震得手掌生疼。 其他小孩见状，也纷纷丢下柴火，冲到门前，拍打着房门。 嘭嘭嘭！ 十几双瘦小的手掌，拍打起来，声音愈来愈大。 吱呀！ 房门开了。 是一个顶着鸡窝头，腰间挂着兵刃的男子。 男子眸光锐利，扫过一众孩童身上。 孩子们吓得一哄而散。 领头男孩没走，他畏惧地看着持刀男子，怯生生地道：“先生！我……我听说……上郡书院，奉……奉扶苏公子之命，广招学童，只要是上郡孩童，皆可入学……我……我们是上郡的，求先生救命！” 林瑾蹙眉，“读书就进来！救命去医馆！” 小孩哥抱着弟弟冲过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林瑾就是一通磕头，“先生！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弟弟！我弟弟快不行了！” 林瑾这才看到小孩哥怀中的小孩。 他蹙眉，蹲下来，摸了摸小孩的额头。 “嘶！”林瑾倒吸一口冷气。 烫的吓人！ 当即，林瑾一把抱住小孩，沉声道：“你们进书院等着，我带他去医馆！” 说完，林瑾脚下步履如飞，快速奔跑在街道上。 小孩哥见状，也立即站起来，拼命跟在后面。 其他小孩们相互对视了一眼，也纷纷背起木柴，跟在林瑾身后。 一群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跑着。 到了医馆，房门还没开。 林瑾拍了拍房门，叫喊了几声。 没有动静。 看着怀中孩童气息越发虚弱，林瑾再也忍不住，一脚踹向房门。 木质结构的房门竟然被林瑾一脚踹开。 紧接着，林瑾冲了进去，大吼道：“医者！快出来！救人！” 一名老者缓缓地走出来，看到林瑾不由得一怔。 林瑾抱着小孩冲向老者，沉声道：“医者！救命！” 医者看了林瑾一眼，询问：“何等病症？” “热！这孩子额头烫的吓人！”林瑾道。 医者摸了一下，不由得蹙眉，“去后院打一盆水，要温热的，速去！” 林瑾将孩子放在桌子上，就跑向后院。 医者掏出银针，准备施针。 这时候，一群孩子们浩浩荡荡地冲了进来。 “医者！医者！快救救我弟弟！”小孩哥冲上来，就对医者跪了下来。 医者看了他一眼道：“起来！别碍事！” “嗯！”小孩哥拦着其他人，后退了几步。 很快，林瑾就端着一盆温水过来。 医者拿了一块布，脱掉小孩的衣服，对林瑾道：“给他擦拭身子，让温度先降下来！” “好！”林瑾照做。 但很快，小孩突然开始浑身抽动，咬紧牙关。 医者见状，“小心！别让他咬断了舌头！” 林瑾见状，直接将手塞了进去。 林瑾闷哼一声，面露痛苦之色。 医者惊讶地看了一眼林瑾，拿了一块木板，敲开了小孩的嘴巴，抽出来林瑾的手掌。 虎口处，已经鲜血淋漓了。 “你不怕疼？”医者问。 林瑾用医者递过来的布按住伤口，盯着小孩沉声道：“我受点伤不算什么，这孩子还小，要是舌头被咬断了，这辈子就毁了。” 医者微微点头，“不愧是扶苏公子身边的人。” “你认得我？”林瑾惊讶。 医者道：“出城时，见你与扶苏公子同行。” 林瑾微微点头。 医者开始给小孩扎针。 一轮针灸过后，医者开始在小孩前胸后背搓揉。 做完这些以后，才给小孩盖上衣服，去熬煮药材去了。 很快，将药水灌入小孩口中，医者道：“好了，若他醒了，想要喝水，就给他喝温水。” “好！”林瑾点头，将身上的外衣脱下来，盖在孩子身上。 就这样，林瑾坐在了小孩旁边，静静守着。 医者过来，给林瑾处理了手上的伤口。 其他人想要说话，但看林瑾严肃的模样，一句话也不敢说。 等了两炷香的时间，小孩终于醒了。 “哥……我要喝水……”小孩声音沙哑。 “喝吧！”林瑾将水碗递给小孩。 小孩顾不得其他，咕嘟咕嘟一口气全喝完了。 医者过来，看了一眼，将几服药递给林瑾，道：“一副药煎三次，早中晚各一次，三日后若不能痊愈，再来寻我。” 林瑾收下药，对医者拱手道：“谢先生！需要多少钱？” 医者摆了摆手，“既然你敢于救人，我自不应当收你钱财，且去吧！” 林瑾心中感动，拱手询问：“敢问先生大名？” 医者摆了摆手，“人间匆匆百年过，何须留有姓名在人间，你们去吧！别忘了把门给我修好！” 老者已经走去了后院。 林瑾对着老者离去的身影拱手行礼，这才抱起小孩，对一众孩童道：“跟我回书院！” 第217章 林瑾杀人 小孩们不敢说话，静静地跟在林瑾身后。 上郡书院门口。 之前走的那个瘦弱男孩站在上郡书院门口，看着一众人走来，有些惊讶。 “你们也是一起的？”林瑾问。 男孩伸开手掌，里面是几枚秦半两，“这是诊金。” 林瑾淡淡一笑，“不用。” 他抱着小孩往里走。 男孩拦住林瑾，摊开手，露出几枚钱，“要的，你帮了我们，我们应当给钱。” “不用！”林瑾淡淡道：“医者没收钱，我自然也不收你的。” 男孩一脸诧异。 领头男孩嘻嘻一笑，对男孩道：“我就说吧，他们是好人！” 男孩将几枚钱分给小孩哥，道：“这是你们俩的那份。” 小孩哥点头，“谢谢你，咱们一起进去吧！” “我就不去了，我该回家了。”男孩道。 小孩哥拉住男孩，“牛子，你不能走！” “为何？你们难道还真以为他们会大发善心留咱们在这里读书？”牛子冷笑一声，“就算可以进去读书，那又能怎样？如果我们不去砍柴卖柴，我们就会被饿死！压根等不到学成那一天！” 牛子环视众人，眸中满是悲哀，“认命吧！我们就是这个贱命！” 说完，牛子就要走。 “喂！如果管饭的话，能不能留下来？”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牛子愣了一下，转过身来，看向抱着孩子的林瑾。 管饭？ 小孩子们一个个眼睛都瞪直了。 他们这是在做梦吗？ 还能有这种好事？ 林瑾看着他们，“每天午时一顿饭，但是需要你们辰时就要来学堂读书，午时吃过饭以后，便不需要留在书院内，想去干什么都可以，晚上有睡觉的地方。” “若想留下来，就进来吧！” 林瑾的身影再度消失在上郡书院之中。 仿佛书院很深，走进去就很难看到踪影了。 “牛子！还在犹豫什么！”小孩哥拉着牛子道。 领头男孩看了一眼牛子，对其他人道：“走！咱们进去！” 其他人毫不犹豫，纷纷跟着领头男孩进去。 小孩哥对牛子说道：“羊子哥都进去了，你还不去吗？管饭呢！还可以住在这里！” 牛子蹙眉，“鸡仔，咱们进去，还能出来吗？不会把咱们给卖了吧！” 小孩哥鸡仔对着牛子翻了个白眼，“牛子，机会难得，你说过咱们不是这种命的人，但机会就在眼前，我想把握住！我也想你去，你主意比我们多，若是有机会读书，肯定会更好。” 牛子闻言，点了点头，跟着鸡仔一起走进去。 林瑾将小孩放在房间里安顿好，走出来，询问这些孩子的名字。 牛子、鸡仔、羊子、蛤蟆、赖娃、狗蛋、二狗…… 几乎没有一个正常的名字。 牛子对林瑾说：“我们命贱，有个称呼就不错了，不觉得有什么。” 林瑾无奈，对一旁的一名儒生喊道：“这是咱们新来的学童，你带他们去屋里念书，另外再给他们一个人起一个像样点的名字。” 儒生嫌弃地看了一眼一众小孩，“跟我来吧！” 众人小心翼翼地跟上。 屋里全都是正在读书的学童。 一个个锦衣华服，甚至还有人穿着裘衣。 屋内也没有火盆，但却异常温暖。 感觉就像是进入到了夏天一样，孩子们忍不住舒服地喊出声来。 那些锦衣华服的孩童看到他们，立即一脸嫌弃。 一名孩童站起身来，指着他们，训斥道：“哪来的贱婢野种，也敢来这里！滚出去！” 羊子立即出声：“是先生让我们来的！” “让你们来你们就来？也不看看你们德行！也配站在这里！圣贤书岂是你们这些卑贱之人可以读的！出去！别让我喊来下人将他们打出去！” 其他人也说道：“一进来就一股猪狗的骚臭，熏得满屋子都是臭味！” “就是！圣贤书的香味都被你们这些人给冲散了！” “文气都被你们给冲没了！” 最前方教课的夫子见状，也没制止。 鸡仔低着头，准备离开。 其他人也满脸委屈，准备走。 羊子叹息一声，摇摇头，准备离开。 是他们太天真了，这里不是他们应该来的地方。 牛子却喊道：“站住！都别走！” 众人诧异地看向牛子。 牛子沉声道：“既然来了！我们就不能走！你们还想回去捡一辈子的柴吗？一辈子在土里刨食？” “这是我们的机会！扶苏公子既然建立学堂，让我们在这里读书，他们就赶不走我们！” 说着，牛子就找个位置坐了下来。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有样学样，坐了下来。 锦衣华服的少爷们见状，立即不干了，“夫子！将他们赶出去！” “若他们不走！我们走！” 夫子也没说话。 那些少爷们见状，纷纷起身，准备离开。 夫子见状，不由得叹息一声，也没制止。 等那些富家少爷们走后，夫子也起身离开了。 那名夫子找到林瑾，说明情况。 林瑾闻言，直接道：“我大哥二哥说了，凡是上郡孩童，皆可入学，你们当时也答应了的，回去教书去吧！” 夫子无奈，“我等此举，势必会惹怒上郡城中其他读书人。” “若有事情，我来承担！”林瑾直接道。 夫子见林瑾都这么说了，只能无奈回屋，继续教导那些孩子们读书识字。 次日，那名生病的孩子就好了许多。 询问之下，林瑾知道，这小娃娃叫小粥，因为他娘希望他以后都有粟米粥可以喝。 对此，林瑾也很是无奈。 巳时。 门外突然传来叫骂声。 林瑾立即出去查看。 之间，上郡书院门口站着几名拄着拐杖的老夫子，正在叫骂。 看到林瑾出来，其中一人立即指着林瑾的脖子骂道：“好你个丧尽天良，无君无父的贼子小人！孔圣先师留下的学问，都被你这些人给糟践了！” 林瑾闻言一阵恼怒，但看面前是一群老夫子，还是忍住了脾气，“我是墨家之人，并非你们儒家之人！” 一听这话，那些老夫气得更狠了。 “贼子！你是想要毁我儒家根基！” “区区墨家，犹如土鸡瓦狗尔，汝等自不成才，荒废如今，竟然来惦记我儒家来了！想要毁我儒家，你这狗娘样的贼子，还不够格！” “汝等墨家之人，无君无父，乃卑贱之货色，使用如此卑劣之手段，竟然想要招收那些贱民来读书，我孔圣先师留下的学问，都被你们给糟践了！” “马上关闭上郡学宫，滚出上郡去！” 众人七嘴八舌，用尽生平最恶毒之言语来针对林瑾。 林瑾面色阴沉，眸中血丝涌现，他的手掌紧握着雁翎刀的刀柄，随时可能出鞘。 其中一名老夫子走到林瑾跟前，一口浓痰吐在了林瑾脸上，指着林瑾的脖子骂道：“辱我儒家，竖子尔敢！汝娘吾代彼透之！” “辱我母亲，你找死！”林瑾暴怒，猛地抽刀，一刀将那名老夫子的头颅斩下！ 第218章 做错了事，去认罚 “杀……杀人啦！” “杀人啦！” 夫子们惊呼一声，一哄而散。 林瑾也看着面前的无头尸体，面色微白。 冲动了！ 若在城外，杀人也无妨。 若是跟大哥二哥在一起，定然也无妨。 可是。 这是在上郡城中。 大哥二哥也不在。 林瑾手中的刀，还在往下滴血。 “啊！”一声尖叫传来，让林瑾蓦然回神。 他扭头看去，发现孩子们正在盯着他看，一个个吓得小脸惨白。 “别看！回去！”林瑾沉声道。 但孩子们没走。 牛子上前，对林瑾道：“他们刚才骂你，我们都听见了！是他们骂的太难听，是自己寻取死之道的！” “就是！是他们来找茬的，跟你没关系！” “若是告官，我们也不怕他！” “我们给你作证！” “扶苏公子定然会保你的！” 一个个小娃娃七嘴八舌地说道。 林瑾笑了笑，抬脚将那老夫子的脑袋踢出好远，将尸体扔在墙角，转身回了书院内，将大门关上，上了门闩。 “先生！” “先生！” “先生！” 一个个小家伙，围着林瑾，张嘴叫着，眼巴巴地看着林瑾。 他们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是林瑾给了他们读书的机会，是林瑾在这寒冷的冬日救了他们，是林瑾给了他们中午一口饭，是林瑾晚上给了他们一个栖身之所，好有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所以，他们认定，林瑾就是好人。 那些在外面叫骂的夫子，是坏人！ 林瑾看了他们一眼，“记住，你们不卑贱！人生在世，谁也不比谁高贵，这是我大哥教我的道理，你们也应当记住！” 孩子们连连点头。 “记住你们的名字，你们有名有姓，并非如猪狗牛羊般卑贱。” “好好读书，这是我大哥赵惊鸿和我二哥扶苏公子给你们的机会，也是你们改变命运的机会。” “若学有所成，应当为大秦效力。” “砍柴没有希望，若过不下去，就去浑怀障找我大哥赵惊鸿，他会帮助你们的，我大哥心善，看不得人间疾苦。” 牛子上前，“先生，您要做什么去？” 他听出林瑾话中似乎有些不对劲。 林瑾没有回答牛子，对一名儒生招手。 儒生们凑过来。 林瑾道：“你们来投奔我二哥，那日夜谈，你们也曾听闻我大哥二哥之理想，为往圣继绝学，尔等皆为儒家门生，学的孔圣先师之学问，应当好好传扬。这些孩子，就麻烦诸位了！” 说完，林瑾对诸位儒生拱手行礼。 儒生们见状，也对林瑾回礼。 “林先生，莫要担心，可率人前往浑怀障送信，定然无事。”一人安慰道。 林瑾微微摆手，自己走回屋里。 没多久，外面就传来喧闹声。 “开门！里面的人滚出来！” “杀人者，当诛之！出来受死！” “官衙来人，速速开门！” “林瑾，随我们去衙门一趟！” 房门被敲响。 林瑾走了出来，手中拿着锤子。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林瑾。 牛子上前询问，“先生，您要去做什么？” “修门！”林瑾笑了笑，“将别人的门给踹坏了，自然要修。” 小粥上来，抱住林瑾的腿，“不要走，留下来好不好。” 林瑾摸了摸小粥的脑袋，看了一眼正门的方向，转而走向另一侧，翻墙而出。 房门此时也被推开。 一众人浩浩荡荡进来。 牛子率先上前，挡住了那些人。 其他孩子们，也站成了一排。 “这里是书院，不容你们乱闯！”牛子沉声道。 羊子也跟着喊：“闲杂人等，离开书院！” “滚开！”这些人手持棍棒，满脸怒容，一把将孩子们推开。 “林瑾在何处，让他滚出来！” “杀人者偿命，出来受死！” “许夫子德高望重，教徒无数，竟然被一竖子斩杀，简直是我上郡之耻！速速出来受死！” 孩子们很倔强，被推倒了，又站起来。 孩子们自发地手拉着手，组成一道矮小瘦弱的人墙，挡在众人面前。 但对方何止百人，他们十几人的孩童，看起来是那样的弱小。 儒生们见状，心中觉得惭愧。 小小孩童，就有如此气魄，他们熟读圣贤书，却不如一些孩子。 当即，一名儒生站出来，挡在了孩子们身后。 又一名儒生站了出来。 三十多名儒生，站成一排，挡住了众人。 “此乃上郡书院，是扶苏公子下令所创，汝等速速离去，不得乱闯！” “汝等若敢再上前一步，吾剑未尝不利！” …… “你们这些叛徒！” “同为儒家门徒，却护着一墨家之人，实属该死！” “汝等行为，乃无君无父，人人得而诛之！” 来人纷纷辱骂。 但这些儒生们，目光坚定，手握剑柄，丝毫不退却。 …… 医馆。 林瑾来到医馆。 医馆中寥寥几人正在问诊。 那老者正在给病人诊病。 林瑾看了老者一眼，扶起门框，开始修门。 随着叮叮咣咣一阵修整，房门修好了。 林瑾正要离开，却发现老者已经站在了林瑾身旁。 “你倒是守信。”老者笑着说道。 林瑾拱手，“瑾虽不才，但也知人应有信……先生，我杀了人！” 老者看了林瑾一眼，淡淡一笑，“杀该杀之人，何惧有之，怕只恨手中剑不利，不可屠尽天下该杀之人吧。” 林瑾看着老者，不由得笑了，“先生，你说的话很像一人。” “何人？”老者问。 林瑾道：“我大哥，赵惊鸿！” 老者神情微动，问：“可是那日出城，骑马在扶苏另外一侧之人？” “没错！我大哥很厉害，若是他持刀，必然会杀得天下乌云变晴朗！”林瑾满脸崇拜。 老者微微点头，“那必然是人中之龙……你也不凡。” 林瑾叹息一声，“先生我要走了。” “去浑怀障？”老者问。 林瑾点头，“办了错事，去找我大哥认错，估计大哥该揍我了。” 老者呵呵一笑，“那倒未必，我觉得你大哥可能会支持你。我虽不知你做了什么，但愿意救助那贫苦孩童之人，如此心善，所做之事，必然不会大错。” 林瑾心中感激，对老者拱了拱手，又去寻了一匹马，出城直奔浑怀障而去。 第219章 我弟弟的命比他们金贵! 浑怀障。 匠造处。 赵惊鸿拿着名单，看周诚正在审核所有的刑徒工匠。 一旁的空地上，还正在如火如荼地建造着新的锻造炉和房屋。 确定无误以后，周诚带领着这些刑徒工匠开始去培训。 虽然他们之前做过工匠，但是时间久了，早就已经生疏了，需要再熟悉一番。 不过，这些工匠上手还是很快的。 从闷热的匠造处走出来，赵惊鸿就看到一人骑马飞驰而来。 在营中骑马？ 好大的胆子！ 这怕不是某位高级军官的后代。 就连蒙犽也没这么嚣张啊！ 很快，赵惊鸿就看清楚了来人。 是林瑾！ 林瑾冲到赵惊鸿跟前，翻身下马，直接跪在了赵惊鸿跟前，“大哥！我杀人了！” 这一句话，差点就把赵惊鸿给干懵了。 杀人了？ 什么情况？ 赵惊鸿盯着林瑾问：“不是让你去上郡安顿那些儒生，开设上郡书院，怎么能杀人呢？” 林瑾跪在地上，低着头，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述了一遍。 赵惊鸿听完，面色微沉。 “大哥！我知道，做错了事情，就要得到惩罚，我不奢求别的，只求大哥记得，不要让墨家彻底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即可！我此来，是为了向大哥告别，我现在去找二哥和三哥，跟他们说一声，估计上郡的人很快就会追过来。” 说着，林瑾起身，准备离开。 “给我站住！”赵惊鸿怒声道。 林瑾停下脚步，低着头，等待赵惊鸿的训斥。 然而，林瑾并没有等到赵惊鸿的训斥，而是感觉一张温热的大手覆盖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臭小子，我说的话你倒是记住了，才洗的头？”赵惊鸿问。 林瑾眼眶一热，连连点头，“前日洗的。” 赵惊鸿满意点头，“本来就是一个俊秀的小伙，需要注意形象，打扮干净一点，改日给你找个好妻子。” 林瑾苦笑一声，“大哥，莫要再说笑我了。” “怎么？杀了一个老贼，就想着以命抵命？我弟弟的命可比那老贼的命金贵多了，莫说杀了一个，就算将他们全部屠戮了又如何？我定可保你无恙！” 听到赵惊鸿的这话，林瑾猛地抬头，眼睛顿时红了，“大哥……” “傻小子！”赵惊鸿拍了拍林瑾的脸蛋，“咱们结拜之时就说了，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我怎么会违背誓言，让你先我而去！” “可是……我在上郡城中杀了人，而那人还是老儒生，且是世家之人，会给大哥和二哥招来麻烦的。”林瑾揉了揉发红的眼睛说着。 赵惊鸿摆手，“世家之人又如何？改天我将这些世家之人整理成册，按照名册一个个的杀过去！” “大哥休要妄言！”林瑾赶紧拉住了赵惊鸿的手。 赵惊鸿拍了拍林瑾的手背，“去找你二哥去吧，把事情告知你二哥，我处理一下手中的事务，一会就过去。” “嗯！好！”林瑾点头，转身牵着马离开。 赵惊鸿看着林瑾的背影，眸中闪过一股寒芒，他转身进入匠造处，喊道：“郑民！” “先生！”郑民立即小跑过来。 “我让你锻造的那柄陌刀，可锻造好了？”赵惊鸿询问。 郑民立即道：“先生，陌刀锻造工艺实在是复杂，而且要求很高，墨锤等几个工匠正在锻造，最快也要明天才行……” 赵惊鸿沉声道：“我需要，尽快锻造出来！” “是！”郑民立即道：“今晚，定能连夜锻造出来！” “好！”赵惊鸿点头，又询问：“你们似乎有涂层工艺，我看秦剑之上，剑刃之上的青铜和剑身上面的青铜有所不同，更为坚韧和锋利，吹毛断发丝毫不在话下，能否将这种工艺运用在环首刀上？” 环首刀并非百炼钢，所以韧性和坚韧程度以及锋利程度还稍微差一些。 郑民蹙眉道：“这种工艺是我们秦墨研究出来的独门秘方，目前只适合青铜工艺，研制出这种工艺的秦墨长老皆在咸阳之中，我们目前并没有这种能力。” “好吧！”赵惊鸿无奈，“你们继续锻造吧，今日将三百人的装备配齐！” “是！已经差不多了，下午即可准备妥当。”郑民道。 赵惊鸿点了点头，走出匠造处。 军机处。 秦朝倒是没有军机处这一说，这只不过是营中处理政务的地方，时常处理军务，所以也被称之为军机处。 刘锤和刘仁穿着军甲，守在门口，看到赵惊鸿过来，就是咧嘴一笑。 赵惊鸿跟两人点头示意，走入扶苏的房间内。 房间内，扶苏、张良、林瑾都在。 三人看到赵惊鸿，纷纷起身。 “大哥！” 三人齐声喊。 赵惊鸿微微点头，拿了一个支踵坐下来，“都知道情况了吗？” 扶苏点头，“已然知晓。” 张良道：“此事不怪老四，是那些老夫子挑衅，辱骂老四母亲，若是我，也定要将那老贼头颅斩下！身为儒家老夫子，却口出如此污秽之言，所读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林瑾感激地看向张良。 之前他还跟张良不对付，没想到关键时刻，张良这么挺他。 赵惊鸿微微点头，看向张良，“子房，你应当也是儒家门生，对于儒家，有何看法？” 张良正了正身子，回答道：“儒家传承已久，且孔圣先师游历六国，传经授道，留下无数经典，有治国良方，有教化百姓之仁义，读书之人，皆需人人拜读其经典，特别是孔圣语录《论语》更是经典，我曾日夜研读。” 扶苏眼前一亮，目光灼灼地看向张良，恨不得现在就要跟张良讨论一番，感觉遇到了知音。 赵惊鸿也微微点头。 张良继续说道：“家父也曾使用儒家之道，协助韩王治理国家。” “效果如何？”赵惊鸿问。 张良蹙眉，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在他看来，倒是有些成效的。 但是，结果却是韩国灭亡了。 不好评价。 而且，他也不能做出评价。 赵惊鸿笑了笑，看向扶苏，问：“扶苏，你觉得呢？” 扶苏闻言，额头顿时冒汗了，“大哥……这……” 第220章 儒家功德是什么? 扶苏怎么可能会忘记，他与赵惊鸿在牢中刚刚相识的时候，赵惊鸿骂他骂的最多的，就是说他读书读傻了，被儒家给洗脑了。 现在让他评价儒家，他有点不敢说。 “但说无妨。”赵惊鸿看出了扶苏的顾虑，说道。 扶苏闻言，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大哥，若我说，儒家自有可取之处，虽然分封制不适合我大秦，但是儒家的治国之道，治民之策，皆为上乘，而且教导百姓遵从：礼义仁智信！更教导人遵从：天地君亲师！传扬孝道，受益无穷，且有大功德！” 赵惊鸿微微点头，对扶苏道：“孝道是儒家提出来的？” “这……”扶苏犹豫了一下，微微摇头，“非也，自古有之。” 赵惊鸿又问：“尊父母亲长，尊君主，敬鬼神，也是儒家提出来的？” “非也！” “那仁义礼智信，在儒家提出来之前，莫非天地之间毫无规则，人人没有礼义仁智信，相互陷害辱骂，背信弃义？”赵惊鸿问。 扶苏有些慌乱，“非也……” “那儒家的功德到底是什么？”赵惊鸿问。 “这……”扶苏低着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赵惊鸿又看向张良，“子房，孔子曾经三次问道老子，你可知？” 张良点头，“第一次乃老子友人去世，出殡之时相遇，而论道周礼。” “第二次乃孔子三十四岁当年，老子五十四岁之年，孔子之子孔鲤已和上次孔子见老子之时年纪相仿，此次论道仁义。” “第三次，孔子见老子，而后对弟子言，他见老子，如见龙也。” 赵惊鸿笑了，微微点头，“没错，就是这三次。” 扶苏蹙眉，“大哥，这三次我也知晓，有何问题吗？” 他熟读儒家经典，对于孔圣先师知之甚深，这些事件他更是可以倒背如流。 赵惊鸿看了一眼扶苏，缓缓道：“自是没什么问题，只是……” “大哥尽管说。”扶苏道。 赵惊鸿苦笑一声，对扶苏道：“我若评价孔圣，你切莫恼怒。” 他知道，虽然自己一直在努力改变扶苏的思想，但是扶苏对孔子的崇拜，那是堪称信仰的，评判人家的信仰，难免会惹怒人家。 扶苏蹙眉，但还是沉声道：“大哥尽管说，我心中自有分辨。” 赵惊鸿微微点头，又对三人道：“我今日之言，只在此屋内，若离开此地，三位弟弟就当没有听过我这番言论即可。” 三人闻言，知道赵惊鸿恐怕要说什么惊世骇俗之言了，不由得面露正色，坐直了身子，微微点头示意。 赵惊鸿缓缓道：“儒家是否好坏，我暂且不提，就论孔子，除去咱们将他圣人化之外，他也是人，一个普通的人，有着艰难的一生，有着酸甜苦辣，有着恩怨情仇，是否？” 三人点头认同赵惊鸿的观点。 赵惊鸿继续道：“孔圣三岁丧父，家道中落，早年做过管粮仓、放牧的官吏，可谓出身艰难。他少好礼，自幼熟悉礼制，青年之时，便以广博的礼乐知识闻名于鲁地，以办理丧葬祭礼为生。” “中年聚徒讲学，教导学徒。五十岁，担任鲁国司寇，摄行相职，而后便因政见不合而弃官去鲁，携带一众弟子周游列国，宣扬自己的学说，但终未有所成。” “之前我就与你们讲过孔子和老子论道之事。” “如今咱们三看孔子与老子三次问道之旅。” “第一次，孔子见老子，乃在老子友人葬礼之上，恰逢日食，老子让丧葬队伍停止前进，靠右站立，令人停止哭泣，直至日复出，方前行。” “孔子见状，觉老子也定然是喜礼之人。因为日灭如夜，若前行，如星夜出奔，与礼不合。遂与老子谈论兴周礼之说。” “孔子以为，天下动乱，民不聊生，皆因周礼不兴，礼乐崩坏，则身担任兴复周礼之大任，立志匡扶周礼，方可休止动乱，以天下重返太平。” 赵惊鸿看向扶苏，“你觉得，周朝的覆灭，诸国崛起，是因为礼崩乐坏导致的吗？是因为不尊崇周礼导致的吗？” “自然！”扶苏点头，“若人人心中有周礼，自不会兴叛乱之事。” 赵惊鸿笑了，“老子言：上善若水。” 扶苏不解，“请大哥解惑。” 赵惊鸿道：“水滔奔流，如历史长河，流淌不息，何能止？何能逆流？分流之势，如何阻拦？” “就如同周礼一般，亦如同我们大秦一般，如果我说，我们大秦严苛的律法就是对的，如果有人反对，那就是不尊崇秦律，如同天下动乱，我就去告诉大家：这是你们不尊崇秦律的结果，大家都要听我的，重新恢复秦制，尊崇秦律，恢复严苛的秦律，如此，你们愿意听我的吗？” 扶苏蹙眉：“大哥莫要强词夺理。” “我强词夺理？”赵惊鸿笑了，“这有什么区别吗？周礼之所以崩坏了，那是因为时代在变化，这个制度已经不适合了。那若我说，黄帝时期，人人寿一百二十岁，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应当恢复部落制，那对与不对？” 扶苏额头冒汗。 张良却若有思索。 林瑾挠了挠头，觉得脑袋有点痒。 赵惊鸿继续道：“你看，是不是一个道理？” “这本身就说明，周礼已经不适合当前的统治，时代在变化，从禅让制到世袭制，从奴隶制到如今的大秦，时代在变化，管理制度也在变化。” “没有孰对孰错，与时俱进才是最重要的。” “而你觉得，孔子为何一直要匡扶周礼？”赵惊鸿问。 扶苏回答：“因为孔子觉得周礼乃救世之策！” 赵惊鸿点头，“你这么说也没错，如果他知道是错的还要坚持，那我就要怀疑他的品行了。但事实证明，孔圣的品行是没问题的。但是，他如此坚持，是为何？是眼光短浅不够，亦或者……是因为他本身非常熟悉周礼，他所学，皆周礼，而要用，也只有周礼，这是他最擅长的，最拿手的，也是他的信念，他所尊崇的东西，所以觉得是对的，看不到时代的进步，被固步自封了？” 第221章 林瑾:脑袋好痒啊! 扶苏脸色巨变。 敢这样评价孔圣的，赵惊鸿还是第一个。 张良却眼前一亮，似有所悟。 “第二次，乃是十七年后了，当时孔子的儿子孔鲤都到了差不多孔子第一次和老子相见的年纪。经过这么多年的学习和沉淀，孔子已经成为了一个博学之人，也尝遍了人间酸甜苦辣，没有了当初的锐气，更显得成熟稳重。” “此次，孔子主张‘仁义’，他的仁义是什么？天地君亲师，礼义仁智信，将仁义制度化，将仁义规定化。” “可是，世间万物，真是如此吗？” “不可否认，孔子是一个善于总结的人，他人生阅历很多，将世间种种总结起来，然后立下规定，说：这世间便是如此。” “可是，不管是礼义仁智信，亦或者天地君亲师，古既有之。” “人族文明在进步的途中，之所以人族会成为万族之长，便是因为人有情。” “情可分千万种，父母恩情是情，传道授业之恩是情，男女之情是情，而我等兄弟四人，有结拜之情，兄弟之情，也是情。” “若有一天，你我不见面，不相识，仅凭书信交往，不见其人，不知其身份，仅仅是书信交往，成为好友，此也为情。” “并非一定要已经出现的，未来还会出现各种情况，为何一定要规定其中？” “第三次，孔子五十一岁，老子七十一岁。” “孔子依然有些迷茫，对老子说，他研究六经，周游列国，却没有任何一位君主采用他的主张。” “你们觉得，这诸国的国君，以及诸国的大臣，都是傻子吗？听不出来孔圣的治国之道？” 扶苏咬着牙，勉强辩解，“因为他们不敢承认，亦或者如大哥说墨家一般，儒家思想朝前，并不适合那个战乱的阶段。” “没错！”赵惊鸿点头，“确实如此，孔子主张仁义，并不适合正在征战的诸国。大家都在弱肉强食，单凭一张嘴，是不能服众的。难道说，让这些国君放弃手中的权利，重新恢复周礼，不可能的。” “咱们就理想化一点，孔圣可以说服所有人，恢复周礼。恢复周朝制度，前提是，所有人，天下的每一个人，都心中存着至善，没有争权夺利之心，没有争强好胜之心，全都仁义。” “那周礼自然可恢复。但，若有这种人，所谓的周天子，怕也是某些人的傀儡罢了！” “如果大家都仁义，都向往和平，不争权夺利，不争强好胜，那又何必需要成立国家去管束百姓？那人人至善，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全是真善美了！” “大哥你想说什么？”扶苏额头冷汗直冒。 赵惊鸿道：“我想说，孔圣跟你一样，是一个比较理想主义的人。” “但他又跟你不一样，他的学问太深，所学的知识太深，反而束缚了自己的思想，一辈子都在钻研儒学。”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将儒家发扬光大，成为如今第一大学说。” “但是，在治国之道上，他不行。” “甚至，我想说，他周游列国，是为何？是想要从诸国国君手中，获得官职，最好是任职宰相。” “怎会如此！”扶苏急了，“孔圣非这种人也！” 赵惊鸿笑了笑，“那你觉得他是为何？若没有这种思想，安心教徒就好了，天下皆是他的学徒，下至百姓，上至国君，皆为他儒家学徒，为何还要去说服国君？” “这……”扶苏无言辩驳。 “六国国君不是傻子，朝堂诸公也不是傻子！而他周游六国，为何秦国闭门不让其入？” “因为秦朝乃法家之地，没有儒家容身之地！”扶苏道。 赵惊鸿摇头，“我说话难听，你忍着点！” 扶苏脸色微变。 “让孔子教学生可以，办丧事也可以，但是治国不行！但是，他心中所想，就要为官！鲁地者，皆好为官！” “大哥！”扶苏直接站起身来，怒视赵惊鸿。 赵惊鸿也在看着扶苏。 张良和林瑾立即紧张起来，生怕俩人打起来。 扶苏盯着赵惊鸿看了一会，想到赵惊鸿之前所说，深吸几口气，坐下来，道：“大哥所言，今日过后，我等便忘记吧！” 出了这个门，谁也不记得今天说什么。 赵惊鸿笑了笑，也没反驳，而是继续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再说一些。” “若日后真的推崇儒家，那天下王朝，更迭之间，不过三五百栽而已。” 扶苏闻言，不由得浑身一震，“怎么可能！周祚尚且七百年！” 赵惊鸿笑着摇头，“不与你争辩，因为未发生的事情，说多无益。但是，儒家之根本，乃掌控人心，掌控朝权，所谓读圣贤书，皆想要入朝为官。而世世代代，皆是如此，必然百姓遭殃，周而复始，兴亡更迭！” 扶苏沉默了。 张良也蹙眉思考。 林瑾只觉得脑袋越来越痒。 好一阵，张良询问道：“大哥今日为何要说这些？” 赵惊鸿道：“因为我想说让儒家教导学童读书写字可以，但莫要牵扯朝堂了。老四之事，皆可看出。” “他们所想要的，并非如我所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而是，想要将权利牢牢地掌握在手中，将天下百姓犹如牲畜刍狗一般，掌控在手中，一辈子当牛做马！” “他们想要的，就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世世代代，皆是如此。” “圣贤书，只有他们读的。” “文字，要掌握在他们手中。” “普通百姓，休想染指！” “如此，朝堂上，是他们的人。世家贵族，是他们的人。权力是他们的，田地也是他们的。而百姓，只不过是他们要恢复的‘周礼’，人如牲，墓葬之中的人牲！平息鬼神怒气的祭品，祈福祷告的牲口！” 轰！ 张良只觉得脑海之中，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天地之间瞬间清明。 扶苏也不敢置信地看着赵惊鸿，漆黑的眸子里满是震惊，瞳孔都在微微颤动。 “好！大哥说得好！”林瑾鼓掌叫好。 第222章 没有好制度，只有更迭完善 林瑾觉得大哥说的太精彩了，太对了，忍不住喝彩。 但下一秒，林瑾就感觉一股犀利的眼神几乎贯穿自己的身体。 他赶紧低下头，摆弄着自己的刀柄。 扶苏面色阴沉，他想反驳，但是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儒家确实在教学一途上，设置了门槛，这点确实不如墨家，且儒家门徒们，将自己手中珍藏的典籍看得比命还重，想要借阅难之又难。 就算是他想要看一些大儒珍藏的典籍，都要好几次登门，需要拿出其他典籍相互借阅，才有可能借到，更别说其他人了。 甚至，普通百姓连识字的机会都没有。 知识确实被这些人给牢牢地掌握在了手中，是无法辩驳的事情。 良久，扶苏深深叹息一声，看向赵惊鸿，询问：“大哥，难道儒家真的一无是处，孔圣在你眼中，就是这般人吗？” “我没说！我可没这么说！”赵惊鸿立即道：“你别这么说，我可担不起，人家可是孔圣！” “可是，在大哥口中，儒家……” “别！别误会我的意思！”赵惊鸿道：“我只是说，在治国一途上，儒家确实不怎么合适。但是，在教化百姓方面，儒家是有功德的。” “仁义礼智信，在任何时代来说，都是非常惊艳的，若不断宣扬推广下去，百姓的基础素质必然会提高。” “而且，人家孔圣三岁丧父，一步步走到圣人这一步，不是没有可取性的。” “孔子的毅力非常令人敬佩，被六国接连拒绝，却依然坚持，并且将思想传播到了各国之中，能够做到这一步，便非常人也！” “虽然思想上有些错误，但是不得不说，儒家思想是一种非常优秀的思想。” “至少，在君子六艺，在礼义仁智信上，是有突出贡献的。并且，天地君亲师的概念，也是非常有利于王朝统治的。” “但是，天地君亲师也给王朝的统治留下了巨大的祸患。” “天地君亲师，在君之上，还有天地。而儒家宣扬，王权天授，他们说你符合，你就符合，说你不符合，你就不符合。还记得百里无名给你提的策略吗？那便是儒家的手段。” 扶苏身子一怔，不由得想到了当初第一次见百里无名的时候，百里无名说可以让他成为储君，方法就是利用天地鬼神之说。 若如此，究竟是君王掌控儒家，还是儒家掌控君王？ 如果这么说，皇权究竟合不合规，合不合礼，岂不是由儒家说的算了？ 想到这里，扶苏都不由得一阵后怕。 如此，未免也太恐怖了。 扶苏看着赵惊鸿，询问道：“大哥，那咱们应当如何做？取缔儒家？消灭儒家？跟我父皇一样，要焚烧儒家书籍吗？” 赵惊鸿摇头，“我可没这么说，而且我说了，儒家很优秀，如若可以真正遵从儒家理念，那么儒家之人，必然是个个心怀大义之人，只要不要被有心人利用了儒家思想，让儒家思想成为了他争权夺利的工具即可。” 儒家有利有弊，在儒家还没成为那虚伪的腐儒之前，都是有救的。 纵观历史，在秦汉时期，儒家的表现可谓是非常惊艳的。 在三国时期，更是璀璨夺目。 只可惜，司马家一刀斩断了仁义，后世再无真正的儒家。 扶苏彻底不明白赵惊鸿究竟想要做什么了，一边将儒家否定的一无是处，一边又认可儒家的优秀之处。 “扶苏愚笨，还请大哥明示。”扶苏无奈道。 赵惊鸿笑了笑，没有回答扶苏，而是看向一脸明悟的张良，“子房，你觉得呢？” 张良缓缓抬头，看向赵惊鸿的目光充满崇拜，“大哥，我并不知你心中所想，但我大胆猜测，大哥必然所图甚大。你的目光并非在这世间之中，亦不会被儒家、墨家、法家、道家……等诸子百家迷惑双眼，你熟知各家经典，但却不被经典所困。看得出他们的优秀之处，也看得出他们的不足之处。” “吾妄自猜测，大哥是想要融各家之所长，形成一套新的学说，不知对否？” 赵惊鸿微微点头，又看向扶苏，“扶苏，你觉得呢？” 扶苏感叹，“大哥，若如此，普天之下，应只有你能完成这项任务了。其他人，皆会被困于前人思想之中，禁锢其中难以挣脱，吾之亦然，难以超脱其外。” 赵惊鸿笑了笑，“不是还有翰林院吗？” 扶苏猛地抬头，惊讶地看向赵惊鸿，“大哥，你在提出翰林院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准备好了这一步吗？” 赵惊鸿点头，“这是必然要走的路，想要长久繁荣昌盛，必须改变其思想，且让思想有持续的改变性，而不是将其桎梏其中，无法变革。商朝灭于此，周朝也灭于此，我们观看历史，要从中学习教训，而不是仅仅是看到了前人的覆灭，没有警惕后面要发生的变化。” “大哥所说极是！”扶苏点头。 张良也在一旁心中感慨万千。 他们观看历史，只是看到了王朝的覆灭，总结了王朝覆灭的原因。 比如商朝的残忍无道，周朝的礼崩乐坏。 但根本问题是什么？ 是制度没有跟上时代的变化。 周礼好用吗？ 很好用！ 但是，随着时间的发展，周礼的弊端出现了。 所以，在出现了诸侯国，才出现了七国争雄的场景。 最后，变成了如今的大秦。 而赵惊鸿呢？ 他不仅看到了王朝覆灭的原因，更看到了不同时期不同制度的弊端。 他想要做的，不是去完善某种制度，更不是恢复某种制度，而是想要根据时代的进步，不断地去完善和改善当前的制度，创造出一种永远适合当前时期的制度！ 翰林院，便是他所需要的工具！ 张良看着赵惊鸿，不由得感叹道：“若是之前，始皇一统六国，想要世世代代无穷尽也，只是一种狂妄自大的幻想的话。如今，有了大哥相助，万世昌盛，不再是一种妄想，而可真正实现！” 扶苏看了一眼张良，虽然张良言语之中多有不敬，但说的似乎也在理。 第223章 造反小团伙 赵惊鸿听到张良的话，不由得笑了。 他们兄弟四个人中，对始皇的敬意都没多少，不愧是造反小团伙啊！ 他们其中，对始皇最为恭敬的，也只有扶苏罢了。 对于张良的说辞，赵惊鸿看了一眼意动的扶苏，微微摇头道：“不现实，万世昌盛很难，如同一统六国的始皇一般，都是摸着石头过河，我们也一样，谁也不能保证后世是如何的，是怎样的。” 扶苏微微点头，觉得赵惊鸿说的很有道理。 虽然赵惊鸿说话有时候很惊人，但关键时刻，他绝对不会说一些没有把握的话，就像如今，若换成其他人，肯定趁机吹嘘，自己可以保证大秦万世昌盛，以保证他会继续重用对方。 赵惊鸿从不这样。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林瑾突然弱弱道：“那个……大哥，辱我之人，我已经杀了，咱们其实没必要把儒家的祖坟都给刨了……” “闭嘴！” “闭嘴！” “闭嘴！” 赵惊鸿、扶苏、张良三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对林瑾训斥。 林瑾吓得一缩脖子，惊恐地看着三人。 他不明白，三人这是什么情况？ 怎么这么快就统一阵线了？ 特别是扶苏，刚才还不是在极力为儒家说话吗？ 他只是听出了赵惊鸿话中的意思，知道赵惊鸿要对儒家动手了。 他觉得没必要，毕竟人自己已经杀了，跟其他儒生并无太大关系，只是不想把事情做绝而已。 赵惊鸿看了林瑾一眼，对扶苏道：“林瑾这件事情，非常复杂！” 扶苏点头，“儒家这等行径，确实很恶劣！” 张良也跟着道：“我建议要严肃处理！” 赵惊鸿点头，“这些人乃是老夫子，代表了儒家的门面，却如此卑劣低俗，实属不该！另外，他们此行目的，不仅是想要关闭上郡书院，更是不想让普通人读书。” “他们不允许自己的地位受到挑衅！” “这应该是他们身后世家的意思。” “想要关闭上郡书院，扶苏，这不是在打你的脸吗？上郡书院可是以你的名义开设的，若推广出去，上郡百姓必然会对你感恩戴德，而且这是咸阳儒生追随你而来建设的，他们此举，跟骑在你脖子上撒尿有什么区别？” 扶苏脸色一沉，郁闷地看了赵惊鸿一眼，“大哥……您说话要文雅一些，不要总是用这些屎尿屁的比喻。” “哟？跟我谈文雅了？我可没你这些读书人文雅，我只知道文雅不能当饭吃，更不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我没张嘴闭嘴骂娘，我觉得已经很文雅了。”赵惊鸿站起身来，活动着双腿。 他还是不适应这种跪坐，很容易就开始腿麻了。 扶苏无奈，也没再跟赵惊鸿继续纠结这些，“那大哥觉得，应该如何处理？” “等他们来！”赵惊鸿道。 “不是我们要怎么处理，看他们想要怎么处理。如果我没猜错，他们现在应该正在商量如何应对此事，咱们什么也不用做，就等！等他们来！” 林瑾担忧道：“那上郡的那些孩子们……” 赵惊鸿看了林瑾一眼，“你若是放心不下，让林千幻他们去一趟，保护那些孩子。” “好！我这就去安排！”林瑾立即跑了出去。 看着林瑾的背影，赵惊鸿嘴角露出笑意。 扶苏也不由得微微点头。 张良笑道：“没想到，咱们家老四倒是挺善良。” “老四自来纯善。”赵惊鸿笑道。 扶苏和张良微微点头，很是认同赵惊鸿这话。 下午。 匠造处。 三百骑兵等候在外。 赵惊鸿和张良等人，正在检查，青铜铠甲和环首刀。 赵惊鸿拿起一柄环首刀，放在眼前看了看刀身平齐程度，又看了看刀刃，简单挥动了一下，微微点头。 至于青铜铠甲，在实际的生产过程中，郑民他们也做出了改进。 他们将青铜铠甲进行了叠甲相扣设计，其实工艺也不复杂，就是在锻造青铜甲片的时候，稍微改变一下形状，这样将青铜甲片镶嵌在皮甲上的时候，就可以让青铜甲片镶嵌在一起，不留出缝隙，防御能力更强，并且缝线的位置不会被砍断。 对此，赵惊鸿很满意。 不愧是顶级工匠，技术就是到位，直接就可以将工艺给完善了。 在检查确定没有问题以后，赵惊鸿喊道：“蒙犽！鲁辙！” 两人立即上前。 赵惊鸿道：“将这些东西分下去，每人一甲，每人一刀！” “是！” 两个人立即安排人，将环首刀和青铜铠甲分发了下去。 等众人穿上青铜铠甲，腰间配上环首刀以后，赵惊鸿环视众人。 “给他们讲讲吧。”赵惊鸿对张良道。 毕竟，这些人都是张良训练出来的。 张良话很少，“训练的时候，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此次出行，各赴前程，军功如何，皆在尔等手下，莫要辜负自己！” “是！”士兵们使出全身力气在嘶吼。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们已经彻底对张良服气了，这个看起来很俊美的男人，确实很强，有真本事，他们打心眼里佩服。 而且张良说得对，此行出关，关乎他们自己的前程，为的就是自己的前程。 他们训练这几日，也皆是为了今日！ 张良看向赵惊鸿，示意赵惊鸿对他们讲话。 赵惊鸿站在张良身侧，看了看鲁辙和蒙犽，缓缓道：“环首刀和青铜铠甲都给你们配齐了，这要是都杀不过胡人，你们就别回来了！” 鲁辙和蒙犽立即正色，沉声道：“不杀胡人，终不还！” 赵惊鸿道：“还有，你们手中的环首刀以及青铜铠甲都极为重要，还有马鞍、马镫。马蹄铁，皆为我大秦机密，你们属于第一批配备这些的人。” “不管在外面发生了什么，这些东西绝对不允许流落到胡人手中，带出去多少装备，就要给我带回来多少，明白吗？” “明白！”鲁辙和蒙犽回答。 赵惊鸿微微点头，走到战鼓旁边，手持鼓槌，沉声道：“尔等好儿郎，此行出关杀胡贼，祝尔等凯旋！” 说完，赵惊鸿双手挥动着鼓槌，敲打着战鼓，发出沉闷的声音。 士兵们纷纷翻身上马，对着张良和赵惊鸿抱拳示意，然后猛地拉扯缰绳，转身，兵分两队，朝着营外奔驰而去。 此行，出关！杀胡人！ 第224章 人马俱碎之陌刀 深夜。 匠造处。 虽然已是夜深，但匠造处内依然灯火通明，里面的工匠们依然热火朝天地锻造着兵刃。 按照赵惊鸿的要求，他们分成两班，昼夜不停地锻造。 而赵惊鸿则站在墨锤、周诚、郑民三人跟前，三个人光着膀子，手中挥舞着铁锤，正奋力锻造着一把兵刃。 这把兵刃很长，约七尺，长柄，长刃。 随着最后一个步骤完成，陌刀锻造好了。 周诚提着陌刀，递给赵惊鸿，“先生，锻造好了。” 赵惊鸿伸手去接，但接住陌刀的时候，手下猛地一沉，手中的陌刀差点脱手。 真沉啊！ 赵惊鸿估摸着，这把刀得有五十多斤。 赵惊鸿询问：“这把刀多重？” 周诚回答：“一百三十斤！” 一百三十斤，赵惊鸿心中默算了一下，估摸着也就是后世的六十多斤，不到七十斤的样子。 如此，已经很重了。 至少，对于赵惊鸿来说，拿在手中都很费劲，若想要挥舞起来，更难。 陌刀脱胎于斩马剑，长约两米一，刃长三尺，柄长四尺，非常沉重，却攻击力非常强，擅长冲锋陷阵，可斩马，一刀下去，人马俱碎！ 郑民看着陌刀，感叹道：“先生，这把兵刃，若有猛将可以使用，放在战场上，必然是无敌般的存在！” 赵惊鸿也是满脸笑意。 郑民叹息一声，“只是这锻造工艺实在是太过复杂，锻造这样一把陌刀，至少需要两位工匠大师三天才能锻造出来，而且这也已经是最快的进度了，若是寻常，至少需要一旬，乃至一个月才行。” 赵惊鸿笑道：“有这一把就够了，你们今日辛苦了，早些休息，明日我让人给你们宰杀一只羊，补补身体！” “谢先生！”三人大喜。 他们干的是出力气的活，在营中对别的没需求，但若是说给他们吃肉，那可算说到他们心坎里去了，就喜欢吃肉！ 赵惊鸿笑了笑，扛着陌刀离开匠造处。 赵惊鸿扛着刀，走回住所，对守卫道：“游骑兵回来了吗？” 守卫回答：“夜半时分，已归来。” 赵惊鸿道：“去把刘锤喊来。” “是！”守卫立即去喊人。 另外一名侍卫满脸羡慕地看着赵惊鸿扛在肩膀上的陌刀。 但羡慕归羡慕，他也知道，这么重的兵刃，他这种小兵肯定是用不来的。 赵惊鸿将陌刀插在地上，推门进屋，将石涅换上新的，倒了一杯水，换上一壶新水，继续烧着。 没多久，刘锤和刘仁就赶来了，在门外喊：“先生！刘锤，刘仁，求见！” 赵惊鸿闻言，立即放下茶杯，起身推开房门走出来。 看着两人身上还穿着盔甲，不由得笑道：“晚上该休息了，怎么还穿着盔甲。” 两个人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 不用想赵惊鸿就知道，两人觉得穿着盔甲神气，不舍得脱下来。 听到动静的扶苏、张良、林瑾也纷纷推开房门，看了出来。 赵惊鸿对三人招了招手。 三人立即走来。 刘锤刘仁挨个向三人行礼。 林瑾问：“大哥，大半夜，你把他俩喊来做什么？” 赵惊鸿笑了笑，对刘锤道：“刘锤，你把这把刀拿起来试试。” 刘锤不明白什么情况，看了看刘仁，希望大哥给他意见。 刘仁见状，赶紧道：“先生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看我做什么！别忘了，没有先生，你现在饭都吃不起！” “哦哦！”刘锤赶紧走到陌刀跟前，一把将陌刀拔了出来。 赵惊鸿见状，赶紧道：“你退远点，耍一下看看顺不顺手。” 刘锤拿着陌刀，感受着手中的分量，瞬间就喜欢上了这把兵刃，这可比环首刀好用多了。 当即，刘锤拿着陌刀走向一旁。 众人看着刘锤手中的兵刃，也是诧异。 这不像戟，是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兵刃。 但看这兵刃的形状，似乎很是凶猛。 张良询问道：“大哥，这就是你在匠造处让他们的锻造的那把兵刃吗？” “没错。”赵惊鸿点头。 “看起来威力不俗。”扶苏也说道。 赵惊鸿笑了笑，“这一刀下去，可人马俱碎！” 人马俱碎！ 三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刘仁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明显。 看到他弟弟受重视，比自己受重视还要开心。 此事，刘锤已经距离他们很远了。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持刀，猛地挥舞起来。 秦制重量一百三十斤的重量的兵刃，在他手中宛若一根竹棍一样轻巧，挥舞起来毫不费力。 在灰暗的火盆照耀的光芒下，陌刀寒芒闪烁。 随着刘锤一声怒吼，一刀狠狠地砍在地上，地上顿时出现了一个坑！ 虽然这一下不如武侠小说玄幻小说中所谓的那种爆炸功效，但现实情况就是，刘锤可以用陌刀在地上砸出一个坑来，也是非常恐怖的。 “好！”赵惊鸿满意地拍手叫好。 其他人也是满脸惊讶。 刘锤长得高壮魁梧，手持这么大的陌刀，看起来勇猛无比，若上战场，绝对是一名以一敌千的猛将！ 刘锤兴奋地持刀走来，那股威慑非常惊人，若是在战场上，这样的虎将，估计直接能把敌人给吓破胆。 “先生，这把兵刃太好用了，我喜欢，能不能给我用？”刘锤憨憨地询问。 赵惊鸿笑道：“这就是给你用的，怎么样？顺手吗？沉不沉？” “不沉！一点都不沉！我还觉得有点轻呢！”刘锤立即道：“不过很好用，我感觉有了这把兵刃，一刀可以砍死一头老虎！” “哈哈哈哈！”赵惊鸿哈哈一笑，想要伸手拍刘锤的肩膀，但是奈何刘锤太高，他需要把手抬得很高，讪讪地收回手，笑着说道：“喜欢就好，这把兵刃就是给你用的，他叫陌刀，可斩马！你明日就不要跟游骑兵出去了，留下来，跟着我。” “行！有饭吃跟着谁都行。”刘锤憨憨道。 刘仁立即踢了刘锤一脚，训斥道：“先生让你跟着他，那是你的荣幸，还不跪下来给先生磕头。” “哦！”刘锤将手中的陌刀猛地往地上一插，差点斩到刘仁的脚，吓得刘仁浑身一哆嗦。 刘锤当即就要给赵惊鸿跪下。 赵惊鸿想要阻拦，奈何刘锤这体格，差点将赵惊鸿给拉倒。 第225章 大哥你真阴险 “咳咳！”赵惊鸿勉强稳住身子，尴尬地咳嗽一声，“起来吧！” 刘锤这才站起身来。 赵惊鸿对刘仁道：“你明日也不要随游骑兵出行了，留下来，有其他任务要安排与你。” “是！”刘仁心中一喜，赶紧抱拳应是。 “行了！都回去休息吧！”赵惊鸿对众人摆了摆手。 众人纷纷拱手告辞。 张良和扶苏一边走一边相互感叹着陌刀的威力。 回到房间，赵惊鸿躺在床上，裹了裹被子，不由得感叹，“真冷！真凉啊！搞完军事，要抓紧搞民生，至少要把百姓基础生活水平搞上去，要不然冬天和夏天太遭罪。” 说完，赵惊鸿迷迷糊糊入睡。 他梦到有人替他暖被窝，睡觉的时候暖呼呼的，又梦到大雪降临，冻得他瑟瑟发抖。 早上醒来，赵惊鸿不出意外的发现，炉火灭了。 怪不得那么冷。 “没了电子产品，睡眠质量都变好了。”赵惊鸿吐槽一句，出门去找扶苏，夹了两块燃烧的石涅回来引火，而后刷牙洗脸。 刘锤和刘仁也早早地在门口等待了。 赵惊鸿对两兄弟道：“你们俩先跟着我，一会给你们安排任务。” “好！”两人点头。 等张良推开房门，赵惊鸿就走了进去。 “今天第一批火炉装车，先送到上郡去，刘仁我留下来了，你看着安排。”赵惊鸿道。 张良微微点头，从床头拿出来一堆竹简来，对赵惊鸿道：“火炉造价并不低，按照我们如今算来，至少要一千钱才行。” “而且，这还是建立在咱们自己挖矿，使用的都是刑徒，如果雇佣工人来挖矿，成本至少要翻一番！” 扶苏也走了进来，听到张良的话，道：“成本高也是必然的，毕竟我们锻造需要使用石涅，铜矿铁矿以及工匠人工之类的，就算不需要支付刑徒工钱，但也是要管饭的。” “如此算来，成本自然水涨船高。” 赵惊鸿询问：“石涅应该卖多少钱一斤，一天要用多少斤石涅，算了吗？” 张良道：“石涅一天需要消耗三十斤左右，而根据我们计算的成本，石涅最少要卖到10钱一斗。” 赵惊鸿闻言，微微点头，比较认可这个价格。 因为在这个时期，一石粮才不过三十钱，一石为十斗，一斗约12斤左右。 秦朝的粮食价格可谓是非常之低了。 如此一来，石涅要比粮食贵不少，一石石涅的话，就要一百钱。 这个价格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是根本用不起的。 赵惊鸿想了想，道：“石涅定价为15钱为一斗！” 15钱？ 张良和扶苏心中一惊，这价格未免太贵了！ 林瑾也走进来，询问道：“石涅要是15钱一斗，一石就要150钱，百姓们根本用不起啊！” 因为如果要烧一整天的话，一天就要消耗两斗左右。 也就是三十钱。 三十钱可就能换一石粮食了。 若百姓们有这个钱，直接买粮食吃岂不是更好。 “是啊大哥！太贵了！”扶苏劝说道：“咱们这是为了造福百姓，让百姓们熬过寒冬，如此一来，岂不是成了压榨百姓，而且百姓们也根本买不起石涅啊！” 赵惊鸿道：“谁说我要卖给百姓了？这些石涅，是专门为世家之人准备的，是让他们使用的。另外火炉要两千钱一个，每天限量供应！但凡敢伪造者，皆打入大牢！” “大哥！”扶苏急了，“你怎能如此！莫要因为商贾之利，而忘却我等之本心啊！” 赵惊鸿摆手道：“那也不能补贴成本进去，若是如此，我们需要贴补多少？你有钱吗？” 赵惊鸿看向张良，“还是你有钱？” 最后看向林瑾，“还是你有钱？” “反正我没钱！” 张良蹙眉，缓缓道：“我倒是还有些家底，但是若贴补整个上郡百姓，怕是不够。” 扶苏沉声道：“还有我！我也有些钱财！” 赵惊鸿看着两人，“那你们的钱能贴补多久呢？上郡可不止百万百姓，还有三十万大军，以及几十万刑徒，你们养得起吗？” 扶苏和张良不由得沉默。 赵惊鸿看向林瑾。 林瑾赶紧摇头，“大哥！别看我，要不是你们，我饭都吃不起。” 当初在咸阳的时候，他被赶出东宫，差点没被饿死。 赵惊鸿白了林瑾一眼，“没问你！” “嘿嘿！”林瑾赶紧站在一旁，靠在墙上，双手套入袖口里，静静地看着三人。 扶苏眉头紧锁，沉默片刻后，沉声道：“大哥！不管如何，我不能放任上郡百姓不管，我既已下了承诺，便要做到。” 赵惊鸿点头，“我也没说不管，我有另外一法！” 张良急忙道：“大哥快说。” 赵惊鸿道：“我们应当如此。先售卖火炉和石涅，先收拢一批资金，不仅要先收拢资金，咱们还有始皇的任务要完成呢，最少百万石的粮食要凑出来，这才是最重要的，要不然你们也不想我脑袋跟身体分家吧？” 张良和扶苏面色一沉。 他们差点把这茬给忘了。 “如此，先解决这两样问题。” “而后，百姓的火炉，不售卖，只租赁。”赵惊鸿道。 “租赁？”扶苏和张良都疑惑地看着赵惊鸿。 赵惊鸿道：“对！租赁，登记居民信息，凡上郡百姓，一户可租赁一只火炉，只需十钱，但不能损毁火炉，冬日过后，要回收上来的，拿着火炉和凭证，若是不交者，要严惩！” 为百姓好，这是好心，但不得不防，百姓素质毕竟参差不齐，必须要严厉才能威慑。 扶苏闻言连连点头，对于赵惊鸿的提议很是满意。 张良却蹙眉询问：“大哥，若如此，我们的成本可就很高了，不照样需要我们贴钱？” “不用啊！”赵惊鸿道：“咱们卖给那些达官显贵，富贵豪绅，已经把钱出了。” 张良顿时眼前一亮！ 对啊！ 所以赵惊鸿将石涅的价格定这么高。 张良问：“那火炉要卖多少钱一个？” “两千钱！”赵惊鸿道：“如此，才能将成本回收回来。” 张良连连点头，“大哥之阴……策略，三弟佩服！” 第226章 士农工商皆有不同 赵惊鸿瞥了张良一眼，掏了掏耳朵，问：“你刚才说什么？” 张良尴尬一笑，“我说佩服大哥的策略。” 赵惊鸿冷哼一声，继续道：“两千是基础价，而后还要推出三千钱，五千钱，一万钱，各自不等价格的炉子。” “还能这样？”林瑾都吃惊了。 赵惊鸿笑了笑，“学着点，这叫商贾之道，万法不离其宗，一通则百通，商圣范蠡能从商，能从政，亦可率军。商贾之道不可耻！” 赵惊鸿看着扶苏，“经营国家，也犹如经营一方产业一般。只不过，要更难，经营国家需要考虑天下百姓，只有赚取足够多的钱，才能惠及百姓，让天下百姓生活富足。若不然，人人避讳商贾之道，人人都清高吗？” “为何所谓世家豪族，皆自诩高贵，却依然行经商之道？” “因为大家都需要钱，明面上我鄙夷商道，不让你做，但是暗地里，我做的比谁都好，赚的比谁都多。” 扶苏蹙眉，“这也是他们的阴谋？” “我可没这么说。”赵惊鸿道：“抑制商道，也是权谋之中的一环。总而言之就是，我可以掌控的，就是好的，我无法掌控的，就是不好的。” “士农工商，士族你可以掌控，因为他们掌握学识，家大业大，亦或者在朝为官，皆在朝堂掌控范围之内。” “农民有土地，跑得了和……反正跑不了，也受朝堂管控。” 这个时代和尚还没来呢，说出来他们也听不明白。 “还有工匠，也要依托于商业和朝堂，他们也受朝堂管控。” “但商人不同，商人行走四方，聚拢钱财，也可招揽手下，若积攒足够的粮食和钱财，有了足够的人脉，一呼百应，揭竿而起，便是祸患。” “所以，朝堂才会一直打压商人。” “什么与民争利，其实都是明面上的话，核心就是商人不好管控。” 扶苏和张良微微点头，他们也是能够看明白这一点的。 赵惊鸿继续道：“别的我就不与你们多说了，火炉的建造就由我来负责，到时候我把等级给你们分配好，到时候你们负责售卖即可。” “但注意，前期只售卖给世家之人，我需要收拢钱财，且要百万石的粮食，完不成我怕始皇会砍我脑袋，你们也不想看我死，对吧？”赵惊鸿看着三人。 三人连连点头。 只有林瑾似乎有些意动。 “大哥，若皇帝要杀你，你会不会让二哥提前造反？”林瑾问。 “闭嘴！”赵惊鸿和扶苏一同训斥道。 林瑾吓得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 张良询问道：“那炉子用租赁的形式，那石涅呢？这个价格，百姓可用不起石涅。” 赵惊鸿道：“我会让他们处理另外一种混合石涅，需要加入土和水之类的，温度会稍微低一些，但是燃烧时间更长，成本也更低。” “温度更低？”扶苏立即道：“那岂不是无法达到取暖的效果了？” 赵惊鸿无奈道：“一样用的，而且能有得用就不错了，不要较真好不好用，如果咱们给普通百姓用那种精煤，世家贵族们会怎么样？他们岂不是成冤大头了？” “而且，他们会不会利用百姓来购买石涅？石涅的价格如何保证平稳？” “这些都是问题。” “只要他们有得用，就是好的。而且这种石涅效果也很好，不必担心。” 扶苏微微点头，“那好吧。” “另外，铁矿和煤矿又探查出来几处，需要大量的人手，我建议可以让百姓们以挖矿来代替购买，用石涅来代替工钱，这样他们就可以有石涅可以用了，帮助他们度过寒冬不成问题。” “而且，他们如果可以省着点用，石涅还可以出售，换取一些生活费。” 扶苏闻言，眼前一亮，“大哥此法甚好！” 赵惊鸿看了扶苏一眼，“扶苏，我知你心善，但是做事讲究方法和策略，不要一味心善，反而会适得其反。以后你是要做君主的，你要管理的不止是农民，还有士农工商，各个阶层都要考虑到。” “嗯！扶苏明白！”扶苏点头，“大哥放心，我会谨慎考虑这些的，只是冬日来临，天气越来越冷，心中焦急而已。” “着急也没用，如今还没下大雪，还不算太过寒冷，不过这段时间，正是咱们收割世家豪族的机会，不能错过。”赵惊鸿道。 “明白！”扶苏点头。 赵惊鸿看向张良，“今天发往上郡的火炉，就由你来负责吧。” “好！”张良点头，“定不负大哥所托！” 赵惊鸿微微点头，走出房间，带着刘锤走向匠造处。 一路上，刘锤身穿铠甲，手持陌刀的模样，引来士兵们的侧目，满脸羡慕。 “你们看，那人手中持着的是何等兵刃？” “嘘！那是游骑兵的铠甲，听说他们游骑兵中，乃人人精锐，非比寻常！” 刘锤听到这些话，嘴角都抑制不住，几乎要咧到后脑勺了。 赵惊鸿看了一眼刘锤，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而后，赵惊鸿找到了周诚和郑民。 “我需要你们锻造另外一种火炉。”赵惊鸿道。 郑民和周诚一脸疑惑，“先生，咱们现在已经在生产火炉了，为何还要锻造第二种？” “因为需求不同，所以要建造的火炉也不同。”赵惊鸿直接蹲下来，给他们绘制第二种火炉的造型。 火炉依然是圆形的，因为这样方便烧制内胆，赵惊鸿依然不打算让他们使用他铁来锻造火炉。 毕竟，在这个时代，铁器是极为珍贵的，而且万一他们融化铁炉锻造铁器，那也是非常危险的。 现在主要在于管控铁器的外流。 除此之外，火炉上要雕刻上一些精致的花纹，以此来提升质感，并且再加上一个开关的炉口，方便好往里添煤。 这样一来，空间更大，煤炭的燃烧也更多，消耗更快。 这就是源源不断的烧钱机器，也是为他赚钱的机器。 赵惊鸿画好以后，对两人问：“如果你们有改进方案，可以提出来，这种火炉售价更贵，专门供给有钱人的，越好看越贵，越好！当然快要把控成本，可以大量生产的。” “可以！”周诚点头，“我们好好研究一下，定然可以让其更简单，更精美。” 赵惊鸿点头，相信他们的技术。 毕竟，青铜铠甲他们做的就非常好。 第227章 先生，杀谁? “对了，另外在做个汤婆子。”赵惊鸿在地上绘制出来图案，圆形，带盖，可手提，“这个给我锻造一些，也尽量简洁好用，尽量做得精美一些。” “好！”两人点头。 赵惊鸿又带着两人来到煤堆处。 很多工人正在搬运石涅，还有人正在用锤子将石涅砸碎成小块，如此方便燃烧。 赵惊鸿让人聚拢了一些石涅粉末。 而后，赵惊鸿又让人弄来了一些黄土。 按照煤粉六成，黄土四成的比例，加水搅拌，然后做成了煤饼。 赵惊鸿道：“如此，干透以后，看能不能燃烧，若可以燃烧，让人大量按照这个比例来生产煤饼。” 蜂窝煤什么的，赵惊鸿没想过。 何必要再加一道工序，虽然蜂窝煤更有利于燃烧，但是人工成本也提高了，毕竟他们是需要大量提供给百姓煤炭的，蜂窝煤制作很麻烦，还需要制作工具才行。 周诚提出疑问，“先生，加入泥土，如此石涅还能燃烧吗？” 赵惊鸿道：“可以！到时候你们试试便知。” “好吧！”周诚虽然心中满是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之后，他们就回到匠造处，两人和几名工匠，开始研究汤婆子和火炉的建造。 赵惊鸿看着这些精工巧匠，一点点的将火炉和汤婆子不断完善，越来越精美，甚至还出言劝阻，“如此会不会更难锻造？” 他们却纷纷摆手，表示并不困难。 此刻，赵惊鸿才明白，这些工匠的技艺是多么精湛。 这要是放在前世，那绝对一个个都是顶级工匠，制作出来的手工艺品，绝对可以卖上天价。 如今这个时代，他们这样的工匠，到处都是。 不得不叹服这个时代人们对技艺的追求，真的是高啊！ 这时候，有人进来通报，“先生，营外有人前来，说要寻林瑾先生，扶苏公子喊您过去议事。”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眼前一亮。 终于来了吗？ 当即，赵惊鸿走出去，对刘锤喊道：“刘锤！跟我走！” 刘锤点头，大步跟在赵惊鸿身后，犹如铁塔一般，瓮声询问道：“先生，咱们去干什么？” 赵惊鸿咧嘴一笑，“杀人！” “杀人？”刘锤一怔。 虽然他平日里凶猛，但毕竟没杀过人。 但是，他大哥说了，若不是先生，他俩早就饿死在家中了。 要不是先生，他现在还吃不饱饭呢。 是先生让他吃饱饭。 所以，先生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当即，刘锤握紧了手中的陌刀，沉声询问：“先生，要杀谁？” “等一会我让你动手的时候，你就知道了。”赵惊鸿道。 刘锤点头，“好！先生让我杀谁，我就杀谁！” 赵惊鸿哈哈一笑，“好！今天就让我看看你的战力几何，也看看咱们这把陌刀的威力！” “定然不会让先生失望的。”刘锤闷声道。 很快，他们就抵达了军机处，扶苏的办公房内。 赵惊鸿看到，张良和林瑾也都在。 看到赵惊鸿过来，林瑾立即站了起来，“大哥，他们来了！” 赵惊鸿摆手，“别急，坐下来慢慢说。” 林瑾无奈，坐下来说道：“他们要你们交出我来，让我杀人偿命！” “嗯！除了这个呢？”赵惊鸿问。 林瑾瞪大眼睛道：“这还不重要？” “不重要！”赵惊鸿道。 “大哥！”林瑾急了。“他们要杀我！” “不碍事，死了一个，我们还有兄弟三个！”赵惊鸿道。 林瑾郁闷了，“大哥……你昨天不是这么说的。” “我昨天说什么了？”赵惊鸿眨了眨眼睛。 林瑾欲哭无泪，“你说会保我的。” “可是你杀人了啊。”赵惊鸿道。 林瑾彻底失去了所有抵抗的力气，郁闷地低下了头。 赵惊鸿见状，不由得笑了。 张良拍了拍林瑾的肩膀，“大哥逗你呢。” 林瑾抬头，“真的吗？” 赵惊鸿瞪了林瑾一眼，“你觉得他们能在我跟前把你给杀了吗？” “嘿嘿！”林瑾立即笑了，“我就知道大哥不会弃我不顾的。” “不！我会把你送出去给他们杀。”赵惊鸿道。 林瑾：“……” 张良和扶苏也是一脸诧异。 赵惊鸿见林瑾都要哭了，赶紧上前一把搂住林瑾的肩膀，笑着说道：“哈哈，逗你玩呢！我们兄弟四人，结拜之时就说了，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你死了我咋活？” 林瑾掉着眼泪，“哥！你吓死我了！” 赵惊鸿一巴掌拍在林瑾的脑袋上，“看你那个怂样！他们要是但凡敢碰你一根手指头，我灭他们全族！” “大哥！”林瑾把头埋在了赵惊鸿怀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张良和扶苏不由得叹息一声。 赵惊鸿拍了拍林瑾的后背，轻声安慰，“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了，憋两天了吧，心里不好受，哥都知道。” 林瑾连连点头，昨天他连觉都没睡好，总觉得有人要杀他，心里憋得难受，又无人诉说。 此刻，林瑾的情绪才全部释放出来。 好一阵，林瑾才停止哭泣，擦了擦眼泪，“让哥哥们见笑了。” 扶苏叹息道：“咱们兄弟，何来见笑一说，只是为兄惭愧，竟然没有察觉到你情绪不对。” “我也一样，原来大哥才是最关心你的人。”张良也感叹一声。 林瑾感激地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拍了拍林瑾的肩膀，道：“好了，咱们接下来说正事。” 他看向扶苏，询问：“他们还说什么了？” 扶苏沉声道：“他们要我们做出赔偿。” “要什么赔偿？”赵惊鸿问。 扶苏摇头，“还没去，不知道是何条件。” 赵惊鸿起身，对三人道：“走吧！咱们去看看，一会你们配合我即可。” 三人点头，纷纷起身往外走。 门外刘锤立即挥刀站立，沉声问：“先生，要杀谁！” 说着，刘锤的目光在张良和林瑾身上游走。 他知道，这些人中，扶苏公子是最杀不得的。 若是要杀张良和林瑾，他敢动手！ 赵惊鸿脸色一沉，怒斥道：“人不在这里！想什么呢！” “哦！”刘锤赶紧收起刀。 扶苏、张良、林瑾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和后怕的笑容，因为刚才刘锤眸中的杀意，他们是感受到了的。 第228章 我们墨家可不贪那点肉干 见张良和林瑾在看着自己，刘锤咧嘴嘿嘿一笑，尽显憨厚。 但是，他满脸横肉，长相狰狞，笑起来还是很吓人的。 张良和林瑾微微低头，相互用眼神交流了一下，觉得以后还是离这憨货远一点，别哪天脑袋搭错一根筋，再把自己给砍了。 就刘锤这模样，跟个铁塔一样的身材，再加上他手中的陌刀，一刀下去，人马俱碎，更别说他们这样的小身板了。 而且刘锤连自己亲哥都打，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犯浑。 扶苏却很看好刘锤，问：“以后能让刘锤留在我身边当护卫吗？” 赵惊鸿道：“人家是上战场厮杀的好手，你非要把人家留在身边干什么？一员虎将，不能关在笼子里。再者说了，咱们在营中，没人能刺杀咱们了。” “也是！”扶苏点头，“如此虎将，自然要放在战场上，才能发挥出作用来。” 但话一说完，扶苏就猛地抬头，看向刘锤。 刘锤和刘仁两兄弟，本来就是安排在了鲁辙的队伍里的。 如今赵惊鸿将刘锤留下，所以为何？ 莫不是…… 想到这个可能性，扶苏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看来，一会儿场面可能会有点血腥。 营地外。 一群儒生学子，以及世家中人，还有一众家丁打手，都在等待着。 其中一名老夫子沉声道：“这林瑾怕是不敢出来了！” “不碍事，他出不出来无所谓，咱们此次前来，主要是杀一杀他们的锐气，读书识字本就是文雅之事，岂能让那些贱婢野种的乡野村夫可以染指的！”刘春亭手握剑柄，满脸傲然道：“扶苏公子终究还是太嫩了，不仅跟始皇陛下对着干，竟然还想让天下人都读书识字。” “简直可笑，那些贱婢野种乡野村夫，世世代代就该为奴为婢，老老实实地种田，在土地刨食，为世家之人劳作。读书识字？怕是还没学会几个字，就要被饿死了。” 老夫子抚须点头，“当初孔圣收徒，尚且需要束修六礼，那些贫贱野种能拿的出来什么？简直糟践了知识！” 刘春亭点头，“没错，当初孔圣所要求的束修六礼，其实就是在筛选这种贱种，连束修六礼都拿不出来，还有什么脸面去读书？” “孔圣有错吗？孔圣没错！”刘春亭道：“如果他们连束修六礼都拿不出来，拿什么读书？读书非常消耗精力和时间的，他们没时间劳作，只能饿死。与其说淘汰了一批人，倒不如说，孔圣拯救了他们。” “一派胡言！”赵惊鸿从营中走出来，就听到了刘春亭这一番言论，对之嗤之以鼻。 刘春亭看向赵惊鸿眉头微蹙，但还是翻身下马，拱手对扶苏拱手行礼，“刘春亭，见过扶苏公子！” “吾等，见过扶苏公子！” 扶苏拱手回礼。 老夫子起身，立即指着林瑾怒声道：“竖子！出来受死！” 刘春亭拦住了满脸怒容的老夫子，而是看向赵惊鸿，“这位是……” “赵惊鸿！”赵惊鸿自报姓名。 刘春亭微微点头，“你说我所言乃一派胡言，岂不是说，汝不认同孔圣之行？”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一阵冷笑。 给他下套？ 嫩了！ 赵惊鸿道：“我且问你，你刘家后代，乃至你，莫非都是十七八，十八九岁，才开始读书识字的？” “自然不是！”刘春亭傲然道：“吾三岁就开始背诵圣人言，便可背诵儒学经典。” “哦！”赵惊鸿恍然大悟，点头道：“原来如此啊！” 刘春亭冷哼一声，“那是自然，吾有名师大儒，学习儒家经典自然迅速快捷，有名师解惑是最好的，这非一般人可比。” 赵惊鸿点头，“那说明你也很聪明。” “一般般吧。”刘春亭自谦道。 赵惊鸿笑道：“但我不知道聪明如你，有没有察觉到，其实读书识字，都是从小时候开始的，要从小开始培养。而孩童，没有生产能力，没有劳作能力，其实不需要从事太多劳动生产的，消耗的粮食也并不多。” 刘春亭脸色一沉，怒视赵惊鸿。 赵惊鸿笑了笑，“所以啊，要钱就是要钱，不要找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不想收就不收呗，只要有地可以种，也饿不死人不是。” “你说对吧老四！”赵惊鸿对林瑾道。 “大哥说的没错！”林瑾立即点头，看向刘春亭，“有的人就会颠倒黑白，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反正他们觉得好就是好，压根不管具体情况，也不管别人怎么想，好像全天下就他最聪明一样！” 赵惊鸿对林瑾竖起大拇指，“兄弟，你说的太好了！” “嘿嘿！”林瑾咧嘴一笑。 “放肆！”刘春亭忍不住怒斥一声，“你这个墨家的灭墨之后，流民散客，也敢如此妄言！” 林瑾怒视刘春亭，“我们墨家可没灭亡，而且我们墨家可不会如你们儒家一样虚伪，要知道非儒即墨，我墨家可是对待天下人一视同仁的，不像你们儒家，贪图那点肉干！” “你！”刘春亭抬手怒指林瑾，竟然气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林瑾这句话简直是在扎他们心窝子。 他们自来富贵，自然瞧不上所谓的束修六礼，但这是规矩，必须要有。 但是，他们确实是收了。 被林瑾说成贪图肉干，简直要把他们给气死了。 那老夫子更是气得浑身直哆嗦，指着林瑾骂道：“汝之贼子，侮辱儒家先圣，蔑视我儒家之礼，当如……” 赵惊鸿懒得听这种腐儒继续逼逼叨叨，直接指着那老夫子喊道：“汝之母，吾代彼入之，其爽哉呼！” “噗！”老夫子气得直接吐血，晕倒了过去。 他人生活了几十年，还从未被人如此辱骂过。 刘春亭见状，也是气得不行，对扶苏拱手道：“扶苏公子，您手下之人，怎会如此粗鄙，简直……” 赵惊鸿毫不客气地打断道：“这不是跟你们学的吗？是你们先这么骂的，你们儒家言：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彼身也！” “你你你！”刘春亭气得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 第229章 此人嘴真毒啊 “你什么你？”赵惊鸿手指着刘春亭等一众人，“我从未见过汝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这话一出，其他人都气疯了。 “刘兄，你闪开，让我诛杀此人！” “此等卑贱之人，当杀之！” 当即，有一人拔剑，骑马朝着赵惊鸿奔驰而来，挥剑欲要斩杀赵惊鸿。 赵惊鸿见状冷冷一笑，后退一步，对刘锤道：“给我砍了他！” “遵命！”刘锤立即一步上前，将赵惊鸿挡在身后，手中陌刀猛地举起，朝着奔驰而来的人马挥舞过去。 噗嗤！ 刘锤一刀从正面砍下。 马头从中间被劈开。 而坐在马上的人，也没能躲开，被一分为二。 只是陌刀的刀刃不够长，没能将整匹马直接全部从中间切开，但鲜血满天飞溅，人马从中间裂开的场景，也瞬间震惊了现场所有人。 就连扶苏和张良还有林瑾三人都吓得后退了两步。 饶是见过大场面的他们，也未曾见过如此血腥的一幕，给他们造成的视觉冲击和心理冲击也是巨大的。 他们三人尚且如此，更别说其他人了。 现场骑马的十几人中，就从马背上吓得跌落七八个。 甚至还有家丁家仆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更有甚者，直接转身拔腿就跑。 他们生怕继续待下去，会被刘锤给一刀劈成两瓣。 其实赵惊鸿心中也是非常震撼的。 他知道陌刀的威力可以人马俱碎。 他想象中，也顶多是将人马从马腰部的位置直接斩断。 但是场面多么震撼，多么血腥，他是想不到。 更别说刘锤直接竖着切开的场景了。 他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胃中一阵翻滚。 看着哇哇大吐的那些人，赵惊鸿胃中翻滚的更厉害了。 但赵惊鸿硬生生将胃中翻江倒海的状态给压制了下去。 关键时刻不能吐！ 稳住！ 保持形象！ “尔等……”赵惊鸿一张嘴，胃中一阵往上呛，难受的他吐了一口口水，才缓和下来，“尔等竟然当着扶苏公子的面儿欲杀吾，眼中还有扶苏公子吗？” 刘春亭指着赵惊鸿怒声道：“我们要杀的人是林瑾！他杀了我家中族老，更是在上郡声望很高的夫子，门下学徒无数，竟然被这个贼子斩杀，杀人偿命，此乃天经地义！” “他若不死，秦律何在！” 赵惊鸿冷笑一声，“你眼中还有秦律？辱人母者，杀之无罪！” “而且！”赵惊鸿从刘锤身后走出来，盯着刘春亭等人，冷声道：“开创上郡书院乃是扶苏公子的意思，尔等抵制上郡书院，想要让上郡书院关闭？所意为何？” “林瑾乃是扶苏派遣开设上郡书院之人，有招纳学童，维护学院秩序之责任，尔等反抗上郡书院，撤走学童，又派老夫子辱骂林瑾，逼迫林瑾关闭上郡学院。” “如此，你们乃是想要对抗扶苏吧！” “汝等在上郡作威作福惯了，容不得别人前来插手上郡，是想要将扶苏给从上郡逼走吧！” “你！你胡说！我们没有这个意思！”刘春亭面露慌乱之色，忍不住出口制止。 赵惊鸿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说着，“扶苏做错了什么啊？他只是想要上郡的百姓过好一点啊！有错吗？” 刘春亭的脸色更难看了。 这是在拿大义压他啊！ “而且！”赵惊鸿盯着刘春亭，“扶苏来上郡，乃是奉始皇之令，尔等想要将扶苏逼走，是无视始皇诏令吗？亦或者说，天高皇帝远，你们在上郡，就是作威作福的土皇帝？根本对咸阳的皇权不屑一顾！” 噗通！ 刘春亭直接跪了下来，如丧考妣般地看着赵惊鸿。 他不明白。 为何他们会猪肉蒙了心，要来招惹这个祖宗。 这尖牙利齿，他们儒家骑八匹马也赶不上啊。 为何会遇见这等奇葩！ 这一通帽子扣下来，他们必死无疑啊！ 刘春亭只能绝望的摇头，“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我们从未这样想……” 但是，他们想没想已经不重要了。 赵惊鸿把话说出来了，这个锅，他们就要背！ 刘春亭看向扶苏，发现扶苏的目光已经逐渐冰冷了起来。 还有许多士兵，已经从营中走了出来。 此刻，刘春亭心中绝望无比。 他觉得自己死不死已经不重要了。 最重要的是身后之人，家中妻儿老小，是否也会被自己牵连。 “没有这样想过？呵！你们就是这样做的！”赵惊鸿怒斥一声，转身对扶苏抱拳道：“督军大人，此人心思歹毒恶劣，不敬督军大人您也就算了，竟然连始皇陛下都没有放在眼中，不尊始皇诏令，其罪当诛啊！” 扶苏眉头挑了挑。 被赵惊鸿一口一个督军大人喊着，他只觉得臊得慌，浑身刺挠。 “那个……大……咳！既然如此，先将其抓起来吧！”扶苏道。 “不行！此人罪不容赦，应当立即诛杀！”赵惊鸿沉声道。 扶苏无奈，看了一看刘春亭和一众满脸惊恐的众人，于心不忍，但是看着赵惊鸿挤眉弄眼的模样，也是倍感无奈，只能叹息一声，道：“那就杀了吧！” “得令！”赵惊鸿拱手接令，对刘锤道：“听到了吗？扶苏公子说了，除了此人，其他人全数斩杀！” 此话一出，那些人立即纷纷四处逃窜。 刘锤一看他们要跑，那还得了，当即冲上去，大叫一声，“别跑！让俺斩了你们！” 听到这话，那些人跑的更快了，只恨爹妈不是一匹马，少给他们生了两条腿啊！ 刘锤猛地冲上去，一刀下去，就直接将一人连带马从中间斩断，从而冲向另一人。 刘锤陌刀挥舞，所过之处，那必然是血肉横飞，残肢断臂满天飞溅，血雾在他四周弥漫。 就连赵惊鸿都看傻眼了。 这场景，跟绞肉机有什么区别？ 扶苏和张良还有林瑾也看傻了眼。 “真……真勇猛啊！”张良看着刘锤，喃喃道。 他看着刘锤勇武的身影，不知道为何，总觉得很熟悉的感觉。 林瑾握了握手中的刀柄，又松开。 不行，打不过。 林瑾选择放弃。 他是人，从不跟牲口比。 毕竟，林千幻都不是刘锤的对手，他何必自找不痛快。 扶苏不由得感叹，“真乃一员猛将也！” 那些出来的士兵，一个个吓得脸色惨白。 他们可是经常出入战场的，却也从未见过如此凶悍之人！ 第230章 吾兄高山 赵惊鸿见士兵们都愣住了，喊道：“愣着干什么！追啊！” 士兵们见状，连忙追赶上去。 但是这些士兵下意识地躲开了刘锤，他们行进路线，就像是一个葫芦瓢一样，离刘锤远远的。 扶苏走上前，低声询问：“大哥，那些也都是普通人，我们这样是不是太残忍了？” 赵惊鸿看了一眼扶苏，凑到扶苏跟前，低声道：“扶苏，实话实说，我刚才都想吐了，我没杀过人！之前也没见人杀过人。之前咸阳城东陈家被斩首，咱们去看了，我好几天没缓过劲来。” “那是他们杀咱们，触犯了秦律，罪有应得。” “我也知道这些是普通人，杀起来不一样。” “我不是什么弑杀之人，但是有些事，必须做！” “他们也没少跟着这些世家子弟作威作福，今日来，他们也没少得好处。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想要得到，就要承担风险，也要承担后果！” “今日之杀戮，是必然的！不杀不足以立威！你心善，不愿意做，那就为兄来做！你且站在为兄身后，若有骂名，为兄背负即可！” 说完，赵惊鸿转身，看向残酷的杀戮现场，眼睛一眨也不眨，但是他的瞳孔在微微颤抖，眼底闪过一抹痛苦。 扶苏听完赵惊鸿这一番话，震惊地看着赵惊鸿的背影。 此刻，他感觉赵惊鸿很高。 本身扶苏是比赵惊鸿要高一些的，毕竟扶苏从小吃得好，营养充足，长得高，赵惊鸿便不同，虽然身高也算佼佼者，但相比扶苏还是稍微矮一些的。 但此刻，他觉得赵惊鸿很高，逐渐拔高，犹如一堵墙，一座山，一个巨大的保护伞，将所有的危险挡在身前，为他保驾护航。 扶苏心中感动，张了张嘴，嘴唇轻动，似乎是在喊大哥，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很快。 现场那些跟随来的世家子弟和家丁家仆基本上皆被诛杀。 倒也有一些跑得快，逃远了去的，赵惊鸿也没让他们继续去追。 他只是要立威，倒也没想赶尽杀绝，那些人逃了，也算是赵惊鸿给他们留下的一线生机吧！ 被那些士兵所斩杀之人，倒是还好，能保证尸体的完整。 但是刘锤下手太狠，他所杀之人，没有一个是尸体完整的，全都是断肢残臂。 太狠了！ 看着浑身血污走回来的刘锤，赵惊鸿下意识地都想后退一步，但还是忍住了。 此时的刘锤仿佛从地狱中厮杀回来的一般，身上的铠甲上，甚至还挂着不少肉丝，赵惊鸿还看到有一根手指掉在了刘锤的脖领里。 咕嘟！ 赵惊鸿咽了口口水，强装镇定，询问道：“感觉如何？初次杀人，可有不适？” 刘锤摇头，咧嘴一笑，更显狰狞，“回先生！没有！只觉得还没过瘾，一刀一个，跟切菜一样，甭提多爽了，那手感，非常好！只恨人太少，没杀过瘾！” 赵惊鸿闻言，面色一沉。 卧槽！这还真是个杀星啊！ 赵惊鸿面色严肃，立即沉声道：“以后，不可随意杀人！你可上阵杀敌，但绝不可滥杀无辜！若被我知道你杀人成性，滥杀无辜，我会将你关入地窖，将你活活饿死！” 刘锤闻言大惊失色，赶紧噗通一声跪下来，对赵惊鸿磕头，“先生！莫要吓我！我不喜欢杀人，我只想要吃饱饭，有东西吃，先生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要我杀人，我便杀人，不让我杀人，我便不杀人！” 赵惊鸿微微点头，“如此就好，起来吧！” “谢先生！”刘锤欣喜，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似乎生怕赵惊鸿不给他吃的一般，他站起身来，站在了赵惊鸿身后。 赵惊鸿看向几乎被吓傻了的刘春亭，问：“刘春亭，罪犯已经伏诛，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刘春亭颤声道：“求……求求你们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说着，刘春亭像是被吓傻了一样，喃喃道：“我三岁便可读儒家经典，六岁便可书写文章，十岁就被誉为上郡第一神童，十二岁便可畅享风流，我前途无量，我可继承家业，我尚有美好人生，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赵惊鸿闻言，冷哼一声，对士兵招手，“来人！将其绑起来，带回去！” 士兵立即上前，将刘春亭捆绑了起来。 赵惊鸿带着扶苏等人回营。 到了扶苏公房内，赵惊鸿将门一关，抱着盆子就开始哇哇大吐。 扶苏担心坏了，连忙上前，拍着赵惊鸿的后背，“大哥，是否需要让人喊侠医过来？” “不用！我吐一吐就好了！”赵惊鸿摆了摆手，继续大口吐着。 毕竟都是普通人。 没曾见过如此凶残的场面。 而且，这场面，还是因他而起。 那些家丁毕竟都是普通人，家中亦或有妻儿老小，将人杀了，赵惊鸿心中还是很难受的。 他之前就是普通人，从未想过自己有多大野心，成就多大事业。 可如今，他却需要承担这些。 此时他也没明白，古代将领，也不是谁都能做的。 高官也不是谁都能做的。 枭雄的心是真的狠。 但是他不行。 让他承担这些，看那些无辜之人惨死，他心中很难受，很愧疚。 毕竟，他前世也是深受儒家教育的普通百姓，心中也是仁善的。 但是他知道，他必须适应，今后之路，还很长，要做的事情还很多，比这要狠毒的事情，还要接着做呢。 吐完以后，赵惊鸿喝杯茶漱了漱口，吐入盆中，起身准备端着盆子倒出去。 “大哥！我去吧！”林瑾赶紧上来，端着盆子跑了出去。 赵惊鸿看着林瑾的背影，微微摇头，坐了下来，道：“今日之事，算是彻底解决了。” 张良看着赵惊鸿，眸中有些心疼，“大哥，既然你心中承受不了这些，为何还要做？” 赵惊鸿淡淡一笑，“有些事情，总该要做的。” 张良闻言，不由得叹息一声。 扶苏则对着赵惊鸿深深拱手行礼。 赵惊鸿见状，摆手道：“别废话，咱们兄弟之间没那么多弯弯道道，过来坐下！” 第231章 林瑾:智商果然不是我强项 扶苏紧挨着赵惊鸿坐下来，“那刘锤确实是一员虎将。” 赵惊鸿笑了笑，看了一眼张良道：“子房推选之人，必然无忧。” 张良笑了笑，但心中总觉得奇怪，冥冥之中，似乎自己吃了大亏啊。 “大哥，你将那刘春亭留下，所意为何？”张良询问。 赵惊鸿道：“当然是趁机要好处了。” “但咱们人都杀了……”扶苏蹙眉。 赵惊鸿笑道：“人多意见就多，意见多了就会导致不统一，很难说出个所以然了，但是现在杀的只剩下一个了，意见也只剩下一个了，这样商讨起来，不就简单许多了吗？” “大哥你可真是个人才！”林瑾端着盆子走进来，不由得赞叹一声。 赵惊鸿看了一眼林瑾，“今日大哥为你复仇，可爽哉？” “必然爽哉，就是大哥……你下手有点忒狠了，那些人都拼凑不出来一个完整的尸体。”林瑾道。 “人又不是我杀的，与我何干。”赵惊鸿对林瑾翻了个白眼。 林瑾：“……” 他竟然无言以对。 张良和扶苏相互对视了一眼，不由得朝着窗外看去。 外面隐约还能看到一个犹如铁塔般高大的身影。 嗯！这个身影，这个体型，背锅似乎很合适。 “大哥准备以刘春亭为上郡世家突破？”张良询问。 赵惊鸿点头，“你一会去上郡吗？” 张良道：“我已经安排刘仁等人押车前往上郡，此间事了，我也要去一趟。” 赵惊鸿道：“那正好，一会儿你带着刘春亭一起回去。” “他可为所用？”张良问。 赵惊鸿笑道：“兵法有云：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人之亦然，攻心为上，令其心智崩塌，击垮其心，则其可为所用。” 张良不由得眼前一亮，连连点头。 “现在刘春亭的心智已经被我等击穿，他就像新婚燕尔的小娘子……”赵惊鸿正在打比喻。 作为过来人的扶苏一下就明白了，脸颊微红，急忙制止，“大哥，还望正经一些。” 赵惊鸿撇嘴，“就你正经！咱们兄弟四个人中，就你知晓其中滋味。” “大哥你……你休要乱说。”扶苏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这话是能说的吗？ 羞死人了！ 张良和林瑾都满脸羡慕地看着扶苏。 赵惊鸿见状，不由得咧嘴笑了，“你们二人羡慕了？” “哪有！”两人立即扭过脸去。 “莫要着急，等咱们造反成功，便让扶苏给你们安排。”赵惊鸿道。 张良傲然道：“男子当成大业，岂能被温柔乡所束！” “你清高！你了不起！”赵惊鸿对张良竖起大拇指，“那你把你怀里的头发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张良赶紧捂着胸口，警惕地看着赵惊鸿，“大哥在说什么，张良不明白！我们还是快快商量上郡之事吧！” 赵惊鸿放过张良，笑了笑继续道：“我打算让刘春亭为突破口，让刘家为我们所用，作为世家之人，他们对上郡更为熟悉，也更好将这些火炉售卖出去。” 张良微微点头，“我觉得此计可行。” 一旁的林瑾的小眼睛里冒出智慧的光芒，插嘴道：“大哥，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惊鸿看向林瑾，心中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我觉得你最好不要讲。” “我觉得我还是说吧。”林瑾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智慧，突然觉得智商占领高地了，若是不说出来，怕是遗憾，“与火炉有关。” 赵惊鸿蹙眉看着林瑾。 林瑾正了正身子，对赵惊鸿道：“大哥，我突然想到，其实咱们所谓的火炉，完全可以用砖石泥土来垒砌火炉，何必一定要锻造火炉呢？为何他们一定要购买咱们的火炉呢？” 张良和扶苏的脸色微沉。 赵惊鸿也是一阵蹙眉，无奈地看了一眼林瑾，“老四，你可真聪明啊，一下就发现问题所在了！” “嘿嘿！”林瑾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就是突然想到了这点，其实垒砌火炉很简单的，只需要……” “好了！不要再说了！以后也不许这么聪明了！”赵惊鸿道。 “额……” 林瑾不解，“为何？” 赵惊鸿瞪了林瑾一眼，“以后你要是不知道某些话当讲不当讲，那就是不当讲，就不要说了。还有，这件事情给我烂在肚子里，休要跟任何人再提起！” 林瑾道：“那别人也会想到的啊，毕竟如此简单，我都能想得到，别人定然也能。” 赵惊鸿看着林瑾，缓缓道：“火墙由来已久，灶台也由来已久，你可见有哪家普通百姓利用这些过冬？” “你所说之物，我将其称之为壁炉，可垒砌在墙壁之上，盖上烟囱，燃烧木柴，便可使屋内温度变高。但是，柴木的燃烧速度你是知晓的吧？” “若百姓可一直燃烧木柴取暖，有如此条件，我们也就不用为他们操心了。” 林瑾闻言，不由得一阵惭愧。 果然，智慧依然不是自己的强项。 是他想简单了。 赵惊鸿继续道：“而且，若是使用石涅，石涅是有毒的，就算有烟囱，屋内的毒气也会增加，会导致屋内的人中毒而亡，并不适合。” “之所以锻造火炉，乃是因为火炉密封性好，且有炉管排出毒气，如此才能健康。” “还有，金属导热，可散发热量，让屋内热的更快，温度更高，你可明白了？” “嗯嗯！明白了！”林瑾连连点头。 张良和扶苏闻言，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他俩确实被林瑾的话给吓了一跳，万一真的如此，大家都垒砌火炉，不购买他们的火炉，岂不是白做工了。 听到赵惊鸿所言，两人也不由得放下心来，暗道林瑾能想到的，大哥怎会考虑不到，原来是如此原由。 赵惊鸿看向张良，“如此特性，子房你要记下，到时候宣传的时候，也好给他们解说。” 张良点头，“张良明白，不若让老四跟我一起，且他也需要去上郡书院。” 赵惊鸿看向林瑾，“你敢去吗？” 林瑾蹙眉。 他知道，若此时回上郡，恐怕会有危险。 但是，他想到上郡的那些孩子们，立即毫不犹豫地回答：“敢！” 第232章 大哥你真狠啊 赵惊鸿满意点头，“我家老四不是孬种。” “自然！”林瑾傲然抬头。 赵惊鸿笑了笑，起身道：“既然如此，走吧！咱们去瞧一瞧那刘春亭！” 三人也立即起身。 他们往外走，就看到刘春亭被关押在不远处的囚车里。 刘春亭呆滞地坐在囚车里，喃喃自语，“我三岁识字，四岁便可背诵儒家经典，六岁便会写文章，十岁被誉为上郡第一神童……我不想死，我还有荣华富贵没有享受，我还有家中美娇娘，我尚有家中妻儿老小，我若死了，父母必然无所依，妻儿必然会落于别人床榻之上……” 赵惊鸿闻言一笑。 这刘春亭倒是看得明白。 “刘春亭出来受刑了！”赵惊鸿喊道。 赵惊鸿这一声喊，吓得刘春亭浑身一哆嗦，囚车之上开始有一股水流淌下来。 刘春亭惊恐地回头，看向赵惊鸿。 但是，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站在赵惊鸿身后的刘锤给吸引了过去。 看到刘锤宛若魔神一般的模样，刘春亭吓得尖叫一声，身子颤抖地靠在囚车栏杆上，满脸惊恐。 赵惊鸿道：“我们刚才研究了一下，看是准备对你用炮烙之刑，还是挖心掏肺，最后我想到一个好办法，那就是凌迟处死，让我们营中最专业的好手，将你身上的肉一刀一刀的割下来，直至死亡。” “不过呢，这凌迟之刑，也分等级，分为十六刀，三十二刀和三百六十刀以及一千五百刀和三千六百刀，你想要哪一种？” 听到赵惊鸿讲述这种刑罚，林瑾三人脸色都变了。 硬生生割上千刀？ 这是人能想出来的法子？ 果然，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佞臣。 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残忍。 当初发明炮烙之刑的人，似乎跟赵惊鸿比起来都不上档次了呢。 刘春亭更是吓得浑身直哆嗦，噗通一声跪下来，对着赵惊鸿就是连连磕头，脑袋撞击木板发出嘭嘭的响声。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求求你不要杀我！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不想死啊！”刘春亭哭喊着求饶。 “啧啧！”赵惊鸿冷笑，“当初目中无人之时，瞧不上扶苏，瞧不上始皇的时候，你怎么那般硬气？” 刘春亭听得眼泪直流。 他没有啊！ 冤枉啊！ “算了，懒得与你多说，像你这种无君无父无情无义之人，留着也是祸患，来人！给他执行三千六百刀之凌迟之行，若一千刀之前死了，我拿你们是问！”赵惊鸿道。 刘春亭吓得尖叫连连，哭喊道：“不要杀我！我家中有钱财，我存有金银无数，珠宝颇多，良田万亩，宅院几十，商铺上百，皆愿送给先生，求先生不要杀我啊！” “真的？”赵惊鸿问。 刘春亭见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连喊道：“真的！真的！我都愿意送于先生！” 赵惊鸿蹙眉，“你是家主吗？有这个权利吗？” “家父乃刘家家主，掌管上郡刘家，我乃家中嫡长子，若为救我，我父必然答应！”刘春亭急忙喊。 赵惊鸿道：“若如此，立下字据，做个公正！” “好！立字据，做公正！”刘春亭显得迫不及待。 赵惊鸿让人拿来缣帛，让张良为他书写上内容。 而后，让刘春亭签了字，然后拿刀子割破手指，让他按了手印。 如此，公正才算完成。 赵惊鸿满意地看着公正，“既然如此，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只要不杀我，春亭愿意受罚！”刘春亭连忙道。 为了活命，他什么都愿意做。 赵惊鸿看着刘春亭如此模样，淡淡道：“既然你如此听话，我便给你刘家一个机会，也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谢先生！先生所言，犹如天命，吾必从之！”刘春亭急忙道。 赵惊鸿微微点头，“我等要在上郡出售一款可以让人避过严寒的火炉，此火炉结构优异，且不需木柴，燃烧时间长，夜晚只需添加燃料一次，便可彻夜燃烧，亦可烧水做饭，无比方便。” 刘春亭闻言不由得眼前一亮，“春亭愿意帮助先生在上郡售卖！” 赵惊鸿看了刘春亭一眼，“如此，你便与张良一同前往上郡，若有私心，吾必率军，屠你满门！” 刘春亭闻言吓得浑身一哆嗦，急忙跪下磕头，“春亭不敢！” 赵惊鸿满意点头，对着士兵示意，“带他去洗漱一番，换身衣服！对了，刘锤，你也去清洗一下。” 刘锤这一身的血污，看着就难受，而且血污粘在身上，刘锤也浑身不自在。 刘锤闻言嘿嘿一笑，对赵惊鸿道：“我哥说，以后挣了钱，找个媳妇给我洗澡，等俺以后立了军功，也给先生找个媳妇，给你洗澡用。”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乐了，对刘锤道：“媳妇可不是洗澡用的。” “那还能干啥。”刘锤不接。 “好处多着呢，先去洗澡吧，以后你有媳妇就明白了。”赵惊鸿道。 “哦哦！”刘锤不解，憨厚地跟人走了。 没多久，刘春亭换了一身简单的青衫，跟着张良和林瑾离开了营地，前往上郡。 …… 上郡。 刘家。 几个家丁慌忙跑入刘家府宅之中，高声呼喊，“老爷！救命啊老爷！” 刘浩存缓缓走出来，看到一脸惊慌，狼狈不堪的家丁，蹙眉询问：“何事如此慌张？” “少爷去了浑怀障，所有人都被杀了，一个人拿着那么大一把兵刃，见人就砍，人都碎了，直接被砍成两瓣，太吓人了！” 刘浩存蹙眉，询问：“可是昨日夫子被杀之事？” “是的！” “少爷现在身在何处？” “浑怀障啊！” “他们去浑怀障找扶苏公子去了？” “是！” “混账！”刘浩存大怒，一脚将家丁踹开，怒不可遏，“疯了！他是疯了吗？为了一个夫子，就要跟扶苏公子作对，他以为他是谁？他以为他老爹是谁？竟然狂妄到这种地步了！” 刘浩存愤怒过后，揪着家丁询问：“快与我说！详细与我说说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几个家丁相互补充，磕磕绊绊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听完以后，刘浩存立即道：“马上通知府上所有人，打包东西，准备离开上郡！咱们去陇西避难！” 第233章 没了你我还能再生 正在刘家内院里，收拾行李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一行人马已经抵达了刘府门口。 刘春亭、林瑾、张良三人从马车上走下来。 刘春亭搓了搓手。 马车内也安装了火炉和炉管，非常温暖。 他从未在冬日感受到如此的温暖。 这样让他看到了火炉和石涅的巨大价值。 张良看着气派的刘府，就知道刘家的财力必然非常雄厚。 他看着刘春亭，“你知道应该怎么做吧？” 刘春亭立即想到了刘锤屠戮时的恐怖场景，以及赵惊鸿要给使用的刑罚，不由得浑身一哆嗦，赶忙拱手道：“先生！先生！我自然知晓如何去做，先生莫要担心，我的命都是赵先生留下来的，先生要我做什么，我就会做什么！” 张良这才满意点头。 当即，他们走入院子里。 看到众人正在将贵重物品放在牛车上，林瑾不由得乐了，“他们挺懂事啊，知道咱们要来，提前就把东西给准备好了。” 张良蹙眉，目光扫向四周，低声道：“应该是逃回来的家丁给他们报信了，能够如此果决之人，也不简单！” 很快，刘春亭回来的事情就传了出去，刘浩存也立即跑了过来。 “父亲！”刘春亭激动上前。 啪！ 刘浩存一巴掌抽在了刘春亭脸上，怒声训斥，“竖子！汝怎敢去浑怀障去找扶苏公子！你活腻了也就算了，非要拉着我等刘家上百口人，与你一同陪葬不可吗？” 刘春亭捂着脸，满心委屈。 他在浑怀障都经历了什么？ 自己老爹问都不问一句，上来就给自己一巴掌。 他瞬间觉得自己巨委屈。 张良给林瑾使了一个眼色。 林瑾见状，立即上前，拿着写了公证的缣帛上前，“你可是刘家家主？” “你是何人？”刘浩存蹙眉询问。 “吾乃林瑾！” 刘浩存立即蹙眉。 他知道林瑾。 就是此人斩杀了他们刘家的老夫子。 “尔等斩杀我家夫子，将头颅踢于街道之上，践踏侮辱我刘家颜面，如今还敢来我刘家，莫非觉得我刘家无人！”刘浩存怒声道。 林瑾嘿嘿一笑，“你要是想要你刘家无人，我可以成全你们，只需要我回去跟我大哥说一声，保证你们刘家一个人都留不下来。” “你！”刘浩存怒视林瑾。 刘春亭吓得脸色都变了，赶紧拉住刘浩存，“父亲，你别再说了。” “竖子！是不是都是你招惹的！”刘浩存抬手又给了刘春亭一巴掌。 现在，左右脸都有了巴掌印，顿时对称了。 林瑾拿出缣帛，道：“现在你们刘家所有的财产都是我们的了，快把东西都给我拿出来。” 刘浩存接过缣帛一看，差点气晕过去。 “父亲……”刘春亭不敢去看刘浩存。 刘浩存绝望地摆了摆手，“别喊我父亲，我没你这样的父亲！” “父亲！”刘春亭急了，“你不会真的不管我吧！” 刘浩存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父亲！”刘春亭拉着刘浩存喊道：“我可是家中嫡子，若我不死，咱们家还有后啊！” 刘浩存甩开刘春亭，“若无你，我还可纳妻，亦可再生！” 刘春亭闻言，一跺脚，瞪着刘浩存道：“父亲！那既然你如此决绝，咱们就一起死吧！待军中人马一来，屠戮我刘家满门，亦或者诛三族诛九族，都跟我没关系，反正我一死，也看不到！” “你！”刘浩存彻底绝望了。 许久，刘浩存眼角滑落泪水，摆手道：“拿走吧！都拿走吧！” 刘春亭闻言大喜，对刘浩存道：“阿父，你莫要担心，只要我等不死，便还有机会！” 刘浩存已经懒得搭理刘春亭了。 刘春亭赶紧一路小跑，招呼家丁将家中钱财聚拢起来。 而后，刘春亭翻箱倒柜，找出田契，都给了张良。 张良检查一番，确认无误以后，这才满意点头。 刘浩存叹息一声，就往外走。 刘春亭赶紧拉着刘浩存，道：“阿父，你去作甚？” “此间宅院，就要换姓了，我还有何颜面留下，又如何面见列祖列宗！”刘浩存感觉瞬间苍老了十岁。 张良见状，对刘春亭道：“既然你如此知趣，此间宅院便还给你刘家使用，我等先回上郡书院，待你处理好事务以后，去上郡书院寻我！” “谢先生！”刘春亭大喜，急忙致谢。 刘浩存看得一阵咬牙切齿。 这本来就是他们的宅院啊，还致谢？ 他就怎么生出了这样一个不孝子！ 张良和林瑾带着一众钱财离开刘府。 刘春亭看向刘浩存。 刘浩存对家丁道：“去拿一根荆条来！我要执行家法！” 刘春亭一听，急忙后退，惊恐地看着刘浩存，“阿父，你要作甚？” “执行家法！”刘浩存怒视刘春亭，咬牙切齿道。 刘春亭急了，“阿父，我们刘家还有机会。” 刘浩存从家丁手中拿过荆条，“还有什么机会！我们刘家全完了！” 这时候，林瑾走进来，喊道：“对了，我三哥说，你去上郡书院的时候，将你家中藏书全部带上，书院内没有多少典籍。” “春亭知晓，定会带上家中典籍。”刘春亭赶忙道。 林瑾满意点了点头，又出门去了。 “不孝子啊！”刘浩存提着荆条冲向刘春亭。 刘春亭躲避不及，挨了几下，疼的哇哇大叫。 “阿父！你听我说，咱们刘家还有机会！扶苏公子和赵先生对我委以重任，若做得好，咱们刘家定然可以重回巅峰！”刘春亭大喊。 刘浩存闻言，不由得停下手中动作，询问：“扶苏公子说什么了？” 什么赵先生他不知道，他只听到了扶苏的名字。 刘春亭道：“扶苏公子要在上郡出售一物，要我刘家相助，此物乃火炉和石涅，放于室内，可暖如春日。” 刘浩存闻言，不由得仰天一笑，叹息道：“我刘家怎就出了你这样一个废物！那石涅乃有剧毒，用之即死！他们不敢售卖，让你出头，到时候人人喊打，我刘家必然会背负骂名！既然如此，尚不如一死了之，也死个清白！” “阿父！不是这样的！那石涅经过处理，已然没有那么多毒性，而且火炉结构独特，不会使人中毒的！” “阿父！你且信我！我三岁识字，四岁便可背诵儒家经典，六岁便会写文章，十岁被誉为上郡第一神童……怎么可能看不清这些！” 第234章 我是家族中兴之子 “你闭嘴！不要提你那些陈年往事，就说关键问题。”刘浩存沉声道。 刘春亭不悦，“为何不提？那是我来时的路，那是我人生的骄傲。” 刘浩存翻了个白眼，“若你真是神童，才学出众，智商惊人，便不会做出为了一名夫子，就去得罪扶苏公子的事情！更不会因此，被人戴上谋逆的罪名！” “那不一样！”刘春亭撇嘴。 “如何不一样？” 刘春亭认真道：“若是其他人，就凭我之口舌，必然让其羞愧自尽而死，但那是赵先生，赵先生之才学，乃举世无双，虽仅短短时间相处，也可知他学识之渊博，与我相比，乃尘埃与皓月般的差距。” 刘浩存看了刘春亭一眼，“你倒是挺崇拜此人。” “不是崇拜！是畏惧！”刘春亭沉声道：“我之见他，犹如猫见虎，蛇蚁望天！” “呵！”刘浩存不屑一笑。 “你在笑什么？”刘春亭蹙眉。 刘浩存冷眸瞪了刘春亭一眼，“我还不能笑了？” “笑我可以！但不许笑赵先生！”刘春亭怒道。 “他是你爹？”刘浩存怒视刘春亭。 “不！他是我再生父母！若无他，我不可存活！更不可看到刘家希望之曙光！” “逆子！他是你再生父母，我是谁？”刘浩存怒声道。 “你是我爹！”刘春亭都爱。 “我不是你爹！你才是我爹！”刘浩存气得转身离开。 刘春亭赶紧追上去，“阿父，你还没听我讲述光复刘家之大业呢！” “刘家的祖业都被你败光了！”刘浩存冷哼一声，对管家道：“你把人都分散出去吧，刘家开不出工钱了。” “老爷！”管家一脸悲哀，“我不走！我永远陪着老爷！” 刘浩存叹息一声，感动地拍了拍关键的肩膀，“老陈，刘家没钱了，开不出工钱，而且你还有一家老小要养，再去找个人家吧，我也可为你推荐。” “不！”管家坚定道：“在老爷十六岁之时，我便跟随老爷，我知道老爷绝非凡夫俗子，就算家财散尽，也有复兴之日，我永远追随老爷！” “老陈！”刘浩存眼眶湿润了。 他觉得，这老管家都比自己儿子靠谱！ 刘春亭道：“为何要遣散家仆？我们刘家还没到这种地步！” 管家蹙眉看向刘春亭。 刘春亭傲然道：“我既能散尽家财，便可赚取无尽财富！” “少爷！”管家叹息道：“不是我说你，汝如今之所行，跟那些无家浪子有何区别？你可曾考虑过家中老小？可曾考虑过妻儿父母？你可还记得心中信念？可还知道自己肩上之责任！” “自然知晓！”刘春亭傲然道：“我刘家蜷缩于上郡，虽然也并称上郡九大世家之一，但我们都知晓，我刘家乃上郡一小门小户而已。” “在上郡，我们没有向家、司马家、百家以及李家还有樗氏、王氏，孙家这些豪门世家与之相比。” “虽然他们已是旁支之后，但依然实力强大。” “而我刘家，继续待在上郡，迟早有一天会被他们吞并。” “而后呢？照样挡不住被灭亡的命运！” “而我刘家唯一的出路，便是抱大腿，抱上一根粗壮有力的大腿，来为我们遮风避雨！” “而这棵大腿，我找到了，那便是扶苏公子！” “扶苏公子是长公子，虽然被贬上郡，但依然有着极强的竞争力。” “我等跟随于他，不吃亏！” “生与死，完全在一念之间，孤注一掷，才是机会！” 刘春亭说完，眼睛瞄了刘浩存和管家一眼，等待两人的夸赞。 但是两人却面色呆滞，毫无变化。 “老陈，你去准备一下吧。”刘浩存对管家道。 管家点头，“放心吧老爷，我会安顿好众人的。” 俩人说话之间，似乎并没有将刚才刘春亭的话放在心上。 刘春亭气急，挡住想要离开的管家，“你们听我说啊！为何不听我说！你们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三岁便可……” “闭嘴！”刘浩存制止了刘春亭诉说他来时的路，沉声问：“你说，想要如何做？” “扶苏公子想要售卖一种火炉，搭配石涅使用，无毒无害，可让人过上暖冬。如此，当是我们的机会！” “都说商与民争利，可若官与商争利，商人不可阻挡！” “如此，就是我们的机会！” 刘浩存思索一番，缓缓点头，“然后呢？能够从中赚取多少？” “这个……”刘春亭尴尬道：“还没说。” “老陈！”刘浩存立即看向管家。 “我现在就去询问！”刘春亭急忙道：“阿父万不可遣散家丁，我这就去询问！待我归来，必然是好消息！” 说完，刘春亭急急忙忙地跑出去。 但没多久，又跑了回来，命人将家中的竹简，还有珍贵的帛书全都收集起来，放在马车上，送往上郡书院。 刘浩存看着这一幕，痛心疾首，捶胸顿足，一旁的管家连连安慰。 …… 上郡书院中。 林瑾一进入书院，一群孩童便围了上来。 “先生！先生！您回来了！” “先生回来了！” “先生您没事简直太好了！” “先生！我们都很想你！” …… 林瑾看着一众学童，不由得呵呵笑道：“不必担心，这些土鸡瓦狗，安能伤我分毫！” 张良看到林瑾如此受学童们的喜爱，嘴角也不由得微微上扬。 这老四，似乎是有些用处的。 当即，张良没再理会跟孩子们打成一片的林瑾，自顾自地走入书房，开始统计今日得到的钱财和物资。 随着统计，张良越发心惊起来。 林瑾走进来，拿起一卷竹简看了一眼，不由得震惊，“怎会有如此之多的钱财！如此之多的粮食？这些世家，当真可富可敌国啊！” 张良看了一眼林瑾，淡淡道：“刘家也只是上郡之中的一个小世家而已。” 林瑾惊叹，“那要是真正的大世家，还得了？” 张良放下狼毫笔，叹息一声，“是啊！如今我才明白，为何大哥对世家如此不待见，路边尚有饿死之人，世家的粮仓中无数的粮食，却任由老鼠啃食。而如此多的粮食，关键时刻，只要世家振臂一呼，便是一场浩劫！” 第235章 家族是真有钱啊! 林瑾无法想象，更无法理解。 这一串的数据，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没多久，刘春亭来了，还带来了家中藏书。 张良看了看那些藏书，不由得感叹世家藏书是真的多。 其中竟然有一些，他都从未看过。 他也明白，如同赵惊鸿所言，这些书籍会在儒家和世家的敝帚自珍中消亡，永远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越是如此，张良越发觉得赵惊鸿之伟大。 他与赵惊鸿之间的差距，宛若相隔星海。 那些儒家门生也很惊讶，他们没想到，如此珍贵的书籍，他们竟然可以搞来这么多。 对于这些嗜书如命的读书人来说，书籍就是最重要的，他不管你是怎么弄来的。 反正到了他们手中，就是他们的。 这些儒生们小心翼翼地将书籍放在屋内，好生保管好。 刘春亭跟张良来到书房。 刘春亭询问一番后，最后步入正题，“敢问先生，若我刘家为扶苏公子售卖火炉，可得其中利润几何？” “你还想要利润？”张良蹙眉。 刘春亭闻言，赶紧摆手，“不不不！并无此意，我只是想说，为扶苏公子做事，乃至我之荣幸，只是售卖物品，需要舟车劳顿，我刘家已然无法支撑，哪怕我拼死去做，怕也支撑不了多久啊。我身死是小，耽误了扶苏公子的事情是大啊！” 张良闻言，不由得冷笑。 这刘春亭还真是虚伪。 想要钱便是想要钱，还搞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 “如此我也无法抉择，我写一封书信，送往浑怀障，由扶苏公子和我大哥赵惊鸿抉择，你且等等吧。”张良道。 “那要多久？”刘春亭迫不及待地询问。 张良道：“最早也得明日了。” 刘春亭闻言，满脸失落，更多的是焦急。 他思索片刻后，“那我便在此等候。” 张良冷哼一声，“那你便等着吧！” 刘春亭见张良不悦，也不说话，拱手示意告辞，便出去寻地方住去了。 看着刘春亭的背影，张良冷笑一声，低头开始书写。 …… 傍晚。 浑怀障，扶苏屋内。 两人正在围着炉子烤着饼，就听到外面传来动静。 赵惊鸿开门，就见是一名士兵送来书信。 拿过书信，赵惊鸿回屋。 扶苏立即询问：“大哥，是何事情？” 赵惊鸿打开书信，道：“是子房送来的书信。” 扶苏闻言，立即凑上来观看。 看到书信上的内容以后，赵惊鸿和扶苏都惊呆了。 “刘家竟然如此有钱！”扶苏不由得感叹。 良田三万亩，金子百斤，珠宝无数，房屋宅院不下百座，其中铺子更是高达几百。 这是何等身家？ 最关键的是，从刘家获取粮食，竟然高达三百万石！ 张良将三百万粮食也做了分配，其中一百万送往汴州，一百万送到了邯郸，以完成秦始皇下派的任务。 并且，从上郡营中，一队派遣了两千士兵护送，确保粮食的安全。 而剩余的一百万石粮食，则会于明日送往浑怀障。 看到这消息，赵惊鸿整个人直接都麻了。 这世家也太有钱了吧！ 要是知道如此，还造什么炉子啊，直接去抢劫世家不就行了吗？ 怪不得都说最赚钱的方式就是掠夺，果然古人诚不我欺啊！ 扶苏非常震惊，也非常不解，“大哥，为何刘家有如此多的粮食，他们想要做什么？” 赵惊鸿道：“世家存粮，这是基本操作，无需大惊小怪。” “可是，仅仅是刘家，一个上郡的小家族，便有如此多的粮食！若是其他大世家，那还得了？他们为何有如此多的粮食？又为何屯粮？”扶苏发出一连串的询问。 赵惊鸿笑了笑，看着扶苏，“你觉得很吃惊？” “是！”扶苏点头。 赵惊鸿笑了笑，对扶苏道：“良田万亩，若一亩田可产一百斤，万亩便是一百万斤。而刘家则是具有三万余亩的良田，其中还不算山林之地。” “如此，他们一年便可获得粮食两万五千石粮食。” “十年，便可获得二十五万石粮食。” “这还不算他们粮铺购置的粮食，以及各种屯粮，而刘家主营，一向便是粮食，三百万石是很多，但并不觉意外。” “不过三百万石对于刘家确实是巨大的财富，但是对于很多世家来说，都很正常。” “可是！三百万石粮食，足够支撑他们养起一支部队造反了！”扶苏道。 赵惊鸿看了扶苏一眼，“你以为人人都像咱们这样天生反骨，都敢造反啊！只是世家之人，都有囤积钱财粮食和土地的习惯，就像是一只硕鼠一般，喜欢把家里塞得满满的。” “不过，世家之人囤积粮食，后患确实无穷！路边尚有冻死骨，村中尚有饿死鬼，而在世家之中，粮食吃不完哪怕是丢掉，他们也不会分给穷人。” “你以为他们囤积的是粮食吗？那些都是压榨的普通百姓的血汗！” “要不然，几万亩的良田，谁去给他们种植？” 扶苏气得咬牙切齿，“如此行径，当诛也！” 赵惊鸿微微一笑，“别着急！” “嗯？”扶苏诧异地看向赵惊鸿。 他只是在说气话而已，怎么感觉赵惊鸿似乎在认真？ “大哥，您是要……”扶苏小心翼翼地看着赵惊鸿，生怕赵惊鸿口中再喷出什么大逆不道亦或者惊世骇俗之言。 “我怎么了？”赵惊鸿疑惑地看着扶苏。 “没……没什么。”扶苏赶紧摇头。 赵惊鸿笑了笑，对扶苏道：“如此一来，刘家倒是解决了咱们的燃眉之急。真没想到，刘家三万亩良田，竟然可以囤积三百万石的粮食，你说他们要没有造反之心，我还真不信了。” 扶苏诧异地看着赵惊鸿，“大哥，你不是说，他们不敢造反吗？” “不敢，不是不能，亦或者不会支持别人。”赵惊鸿道。 要不然，后来大家起义反秦，哪来的那么多粮草铠甲兵刃？ 还不是这些世家之人资助的。 扶苏震惊，“他们想要做皇帝不成？” “他们不想。”赵惊鸿道：“不得不说，商人倒是明白一个道理的，树大招风，而满则溢，盈则亏。” “他们想要钱财和粮食，但是却不敢坐上那至高之位。而世家所追求的，是世家长存，世世代代都存在于历史长河之中，将家族延续下去。” “而成了皇帝，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早晚有一天是要被灭的。到时候，所有的努力都会毁于一旦。” “你所得到的任何东西，都要承担得到他的风险，哪怕皇位亦是如此。”赵惊鸿看向扶苏。 第236章 韭菜要一茬一茬的割 扶苏蹙眉，“大哥，那要你做皇帝，你做不做？” “不做？”赵惊鸿摇头。 扶苏问：“为何？” “我说话难听，你最好别听。”赵惊鸿道。 “但我想听。”扶苏蹙眉。 赵惊鸿无奈，“你自找的哈，心里难受别管我！” “大哥尽管说。”扶苏认真地看着赵惊鸿。 赵惊鸿回答：“皇帝说起来好听，掌握天下之权。但是，你获得这些权利的同时，你也获得了责任。” “就如家庭之中，一名男子一般。你身为男子，要娶妻生子，就要承担起来养家的责任，给妻儿一口饭吃，更要养活家中老母和父亲。” “但是，如果你的责任是一国呢？” “你将日夜处理朝政，日夜与文武百官为伍，商量国策。治理得好了，算你理所应当，治理不好，则是你昏庸无道。” “你看你父皇，应该每日批改奏折到深夜吧？” “就算如此，他依然处理不完。并且，就算把奏折都处理完了，依然治理不好天下。因为这天下，实在是太大了，你根本无法全部顾及。” “还有，你会很劳累，就算你有后宫佳丽三千，你有时间宠幸吗？但凡你敢晚上朝一天，看那些言官不指着你的鼻子骂你昏庸，贪图女色，并且还会记录在史书之中，让后世也跟着骂你。” “这皇帝，谁爱当谁当，我是不愿意当。”赵惊鸿撇嘴道。 扶苏听到这话，不由得苦涩一笑，微微低头，“被大哥这么一说，皇位似乎也没这么诱人了。” “是啊！”赵惊鸿盯着扶苏，“你可不能反悔！咱们说好了的，你身上已经担负起责任了，是个爷们就不能尥蹶子，知道吗？” “扶苏自然知晓。”扶苏苦笑道。 “那便好！”赵惊鸿满意点头。 扶苏无奈地看着赵惊鸿，“估计全天下，也只有大哥你将皇帝之位说的一无是处了。” “我说的是事实。”赵惊鸿道：“像我这种贪图享乐之人，肯定是不愿意承担这么多的责任的，但换成其他人，必然是趋之若鹜。” 扶苏摇头，“大哥莫要自谦了，若你是贪图享乐之人，便留在咸阳了，便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而大哥身上担负的责任，也不少，甚至比大哥所说的皇帝之位需要担负的责任，还要多。你眼中，是天下苍生！你将天下苍生都扛在了肩上。” 赵惊鸿笑了笑，摆手道：“你不用将我捧得太高，我的肩膀上扛的，只能是修长的双腿。” “啊？”扶苏一愣。 赵惊鸿转移话题，“子房说，刘春亭想要获得利润，那既然如此，便分他几成。” 扶苏问：“那以大哥以为，分几成为最合适？” 赵惊鸿想了想，“所售出的百一吧。” “百分之一？”扶苏一怔，“未免太少了些吧？” “这还少？已经很多了好吧！”赵惊鸿道：“他只是负责售卖，不用承担太多成本，而且一个炉子就几千钱上万钱，他可以获得很多了。最重要的并非炉子，而是石涅，石涅的销售才是大头。” “百分之一，足以让他超越上郡其他家族，一跃成为上郡第一家族了。” “而且，这还是我有意培养他的情况下才给出的。若是只是让他代替我等劳作，给他千分之一，已是恩赐。” 扶苏思索一番，心中暗自算了算，微微点头，也明白了其中巨大的利益。 他不解地问：“大哥，你为何要支持刘家？” “养肥啊！”赵惊鸿咧嘴一笑，“养肥了才好杀嘛！韭菜要一茬一茬的割，你不觉得，刘家这次给了咱们很大的惊喜吗？” 扶苏惊讶地看着赵惊鸿，“大哥依然想要解决刘家？” “没有！看他们表现！”赵惊鸿道。 扶苏心中却暗暗惊叹。 他大哥真的拿刘家当韭菜了啊，割了一波，还想再收割一波！ 不仅让刘家为他们劳作，还为他们积攒财富，简直将刘家利用到了极致。 对此，扶苏只能评价两个字：阴险！ 不过，也不愧是自己大哥。 这阴险的点子，就是多！ …… 咸阳。 收到召见的蒙毅，拿着一柄工匠锻造好的环首刀，进入了咸阳宫。 这次，嬴政依然没有在章台宫。 寺人传讯，说嬴政在马场。 蒙毅又赶往马场。 到了马场，蒙毅就看到嬴政正骑着一匹马，在马场中奔驰。 虽然白龙被嬴政送给了赵惊鸿，但嬴政依然有许多宝马。 现在嬴政乘骑的这一只黑马，毛发锃亮，被称之为黑龙，也是嬴政最喜欢的一只马匹之一。 很快，嬴政骑马来到蒙毅跟前，“蒙毅，快！上来试试！” 嬴政翻身下马，示意蒙毅上马。 蒙毅连忙摆手，“陛下，此是您之爱马，蒙毅不敢！” “让你试试，你便试试，这是朕的旨意！”嬴政态度强硬。 蒙毅无奈，只能应是，然后准备上马。 但就在此时，蒙毅发现，马鞍似乎跟以往的马鞍有所不同。 还有马鞍之下，有一个环状物，似乎……是用来踩的。 思索过后，蒙毅踩着马镫一用力，便翻身上了马。 如此便捷的上马方式，让蒙毅不由得眼前一亮。 蒙毅低头查看，发现另一侧也有马镫。 他双脚都踩在上面，发现自己竟然可以直接站起来。 并且，这马鞍也有所不同，坐着更加舒适，且可以扶手，让身形更稳。 “驾！”蒙毅忍不住想要尝试一番，一拉缰绳，马儿立即开始奔跑。 他发现，马儿奔驰起来，比以往更加稳健。 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绝世好马？ 所以嬴政才会如此喜欢这匹黑龙？ 不对！ 马儿虽好，但也不可能有如此巨大的差距。 莫非……是这马鞍和脚踩之物？ 想到这里，蒙毅骑马奔驰了一圈，就回到嬴政跟前，翻身下马，惊喜道：“陛下，没想到，骑马也能如此简单。可是因为这马背上之物？” 嬴政哈哈一笑，满面红光，指着马鞍道：“此物，乃马鞍，是赵惊鸿优化而来的，这下面的，便是马镫，不仅方便上下马，更可以让人在马背上更稳，做出更多高难度的动作！来！且让朕给你尝试一番！” 蒙毅大惊失色，赶紧阻拦，“陛下！万万不可，若要尝试，我来即可！” 第237章 我哥也参与造反了 蒙毅可不敢让始皇冒险。 若是始皇从马背上栽下来，他估计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当即，蒙毅翻身上马，尝试做了一些平常在马背上很难做到的动作。 他发现，踩着脚蹬，做出那些动作，似乎简单了很多。 甚至，他还能做出更难的动作出来。 蒙毅虽然是文臣，但上战场也绝对不会弱于任何武将。 他也算是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对于骑术非常擅长。 在尝试一番过后，蒙毅翻身下马，对着嬴政跪下，激动道：“恭喜陛下！若有此等物件，我等骑兵实力，必然会翻上一番！” 嬴政哈哈大笑起来，“若如此，可征服匈奴否？” 蒙毅闻言，心中一惊。 他知道，自家这个始皇帝是个征战狂，若有了足够的实力，必然会继续征战匈奴。 嬴政一直很忌惮匈奴，因为有史以来，匈奴屡屡侵犯中原，强杀掠夺之事时有发生。 之所以建造长城，便是在抵防匈奴。 如今，有了马鞍和马镫这等宝物，骑兵实力大增，他必然会忍不住出兵匈奴，征战匈奴，试图将匈奴也收入大秦版图之中。 但是，如今大秦国库空虚，建造长城、阿房宫、始皇陵等各种庞大的工程，早就掏空了大秦国库。 若不是有那么多刑徒，估计大秦早就被榨干了。 蒙毅思索一番，沉声道：“若如此，必然可以征服匈奴，但臣恳请陛下三思，如今国库空虚，就连汴州和邯郸之患，尚无法解决，若再挣扎匈奴，必然后继无力。” 始皇微微点头，也没生气。 自家国库里什么情况，他是很清楚的。 而且，始皇也没狂妄到这种地步。 “既然如此，那朕就再等等，待来年粮食丰收，便可出兵匈奴！”嬴政道。 蒙毅闻言，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 他很无奈。 听始皇这话的意思，就是打算好了要征战匈奴，什么时候征战，那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对了，还有马蹄铁，这才是神物！”嬴政向蒙毅介绍道。 蒙毅诧异地看向黑龙，但上下打量一番以后，却并未发现始皇所说的马蹄铁。 不过，他将目光落在黑龙的蹄子上。 所谓马蹄铁，应该就是在蹄子下面吧？ 嬴政上前，让黑龙抬起蹄子，指着马蹄上的马蹄铁道：“此物镶嵌在马蹄之上，便可减少马蹄的损耗，使马儿跑的更快，且蹄子不会受损，此物价值几何？” 蒙毅闻言，顿时大惊。 他立即蹲下来，仔细看着马蹄铁，询问道：“此物是由钉子镶嵌在马蹄之上的？” “没错！”嬴政点头。 蒙毅蹙眉，“若如此，马儿岂不吃痛，如何还能行走？不对！刚才骑行之中，马儿并无异样，难道是……” “哈哈！”嬴政哈哈大笑，放下黑龙的蹄子，道：“刚开始，朕也如你一般疑惑。但是赵惊鸿给出的解释，便是这马蹄犹如人的指甲一般，修剪指甲并不会疼，所以马儿也不会觉得疼，下面的蹄子便是他们的指甲。马蹄铁只不过是镶嵌在他们的指甲上，并不疼，反而会保护好他们的蹄子，让他们的蹄子不会受损。” 蒙毅闻言，激动不已，“若如此，我大秦铁骑还能翻一倍不止！” 培育出新马来，而老马依然可用，马儿的使用时间便长了，如此一来，骑兵翻一倍不成问题。 当即，蒙毅激动道：“陛下，赵先生此举乃大功一件，当赏啊！” 嬴政笑了笑，看着蒙毅道：“确实该赏，但是在蒙恬的奏折当中，却并未提及此事，倒是说有胡人侵扰，派兵去驱赶了。” 蒙毅闻言，额头的冷汗顿时冒了下来。 完蛋！ 这多明显啊！ 他哥哥蒙恬应该是已经投奔扶苏和赵惊鸿了，跟两人一起同流合污，意图谋反了！ 有了这三样宝物，上郡骑兵的实力大大增强，骑兵队伍也会增多，到时候挥师南下，直奔咸阳，那就麻烦了！ 蒙毅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说。 他开始后悔了。 后悔当初给蒙恬的信件中，没有提醒始皇肯定会派去暗卫在其中获取情报。 他甚至怀疑，当初护送扶苏的队伍中，有至少一半都是始皇的人。 甚至，始皇还安插了其他人在上郡中。 要不然，上郡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为何都会被始皇知晓。 比如那环首刀、雁翎刀以及现在的马镫马蹄铁等。 “亦或许是蒙恬将军忘了吧！”嬴政见蒙毅不说话，淡淡道。 蒙毅满脸尴尬。 这蹩脚的借口，他自己都不信。 “赵惊鸿还制作出了一种青铜甲片铠甲，以甲片覆盖皮甲之上，以增加防御力，你且看看。”嬴政招手唤来一人。 蒙毅看去，发现正是上次跟他对砍刀剑之人。 只不过，此人原本的一身玄甲变成了一身青铜甲片铠甲，手中则持着环首刀。 蒙毅一眼就看出了青铜铠甲的优劣。 这青铜铠甲跟之前黑色玄甲压根没法比。 黑色玄甲是由生铁锻造而成，难度极高，工艺复杂，价值也非常高，一般只有黑冰台的士兵才会配备。 大秦并非不知道铁器的存在，只是工艺难度太高，成本太高，不便做罢了。 要说做铁器，周朝时期便可制作了，甚至更早时期，人们已经开始利用陨铁来制作工具和武器了。 蒙毅看着满脸郁闷的黑冰台卫兵，突然有点心疼他。 上次的青铜剑被自己斩断，丢了武器，如今好端端的玄甲又被换成了青铜铠甲。 倒是手中的武器升级了，从青铜剑变成了环首刀，也是有得有失吧。 “请大人朝我身上挥砍即可。”士兵道。 有了上次的经验，蒙毅也不推辞，微微点头，直接拔出了环首刀。 那士兵一看蒙毅手中的环首刀，顿时吓得连连后退。 嬴政见状，也立马制止，“你的秦剑呢？” 蒙毅道：“今日前来，本是想要让陛下看看最新锻造出来的环首刀，所以便佩戴环首刀入宫，并未携带秦剑。” 嬴政闻言，伸出手来，接过蒙毅手中的环首刀。 检查一番以后，嬴政挥手朝着一旁的马场栏杆处挥砍了下去。 一砍之下，手腕粗细的栏杆，直接被斩断。 “彩！”嬴政不由得赞叹一声。 第238章 到时候赵惊鸿的表情会很精彩 嬴政能够感受到，这环首刀似乎比上郡带来的环首刀工艺都要好一些，强度也更好。 “这便是匠造处锻造出来的？”嬴政问。 “是！”蒙毅回答：“匠造处的那些老工匠在知道我带去的技术以后，一个个都很激动，直呼想出这个办法的人是天才，他们连夜研究了许久，听说烧了很多石涅，炼废了很多铁矿，才锻造出一柄环首刀，之后又完善了很多次，才将工艺确定下来。” “如此，方才锻造出这样的环首刀出来。” 嬴政微微点头。 他对咸阳城内的秦墨很有信心。 在工艺方面，没有人可以比得上他们。 嬴政问：“他们完善了工艺？” 蒙毅点头，“他们改善了淬炼方法，似乎在熔炼铁矿的时候，加入了什么东西，具体臣也不知。” 嬴政微微点头，赞叹道：“不愧是我大秦秦墨，果不一般！哈哈哈哈！” 他很开心，至于技术什么的，他不管，也不研究，就是相信秦墨，秦墨做出来的东西，便是最好的。 “真想拿着这把环首刀去让赵惊鸿看一看，不知道他会是什么表情。”嬴政笑着说道。 蒙毅不由得苦笑一声，“怕是会吓坏赵先生吧。” 赵惊鸿此时应该在密谋造反，觉得自己手中的兵刃武器还有各种装备都是最好的，可碾压大秦士兵。 然后却发现，他有的东西，始皇也有，甚至比他的还要好。 估计赵惊鸿都要吓傻了。 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到赵惊鸿的表情会有多精彩。 说起来，虽然认识赵惊鸿时间不长，但他总觉得赵惊鸿是那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甚至可以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之人，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他，似乎一切都胸有成竹，宠辱不惊的模样。 如果能够看到赵惊鸿满脸诧异的表情，那倒不失是一种享受。 嬴政哈哈一笑，对蒙毅道：“他估计也在想，待他拿着这等兵刃，率领三十万大军前来的时候，朕会何等惊讶吧！” 蒙毅拱手道：“赵先生虽然才学惊人，谋算颇深，但是跟陛下比起来，还是差的远呢！” “哈哈哈哈！朕也很期待这一天呢。”嬴政道。 当即，嬴政挥手招来另外一人，让那人将秦剑给了蒙毅。 蒙毅会意，朝着青铜铠甲的士兵挥砍了过去。 一剑砍下，火光四射，但是对方却毫发无伤，只是后退了两步。 再看那青铜甲片，只是有深深的凹痕。 青铜铠甲士兵面色很痛苦。 他没想到，蒙毅的力气竟然这么大，肋骨都火辣辣的疼，感觉像是要断了。 如果力气再大一点，估计就能破开青铜铠甲的防御，将他斩杀了吧。 下手真狠！ 这是想杀他啊！ 蒙毅看着铠甲上的痕迹，满是惊讶，“竟然有如此防御力！” 嬴政哈哈一笑，对蒙毅道：“蒙爱卿，觉得如何？” “很强！”蒙毅沉声道：“若让士兵穿上这等铠甲，必然战无不胜！” 蒙毅盯着青铜铠甲胸口的凸起支处，询问道：“那中间是何物？” “护心镜。”嬴政道。 指着远处的靶子上的护心镜，“蒙爱卿不如射箭一试！” 蒙毅立即拿过士兵递来的弓箭，拉弓就射。 箭支直接射中护心镜，只听一声脆响，箭支偏向一侧，射在了靶子上。 蒙毅见状，不由得一惊，急忙上前几步仔细观看。 “怎会如此？”蒙毅惊讶。 嬴政道：“此物便是护心镜，效果便是护住要害，哪怕是射中了也会偏向他处，不伤要害！若刺中青铜甲片，多半也会卡在甲片之中，不会对士兵造成太大伤害。” “竟然还能如此！”蒙毅非常惊讶。 弓箭手的作用，在战场上甚至比骑兵还要重要。 只要中箭，多半必死无疑。 就算侥幸活下来，也可能因为伤势过重而亡。 但是，有了护心镜就不一样了。 护心镜加上青铜铠甲，便可减少伤亡，让弓箭手的作用大大降低。 如此一来，士兵会更强！ 若有这样一批士兵上了战场，那必然是战无不胜！ 蒙毅不由得感慨道：“若赵先生早生些年月，在征战六国的时候，拿出这种东西，那征战六国便可犹如探囊取物一般简单啊！” “是啊！”嬴政也不由得感叹，“真不知道赵惊鸿这小子脑袋是怎么长的，竟然有如此多的奇思妙想。” 蒙毅看了嬴政一眼，拱手道：“陛下，臣斗胆谏言，还请陛下早做准备，若真待赵先生将这些装备装配上郡三十万大军，那必然是势不可挡之局！” 嬴政笑了笑，“若是如此，朕倒也开心，至少我大秦将士，实力翻倍，无人能挡！” 蒙毅心中无奈。 难道说，嬴政真的希望看到扶苏公子造反吗？ 亦或者说，这就是对扶苏公子和赵惊鸿的一种考验？ 一个是否可以成为储君的考验？ 那若是如此，成本未免太高了些。 亦或者，嬴政还有其他想法？ 帝王心思，猜测不透啊！ “朕听闻，赵惊鸿组建了两支游骑兵队伍，各一百五十人，全都穿戴这种铠甲，手持环首刀，并且战马皆配备了马鞍、马镫和马蹄铁，让他们专门对付匈奴骑兵。”嬴政道。 蒙毅闻言，不由得感叹道：“若如此，匈奴士兵若碰到游骑兵，必死无疑，那匈奴士兵的皮甲，在他们眼中，估计就犹如草席一般。” “谁说不是呢。”嬴政哈哈一笑，挥手屏退了士兵。 现场只剩下他们两人。 嬴政朝着章台宫的方向走去。 蒙毅跟在其后。 嬴政边走边说道：“赵惊鸿领旨了，答应解决汴州和邯郸粮食问题。” 蒙毅心中一动，询问道：“可还说其他的了？” “没有。”嬴政淡淡道：“他是答应了，不过却殴打了朕派去的寺人。” 蒙毅闻言心中一惊。 传旨的寺人，几乎就是代表了嬴政。 殴打寺人，那便是对嬴政的大不敬啊！ 蒙毅急忙道：“应是赵先生对于此事有所不满，稍微发泄一下情绪吧。” 嬴政笑了笑，“朕倒是觉得，他打的不是寺人，而是赵高的脸。” “为何？”蒙毅问。 “那寺人，是赵高的人，并且还跟赵惊鸿索要辛苦费，便被殴打了一顿。”嬴政道。 蒙毅立即怒声道：“寺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有如此行径，其罪当诛！” 嬴政笑了笑，没有接话，而是询问，“环首刀进度几何？” 蒙毅回答：“因为人手较少，颇慢了一些。” “你带人在城外建造一座匠造处，率领匠人在那边锻造，不要别人知晓了。” “是！”蒙毅点头。 第239章 仙丹是个好东西 章台宫某处。 寺人正跪在地上，哭哭啼啼地跟赵高汇报浑怀障的事情。 说完以后，寺人擦了把眼泪，“大人，您可要为我做主啊，小人跟了您这么久，还从未受到如此大的委屈。” 赵高听完寺人的讲述，面色阴沉。 “他还可说什么了？”赵高问。 寺人想了想，眼珠子微微转动，道：“他还说，别说是我一个小小的寺人，就算是赵高赵大人亲自去，也照打不误。” 寺人的举动全都落在赵高眼中，赵高眼中冷眸一闪，紧嫩白细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狭长的眸子盯着寺人道：“他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连我都不放在眼里。” “是啊大人！大人要为我做主啊！”寺人连忙道。 赵高微微点头，对寺人道：“放心吧，我保证，以后你绝对不会再受到这等屈辱！” 寺人闻言大喜，“大人可是要杀了赵惊鸿？” 赵高微微一笑，走到寺人身后。 紧接着，寺人只觉得脖子一凉，紧接着喉头一甜，一股鲜血就从脖子处喷涌了出来。 寺人大惊失色，慌乱地用手捂着脖子，疼痛和恐慌让他挣扎起来。 地上很快就染满了鲜血。 寺人也很快倒在血泊中，不再动弹。 赵高掏出一块绢布擦拭着匕首上的血迹，淡淡道：“只要你死了，就不会再受到这样的屈辱了。” “来人！”赵高一声喊，立即几名寺人走了进来，看到地上的死人，都是一惊。 赵高道：“此人深知自己罪孽深重，怕陛下责罚，畏罪自杀！赶紧将其抬出去，将这些血迹擦拭干净！” “是！”寺人连忙应下，熟练地开始处理现场。 赵高朝外走去，狭长的眸子里满是阴狠，“该死的狗东西，竟然还想拿我当枪使！这个关键时刻给我找麻烦？那你就是在找死！别说打你了，哪怕赵惊鸿真的是在针对我，我也会忍着！哪怕在我头上拉屎，我也会忍着！如此关键的时刻，忍不住就会功亏于溃！” 走了几步，赵高脸色微变，原本白皙的面容上突然涌现一股潮红。 赵高赶紧从袖袋里掏出一瓶丹药，拿出一颗，塞入口中。 吃下丹药以后，赵高闭上眼睛，缓了好一会，才长出一口气，“这丹药倒是一个好东西。” 他现在已经控制不住，使用丹药的剂量越来越大了。 从每日跟始皇一起一日一颗到两颗，后来便是一日三粒，如今大概需要一日四到五粒。 如今，他才明白始皇的毅力有多么的强大。 这都能忍得住。 他是一点也忍不了，发作之时，就要立即吃下，否则情绪就不受控制，变得暴躁易怒。 仅仅吃了这段时日，就已经这样了，他不敢想始皇如今如何能够坚持下来的。 “继续忍着吧！看你还能忍到什么时候！”赵高咬了咬牙，继续朝着大殿走去。 …… 上郡。 上郡书院。 张良收到了来自浑怀障的回信。 刘春亭从一早就坐在了张良的书房内，一言不发，就看书等待。 见到张良拿到信件，刘春亭就伸着脖子，想要看看信中都写了什么。 张良看完信件，心中惊讶。 他没想到，赵惊鸿竟然愿意给刘家这么多好处。 虽然只有百中之一，但以他的才学，几乎很快就可以看出其中巨大的利润。 火炉虽然赚多一点，但真正赚钱的大头，可是石涅。 给了刘家百中之一的好处，那积攒起来，就是庞大的财富啊！ 虽然张良不明白赵惊鸿为何如此做，但既然是赵惊鸿交代的，他就必须执行。 当即，张良对刘春亭道：“我大哥说了，所有售卖的火炉和石涅，你可取其中百之一，作为自己的所得。” 刘春亭闻言大喜，立即起身，对着张良拱手，“谢先生！” 张良收起缣帛，淡淡道：“你所应该感谢的人，是我大哥！” 刘春亭当即转身，对准浑怀障的方向，直接噗通一声跪下来，嘭嘭嘭就磕了三个响头，“谢赵先生之恩，我刘春亭必然永世铭记先生恩情！愿为先生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张良静静地看着刘春亭的表演，心中对于刘春亭有了一个评判。 此人，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就凭着这股虚伪劲，再加上赵惊鸿给他的好处，刘家很可能会将上郡其他家族压在身下。 见刘春亭起身，张良道：“火炉售卖之事要尽快推进，最迟也要于明日开始，我要尽快看到成效，否则的话，我会写信给大哥，让他再寻其他人负责此事。” 刘春亭急忙拱手道：“先生放心！我明日必然会将其售卖出去！” 当即，刘春亭就急匆匆的跑了。 张良见状，立即喊道：“刘仁！” “在！”瘦弱的刘仁立即从门口探头朝里看了一眼，然后才走进来。 对于刘仁鬼鬼祟祟的模样张良很是无奈，“改改你的毛病，要行君子之风，你鬼鬼祟祟的，宛若贼人，如何成事！” “是！我知道了！”刘仁赶忙道。 “你去寻林千幻，你们两人一起，跟着刘春亭，看他如何行事。”张良道。 “是！”刘仁赶紧离开，出门就喊：“老贼！快出来！” 一棵树后，林千幻的身影出现，“你才是老贼，鬼鬼祟祟，不成样子！” 刘仁立即骂道：“你才是老贼，整天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时间长了，我都怕你成了一只老鼠！” 林千幻冷哼一声，“这是我的风格，你非高手，不懂！” “就你厉害！赶紧跟我出去做事！”刘仁道。 “你先走，我必能跟上！”林千幻说完，又消失在树后。 刘仁气得咬牙，无奈也只能快步跑了出去。 …… 刘府。 整个刘府都死气沉沉的。 所有人都知道刘府的财产被拿走了，现在刘府只剩下这个宅院了。 甚至很多人，都拿着行囊离开了。 还剩下一些人，在等待最后的安置。 看到刘春亭回来，家仆们看向刘春亭的眼神充满了怨恨。 他们知道，就是因为刘春亭才将整个偌大的刘家给败光的，也正是因为刘春亭，他们才即将面临无处可去的地步。 第240章 几代人的努力啊 刘春亭丝毫不在意这些人的目光，他满脸兴奋，直奔刘浩存的书房。 “阿父！阿父！成了！成了！”刘春亭推开房门，激动地喊道。 他看到，自家阿父跟管家老陈凑得很近，自己突然闯入，两个人表情慌乱，连忙分开，轻咳一声，目光四处乱逛。 “你们俩……”刘春亭指着两人，表情怪异。 “我们什么都没做！”刘浩存连忙道。 管家也立即道：“少爷，您不要多想。” 刘春亭咧嘴一笑，“你们俩都在简直太好了！我跟你们说，成了！” “赵先生已经答应给我百中之一的利润了，只要咱们售卖的火炉和石涅，可以拿其中百一的利润。” “百中之一！”刘浩存脸上也是闪过一丝惊讶之色。 如果这样，那确实是一个赚钱的大生意。 当即，刘浩存拿出算盘，开始计算。 “若售一万钱，百中之一，便是一百钱，若是售出十万钱，便可得一千钱，若是一百万钱，便可得一万钱……” 算到这里，刘浩存蹙眉，“如此，是否少了些？” 毕竟，他们家之前做粮食生意，基本上可以获得五成的利润呢。 这百分之一的利润，他真看不上。 刘春亭按住了算盘，对刘浩存道：“阿父，这笔账不是这么算的。” “咱们之前售卖粮食，虽然自家也产粮，但是要运往各地去，一路之中，损耗颇多，而且收成多少，皆看天意。” “若是灾难时日，粮食价格水涨船高，但产粮也少了。若风调雨顺，粮食产量多，价格自然也就低了。” “而且，我们赚取的钱，大部分都用来囤积粮食了。好在我们身处上郡，若在黄河下游，发生洪灾，我们所有的努力，都会毁之一旦。” “但火炉和石涅的生意不同。” “咱们不需要考虑东西从哪里来，只需要售卖即可，咱们不承担任何的风险。” “最关键的是，这是扶苏公子的生意，没有人敢去得罪皇室成员。” “以前做粮食生意的时候，有粮商跟我们竞争，我们又对对方无可奈何。但如今，石涅和火炉的生意，有人动一下试试？看看他脖子够不够硬，家里的人命够不够用！” “这火炉还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石涅，只要燃烧，他们就必然源源不断的购买，而且不需要咱们去往外售卖，他们就会自己找上门来购买石涅。” “如此，阿父您觉得这个生意如何？” “妙啊！”刘浩存赞叹一声，用诧异地目光看着刘春亭，赞叹道：“没想到，你竟然还真是个人才！” “那是自然！”刘春亭满脸的骄傲。 刘浩存脸色一沉，冷哼一声，“若真的有这么好的生意，他们为何找你不去找别人？若真的如此好，怕是有无数人挤破了脑袋想要去做吧？还轮得上你？” 刘浩存不信。 毕竟在他看来，刘春亭得罪了赵惊鸿和扶苏，他们两个怎么可能会把这么好的生意给刘春亭？ 刘春亭气得不行，“我要怎么说你才能相信？如今扶苏公子刚来上郡，正是缺人之际，我的出现，无疑是给了扶苏公子一个希望，自然要选我！而且，我也没有如你眼中那么不堪吧？毕竟我三岁……” “打住！”刘浩存冷笑一声，“若你真的有这种才华和机遇，也不会二十多岁了，依然在上郡，早就跟你说去咸阳当官，你不听，我都选好了人给你举荐，你却不愿意。” “如今，又为了一个夫子，去得罪扶苏公子。” “你竟然还相信，他们会将这样好的生意交给你来做，简直令人笑掉大牙！” 刘浩存毫不留情地嘲讽着刘春亭。 刘春亭后退了两步，不敢置信地看着刘浩存，“原来我在你心中，是如此不堪吗？” “若非如此，我刘家上百年的基业，怎么会毁在你手里！三百万石粮食啊！什么概念你知道吗？我们本就可以凭借着三百万石粮食，一举成为上郡第一家族！”刘浩存怒视刘春亭。 “这是我几十年来的布局！” “如今汴州水患，邯郸大旱，其他各地更有蝗灾等患，待过几日，我便可将粮食发往各地，进行高价售卖！” “于明年秋收之前，粮食价格会依然居高不下，到时候我们趁机将粮食售卖出去，所换取来的钱财，便可让我们刘家一举超越上郡其他几个家族！” “如今呢？” “可如今呢！全没了！没了！”刘浩存怒吼道。 他这股火也憋了好久了，今天看着刘春亭如此自信，一副我可以解决刘家的模样，让刘浩存再也忍不住。 因为没有刘春亭的捣乱，他也可以让刘家走向强大。 一切，都因为刘春亭给毁了。 他真后悔当初那一哆嗦。 早知道就将其甩在床帐之上了！ 刘春亭怔住了。 他一直觉得，自己才能拯救刘家，是刘家的中兴之子。 可他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布局十几年，为的就是这一刻。 结果，却因为自己全都毁了。 如果不是自己，那三百万石粮食，会将家族推向怎样的高度，他不敢想象。 毕竟，那可是三百万石啊！ 足以养活十万大军了！ 整个上郡，一年的粮税才多少！ 他不敢想象，自己父亲是从多久就开始布局的。 若换成自己，受到这样的打击，估计早就一口血喷出来被气死了吧！ 刘春亭深深地看了刘浩存一眼，几番欲言又止。 最后，刘春亭后退一步，对着刘浩存拱手行礼，然后后退几步，转身离开。 刘浩存看着刘春亭的背影，不由得叹息一声。 “老陈！”刘浩存道。 “在！”管家立即回应。 刘浩存沉声道：“我交代你的事情，去做吧！咱们刘家这么多年积攒的人脉，也该用一用了，就看春亭能不能做出一番名堂了！他毁了刘家，就有责任重新振兴刘家！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使命！” “是！”管家认真点头，转身离开。 刘浩存看着管家离开以后，整个人似乎苍老了许多，扶着桌案缓缓坐在地上，看着窗外，久久未言。 第241章 我就说这小子可以 刘春亭没想到，管家老陈还会愿意帮自己。 他知道，这应该是他阿父的授意。 哪怕如此生气，还是愿意帮助自己。 这应该就是父子情吧！ 刘春亭对着书房的位置深深拱手，“春亭定然不会辜负父亲期待！” “老陈，集结家中所有人，跟我出行！”刘春亭大手一挥。 …… 次日。 正在上郡书院内看书的张良就得到了消息。 “先生，火炉已经售卖到了上郡各大家族之中，刘家家仆正在为他们安装火炉，火炉还有些不够用。”刘仁向张良汇报。 张良有些惊讶，“怎会如此之快？” 刘仁回答：“听说，刘春亭的父亲刘浩存，早些年好善乐施，广结善缘，在上郡是较为出名的人物，结交了很多人，如今这次，算是把所有的关系人脉全都用上了。” 张良恍然，微微点头。 在如此关键时刻，刘家想要翻盘，就要不惜一切。 如此做，才有机会。 这刘浩存果然不简单啊！ 跟当初张良的预判一样，这个刘浩存是个人物。 “石涅也已经运往各家，全都是刘家家仆亲自运送上门的，而且也有些不够用了。”刘仁说道。 张良立即道：“如此，我便通知浑怀障，让他们继续运输火炉和石涅来！” …… 浑怀障。 游骑兵每日早出晚归。 甚至有的好几日都不回来。 两队游骑兵，也有竞争之态。 扶苏正在处理军中政务，就听到外面有人议论。 “这次蒙犽少爷真的猛啊！又斩杀了十几名胡人的骑兵队伍，这加起来，应该都有几百人了吧？”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已经斩杀了一百三十多个了。” “真厉害啊！不愧是蒙犽少爷！不过，那个鲁辙，每天带着队伍出去，这么多天了，一个人也没杀，简直丢人！” “就是！要不是他在扶苏公子来上郡的途中投奔扶苏公子，当时正是扶苏公子缺人之际，怎会轮到他有这等机会！” “唉！别说了，关系也是实力啊！” “呵！” …… 扶苏听完这些，不由得蹙眉。 他在一堆竹简中搜寻了一番，很快就找到了关于战报的回报。 蒙犽这几日，都是去关外寻找胡人，几乎是见了胡人就杀，并且还带回来了几十匹战马，功劳是不少。 在营中，蒙犽他们的人气很高，很多人都以能够进入蒙犽的队伍为荣。 反观鲁辙，他每日带领队伍，早出晚归，却从未斩杀任何一名胡人，时间长了，不仅营中的士兵对他们有意见，就连他们自己队伍的中的骑兵也有不满。 就在扶苏思考之际，赵惊鸿拿着一份缣帛笑着冲进来，说道：“哈哈！成了！成了！” 扶苏放下手中的竹简，看向赵惊鸿，“大哥，何事如此高兴？” 赵惊鸿将缣帛递给扶苏，“我就看刘春亭那小子可以，没想到他还真的能成事儿啊！” 扶苏看了缣帛上的内容，脸上也不由得露出笑意，“没想到，进度竟然可以如此之快。” 赵惊鸿恬不知耻的说道：“人的潜能是逼出来的，如果不是我将他们刘家陷入如此的绝境之中，他们怎么可能会爆发出来如此大的潜力。” 扶苏看了一眼赵惊鸿，“这么说，应该都是大哥的功劳。” “不不不！”赵惊鸿摆手，“我从来不抢别人的功劳，我只抢钱！哈哈哈哈！百中之一，提前给他们即可，刘家现在毕竟身无分文，需要钱财的地方还很多。” “另外，我命人今天送去一车火炉，还有十车石涅。明日，再发两次，一次十车，足够他们售卖了。” 扶苏蹙眉道：“上郡之中，能够买得起火炉之家，并不多，售卖了这么多，基本上已经无法再继续售卖了吧？” “非也！”赵惊鸿笑着说道：“人情世故是人情世故，而并非买卖！” “几千钱对于这些豪门世家来说，并不算什么，刘浩存的面子还是值得他们花那么多钱的。毕竟，刘家好歹也是上郡大家族之一。” “而这些人只是因为刘浩存的面子，购买火炉和石涅，却并非真的要使用，而并非真的知道火炉的好处。” “而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等他们用了，知道其中的好处了，自然就要继续购买。” “继续购买？”扶苏不接，“为何？” 赵惊鸿看了扶苏一眼，无奈道：“二弟，这些人家中，可不止一人，更不止一个房间。” 扶苏脸上一红，“大哥说的甚是。” 赵惊鸿继续道：“如此，他们家中的妻儿老小，定然都要使用。” “还有一些手中有些钱财的商人，自然也会纷纷效仿。” “家中有不少宅田的富农，也会购置一些。” “如此，才是真正打开销路的时候。” 扶苏彻底明白了，不由得感叹道：“若如此，大哥安排这些，怕是还不够呢。” 赵惊鸿道：“不着急，这仅仅是上郡，待上郡城中卖完以后，周边县城，周边郡，也会展开售卖的。” “如此一来，到时候定然会有源源不断的钱财流入我们手中！” 扶苏激动，“如此，锻造兵器的钱有了，养活士兵和刑徒的钱，也有了！” 赵惊鸿笑着点头。 两个人商讨了一番后，扶苏拿着战报递给赵惊鸿，“大哥，你看这是蒙犽和鲁辙两队的战报，鲁辙如今一名胡人也没斩杀，营中许多人对其非常不满，若如此下去，怕会影响军心。” 赵惊鸿闻言，也是一阵蹙眉。 军营是制度最为严苛的地方。 军制也是等级最为森严的。 因为大家都在拼命，如果你不需要付出，便可不断升职，那么军功制度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让每个士兵都能看到晋升的希望，他们才会愿意在战场上厮杀。 否则的话，制度失效，人心失信，后果不堪设想。 如今，鲁辙小队造成的影响，便是如此，大家觉得鲁辙没有真才实学，担任不了这支游骑兵小队的领队。 他们觉得，鲁辙是靠着关系上位的，没有战功也就算了，还没能力，大家都不服。 第242章 大哥待我真好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有两种方式。 一是让鲁辙证明自己可以。 其次便是撤下鲁辙，换成其他可以服众的人。 “你怎么想？”赵惊鸿看向扶苏。 扶苏沉吟片刻，“我觉得应该找鲁辙谈一谈，若不行，只能换将。” 赵惊鸿思索片刻，道：“我觉得鲁辙并非无能之人，而且鲁辙是张良教出来的，我觉得咱们应该问问张良，尊重他的意见。” “可！”扶苏也点头。 当即，扶苏就跟赵惊鸿一起，书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往上郡。 这一来一回，至少也得是明天才能回来了。 赵惊鸿不由得感叹古代信息传递的效率实在是太慢了。 上郡这还是较近的地方呢，一来一回就要一天了。 若是去咸阳，那快马加鞭也得三五日才行。 要是有了通信设备，直接一个电话就能解决。 虽然赵惊鸿很想，但他知道不可能实现。 就算他科技树点的歪到太平洋去，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实现电子通讯。 妄想的事情，想都不要想。 赵惊鸿离开后，又去了匠造处。 他几乎每日都在匠造处，将匠造处当成了自己工作的地方。 不过，匠造处现在扩大了很多，新盖了很多锻造工坊。 此时，赵惊鸿就正看着一锅铁水被煅烧出来，浇灌在磨具中。 随着冷却过后，一个个铁块就被锻造了出来。 这些铁块又会被装在手推车上，运往隔壁的工匠那里，让他们锻造成相应的铁器。 这样，他们就形成了一个流水作业的形态。 赵惊鸿找到郑民和周诚，询问道：“可不可以用灌注法来制作环首刀？” 周诚和郑民相互对视了一眼，点头道：“可以，但是质量至少下降三成！” 因为灌注出来的质量和锻造出来的质量相差很大，坚韧度和硬度都会有很大差别。 赵惊鸿想了想，觉得应该还是温度不够高，含碳量也不够。 前世锻造出来的钢铁，直接压铸成刀剑，效果都是很好的。 当然，赵惊鸿也知道其中技术差距是巨大的。 但这样确实会省时省力很多。 赵惊鸿道：“可以试试吗？直接灌注出来，然后将细节修缮一下，试试效果如何。” “没问题！”郑民道：“我现在就去做模子。” 没多久，郑民就制作好了一个模子，然后将铁水浇灌进去，等冷却过后，一个环首刀就被灌注好了。 赵惊鸿拿在手中，感觉轻了许多。 而后，郑民将环首刀处理了一番，看起来跟那些锻造出来的环首刀没什么区别，寒芒闪烁，通体冒着寒光。 赵惊鸿拿在手中，立即就察觉到了区别。 很轻！ 轻得多！ 而且，刀身还有很多细密的纹路。 赵惊鸿一阵蹙眉，朝外走去，挥砍测试了一下，然后回来，将环首刀还给郑民，“算了，继续使用锻造工艺吧！灌注出来的刀具质量太差！” 郑民点头。 他就知道结果会是如此，若是灌注方法可行，他们早就做了。 锻造工艺，在锤炼的过程中，可以清除铁中的杂质。 按照赵惊鸿的说法，就是百炼成钢。 只不过，环首刀的锻造工艺并没有达到百炼钢的级别，但依然要比灌注工艺要好得多。 “先生，你要的汤婆子做好了，是否现在就要？”郑民询问。 “带我去看看。”赵惊鸿道。 郑民带着赵惊鸿走向锻造处。 赵惊鸿看着郑民拿出来的汤婆子，不由得眼前一亮。 不得不说，郑民等人的工艺是真的好。 他们锻造的汤婆子，不仅外观精美，而且密封性非常好。 赵惊鸿拿着汤婆子看了好一会儿，问：“会漏水吗？” “不会，先生尽可放心！”郑民道：“按照您的吩咐，在上面做了旋转纹，如此旋转而紧致，不会露出分毫，而且尚在其中加了皮垫，丝毫不会漏水。” “好好好！”赵惊鸿点头，询问：“那手炉足炉，你们可锻造出来了？” 郑民道：“也皆锻造出来了，但东西太小，锻造起来颇为费力，我们用灌注工艺制作而成，如此也简单许多。” 说着，郑民拿出来精致的手炉递给赵惊鸿。 赵惊鸿拿着一手可握的小炉子，不由得露出笑容。 不错，这东西确实小而精巧。 这东西烧不起来，顶多用一些木炭亦或者石涅放在里面取暖，转而就灭了，温度持续不了太久，是富家小姐和少爷们喜欢用的东西。 而后还有足炉。 赵惊鸿让郑民大量锻造，并且都打上上郡制造的标记，省的有人伪造。 这东西他们造出来，就是有版权的。 谁敢伪造，先查查家中族谱上有多少人。 “这个汤婆子和手炉我拿走了。”赵惊鸿道。 “先生尽管拿走便是。”郑民笑着说道。 “不行，我再拿两个！”赵惊鸿上前，又拿了几个。 等赵惊鸿走的时候，手上拿了三个汤婆子，三个足炉，三个手炉。 他先是去给百里无名送去了一套。 刚走到百里无名的门前，赵惊鸿就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快速从后门走了，看身段模样，似乎是名女子。 “大师父来了！”百里无名立即起身。 赵惊鸿蹙眉问：“刚才那女子是谁？” 百里无名道：“是医者处的姨娘，来给我送药来了。” 赵惊鸿闻言眸中闪过不悦，将东西放下，说了一下用处，而后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汤药，提醒道：“趁热喝，否则就没效果了。” “哦哦！”百里无名端起药来，一饮而尽。 赵惊鸿见百里无名一点也不喊苦，喝了一口水，便坐下来继续工作，不由得摇头叹息一声。 随后，赵惊鸿就去找了扶苏。 “扶苏，看哥哥给你带来什么好东西了！”赵惊鸿喊道。 正在写东西的扶苏闻言，放下狼毫笔，撮了撮冰冷的手，询问道：“大哥给我带什么来了？” 赵惊鸿微微一笑，拿起火炉上的水壶，将汤婆子里倒满水，而后递给扶苏，“隔着布，别烫伤了。” 扶苏闻言照做，一摸上去，顿觉舒爽，“好暖和啊！” “还有这俩！”赵惊鸿将足炉和手炉上都加入石涅，一个放在桌子上，一个放在扶苏脚下。 “如此，暖和了吗？”赵惊鸿问。 扶苏感受到一股暖意，双眸看向赵惊鸿，“大哥待我真好！” 第243章 人如牲口 赵惊鸿起身，揉了揉扶苏的脑袋，笑道：“我是你哥，不对你好，对谁好。” 赵惊鸿看了看扶苏裘衣上的脏污，蹙眉道：“没了婢女的伺候，你也得照顾好自己。” 扶苏微微点头，“省得了大哥。” 赵惊鸿微微点头，带着另外一套东西离开了房间回到自己屋子里。 但想了想，赵惊鸿又拿着汤婆子、手炉和足炉离开房间，去了医工处。 冬日严寒，最近感染风寒的人不少，还没到医工处，就看到很多人在排队，还不住地咳嗽。 赵惊鸿见状，觉得要提高工作效率，势必要改善一下刑徒和徭役们的生活环境了。 要不然刑徒们休息不好，亦或者感冒了，工作效率会大大降低。 就算使用牛马，也得给牛马们一个好的生活环境啊。 一走进医工处，赵惊鸿就看到许多医工在忙碌着。 而侠医正在书写药方。 赵惊鸿走到侠医跟前，冷眸看着侠医。 侠医被赵惊鸿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 “那个……赵先生，您这是……”侠医讪讪一笑。 赵惊鸿将汤婆子和手炉足炉放在桌子上，冷眸盯着侠医，“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你家那名女眷依然乱跑，出了事情，你们能承担得起吗？” 莫说这里的士兵几年都没见过女人了，士兵们的纪律还是较为严格的，一般情况下不敢乱来。 但那些刑徒和徭役呢？ 大家生活都很压抑，生不如死，临死之前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很是正常。 但是后果却不是侠医和他家那名女眷可以承担得起的。 侠医额头冒起冷汗，尴尬道：“那个……百里无名属于特殊情况，所以需要指导用药……” “别跟我说那么多废话！”赵惊鸿指着桌上的汤婆子道：“此乃汤婆子，灌入热水，可暖手暖身，亦可放入被窝之中。此乃手炉，放入石涅亦或者木炭，可取暖。此乃足炉，效果一样，用来暖脚！” 说完，赵惊鸿转身走了。 侠医愣住了。 他还以为赵惊鸿会训斥他一番，要求将女眷给赶走呢。 没想到就说了一句，还给送了东西，就走了？ 这不像赵惊鸿的风格啊！ 还没等侠医回过神来，一道白色的身影裹挟着香风就冲了上来，将桌子上的东西席卷而走。 侠医急忙喊道：“那是我的！那是赵惊鸿给我的！” 但那人理都没理他。 侠医无奈，只能悻悻坐下。 而门外。 赵惊鸿则正趴在墙边看着这一幕。 但是，他没看清那人的容貌，只是穿着一件白色的战国袍，搭配上裘衣，脸上挂着纱巾。 只是，此女子的举动，倒是让赵惊鸿相信了这女子应该也是一位医者。 她对侠医的态度表明，她并非单纯的侠医下属，对侠医基本上没有什么尊敬可言。 但一名子女，留在营中，怕是迟早要出麻烦的。 离开医工处，赵惊鸿找了一匹马，乘骑前往刑徒住所。 刑徒住所距离军营还是挺远的。 那是专门安顿刑徒的地方。 再远一些的，则是徭役居住的地方，要稍微比刑徒居住的地方好一些。 看到刑徒们居住的地方，赵惊鸿算是明白，为何有那么多刑徒受寒感冒了。 这与其说是居住的地方，倒不如狗窝来的舒服。 房屋是用木头搭建而成的。 四处漏风不说，房顶上也是用稻草覆盖，这要是一下雨，必然四处漏雨。 此处四处无遮挡，寒风瑟瑟，吹入这一片片的木屋群落中，发出阵阵呼啸。 赵惊鸿刚想要进去，就被士兵阻拦。 “你是何人，为何来此！” 赵惊鸿掏出军中令牌，两人立即放行。 虽然赵惊鸿没有职务，但令牌还是有的，很多人并不认识赵惊鸿，为了方便行走，赵惊鸿要了这块令牌。 这可是扶苏的令牌，拿此令牌，如同督军，这些士兵自然不敢阻拦。 进入里面，赵惊鸿立即闻到了一股难闻的腥臭味。 到处都是粪便和尿液，空气中混杂着一股难闻的气息。 他选择一间屋子走进去，一进去就闻到一股刺鼻的气息。 屋子里是通风的，因为寒风可以透过木头缝吹进来，呼呼的风声有些刺骨，但是房间却没有开窗。 屋内堆积着一堆稻草，可以看出有人躺在上面睡觉的痕迹。 那犹如小狗睡出来的稻草窝里，还有一件单薄的被子。 被子都已经被睡得包浆了，还在使用。 他们应该没有清洗替换的条件。 他蹲下来，摸了摸有些发黏的被子，不由得一阵蹙眉。 里面，只是填充了一些碎稻草而已。 这岂能保暖？ 他离开房间，去往下一处。 也是如此。 屋子里都散发着一股恶臭。 他看了许久，连个厕所都没看到。 粪便最多的地方，就是有人挖了一个坑，蹲在那里就可以解决。 这时候，赵惊鸿还看到有人拖拽着几具尸体往外走。 赵惊鸿上前，看着僵硬的尸体，立即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这几天死的，才发现。”士兵回答。 “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吗？”赵惊鸿蹙眉询问，心中的怒火不住翻腾。 “不知道，一般要么刑徒汇报，要么是闻到臭味了，我们才能发现。我们巡逻，并不进入屋内。”士兵回答。 赵惊鸿握紧了拳头，冷眸瞪着面前的士兵。 他们对刑徒如此冷漠的态度，让赵惊鸿心中觉得恐怖又愤怒。 刑徒也是人啊！ 也是生命啊！ 很多都是之前他国的士兵，也曾征战沙场，也曾为国效力，虽然针对对象不同，但也是为人。 虽国不同，但大秦一统天下之后，他们也属于大秦的子民。 可是，为何对待他们，犹如对待牲口一般？ 他们不配为人吗？ 虽然大秦取消了奴隶制，但这些刑徒不是另类的奴隶吗？ 赵惊鸿叹息一声，对士兵们摆了摆手，让其离开。 他没有为难这些士兵，他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只是时间长了，变得麻木了。 最可悲的就是麻木。 鸡杀鸡，猴杀猴，人杀人，同类相残，最为残忍。 赵惊鸿离开此处，骑上白龙，围着刑徒聚集地一阵奔驰。 第244章 机会和希望是最珍贵的 此处很大。 赵惊鸿估摸，此处应有十万人。 而后去了徭役所在处。 那里要好很多。 房屋整洁，也不透风。 最关键的是，里面有灶炉，有晾晒衣服的，还有干净的被褥。 这些都是徭役自己带来的。 他们工作一段时间就会离开。 所以比刑徒要好得多。 刑徒无家无产，甚至连命都不是自己的，只是苟活着而已。 想到这里，赵惊鸿策马奔驰，朝着长城边上奔驰而去。 很快，他就看到了一些刑徒。 人很多，正在劳作。 他们身上穿着单薄的衣服。 脸上满是疲惫和悲苦之色。 在寒风中，顶着严寒和饥饿痛苦，依然在坚持做工，因为稍有懈怠，便会迎来一阵鞭打。 赵惊鸿深深看了他们一眼，一勒缰绳，转身朝着军营飞驰而去。 等回到军营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 赵惊鸿看到营地里，许多人正在搬运粮食，将粮食运往粮仓里去， 看到扶苏，赵惊鸿走上去，“子房运来的粮食？” “是！一共一百万石，我觉得这个冬日的粮食应该不成问题了。”扶苏道。 赵惊鸿摇头，“不！还不够，我觉得至少还需要一百万石！” “要这么多！”扶苏惊讶。 赵惊鸿看了看四周，拉着扶苏往回走，“走！回去说！” 回到扶苏书房门口，就有人递来一张缣帛。 “是子房来信。”扶苏看了一眼，将信件递给赵惊鸿。 赵惊鸿打开看了一眼，不由得嘴角露出笑意，又将信件递给扶苏。 扶苏阅读了一遍，蹙眉道：“子房就如此相信鲁辙。” “你不信吗？”赵惊鸿盯着扶苏。 扶苏想了想，摇头道：“我很喜欢鲁辙，但是在能力之上，我不太信任他。” 当初鲁辙虽然拦路打劫，但却行义事。 对于鲁辙的人品，扶苏是很相信的。 而且鲁辙是投奔他的，属于他的亲信，他自然喜欢。 但在能力上，他保持怀疑。 毕竟鲁辙没有受过系统的军事教育，真正上了战场，领导这么多人，可能真不行。 赵惊鸿却笑着说道：“我倒是很信任他。” “为何？”扶苏询问。 赵惊鸿道：“首先，鲁辙的人品过得去，这你承认吧？” “那是自然！”扶苏点头，“哪怕背负骂名，也要养活一村之人，若换成我，我不一定能够承担得起来这样的责任，做的亦不可能如他这般好。” 赵惊鸿点头，“只要人品没问题，咱们就可以考虑其他的因素。” “鲁辙投奔咱们，所意为何？”赵惊鸿问。 扶苏道：“自然是为了名利，为了他们村中之人的生死。” 赵惊鸿点头，“这个世界上，希望是最可贵的东西。” “你且看那些刑徒，穿着最单薄的衣服，睡在四处漏风的房子里，四周满是大便的臭味，他们是看不到希望的，只是畏惧死亡而已，若看透了生死，活着对于他们来说，已然没有什么意义了。” “现在的生活状态，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生不如死了。” 扶苏蹙眉看着赵惊鸿。 赵惊鸿继续道：“所以说，希望是最重要的。如果给他们一点曙光，他们必然会以死相搏。” “鲁辙他们就是这样的人，他们要不是活不下去，也不可能行那绿林之事，你就是他们的希望，抓住你这个希望，他们自然是不会愿意放弃的。” “说难听点，他们就犹如饥饿之犬，饿狼也，看到食物，会疯了一样冲上去，不顾一切，不顾生死。” “咱们现在给了他们游骑兵的机会，让他们去杀胡人，他们为何不去做？” “他们若有机会，必然会拼死，不惜一切与胡人拼杀，拼出一个未来！拼出一个机会！” “就如子房所说，鲁辙性格沉稳，有谋略，擅长远所观，必成大事。所以，他们不是没做，应该是在谋划着什么。” “我相信他们，必然会有所作为的。” 扶苏点头，“若依大哥所言，我也觉得应是如此，那就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吧。” 赵惊鸿微微点头，拉了一个支踵跪坐下来。 扶苏也跪坐在赵惊鸿跟前，盯着赵惊鸿问：“大哥今日似有不快。” “嗯！”赵惊鸿点头。 “大哥因何事不快？可是因为刑徒？”扶苏又问。 赵惊鸿微微点头。 扶苏见状，询问：“可否告知愚弟？弟愿为其解忧。” 赵惊鸿抬眸看向扶苏。 四眸相对。 一双眸子里充满了真挚。 一双眸子里充满了哀愁和悲愤。 赵惊鸿感受到扶苏眸中的真挚，缓缓道：“我要做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需要耗费更多的粮食。” “何事？”扶苏询问。 “人权！”赵惊鸿沉声道。 此时此刻，让终于明白了那句‘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的含义了。 当把人不当人的时候，也就是这些人跟你拼命的时候。 也就是王朝覆灭的时候。 人权？ 扶苏不明白了。 人权何意？ 赵惊鸿看着扶苏道：“就是保障每个人都应该有相对应为人的权利，应该被如同人一般的对待。” 扶苏更纳闷，“如今不是吗？” 扶苏笑着说道：“如今，早就没有奴隶制了，大家都是大秦百姓，人人都有独立自主的权利。” 赵惊鸿自然也知道这些。 他所要求的人权，并非所谓的真正的人人平等，而不是把人当成畜生一般对待。 当然，真正的畜生除外。 “我想说的是，我想改善刑徒的生活环境，如今我们并没有将刑徒当成人，至少那些六国战俘不应该被如此对待了。”赵惊鸿道。 “若我们之间有民族仇恨，将他们全都扒皮抽筋了都不为过，但所谓六国，之前也不过是周朝子民。如今大秦一统，他们也是大秦子民。” “只是有了一个战俘的身份，就算是刑徒，也不应该当成畜生般对待。” “他们跟那些触犯刑法之人多有不同。” “另外，我并不是要你释放了他们，而是我今日去了医工处和刑徒居住处。” “所看所感，颇为震撼。” 第245章 首战告捷 扶苏认真地听着。 “我知大哥心善，但却不是伪善之人，论杀伐果断，大哥比我心狠，今日说出这番话，必然有原因，大哥请继续说。”扶苏道。 赵惊鸿微微点头，觉得扶苏这小子开始懂自己了啊！ 赵惊鸿道：“医工处，很多生病的刑徒，约莫有几千人吧。” “这么多！”扶苏吓了一跳。 赵惊鸿继续道：“而后，我去了刑徒居住处。” “你知道他们的房子是怎样的嘛？用木头随意搭建而成，没有窗户，却四处漏风。” “他们睡在稻草中，被子都包浆了却无法清洗，里面填充物只是一些稻草而已。” “他们没有厕所，居住处漫天臭气！人死了都没人知道，要么等其他刑徒汇报，要么等尸体臭了，才会被发现。” “士兵们似乎已然麻木，不将刑徒当人。” “可是，他们也曾是母之子，孩之父啊！也曾忠心为国征战。” “战争不是他们引起的，也非他们所愿，只不过是被国家和贵族们裹挟，不得不上战场而已。” 扶苏点头，非常认同，“确实如此。” 赵惊鸿看着扶苏道：“但话说回来，刑徒就是刑徒，这是规矩，也是他们的后果，我并非烂善心，而是觉得，若如此苛责对待他们，迟早有一天，他们会造反闹事。” “待到真的他们纷纷喊：饿死已铺路，生者与鬼邻；亦或者：一日打三遍，不反待如何的时候，我们再幡然醒悟，就已经太晚了。” 扶苏点头，“蒙犽也曾说过，每年刑徒都会暴乱，都会造反，被镇压而死的人，多不胜数。” “是啊！”赵惊鸿道：“从生产的角度上来说，不管是刑徒暴动造反也好，亦或者生病也好，病死饿死也好，都会影响咱们的效率。” “我想要给他们盖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房屋，搭配上火炉，分发衣物，棉被，改善一些伙食，让他们更有干劲，如何？” 扶苏微微蹙眉，“这怕是消耗不少，怪不得大哥说一百万石粮食不够过冬，这确实不够了。” 赵惊鸿道：“后期收益会更高，且相信为兄！” “扶苏自然相信！”扶苏起身，“一切就依大哥所言即可。” 赵惊鸿点头，“房屋让刑徒们自己建造，棉被衣物等，我准备向百姓收购，给他们赚钱的机会，以粮食置换。” “善！”扶苏眼前一亮，“大哥是想要以此为循环，帮助上郡百姓？” “是！”赵惊鸿点头。 “如此甚好！大哥且去安排即可。”扶苏道。 赵惊鸿点头，离开房间。 随后，赵惊鸿回到屋内，就开始研究接下来的实行策略。 次日一早。 刑徒们准备起来上工，却被拦下。 正在刑徒们议论纷纷，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时候，赵惊鸿出现了。 赵惊鸿身骑一匹白马，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看着这陌生的面孔，刑徒们很奇怪，不知道来者何人。 赵惊鸿看着众人，拿起一个让郑敏用铜片卷起来的喇叭，大声喊道：“今日，建造长城的人，全部留下，修建新住所！从今日起，我要改善汝等生活环境，为汝等建造可以遮风避雨的房屋，为汝等建造如厕之地！” 此话一出，刑徒们愣了一下。 有人问：“大人，是真的吗？” “自然！”赵惊鸿道。 得到肯定的回答以后，刑徒们爆发出一阵激烈欢呼。 甚至有人给赵惊鸿叩首，“恩人！恩人啊！” 看着刑徒高兴的模样，赵惊鸿笑着喊道：“挖掘石涅和铁矿的人，且去上工！” 挖掘石涅和铁矿的人纷纷对留下来的人说道：“你们可要把房子盖好一点！” “在家好好干活，听到没有！要是房子搞不好，看我回来不收拾你们！” “兄弟们！加油干！咱们以后的好日子就靠你们了！” 留下来的人纷纷拍着胸脯保证，保证把房子盖的漂漂亮亮的。 而后，留下来的刑徒们就被带到了不远处的一处地方，开始建造房屋。 其实，这房屋也没多好，就是跟徭役那边的差不多而已。 他们是刑徒，是带罪之身，自然不可能比徭役住的还要好。 但就算如此，对于刑徒们来说，都是极好的了。 至少可以遮风避雨，不再忍受夜晚的寒风。 赵惊鸿见一切步入正轨以后，才缓缓离开。 而后，赵惊鸿来到匠造处。 赵惊鸿收拢了一下匠造处锻造出来的汤婆子、暖手炉、脚炉，一共一百多件，让人装车，送往咸阳。 他让郑敏帮自己写了一封信。 “草民赵惊鸿感谢陛下天恩，赠予宝马白龙，如今冬日来临，草民命人锻造出汤婆子、手炉、足炉等物，为陛下避寒。汤婆子加入开水即可，手炉则需要加入木炭……” 写完信，赵惊鸿就命人连同信件和一众物品送往咸阳去了。 这也算是对嬴政的一个交代。 毕竟人家送了他白龙，他也得回礼不是。 并且，他想要告诉嬴政，自己在上郡就研究这些东西了，没研究别的，研究出来了还挂念着您呢，可别猜忌我了，我可不会造反的。 将这些东西送往上郡以后，赵惊鸿骑马带着几个人，准备前往上郡。 就在此时，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回来了，还伴随着欢呼声，呐喊声。 “大捷！大捷！游骑兵二队，斩杀胡人三千，俘获八百，缴获战马八千，羊三千，牛两千皮毛若干！”有人不断呼唤通报，传遍营地每一个角落。 赵惊鸿闻言，也是大惊。 毕竟，鲁辙队伍一共才一百五十人啊！ 哪怕现在有章邯相助，想要斩杀三千人的胡人队伍，也是很难的啊！ 他们如何做到的？ 扶苏听到动静，也赶紧跑了过来。 赵惊鸿下马，站在扶苏身侧。 扶苏惊讶道：“他们一百五十人，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赵惊鸿笑了笑，看向那群满身鲜血的人道：“别急，他们走过来了，暂且问问。” 章邯和鲁辙以及刘锤等人大步走过来，对着扶苏和赵惊鸿单膝跪地，呼喊道：“末将首战告捷，特来向公子和先生报告！” 第246章 一百五十斩三千 赵惊鸿看着鲁辙等人，见他们一身血污，身上还有伤口，立即用手肘怼了一下扶苏，“快快请起！” 扶苏立即上前，将鲁辙搀扶起来，“如此战功，当令吾刮目相看，不枉吾对汝之信任，吾观汝，必有大将之才，果不然也！” 鲁辙有些不好意思，“这其中，多亏了章邯和诸多士兵的帮助，要不然，我也做不到。” “哈哈！不用说这些，先进屋，外面风寒！”赵惊鸿招呼众人进屋。 扶苏拉着鲁辙往里走。 赵惊鸿对一旁的侍卫喊道：“快去喊医工来，让他来处理伤口！” “是！” 进入屋内，众人顿觉温暖。 扶苏拉着鲁辙坐下来，询问道：“鲁辙，快与我讲讲，汝等如何做到的这些。” 鲁辙看了章邯一眼。 章邯微微点头。 鲁辙这才说道：“这还多亏了章邯将军的帮助。” 扶苏点头，表示记住章邯的功劳了。 鲁辙继续道：“其实，这也是我们众人研究出来的结果，我等第一天先外出巡逻，其根本便未曾想要与胡人为战。因，若战，必打得其不敢还手，不敢报仇！如此，才有效果。” “我们知道赵先生和公子制定游骑兵策略的原因，但是归根结底，咱们的目标还是将胡人打怕，让他们不敢来犯。” 刘锤在一旁嗡声道：“章邯说，其实那些胡人骑兵都不来抢了，因为抢走了石涅也没用，后面他们都不来抢东西了。” 鲁辙点头，“确实如此，根据我们获取的情报，应该是胡人拿回去石涅燃烧，死了人，觉得石涅无用，便不再抢。” “然而，我们大范围的挖掘石涅，必然有用，他们一直有骑兵在四处查探，想要弄清楚原由。” “蒙犽他们，击杀的便正是这种散骑兵。” “再者，根据公子和先生提出的军功制度，既然兄弟们跟着我们一起征战，刀尖上舔血，我们必然要给他们建功立业的机会。” “所以，我们决定图谋一场大的！” “章邯说，孙武有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不了解关外的地形，所以前期就到处跑，先熟悉地形环境，所有人都充当了斥候的角色，探查敌军情报，了解他们的行进路线。” “就算是在茫茫草原，骑兵们的行进路线，其实也是统一的，很少变动。” “如此，我们便掌握了胡人骑兵的行动轨迹。” 这时候，侠医提着药箱走进来。 赵惊鸿立即招手，“来！给他们处理伤口。” 同时，赵惊鸿对鲁辙等人道：“把身上的盔甲脱掉，让侠医给你们处理伤口。” 鲁辙不好意思，“不用，我们一会去医工处处理即可。” 扶苏上前，“快快脱下铠甲，让侠医给你们处理伤口，不得耽搁了！汝等身体，最为重要！” 鲁辙等人感动，纷纷脱去盔甲。 侠医用盆子倒了热水，开始给鲁辙等人处理伤口。 赵惊鸿道：“无事，继续说便可。” 鲁辙这才继续道：“我们了解胡人骑兵的行动轨迹以后，跟着探查，发现了一大一小两个部落。” “根据我们的探查，发现大部落约有两千人，小部落约不到一千人左右。由此，我们决定将其一网打尽！” 赵惊鸿蹙眉，询问道：“你们只有一百五十人，而对方三千人，骑兵之数有几何？听闻胡人中，老弱妇孺皆可骑马，可与之为战。” 鲁辙点头，“确实如此，我们之间的差距，近二十倍，除去老弱妇孺，骑兵之数，也近一千，若直接对战，必不可挡也。” 赵惊鸿更加好奇了。 那鲁辙他们是怎么打赢的？ 扶苏也好奇地询问，“那你们是如何做到的？” 鲁辙看了看正在给自己处理伤口的侠医，继续道：“我等先了解了地形，熟悉了胡人的行动轨迹以后，在四周布置陷阱，准备将其引入其中。” “而后，我们瞅准时机，在胡人骑兵外出之时，故意与之相遇，而后应战追击。” “一路追入敌方部落，将小部落中两百骑兵斩杀，留下一些孩童，追击，引入大部落中。” “跟大部落相遇，我们佯装恐慌逃窜，引动他们追击，兵分六路，引出大部落骑兵分散，从而落入陷阱。” “而后我等游骑兵汇合，反攻胡人部落，因为陷阱的缘故，敌方已不足三百人。” “如此，我们便将其全数击杀。而后进入部落之中，获得俘虏八百人，共计斩杀胡人三千余人，缴获战马八千，羊三千，牛两千，皮毛不计其数。” 赵惊鸿知道，如此轻飘飘的言语之中，藏着鲁辙等人无数的心血，无数的日日夜夜的算计和潜伏。 稍有差池，他们就会全军覆没。 “战损多少？”赵惊鸿问。 “六人。”鲁辙回答。 六人！ 赵惊鸿和扶苏都惊呆了。 他们杀了三千人，却只战损了六人。 这是何等强悍啊！ “尸体可带回来了？”赵惊鸿问。 鲁辙沉声道：“带回来了！” “遣人送回故里，好好安葬，将其家眷安顿好。”赵惊鸿道。 鲁辙等人认真点头。 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看到兄弟们战死，他们心里也不好受。 而后，赵惊鸿对扶苏道：“扶苏，此乃上阵上获，乃五转也。” 扶苏点头，“如此军功，定然会论功行赏，尔等不必担心。” “谢公子！”众人立即抱拳致谢。 赵惊鸿看向刘锤，问道：“你杀了多少人？” 刘锤摇头，“不知道，俺只知道因为斩马斩的多了，被章邯揍了一顿。又因为俺砍死了几头牛，又被鲁辙揍了一顿，俺就不明白，凭啥揍俺！” “额……”赵惊鸿看向章邯跟鲁辙。 章邯立即无奈道：“那些战马，都是上好的宝马，若是能拉回来，必然是一匹难得的良驹，但都被这个憨货一刀下去，人马俱碎，直接成两截，接都接不回去。”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有些无奈。 刘锤还瞪着眼，有些不服气。 鲁辙也说道：“还有那些牛，也被他一刀斩断了！” 刘锤瞪着眼睛争辩，“他们要撞我！” “那你不会躲开吗？”鲁辙气得不行，“那些是牛，不是人，你躲开就行了，耕牛有大用的。” “我不管！他们惹我，我就砍他！”刘锤一根筋。 鲁辙指着刘锤，训斥道：“你若再如此，我必将你军法处置！” 刘锤还想反驳，赵惊鸿立即出声训斥，“国有国法，军有军规，当初怎么跟你说的？若再如此，不听规劝，就将你再丢回那个小县城，丢回那个破旧的院子里，无人顾你吃喝！” 第247章 火炉出现在胡人部落 刘锤一听这话，立即怂了。 赵惊鸿见状，继续叱问：“知道错了吗？” “知道了！”刘锤怂怂地回答。 “还不跟鲁辙道歉！”赵惊鸿训斥道。 “老大，我错了。”刘锤瓮声道。 鲁辙见状，连连摆手，“没事，知错能改就行。” 如此，他们怎么还不明白，刘锤就是赵惊鸿的人，人家赵惊鸿罩着呢，以后再跟刘锤说话，可就得注意点了。 赵惊鸿见状，也说道：“战场之上，自身性命放在第一位，莫要因为贪图物资而受伤！另外，刘锤，你以后动手的时候注意点，别都把马也砍了，用那么大劲，你不累吗？只把人砍了不就行了。” “哦哦！我知道了！”刘锤认真点头，表示听到心里去了，记住了。 赵惊鸿这才满意。 “公子，先生，我们缴获物资众多，还请先生和公子与我等一起前往查看。”鲁辙向两人发出邀请。 扶苏道：“收缴物资送往辎重库官即可。” 章邯开口道：“这毕竟是我们首战告捷，物资较多，想要请公子和先生过目一番，也好让我们游骑兵二队的兄弟们长长脸。” 赵惊鸿闻言，看了一眼章邯和鲁辙，对扶苏道：“那既然如此，咱们就走一趟吧。” “如此也好。”扶苏点头，站起身来。 侠医也给他们处理好了伤口，叮嘱道：“如此便好了，待晚些时候，去医工处拿药汤，喝上几日，便无伤大碍！” “谢侠医！”鲁辙等人拱手致谢。 侠医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赵惊鸿等人，也离开房间，去往辎重处。 等到了的时候，仓官之类的人员，正在清点物资。 看着那些马匹，赵惊鸿脸上露出灿烂的笑意。 八千匹马啊！ 什么概念！ 这在古代，八千骑兵，轻松可拿下一个县城，甚至运作得当，拿下一个郡都不成问题。 这就被他们一趟给搞回来了！ 就单凭这些物资，这都是绝对的大功一件！ 章邯在前面带路，对赵惊鸿和扶苏介绍。 “这些都是胡人饲养的上等宝驹！这些是牛羊，有很多牛羊都怀崽子了，等养一段时间，定然可以繁殖不少。” “还有这些皮毛，都是上等的好皮子。” 继续往里走，便是一个个的囚笼。 囚笼里，是一个个弱小的身影，正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赵惊鸿看过去，那是一双双恐惧的眸子。 都是一些女子！ 八百俘虏，全是女子！ “这些女人……”章邯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这事儿有违仁义，但在军营中却一直都是存在的。 赵惊鸿沉声道：“将年幼者，送往上郡，让她们去上郡书院打杂。” “是！”章邯认真点头。 扶苏几番欲言又止，甚至还拉了拉赵惊鸿。 赵惊鸿看了扶苏一眼，压着低沉的声音道：“这里是在军营！你莫要说你不知！” 扶苏面色一沉，神色尴尬又愧疚。 这些事情，他是知道的。 但是…… “还有这些……”章邯在前面道：“我们在部落中，还发现了这些金银珠宝，还有这些精美器械。” 赵惊鸿的目光瞬间就落在了火炉之中，询问：“此物，也是从胡人部落中得来的？” “没错。”章邯点头，看向赵惊鸿和扶苏，暗中观察两人脸色。 赵惊鸿深深地看了一眼章邯和鲁辙，终于明白，这俩人为何暗戳戳地非要他们来看战利品了。 原来是为了这个。 扶苏也惊讶询问，“为何胡人部落之中，会有我们的火炉？” 赵惊鸿沉声道：“最关键的是，我们才不过将火炉运往上郡两天而已，如今便已经出现了胡人部落！” 鲁辙沉声道：“我们发现，有一个商队，与胡人交往密切，时常换购物资。” “是何人？”赵惊鸿沉声问。 鲁辙看向章邯。 章邯沉声道：“旗帜上写着两个字：司马！” “司马家！”赵惊鸿一阵蹙眉。 上郡九大家族之一，司马错的旁支后裔！ “没错，如今司马商队应该已经更深入胡地，若要调查，可等他们回来，我等已经查清楚他们的行进路线。” 赵惊鸿看向扶苏。 扶苏沉声道：“物资中，可有书信之类的？” “并无。”鲁辙道。 扶苏沉声道：“先随我们回去！” 当即，一群人跟着扶苏往回走。 那些俘虏们纷纷哭喊求饶，因为她们知道，被抓到军营，会是怎样的下场。 但此时，已经没有人理会她们。 很快。 他们回到屋内。 扶苏沉声道：“详细与我说说！” 鲁辙跟章邯是如何发现商队，又是如何从胡人部落中查到火炉等物资的。 赵惊鸿也进行了询问。 最终得知，被章邯和鲁辙灭掉的这个部落，可不算是一个小部落，并且还是和月氏部落有姻亲关系的大部落，并且还是归属于单于的下属。 所以，他们才有如此大的养殖规模和骑兵规模。 赵惊鸿看向章邯和鲁辙，“不出几日，汝等灭掉他们部落的事情，很快就会被其他部落得知。唇亡齿寒，他们必然会愤然反攻，到时候你们就危险了。” 鲁辙点头，“我们早就想好有这一天了，也做好准备了。” 章邯道：“我们存在的意义，便是如此！” 这时候，房门被猛地推开，蒙犽闯了进来，直勾勾的盯着章邯和鲁辙，“你们俩真的假的？疯了吗？杀了三千人，获得八千匹马？吹牛也不能这么吹吧！牛皮不怕吹破了？” 扶苏蹙眉，“蒙犽！” 蒙犽这才回神，赶忙拱手行礼，“公子！赵大哥！” 赵惊鸿一脸无奈。 他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多出来的弟弟。 章邯笑吟吟地对蒙犽道：“蒙犽，前几日你们不是还在叫嚣，说我们二队是废物？如今，你且看谁是废物？” “不是！真的假的？你们别跟我说在玩真的！”蒙犽满脸难以置信，“真杀了三千？八千匹马？” “那还有假？”鲁辙也笑道。 “我……”蒙犽几乎抓狂，“前几日我抓获一名俘虏，他们所说的给单于养马的部落，就是你们今天消灭的这批人呗？” “那可能是吧。”鲁辙眨了眨眼，说道。 第248章 利益足够，践踏道德底线 赵惊鸿则听出来了一些问题，询问道：“给单于养马是怎么回事？” 蒙犽道：“就是那个什么叫冒顿单于的，他现在是胡人的首领，很多部落都归顺于他了。” “他给下面的部落安排了任务，要求一些部落养马，一些部落养牛羊之类的，还有一些部落，需要种植荞麦之类的，以供给冒顿单于。” 赵惊鸿一阵蹙眉。 这已经开始形成规模了啊！ 搞不好已经建立了一定完善制度的政权。 这要是让他们统一起来，可就麻烦了。 本来小部落的骑兵都已经骚扰的中原头疼不已了，如今胡人一旦统一，那么必然会有大规模的兵潮来袭，恐怕更难阻挡。 “我给你们两队游骑兵再安排一个任务！”赵惊鸿沉声道。 蒙犽和鲁辙立即正色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沉声道：“调查关于冒顿单于的信息，越多越详细越好，我需要详细了解他们的权利构成，人员构成，以及他们想要做什么。” “遵命！”蒙犽和鲁辙沉声应下。 扶苏也沉声道：“还有那个商队，派人盯着，若回返之时，将其拿下！留活口，我要询问。” “是！”鲁辙沉声应下。 蒙犽顿时不乐意了，“公子，什么任务啊，我怎么不知道？什么商队？我的队伍也能查。” 赵惊鸿道：“别凑热闹了，那是人家二队发现的，跟你们一队没关系，争军功，靠真本事。” “行！”蒙犽立即站直了身子，对赵惊鸿道：“我就喜欢我大哥这句话，鲁辙，真男人，靠着本事强军功，咱们比着看！” 说完，蒙犽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鲁辙等人也纷纷告辞。 等众人走后，扶苏叹息道：“大哥，自古以来，就禁止与胡人经商，但为何还是屡禁不止。” “因为利益！”赵惊鸿道：“当利润达到一成的时候，便有人开始蠢蠢欲动，当利润达到五成的时候，就有人敢铤而走险，当利润达到十成的时候，他们就敢践踏一切律法！当利润达到三倍的时候，他们甚至连死都不怕！” 扶苏瞪大了眼睛。 “利益驱使本能，在巨大的利益驱使下，人性的贪婪会涌现，贪婪有多大，胆量就有多大。” “当有足够的利润的时候，足以让他们践踏律法和人性，道德什么的，早就被抛之脑后了。” 听赵惊鸿说完，扶苏满脸崇拜地看着赵惊鸿。 赵惊鸿说的这些道理他都懂。 但是，为何从赵惊鸿口中说出来，就觉得格外的厉害呢？ 他想不明白，但就是觉得大哥很厉害！ “大哥是说，这其中的利润足够大？”扶苏问。 “那是自然！”赵惊鸿道：“我大秦禁止屠杀耕牛，想吃牛肉很难。但在胡人那里，吃牛肉并不算什么，羊也很多，甚至马肉也可以吃到。” “不仅如此，他们还有很多好东西，比如动物的皮毛。” “而且，一直以来，我们禁止和胡人经商，只有一些大胆的胡人，拿着皮毛之物，来咱们这里置换一些物资，官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我们这里的物价和胡人的物价是不相等的，他们所需要付出的更多。” “如果再转手卖到上郡，那就赚的多了，如果可以送到咸阳去，那就是更大的利润了！” “原来如此！”扶苏沉声道：“所以，司马家就铤而走险？” 赵惊鸿摇头，“我觉得不止如此，此事，还要深入探查！” 扶苏看向赵惊鸿，“你是觉得，司马家通敌卖国？” 赵惊鸿听到这话，不由得笑了。 他看着扶苏问：“你为何想到这些？” 扶苏尴尬道：“大哥，愚弟虽然愚笨，但也不痴傻。火炉如此重要之物，仅仅一天，便出现在了胡人部落中，其中利害关系，不由得人不去思考。” 赵惊鸿点头，“你能想到这点很好，商人逐利，利益熏心，为了利益做出卖国通敌之事也不奇怪。但我担心，其中牵扯更深。要知道，司马家可入咸阳权利中心。” 扶苏蹙眉，“你是说，当年司马错建立的铁鹰剑士？” 赵惊鸿点头。 当年魏武卒叱咤战场，令人闻风丧胆。 而司马错借鉴了吴起所训练的魏武卒的方式，从秦军中挑选精锐，从而建立了铁鹰剑士。 铁鹰剑士虽只有一千六百人，但却撼动了整个战国的局势。 而司马家因为司马错的存在，在大秦站稳了脚跟，并且曾任上郡郡守一职。 他虽然对咸阳朝堂之内的事情不甚了解，但却知道，司马家绝对在朝堂之上，占据一席之地！ 并且，他知道，铁鹰剑士似乎后来变成了始皇的私军，有点类似于‘锦衣卫’的角色。 可以说，司马家渗透很深！ 所以，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值得深究！ “那便查查吧！”扶苏沉声道：“抓有俘虏，可审讯！待司马家的商队一回来，立即抓捕，询问原由，若有叛国，皆斩！” 赵惊鸿看了扶苏一眼，“果断了不少。” 扶苏眼睛微眯。 他心善，但却不是伪善的傻子。 他不愿意秦人之间产生争端，自相残杀。 但是，面对异族，必诛之，唯有鲜血才能洗涤仇恨！ 只要是异族，皆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下场！ 次日。 赵惊鸿去刑徒之处看了看，回来的时候，碰到了巡视的蒙恬。 蒙恬邀请赵惊鸿同行。 “我见过很多人，唯有赵先生可与将士们感同身受。”蒙恬道。 赵惊鸿疑惑地看着蒙恬，“为何如此说？” 蒙恬笑了笑，“刑徒之地，乃起初建设，耗费钱财巨大，无人敢动。且刑徒，乃吾等之敌也！不可怜之，怜之必死！” “战争便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然而，时间久了，六国灭的久了，有时候想想，他们也曾是军人，如今，也算是秦人了。诸国逐鹿，非我等之过，但却要我等承受，实属不该。” “但那么多人，唯有赵先生真正站出来有所作为。” “如此，先生当受我一拜！”蒙恬骑在马背上，对着赵惊鸿拱手行礼。 赵惊鸿连忙回礼，“将军言重了。不过，我有一事想要询问将军，这些战俘，可还有家人？” 蒙恬诧异地看向赵惊鸿，“这……真不知。” 谁会去想这些？ 他们仅仅是战俘而已，死了都不用埋的人而已。 第249章 关外草原多么辽阔 蒙恬思索片刻，回答赵惊鸿，“人人都是爹生娘养的，这些人中，很多人都正值青壮，应该是有家人的。但是，时过境迁，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有，也早已不可寻。” 赵惊鸿点头，又问：“蒙将军，依你所见，开疆扩土，征战沙场，打下来的土地，怎么样才算是我大秦的土地？” “那自然是要在其之上，建立我大秦政权，归属于我大秦管辖。”蒙恬回答。 赵惊鸿摇头，“我觉得，应该是土地为我所用。否则的话，空占土地，不能使用，徒增面积，毫无作用。如果长期无人，时间久了，那土地还是我们的土地吗？” 蒙恬蹙眉，“你的意思是说……” “耕种啊！”赵惊鸿道：“如果有大片的土地，不进行耕种，岂不是浪费！另外，开采矿藏也可以啊！只要为我所用，产生价值，那才是算我们的土地。” 蒙恬更加不明白了，“先生，你的意思是……” 赵惊鸿笑了笑，指了指远处，“你看那关外草原，多么辽阔。” 蒙恬猛地勒住缰绳，停下身子，震惊地看着赵惊鸿。 赵惊鸿扭头看向身后的蒙恬，疑惑问道：“蒙将军，怎么停下来了？” 蒙恬这才上前，“你想率军征战匈奴？” 赵惊鸿笑着摇头，“那是上面需要决定的事情，我怎么可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蒙恬一听这话，额头一阵冒汗。 赵惊鸿话中的意思，就是想要做这么做啊！ 他觉得，赵惊鸿真的是对皇权没有一丁点的敬畏之心啊！ 蒙恬想了想，劝说道：“我们已经打下了不少的地盘，比如阴山、河套草原，皆已经归入我大秦版图，而胡人也被驱逐到了大漠以北，不敢来犯。” “并且，始皇还下令建立了五原郡，已然是最好的结果了。” 赵惊鸿笑着点了点头，“蒙将军就不想继续建功立业？或许蒙将军已经站在了军功制的巅峰之上，但是蒙犽和宜德他们呢？” 蒙恬神色一动。 人一旦有了后代，便开始为后代考虑。 这也是他为何将几个儿子带在身边的原因。 他也希望后代可以建立军功，而不是一辈子都在自己的庇护之下。 后代自然越来越强的好，若没落下去，再强盛的家族也难以阻挡覆灭之路。 蒙恬意动，但他还是忍了下来，“若征战，必然劳民伤财，大秦如今，更适合休养生息，不可因为一己之私，发动战争，此为不义也！” 赵惊鸿闻言，对蒙恬抱拳，“将军大义！” 别的不说，这个时代的人，三观是真的正，如此一来，倒是显得他像个异类。 回到营地，赵惊鸿看到匠造处已经将火炉装车，还有大量的石涅。 当即，赵惊鸿跟着队伍，一同出发。 …… 上郡。 望月楼。 这里每天都聚集了很多达官显贵，书生文人。 他们亦或者在这里谈论朝堂之事，亦或者讨论商贾之事，亦或者讨论圣人经典。 特别是到了冬日，望月楼里格外的暖和，许多人直接在这里订了长达几个月的包厢，在此休息，甚至直接住在这里。 今日，大家讨论的话题，几乎趋于一致。 “你们昨日可用了那炉子？” “用了！暖和啊！没想到竟然有如此妙用。” “我听闻那石涅是有剧毒的，使用会中毒，没想到他们的石涅，竟然没毒。” “并非没毒，而是那火炉的功效，那火炉可以将毒气排出屋外，所以屋内之人不会中毒。” “还可以烧水呢，早上醒来，便有热水可用，甚是方便。” “谁说不是呢，往日睡觉都是冰冰冷冷，几个暖脚婢都不好使，没想到这火炉竟然可以使屋内一夜温暖。” “没想到这刘家竟然能够寻得此物。” “不知道我们能不能也制作出这种火炉？” “我劝你最好不要打这种主意，你没看到那火炉之上，皆印有上郡制吗？此乃官府标志，听闻是从浑怀障中运出来的。” “啊！竟然是官造！刘家竟然攀上了管家的关系！” “何止呢，听闻是跟扶苏公子搭上关系了。” “咦？前段时日，不是听说刘家被上郡书院之人斩杀了一名夫子，刘春亭去浑怀障找扶苏公子讨要说法去了吗？” “或许其中有了变故，从而让刘春亭抓到了机会。” “真好！实属羡慕！” “我已经让家中小厮去购置石涅了，顺便再多购置一些火炉，给家中老母房间中也添置一个。” “说的也是，我那几房妾室，也一人添置一个。” “哈哈！你倒是会心疼人。” “嘿嘿……” …… 在议论声中，石涅和火炉的名声瞬间打了出去。 甚至有人还没使用，但是听到这么多人吹捧，也决定回去尝试尝试。 而此时，刘家门口，早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了。 刘春亭得到消息出来看，看到那么多人来买火炉和石涅，兴奋不已。 好在昨日运输过来了一些，立即开始售卖。 但是火炉只有一车，仅有一百余个，售完就没了。 石涅倒是很多，但也很快就被分完了。 那些没买到的不愿意走。 “刘公子！再拿出来一些吧，我们买不到，回去实在无法交代啊！” “求求你了刘公子，行行好吧！” “我家老爷说了，不论钱多少，只要刘公子肯出价，必买！” “刘公子，行行好吧！” …… 刘春亭见状，心中狂喜，但表面上还是装作为难的样子，“大家莫要着急，因为火炉锻造非常耗费时间，还有内胆，耗时较长，生产需要时间，每次都不会太多，大家再等一等，说不定明日就有了。” “石涅也会运来的，大家也不急于一时，明日早些来便可。” 那些没有买到火炉的人，见状也满脸失望，悻悻离开。 院子内的刘浩存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笑意，满是欣慰。 “没想到，这火炉和石涅如此受欢迎。”刘浩存感叹道。 管家老陈看了一眼刘浩存，“老爷，您昨夜没用？” 刘浩存摇头，“石涅有毒，我才不用。” 管家无奈道：“老爷，那火炉结构特殊，将毒气排出去了，屋内是没有毒的，你且可试试，昨夜我便使用了，确实温暖。” “是吗？”刘浩存狐疑地询问。 管家道：“我屋内的火炉还热着，要不……老爷去我房间？” “好啊！”刘浩存立即点头。 管家看了刘浩存一眼，立即在前面带路，刘浩存紧跟其后。 第250章 人命如草狗 刘春亭带着几个账房，开始清算今日的收入。 火炉是2000钱一个，今日售卖一百三十七个。 石涅150钱一石，今日售卖一百石。 售卖火炉所得钱，可抽取2740钱。 售卖石涅所得钱，可抽取150钱。 算出数据以后，刘春亭就去找了刘浩存。 在询问之下，刘春亭得知刘浩存在管家房间，便立即冲了过去。 他推门而入，就看到两个人蹲在火炉边上，凑得很近。 两人听到动静，吓了一跳，眸中闪过惊恐之色。 “阿父！”刘春亭激动地对刘浩存回报道：“今日售卖火炉和石涅，一共得了钱；而我们便可抽成2890钱！” 刘浩存不由得一阵蹙眉，“卖了那么多东西，就赚取了2890钱？” “是啊！但是这些钱，便是纯利，我们几乎没有什么成本的。”刘春亭兴奋道。 “呵！”刘浩存冷笑一声。 这点钱，放在之前，他每天收收租就比这多！ 感受到刘浩存的冷笑，刘春亭急忙辩解，“阿父，您不要只看眼前的利益，现在越来越多的人来买石涅，以后石涅的消耗量必然是巨大的。而如此，我们稳稳地可以赚取石涅的钱，而且不需要付出什么成本。” 刘浩存冷声道：“你以为我看不明白吗？前提是，你可以卖多久？如今刚开始售卖，自然需要你，若以后都稳定了，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干的事情，为什么还要给你做？” “这……”刘春亭顿时额头冷汗直冒。 “好好想想吧！”刘浩存一甩衣袖，离开了房间。 关键对刘春亭道：“少爷，老爷是过来人，自然知晓其中问题，多听老爷提出的意见，准没错的。” 刘春亭微微点头，离开了房间。 …… 上郡书院。 “牛子！你不能走！”羊子拦住了牛子，不让他走。 牛子瞪着羊子道：“都说了，不要再叫我牛子了，我如今有了姓名，叫程阳！而你，也是不羊子了，叫程旭！” 程旭蹙眉，“我叫习惯了，程阳，你不能走，你若走了，以后可没这样的机会了。” 程阳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林瑾，沉声道：“能够在上郡书院待上这几天，我觉得已经足够了，这几天……是我这辈子里最幸福的时光了。” “但，我要走，我还有我的事情要做。” 林瑾看着程阳道：“为何不说出来呢，说不定我可以帮你？” 程阳摇头，“先生已经帮助我许多了，我之事情，不能再劳烦先生！” 说完，程阳就要往外走。 这时候，一道身影走进来，笑着问道：“为何要走啊？这上郡书院待着不舒服吗？” “大哥！”林瑾看到来人大喜，立即冲上去，激动询问：“大哥，你咋来了？” “营中事务处理完毕，我便来看看。”赵惊鸿笑着说道。 一众孩子震惊地看着赵惊鸿，满脸激动。 当即，一众孩童便跪下来，呼喊：“拜见扶苏公子！” 赵惊鸿呵呵一笑，知道他们是误会了，便说道：“我非扶苏，乃赵惊鸿是也。” 赵惊鸿是谁？ 他们可不知道，纷纷满脸疑惑地抬头看向赵惊鸿。 林瑾道：“这是我大哥，也是扶苏的大哥，我们是结拜兄弟！” 众人闻言，又对赵惊鸿叩拜。 他们觉得，能够跟扶苏结拜，那必然是跟扶苏同等地位的。 赵惊鸿无奈，让一众孩子们起身。 而后，赵惊鸿看向程阳，询问道：“为何离去？在上郡书院过得不如意？” 程阳恭敬回答：“在上郡这几日，是我最幸福的时光。而且，在这里，老师们还给我起了名字，名为程阳。” “不错！前程似锦，敏而好学，如太阳一般，积极向上。看来，你的老师希望你能够更积极正面一些，显然你没能做到。”赵惊鸿道。 程阳低头，“我享受了我不该享受的生活，如今，我也该走了。” “为何呢？”赵惊鸿问。 程阳摇头。 赵惊鸿看着程阳，“你若走，我不拦着，我只是想要规劝你，若有难处可提出来，并非不可以解决。” 见程阳还是不说，赵惊鸿微微点头。 他觉得这孩子不是一般的倔。 既然如此，他也不想强行改变这孩子的选择，还有他的命运，让开道路，让他离开。 程旭见状，立即道：“我说！” “程阳他家之前其实挺好的，但是……” “别说了！”程阳立即制止。 “为何不说！”程旭怒声道：“我们都知道，这是我们改变命运的机会，你为何不牢牢把握？难道说，你还想回到那片土地里，在地里刨食，去捡柴为生吗？让你的后代也经历跟你一样的痛苦！” 赵惊鸿后退一步，看着这几个孩子。 他们山上破烂的衣衫证明他们的身份应该挺贫苦的。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就是因为林瑾让这些孩子入学，得罪了那些富家子弟的孩子们，从而引起了后面的事情。 “先生，我愿意说！你听我说，千万不要让程阳走！”程旭激动道。 赵惊鸿点头，“别急，慢慢说，若有难处，我们确实可以帮你们解决。” 程旭刚要开口，便被程阳拦下。 “还是我说吧！”程阳叹息一声。 “说吧。”赵惊鸿淡淡道。 程阳缓缓道：“我本程家庄人，之前家中也有农田十几亩，虽不富裕，但也可管温饱。” “可，连年大旱，粮食减产，而我奶奶重病，只能将土地售卖给了附近的乡绅一部分。” “有钱治病了，奶奶多活了两年，但最后还是死了。” “后来，母亲怀了弟弟，生弟弟的时候，难产。” “为了救治母亲，我父亲又卖了仅剩的一些土地，成了佃户。” “但，我母亲还是死了。” “只留下嗷嗷待哺的弟弟。” “因为吃不到母乳，弟弟的身体一直虚弱。我们去求那些有钱的老爷们，他们看都不看我们一眼。” “我印象最深的是，有一个年轻的少爷是准备给我们点钱的，但是却被人拦下。” “那人说：世上穷人千千万，就像野草野狗一般，死了便死了，甚至连个埋的地方都没有。更何况，哪天不在死人，你若心善，哪怕散尽家财也救不过来的。” 第251章 上郡司马 赵惊鸿听到这话，心中微微触动。 这个时代，命最不值钱。 特别是在这寒冬之中，每天都有在死人，而且是一茬一茬的死，雪埋尸骨，等来年开春，冰雪融化，甚至连个埋葬的地方都没有。 程阳继续道：“他们说对了，最终我弟弟死了，连个埋葬的地方都没有。” “因为我家的土地已经卖出去的了，不能埋葬。” “还是到了晚上，我跟阿父趁着夜色，去了河边偷偷埋葬的，就埋在一棵柳树下面。” “因为给弟弟治病，家中最后一点粮食都卖了。” “父亲为了养我，每天劳作，最后也累病了。” “而我，就要种田，还要捡柴、砍柴售卖，照顾我父亲。” “如今，已经在上郡几日了，若再不回去，家中的粮食已经不够父亲食用了。” 赵惊鸿听完程阳的讲述，不由得重重地叹息一声。 听程阳讲述这些，他觉得程阳很惨。 但他知道，程阳这种情况都是常态，甚至比程阳更惨的人还有很多。 这个时代的百姓，命如刍狗。 赵惊鸿叹息一声，对程阳道：“你就算回去也无济于事，你没钱，就没有办法给你父亲治病。” 程阳低下头，“我知道，我们的命如草贱！但，我还是要回去，人不能无孝！若人不孝，生于天地间，犹如草狗何异！我命虽贱，但我是人，依然有我所要做的事情！” 赵惊鸿听到这话，不由得深深地看了一眼程阳。 他没想到，程阳小小年纪，竟然能够说出这番话来。 当即，赵惊鸿道：“外面有马车，你乘坐马车回去，将你父亲带入上郡中来，去上郡医馆，让医者给你父亲治病，若你父亲好了，就在上郡书院内做个杂工，有工钱可以拿，总比之前要好一些。” 程阳闻言一喜，抬头看向赵惊鸿，问：“真的吗？” 林瑾赶紧在一旁道：“自然是真的，还不快谢谢我大哥！” 程阳立即跪在地上，对着林瑾叩首，“谢大……谢先生！先生之恩，程阳永生铭记！” 赵惊鸿扶起程阳，“快去吧！别耽搁了时间。” 程阳立即跑了出去。 林瑾对一众孩子摆手，“都忙去吧，别在这里站着了！” 孩子们也笑嘻嘻地一哄而散。 林瑾拉着赵惊鸿道：“大哥，三哥在屋里呢，咱们去找三哥。” 赵惊鸿微微点头，跟林瑾一起走向张良的房间。 两个人大步走入张良的屋内，就看到张良跪坐在桌子前，手中拿着一卷发丝发呆。 “子房！”赵惊鸿喊了一声。 张良吓得手一哆嗦，赶紧将手中的头发塞入袖子里，“大哥？您怎么来了？” 赵惊鸿上下打量了一番张良，询问道：“子房，最近是犯了相思病？” 张良脸上一红，“大哥莫要说笑，子房心中只有大业，不谈儿女情长！” 赵惊鸿笑了笑，坐下来说道：“营中各种事宜已经安排好了，便来上郡看看，火炉售卖如何？” 张良道：“今日一早，火炉和石涅就售卖一空了。” “哦！那挺不错，我又拉来一车火炉，还有许多石涅。”赵惊鸿道。 “我让人清点一下，送往刘府。”张良立即喊来刘仁，去清点物资，然后送往刘府。 紧接着，赵惊鸿问道：“你们在上郡这几日，可在打探上郡的情况？” “探查了一些！”张良起身，从书架上拿出几卷竹简，递给赵惊鸿，“这些是刘春亭送来的情报，其中是上郡的权势分布，颇为详细。” 赵惊鸿打开竹简看了起来。 这九个家族，相互之间，有合作关系，也有竞争关系。 比如刘家是做粮食生意的，九大家族中，光做粮食生意的就有后六家。 粮食乃民之本，是最大，也是最多的行业。 还有一些做酒楼生意的。 比如望月楼，便是李家的生意。 还有那春风阁，便是樗氏的生意。 而李家和樗氏在上郡的权势颇大。 最让赵惊鸿留意的，还是司马家。 司马家的生意做的很杂。 他们做牛马售卖的生意，也做肉食生意。 虽然大秦废除了奴隶制，但依然有出卖婢女男奴的牙行，而司马家也在做这种生意，出售一些充满异域风情的女子，以及壮硕的胡人汉子。 当然，他们也做粮食生意和皮毛生意。 并且，专门的商队，行驶在上郡和咸阳之间，对周边几个郡县也都有生意往来。 但司马家很低调，并没有在上郡扩张势力，一直低调行事。 但根据刘春亭的估算，司马家才有可能是上郡第一世家！ 张良见赵惊鸿将目光留在司马家那一页，不由得询问道：“大哥可是为了司马家而来？” 赵惊鸿笑了笑，“看来不管什么都躲不过子房的慧眼。” 张良笑道：“大哥莫要吹捧，这司马家可是做了什么事情？” 赵惊鸿道：“昨日鲁辙他们灭了两个胡人部落。” “嗯？”张良都愣了一下。 前日赵惊鸿还派人送信来，询问鲁辙等人的情况。 自己表示信任鲁辙的能力，而且鲁辙这个人确实有将才，他很看好。 可转眼间，赵惊鸿就告诉他，鲁辙他们灭了两个胡人部落。 两个部落啊！ 他们只有一百五十人！ 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赵惊鸿见张良如此惊讶，笑着说道：“是啊！你教导出来的兵就是不一样，他们一百五人，斩杀三千胡人，收缴战马八千！” “什么！”张良直接都站了起来，震惊地看着赵惊鸿，“三千人？战马八千？大哥可莫要开玩笑！” 赵惊鸿笑道：“我开什么玩笑，说的皆是事实。” 张良满脸震惊，缓缓坐下来，消化这个消息。 也不怪张良如此惊讶，因为这以少胜多，而且是跟胡人作战更是杀到了敌人的老巢里。 这样的战绩，任谁听了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从战利品中，我们发现了火炉，就是我们制作出来的火炉，上面有咱们的标记。”赵惊鸿淡淡道。 听到这话，张良更加惊讶，“如此才几日啊！便已经进入胡人部落？可是司马家所为？” 赵惊鸿点头。 张良闻言，不由得感叹道：“如此，司马家已有取死之道！” 第252章 你滑跪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司马家？”林瑾来了兴致，“之前就有一名学童来自司马家，好像是叫司马文斌，说他父亲是上郡最年轻，最出名的大儒。”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看向林瑾，“那学童多大年纪？” “十岁左右。”林瑾回答。 赵惊鸿蹙眉，看向张良，“孩童十岁，那其父最多也就是三十岁左右，如此年纪，也能被称之为大儒？” 张良思索一番，缓缓道：“并非不可，但难度颇高，大儒者，不仅学识渊博，品德高尚，亦要有很深的学问，具备高尚的品德和卓越的能力，对于儒学经典有着广泛而又深入的研究，且要有自己的注解着作，得到儒者的认可。” “如此，难度颇高。” 毕竟张良自认为自己学识渊博，但也没被人认定为大儒。 当然，他觉得跟他的外表有关，毕竟大家都是有嫉妒心的，嫉妒他长得好看。 赵惊鸿缓缓道：“若如此，那孩童所言，必然有其夸大成分，但其父的学识和人脉，必然很广。” “游侠在搜集相关信息，我询问便知。”林瑾起身，打开房门，对外面喊了一声，“林千幻！进来！” 顿时，一道身影快速闪入屋内，坐在了书架后，“何事？” 赵惊鸿透过书架，隐约看到了林千幻略微有些红肿的侧脸。 “林千幻，你的脸怎么了？”赵惊鸿问。 林千幻立即捂着脸，沉声道：“不愧是高手，隔着书架便可看到我的容貌，何日与我一战？” 赵惊鸿不由得额头冒起冷汗，“切磋的事情以后再说，我且问你，上郡司马家你可了解？” 林千幻沉声道：“我昨日探查消息，进入春风阁，不小心踩到了夜壶，意外惊醒了一名女子，被其打了一巴掌。” “额……”赵惊鸿无奈，“那她手劲挺大的。” “此人是个高手，手腕很粗，身材壮硕，恐与刘锤一较高下。”林千幻沉声道。 赵惊鸿惊讶，“春风阁内，还有如此高手？” “我也很是惊讶，一烟柳之地，竟然卧虎藏龙！”林千幻沉声道。 赵惊鸿觉得林千幻在给自己补面子，对于对方的实力，赵惊鸿表示怀疑，“那你怎么逃出来的？” 林千幻立即扭过头来，透过书架，用一只眼睛盯着赵惊鸿，“高手之间的对决，怎能用逃之一字！我与那人大战贰佰回合，不分上下，约好下次再战，仅此而已。” 赵惊鸿不由得想笑。 这林千幻还是一如既往的爱面子。 “上郡司马家，最出名的，莫过于三匹马！”林千幻道。 “三匹马？”赵惊鸿疑惑地看向林千幻。 对于林千幻快速转移话题的聊天方式，赵惊鸿已经习惯了。 “司马家的老马，司马青衫，乃司马家上任家主，是司马家的泰斗，由他坐镇司马家，可保司马家百年昌盛，被誉为人中之龙。” “司马家的战马，司马傅翼，乃司马家当任家主，从司马青衫手中接过司马家的重任以后，带领司马家越来越强大，且与周边各郡各方官员，关系密切。” “虽然司马家在上郡没有扩张势力，但是他们的势力已经遍布周边郡县，丝毫不下上郡规模，所以称之为强大！” “司马家的儒马，乃司马无归，司马无归是上郡公认的天才，幼时，两岁便会背诵诗经，三岁可背诵论语，四岁，便可与人讨论儒家经典，说出自己的见解……一路力压上郡一众青年才俊。” “如今，在上郡，司马无归又被称之为最年轻的大儒，但一些大儒并不承认司马无归可以跟他们平起平坐，所以也算是空有其名。” 赵惊鸿立即看向林瑾，“那咱们刚才所说的，应该就是这个司马无归吧！” “应该是吧。”林瑾不敢确定。 “若是司马文斌的父亲，那便是司马无归，司马无归的妻子乃是上郡郡丞李右之女，两家联姻。司马文斌的母亲，便是李右之女所生。”林千幻说道。 赵惊鸿点头，算是理清楚了其中关系。 上郡之中，关系确实错综复杂。 这时候，一名游侠来报，“先生，刘家刘春亭求见。” 张良立即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嘴角露出笑意，“来得正好，我正说要去找他呢，让他过来吧。” “是！”游侠立即退去。 很快，刘春亭就走了进来。 进入室内，刘春亭的目光立即就落在了赵惊鸿身上。 当即，刘春亭用一个很夸张的滑跪，噗通一声跪在了赵惊鸿跟前，对着赵惊鸿一通磕头，“刘春亭见过先生！先生万安！今日得见先生，犹如见昊日也！” 赵惊鸿看着刘春亭这副模样，不由得乐了。 不得不说，在溜须拍马这一方面，刘春亭做的确实到位，很多人都比不过。 就刚才那个滑跪的动作，都是很多人一辈子学不来的。 赵惊鸿看着刘春亭，淡淡道：“起来吧。” 刘春亭这才从地上爬起来，不顾红肿的额头，激动地凑到赵惊鸿跟前，“先生竟然来了上郡，为何不派人通知小人，小人派人去出城迎接啊！” 赵惊鸿淡淡地看了一眼刘春亭，“莫非我去什么地方，还要先告知你不成？” “不不不！在下没有这个意思，没有这个意思！”刘春亭赶紧摆手解释。 赵惊鸿看着刘春亭问：“生意似乎做的不错？” 刘春亭立即道：“皆是托先生之福，且因为火炉和石涅功效甚佳，引发哄抢，供不应求也。” 赵惊鸿微微点头，“今日又拉来了一些，已经让人给你送去，可曾收到？” 刘春亭嘿嘿一笑，“已然收到，并已售罄。” 赵惊鸿惊讶地看向刘春亭。 刘春亭笑着解释道：“今日一早，便有各府家丁前来抢购，供不应求，很多人并没有买到。其中不乏上郡之中显贵世家，我都已记下，货到以后，便派府上下人送往，省的引发不快。” 赵惊鸿深深地看了刘春亭一眼。 不得不说，这刘春亭确实是一个做生意的料子，方方面面都考虑的很到位。 第253章 刘春亭:司马无归不如我 比如今日之事，那些没有买到炉子之人，心中必然不悦。 若真等他们明日再派家丁去买，反而落了面子。 上层社会，最注重的就是一个脸面。 而刘春亭的行为，恰巧弥补了这一点，亲自让人送货上门，反而让这些人觉得有面子。 如此，反倒是刘春亭落了好处人情。 赵惊鸿问：“司马家，可买了炉子？” 刘春亭犹豫了一下，道：“我故意没卖给他家。” “为何？”赵惊鸿疑惑地看向刘春亭。 刘春亭这么圆滑油润之人，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赵惊鸿对此很好奇。 刘春亭冷哼一声，对赵惊鸿解释道：“我与那司马家有仇！” 赵惊鸿盯着刘春亭。 刘春亭继续道：“若非那日我父亲自作主张，将火炉送往司马家一份，我都会将其要回来！” “那司马无归跟我有死仇，他自小天赋就不如我，却宣扬压我一头，并且还抢走了李右之女，我心中愤恨，不屑与之有任何瓜葛！” 听完这些，赵惊鸿恍然。 原来是情敌啊！ 而且还是被碾压的那种。 放谁心里，都会如此。 赵惊鸿表示理解。 赵惊鸿问：“那司马家做关外胡人的生意，所以才有如此多的牛马售卖，为何你不插一脚，分一杯羹？从家族产业上，对其进行打压？” 刘春亭苦笑一声，微微低头，“先生，不瞒您说，我想过，但是，关外的生意，不是谁都能做的。” “首先面临的威胁，便是那些蛮不讲理的胡人，他要杀你抢你物资，你根本反抗不了。” “这需要疏通关系，跟胡人那边打好招呼才行。” “除此之外，大秦一向禁止与胡人通商，此等行为，几乎是站在刀尖上跳舞，若非朝中有关系庇护，是做不了的。” “我刘家虽然在上郡看起来风光，其实最无依无靠，好在如今有了扶苏公子和先生之庇护，乃我刘家之荣幸也！” 这个时候刘春亭都不忘了拍马屁。 赵惊鸿笑了笑，“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若非如此，先生也不会看上刘某。”刘春亭谄媚笑道。 赵惊鸿起身，对刘春亭道：“听闻司马家售卖的宝马不错，你且带我去看看。” “这……”刘春亭犹豫了一下，介绍道：“其实，上郡除了司马家售马，白家也有售卖。质量也不下司马家。” 赵惊鸿看了刘春亭一眼，“我就要去司马家！” “好！我们现在就去！”刘春亭赶紧应下。 赵惊鸿对张良等人招手，众人也立即起身跟上。 坐在马车内，炉子在马车内燃烧着，散发着阵阵热气，很是温暖。 赵惊鸿看了一眼马车帘子，不由得问道：“你倒是细心。” 刘春亭笑着说道：“想要保暖，且需要密封，不让热气逸散才行。所以我封住了车窗和门帘。” 马车的门帘是用一种竹制的帘子缝上绸子，看来也很是精美。 如此一来，马车内的温度就很高。 只不过，火炉的炉管倒是显得不那么雅致，有些破坏车厢内的美感。 很快，他们抵达了马市。 这里是专门售卖马匹的地方，有人牵着一匹马站在路边，就开始叫卖。 也有马贩子拉着一群马在售卖。 也有专门的店铺，里面可以看到稍微干净一些的马圈，也有很多马儿。 赵惊鸿等人一下车，立即就有牙郎凑了上来。 “这位少爷，要买马吗？想要什么马尽管与我说，想要什么我都能给您找到！” “少爷，选我！我对咱们上郡马市最为了解，谁家有什么马，多少钱，我是一清二楚！” “少爷，我看您衣着华贵，定然是想要寻一匹宝驹，只要您愿意，我绝对给您寻一匹绝世宝驹，包您满意！” 刘春亭见状，立即训斥：“去去去！滚一边去！没看到本少爷陪着的吗？轮到你们这群东西了，滚开！” 牙郎们这才注意到刘春亭，不由得悻悻地准备离去。 赵惊鸿去喊住了那个瘦弱的少年牙郎，“你！就你了！你对马市很了解？” “那是自然！”少年牙郎立即上来，激动道：“我从小就喂马养马长大的，几乎跟马儿同吃同住，对马匹最了解不过了。” “少爷您想要什么马？我保准给您找到！” 看着少年激动的模样，赵惊鸿猜出，他应该很久没有生意了。 “这马市之中，都有什么马？”赵惊鸿问。 “哟！”少年牙郎看着赵惊鸿道：“您要这么问，那可就多了。” “咱们上郡别的不说，论马匹，在整个大秦要数这个！”少年牙郎竖起大拇指。 “不管是六尺马、七尺马騋马还是八尺駹马，皆有之。” “小马驹也有，駣马也有。” “牝马、牡马，不管是您想要培育小马驹，还是做种马，都行！” “亦或者骊、骆、骍、骝、騧、骐、骃、骓……甚至鱼马和黄马，在上郡皆能寻到！” 赵惊鸿听得一脸懵，看向一旁的张良。 张良见状，不由得偷笑，低声在赵惊鸿耳边道：“颜色不同的马。” “哦哦！”赵惊鸿恍然，没想到这还有这么多的称呼。 “少爷要是想要寻双脊马、吐谷浑马、西极马皆可。”少年牙郎如数家珍地询问。 赵惊鸿看着少年牙郎问：“你抽多少牙钱？” 少年牙郎伸出三根手指头，但看了一眼刘春亭，又收回两根，笑呵呵道：“百一即可。” 赵惊鸿满意点头，“带我去司马家的马行看看。” “得嘞！闪开闪开！都让开！公子要去司马家的马行选马，别挡了道！”少年牙郎立即吆喝起来，在前面给赵惊鸿开路。 其他人闻言，纷纷让开道路。 司马家的客户，他们可不敢阻拦。 很快，他们走到了马市最中央，一座门楼前。 门楼后面，便是一排排马圈，里面有各种各样的马匹。 也立即有人出来迎接，不过都是少年牙郎跟他们对接的。 少年牙郎询问赵惊鸿，“少爷，您想要什么样的马？” 赵惊鸿道：“我要最好的马！” “得嘞！”少年牙郎眼前一亮，对店里伙计道：“去将你们从胡人那里购置来的宝驹牵出来给我家少爷看看！” 第254章 交个朋友!真交! 赵惊鸿闻言，对少年牙郎问：“他们还能从胡人那里买来马匹？” “那是自然！”少年牙郎道：“这可是司马家，到了胡人地盘，只要拿出来司马家的信物，没人伤你！” 赵惊鸿眼前一亮，询问：“司马家的信物？有什么特殊吗？” 少年牙郎道：“没什么特殊的，就是司马家的身份牌，你看那掌柜腰间挂着的便是。” 赵惊鸿顺着少年牙郎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了掌柜腰间挂着一枚令牌一样的东西，看样子似乎是青铜锻造而成的。 “那司马家倒是厉害。”赵惊鸿眼睛盯着身份牌道。 少年牙郎笑呵呵地说道：“少爷怕不是上郡本地人吧？外地专门来买马的？别的地方不好说，但上郡的马确实是最好的。” 赵惊鸿点头，看着那名伙计牵来了一匹七尺宝马，很是神俊，跟周边的马匹瞬间拉开了区别。 “这匹马不错。”少年牙郎立即道。 伙计也说道：“此宝驹，乃从胡人手中购置回来，需一镒！”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一阵蹙眉。 黄金？ 秦朝货币中，黄金为上币，其名为镒，一镒为二十两。 但没有人会真的用黄金当做货币来使用，而黄金的价值也不仅仅只有二十两。 如今的秦半两为一钱，用四十钱便可换置一镒，试问谁会换？ 听到这个价格，少年牙郎心虚地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却道：“如此品相，还是不要拿上来了！” 少年牙郎闻言，顿时眼前一亮。 不愧是刘春亭带来的人啊，就是财大气粗！ 当即，少年牙郎腰板都挺直了，傲然道：“听到了吗？别用这种货色来糊弄我家少爷！快去将你们最好的马匹拿上来！” 伙计闻言，立即退下。 很快，他又牵来一匹马，要二十镒，赵惊鸿依然觉得不好。 最终，那名掌柜走上来，对赵惊鸿抱拳示意，“这位先生，我家倒是有一匹宝马，但售价要百金，不知先生……” 刘春亭立即道：“你们司马家的下人眼睛都长到天上去了是吧？我就站在这里，你还担心百金的问题？” 掌柜闻言，笑着说道：“那确实如此，请跟我来！” 很快，他们跟着掌柜来到了后院。 后院中，有一匹赤马正在吃精料。 赵惊鸿一看到这匹赤马，便是眼前一亮，“好马！” “先生好眼光！”掌柜笑着说道：“此马乃是胡人一名部落狼主的坐骑，后来他们部落之间产生冲突，这个部落的狼主被杀，这匹马便被我们买了回来。” “如此宝马，必然配得上先生！” 赵惊鸿微微点头，“这匹马，要百金？” “没错，宝马配英雄，少一钱都不卖！”掌柜说话非常硬气。 赵惊鸿微微点头，看向林瑾，“拿钱！” 林瑾整张脸顿时垮了下来。 “大哥……我……”林瑾欲言又止。 他但凡有钱，也不至于整天不洗头了。 他有钱，一定请好几个婢女，专门给他洗头。 赵惊鸿见状，瞬间明白了林瑾的意思，转而看向张良。 张良对掌柜道：“这匹马我们要了，不过我们要先牵走马，而后让府上下人送来金子。” “那不行！”掌柜摇头，“必须一手交钱一手交马！” “去把司马无归给我喊出来！”刘春亭怒声道：“我刘春亭的面子在上郡不好使了嘛？” 掌柜顿时尴尬，“刘少爷……” “赶紧去喊！要不然我自己喊！”刘春亭冷哼道。 掌柜无奈，只能去喊人。 没多久，一名风度翩翩的俊秀少年走了出来。 看起来，也就是二十五六左右的模样。 二十多岁，在这个平均年龄四五十岁的时期，也属于人到中年了。 而且，他们成婚很早，生孩子也早。 司马无归目光从赵惊鸿和张良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刘春亭身上，“你怎么知道我在马市？” “呵！”刘春亭冷笑，“之前从文不行，你又弃文从武，每天练习骑马射箭，但最终还是没能入选。我了解你，你如此不甘心，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时常来马市也是常有的事情吧！” 司马无归面色微沉，没有理会刘春亭，而是看向赵惊鸿，“这匹赤马性子暴躁，非一般人能够降服，虽是宝驹，但若不能驯服，怕是无用，先生确定要买？” “那是自然！”赵惊鸿道。 司马无归点头，“那若如此，先生拉走便是，等有时间了，再让人来送钱即可。若无也无妨，权当我司马无归交了一个朋友！” 赵惊鸿惊讶地看着司马无归，“这么敞亮？” 司马无归笑而不语。 赵惊鸿当即道：“林瑾！牵马！今天咱们交了一个新朋友！” 司马无归听到这话，立即表情一僵。 他只是说了一句客套话，他不信有人脸皮可以这么厚。 但他没想到，今天他就碰到了。 对于赵惊鸿来说，脸面什么的，不值钱！ 一个脸面能换百金，值了！ 而且，这个时代的仁义道德束缚不住他。 要不是受了九年义务教育，贾诩见了他都得喊祖师爷！ 林瑾牵了马就往外走。 赵惊鸿笑着对司马无归抱拳，“好朋友！下次见！” 说完，赵惊鸿就往外走。 张良红着脸拉住了赵惊鸿，“大哥……你……咱们……这……” “赶紧走了，回家！”赵惊鸿拽着张良的手往外走。 张良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他这辈子的脸，在这一刻丢尽了！ 他堂堂相门之后。 为了百金，竟然做出这等事儿。 丢人！ 太丢人了啊！ 无颜面对先祖了。 刘春亭则笑的很开心，对司马无归道：“司马老贼，有好马了再通知朋友们哈！” 司马无归咬着牙怒声道：“赶紧给我滚！” 刘春亭哈哈大笑地往外走。 这是他头一次看到司马无归如此吃瘪呢。 简直大快人心。 掌柜皱眉询问：“少爷，就让他们这样把宝驹给牵走了吗？” 司马无归冷哼道：“能够让刘春亭如此谄媚，此人身份定不简单，这个‘朋友’交了并不一定吃亏。你且去让人跟着，看看这到底是何许人也！” “是！”掌柜立即退下。 第255章 活在别人的评价中 回来的路上赵惊鸿就觉得不对劲。 这张良怎么不看他了。 跟他说话，也爱搭不理的。 这小子行了啊！ 长脾气了。 不乐意了。 不行，自己得忽悠忽悠……不对！得教育教育。 “老四，这匹马你觉得如何？”赵惊鸿问林瑾。 林瑾道：“自然是绝世宝驹，别的不说，胡人养马确实是好本事，能够成为部落狼主的坐骑，那必然是战马中的佼佼者。不过，大哥，你那白龙似乎更好，要这么多马不是浪费嘛！你看我，我现在都没……” 赵惊鸿瞪了林瑾一眼，“这匹马是你二哥的！” 臭小子，想要趁机讨要好处呢。 林瑾一听，嘿嘿一笑，“我觉得那二十金的马就挺适合我的，要不咱们再去交个朋友？” “朋友用的多了，就不是朋友了。”赵惊鸿道。 林瑾摇头，“正是因为用的多了，才是好朋友。” “那是建立在互帮互助的前提下，要是你每天去蹭吃蹭喝，不给人家一点好处，这朋友还是朋友吗？”赵惊鸿道。 林瑾摇头，“那叫吸血虫。” “聪明！”赵惊鸿赞许一声，“其实做个吸血虫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不用自己掏钱不是。” “嗯！大哥说得对！”林瑾连连点头。 一旁的刘春亭低着头不说话。 他见过不要脸的，但是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的。 论脸皮功夫，他自愧不如。 人家只是客套一句，他竟然敢真的不给钱。 全天下估计难找第二人。 赵惊鸿看向张良，问：“子房，你觉得呢？” “呵！”张良冷笑一声。 赵惊鸿乐了，“你觉得我这么做不对？” “哼！” 赵惊鸿呵呵一笑，“你觉得这样做，有失身份，有失脸面，有失礼节？” “大哥心中知晓，为何还要问。”张良不悦道。 “那你觉得这样做不对？”赵惊鸿问。 张良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爱马亦然。若大哥拿不出这百金来，我自可为大哥拿出，为何要做这等消耗脸面之事。我张家虽然没落，但百金亦能拿的出来，何须让大哥如此。” 赵惊鸿道：“子房，你终究是没有看明白。” 张良不解地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道：“山中可有马？” “自是有的。” “山中可有蛇虫鼠蚁，亦或者豺狼虎豹？” “自然。” “天下无心外之物，如此山林之中，亦或者有马有鹿，有虫有蚁，有狼有虎，于汝心中亦有何相关？” 张良不由得蹙眉。 赵惊鸿继续道：“赤马可在车外？” “自然。” “你未看赤马时，此赤马与汝同归于寂；你看赤马时，则赤马则在，那赤马终究在否？” 张良有些茫然，“大哥可是说心无外物？” 赵惊鸿点头，“心中若无赤马，赤马何在？心中若有赤马，赤马在不在亦何妨？心中有物，心外无物，且自在其心也。” 张良蹙眉思索。 “人家司马无归说了要交朋友，可不交钱，为何你却如此在意？是在意司马无归的看法，还是在意那些可能会出现的非议？为何他们的评价会让你如此在意？你究竟是你，还是他们口中塑造的你？你是为你而活，还是为他们的评价而活？” 赵惊鸿看着张良。 张良面色一沉，眸中闪过一丝惊恐。 自己为谁而活？ 自己究竟是自己，还是别人眼中评价的自己！ 之前大哥就跟他讲过关于心无外物之法，自己也有所感悟，为何还会掉入这种陷阱之中？ 是着相了吗？ 还是说，自己的思想也早就被束缚了？ 满脑子的仁义道德，活成了别人他想要成为的样子？ 张良不敢想，额头顿时冒出一阵冷汗来。 “大哥……”张良抬头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则在看着刘春亭。 刘春亭似有所感，在思考着。 赵惊鸿越发觉得，这刘春亭是个人才，好使！ “多思考！若不明白，思考百遍，其义自见。”赵惊鸿道。 张良点头，“我明白了大哥，是我陷入误区了。” “不怪你，一般情况下，大家都要脸，唯有我这样没脸没皮的人觉得无所谓，我做事，只看目标和结果。仁义道德是用来束缚你们这些读书人的，不是用来束缚我的，也束缚不住我。”赵惊鸿笑着说道。 刘春亭不由得拱手道：“好一个仁义道德是用来束缚读书人的，我时常觉得，行为做事皆在条条框框之中，束手束脚，如今一想，确实如此，我等皆被仁义道德所束缚了。” “得了吧！”赵惊鸿瞥了刘春亭一眼，“你学的就是儒学，束缚你的不是仁义道德，是你必须要做的事情。你敢不遵守一个试试？看明天你刘家不颜面扫地，荡然无存。” 刘春亭满脸尴尬，拍马屁被发现了…… 等抵达上郡书院，众人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张良对赵惊鸿拱手行礼，“大哥，我明白了，君子行事要随心，且要对得起自己的良知，如此行事，不畏仁义道德，也非简单的仁义道德所束，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赵惊鸿拍了拍张良的肩膀，大步朝着上郡书院走去。 刘春亭紧跟其后，弓着腰，活脱脱一个狗腿子的模样。 林瑾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对张良笑道：“三哥，这刘春亭好像是学的儒学，怎么儒家门生，都成了这副模样？” 张良怔了一下。 他不由得想到当初刘春亭携带一众家丁，儒生，前往浑怀障问责林瑾，当时刘春亭张嘴闭嘴，可是满嘴的仁义道德。 可如今，刘春亭哪还有那种满怀正义的模样？ 此时此刻，刘春亭的嘴脸，就是一个小人，一个彻头彻尾的商贾。 刘春亭学习了那么多年的儒学，背诵了那么多儒家经典，听过那么多大儒的教诲，为何如今会成为这样？ 难道说，儒家的仁义道德都没能对刘春亭改变丝毫？ 亦或者说，哪怕是满嘴的仁义道德，也无法改变真正的败类？ 反而，会让这些人利用儒学，利用儒家，利用仁义道德的伪装，来隐藏自己是个败类，是个畜生？ 若如此，当未免也太过恐怖了！ 败类不可怕，就怕败类有文化啊！ 第256章 刘春亭的图谋 书房内。 刘春亭谄媚地看着赵惊鸿，“先生，售卖火炉和石涅，其实并没有什么门槛，是人皆能售卖，我拿着这其中百一的利润，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哦！不好意思啊！那你把利润给我，光干活就成了。”赵惊鸿坐下来，看着刘春亭道。 刘春亭顿时愣住了。 他怎么就忘了，这位可是敢硬着脸皮牵走别人价值百金宝马之人！ 他就不该说这些客套谦虚的话。 当即，刘春亭直接道：“先生，我想询问，若火炉售卖以后，人人皆有火炉，只需固定提供石涅的时候，您是准备打算让其他人负责，还是我来继续代理售卖？” 赵惊鸿看着刘春亭，“你就是怕我过河拆桥呗。” 刘春亭满脸的尴尬，“您看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怀疑谁也不可能怀疑您呐！我的命都是您给的，若不是您信守承诺，我哪还能有今天。” “那你为何还要问？”赵惊鸿道。 刘春亭面露尴尬，有些不甘，又有些不安。 张良走进来，对刘春亭道：“这个生意，给你做，便是你的机会，不给你做，那是政策调整，皆不是你应该想的，更不应该是你能插手的，你现在要做的，便是做好当下，仅此而已。” “我明白了！”刘春亭拱手道。 赵惊鸿非常满意张良的助攻，趁机施恩，“放心做，若无意外，以后你们刘家会将石涅卖向整个大秦！” 刘春亭闻言，心中狂喜，立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赵惊鸿疯狂磕头，“谢先生！谢先生！” 虽然他爹看不上出售石涅这点利润。 但是，他知道其中有多大的利润。 随着火炉的出售，石涅的需求会越来越高，供货量也越来越大。 一石一百五十钱，十石就是一千五百钱，他们就可以抽取十五钱的利润。 按照上郡如今的速度，他们一天轻松卖百石的石涅。 也就是说，他们每天就可以轻轻松松赚取一百五十钱。 这还是刚刚开始。 若整个上郡全都开始使用火炉，到时候所需要消耗的，可就不止百石了。 整个上郡可不止上郡城内，下方各县，各乡，皆有豪绅，皆可用得起这火炉和石涅。 若到那时，他们抽取的利润，何止是一百五十钱，那就是一千五百钱，乃至一万五千钱！且日日如此！ 并且，随着火炉石涅的打通，他们刘家的人脉，那将会无比的恐怖。 这些，才是他真正想要的，才是他所看到的。 所以，得到赵惊鸿的许可，他才会如此高兴。 …… 司马家马场。 司马无归乘骑一匹黑马，在马场上快速奔驰，他拉弓瞄准远处的草靶，猛地射出。 咻！ 直接将草人的脑袋射穿。 若是军营中的骑射手看到了，定然会感到惊讶。 因为在如此快速的移动速度下，并且还在马背上颠簸，还能射得这么准的，很难很难，在军营中也很少很少。 若有这种本事，进入军营，建功立业不在话下，基本上三五年便能成为高级统领。 掌柜走过来，呼喊司马无归。 司马无归将刚拔出来的箭支重新放回箭壶，骑马来到掌柜身前，询问道：“何事？” 掌柜道：“少爷，那人名叫赵惊鸿，去了上郡书院。” “赵惊鸿？上郡书院。”司马无归蹙眉，“果然是扶苏公子的人，没想到刘春亭速度倒是挺快，已经抱上这条大腿了。” 掌柜道：“听闻刘春亭售卖的石涅和火炉，皆是受到了扶苏公子的安排，才得以售卖的。那火炉之上，皆印有上郡制的字样。” “你说什么！”司马无归猛地看向掌柜。 掌柜道：“确实如此，小人也买了一个火炉，上面确实印有上郡制，只不过有些印的不太明显，但确实是有，有了这个标记，其他人便不敢仿造。” 司马无归没有紧缩，询问道：“之前刘浩存送来的那个火炉呢？” 掌柜想了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好像是跟杂物一起，运输出关了。” 司马无归面色骤然一沉。 当即，司马无归便大步朝外走去。 走到后院，司马无归随便牵了一匹马，翻身上马后，就一路奔驰。 很快，他就抵达了司马家府上。 大厅内。 司马傅翼正在招呼穿着单薄的舞姬悟道，指导着乐师们弹奏怎样的曲子，同时还招呼着一众好友。 司马无归推门走进来，看到这一幕，不由得一阵蹙眉。 他父亲总是喜欢这样，他不明白，每日看这些庸脂俗粉，喝这些酒水有什么意思！ “阿父！出来一叙！”司马无归拱手沉声道。 司马傅翼见司马无归满脸的严肃的模样，瞬间就知道这是有大事了。 当即，司马傅翼笑呵呵地起身，跟在座诸位解释告罪一番，然后才跟司马无归走向一旁的偏房。 “何事？”司马傅翼问。 司马无归沉声道：“阿父，怕是要出事情了。” “细说。”司马傅翼道。 司马无归将火炉的事情说出来。 司马傅翼笑了笑，“这应该是咱们有所疏忽了，当时以为无用，也没细看，但谁曾想，这火炉竟然有如此功效！” 司马无归蹙眉道：“火炉的功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官制！” 官制？ 这俩字瞬间让司马傅翼清醒了过来。 “你想说什么？”司马傅翼看着司马无归。 司马无归沉声道：“官制品，流落关外，按照秦律，当斩！” 司马傅翼蹙眉，盯着司马无归，“官制品虽然审查严格，但也并非大碍，咱们也并不是没有出售过官制品，为何你这次如此担忧？” 司马无归沉声道：“那是因为，之前咱们打通了关系人脉，但如今不同，火炉乃扶苏公子所制，所售，定然会严格审查，若出意外，恐不好交代。” 司马傅翼不由得一阵蹙眉，“如今火炉售卖如此火爆，上郡之中，何其之多，再过些时日，怕是数不胜数。卖出物品，如何审查？”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司马无归沉声道。 司马傅翼笑了笑，对司马无归道：“关系是用来打通的，听闻扶苏公子醉心儒学，我们家中有许多儒家孤本，你让人摘抄一份，去找你岳父，看能不能由他引荐，与扶苏公子结交。你们年岁相差无几，以你的能力，结交扶苏公子，应该不成问题。” 第257章 一口粮，一条命! 司马无归微微点头，他也听说过，扶苏公子醉心儒学，有时候甚至为了一阅孤本，常常跑上好几趟，乃至十几趟，就是为了一观其书。 为了能够看上那些孤本，扶苏公子更是不惜一掷千金。 所以，用这个办法，司马无归觉得是可行的。 但是，他还没跟扶苏公子接触过，不知道扶苏公子的脾性，所以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父亲，我总觉得不太好，最近关外的生意，还是收敛一些的好。”司马无归劝说道。 司马傅翼瞪了司马无归一眼，“你说收敛就收敛吗？如今正逢冬日，再过些时日，恐天降大雪，到时候那些胡人就能饿死！而我们的粮食价格，自然水涨船高。往年冬日，一个冬日赚取的钱财，都远超其他三个月，岂能停下！” 冬日降临，大雪封山，会导致牧畜大量死亡，而且因为冬天喝雪灾，会导致牧草停止生长，牛羊失去食物来源。 本来草原的环境就恶劣，不利于普通农作物生长，所以也导致胡人冬日的粮食储备有限。 几种原因叠加，导致胡人一进入冬日，就犹如进入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而他们这个时候，去跟胡人经商，粮食可以卖出什么价格，那可就是他们说的算。 那些牧畜与其饿死冻死在草原上，倒不如换取一些粮食，争取熬过明年。 所以，对于司马家来说，冬日是他们最赚钱的时候，可以用最低的价格，获取最多的牛羊皮毛。 司马无归沉声道：“就算赚再多的钱财有何用？那咸阳，我们依旧进不去。” 司马傅翼眸中闪过不悦，“如此便失望了吗？我们是分支，受到打压是正常的，但是真正的强者，是不会因为受打压而沉寂。只要我们积累足够的实力，必然可以一鸣惊人！” 司马傅翼盯着司马无归道：“如今，你的机会不就来了吗？若是跟扶苏公子打好关系，以后朝中高官，必有你一席！” 司马无归点头，觉得司马傅翼说的有道理。 当即，司马无归便去了书房，寻找那些孤本，挑选出来其中一本，开始摘抄起来。 …… 次日。 上郡书院。 赵惊鸿站在院内活动着筋骨，听着书院内的朗朗读书声，不由得心旷神怡，仿若回到了孩童时期，上早习的时候，朗诵背诵课文的场景。 此时，门口护卫跑进来通报。 “先生，程阳回来了。” 赵惊鸿诧异，“倒是挺快。” 当即，赵惊鸿朝外走去。 走到门口，赵惊鸿就看到了穿着一身麻衣，牵着缰绳，犹如行尸走肉一般的程阳。 马车之上，也悬挂着白布。 看到这一幕，赵惊鸿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赶忙快步走下台阶。 程阳看到赵惊鸿，立即跪下来，哭喊：“先生，我父去了啊……” 撕心裂肺的哭声，让闻之者悲切，见之者陨泪。 赵惊鸿赶紧将其搀扶起来，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在家中留下足够多的粮食了吗？” 程阳一张嘴，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悲痛之下，整个人都站不稳了。 里面的人听到消息，纷纷赶了出来。 林瑾率先冲出来，紧跟其后的是程旭等人。 见众人过来，程阳又跪下来，给众人磕头。 林瑾赶紧再将程阳搀扶起来，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程阳擦了把眼泪，抑制住心中悲痛的情绪，缓缓道：“家中粮食，未动颗粒，我父，乃自缢于房梁之上！” 说完，程阳心中悲痛，又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吾父，是怕我无食，自缢而亡，将粮食留于我啊！”程阳泣不成声。 赵惊鸿闻言，身子猛地一僵，不敢置信地看着程阳。 这些事情，他只是在书中见过。 寥寥几字，简单勾勒，心中略有所知，但不甚了解。 因为他无法理解，人怎么会因为粮食，为了省下那几口粮食而自杀，而放弃自己的生命。 长辈死了，后辈没了庇护，又如何过活？ 但现在，他明白了。 活一天，就是一口粮。 这个时代，多活一天，都是奢侈，都是奢望。 父母是爱孩子的。 但是，这个时代，他们是没能力的。 他们能给予最多的。 就是多给你一口粮。 多让你在这个世间活一天。 为此，他们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看着程阳，此刻他才算真正地明白，什么叫做人如草芥。 林瑾听到程阳的话，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此时，一旁有家丁抱着一个火炉，正在欢快地朝家里跑。 而这边。 一个父亲，为了几口吃食，就为了孩子，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而那边，则是一个火炉几千钱，足够他们生活好几年。 一石粮食如今才三十钱左右。 一石等于四钧，一钧等于三十斤，所以一石粮食就是一百二十斤。 两千钱，就可以买六十六石有余，也就是可以购置8000斤粮食。 如此多的粮食，足够一家四口吃上一整年，如果节省一些，还有剩余。 如此对比，林瑾只觉得老百姓的命好不值钱。 程旭等人，纷纷低头。 他们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这样的事情，他们见多了。 他们在如此稚嫩的年纪里，在童年的记忆里，这样的事情，充斥着他们的童年。 程阳看向林瑾，“先生，我将阿父的尸体拉回来了，求您给我父亲一副棺材，我愿意为您当牛做马！我父亲一生操劳，送走了我爷爷奶奶，送走了我妈妈弟弟，如今他去世，连一副薄棺都没有。” “我虽不孝，无能救我阿父，但我愿意将我自己出售，为我阿父换取一副薄棺，望先生怜悯！” 说着，程阳对林瑾一同磕头。 “起来！”林瑾一把将程阳给提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些钱，塞给程阳，“去买棺材！” 这是林瑾的全部家当了。 程阳见状，深深地看了林瑾一眼，转身快速跑走，去找棺材铺去了。 赵惊鸿看着马车上的白布，不由得问程旭，“你们村中无人了吗？” 程旭低着头道：“村中土地，多数已被乡绅收买走了，大多人都是佃户，勉强温饱过活，若生病有灾，便与程阳一样。” “村中死人，谁也没办法，能凑出来一些白布，已经算很好了。” 赵惊鸿听完不由得沉默了。 第258章 神鬼不灵，神像砸之 这个时代，人们自顾不暇，哪还有时间去管别人？ 只有活着的人才有价值，死去的人本就不应该再拖累活人。 礼崩乐坏，也就是从这一刻开始的吧。 一切的礼乐，都是建立在温饱的前提上。 连温饱都达不到，谁又会去在乎这些呢？ 没多久，程阳就跑回来了，后面不远处还有人拉着一架牛车，牛车上则是一副棺材。 赵惊鸿立即招呼人，“来几个人，将尸体抬到书院里去！”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动。 还有一名儒生道：“先生，尸体抬入书院，怕是不吉利啊。” 赵惊鸿立即瞪眼看过去，“谁说不吉利的？你家老祖宗告诉你不吉利吗？敬畏鬼神，周礼周乐，皆是人之所创，今日我说可行，便是可行！神鬼应为人所应，雨神保人间风调雨顺，若是不行，我便砸了神像，丢入火堆，不灵者，不可用之！鬼也亦然，若敢闹事者，可教其魂飞魄散！你告诉我，是什么事情不吉利？是鬼不吉利，还是神不吉利？” 那名儒生被赵惊鸿这番话震惊得无法言喻，张着嘴后退了好几步，硬是不能发出声音来。 林瑾见状，立即喊道：“林千幻！过来搭把手！” 说着，林瑾直接上前，准备搬尸体。 林千幻也出现在了尸体的脚头，伸手搬起来尸体。 跑过来的程阳看到这一幕，立即跪在了房门一侧，开始哭喊。 赵惊鸿看了一眼程阳。 程阳虽然小小年纪，但还是懂得规矩的，不知道是因为见得多了，还是经历的多了。 不过想到程阳如此年纪，便经历了送走爷爷奶奶，妈妈弟弟，如今还有送走父亲，经历这么多，这送葬的规矩，懂得也属于正常吧。 将尸体抬入书院后，赵惊鸿让人将棺材从后门运进去。 而后，赵惊鸿找到程阳。 “程阳，死者为大，入土为安，你家的亲朋好友也不在这里，所以咱们直接将你父亲装入棺材里，去城外寻个地方入葬，你觉得如何？”赵惊鸿问。 程阳擦了把眼泪，感激地看着赵惊鸿，“全听先生安排。” 赵惊鸿点头，带着程阳进入书院内。 林瑾和林千幻两个人将尸体放入棺材内，而后则再装在牛车上，让程阳扛着魂幡，朝城外走去。 城外的土地都是有主的，并不能随便入葬。 而且，赵惊鸿也不想将程阳父亲埋在乱葬岗里。 所以，赵惊鸿便让林千幻去跟刘春亭打声招呼，将程阳的父亲，埋葬在属于刘家的山脚下。 众人合力，给程阳挖了坑，将棺材放入土坑中，埋土以后，成了一个小土包。 这小土包内，埋葬着程阳的亲人。 程阳跪在坟前，嚎啕大哭。 众人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等程阳哭完，对着赵惊鸿等人叩首。 随后，一众人便回到了城内。 书院里，赵惊鸿让程阳先去休息。 等程阳走后，赵惊鸿对张良道：“书院内有打杂的火急，给程阳安排一份吧。” 张良点头，“我观程阳，心性坚韧且有主见，有着这个年纪孩子不该有的成熟。而从浑怀障送来的那些胡人稚女，她们脾气性子都很暴躁，正好缺一人压一压她们。如此，我觉得程阳正为合适。” 赵惊鸿点头，“可以！” 赵惊鸿思索一番后，询问：“那火炉如今售卖多少了？” 张良拿起账目，看也没看，就说道：“算上今日，一共售出一千三百有余了。” 赵惊鸿道：“还不够！” “林千幻！”赵惊鸿喊了一声。 门后就立即露出半拉脑袋。 “去将刘春亭喊来，说我有要事与之相商。”赵惊鸿道。 “是！”林千幻立即缩回脑袋。 张良看向赵惊鸿，询问：“大哥是想快速将火炉推广出去？” 赵惊鸿点头，“至少在上郡之中，要先普及出去。而且，现在大家已经认可火炉了，有了上郡城作为前提，在其他县镇出售，就容易许多。” 张良推算了一下，“若如此，一旬之内，应该就可以完成。” 在上郡之中，也就是两三日便将火炉卖开了。 去其他乡镇县城，消耗时间的并非销售过程，而是运输途中。 很快，刘春亭就来了。 一进来，刘春亭对着赵惊鸿就是一个滑跪，“每次看到先生，我都想匍匐于地，五体投地，以表达我对先生的敬仰之情！” 赵惊鸿：“……” 他这一生佩服的人不多，这刘春亭绝对可以算得上是一个。 这不要脸的境界，他都望尘莫及了。 “起来说话！”赵惊鸿淡淡道。 刘春亭起身，看了看外面，笑吟吟道：“先生喜欢异域女子的话，春风阁内倒是有不少，不如我带先生去感受感受？” 赵惊鸿蹙眉瞪了刘春亭一眼，“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 “自然不是！”刘春亭道：“咱们只是去救助一些贫苦女子而已。” 赵惊鸿：“……” 逛青楼都被刘春亭说的这么文雅了。 “你是不是还想说，解救一下她们？毕竟她们有重病的奶奶，好赌的爸，还有一个不争气的弟弟，全家人都靠她？”赵惊鸿问。 “啊对对对！”刘春亭眼前一亮，仿佛找到了同道中人一般，“先生是个大善人啊！” 赵惊鸿翻了个白眼，“我不喜欢做这种善事，要去你自己去吧！” “额……这……”刘春亭不明白，怎么就有男人不喜欢这口呢？ 莫非…… 刘春亭看了看一旁美艳若女子般的张良，心中涌出一股不好的想法…… 赵惊鸿看着刘春亭，不由得摇头叹息。 不是他不想。 是不能！ 别看他之前自污的时候，嘴上哔哔咧咧的。 但真的让他去做，他可不敢。 这个时期，可能还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病症。 但是，谁也无法保证没有。 更何况，这个时代，连个保护措施都没有。 他可不敢去冒这个险。 “周边县城乡镇也要售卖火炉，你可准备好了？”赵惊鸿问。 刘春亭一听讲正事儿，立即正色起来，“先生，可如今的火炉，连上郡城中都不够售卖的啊。” 第259章 给你机会了，把握吗? 刘春亭的目光，还停留在上郡城中。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毕竟赵惊鸿每日给他提供的火炉就那么多，也激不起他开拓其他地区的想法。 赵惊鸿对刘春亭道：“火炉有很多，这个不用担心，需要多少就能给你运来多少。如今，有了上郡城打底子，其他县城和乡镇应该会好出售很多。” “所以，我要求在一旬之内，将上郡内所有的县城和乡镇完全拿下！” “你可以做到吗？” 赵惊鸿看着刘春亭。 刘春亭不由得一阵蹙眉。 大话谁都会说，他现在就可以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做出保证。 但是，如果他做不到，那后果将会是非常严重的。 换成别人他敢糊弄，但是面对赵惊鸿，他不敢。 “先生，若是之前，我尚可考虑，可如今，我刘家空有余壳，心有余而力不足也。”刘春亭叹息道。 他们刘家的资产，基本上全都被赵惊鸿给拿走了。 也就剩下宅院的使用权，还有城外的一些荒山，除此之外，就是每日赚取的分成了。 想要十日内将火炉售卖到各地去，这不仅需要大量的人力，也需要大量的金钱来打通关系。 现在，他们刘家拿不出来这么多钱。 赵惊鸿则道：“运输成本不用你来担心，你只需要负责售卖即可。另外，可助你拿到郡守手令，于各地县衙，以官造器物进行售卖，如此，可做到否？” 刘春亭闻言，不由得眼前一亮，“若如此，当可以！” “那就速去准备！”赵惊鸿道。 刘春亭当即就要走，但转念一想，转过身来，对赵惊鸿道：“先生，能不能借我些钱财，待售卖火炉后，我定然第一时间还您。” 赵惊鸿早就料到刘春亭会如此。 他已经给了刘春亭最大的便利。 说实话，只要他一句话，让官府的人去售卖火炉，效果会更好，也更快。 但如此做，难免会落下一个强买强卖的名声，并且也会被说是官与民争利，不利于扶苏的形象。 但刘春亭出面做这个事情就不同了。 并且，赵惊鸿还提出给他郡守手令，如此一来，他办事就可以极度便利。 至少某些需要花钱才能打通的关系，如今可以直接使用了，为他省去不少的钱财。 但是，售卖和送货上门以及安装，都需要人手。 这些也是要花钱的。 而且消耗也不小，对于现在的刘家来说，压力很大。 所以，刘春亭必然要借钱才能解决当前的问题。 赵惊鸿对刘春亭道：“我与你几个选择，你自己挑选。” “其一，我拿一万钱借于你，一月内还，利一分五，两月内还，利三分。” 刘春亭不由得一阵蹙眉。 若利息三分，利息是非常之高的，但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其次，我拿一万钱于你，需要获利除上郡城池以外地区，售卖火炉的利润的三成，以及后续石涅销售利润，属于合伙。” “你要选哪个？”赵惊鸿问。 刘春亭毫不犹豫地回答：“自然是选择前者，谢先生！” 后续售卖石涅是他未来的规划，绝对不能丢失。 扣除三成的利润，他接受不了！ 赵惊鸿点头，“你且去吧，随后我让人将钱送往你府上。” “谢先生！”刘春亭看了一眼赵惊鸿和张良，转身离开。 待刘春亭走后，张良缓缓道：“他能想明白吗？” “或许有所察觉了吧，但终究层次不够。”赵惊鸿道。 张良苦笑，“倒不是层次够与不够，只是眼前的利润让他迷住了眼睛，不舍得撒手。他自然也看不出来，你要他的利润分成，其实是在救他！” “只要你和他一起合作，其中有你的利润，以后就不会有人敢动刘家。可是，如果后期石涅越卖越多，就会招人眼红。就算您不动手，也会有其他人收拾他。” “如此，到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赵惊鸿点头，“可局在当下，能够看清未来的人很少。” 刘仁走进来，对两人拱手道：“司马无归求见。”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看向张良。 张良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问：“司马无归还说什么了？” 刘仁道：“司马无归说来会友。” “让他进来吧！”赵惊鸿道。 毕竟白嫖了人家的宝马，也不能躲着不见不是。 很快，司马无归走了进来，拱手行礼，“见过赵兄，张兄。” 赵惊鸿拱手回礼，示意司马无归坐下来。 司马无归笑着让人将礼物拿进来。 都是一些玉石文玩的雅物。 “昨日与赵兄相见，觉得甚是投缘，今日前来叨扰，还望莫怪。”司马无归笑着说道。 赵惊鸿则笑道：“礼多人不怪，只要带着礼物来，我随时可以笑脸相迎。” 司马无归表情有些尴尬。 这样的对话，是他没有想到的。 “那个……听闻扶苏公子喜读书，家中有几份孤本，特来送与扶苏公子，敢问扶苏公子如今所在何处？”司马无归问。 赵惊鸿闻言，心中冷笑一声，“扶苏公子在浑怀障，要不你去浑怀障找他？” “啊？”司马无归惊讶，“我原以为扶苏公子也在上郡书院中，没想到在浑怀障啊。” “无妨啊，这两日我便要回浑怀障去，倒不如司马兄与我一起，我们一起回去，待我与你引荐扶苏公子。我也曾听闻司马兄之才学，想必可以跟扶苏公子有很多共同话题。说不定，你们二人可以一见如故呢。”赵惊鸿道。 司马无归闻言心中一喜。 虽然今天的目的没达到，但却有意外收获。 “那若如此，甚好！”司马无归道。 “那便后日，正好我将赤马给扶苏送回去。”赵惊鸿道。 司马无归一听赤马是要给扶苏的，立即道：“赵兄是准备将赤马给扶苏公子？如此不可！赤马性子暴躁，非一般人可以降服的。” 赵惊鸿冷眸看了一眼司马无归，“你是觉得，扶苏公子是一般人？这匹马，扶苏公子骑不了？” “非……我非此意也！”司马无归急忙解释，“只是怕扶苏公子受伤……” “那是你不了解扶苏，他可不是那文弱书生。”赵惊鸿淡淡道。 第260章 怎么少给朕一百万? 司马无归在书房内与赵惊鸿和张良交谈许久后离开。 待司马无归走后，张良道：“此番交谈，司马无归此人，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 赵惊鸿点头，“可惜，生错了地方。” “确实。”张良也不由得微微叹息。 晚上。 赵惊鸿给程阳安排了工作，程阳叩首感恩，当即就去上工去了。 不多时，赵惊鸿就听到程阳鞭打胡人稚女的声音，胡人稚女的哭喊声也随之而来。 赵惊鸿微微蹙眉，心中难免升起一股厌恶和无奈。 没办法，每个人，皆是为了生存。 这世间，浑浑噩噩，浑浑混浊浊，若什么事情都要管，什么事情都看不惯，是活不下去的。 …… 咸阳。 章台宫。 “赵高去何处了？”嬴政缓缓地问。 一名寺人回答：“听闻赵高大人去了望夷宫。” 嬴政眸中闪过一丝不悦。 “给朕去传旨的寺人，可找到了？”嬴政问。 寺人躬身回答道：“回陛下，找到了，但只找到尸体，据说是自刎而死，说是愧对陛下而自刎。” 嬴政眸中冷芒闪烁。 自刎而死？ 他可不信！ 他挑选的寺人什么毛病，他是最为清楚不过的了。 “陛下！”司马寒从后殿走进来，拱手汇报。 “陛下！”一名寺人也跑进来，恭敬道：“陛下，上郡赵惊鸿赵先生，率人送来物品，以及书信一封。” 嬴政闻言，立即起身，对司马寒道：“你且等一下！” 然后，嬴政迫不及待地对来通报的寺人道：“快！将书信与朕呈上来！” 寺人立即弓腰，双手捧着缣帛送上来。 嬴政快速拿过书信，打开阅读起来。 书信的内容很少，都是一些闲言碎语。 但嬴政却看得很慢，看了一遍又一遍，几乎都快要可以背诵下来了，这才依依不舍地将缣帛折叠起来，放入袖袋之中。 “这小子，有好东西，倒是没有忘记朕。”嬴政道：“来人呀！将火炉和手炉脚炉给朕拿过来！” 很快，寺人就将火炉还有脚炉手炉端了上来。 嬴政对着火炉看了看，道：“让人给朕放到朕的寝宫里去，这脚炉和手炉，放入木炭，朕试试效果。” “是！”寺人立即开始准备。 没多久，手炉脚炉就弄好了，嬴政也感受到了一股温暖。 “不错！不错！此物甚妙！朕心甚慰！哈哈哈哈！”嬴政脸上的笑容一直都没消失。 一旁的寺人表示无法理解。 始皇一直是一个很严肃的人。 这几日，他们都很少看到始皇笑。 而且，给始皇送礼的人数不胜数。 奇珍异宝，多不胜数。 可是，却从未见过嬴政像如今这般开心过。 这仅仅是几样物品而已，就值得始皇如此开心？ 他们不理解。 司马寒低着头，耐心等待着。 好一阵，嬴政才算是想到了司马寒，挥手让众人退下。 司马寒这才走过来，将厚厚的一叠缣帛放在桌子上。 这些都是这段时间从上郡获取来的情报。 嬴政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就询问司马寒，“你且说说，有何大事发生？” 司马寒整理了一下思路，缓缓道：“回陛下，赵惊鸿组建的游骑兵已经装备完毕，外出击杀胡人。” “蒙犽一队，每日皆可斩杀胡人，不断积攒军功。” “不过，听闻赵惊鸿更改了军功制，采用勋功十二转的方法。” “动了军功制？”赵惊鸿不由得一阵蹙眉。 “是！”司马寒点头，将勋功十二转的军功制度给嬴政详细解说了一遍。 嬴政蹙眉思索，觉得这勋功十二转的军功制度，倒是可行，但却并无法代替他们大秦的军功制。 在嬴政看来，赵惊鸿此举，几乎是在胡闹。 “还有吗？”嬴政问。 司马寒回答：“另一队游骑兵，则是由鲁辙和章邯带队，章邯为辅助，帮助鲁辙管理队伍。” 嬴政微微点头，明白赵惊鸿和扶苏这是在培养亲信，很正常的行为。 “而好几日，鲁辙队伍并未有任何建树，且未曾斩杀一人，引来军中大量不满，扶苏公子有意撤下鲁辙，换人上阵。” “而赵惊鸿极力阻拦，书信给张良询问意见，而张良也极力担保鲁辙。” 嬴政蹙眉，“如此行为，颇为不明智了。” 司马寒看了嬴政一眼，听到嬴政的评论，他有些不敢开口了。 嬴政看出了端倪，“怎么不说了？继续说！” 司马寒心中紧了一下，硬着头皮继续道：“而后，鲁辙一队凯旋而归，灭胡人部落两个，斩杀胡人三千余，获得战马八千余，牛羊无数。” “什么！”嬴政惊讶地看向司马寒，“你说什么？何等战绩？再说一遍！” 司马寒硬着头皮又说了一遍。 嬴政依然有些难以置信，“那小队有多少人？” “一共一百五十人。”司马寒回答。 一百五十人！ 斩杀三千胡人！ 灭两个部落。 收缴战马八千！ 这是何等战绩！ 就算是白起在世，王翦年轻之时，也做不到这样吧？ 嬴政忍不住询问：“可是因为那盔甲和马蹄铁等物，立下奇效？” “非也！”司马寒回答：“听闻乃是鲁辙等人，精心布局，侦查胡人情况，设下陷阱，做好准备，才将其一网打尽，装备或许有奇效，但却无法做到这样。另听闻，战死之人，不超十人。” “嘶！”就连见多识广，亲手灭了六国的嬴政，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如此，真当战神在世也！”嬴政不由得感叹。 “是那章邯之功，还是鲁辙之功？”嬴政又询问。 司马寒回答道：“章邯有辅佐之功，主要功劳还是在鲁辙？” “那鲁辙乃何许人也？”嬴政询问。 他没想到，竟然会被赵惊鸿和扶苏找到这样一位军事天才。 司马寒详细诉说了鲁辙的来历。 嬴政听完，心中感慨。 他没想到，在乡野之中，竟然还有这等奇才。 “还有何事？”嬴政问。 司马寒回答：“两百万石粮食，皆已送往汴州和邯郸。” “他做到了？”嬴政惊讶地询问。 司马寒点头，“此事也算是一场意外。” “细细说来。”嬴政很是好奇。 司马寒犹豫了一下，缓缓道：“这三百万石粮食，乃是上郡刘家多年来积攒。” “三百万石？不是两百万石吗？”嬴政立即询问。 第261章 完善军功制 嬴政面色不善，“为何汇报数目不同？” 司马寒身子一紧，急忙解释道：“回陛下，按照您的旨意，需要赈灾，而汴州和邯郸，每地一百万石粮食足矣。所以，另外一百万石，则留在了浑怀障。” “你是说，赵惊鸿将这一百万石粮食给昧下了？”嬴政面色不善。 “这……”司马寒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这三百万石粮食，都是人家凭本事得来的。 并不算存昧不昧下啊。 怎么被嬴政这么一说，感觉像是赵惊鸿偷了嬴政东西似的。 “算了！”嬴政淡淡道：“朕也不是那小气之人，既然他解决了邯郸和汴州的问题，剩下那一百万石粮食，朕就不追究了。” “陛下圣明！”司马寒只能硬着头皮道。 嬴政摆了摆手，“继续说。” 司马寒点头，继续汇报：“如今，赵惊鸿主力在售卖火炉，而刘家就是他选择之人。” “刘家？哪个刘家？”嬴政蹙眉，丝毫想不到有关于刘家的记忆。 司马寒回答道：“乃是上郡一小家族，未曾崭露过头角。” 嬴政微微点头，“那赵惊鸿为何选择刘家？” 司马寒苦笑一声，“如此说来，颇为复杂。” “你就细说无妨。”嬴政对于赵惊鸿在上郡发生的事情很是好奇。 司马寒点头，“这要从扶苏公子和赵惊鸿在上郡建立上郡书院，意图让上郡适龄学童，皆可入书院学习。” 嬴政不由得挑眉，“倒是有些好高骛远了。” 他怎么不知道，知识的珍贵程度，并且很多书籍都掌握在世家手中。 让他们将这个特权让出去，他们又怎么会愿意。 听着司马寒讲述后面发生的事情，嬴政一副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表情。 最后，听到刘春亭率人去浑怀障讨要说法的时候，嬴政忍不住冷哼一声，暗道这刘春亭倒是一个憨货。 竟然敢去找扶苏的麻烦，扶苏虽然心善，但毕竟身份地位在那里放着呢，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世家可以得罪的。 后面果然听到司马寒说，赵惊鸿率人将其都斩了。 嬴政不由得微微点头，觉得赵惊鸿确实杀伐果断。 但听到其中一员猛将，一刀下去，人马俱碎的时候，嬴政忍不住问：“此人可是鲁辙？” “并非鲁辙，而是刘锤，当初在县城所寻之才！”司马寒道。 嬴政不由得一阵感叹，如此人才，怎么都被赵惊鸿和扶苏给寻去了呢。 “那火炉售卖两千一个，石涅150钱一石。”司马寒汇报道。 嬴政微微点头，虽然贵了些，但是可以长久取暖，倒也可行。 他也明白，赵惊鸿这是在趁机敛财，好锻造环首刀等装备，装配三十万大军。 “还有何事？”嬴政问。 司马寒想了想，回道：“赵惊鸿还给刑徒重新修建了新的住所，改善了他们的居住环境。” 嬴政不由得一阵蹙眉，“为何如此？” 司马寒给嬴政讲述了一下刑徒的居住环境。 嬴政听完不由得一拍桌子，“混账！虽然是刑徒，但也是劳力，为朕建造长城，他们也有功，怎么如此对待，甚至还不如牲畜！难道就没有人想要给他们改善环境吗？” 司马寒道：“陛下，刑徒几十万，若想要为他们建造房屋，需要耗费大量的钱财，就算有心也是无力。” 嬴政不由得一阵沉默。 好一阵，嬴政问：“那赵惊鸿给他们建造，就有钱了？” 司马寒道：“售卖火炉，可以得些钱财，这些钱，都是赵惊鸿在贴补。” 嬴政不由得叹息一声，“也罢！还有何事？” 司马寒想了想，道：“暂无，详细记录，都在缣帛内了。” 嬴政点了点头，对司马寒道：“你去将蒙毅喊来。” “是！”司马寒立即退下。 嬴政拿起缣帛，开始阅读起来。 所有发生在上郡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只要是能够记录下来的，都被记录了下来。 看上面的记录更为详细，比司马寒讲述的还要详细不少。 嬴政看完，也是颇为感慨。 这个鲁辙，确实是个难得的将才。 随后，嬴政则开始研究起来勋官十二转的制度。 没多久，蒙毅也来了。 嬴政直接将写着勋官十二转制度的那一页缣帛递给蒙毅，“赵惊鸿对军功制下手了。” 蒙毅闻言心中不由得的咯噔一声。 他就知道始皇喊他来没什么好事儿，每次从上郡传回来消息，都是可以把人心脏惊爆的消息。 可他也没想到，一来就这么劲爆啊！ 蒙毅还没看缣帛上的内容，硬着头皮劝说道：“陛下，赵先生毕竟年轻气盛，加上才学惊人，所以总想要做出一些与众不同的事情来。臣觉得，他更改军功制，出发点应该是好的，想要让大秦军队更加强盛。” 嬴政摆了摆手，“先不用说这些，你且看看，咱们共同研究一下。” 蒙毅点头，打开缣帛看了起来。 越看，蒙毅就越是上头。 好一阵，等蒙毅看完，闭目思索了一番，才抬头看向嬴政。 “陛下……” 嬴政道：“你且说说。” “这……”蒙毅面露难色，他想说也不敢说啊。 “朕恕你无罪，尽管说便是！”嬴政道。 蒙毅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说道：“臣以为，这军功制颇为不错。大秦军功制，主要是斩杀人头，以人头换取军功。勋官十二转虽然对于普通士兵来说，也主要是斩杀人头，但这并不是全部的参考。” “勋官十二转将战场上获取军功的方式更加完善了。” “比如普通士兵想要晋升，需要斩杀敌军人头来获取。而将领需要获取军功，就需要以对阵获胜来获取，比如这上阵上获。” “而且，勋官十二转体系中，奖励勇者，百战赏勇，且鼓励先登、战旗等行为，不仅鼓励我方士气，更打压敌方士气。” “臣觉得，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如今大秦一统六国，大型战争不再有，而大秦军功制也出现了弊端。毕竟，当年六国之战许多军功还未曾落实。” “这勋官十二转，便可很好地解决这个问题。” “臣以为，陛下可以将勋官十二转作为参考，改善大秦军功制。” 第262章 你便是主家养的狗 嬴政微微点头，对于蒙毅的话很是认可。 如今大秦一统六国，做到了天下一统，之前的军功制确实不再合适。 当初秦国羸弱，需要积攒民力和军力，军功制就很大程度激发了士兵作战的积极性。 而在那个快速扩张的时代，军功制的作用是无法替代的。 所以，很多人说，军功制是大秦的根本。 但如今大秦一统六国，不再向外扩张，也不再有战争。 军功从何而来？ 时代已经不允许了。 士兵们也没了积极性。 所以，改变是必须的。 只是哪怕犹如嬴政这般的人物，也不敢随意触碰军功制，因为军功制实在是牵扯到太多的东西了。 就如同刚才蒙毅所说，如今军功制也遗留了很多问题。 很多获取战功的老兵，他们的奖赏还没到位。 如果再发生战争，这样继续下去是不行的。 更改军功制，势在必行。 嬴政缓缓道：“你觉得，要怎么更改才最为合适？” 蒙毅想了想，缓缓道：“赵先生提出勋官十二转制度，必然有其考量在其中，缣帛中所记载，恐不全。但臣也能从中窥探一二，军功制主要的作用，还是激励和赏赐士兵，鼓励士兵勇武。” “赵先生提出一个很好的观念，军功赏尚勇者，不管是否有战争，勇者当先。并且，还提出军演制度，在没有战争的情况下，军演也是选拔士兵将士的方式，如此也给士兵们以希望。” “否则，无战而养兵，军疲而国疲，是为大忌。” 嬴政微微点头，“可还有？” 蒙毅微微摇头，“一时间还想不出其他，还请陛下待臣回去以后好好思考，撰写一份奏折呈与陛下。” “可！”嬴政微微点头，“赵惊鸿送来了一些火炉、脚炉、手炉以及汤婆子，你去取几份，于家人使用。具体用法，询问寺人皆可。” “谢陛下！”蒙毅大喜。 虽然不知道东西是什么，但这是始皇赏赐，便是大恩。 另外，这些东西一听名字，便知道是可取暖之物，正适合这严寒的冬日。 等蒙毅退去以后，嬴政又对寺人吩咐下去，“去给王翦老将军送上一份，另外再送一坛酒过去。还有冯去疾、李斯等人也送上一份。” “是……”寺人退下。 待寺人退下以后，嬴政抱着那一堆缣帛，去了温暖的偏殿，喃喃道：“军功制……如何完善军功制……赵惊鸿啊赵惊鸿，你还能给朕带来怎样的惊喜呢？” …… 上郡。 准备好的刘春亭，携带全部家丁，备好几十辆马车，从上郡出发，前往各地县城和乡镇。 售卖火炉的大业，即将开启！ 而在浑怀障，无数辆马车牛车，拉着火炉和石涅，也纷纷赶往各地县城和乡镇，在抵达以后，跟刘家的人汇合。 刘家的这一举动，也引来了上郡诸多世家的关注。 他们知道，刘春亭这是准备继续在其他地区售卖火炉。 他们很眼馋，但是却不敢插手。 毕竟，火炉属于军制的物件，若是仿冒被发现了，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李家。 郡丞府。 司马无归和李右在书房内交谈。 书房内有两个火炉，火炉内散发出来的热量，让屋里暖洋洋的。 司马无归感叹道：“没想到，屋内竟然还可以放置两个火炉，竟如此温暖。” 李右笑了笑，“人呐，有能力的话，就要多多的享受。如此，也不枉此生。这火炉一个刚刚温暖，而两个才堪堪合适。若不是火炉太多碍事，我都准备点上七八个火炉，让这室内温暖如春。” “如此已经很暖和了。”司马无归道。 “还不够！”李右笑了笑，“就像你们司马家一样，如今别人或许不知，但我很清楚，你们司马家在上郡之中，已经无人能及。但，你们司马家始终是旁支，上不得台面。” “若是咸阳那支支持你，随便给你们安排点什么，就足以你们发展壮大了。” “可是，如果他们不支持你，你们上郡司马就什么也不是。” “司马青衫应该最明白这个道路，所以你父亲从未去过咸阳。可是，不知道是司马青衫老糊涂了，还是你司马无归心中傲气，竟然想要去咸阳。” “几番打压，滋味可好受？” 司马无归低头沉默。 李右笑了笑，“你不服气也是正常，正如我李家一样，几番想要去咸阳，都被打压。如今，偏安一隅倒也挺好。但当然，权利是越多越好，越大越好，越强越好。只有越强，才能掌握住自己的命运。” “在这个时代，权利大你一点点，你就如同刍狗一般，命运不受控制。” “难道我就没有机会了吗？”司马无归问。 “有！”李右指了指脚下，“你的机会在上郡，而非咸阳！你去咸阳，让本家怎么想？你想威胁到本家吗？你觉得他们会让你一个支脉的人，在咸阳发展，影响他们对你们的掌控吗？” “可是！想要真正掌权，只有咸阳！”司马无归沉声道。 “太贪心了！”李右循循善诱，“就算要去咸阳，也不是你一代人可以解决的。而是需要从你这一代开始，将子嗣送往权利之中，行走在官场之中。” “一代一代的努力，总有一天，等你的子嗣官居高位了，就自然有机会进入咸阳。从而，不再如那笼中鸟，受主家玩弄。就如同我一般，在我这一代，本有机会去咸阳的，但我没去。” “我的机会，留给了云谦，待明年，他便可入翰林院，是如今咸阳城内，最好的衙门。” 李右笑的很开心，很自豪。 “那商贾之行，始终落了下乘，只不过是主家养的一条狗，为他们抓抓兔子而已，而且随时可以被抛弃。”李右道。 司马无归闻言，眼中有难以掩饰的羡慕。 他很羡慕李云谦，羡慕李云谦有这样一个好父亲，可以托举他。 而如今，他所要走的路，很难，且无人推举。 司马无归将最后的希望落在了李右身上，“岳父，我想要请您引荐扶苏公子，听闻扶苏公子喜读书，我家中有些孤本，可呈其一观，趁机交好，不知是否可行？” 第263章 心善则误思 李右闻言，不由得深深地看了司马无归一眼，“你司马无归确实是一个聪明人，善于抓住一切擅长抓住的机会。然而，官场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并不是凭借一本书，一份情谊就可以解决的，而是利益。” “切身利益，相关利益，共同利益。如此，达成一致，你们才有可能进而有下一步的发展。就比如我李家与你司马家的结合，你可明白其中原由？” 司马无归心中不悦。 他和李静安两情相悦，是因为感情才在一起的。 自然，这其中也有利益相关，家族联姻的因素在其中。 但两者之间的感情才是最重要的。 他并不认可李右的说法，觉得李右太过功利。 但这毕竟是自己老岳，也只能认真听着。 李右淡淡地看了司马无归一眼，似乎极为了解司马无归。 他缓缓道：“也罢！我正好有事情需要去一趟浑怀障跟蒙恬将军汇报，到时候你与我一起，我看有没有机会见到扶苏公子，到时候为你引荐一番。” 司马无归大喜，“谢岳父！” 李右摆了摆手，“帮你，也是帮我自己。若是你有机会跟随扶苏，别忘了在朝堂之上，对云谦照顾一二。当然，你们在咸阳，也只能相互依靠。你要明白孤掌难鸣的道理，抱团永远比单打独斗要好。” “无归明白！”司马无归恭敬拱手。 …… 上郡书院。 赵惊鸿待在书院内，跟着孩子们一起上课。 观看胡人稚女为他们缝补衣物，洗衣做饭。 但赵惊鸿还是能够从她们眸子里看到恨意和杀意。 当然，程阳更能敏锐地察觉到，立即抬手一鞭子抽上去，毫不手软。 “赵先生也是你们能看的？收起来你们那狼子野心的眼神，若再敢不敬，我杀了你们！”程阳怒声训斥。 胡人稚女立即一个个低下头，不敢言语。 赵惊鸿见状，不由得叹息一声。 他目光短浅了。 心善是心善。 他之前觉得，程阳如此恶毒的针对胡人稚女，是穷人折磨穷人。 穷苦之人折磨穷苦之人，最为难受。 但现在赵惊鸿再看，他就明白了，程阳如此针对胡人稚女，一方面是为了活下去，也是为了报恩。 因为赵惊鸿能够给他这个活，是他的福气，不能让赵惊鸿失望。 而且，对方是胡人。 胡人烧杀抢掠他们秦人多少年了？ 甚至商周时期都是如此。 胡人皆是狼子野心，所以程阳才会如此狠心对待这些胡人稚女。 同时，赵惊鸿也能看出来程阳对这些胡人稚女的同病相怜。 说实话，都是可怜人。 若真的风调雨顺，够吃够喝，谁也不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外出征战。 胡人如此，秦人也是如此。 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过的更好。 人性都是自私的。 程阳命苦，所以他明白这些胡人稚女也是命苦。 这些胡人稚女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就是归顺，顺从。 她们老老实实地在上郡书院做活，才能活下去。 若始终带着仇恨，死亡是早晚的事儿。 赵惊鸿对一旁的林瑾道：“你告知一下守在上郡书院的游侠，若这些胡人稚女不安分，便杀了！” “是！”林瑾点头，立即去叮嘱。 赵惊鸿又唤来林千幻，“你在这些胡人稚女中挑选，看有没有跟着你做暗卫的好苗子？适合暗杀，侦查，获取情报等行动的。” “这个交给我，你自可放心，我是这方面的高手！”林千幻的声音也不知道从何处传来然后又消失了。 从始至终，赵惊鸿都没有看到林千幻的影子。 赵惊鸿对此很无奈。 他也庆幸，幸好林千幻是自己的人。 要不然，别人派林千幻来杀自己，自己真不一定能躲得过。 这时候，程阳走过来，对赵惊鸿恭敬地拱手行礼后，才缓缓道：“先生，我一事想询您。” “且说。”赵惊鸿道。 程阳询问，“敢问先生，这些胡人，是从何而来，为何会来此？” 赵惊鸿深深地看了一眼程阳，缓缓道：“这些胡人稚女，乃是浑怀障将士，击破胡人部落之时，抓获的俘虏。原本是充入军营做……” 赵惊鸿犹豫了一下，跳过了这段，“我看她们年幼，心生怜悯，毕竟是孩童，便让人送到上郡书院，做一些杂活。” 程阳立即明白了，拱手道：“先生心善，就怕她们胡人狼子野心，养不熟。” “养不熟就杀掉，我怜悯她们，却不是让她们来害咱们秦人的。”赵惊鸿淡淡道。 程阳闻言，身子微微一颤，对着赵惊鸿拱手，转身继续去监督那些胡人稚女，手中的鞭子抽的更狠了，还夹杂着恶毒的咒骂，“你们连这些事情都做不好，是想死吗？若是死了，丢到荒郊野外喂食野狼野狗，让你们死无全尸！” “明白你们的身份！让你们活着，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若这些都做不到，你们丝毫的价值都没有了！” 赵惊鸿听到这些，嘴角微微上翘，起身离开。 次日。 赵惊鸿、张良、林瑾兄弟三人，还有林千幻等人，乘坐马车，来到城门外。 司马无归早就在等待了。 与之同行的，还有李右。 司马无归立即下来迎接。 司马无归拱手道：“赵兄，林兄，张兄，你们来了！” “司马兄，久等了！”赵惊鸿拱手道。 司马无归笑着说道：“我们也是刚到，此次前往浑怀障，还有李郡丞，我与你们介绍。” 赵惊鸿闻言，立即走下马车。 林瑾和张良也跟着一起。 司马无归带着三人来到李右的马车前，拱手行礼，“岳父，赵先生他们到了。” 李右也没出来，在马车内嗯了一声，淡淡道：“你们倒是挺大的架子，让老夫在此等候你们。” 张良和林瑾闻言，立即不乐意了。 一个郡丞，牛什么牛？ 就算蒙恬都不敢这样的对待他们，更不会对他们拿架子。 这李右倒好，还想打压一下他们。 林瑾刚想要开口，却被赵惊鸿拦住。 林瑾无依无靠的，也没什么背景，不易得罪太多人。 但是，他就不一样了，他最不担心的就是得罪人。 第264章 两只老狐狸 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得罪人。 得罪的人越多，他越高兴。 他就是喜欢看别人对自己咬牙切齿，又干不掉自己的样子。 当即，赵惊鸿笑呵呵地说道：“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我们也没让你等啊，若不是司马无归，谁认识你啊！你谁啊？敢不敢告诉我你的名字？” 司马无归闻言，顿时心头一紧。 完蛋。 好端端，怎么吵起来了。 李右闻言，一把掀开帘子，看向赵惊鸿。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贼！”李右盯着赵惊鸿。 赵惊鸿撇嘴，“我不是小贼，老而不死为贼，如此老而不僵之人，实属罕见！” “你！”李右气得一阵瞪眼，立即招手，“来人！” 赵惊鸿也立即招手，“护卫军听令！但凡有妄动者，杀无赦！” “是！”跟随赵惊鸿的那些护卫，立即纷纷拔出环首刀，严阵以待，那眸中闪烁着杀意，是真的敢杀人。 那些官差和李家的手下一看这情况，立即一个个怂了，不敢动了。 李右看向那些身穿铠甲，手持环首刀的士兵，心中也是一紧。 “哈哈哈哈！”李右哈哈大笑起来，对赵惊鸿道：“不愧是赵先生啊，当真少年英杰，李某人佩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我只是跟赵先生开个玩笑，您难道忘了，在接风宴上，我还与您共饮过呢。” 赵惊鸿没有搭话，而是死死地盯着李右。 那些士兵没有见到赵惊鸿表态，也丝毫不敢懈怠。 他们可是知道赵惊鸿的身份的。 虽然赵惊鸿身无一官半职，但是他的权力一点也不比督军小，有时候扶苏甚至都要听他的。 在浑怀障中，只要知道赵惊鸿的，就没有敢得罪他的。 因为他手下还有一名杀神——刘锤！ 那个虎将，一刀下去，可是人马俱碎的！ 谁能扛得住他一刀啊！ 关键是，这还是个憨货，让他杀谁他都敢动手的那种。 甚至他们感觉，如果赵惊鸿让刘锤去杀秦始皇，刘锤都会毫不犹豫地动手！ 李右被赵惊鸿盯得额头冒汗，就连手心都出汗了。 他甚至都担心，这个憨货不会真的敢动手吧！ 要是知道如此，就不打压他了。 他原本想要给赵惊鸿一个下马威，好杀一杀赵惊鸿的锐气，没想到赵惊鸿竟然可以指挥军队！ 好好一阵，赵惊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李郡丞真爱开玩笑，哈哈哈！我也是跟你开玩笑的，接风宴那天，我便与李郡丞一见如故，今日再见，果然犹如知己也！” 李右终于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哈哈！英雄所见略同，赵先生之风采，确实令人心生向往……” 林瑾是懵的。 他已经听不懂两个人在说什么了。 他感觉，仿佛面前有两只老狐狸在吱吱吱的叫，至于具体叫的是什么，已经不是他能听懂的了。 “赵先生，同乘可好？”李右发出邀请。 赵惊鸿拱手致谢，“谢李郡丞好意，我还是与我兄弟一起吧，待到了浑怀障，我们再促膝长谈。” “好好好！”李右赶紧回马车里面去了。 赵惊鸿冷冷一笑，一招手，带着众人回去。 司马无归愣在原地，最后一跺脚，叹息一声，转而回到了自己马车上。 车队开始出发。 温暖的车厢内。 张良看向赵惊鸿问：“大哥，那李右是何意？” “能有什么意思，想要打压打压我们呗。”赵惊鸿道。 林瑾不解，“为何？我们跟他素不相识，为何要打压我们？难不成用官威用惯了？觉得我们也得顺着他？” 赵惊鸿笑了笑，“没那么简单。” “蒙恬兼任郡守，负责管辖上郡。而蒙恬也是将军，需要管理军队，有时候两边跑，所以作为府丞的李右相对权利会比普通的府丞权利大一些。” “我估计，上郡很多事情，都是李右在处理。” “而如今，蒙恬去了浑怀障，上郡的大小事务，应该都是李右在处理。” “与其说，李右是郡丞，倒不如说，他现在就是实质性的郡守，名义上的郡守是蒙恬，而蒙恬如今却已经将权利交给了李右。” “而接下来的情况，也是如此。” “此行李右去浑怀障的目的，一来应该是要跟蒙恬汇报最近上郡的情况，二来就是进一步的要权。” “在上郡之中，我们的存在是一个变数，亦或者说，上郡书院是一个变数，不受他的关系，甚至还有可能在某些方面压他一头。” “所以，李右要试探，看看能不能压制得住我们。” “如此一来，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张良笑着说道：“所以大哥告诉他，咱们不好惹，让他收起来那些小心思。” 赵惊鸿看了张良一眼，“我就不信司马家的事情李右不知情，而李右从中得到多少好处？” 张良闻言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大哥这是要对李家动手？” 赵惊鸿冷笑一声，“有些人的手伸的太长不好，伸的长了，我就替他斩断了！而且，这郡丞之位，可是为兄为你选的差事，不能让其他人占据着。” 张良惊讶地看向赵惊鸿，“大哥……” 赵惊鸿摆了摆手，“子房，你的能力我知晓，上郡就是你大展拳脚的地方，尽管去做，由我和你二哥为你兜底呢！” 张良心中感动，只能拱手致谢，千万言语都不能表达他的心情。 林瑾却来了一句，“为了给三哥腾位置，你就要把人家给弄死啊？” “额……”赵惊鸿和张良一阵无言。 好一阵，两人才无奈地对林瑾道：“不会说话你就少说，没人把你当哑巴！” 林瑾郁闷地低头不说话了。 张良也询问道：“大哥，为何是李家，不是司马家？” 赵惊鸿笑了笑，“司马家是个大鱼，而且他们司马家的家族分布太广，很难铲除干净，要一点点的来，我的想法是，最好让司马家清理清理，免得后代出来什么不当人的东西。” 张良虽然不解赵惊鸿在说什么，但依然表示支持。 我大哥想做的，就是对的！ 第265章 刘锤林千幻的交锋 走到半路的时候，赵惊鸿唤来了林千幻。 这一次，林千幻没有躲在外面，而是坐在了马车内。 并且，赵惊鸿注意到，林千幻靠着炉子，挨着很近。 赵惊鸿笑了笑，对林千幻道：“我需要你提前回到军营里去。” 林千幻看向赵惊鸿。 “你去找找看刘锤在不在，若是刘锤在，你就让他等在军营门口，瞅准时机，给我斩杀一匹李右队伍里的马。队伍中有一匹没有人乘骑的好马，就让他斩那匹，但不要伤人。”赵惊鸿安排道。 林千幻点头，立即起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赵惊鸿从炉子里夹出来几块燃烧着的石涅，放入手炉中，然后递给林千幻，“路上冷，带上这个。” 林千幻看到手炉，眸中闪过喜色，但嘴上却说道：“我堂堂绝世高手，岂会因为寒风困扰，这等物件，男子不屑于用！” 但是，林千幻还是一把拿在手中，转身出了门。 赵惊鸿愣了一下，看了看手中空空如也，不由得吐槽道：“老四，这个林千幻的嘴是真硬！天塌下来他都能用嘴顶着！” “是吗？”林瑾还没察觉到呢，那以后砍一刀试一试，看是不是够硬，他目前还没见到可以挡得住他雁翎刀的东西。 …… 李右马车内。 司马无归也在其中。 李右阴沉着脸，对司马无归道：“你对赵惊鸿了解多少？” 司马无归道：“我对其也了解不多，不过接触两三次而已。不过，上次在马市……” 司马无归将上两次接触的事情说了出来。 李右听了，脸色阴沉，“此人很难队伍，软硬不吃，且不顾脸面，不要脸的人，最无敌！” 司马无归不解，“岳父，为何要针对他呢？我们似乎是有共同利益的，他愿意向扶苏公子推荐我，而您也愿意推荐我，目标是一致的，为何要针锋相对呢？” 李右看了司马无归一眼，冷笑一声，“稚嫩！” 司马无归还是不接，但李右也没跟他多说。 …… 浑怀障。 刘锤早早地就站在了军营大门口。 他一双牛眼四处巡视着，手中的陌刀闪烁着寒芒，凹槽处还有一丝暗红的颜色。 “那狗东西还要多久？”刘锤问。 林千幻站在刘锤十三米远的位置，淡淡道：“再等半炷香。” 刘锤点头，继续等着。 站了一会，刘锤就觉得无聊了。 他看了一眼林千幻，觉得林千幻眼熟。 “我是不是打过你？”刘锤问。 林千幻一阵沉默，悄悄又挪开了两米。 “瞧你吓得，俺又不打你，赵先生跟俺说了，不能随便打人了。而且，俺也不饿，不打你。”刘锤道。 林千幻表情郁闷。 过了一阵，刘锤猛地看向林千幻。 林千幻也猛地看向刘锤。 刘锤盯着林千幻的正脸，“俺想起来了！俺就是打过你！” 林千幻面色阴沉，“那是你偷袭！” “俺从不偷袭人，都是正面打，当时也是正面打了你一拳，你就被俺打飞了！”刘锤道。 林千幻阴沉着脸道：“这种事情，你怎么记这么清楚？” 刘锤嘿嘿一笑，“俺也不知道，但是被俺揍过的人，俺都记得。不过赵先生除外，俺没有打过赵先生，但也记得赵先生。” 林千幻：“……” “你那是偷袭，不算！若是你来打我，你根本摸不到我的衣角。”林千幻硬着头皮道。 刘锤摸了摸手中的陌刀，“你小瞧俺的速度了，俺大哥逃跑的速度很快，但他依然躲不过俺的拳头。” 林千幻双臂环抱，冷笑，“不可能！” “你要是不信，咱们可以再比比，我这一刀砍过去，你要是能躲开，俺就算你赢！”刘锤将陌刀举了起来。 林千幻看着刘锤，眼角一阵跳动。 躲过就算赢？ 躲不过就得碎？ 那可不行！ 林千幻还是硬着头皮道：“比可以！但不是跟你！” 刘锤郁闷，“那你还和谁比？” “你哥！”林千幻道。 “俺哥？”刘锤不解，“你跟我哥比啥？” “比比谁更快！”林千幻道。 刘锤撇嘴，“难道你们还比谁跑得快？” “不止是跑得快，还有各种意义上的快，不管是什么，我都很快！”林千幻认真道。 “俺不信！”刘锤道：“俺吃饭就很快，你肯定没俺快！” 林千幻：“……” …… 很快。 队伍的影子出现了。 “来了！”刘锤大喜，当即就提刀往前走。 林千幻提醒道：“斩马鬓有白毛的，没有坐人的那个，不可伤人！” “俺知道！”刘锤回应一声。 林千幻的身影已经消失。 行走在最前面的，是李右的队伍。 前面是衙兵和府上护卫。 但很快，他们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有一个男人，持刀朝着他们走来。 那人看起来很高壮。 但是，看起来似乎有点憨憨的。 人虽然壮硕，但是人怎么能跟马比。 前面的侍卫立即叱骂，“傻子！快滚开！别挡道！” “找死吗？赶紧给我滚开！” 但刘锤没有理会他们。 他的目光始终盯着林千幻说的那匹马。 队伍见状，也不由得减速。 最终都停了下来。 几个人上去阻拦刘锤。 但刘锤的力气很大，直接将他们给撞开了。 紧接着，刘锤挥刀，狠狠地朝着那匹马砍了下去。 噗！ 鲜血喷溅。 一刀下去，整匹马直接两段。 刘锤紧跟着破口大骂，“哪个老贼辱俺家先生，出来受死！俺刘锤，定要杀你！” 众人看到这一幕，都吓傻眼了。 这是什么人？ 哪来的魔神？ 一刀就将马给斩两段了。 这还是人吗？ 李右躲在车子里看到这一幕，吓得更是一屁股坐在了马车上，满脸惊恐。 这是杀神啊！ 要命！ 刘锤继续朝前走。 所有人都给他让道，不敢阻拦。 他们担心刘锤一个不开心，一刀将他们给斩两段了。 很快，刘锤都走到了李右的马车跟前，举起陌刀，就准备动手。 “住手！”赵惊鸿及时出声制止，训斥道：“刘锤！你做什么！还要杀人不成！” 刘锤闷声道：“他辱先生，俺就杀他！谁辱先生，谁死！” 第266章 谁说刘锤傻? 赵惊鸿闻言，露出感动的表情，“刘锤，你竟如此忠心！” 刘锤抱拳，“愿为先生赴死！俺忍不得别人辱骂先生，看我这就将其劈成两瓣！” 说着，刘锤就朝着马车冲去。 李右吓得急忙大喊，“赵先生救我！救我！” 赵惊鸿也被刘锤的架势给吓了一跳。 这小子不会演戏演上头了，真的要将李右给砍了吧！ 当即，赵惊鸿急忙制止，“刘锤！住手！” 但刘锤依然威势不减。 赵惊鸿急了，对方可是郡丞，刘锤只不过是一阶小兵，万一真杀了李右，可不好交代。 在他看来，李右还不配换他一个刘锤。 赵惊鸿怒吼，“刘锤！给我住手！” 哐当！ 刘锤一刀下去，直接将马车前面的架子一刀斩断。 马儿吃惊，拔腿跑了。 马车栽倒在地上，坐在车帘口的李右也整个滑了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此时的李右，早就已经吓破了胆，裤裆里面暖洋洋一片。 赵惊鸿也赶了上来，将刘锤拉到一旁，“喊你住手，为何不听！” 刘锤低头，对赵惊鸿低声道：“俺不傻，俺知道，你是想让俺吓唬吓唬他。” 赵惊鸿：“……” 他承担，他低估了刘锤的智商。 能做到这一步，谁再说俺傻，他赵惊鸿就不愿意了。 赵惊鸿拍了拍刘锤的胳膊，“不错，你先回去吧！” 刘锤抱拳离开。 赵惊鸿走向李右，看着李右满脸惊恐，屎尿横流的模样，询问道：“李郡丞，您没事吧？刚才那士兵无礼，惊扰了郡丞，我已经让他回去，按照军法处置了！” 恐惧过后，更多的是羞恼。 李右立即问，“军法如何处置？” 但话一开口，李右就后悔了。 赵惊鸿看着李右，嘴角难掩涌现出来的一丝笑意，“就是军法处置啊，莫非李郡丞对军权也感兴趣？” 若让他说，所谓的军法处置，那就是：今天加餐，给刘锤烤个羊腿，再加一坛酒？ 如此应该够了吧？ 若是不够，就加一整只羊。 如此军法处置，刘锤应该是满意的。 至于李右满意不满意，他就管不了了。 “不不不！”李右赶忙摆手，站起身来。 他一站起来就后悔了，因为裤裆里的东西，哗啦啦全顺着腿掉出来了。 李右忍着尴尬和恶心道：“毕竟没有伤到人，便算了。” “李郡丞就是大气，大胸怀，不愧能够做到郡丞的人！”赵惊鸿对李右夸赞了一句，转身离开，让部队继续出发。 看到，赵惊鸿离开的队伍，李右恨得牙根直痒痒。 “让司马无归给我下来，我要乘坐他的马车！”李右怒吼道。 司马无归满脸不悦地从马车上下来，走到李右跟前，“岳父，我虽不懂你的图谋，但赵先生毕竟是扶苏公子的兄弟，此举，我始终觉得不妥。” 说完，司马无归上了一匹马，走到了队伍最前面。 李右恶狠狠地瞪了司马无归一眼，拖着裤裆往车上走。 他看了一眼下人的衣服，道：“随我进来，跟我将衣服换了！” “这……”下人一脸为难。 “嗯？”李右立即瞪过去。 “是！”下人无奈应下。 …… 赵惊鸿马车内。 “大哥，刚才太厉害了，刘锤差点将李右给杀了啊！”林瑾激动道。 赵惊鸿道：“那是在演戏，刘锤知道我想要吓一下李右，所以搞了这么一出。” 林瑾和张良闻言，都不由得满脸惊讶地看向赵惊鸿。 刘锤的智商有这么高？ 在检明身份以后，赵惊鸿等人进入军营。 而后便找到了扶苏。 扶苏一看到三人，就显得极为高兴。 “大哥，三弟，四弟！你们终于回来了！”扶苏上来就拉住赵惊鸿的手和张良的手。 林瑾伸出手来，发现扶苏只有两只手，不由得讪讪地放下，但赵惊鸿却一把搂住了林瑾的脖子，笑呵呵地道：“今天咱们兄弟四人齐聚，晚上小酌一杯。” “可以！”扶苏笑着点头。 进入屋内，赵惊鸿就对扶苏道：“李右来了！” 扶苏点头，“李右确实该来了，毕竟上郡大小事宜，也该汇报一下了。” 赵惊鸿继续道：“我们还把司马无归搞来了。” “司马无归？”扶苏想了想，问：“可是那位上郡有年轻大儒之称的司马无归，号称上郡第一神童的司马无归？” 赵惊鸿惊讶地看着扶苏，没想到扶苏竟然知道司马无归。 “上郡第一神童不是刘春亭吗？”赵惊鸿问。 扶苏笑了笑，说道：“那是刘春亭自封的，刘春亭确实算得上是一个天才，幼年时期，也算是神童。但那都在司马无归没有出名之前，待司马无归崭露头角以后，刘春亭就算不上是什么天才了，一路被司马无归压着。” “所以，说起上郡天才，大家都知道司马无归而不知道刘春亭。” 赵惊鸿恍然大悟，“原来刘春亭吹牛啊，一直活在过去的荣光里。” “倒也不能这么说。”扶苏道：“刘春亭才学还是有一点的，但只不过……有点……怎么说呢，像是学舌一样，没有自己的特点。但司马无归不同，他之前做了一篇马赋，借马喻人，写的入木三分，在上郡广为流传，我也看了，确实不错。” 赵惊鸿笑道：“那你对司马无归印象不错？” “颇为不错。”扶苏道。 “那我要杀他呢？”赵惊鸿问。 扶苏怔了一下，想到了商队的事情，沉声道：“若司马家如此行径，确实该杀！死不足惜！” 扶苏还是拎得清的。 赵惊鸿笑道：“还不急，慢慢养着，等需要的时候，再杀了。” 扶苏微微点头，但是却不太开心。 生杀予夺，对于醉心权利的人来说，是非常好的一种体验。 但是扶苏不是，扶苏只想完成自己的理想，建设好大秦，仅此而已。 这种谈笑间就定人生死的感觉，他并不太喜欢。 “他们人在何处？”扶苏问。 赵惊鸿道：“应该在军营门口。” “没有进来？”扶苏问。 赵惊鸿笑道：“应该是进不来。” 张良和林瑾嘴角也露出一丝笑意。 第267章 张良:我若为郡丞 扶苏诧异地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起身，“走吧！一看便知。” 扶苏点头，跟着赵惊鸿往外走。 军营门口。 李右和司马无归站在门口。 李右质问，“为何我们不能进去？” 士兵：“军营之中，岂是你们想进就能进的？” “刚才那人就进去了！”李右问。 士兵冷笑，“那是赵先生，自然可以进去！” “我们是与赵先生同行而来的。”司马无归急忙道。 士兵看了他一眼，“你说是一起来的，就是一起来的？” 司马无归哑口无言。 显然，赵惊鸿没有跟士兵打招呼。 李右道：“我已经派人通报过了，蒙恬将军没有告诉你们吗？” “这不是废话吗！”士兵训斥道：“我们要是得了蒙恬将军的命令，怎么可能会不让你们进来！” 李右面色阴沉。 “再者说了。”士兵上下打量了一番李右，“你这小厮好无礼，你家大人呢，让你家大人来！” “我便是！”李右怒声道。 士兵嗤笑一声，不再理会。 李右气得不行。 这时候，他们才看到，赵惊鸿和扶苏等人，骑马过来。 李右立即对他们招手。 但是赵惊鸿等人，骑着马，就是慢悠悠的，让李右急的不行。 好一阵，赵惊鸿他们才走到跟前。 “拜见扶苏公子！”众人对扶苏行礼。 扶苏微微点头，马都没下，对士兵道：“让他们进来吧！” “是！”士兵这才放行。 一众人当即准备进来。 赵惊鸿看了他们一眼，训斥道：“谁让你们都进来的！你们这些家丁之中，如何确定他们是否心怀歹意，万一伤了扶苏怎么办！” 李右闻言，不由得一阵咬牙切齿，让一众人在外面等着，只和司马无归走了进来。 士兵在他们两人进来以后，立即将那些护卫驱散。 扶苏带着李右和司马无归来到了蒙恬的办公处。 见到蒙恬，李右立即跪下来，“李右拜见蒙将军！” “哦！你来了！快请起！”蒙恬道。 李右郁闷道：“蒙将军，我昨日就派人来了书信，没想到今日还差点进不来，也不知为何被阻拦。” 蒙恬恍然，看了一眼赵惊鸿和扶苏，“你看我，这一忙起来，竟然忘了，李郡丞莫怪。” “岂敢岂敢！”李右心中郁闷，看来告状失败了。 众人坐下来，蒙恬让人看茶。 而后，蒙恬就跟李右开始讨论关于上郡的一众事物。 等说了好久，李右话锋一转，说道：“蒙将军，最近刘家大量售卖火炉石涅等物，却并没有纳税，下官以为，应当严查此事。” 蒙恬看了李右一眼，淡淡道：“那火炉和石涅，乃是扶苏公子让其售卖，所有的收入，皆纳入浑怀障军营之中，不必纳税。” “原来如此！”李右点头，继续道：“还有那上郡书院，听闻也是扶苏公子建造……” 蒙恬蹙眉，摆手道：“这件事情，你也不用管，扶苏公子自有安排！” 李右郁闷，点头应是。 赵惊鸿此时缓缓开口道：“李郡丞，不知道如今冬日来临，城中有许多孩童尚无鞋履衣物，若天降大雪，恐怕要冻死一批人的，还有许多百姓家中，也很难过冬，不知道李郡丞，准备如何处理？” 李右蹙眉，“若百姓家中有存粮，过冬应该是不成问题的。若家中没有存粮，上郡每年也都会在城外施粥，也可保他们可以过冬。至于那些没有鞋履衣物的孩子，本官也无可奈何，总不能给他们发鞋履衣物吧！” “而且，每年冬日送死人，是常有的事儿，往年皆是如此，对于天灾，本官也无可奈何啊。” 赵惊鸿冷笑一声，盯着李右，“往年皆是如此，便都是对的吗？简直可笑！若往年皆是如此，你也让上郡百姓继续如此，那你这个郡丞要之何用？” 李右面色一沉，“赵先生此话何意！” 赵惊鸿起身，指着李右怒声道：“你身为上郡官员，便要对上郡百姓负责！若你无所作为，为何要你做这郡丞？换成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做，只需要来一句，往年皆是如此便可！那百姓要你这等官员何用，百姓为何要纳税纳粮？” “身为官员，不能给百姓以保障，你算什么官员！” “我以为，官员官员，应当以民为官，乃民父，是百姓的父母官，你待家中子女，也是如此吗？” “若不是，你就不配做这个郡丞！” “你你你！”李右指着赵惊鸿气得不行。 倒是司马无归惊讶地看着赵惊鸿。 因为他觉得赵惊鸿说的这番话，毫无问题，甚至还让人振聋发聩！ 赵惊鸿这番话，甚至可以记录在儒家经典之中，让后世学子来学习。 李右还不服气，指着赵惊鸿问：“那你说，你你该如何做？” “我？我不知道！”赵惊鸿理直气壮道。 “你！”李右被气的差点一口血吐出来。 赵惊鸿看向张良，道：“子房定有办法解决！” 张良缓缓起身，对着蒙恬拱手行礼。 蒙恬道：“子房你且说说。” “是！”张良恭敬回应，“在下以为，为官者，当为百姓牟利，若不能为百姓牟利，则不配为官！” 李右瞪着张良，气得不行，“休要说大话，你且说说，你要如何做！” 张良看向李右，淡然一笑，缓缓道：“若我，自然当为百姓谋福利。” “在上郡城内，无人赡养之老者，建立老人院，将其接入老人院，统一赡养，此乃宣扬孝道。” “至于那些没有鞋履和衣物的孩童，我为会他们每人发放一件过冬的衣物和鞋子，并且所有适龄学童，皆可进入上郡书院，在学院内读书，并且在上郡书院过冬。” “至于，那些无法过冬的百姓，我会率人帮他们修建屋舍，并且家家户户安装上火炉，用石涅取暖，助他们过冬。” “若我成为上郡郡丞，我的目标便是，让今年上郡冬日冻死之人，不足去年的百一！” “并且！”张良看向满脸惊讶的李右道：“我张良，说到做到！若做不到，愧对上郡百姓，则不配为他们的父母官！” 第268章 我担保!让他代理郡守吧! 李右整个人都是懵的。 怎么感觉张良所说，感觉他就是那个百姓的父母官，好像他就是上郡的郡丞一样？ 不是！ 听他说话的口气，甚至都觉得，他应该是上郡的郡守一样！ 还有，给城中百姓分发衣物鞋履，还有火炉和石涅，这口气，好像钱不是钱一样。 他家有家财万贯吗？ 不对！ 这至少也得家中家财亿万啊！ 有这个实力，你不举兵造反吗？ 自己当皇帝去啊！ 搁这儿吹牛呢！ 别说李右了。 就连蒙恬和司马无归都震惊了。 蒙恬震惊地看着张良，又打量了一番赵惊鸿和扶苏，看两人一脸淡然的模样，他能猜测到，这应该是赵惊鸿和扶苏他们商量好的。 估计在打算售卖火炉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打算，就已经算好了有这么一天。 司马无归也是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张良。 他知道火炉多贵，更知道上郡有多少人口。 他们司马家在上郡深耕这么多年，对上郡还是了解颇深的。 要是按照张良所说的这样去做，就算是他们积攒了这么多年的财富，都不一定敢开这么口。 此刻，司马无归敬畏地看了一眼张良。 如果用钱可以买官来做的话，这么多钱，绝对不止可以做一个郡丞了。 甚至，都可以去咸阳考虑考虑了。 这么多钱，走动一下，进入翰林院估计都没什么问题了。 这个张良，是个狠人。 亦或者说，张良家乃是巨富，丝毫不在乎这么点小钱。 此时，李右忍不住，站起身来，拱手对蒙恬道：“蒙将军，此人口出狂言，不切实际。若我们上郡真有这么多钱，造福百姓又如何？但关键是，我们上郡并没有这么多钱可以挥霍！而且，他所说这些都是假大空，完全不切实际，根本不可能实现，还在这里夸夸其谈，信口开河，简直可笑！” 蒙恬看向张良，问：“你刚才所说，可以做到？” 张良眼角余光瞟了一眼赵惊鸿和扶苏，见两人满脸自信地看着自己，当即也自信地挺直了腰板，“吾之所言，言出必行！” “好！”蒙恬不由得赞许一句。 李右懵了。 什么好？ 什么就好了？ 这不是扯淡吗？ 能实现吗？ 压根不可能实现好吧！ 他不信！ 这蒙恬脑子是有坑吗？ 这话都信？ 这跟自己吹牛说，可以将天上的月亮拉下来照明，有区别吗？ “蒙将军！”李右急忙开口，“你可不要被此人蒙骗，他刚才所说这些，根本可能实现，请蒙将军三思啊！” 蒙恬对李右道：“他刚才承诺了，言出必行。” “此事根本不可行，哪怕三岁小童，都能听得出来，他在夸夸其谈，压根不可能实现！”李右急的不行。 要不是他从小读书，此时都恨不得开口骂娘了。 蒙恬看向张良，再度询问，“你确定可行？” “可行！”张良沉声道：“若将军不信，可有我大哥二哥为我做保！” 赵惊鸿跟扶苏立即站了起来。 赵惊鸿拱手道：“将军，我赵某虽然身无官职，也无家财，但我可以我肩上这颗头颅，为吾弟子房担保，若子房所言，无法实现，将军尽可摘去我这颗头颅！” “大哥！”张良心中一慌，担忧地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给了张良一个放心的眼神。 扶苏也拱手道：“蒙将军，本公子也可为子房担保，若子房不能做到所说这些，我愿意让出督军之位！” “嘶！”李右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赵惊鸿这样一个人，属于白身，死活其实都无所谓。 但是，听到扶苏愿意让出督军之位，这可就恐怖了！ 那可是督军之位置啊。 虽然督军这俩字看起来简单，但等于将军权和上郡的管理权一下全都攥在手中了。 如果可以获得督军之位，这跟上郡的土皇帝几乎没有区别！ 李右怎么也想不到，扶苏竟然愿意为张良做到这些。 这张良到底有何才能？ 蒙恬见两人如此果决，心中也极为惊讶。 虽然看起来风险较大，但看两人如此笃定的模样，蒙恬知道，他们早就胸有成竹了。 既然扶苏要这么做，他作为扶苏的支持者，自然只能顺水推舟。 蒙恬微微点头，对两人道：“既然有你们二人作保，吾自是放心！” 然后蒙恬又看向李右，“你可还有意见？” 李右低头，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好一阵，李右才缓缓抬头，眸中已经恢复平静，“既然赵先生和扶苏公子都这么说了，我自然没有意见。只是，他如何执行这些？做什么官职合适呢？” 赵惊鸿开口，“蒙将军如今不在上郡，郡守一职空缺……” “不可！”李右立即开口，“郡守乃一郡之长，掌管一郡，权利重大，且只有始皇陛下才有资格调令，岂是你们说做就可以做的？” 赵惊鸿看了一眼李右，冷笑道：“又没说让子房去当郡守，你急什么。” 李右气得不行，“不是我着急，而是不合规，不合理！” 赵惊鸿道：“蒙将军不在上郡，郡守一职空缺，不若就让子房做代理郡守，替蒙将军处理上郡一众事务，这样一来，也能解决蒙将军不能两边跑的问题，也可以让张良有行使权利的能力。” 蒙恬微微蹙眉。 郡守的职位可不低。 权力也很大。 若是被张良霸占上郡，那可是大麻烦。 李右立即反对，“不可！代理郡守？呵！这跟监国有何区别？让此人代理监理上郡，他手握权利，万一有造反之心，那将是整个上郡的灾难，更是大秦的灾难！” 赵惊鸿蹙眉，盯着李右，“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此事不可行！”李右瞪着赵惊鸿。 赵惊鸿一步上前，“不！你说子房想要造反！子房乃是我的结拜兄弟，乃是对扶苏的结拜兄弟，你想说什么？想说扶苏有造反之心？扶苏乃大秦长公子，名正言顺的继承者，为何要造反？我看你是想要分裂皇室势力，让扶苏和始皇对立，想要分裂大秦，对与不对！” “你！”赵惊鸿指着李右，“真乃狼子野心也！” 第269章 权谋之争真是恐怖 李右完全慌了。 这是污蔑！ 赤果果的污蔑啊！ 要是刘春亭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觉得现在的场景格外的熟悉。 “你胡说！我没有这样想！不是这样的！”李右极力辩解。 赵惊鸿怒声道：“大家都听到了，你还有什么好辩解的？难道我们都是眼瞎耳聋之人吗？也是！我们确实眼瞎耳聋！你这样一个狼子野心之人，竟然隐藏在上郡，隐藏在修建长城的地方，隐藏在距离胡人最近的地方，并且还潜伏了这么久！我们竟然都没有发现！确实是我们瞎了眼！” “说！你是不是还跟胡人有勾结！意图谋反！想要谋朝篡位！” 李右连连摇头，“我没有！你胡说！蒙将军！还请你明鉴啊！” 此时，司马无归的脸色惨白。 他都后悔跟李右一起来了。 这是跟他一起来送死了吗？ 这超大号黑锅砸下来，砸也砸死了啊！ 蒙恬也是满脸无奈，不知道如何回答。 一旁的张良和扶苏更是无奈。 因为他们觉得，眼前的这一幕格外的熟悉。 “蒙将军！”赵惊鸿拱手道：“快！他们还在营地外安插了士兵，想必是想要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冲入军营，给咱们来一个突然袭击，刺杀我等！快请蒙将军快让人将其抓捕起来，不要让他们得逞！” 蒙恬一听，脸色微沉。 李右赶紧辩解，“将军！那是我的家丁啊！这路途遥远，必然要有人护送，而且一共不足一百人，压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您不要听他胡说啊！” 赵惊鸿道：“一百人！若一百名刺客潜入军营，还是大半夜，那咱们会遭受怎样的损失！将军！不要犹豫了，快派人将其抓起来吧！” 蒙恬看了一眼扶苏，沉声道：“来人！” 立即有护卫上前。 “去率一千士兵，将营外所有人，都抓起来！听候发落！”蒙恬沉声道。 “是！”护卫立即领命离开。 李右一下瘫坐在地上。 完蛋了！ 蒙恬信了！ “将军！”李右都快哭了，“咱们也相识好几年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最为清楚，我是被污蔑的，还请将军明察啊！” 赵惊鸿补刀，“将军，正是如此，此人更加危险！此人最新权利，在上郡之中多有布局，说不定还跟胡人有关联！若他觉得自己清白，尽可接受调查，现将其关押起来，待调查清楚，若李右无罪，我愿意亲自对其磕头，负荆请罪！” 蒙恬微微点头，看向李右，“李右，既然如此，就先委屈你了。” 李右整个人呆若木鸡，满脸不敢置信。 仅仅几句话，自己就要被抓起来了？ 自己辛辛苦苦积攒了这么多年，经营了这么多年，一下全都成为泡影了？ 不行！ 不能如此！ 李右猛地起身，拔腿就往外跑。 他算是看出来了。 这赵惊鸿，就是想要置他于死地！ 若是被抓起来，绝对没好果子吃。 跑！ 必须跑！ 只有跑了，才有机会！ 赵惊鸿见状，立即大喊，“来人！快将其抓起来！他想要负罪潜逃！” 林瑾立即拔刀，猛地冲了上去。 蒙恬见状，急忙大喊，“林瑾！刀下留人！” 林瑾闻言，立即收刀，用刀鞘狠狠地砸在李右的后背上。 李右吃痛，整个人摔倒在地。 他一介文官，哪扛得住这一击，立即疼的在地上打滚。 两名士兵上前，立即按住了李右。 赵惊鸿对蒙恬道：“蒙将军，你也看到了，李右担心自己所做的事情暴露，想要畏罪潜逃，还请将其关入大牢，好好审讯！” “将军！我是被冤枉的啊！”李右哭着喊道。 此时此刻，李右哪还有之前的自信和掌控一切的气度。 现在的李右，就犹如丧家野犬一般，祈求猎人可以放过他。 蒙恬看着李右，叹息一声，摆了摆手，道：“将其关押起来！” “是！”士兵立即拖着哭天喊地的李右下去了。 司马无归满脸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他脸色惨白，嘴唇都在发抖，浑身更是抖若筛糠。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了李右之前所说的那番话。 权利很重要。 但权力若是不够，官大一级压死人。 自己的生死，完全在上级的一句话之中。 权谋争斗，有时候就是如此残酷。 谁能想到，仅仅坐在这里不过两炷香的时间，自己的岳父李右就从堂堂上郡的郡丞，变成了一个阶下囚。 真乃凄惨也。 最关键的是，自己是李右的女婿，更是跟李右一起来的。 所以……他也完蛋了。 完蛋了！ 完了！ 司马无归瞳孔放大，眼中满是绝望。 赵惊鸿拱手对蒙恬道：“将军英明！待查明以后，上郡必然会发展的更好。” 蒙恬微微点头，对张良道：“子房，既然公子和赵先生都已经决定了，我便书写一封，将手令交于你，你明日便去上郡，担任代理郡守之职，好好造福上郡百姓！” 张良闻言，立即拱手，“感谢将军信任，子房定当完成任务！” 而后，张良也对赵惊鸿和扶苏拱手致谢。 赵惊鸿和扶苏也笑着对张良点头。 计划很顺利。 林瑾则指着司马无归，“大哥二哥三哥，将军，这个人咋处理？” 众人闻言，立即齐刷刷地看向司马无归。 司马无归被吓得浑身一哆嗦，不由得朝着后面挪了挪。 那模样，就像是受惊的小鹿一般。 赵惊鸿看着司马无归满脸惊恐的模样，不由得笑道：“司马兄，你不必如此，那是你岳父李右的事情，与你无关。而且，你乃上郡神童，上郡之中的天才，更是被誉为上郡少年大儒，我想你的思想觉悟，绝对不会参与这些，对吗？” 听到赵惊鸿的话，司马无归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道：“对对对！确实如此，我与岳父联系甚少，而且我不在官场之中，岳父他……不！是李右！李右他并瞧不上我，昨日还与我说，让吾妻与我成婚，那是家族联姻，看中了我家族在上郡的势力，仅此而已！在他眼中，我只是一个工具，我并不知道他所做的那些事情！若非赵兄所说，我都不知道李右他竟然有如此深的心思！” 第270章 我不会冤枉好人的 听到司马无归这么说，赵惊鸿很高兴，对扶苏道：“你看，我就说司马兄不知道吧！” 扶苏微微点头，静待赵惊鸿的下一步表演。 现在他觉得自己已经算是比较了解赵惊鸿了，赵惊鸿给人下套是一步一步的，稍有不慎，便有可能万劫不复。 赵惊鸿看向司马无归，“司马兄，你不用担心，我们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我相信，你一定是个好人。” 司马无归心中感动，“赵兄真乃吾之知己也！” 赵惊鸿笑了笑，对扶苏道：“扶苏，我来给你介绍，这位就是司马无归，上郡有名的神童，而且熟读儒家经典，并且还被称之为上郡最年轻的大儒，此行而来，正是为寻你而来！” 扶苏看向司马无归。 司马无归立即起身，激动地拱手对扶苏道：“在下司马无归，见过扶苏公子，听闻扶苏公子醉心儒学，无归仰慕已久，且家中有几卷孤本，特意给公子送来，望公子不要嫌弃！” 扶苏也起身道：“司马兄太客气了！” 话音未落，转而问道：“书呢？” “额……在这里！在这里！”司马无归赶忙从怀中掏出几卷缣帛，递给扶苏。 扶苏接过缣帛，立即低头看了起来。 现场陷入一阵尴尬。 赵惊鸿笑着说道：“你们读书人的事儿，我们不懂，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忙，告辞！” 说完，赵惊鸿对张良和林瑾使了个眼色。 张良和林瑾会意，也立即拱手，“我们也有事，告辞！” 蒙恬也起身离开。 没多久。 蒙恬、张良、林瑾、赵惊鸿四人，来到了书房内。 蒙恬询问，“刚才如同子房所言，整个做下来，消耗的金钱可是巨量啊！” 赵惊鸿笑着说道：“我们就是要用豪绅的钱，来养上郡的百姓。随着火炉卖出去，随之而来的就是石涅的大量消耗，这些钱财，可以供养上郡的百姓。” “别的不说！”赵惊鸿看向蒙恬，“作为百姓，最大的悲哀，就是在冬日里冻死吧？天分四时，冷暖交替，每到冬日，便会有大批的百姓冻死家中，作为一郡之守，您作何感想。” 蒙恬闻言，无奈叹息，“实不相瞒，我乃军将，每日见惯了厮杀，可能有些麻木。但是，到了冬日，看到那些冻死在冬日里的百姓，心中难免有触动。” “他们跟我们一样，是人，是别人的父亲，别人的母亲，别人的孩子，他们却要遭受这样悲惨的经历。” “如此，就算铁石心肠的人，也难免会触动。” “我也想改变，但是……如同李右所说，想要改变，难之又难。” 赵惊鸿道：“这不怪你，这是制度的问题。” “制度的问题？”蒙恬惊讶地看向赵惊鸿，这是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 莫不是说，是大秦秦制不行？ 赵惊鸿缓缓道：“任何王朝，走到最后，都无法改变一件事，那就是资本的滋生。” “资本？”张良疑惑地看着赵惊鸿。 赵惊鸿道：“权利、钱财，聚集起来，便是资本，掠夺一切的资本，或许用商贾你们更容易理解一点，但是绝对比商贾更加强大，他们可以掌控百姓的生死，掌控国家的兴亡，甚至可以决定一个国家的命脉，垄断一个国家的经济。” 张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就连蒙恬都不由得一阵蹙眉。 “资本是生长出来的，不管战争怎样残酷，不管将这个世界的权利如何重新塑造，最终，这些资本总会成长出来。” “他们可能是一直存在的，亦或者可能是从普通百姓中生长出来的，但资本的出现，是必然的！” “最关键的是，资本的生长，必然是汲取百姓的鲜血，就像是一个吸血虫一样，疯狂吸食百姓的血肉，来滋养自己的生长。” “而如今，不管是上郡，还是整个大秦，都是无法避免这种情况的。” 赵惊鸿看向蒙恬，“所以这不是你的问题，而是这个世界的问题。” 蒙恬蹙眉思考。 张良也满脸严肃，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子，低头久久不语。 赵惊鸿看了看他们两个，继续道：“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从这些资本手中榨出一些钱来，用来补给百姓。” “蒙将军尽可放心，子房的才学和能力我可以保证，今日在殿上所言，我说说到做到，我可用项上人头做担保，如果不够，再加上林瑾的脑袋！” 林瑾猛地抬头，惊恐地看向赵惊鸿。 不是，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我什么都没说啊！ 别拉上我啊！ 我的脑袋还有用呢！ 蒙恬呵呵一笑，“殿上所言，都是说给李右和司马无归听的，何必当真！而且，我既然答应了，就相信子房有这个能力！” 蒙恬看着张良，“子房，我这边实在是脱不开身，上郡事宜，就麻烦你了。” 张良立即拱手道：“将军放心，张良定然不负众望！” 蒙恬微微点头，询问道：“你们具体如何实施？可否告知一番？若是不方便，那就算了。” 张良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笑了笑，对蒙恬道：“咱们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不能说的，只要不告诉外人就行了。” 蒙恬点头，知道赵惊鸿这是在提醒他，不能告诉别人。 赵惊鸿道：“实施一共分为几步，第一步就是如今的，售卖火炉和石涅，火炉售卖以后，将会产生大量的石涅消耗，这是重点收拢金钱的重点。” “用这笔钱，我们将用来锻造环首刀和青铜铠甲，装备咱们的部队。” “除此之外，还有今天在殿上所说的，为上郡城中的孩童分发鞋履和衣服，不仅要给他们发放，我们还会给上郡所有籍贯在上郡的百姓，每一人都发放。” “凭借户籍证明，皆可领取！” “而这些将消耗大量的衣物，光靠咱们自己是做不到的，所以我们要向百姓征收，给他们钱财，让他们可以赚钱。” “这便是，授之以渔不如授之以渔。” 蒙恬连连点头，表示认可。 第271章 俺要整只羊 “解决完衣物的问题，火炉和石涅销售的就差不多了，我们将开启下一步。” “我们将给上郡百姓租赁火炉的机会，只要支付押金，过冬以后，将火炉送回来，就可以返还押金。” “当然，将军肯定会考虑，百姓手中没有钱，押金都付不起。” 蒙恬愣了一下，尴尬一笑。 说实话，他没考虑到…… 赵惊鸿继续道：“所以，百姓们可以以工代付，只要给咱们挖掘石涅和铁矿，便可免费使用火炉，不需要押金。” “至于火炉所需要的石涅，也是如此，只不过他们使用的石涅要更低端一些，而是我让刑徒们生产的那种煤饼。” “他们没有钱购置石涅，但是可以以工置换，只要进行劳作，便可领取煤饼。” “这些煤饼，他们可以自己使用，也可以售卖换取一些钱财。” “如此一来，整个几乎形成闭环。” “我相信，几番政策下去，今年百姓冻死之人，将会少很多。” 蒙恬想了想，刚想要开口，却听赵惊鸿道：“将军肯定是考虑到了百姓的难处，比如他们没有饭吃，如何做工？” “这点将军不用担心，咱们可以提供餐食，并且提供的很多，吃不完他们可以带回去给家人吃，也算是咱们对百姓的一项福利。” 蒙恬尴尬地点了点头。 他也没有考虑到这点，他只是想说，整个过程其实不挣钱。 但是，看赵惊鸿思考这么仔细，他也不好意思说了，要是说出来，好像显得他很浅薄一样。 张良点头道：“大哥想出来的这个办法，确实很好，如果可以顺利实施的话，上郡百姓的生活质量，将会有质的飞跃。” 赵惊鸿笑了笑。 这就是矿产资源的红利。 资源会产生大量的利益，而生活在本地的百姓，也会因此受益。 蒙恬道：“既然如此，子房你明日便出发，我现在就为你安排！” 说着，蒙恬就开始在竹简上书写。 赵惊鸿看了一眼竹简，什么也没说。 待张良拿到书信以后，赵惊鸿就离开了书房，去了匠造处。 匠造处两天没见，工匠又多了不少，而且规模也在继续扩大中。 他看到远处堆放的煤饼已经很多了。 周诚和郑民两人看到赵惊鸿以后，立即上来，“先生！您回来了！我们建造了高炉，生产效率提高了不少。” 赵惊鸿闻言，立即道：“快！带我去看看！” 等赵惊鸿走到熔炼铁矿的地方，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他们利用机械结构，制作了一个超大号的风箱，需要十几头牛来拉。 这一下，鲁辙他们收缴的牛就有了用处。 还有高炉，规模也大了很多，一次可以煅烧很多铁矿，不仅效率提高了，产量和质量都提高了不少。 赵惊鸿对此很满意。 “你们二人，真乃工匠之神也！”赵惊鸿赞扬道。 两人赶紧摆手，“不不不，我们可不敢！我们二人的手艺还差得多，跟咸阳的长老们比起来，相差太多了，要不是先生提示，我们也造不出来这些东西。” 周诚补充了一句，“这其中，墨锤等人，倒是帮了不少忙，他们对机关术的研究，很深刻。” 赵惊鸿点头，对于墨家人的技术，他丝毫不怀疑。 毕竟墨家是工匠鼻祖，物理学的鼻祖，真才实学肯定是有的。 随后，赵惊鸿又去工匠们锻造的地方看了看，发现工匠们的技术越来越成熟了，锻造工艺也越来越好。 赵惊鸿对郑民问道：“工匠们的伙食如何，可餐餐有肉？” 郑民点头，“遵先生的吩咐，顿顿皆有肉汤。” 赵惊鸿点头。 这个时代，要说让每个人一个鸡腿，顿顿有肉块吃，那不现实，有肉汤可以吃，就已经是最好的生活了。 现在就连士兵们都羡慕工匠们的伙食，甚至很多士兵都想要转行当工匠了，并且已经有不少人转行成功了。 “一定要保证工匠们吃好，休息好，因为现在锻造的压力很大，我不希望看到工匠们给累到了。他们现在住在什么地方？”赵惊鸿问。 郑民道：“就住在不远处的房屋里，就是按照先生所说的火炕屋，只不过现在房屋紧缺，大家还都是睡的通铺，要挤一挤。” 赵惊鸿点头，“让刑徒们加快建设！” “是！” 赵惊鸿离开匠造处，带着林瑾去了灶房。 让人给刘锤煮了羊腿，外加一坛酒。 而后，赵惊鸿对林瑾道：“你让人把消息传出去，说冬日来临，扶苏公子准备给所有刑徒，添置过冬衣物和鞋子，让他们加快建设。” “是！”林瑾立即出去了。 …… 游骑兵。 营地内。 士兵们锻炼完以后，准备去吃饭。 来到食堂，众人就看到了桌子上放着一个热腾腾的羊腿，还有一壶酒。 所有人都不由得吞咽口水。 游骑兵的伙食是很好的，比普通士兵要高不少。 加上他们收缴的物资很多，他们也有一定的分配权，所以整个军营里，大家都没鲁辙他们这一队游骑兵吃得好。 但是要说吃鸡腿，喝酒，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是谁的啊？” “不会是咱们老大的吧？” “老大吃的也太好了吧！” “啥时候能让咱们也尝尝羊腿的味道啊！” …… 这时候，刘锤走了进来。 看到刘锤，站在羊腿旁边的火头兵，立即喊道：“刘将军，赵先生说，今日您表现不错，给您加餐，奖励您一条羊腿，一坛好酒，若是不够，可以加到一整只羊。” 众人闻言，立即齐刷刷地看向刘锤，眼中满是羡慕。 刘锤的勇猛他们是知道的，也知道赵惊鸿很喜欢这个猛将。 没想到，竟然赐下这么好的东西。 刘锤一听，嘿嘿一笑，道：“那就给俺弄一整只羊来，俺能吃的完！” 章邯立即制止，“刘锤！不可！” 随后，章邯对火头兵拱手，“感谢，不用一整只，这条腿就够了。” “好的，那在下告辞。”火头兵立即撤了。 刘锤不满，“有一整只羊，为啥不让俺吃！” 鲁辙沉声道：“先生给你赏赐一条羊腿，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要是一整只羊，大家恐有不满！” 立即有人喊着问道：“刘大个，今天你干啥了，先生这样赏赐你？” 刘锤嘿嘿一笑，“帮先生教训了一个人。” 第272章 他就是李右?揍他! 帮先生教训了一个人？ 如果只是帮赵先生教训一个人，就有这么多好处，那他们也愿意去啊！ “你帮赵先生教训了谁啊？” “快与我们说说，是谁啊？” “我们可以吗？” …… 刘锤傲然地看着他们，“你们不行，就算与你们说了，你们也不敢。” 听到刘锤这话，立即就有人不乐意了。 “什么叫我们不敢！” “不要小瞧了人！” “你能做，我们自然也能！” 大家都觉得不服气，纷纷叫喊道。 章邯看了他们一眼，说道：“刘锤帮先生教训的人叫李右，是上郡的郡丞，如今就在咱们营中，你们若是有这个胆量，可尽管去便是！” 说完，章邯对刘锤道：“坐下吃饭！” “嘿嘿！”刘锤早就迫不及待了，坐下来，拿起羊腿，张嘴就啃了起来。 章邯跟鲁辙对视了一眼，满脸无奈。 从刘锤口中夺食，那几乎是不可能的，掉下来一个肉渣都没他们的份儿。 其他人则默默地记住了李右这个名字。 他们明白了一个道理。 打李右，就可以有羊肉吃！ 这顿饭，游骑兵二队的一百五十个弟兄们，吃的是各怀心思。 吃完饭。 “兄弟，我去出恭。” “同去啊！” “兄弟，我要去休息一下，告辞！” “别啊，一起！” “我突然想起来，我洗好的衣服没晒，我去晾出来！” “我也是！一起啊！” …… 吃完饭的游骑兵二队的士兵们，纷纷三三两两离开训练基地。 离开训练基地，他们并未去出恭、晒衣服、休息……而是逢人就问：“你认识李右吗？” “就是上郡郡丞那个李右。” “那今天营中可来人了？” …… 一时间，营地中，大家都觉得好奇。 这个李右，到底是谁啊！ 而此时。 李右正在被关在牢笼之中，被瑟瑟寒风吹着。 他看着一个个的家丁，一个个的护卫被抓了起来，关在牢笼之中。 其中一人，还光着上身冻得瑟瑟发抖，几乎都要昏厥过去了。 注意到那人的目光，李右赶紧低下头，躲开对方的视线。 没多久，扶苏和司马无归从屋中走出来。 两人拱手行礼，有说有笑，俨然一副至交好友的模样。 李右看到这一幕，立即来了精神，大声叫喊：“良婿！良婿！” 扶苏闻言，看了一眼李右，笑了笑，对司马无归拱手告辞。 司马无归赶忙回礼。 看着扶苏离开，司马无归才看向李右和被关押起来的一众人。 其中，有不少是他带来的家丁，也纷纷对他叫喊。 司马无归看了一眼李右，转身离开。 李右急了，大喊：“良婿！良婿！别走啊！救救我！救救我！” 司马无归充耳不闻，快步跟着士兵离开。 李右见状，气得破口大骂，“狗东西，枉我对你如此帮助，你竟然如此对我！还说熟读儒家经典，在我看来，你不过是一个无君无父之人，竟然连自己的岳丈都不管了！你这种人，我真后悔将女人嫁给你！” 司马无归听到李右的骂声，扭头瞪了一眼李右，冷哼一声，快步离开。 李右的家丁见状，满脸绝望，“老爷……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闭嘴！你问我，我问谁去！”李右愤怒地咆哮。 他今天都要崩溃了。 他到现在都没明白怎么回事。 本来手拿把掐的事情，怎么加入了赵惊鸿，一切都变了。 原以为，可以顺利得到权力，得到上郡的掌控权。 可如今，一下全都没了。 不仅如此，还成了阶下囚。 也不知为何，突然跳出来了一个张良，夺走了他的一切。 还有那赵惊鸿，直接想要置自己于死地！ 他到底得罪谁了啊！ …… 这时候，一群士兵冲了过来，一个个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饿狼一般。 他们冲上来，围着囚笼就问，“你们谁是李右？” “你是李右吗？” “你是不是李右？” “李右在哪？” 大家纷纷摇头。 李右见状，顿觉不妙，缩着脑袋，不敢承认。 士兵们问了一圈，也没问出来个所以然来。 “算了！李右肯定在他们其中，咱们挨个抓住打一顿就好了！”有士兵提议道。 其他人闻言，连忙点头，打开囚笼，将里面的人揪出来，抓住就打。 “李右！给我受死！我打死你！打死你！” 士兵们手脚并用，将他们暴揍一顿。 这些人见状，立即慌了，连忙喊道：“我不是李右！我不是啊！” “李右在那边，他才是李右！” “这个人是李右！” “是他！” 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指向李右。 士兵们见状，顿时大喜。 李右却慌了。 看着这些士兵的模样，还不将自己给生吞活剥了！ “你……你们想干什么！我……我可是上郡郡丞！”李右慌乱道。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这些士兵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更兴奋了，那模样，就像是禁欲了十几年，突然看到了一个光溜溜的大姑娘一样。 “没错了！就是他！” “他就是李右！” “快！快揍他！” “别抢，让我来！” “都滚开！李右是我的！” “我下手重，让我先来！” “别抢，让我踹一脚，踹一脚就行！” …… 在士兵们的哄抢中，李右被拖拽出牢笼，抓住就是一通暴揍。 李右整个人蜷缩在一起，任由这些士兵殴打着。 因为他反抗不了。 就像是一个柔弱的小媳妇，被扔进了一群大汉之中，任由其狂风暴雨般地将他蹂躏。 他没有办法抵抗，只能默默承受。 “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李右抱着脑袋嘶吼。 但是士兵们可不管这些，你一拳我一脚，很快就将李右打了一个半死。 有士兵见状，将众人拉开，才让李右捡回来一条命。 “教训教训就行了，不能打死！” “对对对！不能打死！” “说了是教训，不能打死，打死就麻烦了！” “我刚才打了两拳，踹了六脚。” “我踹了七脚。” “你们不行，我刚才揪起来他，抽了他十几个耳光！” “我才踹了两脚，刚才是谁把我给挤出去的！” “你们说，咱们这，今天有羊肉吃了吗？” “不知道啊，走！问问刘锤去！” “走走走！” 第273章 分田地，发女人! 看着一哄而散的众人，李右眼角流淌下来绝望的泪水。 他可是堂堂上郡李家家主。 堂堂上郡郡丞。 人人敬仰的存在。 为何。 为何今天，要受到如此对待。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李右流着眼泪，被看守的士兵拖拽起来，重新塞回牢笼之中。 “这还用上锁吗？估计都走不成路了吧！” “锁上吧，省的跑了。” “也是！” “这些人怎么了？为什么跟疯了一样，都要打李右啊？” “不知道啊！我也纳闷，刚才要不是人多，我也想踹几脚，难道打李右，有好运气？” 李右闻言，吓得浑身一哆嗦。 可别！ 这是谁特么造的谣啊！ 我怎么不知道，打我有好运啊！ “不是的，你们还不知道呢！听说刘锤教训了李右，被先生赏赐了一条羊腿一坛酒，快活死了，所以其他人也要教训李右，也想吃肉。” “真的吗？打李右就可以有羊腿吃？” “不知道，等等看吧，要是真有，咱们也动手，反正咱们离得近，动起手来也方便！” 李右：“……” 神明啊！ 让我死了吧！ 我李右，从未受过如此屈辱。 竟然为了一口吃食，就要揍我。 颜面何在！ 尊严何在啊！ 并且，这些人还准备揍自己。 他真的不想活了！ …… 赵惊鸿骑马去了刑徒新居，检查了修建进度。 毕竟是给自己建造房子，刑徒们干活很认真，质量要属一流，甚至比徭役那边的房子还要好很多。 刑徒们看到赵惊鸿以后，纷纷恭敬行礼。 因为他们知道，若不是赵惊鸿，他们还会继续住在四处漏风的房屋中，甚至今年的冬天都不一定能熬的过去。 所以，对于他们来说，赵惊鸿就是他们的恩人。 赵惊鸿对于刑徒们的敬意付之一笑，朗声喊道：“大家抓紧赶工，好好劳作，今日扶苏公子与我说了，他准备给大家分发过年的衣物和鞋履，今年冬日，人人皆可有新衣，新鞋！” 刑徒们一听，纷纷大喜，高呼万岁，对着赵惊鸿连连叩首拜谢。 以前这都是他们不敢想的事情。 如今，是赵惊鸿和扶苏给了他们生活的希望。 否则的话，在那样的环境下，他们活得不如猪狗，真的很难再苟活下去，都觉得不如死了算了。 可如今，他们的希望来了！ 有人喊：“先生，都说建造好长城，我们就能离开，可如今停止建造长城，我们还有机会离开吗？”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看向赵惊鸿，四周安静的可怕。 赵惊鸿看向一众刑徒。 刑徒们脏兮兮的脸上，充满绝望的眸子里，此时正燃起一股小小的希望。 赵惊鸿眉头紧蹙。 他看着众人，沉声道：“我不知道始皇是如何跟你们承诺的，但我可以跟你们承诺，且可以以我性命担保，汝等！皆有可归家之日！但，归家之期，我不能确定！” 刑徒们闻言，眼中原本燃起的一丝希望，瞬间熄灭。 赵惊鸿继续道：“我能承诺的，是另一方面！” “如果你们按照我的要求，好好劳作，不出三年，我可以让你们恢复自由，且会有良田土地，可以娶妻生子，就在关外的那片土地上！” “如果你们愿意，三年后，你们便是那片土地的主人；若不同意，继续好好修建长城，等长城修建完成那一日，你们便可归家，但是……我不确定你们家中是否还有人在，家中是否还有屋舍土地，是否可以继续生活下去。” 刑徒们闻言沉默了。 怎么会这样？ 但他们也明白，修建好长城，那是遥遥无期的事情。 另外，他们也知道，大秦一统六国这么多年，家中人估计早就觉得他们已经死了。 现在回家，估计早就已经物是人非。 但关外那片土地，甚是贫寒。 可以生存吗？ 他们不确定。 若是可以生存，为何胡人们貌似也要进入关内？ 但是，这毕竟是一种希望。 若是可以获取自由，分配到房屋土地，他们也可以很好的生活下去。 至少，比现在强！ 更好的活下去！ 这是他们的希望！ 刑徒们眸中涌现出希望之火，希望之火从一个小火苗，逐渐燃烧起熊熊大火。 他们要活！ 要为自己而活！ 哪怕在贫寒的关外！ 这就是他们的希望。 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谢先生！” “我们明白了！” “三年后，我们将要有自己的土地和屋舍，还能娶婆娘！” “哈哈哈哈！” 刑徒们终于开始放声大笑起来。 这是他们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真正的畅快的大笑。 远处守卫的士兵听到这笑声，都觉得奇怪，纷纷扭头看过来。 因为在他们的印象里，这么多年，这些刑徒好像都没笑过，更别说像今天这种大笑了。 他们很好奇，赵惊鸿到底对刑徒们说了什么。 等众人声音落下，赵惊鸿笑着对众人道：“娶婆娘这个事情，你们不用担心，说不定到时候还会给你们分配呢。别到时候，你们一个个变成了怂货，连自己的媳妇都压制不住，反而被媳妇管教了！” “哈哈哈哈！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俺们大老爷们，怎么可能被婆娘给压制了！” “到时候，俺一定让他们知道知道我们的厉害！” “是啊，我们爷们永不妥协！” 赵惊鸿也哈哈一笑，“那你们可注意点，悠着点，别等三年后，给你们分配了土地，盖了屋舍，分配了婆娘，你们都他娘的被自己榨干了，看着婆娘空流泪！” “哈哈哈哈！”刑徒们一阵大笑。 “不可能！俺们的子弹还多着呢！” “俺已经憋很久了，就等着那天呢！” “先生都这么说了，我从今天开始就攒着，等三年后再用！哈哈哈哈！” …… 跟他们说笑几句，赵惊鸿看到刑徒们的状态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赵惊鸿让他们继续干活，他们的干劲更大了。 当即，赵惊鸿骑马准备回去。 走到半路，就看到林瑾骑马过来。 等林瑾到了近前，赵惊鸿刚要开口，就听到林瑾对自己喊道：“大哥，不好了！李右被打了！” 第274章 陛下?陛下!陛下～ 李右被打了？ 赵惊鸿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脑海中瞬间涌出很多想法？ 李右为什么会被打？ 他得罪谁了？ 别人为什么只打李右不打别人？ 难道说，是李右干了太多丧尽天良的事情，招来了众怒？ 也就是说，李右还有很多事情，自己不知道？ 看来，自己将李右抓起来，这李右一点也不亏啊！ 不过，这李右还不能死。 所以，赵惊鸿问的第一句话就是：“李右死了吗？” “没！”林瑾回答。 赵惊鸿点了点头，松了一口气，然后继续骑马往前走。 林瑾郁闷了，追上赵惊鸿，“大哥，你咋不问我？” “问你啥？”赵惊鸿看着林瑾。 林瑾道：“问我关于李右的问题啊！” 赵惊鸿笑了，看林瑾这么有分享欲，赵惊鸿也没扫兴，就问：“那他们为什么打李右？” “因为想吃肉。”林瑾认真地回答。 (owo?)！ 赵惊鸿不理解，“吃肉？这跟李右有什么关系？他们想吃了李右吗？” “不是！”林瑾有些急切，“大哥，你忘了吗？你给刘锤赏赐了一条羊腿，一坛酒，这可把游骑兵二队的士兵们给刺激坏了，他们问刘锤为什么你上次给他肉吃，刘锤告诉他们，因为他帮你打了李右。” 赵惊鸿有些无法理解这些人的脑回路了，“所以，他们觉得，帮我打了李右，就会有肉吃？” 林瑾认真地点头。 赵惊鸿：“……” 这个时代的脑回路是这样的吗？ 赵惊鸿有些无语。 “大哥，你打算怎么做？”林瑾问。 “什么怎么做？” “帮你打李右的那些人啊。” 赵惊鸿：“……我有没有让他们帮我打，跟我有什么关系！” “但是他们觉得是帮你打的！”林瑾认真道。 赵惊鸿：“……” 无语到头了。 赵惊鸿懒得再多说什么。 奈何林瑾一直缠着他。 无奈，赵惊鸿就对林瑾道：“你去灶房给他们说一声，晚上让灶房给他们杀一只羊，剁碎了，给他们煮羊汤喝，每个人都有份。” “好嘞！”林瑾立即兴奋地骑马去通知了。 赵惊鸿看着林瑾的背影，简直无语。 傍晚。 晚餐。 士兵们看到了煮了一大锅的羊汤，其中还有很多肉。 他们兴奋坏了。 “哈哈哈哈！果然！果然啊！” “这李右就是该死，竟然敢招惹咱们赵先生！” “就是！一会吃完，我还要去打他！” “算我一个！” “带上我！” “咱们一起！” 士兵们兴奋地吃完饭，一个个摩拳擦掌，又去找李右去了。 李右还没缓过劲来，又被从牢笼里拽出来，又是一通暴揍。 赵惊鸿听到消息以后，赶紧赶了过去。 看到李右被打的半死不活的模样，赵惊鸿直接无语了。 “行了！不能再打了！”赵惊鸿制止了暴揍的士兵们。 “先生！您别管，我们揍他，不脏您的手！” “对！压根不用您动手，直接告诉我们就行，我们替你动手！” “我打死这个老毕登！” “这李右简直该死，看我怎么教训他！” …… 赵惊鸿：“……” “行了！别打了！”赵惊鸿制止道：“我给你们吃肉，并非你们打了李右，就算打了李右，你们也不能就加餐啊！这跟李右没关系，赶紧散了，别再打他了。” 士兵们都愣住了。 难道他们猜错了。 很快，就有一个士兵道：“先生，您放心，这跟您没关系，是我们自己要打他的。” “对！”其他士兵也立即反应了过来，“我们就是单纯看他不顺眼！” “我看见他，就想打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这个人长了一张欠揍的脸，我看见他就想揍他！” “先生您别管了，我们今天就是想要教训教训他！” …… 听到这话的李右都要哭了。 他到底招谁惹谁了。 非要打自己。 李右只能虚弱地向赵惊鸿求救，“赵先生，救我……救我……” 赵惊鸿看李右这么凄惨的模样，不由得满脸无奈，“你们给我听好了，不管你们因为什么，都不能再打李右了，都给我老实点！” “你们两个！”赵惊鸿指着两人，“将李右送到医工处去，给他治病！” “你们两个！”赵惊鸿指着守卫，“你们给李右安排一个单独的房间，好生看守，不可出意外！” “是！”守卫立即点头。 当即，李右被抬走了。 赵惊鸿满脸无奈。 这李右也够惨的。 就因为一口吃的，就被这群兵痞子给揍了一顿，不……是揍了两顿！ 真惨！ 赵惊鸿回到书房，就看到扶苏满脸笑意地看着赵惊鸿。 赵惊鸿无奈地坐下来，“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扶苏笑道：“这说明，大哥你的影响力很足啊。” 赵惊鸿摆手，“这不是什么好事儿。” 扶苏笑了笑，问：“大哥今天跟刑徒们承诺，三年后给他们自由？” “是！”赵惊鸿道：“三年后，你都登基两年了，两年之内，我要祁连在内所有的土地，然后分配给这些刑徒，让这些土地彻底成为咱们的土地。” 扶苏蹙眉，“大哥，你就这么笃定？” “肯定啊！”赵惊鸿道：“我要是不确定，咱们现在在忙什么？肯定手拿把掐了！” “好吧！”扶苏道：“如果跟匈奴开战，会不会损耗太大？” “没事，以战养战，收复匈奴，开疆扩土，就是我们送给你的登基大礼，是你治理大秦时期的先河功绩之一，到时候后世怎么评价你？你想想，文治武功，功盖万世，开疆扩土，征服匈奴，百姓安居乐业，成盛世之向！到时候，人们提起你统治的这段历史，都会竖起大拇指，说那是一个繁荣昌盛的时代，是一个盛世！”赵惊鸿道。 扶苏脸上的笑意比早上的兄弟还难压，嘿嘿笑道：“大哥，你莫要再吹捧我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不好意思？”赵惊鸿对扶苏挤眉弄眼，“陛下您就是谦虚啊！” “哎呀！不要乱叫！”扶苏急忙道。 “陛下还不好意思了，陛下，我提前叫一叫，您也好提前适应适应。”赵惊鸿嘿嘿笑道。 扶苏连忙摆手，“不行不行！不合礼制，不要再叫了！” “好吧！那我就不叫了。”赵惊鸿道。 扶苏闻言，有些失望，他想了想，弱弱道：“那个……大哥，要不你再喊一声？” 赵惊鸿直接笑了，正要开口，林瑾推门进来，“二哥，你让大哥叫什么？” 第275章 工作的时候喊职务 扶苏被突然闯入的林瑾吓了一跳。 听到林瑾的问话，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耳朵根，此时恨不得用脚指头抠出来一个秦皇陵来，然后钻进去，躲起来！ 赵惊鸿瞪了林瑾一眼，“你咋这么好奇呢？” 林瑾郁闷道：“我就是问问，咱们兄弟之间有啥不能说的吗？” “你说的也对。”赵惊鸿对林瑾招了招手。 林瑾立即走过来。 赵惊鸿拉住了林瑾，然后指着扶苏，正要开口。 “大哥……别……”扶苏眼中满是乞求之色。 他不想再社死了。 要是被林瑾喊出来，他真的不想活了。 赵惊鸿看扶苏这模样，也知道扶苏脸皮薄，当即对林瑾道：“喊督军大人！” “啊？”林瑾愣了一下。 赵惊鸿道：“怎么不喊？你二哥刚才可说了，处理公务之时，要喊官职。” “是这样吗？”林瑾看向扶苏。 扶苏的脸很红，低着头不敢去看林瑾，脖子僵硬地点了点头。 赵惊鸿笑道：“看吧！赶紧喊！” “好吧！”林瑾不情不愿道：“督军大人！” “嗯……”扶苏尴尬地应了一声，此时他真想钻到地缝里去。 林瑾郁闷地嘟囔道：“我还是喜欢喊二哥……” 扶苏连忙道：“你想喊什么就喊什么吧……” 房门被猛地推开。 三人齐刷刷地看向门口。 张良满脸疑惑地看着三人，“都看着我干什么？对了，我听你们说，喊什么？” 扶苏直接把头埋在了臂弯里。 张良满脸疑惑地看了一眼扶苏，然后又看了看赵惊鸿，问：“二哥这是怎么了？” “你二哥说了，处理公务的时候，要喊官职，所以让你喊他督军大人。”赵惊鸿道。 张良点头，“二哥说的很对，在外的时候，咱们不应该以大哥二哥三哥相称，还是喊官职比较好，这样显得正式。” “你少说了一个四哥！”林瑾提醒道。 张良看向林瑾，“四哥？谁是四哥？” “我！”林瑾指着自己，郁闷道。 张良笑了，“你老四，让谁喊你四哥？你是四弟！” 林瑾郁闷道：“那也得带上我！” “好好好！还有你，四弟！”张良笑道。 林瑾冷哼一声，这才满意。 张良道：“大哥，那李右被打的好惨，我刚才看到了，一个劲的哭，说这辈子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然后就又被一个士兵甩了两巴掌，真惨啊！你安排的？” 赵惊鸿郁闷道：“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他们自己想多了好吧！” 张良满脸疑惑。 林瑾给张良讲述了一下原由。 张良不由得笑了。 他看着赵惊鸿道：“大哥你可能不明白肉食对士兵们来说代表了什么，除了达官显贵，普通百姓，还有士兵，想要吃上肉，那都是难之又难的。” “好吧！”赵惊鸿也确实低估了肉食对普通人的诱惑力。 在这个时代，在必死之战的时候，你喊一句，今天吃肉，吃了肉吃去拼死，士兵们都会二话不说，吃完就准备去送死。 因为能够吃一口肉，是他们最大的奢望。 在汉末时期，张角为何能一呼百应，仅用符水便可让无数百姓为其卖命？ 因为那是活着的希望。 饿死也是死，战死也是死，但至少能有饭吃，他们为了一口吃的，愿意去死。 就像程阳的父亲，为了省下一点粮食，宁愿选择自缢一样。 这个时代，普通百姓是很悲哀的。 “大哥，二哥，四弟，我已经收拾好行囊了，明日便要去上郡任职了。”张良对三人道。 三人闻言，微微点头。 赵惊鸿笑着拍了拍张良的肩膀道：“接下来就靠你了，我们做你的后援，你尽管放开手脚去做即可！” 扶苏道：“我让章邯给你安排几个护卫，专门保护你的安全！” 赵惊鸿点头，“这个可以！安全第一，此去上郡，你必然要触碰上郡那些世家的利益，必然会跟他们产生冲突，就怕他们对你下黑手，有人保护最好。” 林瑾道：“我也让几个游侠过去，保护你的安全！” 张良感动地看向三人，拱手道：“两位哥哥和四弟放心，此去上郡，我一定按照咱们的计划进行，尽快将咱们的计划完成，如此一来，也可尽快助二哥完成大业！” 赵惊鸿点头，“没错！这大秦，也该新天换旧日了！” 三人闻言，脸色不由得一变。 新天换旧日！ 这话，估计也只有赵惊鸿敢说了。 张良想了想，低声道：“大哥，还是慎言一些！” 扶苏也说道：“大哥，您收敛点吧。” 林瑾却表示支持，“全天下大哥独一份，你们怕，大哥可不怕，你们都让大哥悠着点，收敛点，以后大哥不说了，你们这辈子都听不到了。” 张良和扶苏表示无奈。 他们就是担心这辈子再也听不到这种话了，所以才让赵惊鸿悠着点。 万一被有人听了去，那可就麻烦了。 “无妨！”赵惊鸿摆手道：“能杀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来来来！商量一下子房去上郡以后要做的具体事项，咱们推演一遍。”赵惊鸿拉了支踵坐下来。 扶苏点头，打开一张缣帛，开始书写起来。 四个人也开始商量起来。 …… 刑徒住所。 今日的刑徒之所内，依然潮湿阴冷。 但今天的刑徒们，却格外的高兴。 “你知道吗？今天赵先生来看我们了！” “赵先生告诉我们，扶苏公子今年要给我们发衣服和鞋履。” “赵先生说，他保证，三年以后，给我们自由，还要将关外的土地给我们种植，说不定还会发婆娘。” “真的假的？” “真的！赵先生还劝我们，说让咱们悠着点，别到时候有了婆娘，家伙事不顶用了。” 刑徒们立即发出一阵大笑。 “说你呢小子，你每天搞那些手艺活，身体可真好，每天出去出工，还有立即搞这个！” “你们不懂，我身体好，强壮着呢，一天八回没问题！” “吹吧！到时候我们有婆娘，你搂着你家婆娘没法用，就要笑死了。” …… 刑徒们很开心，聊到了很晚。 第二天的时候，看守刑徒的士兵们感到很疑惑。 因为他们看到，刑徒们今日上工的时候，是哼着小曲儿的，很开心。 平日里，这些刑徒可都是郁郁寡欢，半死不活的。 今日这是怎么了？ 第276章 大哥是我见过最下流之人 营地外。 赵惊鸿、扶苏、林瑾三人，看着刚登上马车，又转身下来，对着赵惊鸿三人拱手的张良。 “大哥，二哥！四弟！此去一别……”张良心中感慨。 赵惊鸿摆手道：“别矫揉做作了，你去个上郡，我们半天就能赶到，想我们了随时回来，咱们兄弟们喝酒，我们想你了，去上郡寻你，也是一样！” 张良尴尬一笑，道：“那我就不多说了，告辞！” 说完，张良上了马车，快速离开。 赵惊鸿看着张良的背影，久久不语。 “大哥，咱们回去吧。”扶苏对赵惊鸿道。 赵惊鸿微微点头，转身往营地里走。 扶苏见赵惊鸿情绪有些低落，询问：“大哥心中不舍？” 赵惊鸿叹息道：“我们兄弟四人，相处时间虽短，但是却情同手足，我们之间，早已不分彼此，且早已习惯四兄弟时常在一起说说笑笑，就如同亲人一般。如今子房离去，心中颇为感慨。” 赵惊鸿看向扶苏和林瑾，“你们二人若是离开，为兄心中也会难受。” “如此，我们便不分开！”扶苏拉着赵惊鸿的手道。 “对！咱们以后都不分开！”林瑾道。 赵惊鸿认真点头，“不管何时都不分开？” “不论何时！”扶苏认真道。 林瑾也认真点头，“对！不论何时！” 赵惊鸿咧嘴一笑，“那你们洞房花烛夜的时候，我替你们点蜡烛。” 扶苏顿时脸上一红，有些尴尬。 林瑾郁闷道：“大哥，你又不正经了。” “哪有不正经，我很正经好吧！”赵惊鸿道。 林瑾撇嘴，“普天之下，你是我见过最无耻下流之人，且好色无比，时常想着一些淫邪之事！” “对！”扶苏也点头，“当初在天牢之中，你还想让我带你去青楼之地，让我给你安排女人，想要尝尝女人的滋味呢。” “我……”赵惊鸿懵了，不可思议地看着两人。 “你们俩还是爷们吗？”赵惊鸿郁闷道。 扶苏道：“真男儿也！” 林瑾撇嘴，“这还用问吗？” “必须问啊！来来来！裤子脱了，我检查检查！”赵惊鸿道。 扶苏和林瑾连忙躲开，“大哥！你不正经！” “大哥，你越来越奇怪了！” 赵惊鸿追着两人，手指着他们骂道：“你们俩兔崽子，君子本性好色，你们还嫌弃我，我特么真长时间，你们见我找个女人吗？竟然如此说我，我今天非教训教训你们不可！” 林瑾和扶苏赶紧跑，喊道：“大哥，你休要再解释了，你是什么人，我们了解清楚了！” “对！好色之徒！” “擦！”赵惊鸿气得不行。 三个人吵吵闹闹，跑回了军营之中。 等赵惊鸿来到匠造处的时候，发现外面干活的刑徒们，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干活极其卖力。 看到赵惊鸿来了以后，一个个也纷纷打招呼，眼中满是尊敬。 赵惊鸿笑着跟他们挥手致意。 …… 富平之地，火炉销售火爆。 因为这些世家之人，他们的消息很灵通，旗下有很多生意，各地往来，发生什么事情，他们都知道。 他们知道上郡城之人，都是使用火炉，所以也有效仿效应。 火炉销售很顺畅。 再加上，富平也开采石涅，可以大量提供石涅，无需再从浑怀障运输石涅。 刘春亭没想到，会进行得这么顺利。 不仅富平，其他县城和乡镇，都进行的很顺利。 上郡城。 张良拿着蒙恬的手令和书信，很快就开始代理郡守之职，另外还提拔了一人，作为代理郡丞，帮助他做事。 当天，张良就颁布了一条公告，贴在了上郡城池的门口之处。 上郡大量采购褐衣，大褐衣六十钱一件，中褐衣四十钱，小褐衣三十钱，但只收购百姓自己制作的褐衣，凭借上郡户籍证明，可来上郡郡守大门处售卖，大量收购，不限数量。 上郡百姓听到这个消息以后，不由得大喜。 虽然衣服的消耗量很大，但是普通百姓，一件衣服都是可以传代的，父亲传给儿子，儿子传给孙子……一件衣服穿的破破烂烂还在穿。 而这种褐衣，世家之人几乎是不穿的，顶多给下人购置一些，需求量并不大。 他们平常制作出来，拿去售卖，换购日常用品，都是要被压价的，很难达到这个价格。 但如今上郡收购，立即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当天晚上，很多普通百姓家中的妇女，都在连夜赶制衣物。 次日，张良就在郡守府中，等着百姓来售卖衣物。 这时候，有一名老妇人，抱着衣物，走到郡守府门口，畏畏缩缩地看着一旁的官差，一时间不敢上前。 但最后，还是咬了咬牙，走了上来，询问道：“请问……我这里有一件衣物，是否……” “收的！拿来吧！”官差道。 老妇人闻言大喜，赶紧将衣服拿过来。 官差开始检查衣服。 张良也走了过来，拿起褐衣看了看，发现质量很好。 “这位老妪，这件衣服，是你缝制的？”张良询问。 老妇人看这样俊美的男子，警惕心放下了不少，笑着说道：“是的，都是我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呢。” 张良感叹道：“那质量真的很好啊。” 老妇人笑着说道：“那是自然，我缝制衣服几十年了，质量上绝对比很多人要好的。” 张良点头，对官差道：“多给这位老妪五钱。” “是！”官差立即应下。 老妇人闻言大喜，在拿到钱以后，老妇人连连道谢，将钱塞进衣服最里面，小心放好，才离开。 等老妇人一走，四周立即涌出许多百姓。 “我要卖衣！” “我这里也有一件，你们看看。” “我做了两件，不知道是不是合适……” …… 张良看到一下涌出这么多人，脸上也不由得露出喜色。 如此，正是立信的好机会，当初商鞅宫门移柱立信，如今他也一样，让百姓们相信他所说的是真的，才能收到大量的衣物。 当即，张良道：“大家排队，站成一排，一个个的来，不管多少，只要质量没问题，全都要！” 士兵们也上去维护秩序。 百姓们也遵守规则，看着一个个的人将衣物卖出去，拿到钱财，都高兴的不得了。 第277章 俊美的父母官 衣服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是奢侈品。 毕竟，这个时期，一石粮食才三十钱。 一件大褐衣就要六十钱，不是普通家庭可以消费得起的。 可如今，有了郡守府撑腰，百姓们也有了赚钱的渠道。 虽然制作衣服费时费力，但其中利润还是很高的，他们至少可以有六七成的利润呢，毕竟粗麻才多少钱。 同时，各地的城门上，也都张贴了告示。 整个上郡的百姓，都看到了这条消息。 当即，很多人都开始制作衣物起来。 三日后。 张良看着统计，仅仅几日的功夫，他们就收上来了一万多件衣服。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每日来售卖衣物的人，都是成倍的增长。 当然，一些县城和乡镇里，也有人想要从中抽取利润，比如一件大褐衣六十钱，他们只给百姓四十钱，抽取二十钱的利润。 张良早就预料到了有这些情况，派遣了士兵去监督，只要看到这种情况，立马拿下，押送到上郡来，由张良统一惩治。 这三天皆是如此，所以下面的人也消停了不少。 百姓们知道情况以后，纷纷称赞张良乃是一个好官。 也不知道是从谁那里传了出去父母官这个词汇，百姓们纷纷称呼张良为上郡百姓的父母官。 上郡百姓只要出门，都在称赞张良。 “你们听说了吗？咱们上郡的郡守，是个俊秀的少年郎呢，长得可好看了。” “对对对！我见过，比那女子长得都要好看呢。” “这真是天神下凡，才会有这样的人吧！” “张良真是咱们的父母官，就像父母对待孩子一样好，这几日，我都赚上百钱了。” “我也是，我这辈子都从未见过这么多钱！” “咱们终于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就是啊！我还担心今年冬天会被冻死，看来不用了。” “你们最近发现没有，粗麻的价格开始涨起来了。” “那些恶毒的商贾，这是要趁机吸咱们的血！” “就是，太可恨了，真希望咱们的父母官张良可以教训教训他们！” …… 转眼五日过去。 张良也发现了，最近粗麻的价格不断攀升。 他调查了一下，发现是世家之人开始囤货，市场上的粗麻越来越少。 如果照如此下去，粗麻的价格会越来越高。 若是平常，张良有许多针对世家这种行为的手段。 可是如今不行。 时间紧迫，他拖不起。 这天一天比一天的冷，幸好还没下雪，若是下了雪，百姓们的日子可就难熬了。 当即，张良沉声道：“备马，去浑怀障！” “是！”守卫立即去安排。 很快，张良准备好，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但他却看到了一辆马车。 当即，张良蹙眉道：“不要马车，要马，咱们骑马去浑怀障！” 跟随张良而来的一名士兵蹙眉道：“大人，赵先生吩咐过，说您出门一定要坐马车，否则要是会感染风寒的，说您身体不太好……” 张良闻言，心中不由得一暖。 没想到，赵惊鸿还提前叮嘱了护卫。 张良沉声道：“没事，时间紧迫，不得耽误。” “这……”护卫纠结。 张良沉声道：“这是命令！” “是！” 当即，护卫又给张良换了马，一行人骑着马冲出城外。 上郡，刘家。 “这是我们最新的火炉，奢侈奢华，一共就只有一百个，售价五千钱一个，数量有限，先到先得。”刘春亭大声道。 他得到消息就赶了回来。 知道有更好的火炉以后，他更加兴奋了。 因为上郡各地的火炉都已经售卖得差不多了，再卖下去，几乎就是卖不动的状态了，一天的出货量很少很少了。 现在大量销售石涅。 如今，又有了新火炉，怎么能让刘春亭不兴奋呢。 在看到新火炉的时候，刘春亭眼睛都瞪大了。 这么好的火炉，价格也肯定很贵。 看到赵惊鸿给他的价格以后，他不由得笑了。 确实很贵！ 一个火炉，就要五千钱！ 这些世家之人，肯定会买的。 刘春亭看着一众家丁，道：“你们赶快回去，跟你们家主人说一说，看要不要买，来晚了的话，可就没了。” 家丁们见状，纷纷往回赶。 得到消息的那些世家之人，纷纷乘坐马车来了。 毕竟五千钱不是一个小数目。 等到了以后，他们就看到了那精美的火炉，还有一种其他的配品。 比如脚炉、手炉、汤婆子…… 其中一名白家之人，问道：“这火炉如何售卖？” “五千钱！”刘春亭笑着说道：“这火炉可不一般，锻造工艺不同，而且极为精致，采暖更广，也更暖和，关键是很难锻造，非常稀少，数量有限，先到先得！等第二批，应该不知道什么时候喽。” 众人闻言，不由得蹙眉。 其中一名财大气粗之人立即挥手，“我要两个！” “好嘞！”刘春亭立即道：“赶紧装车，给这位老爷送到家里去，敲锣打鼓护送，喜庆一些！” “是！”家丁们立即将火炉装车，拉着牛车往前走，前面还有人敲锣，呼喊：“让开让来！向老爷以一万钱购置两尊火炉，统统闪开，撞坏了你们可赔不起！” 向家之人听到这动静，嘴角立即露出难以抑制的笑意。 而后，向南燕指着手炉等几个物件询问：“这些物件看着精致，都是何物？” 刘春亭微微一笑，“这些物件，也都是咱们上郡制，此乃手炉，可放在手中取暖，此乃脚炉，可以用来暖脚，这是汤婆子，其中放入热水，置于被褥之中，入睡则不冷。” 众人闻言，不由得纷纷眼前一亮。 他们都听出来了，这是好东西！ 向南燕询问：“如何售卖？” 刘春亭并没有急于回答，而是笑着说道：“这三样东西，脚炉倒是便宜一些，只要一千钱，但是手炉制造非常困难，皆是大工匠亲手锻造而成，则需两千钱。而这汤婆子更为复杂，因为覆之而不漏水，则三千钱。” 听到这价格，让众人不由得纷纷面面相觑。 这跟抢钱有什么区别！ 第278章 按在地上摩擦 刘春亭见他们不语，笑呵呵地对身后招了招手。 顿时，刘春亭家的家眷，乃至长得好看一些的婢女，全都走了出来，人手一个手炉，姿态优雅，体态婀娜，悠然自得，有说有笑，抱着手中的手炉，看起来很暖和的样子。 另外还有一群女子，更加风情万种，坐在了门口，脱掉脚上的鞋子，放置在脚炉之上，一脸的享受。 他们一眼就认出了，这些女人，全都是来自春风阁。 “小翠！这脚炉好用吗？”一名男子直接询问。 叫小翠的女子循声看去，脸上立即露出笑意，“冤家你也来了！这东西好用的紧呢，平常脚冻得疼的要死，可是这东西，暖洋洋的，心里也痒痒的呢！冤家，什么时候也给奴家置办一个呀！” 那男子听了，呵呵一笑，并未搭话。 这一个脚炉可是要一千钱呢，够他去春风阁玩很久了。 有了现身说法，很多人开始意动起来。 刘春亭继续道：“还有汤婆子，这东西，可是比暖床的丫鬟，暖脚的婢女还好用，我昨天试了一下，那温暖的感觉，令人难忘，若是诸位不信，可以问问春风阁的姑娘们。” 春风阁的姑娘们纷纷点头。 “是的呢，可舒服了呢，暖和。” “整个被窝里都是暖洋洋的，平常要好久都暖不热，这直接进去就是暖洋洋的。” “各位老爷们，这可是个好东西，以后来奴家这里，就不用费时间暖被窝了，直接进去就是暖洋洋的，你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还不用等了呢。” …… 听到这话，众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照这么说，这汤婆子确实是个好东西，冬天的被窝里，那冷的简直令人发指，浑身发抖一点都不为过。 若是有了这个东西，那可就舒坦了。 刘春亭见差不多了，开口道：“诸位，时间也差不多了，东西就这么多，锻造实在是麻烦，这一批售罄以后，下一批货物什么时候能来，咱们也不确定，诸位想要的话，尽快下手吧，要不然我就要送到别处去了，很多人跟我预定呢。” “我要火炉、手炉、脚炉、汤婆子，来一整套！只不过我没拿这么多钱，待我回去取。”立即有人喊道。 毕竟，火炉加上手炉和脚炉以及汤婆子，要一万多钱呢，普通人谁会带这么多钱出门。 刘春亭闻言，立即笑道：“无妨，您是体面人，家中更不差这几个钱，我这就让伙计装车，给你送到府上去！来人，给这位老爷装车，敲锣打鼓，送到府上去！” 那人闻言，很是开心，觉得刘春亭给足了他面子。 “谢了！待回来的时候，我让人将钱送回来！”那人拱手告辞。 “您慢走！”刘春亭笑着拱手。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下手。 看那人傲然的模样，仿佛他们没钱一样，谁家还拿不出来一万钱啊！ “我要一套！” “一套太少了，我家中父母，妻儿，最少需要四五套，这样，先给我来三套，待过些时日，我再来买！” “直接给我来五套！我们家不差钱！” “我要两套足矣！” “我要一套！” “还有吗？我也想要一套！” 刘春亭一一回应。 很快，所有的火炉和脚炉等，全部售卖一空。 刘春亭算了算，今日一天，卖出去一百多套，算下来，一套就要一万钱，一百多万套就是一百多万钱。 这可是一大笔巨额资产。 然而，钱还没到手，没运送过来。 这边，郡守府的人已经来了，几辆马车，还有很多箱子。 这是准备来运钱的。 刘春亭赶紧算好自己的提成，静待那些人将钱送来。 …… 浑怀障。 军营中。 马场。 扶苏又从马背上摔下来了。 赵惊鸿上前将扶苏扶起来，“扶苏，不行算了，我再去关外给你抓一匹更好的回来。” “不！”扶苏目光中透着不服气，盯着赤马道：“我今天就要征服他！这是我迄今为止，见过最好的一匹马，也是最烈的一匹马，我就不信我拿不下他！” 林瑾在一旁摇头，“二哥，这都这么多天了，你都没搞定，要不算了……” “怎么能算了！你二哥我还没使出全力！”扶苏不服气道。 林瑾无奈摇头。 赵惊鸿道：“马儿可以慢慢的训，别着急，要是你受伤了，就不划算了。” 扶苏不语，走到赤马跟前，围着赤马观看。 赤马打着响鼻，眼中满是不屑，看都不看扶苏一眼。 扶苏心中冷笑。 一个畜生，还瞧不起人了。 前几日都是他爱马之心涌动，不舍得动他分毫。 如今，反而这赤马高傲起来了。 今日，就让你瞧瞧我的厉害！ 扶苏猛地用肩膀撞向赤马。 “扶苏！你干什么！”赵惊鸿吃了一惊。 扶苏的动作很快，赵惊鸿都来不及反应。 赤马整个被扶苏撞倒在地，四条腿乱蹬，想要站起来。 扶苏却扑上去，死死地按着赤马，让赤马无法站起来。 另外一只脚，更是踩着马头，让马头无法立起来。 赵惊鸿看到这一幕惊呆了。 这还是扶苏吗？ 怎么这么大的力气。 那可是一匹马啊！ 就这样硬生生地被扶苏按在了地上。 马儿在挣扎，四条腿乱蹬，地上被蹬出坑来。 就这样，一人一马僵持着。 很快，赤马累的呼哧呼哧的，耗尽了力气。 扶苏这才松开赤马。 赤马趴在地上，也不起来，喘着粗气，低着头，彻底失去了之前的傲气。 紧接着，扶苏扯着缰绳，将赤马给拉了起来，然后翻身上马，“走！” 赤马乖巧地往前走，丝毫没了之前的刚烈。 赵惊鸿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满脸的震惊。 林瑾也惊呆了。 “大哥……这……马还能这样训？”林瑾满脸的不可思议。 赵惊鸿咽了口口水，缓缓道：“这……这招一般人用不来，扶苏这……这……”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虽说扶苏三石之弓可以轻松拉开，但是他没想到，扶苏竟然有如此大的力气，将一匹壮硕的烈马按在地上摩擦。 这是真·按在地上摩擦啊！ 第279章 我开始拖后腿了? 好一阵，扶苏骑马走到赵惊鸿和林瑾跟前，笑着说道：“大哥，老四，怎么样，我说过要驯服这匹马，就要驯服！我胯下之马，没有驯服不了的。” 赵惊鸿惊叹道：“你怎么想出来这招的？” 扶苏笑着从马背上下来，拍了拍马脸，笑着说道：“马的脾性就是如此，你得征服他，要比他强，如果他感觉你比他弱，马儿就会欺负你，人也亦然，所以也要适当地展现出实力来。” 赵惊鸿没有说话，而是走到扶苏跟前，捏了捏他肱二头肌的位置。 硬邦邦，鼓囊囊的，很有力量感。 扶苏诧异地看着赵惊鸿，看着赵惊鸿捏了捏自己的胳膊，又捏了捏自己的，然后满脸羡慕和郁闷，不由得笑了。 “大哥，你不要这样。”扶苏笑着说道：“我这是日积月累锻炼出来的，你若是现在开始锻炼，也可以的。” 林瑾点头，“对啊！大哥，你说你练刀呢，现在也没见你有动静，腰间挂着刀，却从来没用过。万一哪天真有战斗了，我怀疑你的刀就是一个佩饰。” 赵惊鸿无奈，瞪了林瑾一眼，“别说了，我明天就开始练！” “我监督你！”林瑾道。 赵惊鸿无奈。 扶苏也道：“我给你安排一个老师教你。” “谁啊？”赵惊鸿问。 扶苏道：“我岳父。” 赵惊鸿蹙眉，“王承跟王贲谁强？” “自然是王贲。”扶苏道。 赵惊鸿摇头，有些瞧不上。 扶苏见状，不由得笑道：“大哥，你好高骛远了哈。” “怎讲？”赵惊鸿问。 扶苏道：“虽然王承在征战上不如王贲，但是他的实力不容小觑，否则也不可能成为蒙恬的副将，而且，王承有一手好剑法，你若跟他学习，是最好不过的了。” 赵惊鸿想了想，觉得也是。 自己啥也不会，还瞧不上人家？ 这就是好高骛远。 能够跟王承学习，这都算是赵惊鸿的福气了，还想什么？ 当即，赵惊鸿点头，“那行，我学！” 林瑾道：“除了刀法，大哥我建议你还要学学射箭，在战场之上，射箭也很重要，最关键的是，适合你这种没什么战斗力的，在后方射箭最为稳妥。” 赵惊鸿无语，瞪了林瑾一眼，“现在你瞧不起你大哥了是吧！” 林瑾赶紧摆手，“大哥，我没有这个意思哈！我只是在说事实情况。” 赵惊鸿冷哼一声，看向扶苏，“你觉得呢？” 扶苏道：“若是射箭，我便可教你。不过，我觉得弩箭更适合大哥，不费力气。” “那行吧！我回头练练。”赵惊鸿道。 他现在算是看出来了，自己已经开始给他们兄弟四人团拖后腿了。 张良虽然身弱，但至少人家懂剑术，真战斗起来，并不一定会弱。 但自己，是百分之百的一个菜鸡。 是该练练了。 在这个时代，没有防身的本领终究是不行的。 想要研究出来枪火，那还任重而道远呢。 他们仨商定以后，扶苏又骑着赤马转了一圈，确定没问题以后，三人离开马场。 回到军机处，正巧就碰到了赶回来的张良。 三人看到张良，很是开心。 赵惊鸿上前就给了张良一个大大的拥抱，“兄弟！为兄想死你了！” 张良脸颊微红，也抱紧了赵惊鸿，“弟弟也甚是想念大哥！” 扶苏上来，也有样学样，给了张良一个拥抱。 最后是林瑾。 抱住林瑾，张良一阵蹙眉，“老四！你又不洗头！” 林瑾赶紧松开张良，“在军中，不甚方便……” “如何不方便了？是不是要给你安排婢女？明明有火炉，且烧着热水呢，如何不能洗头？”张良道。 “就是！”赵惊鸿道：“你三哥说你，你好好听着，扭什么呢！站好！” 扶苏也点头，“君子注外形，如玉则心喜，你大哥也说了，要给你找妻子呢，你总是这样邋遢，如何寻妻？谁瞧得上你？” 林瑾要崩溃了，“你们别说了行不行，我以后多注意还不行么！” 三人闻言，不由得哈哈大笑。 赵惊鸿拉着张良走进房间，“今日咱们兄弟，好好喝点，彻夜长谈！” 张良脸上有些尴尬，道：“喝酒之事不着急，今日我回来，是想要询大哥二哥一些事情。” “且说。”赵惊鸿坐下来，对张良道。 扶苏也坐下来，看着张良。 林瑾郁闷地找了一个角落，靠着墙壁，挨着火炉，满脸不悦，还揪着自己的头发闻了闻。 “呕……” 林瑾干呕了一下，确实有点难闻…… 张良坐下，看着赵惊鸿和扶苏道：“最近收购衣物之事，进展顺利，百姓们制作衣物的欲望也很强，这几日出售的衣物逐渐增多。我预计，百万衣物，只需五十日便可凑齐。” “可如今，粗麻的价格在攀升，而且有很多世家，都在囤积粗麻，如果照此下去，价格会变得更高，到时候百姓买不起粗麻，而且制衣的成本也会攀升，到最后，制作衣服，六十钱恐怕都要亏本了。” “对付世家的这种行为，我有很多办法，但是如今时间紧迫，日渐寒冷，拖不得。” “所以，我此次回来，想要询问大哥二哥，如此该如何是好。” 扶苏闻言，蹙眉道：“这些世家之人，真是无孔不入，为了一些利益，坑害百姓！” 赵惊鸿摆手道：“商贾便是如此，无孔不入，只要能赚钱，他们什么都做。看到了巨大的利益，他们不去做，反而不符合他们的风格，咱们还要担心他们有什么阴谋的。” “那该如何是好？”张良问。 赵惊鸿和扶苏对视了一下，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 赵惊鸿道：“子房，办法你有，如今你回来询问，也是有了主意吧？” 张良微微一笑，“还是瞒不过大哥和二哥。” 扶苏道：“若要动手，我可派军前往。” 赵惊鸿摆手，“不可如此鲁莽，我倒是有一个兵不血刃的法子。” “大哥请讲！”张良眼前一亮。 赵惊鸿笑了笑，对张良道：“那司马无归不是还在浑怀障吗？此次，你可将其带回。” 第280章 上钩了 赵惊鸿看着张良，询问道：“在所有的斗争中，哪种斗争最为惨烈？” 张良想了想，回答：“械斗？” “非也！”赵惊鸿摇头。 扶苏道：“大哥想说的是两军对战？” 赵惊鸿依然摇头。 缩在火炉旁边的林瑾眼前一亮，感觉智商又占领高地了，立即回答道：“是坑杀！白起的斗争最残忍，动辄坑杀几十万士兵！” “嗯！平常也不接散活是吧。”赵惊鸿下意识地吐槽道。 “啊？什么叫散活？”林瑾问。 赵惊鸿无奈道：“是内斗！” “在所有的斗争中，内斗是最惨烈的。对抗外敌，无非提刀去砍，将外族驱逐出去。但是内斗，你的敌人就在身边，就隐藏在你的阵营中，而且永远不会结束。” “就像七国征战，若七国一心，征战外族，匈奴早就是咱们的天下了，何须建造长城阻拦？” “哪怕大秦一统六国了，但是内斗依然没停止，敌人依然在内部。” 张良和扶苏脸色微变，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之色。 这是能说的吗？ 别说朝堂之上了，就算皇室之中，斗争都没停止过！ 林瑾默默地竖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大哥，能比我聪明的人，估计也只有大哥了！ 赵惊鸿笑了笑，继续道：“咱们就用这一招，从敌人内部瓦解敌人，让司马无归去处理这件事情。以司马家的能力，完全可以做得到。咱们只需要给他一份任命，让他负责采购粗麻，管控粗麻价格，让百姓从司马家购置粗麻，这样就可以了。” 张良蹙眉，“可是，如今各大世家都在存粗麻，他们岂会如此善罢甘休？” “那就不是咱们需要考虑的事情了，是司马家需要考虑的事情，咱们把权利给他们了，要怎么做是他们的事情。”赵惊鸿道。 张良思索一番，赞叹道：“彩！大哥你真……真厉害！” 扶苏也暗自赞叹一声，“论不当……咳咳！大哥计谋真多，好……真好！” 赵惊鸿表情怪异地看着这俩人，总感觉有些不对劲，怎么这夸人夸的这么奇怪。 赵惊鸿瞪了两人一眼，“你们就说可行不可行吧！” 两人连连点头，表示可行。 张良问：“如今时间急迫，能快速解决这些问题吗？” 赵惊鸿笑了笑，“这个问题你要跟司马无归去说啊，要什么样的结果，给他多少期限，你直接告诉他不就行了。” 扶苏也点头，“司马家在上郡深耕多年，想必影响力很强，处理这点事情，应该不成问题。而且，那司马无归从仕之心很强，如果给他这个机会，他势必会把握住，不惜任何代价。” 张良缓缓点头，“若是如此，我便明白了！” 赵惊鸿对林瑾道：“去把司马无归喊来，说找他有要事相商！” “好！”林瑾立即麻溜起身，一出门冻得浑身一哆嗦，赶紧快跑去找司马无归去了。 e=e=e=e=e=┌(；￣◇￣)┘ 很快。 司马无归来了。 他对赵惊鸿等人一一行礼，心中满怀期待。 这几日，他时常与扶苏论道，感觉两人之间的关系近了很多。 他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不知扶苏公子喊我前来，所为何事？”司马无归问。 扶苏直接开门见山，对司马无归道：“前几日，你也听了张良所言，如今，张良正在上郡大肆收购衣物，只收购百姓所售，也是为百姓谋福，可如今世家之人见此有利，便开始囤积粗麻，哄抬粗麻价格，如今价格已经逐渐攀升。” “若是如此下去，百姓不仅无利可图，衣服也收不上来了。如今寒冬已至，晚一天便有可能多冻死几个人。” “如今，我们需要一个可以解决粗麻问题之人，我便想到了你，想到了你们司马家族。” “你们司马家在上郡深耕多年，定然可以解决此事。” “若可以，我可让张良以上郡郡守的名义，命你负责上郡粗麻的采购和销售，让上郡百姓皆从你们司马家购置粗麻，但前提是可以稳住粗麻价格，不知道司马兄能否做到？” 司马无归闻言不由得眼前一亮。 作为世家之人，他手下管理的产业也不少，马市只是其中之一。 一听扶苏这话，他就听到了其中的利润。 其一，有官方的名义，更好办事。 只不过，需要解决各大世家囤积粗麻的问题。 这个问题也很好解决，他心中已经有了对策。 其二，整个上郡的粗麻销售，这可是非常大的利润啊，因为出货量必然巨大。 按照张良所说，那需要的衣服必然是巨量的。 他最近还听闻，扶苏公子准备给刑徒们也分发衣服和鞋履，如此下来，加上上郡百姓，何止百万之巨！ 这样一来，其中利润非常巨大。 当即，司马无归拱手道：“能为扶苏公子和张大人解忧，乃草民之幸也！” 张良点头，“既然如此，我可下任命书与你，命你负责整个上郡的粗麻售卖，但是我要求必须时刻保持粗麻供应，且价格稳定，不得耽误工期！” “遵命！”司马无归连忙应下。 在商讨了一些相关事宜以后，张良让司马无归回去准备，明日一早跟他一起离开。 司马无归喜滋滋地离开了。 等司马无归走后，赵惊鸿、张良、扶苏三人相视一笑。 上钩了！ 张良道：“我只是担心，司马家的速度会有些慢。” 赵惊鸿笑道：“无须担心，仅仅你一份任命，其实就足以解决一切了。他们囤了粗麻又如何？我们不许他们售卖，这些粗麻就会烂在他们手中，毫无价值！” “而司马家的了任命，也会以最快速出售，说不定还能坑一下这些囤积粗麻的家族。如此一来，这些世家跟司马家的仇恨可就积下来了。” 张良微微点头，“论不当……咳咳！论计谋智商，我不如大哥也！既然如此，事情解决，我们兄弟三人畅饮一番如何？” “好啊！”赵惊鸿笑道：“正好喊上你徒弟，他每日待在账房里都不出来，喊了好几次都不愿意外出，看来只有你这个当师傅的去喊了。” 张良想到百里无名，神情微动。 他已经好几日没见他这个徒弟了。 第281章 我才是他师父 账房内。 已是傍晚。 账房内的人员几乎都已经离开。 但账房内，依然有火光点亮。 张良看到这一幕，心中微叹。 这应该是百里无名在连夜核算账目。 就在张良准备走进去的时候，突然看到里面还有另外一道人影晃动。 仔细观看，似乎是名女子。 军营之中，怎会有女子？ 张良心中狐疑，缓缓靠近。 他就听到里面女子在说：“快把药吃了，你这身体一天不如一天，都跟你说了不要过多操劳，耗费心力，你这孩子，怎么就是不听呢！” 百里无名回答：“这是扶苏公子还有大师父以及我师父给我的机会，若无这个机会，我依然是那个乡间挨饿受冻的小子，若我不好好珍惜这样的机会，愧对上天眷顾，愧对扶苏公子，愧对大师父，愧对我师父，更愧对我的父母，愧对我自己！” “如此，我当不能放弃这样的机会。” “大师父曾经跟我说过，问我是要绽放否？” “我言，当绽放，哪怕只有一瞬，也足矣！” “如今，我知自己情况，更应该好好把握机会，把握绽放的机会，否则，终其一生，碌碌无为，淹没在滚滚历史之中。” “这些，都是大师父教我的。” 听到这番话，张良也很是动容。 百里无名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 为何所言这么悲哀？ 赵惊鸿似乎知道什么，还跟百里无名聊了这些。 为何自己不知？ 莫非是近几日的事情？ 张良并未着急，耳边已经传来那女子的声音，“你这孩子也是可怜，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但你还是要注意身体，莫要过多耗费心神脑力。” “我记住了姨娘，谢谢您！”百里无名道。 很快，张良听到了开门关门的声音，似乎是从后门走了。 又等待了片刻，张良才推门而入。 “无名！”张良喊道。 百里无名猛地抬头，看到是张良，脸上不由得露出欣喜之色，赶紧起身，对着张良叩拜，“百里无名，拜见师父！” 张良伸手将百里无名搀扶起来，却发现百里无名格外的轻，仿佛稍微一用力，就能将其提起来一般。 仔细去看百里无名，张良发现，百里无名似乎比之前更加瘦了。 “几日不见，你为何又变得憔悴了？”张良问。 百里无名想要咳嗽，但是张嘴却忍住了，一开口说话，又无法忍耐地咳嗽了出来。 一阵咳嗽过后，百里无名笑道：“最近天冷了，吃得少，所以就瘦了些，师父不必担心。” 张良一阵蹙眉。 他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他看了看桌子上的账目，询问：“白日做不完？还需晚上加点？” 百里无名道：“我担心别人账目做不对，便再审查一遍，每日多会发现一些问题，所以习惯晚上再统览一遍。” 张良微微点头，“如此认真，当得嘉奖，可也要注意身体，你太瘦了。” 百里无名笑了笑，“无妨的师父。” “今日为师归来，扶苏公子和大哥宴请于我，你随我同行，且另有要事与你商议。”张良道。 “可！”百里无名点头，“我这便随师父前往。” 很快，他们就去寻了扶苏。 一行人坐下来，喝酒吃肉。 酒过三巡，张良开口道：“我想让无名随我去上郡。” 赵惊鸿蹙眉，看了一眼瘦得皮包骨头一般的百里无名，沉声道：“无名在账房做的好好的，已是得心应手，为何要随你去上郡？” 张良看着赵惊鸿，“目前上郡多事，无名有算账的才能，跟随于我，核算账目，我也放心。” “不行！”赵惊鸿直接拒绝，“他留在浑怀障更好，你上郡账目众多，难道浑怀障就不多吗？如此多的环首刀、铠甲、石涅、铁矿……需要核算，更是用人之际。” 张良沉声道：“上郡账目虽然没有浑怀障多，但在上郡可接触更多人，我有意培养无名，让其跟更多人接触，以后才可大有成就。” “何须结识那些人？他跟随于你，跟随于扶苏，亦或者跟随于我，都可保证他以后前途不可限量！”赵惊鸿心中有了几分火气。 林瑾和扶苏满脸不解，不知道为何两人会因为百里无名起了争执。 张良盯着赵惊鸿。 看赵惊鸿如此态度，他心中更加确定，百里无名和赵惊鸿有事瞒着自己。 “我是他师父，自可决定他所去之处！而且，上郡比在军营之中，更有前途。若你为无名未来考量，更应该让他跟我接触这些事物，耳濡目染之下，待日后做了官职，处理的会更得心应手，所站位置，思考较多，也更为通达。”张良沉声道。 “你是他师父没错！但是做什么，不是你能决定就决定的！这一切取决于扶苏！扶苏，你可答应否？”赵惊鸿看向扶苏，将这个皮球踢给了扶苏。 扶苏都愣住了。 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怎么就将问题抛给我了？ 他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何赵惊鸿和张良会因为百里无名争吵起来。 虽然百里无名天赋超绝，但也不至于让他们兄弟之间反目啊！ 扶苏想了想，看向低着头的百里无名，询问道：“无名，你想去哪里？” 众人立即齐刷刷地看向百里无名。 百里无名看了看张良，又看了看满脸严肃的赵惊鸿，思索一番，道：“我听师父安排。” “混账小子！”赵惊鸿气得一拍桌子。 百里无名吓得浑身一哆嗦，立即低下头。 张良不悦，“大哥！你干什么呢！何故对无名发火，而只是一个孩子！且他做出抉择无错！我是他师父！” “我还是他大师父呢！”赵惊鸿脸上涌现怒意，对百里无名道：“看见你就心烦，给我滚出去！回屋休息去，不许去账房！” 百里无名立即起身，低着头走出去。 张良见状，起身就要追赶，但是他的衣袖却被赵惊鸿拉住。 “大哥！你做什么！”张良想要去追百里无名。 “给我坐下！”赵惊鸿沉声道。 张良蹙眉。 扶苏见状，劝说道：“子房，大哥自有他的原因，你且坐下，好生听大哥说说。” 第282章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张良重新跪坐下来，盯着赵惊鸿，缓缓道：“大哥，军营中有女人，你知道的吧？” 赵惊鸿诧异地看着张良。 张良缓缓道：“这里是军营，虽然有一些女人，但那都是从事特殊工作的，对此二哥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世间有光明的地方，就有黑暗之所，所以光则不能永亮，我可以理解。” “但这里毕竟是军人，那人也绝对不是那些人。一个这样的女人在军营中，是非常危险的。” “而且，你跟百里无名应该有事情瞒着我。他是我的弟子，我希望大哥能够告诉我真相。” 听到张良这番话，赵惊鸿不由得一阵沉默，目光有些闪躲。 扶苏和林瑾都诧异地看着赵惊鸿。 他们怎么不知道有这一回事？ 看来大哥连他们都瞒着啊！ 好一阵，赵惊鸿无奈叹息一声，对张良道：“百里无名的身体很虚弱，他跟你一样，但是却没有得到很好的营养滋补……” 赵惊鸿将当时侠医跟他说的话重述了一遍。 三人听完，都沉默了。 他们没想到，百里无名这样一个天才，竟然会有这样的命运。 扶苏蹙眉道：“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只是感染风寒吗？最近都没听到无名怎么咳嗽了。” “是啊！那么乖巧一个孩子……”林瑾满脸遗憾。 张良沉默了许久，询问：“可有办法？” 赵惊鸿叹息道：“侠医说了，只能调补，就算如此，也是多活些年岁罢了。我询问过百里无名，他是想要苟活几年，还是想要绽放青春，做出一番事业，他的回答是，哪怕只有一日，宛若浮游，也要灿烂一生，在这滚滚历史潮流中，留下自己的名字，这……是他的希望。” 张良沉默了，因为他在账房外的时候，也听到了百里无名说了类似的话。 扶苏倒是很震惊。 他喃喃道：“无名他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理想和抱负？” 赵惊鸿看向扶苏，询问：“你可知，过仁始弱义，过义复强礼，过礼而媚智，过智付虚信，过信终害仁。夫五常唯以论衡，论衡乃以为度，过度是入无常，可知为人、事之理。” 扶苏点头，“自然知晓，此乃伦理五常也。” 赵惊鸿点头，“那你可知：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扶苏沉默地看着赵惊鸿。 张良缓缓道：“我知道。” 众人看向张良，“我自小体弱多病，母亲说，我出生之时，宛若初生之狸猫，小的可怜，甚至连吃母乳的力气都没有。” “是我母亲含辛茹苦，细心至极，一点一滴将我喂养长大。” “那些年里，母亲为了照顾我，吃尽了苦头，才勉强将体弱多病的我养大，并且从我能吃饭以来，皆是以膳食调养身子，才有了如今之我。” “可，无名他出身寒微，时常吃不饱饭，忍饥挨饿，又怎会有好身体……” 赵惊鸿看着情绪低落的张良，缓缓道：“去上郡无疑是更好的发展，但是以现在上郡的情况，必然会更加繁忙，势必会拖累他的身体……你是他师父，其中利弊，你自己考虑。” 说完，赵惊鸿不由得叹息一声。 他确实心疼这个小子。 不仅懂事的很，还很乖巧，做事有条理，关键是很有天赋。 只可惜…… 张良起身，沉声道：“我去与他聊聊。” 赵惊鸿点头，看着张良离开。 等张良走了，他一侧头，就看到扶苏满脸担心地看着自己。 赵惊鸿愣了一下，不解地看着扶苏。 扶苏满脸担忧，略有紧张地看着赵惊鸿，问：“大哥，你身体可好？” “好着呢。”赵惊鸿道：“我能有什么事儿。” 扶苏担忧道：“大哥不是说慧极必伤？在我看来，大哥是最有智慧之人了……” 赵惊鸿无奈，看着满脸担忧的扶苏，不由得笑了，伸手揉了揉扶苏的脑袋，“臭小子，我又没事，身体好着呢，不必担心。无名那是……唉！那是他的命不好。” 林瑾则淡淡道：“他的命好也不好。他虽出身寒微，但至少有爱他的母亲，虽然出身乡野，家中却有藏书，有机会读书识字，比在上郡书院的那些孩童要强很多。他虽命不好，但他遇见了二哥，有了一展才华的机会。” “而且！”林瑾看着两人，缓缓道：“你们皆怜惜无名这孩子，必然会帮助他做出一番事业，这也是他所幸之事。” 赵惊鸿微微点头，“也只能如此想了。” 扶苏也道：“万事皆有两面性。” 三人又聊了许久，才各自回屋睡去。 次日。 赵惊鸿和扶苏起床去给张良送行。 百里无名也来了。 他带着自己的行李。 赵惊鸿见状，便明白了百里无名的选择。 张良深深地看了赵惊鸿一眼，然后深深拱手，什么话也没说。 百里无名对着三人跪下来，磕了三个头。 赵惊鸿见状，不由得深深叹息一声。 两人上了马车，车队缓缓朝前行驶。 司马无归对着三人拱手，“扶苏公子，赵先生，林瑾先生，此行无归定然不会辜负汝等期望！” 赵惊鸿眼睛微眯，笑着说道：“好好干！加油！” 扶苏也笑着说道：“等候你的好消息。” 林瑾则只是摆了摆手。 司马无归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一扯缰绳，“驾！”就追上了队伍。 看着他们离开，赵惊鸿对扶苏道：“走吧！今日刑徒住所皆已建造完毕，我们去鼓励一番。” “好！”扶苏点头。 赵惊鸿想说剪彩呢，但突然想起来了，现在还没这规矩。 刑徒那边其实可去可不去，但之前赵惊鸿已经为扶苏打好了基础，只需要扶苏去一趟，收割一波声望即可，这样的机会可不能错过。 很快。 三人骑马来到了刑徒新住所。 很多刑徒在收拾着建筑垃圾，清理街道。 赵惊鸿让士兵们喊刑徒们集合。 很快，刑徒们就聚集到了一起。 刑徒们见到赵惊鸿和扶苏以后，纷纷跪下来磕头。 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以此表达心中的谢意。 这么多年，从未有人拿他们当人。 他们过的日子，如同奴隶一般，只有赵惊鸿和扶苏是真正关心他们的。 第283章 我身后是整个司马家! 赵惊鸿对扶苏使了个眼色，翻身下马。 赵惊鸿上前搀扶起一个上年纪的老者，扶苏也有样学样。 赵惊鸿问，“房屋里面怎么样？你们都看了吗？” “看了！看了！好得很！”上年纪的刑徒连连道。 扶苏也道：“你们对新建造的房屋，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一众刑徒连连点头应着。 赵惊鸿对扶苏道：“走！咱们去看看。” 两个人走进刑徒中央，就闻到了刑徒们身上散发着各种臭味。 洗澡对于他们来说，是个奢侈。 而且身上的衣物，已经很久没有换过了，甚至比城中乞丐穿的还不如。 两人走进新建造的房屋里面，屋子都是用木头建造的，但是用稻草和泥土混合起来，涂抹了外墙，达到了保暖的效果。 屋顶也用了房梁和木板的结构，很稳定，再也不用担心漏雨和被风刮走的情况。 并且，屋内还留有窗户，这样阳光可以照射进来，可以驱散屋内的潮湿和霉味。 赵惊鸿和扶苏很满意。 扶苏对众人道：“你们无需担心，接下来你们只需好好工作，过些时日，我就会让人派发鞋履和衣物，帮助你们过冬。” “除此之外，三年后，我保证你们可以恢复自由。” 刑徒们威严，纷纷跪下来磕头致谢。 “谢谢扶苏公子！谢谢赵先生！这些都是你们的恩赐，感谢你们！” “呜呜！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无以回报，俺们愿意给扶苏公子和赵先生效死！” …… 赵惊鸿看着这一幕，差点喊出‘忠诚’二字来。 这一套，他还是在网络上看到的场景，也属于现学现用了。 收割了声望以后，赵惊鸿和扶苏就离开了。 扶苏看向赵惊鸿，苦笑道：“这若是被我父皇知道了，恐怕又会骂我仁慈。为了这些刑徒，耗费如此大的财力物力人力，他恐怕会觉得得不偿失吧。” 赵惊鸿看了扶苏一眼，“这是你要做的事情，与他何干？” “额……”扶苏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要记住，不管什么时代，人口就是资源！这些刑徒也是人，而且是咱们大秦的人，他们的存在，就是咱们大秦的国力。把他们折腾死，咱们也得不到任何的好处。待咱们兵强马壮以后，征战匈奴，占领匈奴，那些空旷的土地如何处理？这些刑徒就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你也看到了，匈奴之地，矿产资源丰富，对于咱们大秦来说，非常有利。你现在的付出，日后都会有千百倍的回报，有何不妥？”赵惊鸿道。 扶苏闻言，不由得嘿嘿一笑，“我知道了大哥！” 他就认准了一点，听大哥的，准没错！ …… 上郡。 司马无归回到司马家以后，拿着张良的手令，找到了司马傅翼，将事情的原由告知了司马傅翼。 司马傅翼听了以后，沉默思考许久，看向司马无归，沉声道：“你可知，若是你如此做，势必会得罪上郡诸多世家。他们如此做，便是将咱们司马家当做一把出鞘的剑，你可能承担后果？” 司马无归蹙眉道：“任何事情都要承担风险，这也是您教我的，如果只是承担诸多世家的仇恨，而为我司马家开辟一条新的路径，我觉得未尝不可。” 司马傅翼摇头，“你可知，就在前些时日，咸阳主家已经跟我们切断了联系？” “啊？”司马无归诧异地看向司马傅翼，“为何？” 司马傅翼缓缓道：“或许跟扶苏公子有关，扶苏公子在始皇那里失宠，所以才会被贬上郡。主家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跟咱们斩断了联系。亦或者，另外一种可能，主家在上郡有了变故，自顾不暇。但不管是哪种，都是一种不好的预兆。” 司马无归蹙眉。 司马傅翼沉声道：“我有意让你去匈奴之地，亦或者去百越之地，带领家中青年才俊，重辟分家。” “为何！”司马无归惊讶地看着司马傅翼。 他不明白，为何司马傅翼要这么做。 司马傅翼面色阴沉，仿佛用尽浑身力气，缓缓吐出三个字：“诛九族！” “嘶！”司马无归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如果主家在咸阳招惹了麻烦，亦或者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惹怒了始皇，若是被诛九族，他们分家也逃不掉的！ 若如此，当真恐怖！ 司马无归沉默许久，蹙眉思索着。 许久，司马无归抬头，“父亲，我想赌一把！” “如何赌？”司马傅翼冷笑，“你拿什么赌？” 司马无归沉声道：“您也不知道咸阳主家到底发生了什么，所谓的诛九族，只是您的推断和猜测，真实并未发生！” 司马傅翼盯着司马无归缓缓道：“你很清楚，咱们承受不住天怒！” “若没有天怒呢？”司马无归下定了决心，“这样的机会，若是错过了便再无了！如今扶苏公子在上郡犹如孤木难支，而我若可以做支撑他的那根木头，日后必然有更大的成就！父亲！你也知道天怒之威！上位者若对我们动手，我们毫无反抗之力。” “别看我们司马家如今顺风顺水，若是有上位者对我们下手，我们将毫无还手之力。” “我亲眼看着李右仅仅因为赵先生寥寥几言便失去一切，这就是权利的好处！” “我不要做别人手中揉捏的软泥，我要做掌权者！哪怕我这一代不行，我下一代亦可以！总有一日，我们司马家，可成为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之前李右的一番言论刺激到了司马无归，再加上在浑怀障所见所闻，让他下定了决心。 司马傅翼沉默了许久，看着满脸坚定的司马无归，缓缓道：“既然你要做，那便去做吧！” “谢父亲大人！我定然不会让你失望的！”司马无归眸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仿佛天下之大，可有了他任意遨游之所。 当即，司马无归离开书房，开始召集人员，并且将消息散播出去。 今日后，上郡所有粗麻的生意，将都由司马家负责。 同时，司马无归还派人通知各地司马家的势力，开始收购粗麻，并且派人离开上郡，去其他各地收购粗麻。 要做，就要做一把大的！ 如今，他的身后，是整个上郡司马家！ 第284章 权利的味道 最近粗麻的生意很火。 不仅在上郡城内，就连周边的一些县城小世家，他们都在做关于粗麻的生意。 因为他们都听说了，在上郡的扶苏公子，准备施恩天下，给上郡的贫苦百姓，分发衣物和鞋履过冬。 上郡人口何止百万？ 这其中要消耗多少粗麻？ 只要是商人，都可以从中嗅到金钱的味道。 所以，所有人纷纷涌向粗麻，收购粗麻，静待涨价。 但很显然，这些吃尽了时代红利的家伙们，没有意识到扶苏造福百姓的决心，也没有想到，新上任的年轻代理郡守会有这样的魄力。 次日，上郡就发布了公告，上郡城内不允许私人售卖粗麻，所有粗麻皆需要从上郡司马家购买。 这消息一出来，那些囤积粗麻的世家们都炸了。 “为何如此！” “司马老贼，我与你不共戴天！” “为何粗麻也会被管控！这不合规矩！” “一定是那司马老贼去找了代理郡守，想要独吞粗麻的生意！” “我们囤积了这么多的粗麻，如何售卖？” “走！去找司马老贼！” “去司马家！问问原由！” “他们司马家想要吃肉，竟然让我们连汤水都喝不上，太过分了！” …… 诸多世家之人，纷纷前往司马家。 但是，他们没有见到司马傅翼，而是被司马无归给拦下了。 “司马无归，你父亲在哪？让他出来！”有人叫喊道。 司马无归笑着说道：“家父很忙，若是有事，与我说便可！” “行啊！司马老贼不敢露面，让你来打发我们是吧！” “你说，为何你们司马家要拿下所有的粗麻销售权，我们手中的粗麻该如何处置！” “你们司马家的吃相未免太难看吧！” “竟然如此行径，实属可恶！” “让司马老贼给我们一个说法！” …… 看着一众世家的管事，司马无归笑了笑，并未因为他们的无礼而生气，而是笑吟吟地将众人请到屋内，让人上了茶水。 而后，司马无归看着众人缓缓道：“诸位手中应该囤积了很多粗麻吧？” “这是自然！要不然我们为何前来！” “若是不给我们一个说法，休怪我等不客气！” 司马无归笑了笑，缓缓道：“你们可知，粗麻是制作褐衣的重要材料？若没有粗麻，这褐衣制作不出来。” “这小孩子都懂的道理，还用你与我们说！” 众人并不领情。 司马无归也不生气，自顾自地说道：“扶苏公子想要造福百姓，不惜自掏腰包，给上郡百姓分发衣物，此乃大善之举，日后史官必定记录在册，流传千古。” “而汝等在做什么？囤积粗麻，意图让粗麻涨价。” “只要粗麻价格一涨，百姓制作不起衣服了，扶苏公子也就收不来衣服了。” “那么扶苏公子所言，就做不到了。你们想要让扶苏公子的脸面往哪里放？” “你们或许不懂这些，但你们可以回去问问你们家主。” “如今粗麻价格还没彻底涨上来，还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如今扶苏公子出手，是给你们留了脸面。” “若是粗麻价格一涨再涨，百姓们买不起粗麻，做不起衣服，到时候会怎样？” “你们想要让扶苏公子掏出几倍的钱，去购置衣物吗？” “你们别忘了，扶苏公子来上郡的职务是督军，他有掌管军队的权利！” “而如今，就连上郡代理郡守都是扶苏公子的人。” “若你等惹怒了扶苏公子，到时候的后果可不就是损失一些钱财这么简单了。” “话已至此，你们且回去跟你们家主商量一番吧！” “我只给你们三日的机会，三日内若不将粗麻运送到我司马家来，那日后不管价格如何，我们司马家也绝对不会收购你们的粗麻，请回吧！” 司马无归的一番话彻底震慑了一众世家管事。 他们虽然都是商贾，不参与政事，但却有很强的政事敏感度，立即就从司马无归这番话中听到了别样的含义。 当即，这些人也不敢继续待下去了，一个个赶紧离开。 司马无归看着众人狼狈离开的模样，嘴角露出笑意。 “权利的味道，可真好啊~”司马无归眯了眯眼睛。 面对这些世家的追责和质问，亦或者遭受这些世家的报复，司马家虽然很强大，但绝对是扛不住的。 他们在咸阳城有主家，其他家族就没有？ 甚至比他们司马家更加强大。 扛是绝对扛不住的。 但是，有了权利就不一样了。 权利就像解释权，这件东西的作用和价值，他说的算！ 如此，他就不惧怕这些世家联合起来。 甚至，这些人还要因此感激自己。 …… 郡守府。 张良让百里无名负责收购衣服的相关事宜，大大小小皆由司马无名来负责。 虽然有很多人反对，但却被张良力压下来，全力支持百里无名。 百里无名也很是感激，铆足了劲去做这件事情。 本来很多人还想看着百里无名这个小毛娃出丑呢，但没想到，百里无名非常麻溜，并且在计算账目上面非常熟练，就连他们这些老账房都自愧不如。 这一下，就没人敢小瞧百里无名了。 机会不是人人都有的，但能够把握住机会的人更少。 百里无名就属于能够把握住机会的人。 若自身实力不够硬，机会来到自己跟前，都不一定能够把握得住。 …… 上郡各世家之中。 在听到管事回来的汇报以后，家主们一个个面色阴沉，甚至有些后怕。 “太贪心了！太贪心了啊！” “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 “扶苏虽然性格善良，但并不代表扶苏软弱，任由人欺负啊！” “他被贬上郡，想要回到咸阳去，就必须做出一番事业来！而造福上郡百姓，便是一个很好功绩。若做成了，他就有机会回到咸阳，继承储君之位！” “若不成，必然会惹怒扶苏，并且扶苏掌握军权，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如同司马无归所言，扶苏公子确实给我等留了颜面啊！” “快！通知下去，停止收购粗麻，并且将所有粗麻运送到司马家府上去，不管对方出多少价格都卖！” “传令出去，任何人不许再触碰粗麻的生意！” 第285章 君爱民，民爱君 当天下午，司马家就收到了近十万石的粗麻，并且还有源源不断的粗麻从各地运输过来。 司马无归也没小气，以当前粗麻价格下浮一成的价格收购粗麻。 这样一来，这些世家还是有些赚头的，毕竟他们之前收购上来的价格更低一些。 各大世家们，对司马家不仅不恨，反而很感激。 晚上。 张良得到消息以后，也很惊讶。 他看了一眼在一旁还在核算账目的百里无名，询问道：“无名，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百里无名道：“这个司马无归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很善用权势，扭转局势。我们原本想着，是让司马家替我们当一把出鞘利剑，去斩杀各大世家，让他们吃一个哑巴亏，将仇恨拉到司马家去。可如今，司马无归不仅让司马家毫发无伤，甚至还得到了诸多世家的感激。” “如此能力，确实不凡！”张良点头。 百里无名低头，“但是，人有所为，有所不为。司马家触碰了底线，不管司马无归是再怎样优秀的人，都改变不了他的结局。人要自律，更要自知，否则，一步踏错，便是万丈深渊！这是大师父教我的。” 张良微微点头，赞许道：“不错，你大师父所说没错，这点很重要，不管是做事还是为人，皆要自知。” 百里无名指着账目上的一处，询问道：“师父，这点似乎算错了。” “我看看。”张良走到百里无名跟前，低头去看，一头秀发纷纷垂下，打在百里无名的脸上，百里无名嗅着张良的法香，微微低头，嘴角露出笑意。 …… 接下来几日，粗麻价格持续下跌，恢复到了之前左右的价格。 而司马家掌控了所有的粗麻销售，也从各地百姓手中收购粗麻，从中赚取了不少。 刘春亭这边，虽然还在销售更加精美大气的火炉和手炉、脚炉以及汤婆子。 世家中人，特别是那些少爷和小姐们，皆以手捧手炉为美，炫耀晚上用汤婆子取暖而荣，这两者的销售量很大。 刘春亭也从中赚取了不少。 但是，刘春亭却很不开心。 他小时候就是上郡有名的天才，但是却始终被司马无归给压制一头。 如今，抱上了扶苏公子的大腿，他就很自豪，觉得终于可以超越司马无归了。 但谁曾想到，司马无归竟然获得了粗麻的销售权，如今粗麻市场火爆至极，每天都可以销售大量的粗麻。 关键是，他还听说，司马无归竟然是自主销售，并非他这样的代理模式。 如此一来，司马无归赚的更多。 他心中觉得气愤！ 不公平！ 太不公平了！ 又过了三日。 上郡城中又出了一个公告。 张良要分发衣物和鞋履了。 首先便是上郡城中统计到的百姓。 所有符合条件的，皆可去郡守府门口领取衣物和鞋子，并且孩童和老者优先。 起初人们是不信的。 但是，看到只要是过去排队，拿出户籍证明，进行登记，便可领取一件褐衣和粗麻鞋履，百姓们一个个都激动疯了。 他们不敢置信，这竟然是真的！ 要知道，一件褐衣和鞋子，加起来就要一百钱了！ 扶苏公子竟然真的要给他们发鞋子和褐衣！ 这也导致，所有领到鞋子和褐衣的百姓，纷纷对着张良磕头，口中却是说着感激扶苏公子的话。 张良是很无奈的。 但是，看到百姓们如此感激扶苏，张良内心还是很高兴的。 至少他们的计划成功了。 同时。 一批衣物也被送到了浑怀障。 拿到了衣物的赵惊鸿，便和扶苏、林瑾、蒙恬、王承等人，前往了刑徒居所。 今日刑徒们中午吃过饭，便被通知下工，可以提前休息一下午。 这个消息可让刑徒们高兴坏了。 这要是放在以往，就算是下雪下雨，他们都是需要劳作的。 休息？ 休息是什么他们都不知道。 但凡熬不住，那就是死！ 没想到，他们今天竟然可以休息半天。 他们觉得，这一定是赵惊鸿和扶苏心疼他们，让他们休息的，一个个纷纷跪地磕头，感谢赵惊鸿和扶苏。 但当他们走到住所的时候，都愣住了。 士兵们让他们排队站好。 然后，就开始领衣物和鞋子。 第一个拿到鞋子和褐衣的刑徒几乎不敢置信。 他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粗糙的双手抚摸着粗麻褐衣和鞋子，那种真实的触感，让他明白，这一切都是真的。 刑徒看向赵惊鸿和扶苏，询问道：“这……这真是给我的？” 赵惊鸿笑着说道：“都已经在你手中了，还能有假？” 刑徒闻言，立即哭了，眼泪簌簌而下，哭的像个孩子。 他低头看看手中的衣物，又看了看赵惊鸿和扶苏，嘴唇颤抖，最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扑通一声跪下来，对着赵惊鸿和扶苏连连磕头，脑袋触碰地面，发出嘭嘭的声音。 其他人也见状，也纷纷感动得流泪，跪下来一起磕头。 嘭！ 嘭！ 嘭！ 整齐的磕头声，宛若地震一般，让赵惊鸿和扶苏等人感受到来自浇地的震动。 蒙恬和王承看着这一幕，都惊呆了。 震撼！ 太震撼了！ 眼前的一幕，震颤着他们的心神。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一幕。 哪怕是当初始皇登基，民众高呼陛下，百官叩首，也未曾有如今这一幕震撼。 数十万的刑徒，纷纷跪下来磕头，感谢。 磕头的动静让大地都在震颤。 而且，他们能够感受到，刑徒们跪下磕头，并非畏惧权势，而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如果扶苏需要，一声令下，这数十万刑徒，将会拼死为扶苏公子效死！ 如果扶苏指挥这些刑徒，将没有士兵可以阻挡他们！ 扶苏也心中震撼。 之前刑徒们也感激他，对他磕头。 可是，却从未像今天这样。 他能够感受到这些刑徒发自内心的感激和尊敬。 看着这些刑徒，他仿佛看到了天下百姓，他的子民。 若君爱民如此，民爱君如此，那他心中所设想的大同盛世，还会远吗？ 扶苏扭头看向满脸笑意的赵惊鸿，心中感叹。 自己一直渴望的，诸多圣贤君王所一直追求的，如此简单就被赵惊鸿给做到了！ 第286章 百姓跟君王谁更重要? 赵惊鸿见扶苏看向自己，不由得对扶苏使了个眼色。 扶苏会意，立即搀扶起前面的一名刑徒，且对其他人呼喊，“都起来吧！汝等只要好好工作，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谢扶苏公子！谢扶苏公子啊！”刑徒们只会喃喃地说着这句话。 这个时候就看出来谁有文学底蕴了。 众人起身以后，继续分发鞋履和褐衣。 刑徒们拿到褐衣以后，激动地就往身上套，欢喜不已，也有人小心翼翼捧着，不舍得穿。 赵惊鸿翻身上马，在高位之上，看着诸多刑徒。 他沉声喊道：“所有褐衣，是谁的就是谁的，不许抢夺，若被我发现有欺压他人，抢夺他人衣物者，定斩不饶！” 听到这话，原本眼睛放光的一些刑徒，立即熄火了，缩了缩脑袋，将脑海中的一些想法压制了下去。 赵惊鸿继续喊道：“住所中央，有几间房，我让人改造成了汤池，汝等可去洗漱，泡泡澡，洗去一身污垢，一切重新开始，迎接新的希望！” 领到衣服的刑徒们一听，立即眼前一亮，兴奋地顺着赵惊鸿手指的方向跑去。 洗澡，这是多奢侈的事情啊。 也只有夏天的时候，他们找个池塘，才能清洗一下身上。 如今冬日，有热水可洗浴，那简直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了。 等他们跑到地方，就看到屋顶升腾着热气。 走进去一看，发现竟然是一个大池子，里面的水还冒着热气。 并且不断有人朝着里面倒着热水。 已经有人率先跳进去了。 在一阵欢呼过后，其他人也纷纷跳下去，畅快地泡起澡来。 不过，转眼的功夫，清澈的水面，就已经彻底浑浊了，上面还漂浮着一层黑泥。 但是刑徒们对此并不在意，看到有灰渍飘过来了，伸手拨到一边就是了。 有刑徒说道：“赵先生跟扶苏公子真是大手笔啊，烧这么多热水，需要耗费多少柴火，耗费多少人力啊？” “就是！都是咱们伺候别人，给别人干活，还从未有人给我们干过活呢。” “你们懂个啥，现在烧水，压根不用木柴了，用的是石涅，就是咱们挖掘的那种石涅。” “啊？石头还能燃烧？” “你看看，你们都不知道吧！”那名知道情况的刑徒傲然道：“我听洗煤的刑徒说，这些石涅经过加工，就可以燃烧，而且烧的时间长，比木柴好太多了。咱们现在用的热水，肯定是用石涅烧出来的。” “怪不得呢！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洗热水澡了，这可真舒服啊！” 众人纷纷点头。 谁也不会否认，在大冬天洗个热水澡，就是浑身舒畅。 但很快，新走进来的刑徒一看池子里的情况，不由得纷纷叫骂，“他娘的，你们怎么洗的，这么黑！我们还怎么洗？” “爱怎么洗怎么洗，大家都是这么洗的，要是嫌弃，别来洗啊！” “你怎么说话呢！” “你怎么说话呢？” “你瞅啥！” “抽你咋滴了！” “你再瞅一下试试！” …… 立即，两个人扭打了起来。 很快，更多的人扭打在了一起。 一群大汉在房间里强人锁男。 最后在士兵的训斥下，两拨人才分开。 情况通报到赵惊鸿那里以后，赵惊鸿下令，可以让人再换一批热水。 毕竟刑徒很多，如果这么洗下去，那就成了真正的‘汤池’了，而且还是很粘稠的那种。 所以要换水，估计要换很多次。 还好他早就安排好了烧火的人员，否则的话，还真来不及。 赵惊鸿和扶苏光发放衣物，就一直发到了傍晚时分才算结束。 在寒风中吹的，也是脑袋闷闷的。 这戈壁的风，就是很凌冽。 回到书房，赵惊鸿和扶苏、林瑾三人凑在火炉前，喝着热茶取暖。 “这风，感觉直往人骨头缝里吹，冷的厉害。”赵惊鸿道。 扶苏也点头，“吹一会就觉得头晕晕的。” 林瑾：“你们身体太差劲了，我就一点事儿都没……阿嚏！” 赵惊鸿和扶苏不由得瞪了林瑾一眼。 林瑾揉了揉鼻子，对赵惊鸿道：“我去看了汤池，那感觉可真好啊，什么时候咱们也去泡一泡？” “等着吧！”赵惊鸿道：“若改日有机会寻到了温泉，或许可以去泡一泡。” 赵惊鸿并非瞧不起那些刑徒，只是他略微还是有些洁癖的，无法接受那么多人一起洗澡。 反倒是在一个大木桶里，自己泡一泡，洗一洗，很是舒服。 林瑾无奈，“那要何年何月才能寻到。” “我也不知道。”赵惊鸿淡淡道：“你可以自己烧水，烧一桶水，自己洗，有了石涅，会方便很多。” 林瑾摇头，“那多麻烦啊！” 赵惊鸿和扶苏无奈了。 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不讲究卫生。 扶苏喝着茶，目光时不时地瞅着赵惊鸿。 赵惊鸿也察觉到了，看向扶苏，“你小子，想什么呢？” 扶苏尴尬一笑，“只是在想，今日数十万人跪拜的场景，实属震撼。” “正常！”赵惊鸿道：“人心都明亮着呢，谁对他们好，他们心里有数。” “但是，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就算我父皇登基，成为始皇帝的时候，也从未有过这样的场景！”扶苏沉声道。 “但是！你做到了！大哥！你做到了！古代无数圣贤，无数君王，都做不到的事情，你却可以做到，这……着实让扶苏有些震撼。” 赵惊鸿看了扶苏一眼，淡淡一笑，“你觉得，百姓重要，还是君王重要？” “这……”扶苏蹙眉，“二者相辅相成，不存在谁更重要之说。大哥时常教我，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和君王的关系，便是这水和舟的关系，不存在谁更重要之说。” 赵惊鸿笑了笑，“要我说，水更重要，百姓也更重要！” “为何？”扶苏诧异地看向赵惊鸿。 “你可知，一支有无畏之勇的军队有多可怕？所过之处，战无不胜！若百姓团结一心，莫说商周，莫说诸国，莫说大秦，就算你再强大，皆可轻而易举的推翻！” “这，就是百姓的力量！这就是拥有无畏之勇的军队！” “百姓不发力时，犹如绵羊般温顺，若发力之时，那便是万夫莫当之勇，就算万里长城也不能阻拦！” 扶苏惊讶地看着赵惊鸿，思索赵惊鸿话中的力量。 第287章 牛马就要自己激励自己 林瑾则点头，非常认可赵惊鸿的说法，“就像一根筷子很容易折断，但是若是很多根筷子，就很难折断。百姓何止千千万，若所有百姓皆奔上战场冲杀，何人能当？” 赵惊鸿赞许地看着林瑾，“不错！老四变聪明了！” “我一直很聪明好吧！”林瑾傲然道。 赵惊鸿和扶苏嘴角都不由得露出笑意。 扶苏看向赵惊鸿，“按照大哥的意思，百姓应当始终放在首位？” 赵惊鸿点头，“大家最喜欢喊的一句话，是陛下万岁，是皇帝万岁！但按照我来说，你若上位，要告诉所有人，并非什么陛下万岁，什么皇帝万岁，应当是百姓万岁！这个世界，是天下百姓的，而并非某一个人，并非权贵的，也并非世家的！” 扶苏脸色骤变。 林瑾也惊讶地看着赵惊鸿。 赵惊鸿说这话，有些颠覆他们的三观了。 在他们印象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天下都是皇帝的。 怎么还让皇帝喊百姓万岁？ 扶苏沉声道：“大哥，这天下，不都应该是君王的天下吗？” 赵惊鸿轻笑一声，“没有百姓，你当什么君王！” “额……”扶苏竟然无言以对。 赵惊鸿又道：“我为何承诺刑徒三年之后，给他们自由，让他们去关外之地，给他们土地房屋住所，甚至可以发放媳妇？” “为何？”扶苏问。 赵惊鸿道：“就算我等率兵征战匈奴，打下来大大的疆土，将匈奴的版图纳入大秦版图之中，若没有百姓去占领这些土地，利用这些土地，就如此空置着。别说十年，就看两三年之内，这片土地属于谁？” 扶苏蹙眉，“那胡人必然死灰复燃，继续游牧，又成了他们的土地。” “没错！”赵惊鸿沉声道：“当初征战百越之地，王翦驻军不归，本来大秦的老秦人就征战沙场，死伤惨重，已经没有多少人了，但为何你父皇依然下令，让大秦的男丁迁徙百越，跟百越人通婚？因为他很清楚，若不这么做，百越永远不可能成为大秦的一部分，若干年以后，依然会死灰复燃，依然会继续分裂！” 赵惊鸿看着扶苏，“你父皇就很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扶苏微微点头，觉得确实如此。 “所以，天下属于百姓的天下，若无天下百姓，哪来什么君王。全天下都是你的，你一个人玩，玩得转吗？这么多土地，你耕种的过来吗？所谓君王，不过是像一个大家长。所要做的，是让百姓生活过得越来越好，而非压榨百姓，让百姓成为你的奴仆。” “就像今日你所见，你对他们好，他们发内心的感激你。若天下百姓也若这般，你且看，他们会不会爱国！若有人敢欺负咱们大秦，不需要你开口，天下百姓就会群起而攻之，将其灭杀！这，就是百姓的力量！” 扶苏闻言，怔怔地看着赵惊鸿，眸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吗？ 天下百姓，君臣，君民，全都一心！ 如此，大秦何愁不强大！ “我明白了大哥！”扶苏认真点头。 赵惊鸿笑了笑，起身道：“今日受了风寒，早些休息，别再让风寒入侵，生病了。” “是！大哥也早些休息！”扶苏恭送赵惊鸿离开。 而后，又跪坐在桌子前，开始整理赵惊鸿跟他说的那番话，认真思考。 另一边，赵惊鸿和林瑾出了门，问：“让你做的事情，做的怎么样了？” “人已经找到了，就是工序有些繁复，大哥再等一段时间。”林瑾道。 赵惊鸿点头，“钱不够了就让张良拨款，尽快给我搞出来，我有大用！” “明白！”林瑾认真点头。 而后，两个人各自回各自的房间休息。 次日。 刑徒们全都换上了新褐衣和新鞋子，并且每个人都神清气爽，头发都飘逸了几分。 到了石涅矿区和他们需要劳作的各地一个个干起活来，那宛若是要与人拼命一般。 看守的士兵看到这一幕，一个个都惊呆了。 “这些刑徒是怎么了？莫非疯了不成？” “你还不知道呢？你看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是赵先生和扶苏公子给他们发的，听说还有汤池，可以洗澡，舒服极了。” “那怪不得呢，要是我有这样的待遇，我也肯定拼了命的干活！” “就是就是！扶苏公子和赵先生简直太厉害了，这一下，效率至少提升一倍有余啊！” “是啊，你们听说了吗？扶苏公子好像还要改善咱们的条件呢，说要给咱们换装备，全部换成游骑兵的那种装备！”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而且我听军械库的兄弟们说，已经锻造好多了，估计等差不多了，就会给咱们发放了。” “这好啊！若是我能拿到那样的装备，我也能灭他一两个匈奴部落！” “大男儿当建功立业，老守在这里有什么出息！” “就是就是！咱们当兵，不就是为了来建功立业来了！” “让他们赶紧挖，好给咱们赶快锻造装备！” “快点干活，不要偷懒！”士兵们立即对刑徒们喊道。 “赵先生给你们的承诺我们也听说了，你们好好干，等我们换了装备，就去关外杀匈奴狗贼。” “就是！等我们拿下匈奴，你们就可以早点获得自由，有大片的土地给你们呢！” “加把劲，我们去建功立业，你们去获得自由，获得田地房屋！” …… 刑徒们一听这话，立即眼前一亮。 是啊！ 赵先生说了，给他们关外的土地。 如何获得关外的土地？ 不就是让这些士兵去征战匈奴吗？ 到时候将匈奴打下来，他们不就可以去分得田地了？ 到时候，他们不就自由了吗？ 当即，刑徒们干活更起劲了。 甚至有人喊：“谁能给我换一把镐头，我这个被我砸断了！” “再给我拿个篮筐，不够用了！” “闪开一点，这一片被我包了，你们去其他地方干去！” “今天我要独自挖一石出来！” “我挖两石！” “我挖三石！” 看着刑徒们宛若打了鸡血一样的模样，士兵们也露出笑意，不由得摩拳擦掌，期待征战关外的那一天！ 第288章 都是臣子，差距这么大 咸阳。 章台宫。 嬴政脚踩着脚炉，身边放着一座火炉，怀里还有一个汤婆子，桌子一侧还有一个是手炉。 现在的嬴政，觉得格外的温暖。 只是赵惊鸿不在这里，如果赵惊鸿在这里，已经建议嬴政将汤婆子从怀里拿走，要不然真的会影响生育的。 此时，嬴政面前，是一份缣帛。 这份缣帛，来自上郡，是扶苏的奏折。 奏折中，扶苏主要强调，以民为天，民乃国之本，并非皇帝万岁，而是百姓万岁也。 君王应当将百姓放在心上，百姓才会将君王放在心上。 若君爱民如子，民自当爱君如父。 国家上下一心，自强大不息！ 看着扶苏的这番言论，嬴政也在仔细思考着。 在他身侧，还有一堆缣帛。 上面是记载近段时间上郡发生的事情。 其中，就有扶苏软禁郡丞李右，让张良代理郡守，在上郡大肆收购褐衣鞋子，给百姓和刑徒分发衣服鞋子的事情。 特别是那些刑徒，十几万人一起跪下，磕头致谢的场景，让黑冰台的探子着重描写，震撼无比。 仅仅看着这些文字，嬴政脑海中就已经出现那个画面了。 此等场景，是他所渴望的，但是却是一直得不到的。 他知道，他得到了天下，但很多人却不认可他，甚至还有人骂他暴君。 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大秦更加强大啊！ 他们不懂寡人啊！ 嬴政心中叹息。 但是看着缣帛上的内容，嬴政不由得想，或许，将国家交给扶苏治理，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只要他不采取分封制，大秦应该会更加强大，六国也会彻底归心。 但是他不确定，扶苏会不会脑袋哪天抽筋，突然又要采取分封制，那就麻烦了。 他要想办法，杜绝这种情况的发生！ 蒙毅和李斯早就到了，在桌案前静静地站着，等着。 许久，嬴政将缣帛递给两人。 蒙毅接过来，先递给了李斯。 李斯拿起缣帛阅读起来，不由得一阵蹙眉。 他眼角余光打量了一番嬴政，并未看到嬴政有什么不悦的情况，然后做出微微点头，满脸认可的表情，在看完以后，递给蒙毅。 蒙毅也看了起来，不过微微蹙眉。 这奏折中的内容是没毛病的，所说的以民为天的理论是非常好的。 但是，这奏折中，通篇是说教的口吻，颇为让人不喜，更何况对方是始皇帝嬴政呢。 当即，蒙毅道：“陛下，臣觉得，这个想法并非出自扶苏公子。” 嬴政看向蒙毅，问：“为何如此说？” 蒙毅缓缓道：“扶苏公子说以民为天，着实不错，君爱民，民爱君，如此和谐，必然强大！但是，臣阅读其中，觉得似乎少了三分真意。所以臣觉得，扶苏公子的理论，应当是来自赵先生。应当是赵先生传授给的扶苏公子的这个理念。” “而扶苏公子就像是学到了新东西的学童，忍不住要向陛下您分享，所以文字之中，口气略显不对，还望陛下恕罪！” 李斯眼珠子咕噜噜一阵转动，心中暗叹这个蒙毅真的是鸡贼。 好的坏的全都让他说了。 只是，他现在对这个赵惊鸿的了解非常少，仅仅从一些人的只言片语中获取到一些信息，想要调查更多，却受到很大的阻力。 但他看得出来，嬴政对这个赵惊鸿很是看重。 而且，扶苏公子似乎跟这人走的很近，似乎是嬴政给扶苏选好的辅佐之臣。 看来，自己这棵墙头草，该趁早选择好方向倾斜了。 嬴政听到蒙毅的话，不由得笑了笑，“蒙毅，做官做的时间长了，你也变得圆滑了啊！” 蒙毅拱手，“臣只是实事求是。” 嬴政笑了笑，看向李斯，“李斯，你觉得呢？” 李斯立即道：“扶苏公子仁爱，如此行径，必然会得到上郡百姓的尊重，在上郡之中，扶苏公子的声望必然如日中天，任何人都不及也！只是，这代价有些大，上郡各地，百姓又何止百万，若都分发衣物，那消耗的钱财，又何止百万千万之巨！” 嬴政看着李斯，询问：“你可统计过，每年冬日，我大秦将要冻死多少百姓？” 李斯脸色微变，低头，“臣……不知。” “你呢？”嬴政看向蒙毅。 蒙毅也摇头，“臣也不知。” 嬴政冷笑一声，缓缓道：“我大秦百姓，每到冬日，至少冻死十万百姓！过几日，下了大雪，你们可去周边乡镇转一转，去看一看，路边冻死了多少百姓，有多少家庭的门口，挂上了白布！” 李斯和蒙毅低着头，不敢言语。 “李斯！若如此，可以拯救数万百姓的性命，这些钱财，花费的可值得？”嬴政问。 “自然值得！”李斯赶紧道。 嬴政一阵冷笑，“而后呢？” “这……”李斯知道嬴政想要他说什么，但是他不敢说啊，因为他做不到…… 朝堂君臣之中，很多事情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 你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我也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朝堂争斗，就在于如何让你按照我的步调去走。 嬴政见李斯不语，不由得冷笑一声，“扶苏说的没错，民乃国之本，若民不在，国将不国！不仅君王要爱民如子，官员更应当爱民如子！” “在上郡，代理郡守张良，被称之为父母官。当官者，对待百姓，当犹如父母爱护孩童一般，为孩童遮风挡雨，为孩童呕心沥血，处处为孩童考虑！如此，当为父母官，当为好官！” “汝等呢？可曾想过真正地为百姓做些什么？” “那汴州和邯郸依然在承受灾难，他们连饭都吃不起，更别说衣物了，这个寒冬如何熬得过？” “为何扶苏他们可以做到，为何汝等做不到？” “这其中，到底差距在哪里？” 嬴政盯着李斯，眸中满是不悦。 李斯都要哭了。 这能一样吗？ 他也得到了消息，得知上郡在售卖一种叫火炉的东西，需要搭配石涅使用。 而且，前些日子，始皇还赏赐了他们一些，但没有搭配石涅，只能烧柴。 他让人从上郡搞来了一些，效果确实很不错。 第289章 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虽然不是商贾，但也看得出来其中的利润。 若整个冬日使用石涅取暖，那消耗量是巨大的。 如此，扶苏给整个上郡的百姓分发衣物，依靠着这些，并不算什么。 但关键是，自己没有啊！ 哪来的钱去给百姓分发衣物？ 李斯想了想，对嬴政拱手道：“陛下！听闻上郡在售卖火炉和石涅，若我们也可以售卖，自当可以造福百姓，为百姓分发衣物，助百姓度过寒冬。” 嬴政闻言，冷眸立即扫向李斯，眸中蕴含杀机。 李斯感受到嬴政眼神中的寒冷，吓得立即跪在地上。 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这东西，应该是不能碰的！ “别人做什么，你也做什么？这算什么？难道你们就没有自己的办法吗？上郡盛产石涅，咸阳如何去找，再寻寻别的法子！”嬴政冷声道。 咸阳也盛产石涅。 只不过，这些石涅都被嬴政给控制起来了。 石涅是锻造铁器的重要元素，岂能随便售卖？ 万一被人掌握了锻造铁器的法子，岂不是危险？ 而且，石涅和火炉是赵惊鸿和扶苏的底蕴，他不想去抢。 他倒是想要看看，这俩人能够将上郡折腾成什么模样。 李斯趴在地上，不敢言语。 嬴政盯着李斯，冷声道：“你且回去好好想想，如何解决百姓过冬之难题！” “是！”李斯赶紧应下，逃一般地走了。 看着李斯走后，嬴政对一旁的赵高道：“你且去看看，李斯会和冯去疾说些什么，回来跟我汇报！” “是！”赵高闻言，不由得满脸欣喜。 看来，陛下还是信任自己的。 冷落自己许久以后，终于又像以前一样了。 赵高立即喜滋滋地离开了大殿。 大殿中，就只剩下蒙毅和嬴政了。 嬴政问：“那张良的身份，查明白了吗？” 蒙毅道：“臣已查明，张良乃至韩国丞相张开地之孙，张平之子；在韩国覆灭以后，他一直在行走四方，集结天下人，行反秦之事。” 嬴政不由得一阵蹙眉。 蒙毅看着嬴政，沉声道：“此人怕是一个隐患，不知陛下想要如何处理。” 嬴政却看了一眼蒙毅，缓缓道：“为何要处理？我只不过是好奇，这样一个对大秦有着很深的仇恨之人，为何会选择跟赵惊鸿和扶苏在一起？” “且会和扶苏与赵惊鸿结拜，为何？” “赵惊鸿是如何说服张良的？” “这……”蒙毅满脸尴尬，张了张嘴又赶紧闭上。 他知道原因，但不敢说啊！ 嬴政啧啧称奇，“这张良也是个人才，看来赵惊鸿识人之能很强。” 蒙毅尴尬地笑了笑，不敢过多评论。 “蒙毅，你如何看待，赵惊鸿承诺刑徒三年之后，恢复他们的自由，且在关外之地，给他们分地造房之事？”嬴政问。 蒙毅只觉得头皮发麻。 为自己？ 为什么一定要问自己啊！ 简直受不了！ “陛下……”蒙毅硬着头皮道：“是不是，有可能……赵先生想要给上郡军队更换装备以后，去找胡人试试战力？顺便将匈奴给拿下？待征服那些土地以后，再将土地分给刑徒，让刑徒占领那些土地，建造城池和乡镇，将匈奴的土地，彻底归属于我们大秦。” 嬴政微微点头，“确实有这个可能。不过，他们又为何大费周章，给刑徒建造房屋，分发衣物和鞋子，刑徒本就是刑徒，就算什么不给他们，他们也要劳作，为何他们还要如此大费周章？在朕看来，只需要三年之期的一个承诺，就足以打动刑徒，为何还要耗费如此财力物力？” “那……或许因为赵先生和扶苏公子比较善良？”蒙毅小心翼翼地问。 他始终在规避着一个问题，不敢提，压根不敢提啊！ 嬴政闻言，冷哼一声，“成大事者，如此心软心善，如何成大事？” 蒙毅低头。 嬴政看向蒙毅，“我很好奇，为何扶苏的奏折都到了朕的手中，却未见王承和蒙恬的奏折？也未曾跟朕汇报过上郡的相关事宜？” “这……”蒙毅额头冷汗直冒。 来了！ 果然来了！ “陛下……”蒙毅道：“可能最近军中事务繁忙，自从扶苏公子和赵先生去了以后，他们要挖掘石涅，挖掘铁矿，建造匠造处，建造火炉高炉等各种建筑，更要训练游骑兵，更要收购衣物等，应该是忙碌之下给忘了。” “忘了？”嬴政冷笑一声，抽出来一张缣帛，丢在了蒙毅脚下，“你自己看看吧！” 蒙毅赶紧将脚下的缣帛捡起来，但一看到缣帛上的内容，蒙毅的手就开始抖了起来。 嘶！ 果然！ 最怕的事情来了！ 嬴政冷声道：“之前他们还只是减少建造长城的刑徒，如今，装都不装了，撤下了所有修建长城的刑徒，去建房屋，去挖石涅、铁矿，将朕交代的任务丢在一旁！” “蒙恬和王承在做什么？如此擅离职守，按照大秦律法，应该当如何？” 蒙毅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陛下息怒，蒙恬和王承将军一定有别的原因，请陛下明查！” “什么原因？”嬴政冷哼道：“跟着赵惊鸿和扶苏一起造朕的反是吗？” “这……”蒙毅额头冷汗直冒，后背都湿透了。 嬴政憋了这么久，今天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完蛋了！ 这一波九族消消乐是躲不过去了！ 他脑海中甚至都出现了他们一家人被关入大牢，家中被抄家，所有的财物都被装走。 然后，一家人整整齐齐，一起被砍头。 惨！ “陛下！臣愿意以死谢罪，请陛下放过家中妻儿老小啊！”蒙毅立即喊道。 嬴政缓缓地起身，盯着蒙毅道：“你可知，若扶苏失败，你们蒙家会落得怎样一个下场？” 蒙毅脸色惨白，欲哭无泪。 “就算如此，你们蒙家还要支持扶苏吗？”嬴政问。 蒙毅深吸一口气，“陛下，臣别无他法！我首先效忠的，是陛下！而且永远效忠于陛下，且臣心中有大秦，一切为大秦考虑。其次，储君之位，身为臣子，自不当插手，但扶苏公子是长公子，按照礼法，应当为储君，所以我蒙家一直支持扶苏。如今，事情走到这一步，已无力回天，还请陛下怜悯，放过家中妻儿老小！臣甘愿赴死！” 第290章 你去投奔胡亥吧 嬴政看着蒙毅如此模样，嘴角细不可查地微微上翘了一下，缓缓道：“寡人知道，你身为臣子，夹在其中，难以抉择。但，蒙毅，你身为臣子，便不该做出这种选择，因为这不是你们臣子应该插手的事情。” 蒙毅一听，心中一动。 听嬴政这话里的意思，似乎没怎么生气啊？ 蒙毅想着，悄悄地看了一眼嬴政，见嬴政脸上并无怒意，以他对嬴政的了解，嬴政这是憋着其他主意呢。 当即，蒙毅顺坡下驴，立即叩首，“臣知罪，请陛下责罚！” 嬴政满意地看着蒙毅的态度，缓缓道：“你们蒙家世代忠良，为大秦效力，更何况你还有一家老小，你与朕相识几十年，更如至交好友一般，寡人实在是不忍心……” “谢陛下不杀之恩！”蒙毅急忙喊。 嬴政看了一眼蒙毅，“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是！谢陛下！”蒙毅喊道。 看蒙毅这副模样，嬴政只觉得别扭。 蒙毅现在这么了解自己了吗？这么快就猜到了自己的意图？ 还是说，蒙毅在学赵惊鸿？ 总感觉蒙毅主动认错的态度和效率，比之前高了不少。 见嬴政不说话，蒙毅又跪喊道：“还请陛下下旨，否则臣心难安！” 嬴政：“……” 学会抢答了是吧！ “好！既然如此，朕给你安排一项任务，你且去做好。”嬴政道。 “是！”蒙毅抬头看向嬴政。 嬴政缓缓道：“寡人要你去跟李斯接触，而后，你们俩去跟胡亥接触，言行之中，你要表露出来，想要扶持胡亥，支持胡亥的意图。若问你，你便说，扶苏失宠，被贬上郡，诸多皇子之中，你最为看好胡亥。” “啊？”蒙毅吓了一跳。 这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吗？ 他若不知道赵惊鸿的那番言论还好，可是如今他知道了，且也知道嬴政也知道，单看现在嬴政对胡亥的态度，就知道，嬴政是信了的。 他也清楚，嬴政这么做，主要是试探胡亥。 可是，这其中的风险，只有他知道。 若最后，胡亥真的如同赵惊鸿所说那般，实在是太过危险！ 若蒙家陷入其中，那真的是要遭受一波九族消消乐了。 “陛下，臣恐怕难以胜任，毕竟胡亥公子居住在宫中，臣与胡亥公子接触甚少，怕会露出破绽……”蒙毅硬着头皮表示拒绝。 “哼！”嬴政冷哼一声，盯着蒙毅道：“是做不到，还是不敢做？” 蒙毅犹豫了一下，叹息道：“皆有之。” 嬴政蹙眉看着蒙毅。 蒙毅叩首后，缓缓抬起头来，对嬴政道：“陛下，臣子本不应该插手储君之争，皇位是陛下的，您说要传给谁，那就是谁的。” “您不给，他们不能抢，就算抢了，得不到您的认可，依然得不到皇位，一切都是枉然。” 嬴政满意地点头。 蒙毅这句话算是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皇位是他的，他想传给谁就传给谁，若不给，他们不能抢。 蒙毅继续道：“陛下，我们蒙家之所以支持扶苏公子，也是按照礼法去理解的，觉得扶苏公子是长公子，所以便与扶苏公子走了近一些。” “而且，恕臣妄言，前些年，陛下确实有意培养扶苏公子。” “但可惜，扶苏公子的性格与陛下不合，要不然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如今，臣已经走错了路，更不敢去蹚胡亥公子这趟浑水。” 嬴政冷哼一声，对蒙毅道：“你今日倒是跟寡人说了知心话。” “臣若今日不说，怕是以后没有机会了。”蒙毅苦笑道。 嬴政淡淡道：“朕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朕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无需担心！” “这件事情，只有你和李斯可以做。” “李斯本来就是赵高选好的人选，而且赵高已经多次跟李斯接触过了。李斯也表现出了可以跟胡亥接触的信号，这件事情已经差不多了。” “但是朕这段时间实在是厌烦赵高和胡亥，冷落了他们许久，赵高怕是已经要起疑心了。” “他一直都是一个谨慎多疑之人。” “所以，你的投靠，会激发赵高的野心。” “你尽管听寡人的吩咐去做这件事情，事后朕自会保你无事。” 蒙毅闻言，知道这次自己是躲不掉了。 好在有了嬴政这句话。 嬴政是一个一言九鼎之人，他说要保自己，便会保自己。 “既然如此，臣愿意为陛下效死！”蒙毅悲壮道。 听到这话，嬴政都乐了，“你觉得，朕会要你死？” “不会！”蒙毅沉声道。 “那你效死做什么？且去吧！朕要看看，赵高和胡亥究竟会做出什么事情！”嬴政道。 蒙毅叩首后起身告辞。 没多久，赵高小碎步跑着进来。 “陛下，李斯大人去寻了冯大人，与冯大人说了陛下安排的事情，冯大人表示，应当效仿扶苏公子所行。但李斯大人觉得，将钱财花费在百姓身上，纯属浪费钱财，应该将钱财放在大秦的建设之上，让大秦更加强大才行。至于过冬之事，应当另寻他法。”赵高向嬴政汇报。 嬴政闻言，不由得冷哼一声，“果然还是李斯啊！一切都好，就是太过功利了，他眼中，并无天下百姓。” 赵高听到这话，眸中亮了一下，赶忙低下头，隐藏自己的情绪。 嬴政说完这句话以后，便不再理会，继续低头处理政务。 赵高则开始思索，嬴政说这番话的含义。 他已经知道，冯去疾准备辞去丞相之位，而右相之位空缺出来，恐怕又是一番争夺。 而最有可能成为右相的，只有李斯。 但看始皇这意思，似乎并不打算将右相之位传给李斯。 想到这里，赵高的心思不由得活络了起来。 蒙毅前脚刚回到家，后脚就得到下人的通报，说李斯来访。 当即，蒙毅道：“快！请李相来书房！” 很快，李斯就到了书房。 蒙毅上来迎接，“李相，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李斯笑了笑，对蒙毅拱手行礼，“突然叨扰，还望恕罪，不过今日确实有要事与蒙上卿相商。” 蒙毅露出一个我懂的表情，将李斯请入书房内，反而拉着门框看了看四周，对下人道：“任何人不许靠近书房！” 说完，这才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 李斯看到这一幕，露出满脸怪异的表情。 第291章 官与官不同 李斯看着蒙毅的举动，表情怪异，微微握紧了衣袖。 这么多年来，他也未曾听闻蒙毅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啊。 他今日如此举动，是什么情况？ 蒙毅关上房门，转身走过来，看向李斯，笑着说道：“李相，请讲吧。” 李斯身子微微后退了一些，才缓缓道：“今日在章台宫，陛下要求本官想出解决百姓忍受寒冬的问题，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对策，特来询问蒙上卿，可有办法？” 蒙毅蹙眉。 不是来游说他去效忠胡亥的啊！ “李相不是去找冯相了吗？难道冯相没有什么好办？”蒙毅问。 李斯闻言，不由得叹息一声。 他看了一眼蒙毅，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实不相瞒，冯相已经很少关心朝政了，他已经有了告老还乡之法，想必不出时日，便会提出辞官了。” “辞官？”蒙毅很惊讶。 他知道冯去疾年纪大了，很早就该退了。 但是，只要在右相之位上待一天，他就可以为他们冯家牟利一天。 所以，冯去疾一直没有退位的想法。 没想到，如今竟然起了这个念头。 为何？ 他不觉得是因为冯去疾年纪大了。 如此看来，就只有一个可能！ 储君之争太激烈了。 冯去疾此时辞官，就是想要避开储君之争。 毕竟储君之争太过危险，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不愧是老狐狸啊！ 并且，蒙毅狐疑地看着李斯。 今天李斯来寻他，都够让他感到意外的了。 蒙毅是支持扶苏的。 而李斯则是法家之人，跟扶苏的儒家观念相悖。 如果说谁最不愿意看到扶苏登上皇位，那么李斯就是其中一个。 所以，他跟李斯的关系，说不上敌对，但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他没想到，冯去疾近期想要辞官的想法，竟然是从李斯口中得知的。 这个消息可很是劲爆。 右相之位足够让朝中百官疯狂了。 毕竟，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啊！ “是啊！”李斯道：“冯相已经不管那么多了，如今本官能想到可以帮助我的人，就只有蒙上卿了。” 蒙毅想了想，缓缓道：“不妨问问赵高，赵高作为陛下的贴身之人，必然会有消息，陛下这样问你，心中应该差不多有了想法。” “那也只能如此了。”李斯叹息道。 他实在是不愿意跟那个阉人有关联。 蒙毅看着李斯，“李相是不是已有想法？” 李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缓缓点头，“没错，确实有一个想法。” “可否告知？”蒙毅问。 “告诉你也无妨。”李斯道：“若给天下百姓人人分发衣物，这不现实。而且，过冬之所以被冻死，主要是没有吃东西，无法抵御严寒。” “而百姓，也不用吃太饱，三五日给他们一些吃食，便可熬过冬天。” “不要小瞧了这些百姓的存活能力，在这寒冬之中，穿着单薄的衣衫，照样可以上街劳作。” “所以，我想的办法，就是给这些百姓，隔三差五分派一些粮食，亦或者施粥，让百姓吃点东西，熬过去就算了。” 蒙毅微微点头，觉得这也是个办法。 毕竟，如果真的像扶苏和赵惊鸿那般大手笔，就算嬴政也做不到，如今国库空虚，根本无法做到。 如果去售卖石涅和火炉，始皇又不同意。 目前可行的，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说完这些，李斯对蒙毅道：“蒙上卿，不知道你对胡亥有何看法？” 蒙毅闻言，心中一动，暗道来了！ 蒙毅叹息一声，毫不避讳地说道：“既然李相问出这话了，我也不相瞒。李相也知道，我们蒙家一直是支持扶苏公子的，可如今扶苏公子被贬上郡，得罪了陛下，惹得陛下不喜。” “而且，最近陛下似乎有立储的意思。扶苏公子在上郡，恐怕……” “唉！如今形势，我也不得不为蒙家考虑，做出打算了。” 李斯闻言，立即询问：“你觉得胡亥有机会吗？” 蒙毅并未直接回答，“如今，最有力的竞争者，一乃将闾公子，二乃公子高，其三便是胡亥。” “将闾公子手握兵权，英勇善战，陛下很是喜欢。” “公子高也很有才华，提出很多建议，皆可行。” “但若论最让陛下喜欢的，莫非胡亥公子，胡亥公子为小公子，一直跟在陛下身边，若胡亥公子有其助力者，恐怕会成为一个有利的竞争者。” 李斯点头，“我也如此觉得，如今储君之争很是激烈，我们必须要做出选择了，不若蒙上卿与我去接触接触胡亥公子，看胡亥公子如何？” “可！”蒙毅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且亲切地拉着李斯道：“李相，你我二人虽然接触不多，但是一直以来，都极为敬佩李相，若非李相制定的秦律，这天下早就乱套了。” “如今，立储在即，你我二人，应当相互扶持，相互帮助。若可以渡过此次难关，蒙毅必感激不尽！” 李斯也拉着蒙毅道：“蒙上卿说的哪里话，我们同朝为官，本就应该相互扶持才对。” 两人交流了一番，决定三日后去见胡亥公子。 随后，蒙毅亲自将李斯送出府上，看着李斯上了马车离开以后才转身回去。 …… 上郡。 百里无名拿着账目找到张良，“师父，上郡城内的百姓，衣物和鞋履已经发放完毕，接下来该富平县了。” 张良看了一眼账目，微微点头，“效率很快，比我想象的要快一些。” “告诉下面的人，要加快速度，较远一些的县城，还没将衣物运输过来，待他们运输过来，应该就差不多了。” 百里无名蹙眉道：“师父，为何不在当即收购上来衣物以后，再分发下去？如此一来，可以省去许多运输，效率也可以大大提升。” 张良摇头，“还是要统一分配，否则的话，下面的官员左手倒右手，最后都会落入他们自己腰包。” “我们为百姓做事，就一定要确定，这些衣物和鞋子必须落到百姓手中，否则的话，他们拿不到衣物，这冬天怕是熬不过去的。” “这点，你应该很明白。”张良看着百里无名。 百里无名点头。 他出身寒微，在乡村之中，见过太多悲惨的事情，饿死冻死之人，简直太常见不过了。 第292章 与百姓个共鸣者唯有重八 浑怀障。 赵惊鸿在匠造处忙活了一天，终于可以回到房间，悠闲地喝一杯茶，然后看桌子上扶苏让人给自己送来的竹简。 上面都是一些当前的政务，是扶苏觉得需要给赵惊鸿过目的东西。 赵惊鸿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但还是耐着性子过一遍，万一漏掉什么，也很麻烦。 他既然选择辅佐扶苏，该做的事情也是要做的，不能偷懒。 而且，他心中也有自己的理想，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这些，都是建立在扶苏登基，扶苏愿意听从他的建议的前提下的。 正在赵惊鸿看着竹简上的内容的时候，扶苏推门走进来。 他怀里还抱着一沓竹简。 “大哥！”扶苏看到赵惊鸿，立即露出明媚一笑。 赵惊鸿看扶苏笑的这么灿烂，嘴角也露出笑意，“怎么了？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他终于知道，嬴政为什么喜欢蒙毅，汉武帝为什么喜欢霍去病，乾隆为什么喜欢和珅了。 除去能力之外，长得好看就是优势啊！ 不管是男是女，长得好看，就是看着顺眼。 关键是，人家不仅长得好看，而且能力出众，自然喜欢。 就像扶苏这样，一进门先对你露出灿烂的笑容，明媚动人，谁不喜欢？ 扶苏笑着坐在赵惊鸿旁边，将怀中的竹简放在桌子上，道：“上郡城来报，说再过几日，周边县镇也将开始发放衣物，今年百姓过冬，可以不必太过担心了。” 赵惊鸿微微点头，拿起竹简看了起来。 在看完上面记录的数据以后，赵惊鸿微微点头，“果然花钱好办事。” 扶苏蹙眉，“为何除了咱们，就没人做这些事情呢？要知道，每年冻死的百姓，可不下数万人！” 赵惊鸿看了扶苏一眼，“数万人？呵呵！对于百姓来说，过冬几乎就是渡劫，冬天在百姓口中，又称之为‘死人季’，大雪过后，冻死者十之有三！每年冻死的人，何止数万人！” “那是朝廷没有统计，若是统计，那冻死之人的数量，恐怕会惊到所有人！”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 “这……”扶苏知道冬天会冻死人，但没想到在赵惊鸿口中竟然这么严重。 “你不信？”赵惊鸿看向扶苏。 扶苏摇头，“并非不信，而是太过震撼！十之二三，那是什么概念？扶苏无法想象。而且，扶苏常年居住宫中，并不了解百姓生存情况，但是咱们此行来上郡途中，以我们所见百姓生活的环境，若天降大雪，确实可能会导致百姓冻死。” 赵惊鸿微微点头，“天地无情，若略微小雪，倒还可以熬过去，若大雪覆盖，要知道下雪不冷化雪冷，温度会越来越低，百姓根本难以承受。” “这个道理肯定不止咱们知道，也肯定不止咱们想到了百姓的困境，为何就没有人去解决？”扶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赵惊鸿冷笑一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瞥了扶苏一眼，“你觉得，我跟张良说的父母官，是什么意思？又有几个人能做得到？” 扶苏蹙眉思索，思考许久，不由得陷入沉默。 赵惊鸿见状，不由得冷笑一声。 他毫不客气地说，这个时代，压根没有真正的父母官，有几个人是真正为百姓考虑的？ 几乎没有！ 因为从商周到如今，真正掌权的，是贵族阶级，是士族阶级，不是百姓！ 真正了解百姓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朱重八！ 重八之后，华夏就断了脊梁。 “为人父母者，皆为子女考虑，为官者，处处为百姓考虑，为百姓干实事者，则为父母官也！” “可能，能够做到的人，非常少。” “你觉得是为什么？”赵惊鸿看着扶苏。 扶苏思索许久，最终还是摇头，“扶苏不知。” 赵惊鸿道：“因为，他们出身并非百姓，就如同你，如同张良，如同蒙恬蒙毅，如同李斯冯去疾，他们并非出身寒微，而是出身贵族。他们从小便锦衣玉食，无法与百姓共鸣。” “若非上郡途中走这一遭，你也不知道百姓的生活究竟什么样。” “所以，他们不了解，更无法产生共鸣，更不会设身处地地为百姓考虑。” “就算他们要为百姓做什么，也要考虑一件事情。” “何事？”扶苏问。 “成本！”赵惊鸿道。 “成本？”扶苏蹙眉。 “对！成本！”赵惊鸿道：“就像商贾购置货物，出售货物一样，一切都在为成本考虑，为利润考虑。他们为百姓做事，也在考虑这些。” “付出的成本是多少，获得的回报是多少。” “所以，他们不会像咱们一样，不计成本地去为百姓付出。而且，经济情况也不允许这么做。” “咱们之所以能够做到，也是因为咱们有火炉和石涅的收益作为支撑，才能够做到的。” “所以，在这件事情中，你学到了什么？”赵惊鸿突然问。 扶苏愣了一下，突然有种小时候读书，被老师提问的感觉，顿时紧张了起来。 他赶紧思考。 片刻后，扶苏弱弱地道：“要赚钱，才能够支撑你所要做的事情？” “没错！”赵惊鸿点头，手指敲了敲桌面上的竹简，“所有的一切，都是一笔经济账。” “咱们在上郡这么大张旗鼓的做这些事情，始皇肯定会知道的。” 扶苏有些尴尬，“我前些时日，就给父皇上了一封奏疏，希望父皇可以为天下百姓考虑，成为一个‘父母官’。” 赵惊鸿眼睛微眯，看着扶苏，“你可真是个好孩子……” 扶苏尴尬道：“咱们所做这些事情，必定瞒不过我父皇的，而且其他官员，也一定会向父皇上奏疏，最后他还是要知道的，倒不如我直接告诉父皇，好让他放心，以免派人调查上郡。” 赵惊鸿点头，“那你考虑的不错。” 听到赵惊鸿的赞许，扶苏松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笑意。 赵惊鸿道：“所以，你父皇知道了此事，他也会考虑天下百姓无法忍受冬日的情况，也会想做，但是他做不到，你可知为何？” 第293章 为君之道就是用人之道 “国库不允许。”扶苏直接回答。 赵惊鸿点头，“没错，就算他想做，也是有心无力。因为国库早就被他自己榨干了，要不然汴州和邯郸之事，也不会让我想办法。” 扶苏闻言，不由得叹息一声，有些恼怒道：“我早就劝谏过父皇，不可好大喜功，不管收缴天下兵器，铸造铜人。更大肆修建秦直道、郑国渠、阿房宫、始皇陵、长城……这些支出，何止巨大，国库就是这样被掏空的，他还执迷不悟！” 看着扶苏愤慨的模样，赵惊鸿不由得笑了。 秦始皇是个伟人不错，实现了大一统，是一个创举，是开创式的，也奠定了华夏统一的基础，也给后世皇帝做出了榜样，虽然后世皇帝人人瞧不上始皇帝，但人人都在学习始皇帝。 但要说秦始皇是个好皇帝，这可就有争议了。 他勤政不错，他不杀功臣也不错。 但他做的错事，也太多了。 他为华夏民族做了很多事情，但却并没有对百姓做出太多的事情。 要不然，百姓为何反他？ “所以啊！”赵惊鸿道：“一切都是一笔经济账，你没钱，只能搜刮百姓，压榨百姓，在这样的强压下，百姓就没逆反心理？时间长了，揭竿而起，也是早晚的事儿。” “所以，以后你不管做什么，要考虑成本，思考财政的问题，不可一意孤行。” “可是！若考虑成本，如何成为父母官？如何不顾一切地为百姓做事？”扶苏立即辩驳。 赵惊鸿无奈地看了一眼扶苏，“你以为咱们没考虑成本？其实咱们就是在考虑成本和回报！只是付出较多罢了！只是这个时期，适合我们这样做罢了！” “我们不仅要收拢军心，更要收拢刑徒的心，更要收拢上郡百姓的心，为你日后造反做准备。这些，可以让我们不计成本去做一些事情。” “但前提是，我们有火炉和石涅作为支撑啊！” “若没这些作为支撑，你怎么去做这些事情？单褐衣和鞋履就需要大量的钱财，你从哪搞？” “张良说他颇有家资，我知道你也颇有家资，就算把你们俩榨干，将上郡的积存耗干，你觉得能做到吗？” 扶苏闻言沉默了。 “所以，还是成本问题。如果你成了皇帝，不顾一切地为百姓做这个做那个，最后国库空虚，没有钱财养兵，没有钱财养官员，谁为你做事？到时候还不是和你父皇一样，榨干了国库，想做什么都束手束脚的。” “做这些的前提，还是你要打好一笔经济账！” “算清楚其中需要的钱财，若真的想做，就去赚更多的钱财，充盈国库，让你有足够的资本，你才有足够的底气，才能够将事情做到更好！” 扶苏闻言，叹息一声，拱手对赵惊鸿道：“大哥，扶苏受教了，是扶苏考虑不周，太过感情用事了。” 赵惊鸿拍了拍扶苏的肩膀，“这就是你的性格，无法避免，你能听劝是好事儿，因为人无完人，一个人不可能方方面面都考虑到。做皇帝，最重要的是会用人。” “所谓皇帝之道，便是用人之道。将人才用到极致，哪怕你什么都不会，就利用好他们，你就可以治理好一个庞大的国家，成为一代明君。” 扶苏闻言，心中赞叹一声，想到了当初他秦国先祖善用苏牧、商鞅等人才，才让秦国强大起来，有了逐鹿天下的资本。 大哥所言，确实如此。 为君之道，便是用人之道。 “谢大哥教诲！”扶苏恭敬地拱手道。 赵惊鸿笑了笑，“咱们兄弟俩，谁跟谁啊！” 扶苏闻言，也笑了起来，“还是大哥好。” “那是自然！”赵惊鸿笑道：“这世间，除了你大哥我，谁会跟你说这些真东西。” 扶苏笑的很开心，赵惊鸿也笑的很开心，四目相对，尽是真情意。 房门被推开，林瑾走进来，搓着手道：“嘶哈！大哥！二哥，外面真冷！” 他看了两人一眼，问：“你们俩说啥呢，这么开心。” 赵惊鸿问林瑾，“你干什么去了，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林瑾撮了搓手，又搓了搓脸，凑到火炉跟前取暖，对赵惊鸿道：“刚从游骑兵那里回来，听说他们抓到了一头老虎，我去看了看，那老虎可是威猛着呢！”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惊讶，“老虎！活捉的？” “是啊！是刘锤，那个憨货，本来准备一刀将老虎给劈死的，结果拿歪了，横着拍下去，把老虎一下给拍晕了过去，而后就被束住，抬了回来。”林瑾道。 赵惊鸿惊讶，“待明日，我也去看看。” 扶苏也是感叹，“这刘锤，真乃一员猛将也！” 赵惊鸿笑了笑，“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军事天赋，能不能率军打仗。” “是啊！如此虎将，若不能带军，也是遗憾。”扶苏感叹道。 赵惊鸿心里也没谱，像刘锤这样的猛将，历史上不是没有，只是脑袋缺一根线，行军打仗可以，那得提前安排好，只让他进攻便可。 若行军布阵，那估计够呛。 扶苏看向赵惊鸿，询问：“大哥，如今衣物之事，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那火炉和石涅，是不是可以向百姓推行了？” 赵惊鸿想了想，打开竹简又看了一遍，淡淡道：“再等几日，现在百姓家中忙碌，怕是抽不开时间，而且手中有了钱财，怕是对此事不太热衷。” 扶苏蹙眉，“不应该啊！他们想要过冬，必须要取暖，而火炉本便是取暖所用，为何他们会不热衷？” 赵惊鸿笑了笑，“俗话说，温饱思淫欲，百姓也是人，人家赚了点钱，就不能舒坦一阵？你要知道，这天下人之中，真正愿意奋力上进者，少之又少，大部分人，基本上都是混日子罢了。穷苦的时候，日日操劳，有了些钱财，便想要休息，真正有谋划，为以后做规划之人，少之又少，且再等等吧。” 扶苏有些不理解，但是大哥都这么说了，他决定再等一等，反正匠造处已经储存了很多火炉，混了土的低级煤饼也已经囤积如山，需要的时候，肯定是够用的，这点倒是不用担心。 第294章 幸福指数在提升 次日。 赵惊鸿跟扶苏去看那猛虎。 到地方的时候，发现侠医也在，正围着笼子转圈。 看到赵惊鸿和扶苏，侠医道：“这老虎废了。” 赵惊鸿疑惑，问：“怎么就废了？” 侠医指着老虎的肩膀处说道：“肩胛骨碎了，章邯跟我说，老虎似乎出了问题，让我来看看，我一眼就看出来，这老虎不行了，刘锤那一下打的太狠了，我估计肩胛骨是粉碎了。” 赵惊鸿闻言无奈，看向那只老虎。 这只老虎体型巨大，甚至比他前世在动物园里看到的老虎还要大不少，不过他分不清究竟是什么品种的，毕竟这个时代的野生动物可比前世多太多了，很多动物都没灭绝呢。 只不过，这只体型庞大的老虎，趴在地上，口中不住发出不甘的低吼，几番想要站起来，都站不起来。 “你能治他吗？”赵惊鸿问。 侠医怔了一下，诧异地看着赵惊鸿，眼中流露出惊喜之色。 原来懂我的人，一直在我身边啊！ “可惜，这只老虎受伤了，情绪暴躁，没办法下手，除非再把它打晕一次。”侠医道。 赵惊鸿问：“用麻沸散啊。” 侠医诧异地看着赵惊鸿，“你竟然也知道麻沸散，但是麻沸散对于这种大型猛兽恐怕不行。” “那就加大药量。”赵惊鸿道：“亦或者用柳树皮，曼陀罗，天仙子之类的，混合起来，只要吃不死就行，再给他灌点酒。” 侠医摇头，“这么大提醒，也不知道要喝多少酒才能将他醉倒呢。” 赵惊鸿想了想，对侠医道：“我有一种制造更强烈的酒水的方法，或许可以试试。” 侠医眼前一亮，对赵惊鸿拱手道：“还请赐教！” “走！”赵惊鸿对侠医一招手，就要离开。 但是刚走两步，赵惊鸿停了下来，蹙眉道：“不行，这只老虎应该撑不了太久吧！制作这种高度酒，需要几天甚至数月才行，时间上怕是来不及。” 侠医无奈叹息，“那看来没有办法了。” 他很想为这只老虎进行治疗，因为自古以来，还从未有人给老虎治病过，更别说这种需要将其剖开的手术了。 如果他能够做到，那他一定会名声大噪，达成这一项成就，对于他来说很重要。 “不若用毒药试试，比如蒙汗药之类的，反正用上各种药物，至少让老虎先昏厥过去，然后将其捆绑起来，你再进行治疗，如何？”赵惊鸿问。 侠医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侠医去寻找药材去了，他们商量好，待下午时分，就给老虎治疗。 赵惊鸿也很期待。 如果侠医可以完成这种外科手术，将技术完善起来，以后士兵再受伤，就可以动用手术来治疗了，这种外科手术还是很重要的。 扶苏看着赵惊鸿，询问：“大哥对医术很感兴趣？” 赵惊鸿点头，“医者治病，如果医疗技术提升上来，不仅士兵们以后受了伤，还是普通百姓受了伤，都可以治疗，伤病治疗好了，百姓不需要再忍受疾病的痛苦，自然可以活得更久一些。” “天下百姓之中，因病去世者，有多少？” “甚至感染风寒就可以要了人命，让医术进步，势在必行。” 扶苏闻言，不由得对赵惊鸿拱手，“大哥胸怀天下，吾不及也。” “别说这些，咱们去匠造处看看，待下午再来看侠医如何给这只老虎治疗，可惜百里无名不在，若他在，还能让他在一旁记录，待以后将医术编撰成册，供人学习。”赵惊鸿道。 扶苏闻言，不由得点头，“是啊！若将医术编撰成册，供人学习，医者多，医术精，那将是天下之人之福也！” …… 匠造处。 他们在匠造处转了一圈，见工人都在热火朝天地锻造器具，而后去了仓库。 如今他们已经有了十余座大型仓库，里面都堆满了各种器具，比如兵刃铠甲，比如火炉石涅。 并且，仓库还在不断建造中。 上郡的事业，是进行的如火如荼，热火朝天，而且大家的干劲都很足。 因为现在上郡有钱了，特别是浑怀障，一点也不缺钱，大家的生活条件得到了很大的改善。 而且不限制大家使用石涅，取暖问题直接得到解决，大家的幸福指数也是噌噌地往上涨。 在浑怀障工作的人们，幸福指数比近在咸阳的百姓还要高。 扶苏感慨万分，“我没想到，有一天，会在刑徒的脸上，看到这样幸福的笑容。” 赵惊鸿言简意赅，“吃饱喝足穿暖，有未来，别说让他们劳作，让他们上战场杀敌，他们都愿意！其实很简单！” “是啊！”扶苏感叹道：“其实很简单，但是做到的人，很少很少。” 赵惊鸿伸手拍了拍扶苏的肩膀，然后顺势搂着扶苏的脖子，笑道：“你不就是其中一个。” 扶苏脸上一红，见很多人看向这边，低声道：“大哥，行为举止莫要如此轻浮，人家看着呢。” 赵惊鸿乐了，松开扶苏，又使劲揉了揉扶苏的头发，将他的发型给搞乱，“你还不好意思呢！我是你哥！我是你哥！跟你亲密点怎么了，臭小子！” 扶苏满脸生无可恋，任由赵惊鸿揉着自己的脑袋。 林瑾在一旁看着两人嬉闹，觉得羡慕，不由得顶着脑袋凑过来，“大哥，那个……我也想要……” 赵惊鸿下意识地就伸出手来，准备放在林瑾的脑袋上，但下一秒就停下手掌，满脸厌恶地看着林瑾，“滚滚滚！一头油，你自己摸摸你的头能摸吗？” 林瑾满脸郁闷地看着赵惊鸿，“大哥你变了！” “我怎么变了？”赵惊鸿翻了个白眼。 “变得不如以前好了。”林瑾满脸不悦地说道。 赵惊鸿张了张嘴，对林瑾吐出一个字，“滚！” “好嘞！”林瑾立即转身，大步朝前走。 “回来！”赵惊鸿无奈喊道。 “好嘞！来了！”林瑾转身朝着赵惊鸿走来。 赵惊鸿伸出双手，对着林瑾的脸就是一阵揉搓，“要不是你是我弟弟，我都想装作不认识你，你看看你的头发，人家刑徒都没你的头发脏！” 林瑾不悦，“人家昨天刚泡完澡！” 赵惊鸿无奈，“改天我也带你去泡澡。” “真的吗？”林瑾眼睛亮了起来。 第295章 医学院和医者 游骑兵军营处。 赵惊鸿和扶苏以及林瑾走到老虎跟前，发现老虎已经晕倒了，刘锤正从笼子里出来。 刘锤从笼子里跳下来，对侠医道：“这家伙力气还挺大！” 侠医尴尬地笑了笑，想到刚才那残忍的一幕，心中暗道：“力气再大有你这个变态大？简直堪称妖孽啊！” 要不是道德伦理不允许，他真想用刀子拆开刘锤，看看刘锤究竟是哪里的构造和普通人不一样，让刘锤拥有这样大的力气。 刘锤抬头就看到赵惊鸿，立即小跑过来，“先生！” 赵惊鸿点了点头，赞许道：“做的不错！” “嘿嘿！”刘锤笑着挠了挠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侠医让两个士兵进去，将老虎捆绑起来，“捆结实点，多捆几圈！固定在板子上！” 在侠医的指挥下，老虎被四肢大开，绑在了木板上。 任由老虎有多大的力气，也挣脱不开。 赵惊鸿看着老虎这个姿势，不由得啧了一声。 侠医摩拳擦掌，准备上去动手。 赵惊鸿道：“别在外面，拉到屋内去！” “对！”侠医立即想起了什么，对士兵道：“拉到屋内去！” 当即，一行人跟着去了屋内。 屋内点燃了很多蜡烛，也有阳光透过窗户打进来。 侠医立即开始动手。 侠医先将刀具用热水煮烫了一遍，然后将老虎伤口处的毛发给刮掉。 清洗干净以后，一刀下去，顿时鲜血涌出。 老虎口中发出一声低吼，没醒。 紧接着，一层层的血肉被侠医剥开。 扶苏看得眼角直跳，扭过头去，觉得血腥。 赵惊鸿则目不转睛地盯着，时不时地给侠医一点建议。 侠医诧异地看着赵惊鸿，因为赵惊鸿每次给出的建议，都是非常简洁有效的，就像是赵惊鸿做过很多这种开刀的治疗一样。 终于，侠医看到了被拍碎的肩胛骨。 接下来，就让赵惊鸿大开眼界了。 侠医用一种药膏将骨头给粘合起来，然后开始缝合伤口。 随后用木板给老虎做了固定。 做完这些以后，侠医道：“将老虎捆绑几天，待伤口恢复差不多了，再松开，能不能活，就看他的造化了。” 听到这话，赵惊鸿眼角直跳。 说这话的医者，都表明对自己的治疗其实是没信心的，一切看体质，看天命。 要是他前世的医院，咔咔给病人一通手术，出来对病患家属说：能不能活，就看他造化了。 你看病患家属跟你闹不闹就完了。 这说明，外科手术，还要继续发展。 赵惊鸿对侠医道：“此次行医，可有感悟？” 侠医看了赵惊鸿一眼，“感悟颇多，只是，我比较好奇，为何惊鸿你懂得这么多？似乎之前经常做这种事情？” “没有。”赵惊鸿道：“只是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人体解剖图，人体的每一块肌肉，每一个器官，都有记载，所以略微了解一些。” 侠医洗完手，拉着赵惊鸿道：“可否探讨一番？” “可！”赵惊鸿点头。 赵惊鸿和侠医两个人凑到一起，开始坐在桌子前，写写画画。 扶苏站在一旁看着，对一些问题也提出自己的见解。 林瑾也想插一下嘴，但是发现似乎没自己的位置，只能站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他们三人你来我往的。 等他们商讨完，已经是夜晚时分了。 老虎也醒来了，闹腾了一阵，也变老实了。 有专门的士兵给他喂食，倒也不担心他会饿死。 看老虎的精神头，似乎还挺好。 看来这次的手术算是成功了。 侠医也很高兴，他觉得这是自己医者道路上的一大突破。 赵惊鸿和扶苏、林瑾回到书房以后，就提出了想要建造医学院的事情。 “跟上郡书院一样？再建立一个专门的上郡医学院？”赵惊鸿问。 赵惊鸿点头，“没错，建造一个医学院，推广医学，让更多的人有机会学医，而且所有从医学院毕业的学生，都要经过严格的考核，给他们颁发行医资格证，再让他们去行医。” 扶苏蹙眉，“那没有行医资格证的医生，便不可行医了吗？” “不！”赵惊鸿摇头，“这个行医资格，是代表了咱们医学院往外输送的人才，代表了咱们医学院的教育水准和医者水平，跟其他医者不同，互不干扰。” 他可不否定别的医者教导出来的学生是优秀的，更不可能用行医资格限制医者，这样的话，势必会让医者形成官僚体系，影响医学的自由发展。 扶苏点头，“那这样的话，确实可以，我现在就给张良写信，让他在上郡建设医学院。” 赵惊鸿制止道：“不，不是现在，是等回咸阳以后，不过可以先进行试点，在上郡尝试一番，待回头我跟侠医商量，看他是否愿意担任此事。” “可！”扶苏道：“教导出来更多的医者，对天下百姓有益！” 林瑾在一旁忍不住询问，“大哥，啥时候建造上郡墨者学院啊，也宣扬一下墨者呗？” 赵惊鸿看了一眼林瑾，“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 林瑾立即道：“我觉得现在就合适。” “那你继续这么觉得吧。”赵惊鸿道。 林瑾的脸色立即垮下来了，“大哥……” 赵惊鸿看着林瑾的模样，不由得笑道：“着急了不是！” “肯定着急啊，我墨家都沦落到这种地步了，若不再做点什么，我真怕传承断了。”林瑾道。 赵惊鸿笑着说道：“不着急，也不会断的，放心吧！不过，我确实有打算开设一个类似于墨者学院的地方，但是却不是现在。” “那是什么时候？”林瑾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赵惊鸿解释道：“待回到咸阳以后，不过我所说的墨者学院，跟你所想的墨者学院还是有所不同的。” “有什么不同？”林瑾眨了眨眼。 赵惊鸿道：“我所要建设的墨者学院，主要教导锻造、材料、机关术、自然科学等项目，至于墨家的观念理论，是排除在外的。” 林瑾有些失望，但咬着牙道：“也行！留下来一点传承是一点，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第296章 只要你二哥点头 赵惊鸿笑道：“老四，这件事情你肯定不能着急的，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墨家的思想理论太过超前，比道家、儒家、法家这些都要高深，更加深刻；这个时代，人们肯定是理解不了的。” “到时候我可以帮你在翰林院保留一部分墨家学者的研究，将墨家的思想传承下去，但短时间内，你是肯定看不到墨家思想的崛起的。” “但我可以跟你保证，你可以看到墨家机关术的发展和壮大，甚至可能成为诸多学派中，最璀璨的那个！” “真的吗？”林瑾目光灼灼地看着赵惊鸿。 就算如此，也是他们墨家想也不敢想的。 若可以达到这一步，他的使命也算是达成了。 至于墨家的思想理论，可以留存在翰林院之中，也算留下了传承，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你大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赵惊鸿笑道。 林瑾激动的不行，拉着赵惊鸿道：“大哥，谢谢你！需要我做什么，您尽管说！我定当赴汤蹈火！” 赵惊鸿道：“到了那个时候，哪里还需要你做什么，更不需要你赴汤蹈火，你要感谢你二哥！等到时候你二哥掌权，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林瑾立即看向扶苏，“二哥……” 扶苏笑道：“我听大哥的！不管是医学院，还是墨家学院，我都是支持的！医学院教导出来的医者，可以治病救人，医治天下百姓。而墨家机关术和锻造术，不仅可以锻造各种器材，更是可以提高军事力量，若可以培养出来这些人才，对于大秦而言，也是非常有益的。” 林瑾闻言很是高兴。 扶苏说这话的意思，就是同意了。 只待时日一到，便可开始创建墨家学院。 林瑾起身，后退两步，对着赵惊鸿和扶苏拱手，“林瑾，谢大哥！二哥！” “你这小子！”赵惊鸿笑着摇头。 扶苏也是一阵轻笑。 他们兄弟之间，何必言谢。 …… 又过几日。 上郡城，郡守府。 张良将刘春亭喊来，询问火炉售卖情况。 刘春亭回答：“普通火炉，如今销量骤减，约莫只有之前一成左右，一日只有两三百台。精致火炉，每日还有一百台左右的销量。” “颇有家资的家庭，都已经购买火炉，这些火炉，只不过是作为家中添置罢了；而购置精致火炉者，皆为家中替换，将普通火炉置换成精致火炉，提高档次。” “石涅每日销售，约300石左右。运输各地，数量上会有一定差距，而且会有一些人喜欢囤积石涅，因为运输需要过程，有时候石涅用完了再去买，会有买不到的情况，他们会多囤积一些，要是买不到，晚上就只能挨冻了。” 张良点头，账目已经算出来了。 石涅一百五十钱一石，火炉2000钱一个，精致火炉则是5000钱一个，手炉脚炉汤婆子另算，这些属于奢侈消费，都是满足一些夫人小姐公子少爷的，虽然销量也不错，但相对来说，比火炉要少一些。 这样一来，每日收入就有一百多万。 而收购衣服和鞋子，消耗金钱高达千万。 经过这一波操作，上郡城内的百姓是有钱了。 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有百钱左右的积蓄。 可不要小看这百钱的积蓄，百钱的购买力可是非常惊人的，要是置换成粮食，基本上就可以让一家人渡过这个寒冬了。 张良计算了一下，对刘春亭道：“接下来，普通火炉的供应减半，精致火炉会大量供应，主要销售精致火炉，石涅和精致火炉则是你们主要售卖的对象。” “是！”刘春亭立即应是，他问也不问原由，因为他很清楚，就算自己问了，也无法改变张良的决定。 甚至，这是赵惊鸿乃至扶苏的决定，他是改变不了的。 他要做的，就是听话照做。 张良摆了摆手，让刘春亭离开。 刘春亭一出门，就碰到了在外面等待的司马无归。 看到司马无归，刘春亭冷哼一声，傲然抬起下巴，从司马无归身边走过。 看到没！ 就算接受召见，你也是比我晚一步！ 说明我比你重要！ 刘春亭感觉，终于可以压司马无归一头了。 司马无归无语地看着刘春亭，走出张良的书房内。 见到张良，司马无归恭敬行礼。 张良没有客套，询问道：“最近衣服已经收购的差不多了，最多还能持续十日，收购粗麻的事情可以缓一缓了，别到时候挤压在手中。” 司马无归闻言，神色一怔。 他早就想到了有这一天。 但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快。 他知道，扶苏他们收购衣物，主要是分发给上郡的穷苦百姓，如果一旦达成这个目标，就会停止收购衣物。 到时候，他们家收购粗麻的生意，也就该结束了。 司马无归心中叹息一声，拱手道：“是！无归听命！” 张良淡淡地看了司马无归一眼，道：“且下去吧！” “是！”司马无归有些失魂落魄地离开。 刚刚触摸到权利的味道，就要立马失去了。 这种滋味不好受。 回去以后，司马无归就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司马傅翼。 司马傅翼看着司马无归有些落寞的模样，淡淡道：“你早就想到了这一天，何必如此，结束就结束吧，继续下去，对于我们司马家也是一个负担，会招来很多人眼红，到时候会惹来更多的麻烦。” 司马无归看了一眼司马傅翼，心中不由得叹息一声。 想当年，他父亲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一个人在上郡便可压制得上郡诸多家族，诸多青年才俊抬不起头来。 可如今，行事风格却如同他爷爷一样谨慎小心，生怕招惹了麻烦。 为何如此？ 在司马无归看来，之所以如此谨慎，主要是因为他们司马家无人掌权，所以做事就要小心翼翼，夹着尾巴，缩着脑袋做人。 要是他们家掌管权力，哪怕不大，就如李右那般，又怎会如此。 司马无归叹息一声，拱手道：“我明白了父亲！” “你去看一下静安吧，她找你很多次了，这样一直躲着她也不是办法。”司马傅翼道。 司马无归闻言不由得一阵蹙眉。 第297章 和离书 司马无归很头疼。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李静安。 这段时日，他一直都躲着李静安。 知道李静安每日都是以泪洗面，他也很心疼。 但是，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时至今日，他想要逃避也是逃避不掉了。 没办法，他只能朝着后院走去。 找到了李静安。 一进屋，司马无归就看到坐在床边上默默流泪的李静安。 “静安……”司马无归局促道。 李静安看了一眼司马无归，眼泪簌簌地往下掉，看向司马无归的眼睛里满是悲哀之色，“你终于肯见我了吗？” “静安……”司马无归张了张嘴，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静安看着司马无归，眸中充满了绝望，“良人，你熟读圣贤书，亦被人称为最年轻的大儒，你应该更懂孝道。天地君亲师者为大，我虽是女子，但亦有君，亦有父，父亲出事，我作为子女，岂能不管？” “你作为男子，应当考虑更多，躲着我不见，应当有你自己的考量，我并不怪你！身为妻者，不应当为良人增添麻烦。但我亦不可成为一个无君无父之人，我虽是女子，但也懂得孝道。” “自古忠孝两难全，夫君，我成全你，我们就此和离吧！” 司马无归听到这话，脸色骤变，急忙拉着李静安，“静安！何至于此啊！我不来见你，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怎么告诉你这样。” “既然你要知道，我告诉你便可！” 司马无归将事情的原由告诉了李静安，但却隐藏了自己卖岳父求荣，见死不救的事情。 李静安听完，苦笑一声，对司马无归道：“这就是父亲一直所说的权利吗？人命皆在一言之中，可黑白颠倒，可不分缘由。此次，我李家，应当身陷囹圄，难以自拔了！” 司马无归拉着李静安柔嫩的小手轻声道：“静安，你不必担心，扶苏公子安排我的事情，我已经快要做完了。待做完以后，我便去求扶苏公子，让他放了岳父，这样就没事了。” “谢谢良人，让你操心了。”李静安温柔地看着司马无归。 司马无归笑着擦拭掉李静安眼角的泪痕，轻轻吻在额头，“有什么操心不操心的，你是我的人，我自要为你考虑。” 李静安将脸贴在司马无归的胸膛，紧紧搂着司马无归的腰。 两个人温存了一会儿，司马无归穿好衣服，离开房间。 他要去通知各县各地的司马商队，停止收购粗麻。 如今他们储存的粗麻已经很多了，要是继续收购，很可能要砸在手中了。 当他刚走到他们司马家的店铺的时候，一名家丁骑马追来，从马背上跳下来的时候，还栽了一个跟头，又急忙爬起来，冲到司马无归跟前，喊道：“少爷！不好了！夫人她……夫人她服毒了！” “什么！”司马无归浑身一颤，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差点一个不稳瘫在地上，手扶着柜台，才勉强没有摔倒。 紧接着，司马无归满脸的愤怒，一把揪住家丁的衣领子，“你胡说什么！你在胡说什么！敢这么诅咒夫人，信不信我杀了你！” 家丁都快吓哭了，“少爷……是……是真的……老爷让我赶紧喊您回去……” 司马无归满脸的不敢置信，一把将家丁推开，颤颤巍巍地往外走，口中喃喃道：“不……不可能！不可能！不会的！她不会这么做的，她不会丢下我的……” 家丁想要上来搀扶司马无归，却被司马无归一把推开。 他揪住缰绳，翻身上马，手中马鞭疯狂抽打着马背。 马儿吃痛，疯狂奔走。 很快。 司马无归就抵达了司马家。 整个司马府上很安静，笼罩着一层悲哀暮沉之气。 司马无归颤颤巍巍地走进院子里。 所有的家丁都看向司马无归，眼中满是怜悯。 感受到家丁们的状态和眼神，司马无归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明明刚才还……”司马无归拔腿朝后院狂奔。 等到了地方，司马无归就看到一群人在哭泣。 房门上已经开始悬挂白布。 司马无归冲进去，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李静安。 司马傅翼就站在一侧。 看到司马无归进来，叹息一声，对众人挥手，“都出去吧！” 众人起身，看了一眼司马无归，纷纷走出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下人，司马无归、司马傅翼和躺在床上的李静安。 司马无归僵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床上面无血色的李静安，有些不敢上前。 “静安……”司马无归呼喊了一声。 李静安没有动静。 “静安……我回来了啊……”司马无归的声音开始颤抖。 李静安依然没有回应。 “静安！”司马无归见李静安没有回应，彻底慌了神，猛地冲上去，扑到床上，抱着李静安的脸颊，入手还有余温，但是这个温度已经低于正常体温了。 “静安……不……不要吓我，是为夫错了，为夫不敢躲着你，你快醒来！快醒来啊！你再看看我啊！静安！！！”司马无归哭的撕心裂肺，几乎要断了气息。 司马傅翼见状，不由得叹息一声。 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很优秀，更是一个好丈夫，但是，却容易被情所困，他对李静安用情太深了。 不过，两个人郎才女貌，琴瑟和鸣，打小便互生情愫，结婚这么久，从未红过脸，吵过架，两人鸾凤和鸣，举案齐眉，何如琴瑟，确实让人羡慕。 换成任何一个人，也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司马傅翼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看着司马无归像是疯了一样哭喊。 好一阵，司马傅翼才叹息一声，对司马无归道：“无归！冷静一些，人已经死了，不要如此，你如此，也非静安所愿看见的。” 司马无归根本听不到司马傅翼的话，只顾搂着李静安，生怕一撒手，李静安就消失不见了，生怕一撒手，李静安身上的体温就彻底消失了。 “她给你留了信，你且看看吧。”司马傅翼道。 听到这话，司马无归身子一颤，缓缓起身，看向司马傅翼，又顺着司马傅翼的示意看向一旁的桌案。 走到近前，他只看到了缣帛上写着一封和离书。 顿时，司马无归只觉天旋地转…… 第298章 商队?那是大肥羊啊! 司马无归双手颤抖着拿起和离书。 和离书上，满是决绝之言。 言辞之中，将两人的感情贬得一无是处，双方感情破裂，毫无再续可能，只有和离，方为解脱。 和离书下方，赫然写着李静安的名字。 名字上还有被泪水晕开的痕迹。 显然，在签下这些字的时候，李静安内心是多么痛苦和悲伤。 “为何！为何如此啊……”司马无归声音颤抖。 司马傅翼叹息声，将另外一张缣帛递给司马无归，“静安应该是知道李右的一些事情，你……你自己看看吧。” 司马无归赶紧接过缣帛，看到了上面的内容。 “恩谢君之怜爱，受君所爱，一生无悔，为妻者，不应为君招惹祸端，还望夫君签下和离书，你我再无瓜葛，司马家和李家也再无牵扯，往后余生，望君珍重。” 司马无归看到缣帛上的内容，再也无法承受悲痛，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 次日。 整个司马家笼罩在一层阴霾之中。 门庭之上，悬挂满了白绫。 司马无归守在灵堂，眸中满是死寂。 前来吊唁之人，人来人往，而司马无归则跪在灵位跟前，里面便是李静安的尸首，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棺材，从未离开。 许久。 司马无归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怒吼声，“司马无归，你给我滚出来！” 司马无归听到这个声音，眸中动了动，立即起身，朝外走去。 刚走到外面，司马无归的脸上便狠狠地挨了一拳。 众人纷纷上来阻拦。 刘春亭对着司马无归怒吼，“当初你迎娶静安的时候，是如何保证的，如今你又是怎么对静安的！你简直畜生不如，猪狗不如！该死的人是你，不是静安！” 司马无归摸了摸被打的侧脸，缓缓扭头，看向满脸愤怒的刘春亭，“你算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喊静安的名字？她是我的女人，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一直都是！读书比不过我，才学比不过我，经商比不过我，就连女人也抢不过我，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教训我？” “司马无归！我他娘的杀了你！”刘春亭目眦欲裂，挣开束缚，冲到司马无归身前，对着司马无归一拳狠狠砸下，司马无归吃痛倒地，紧接着刘春亭对其便是一通拳打脚踢。 挨着打，司马无归反而笑了，眼泪随着笑声不断流淌下来。 其他人想要上来制止，但却被司马无归喊住，“有本事，你今天就杀了我！谁也不会拦着你！” 刘春亭看着司马无归的模样，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而后吐了一口浓痰，对司马无归道：“畜生！我瞧不起你！静安选错了人！” 说完，刘春亭大步朝外走。 没走几步，刘春亭就仰面嚎啕大哭。 他哭自己逝去的青春。 哭自己爱而不得的女人。 想当年，李静安一身襦裙，站在亭台之上，宛若画中仙子，惹醉上郡无数风流才子。 大家争抢与之搭话。 唯有他和司马无归可入其中，与其交流。 李静安出身世家，言行举止尽显大家闺秀。 从那一刻起，刘春亭就无法自拔地爱上了李静安。 犹如他心中之白月光。 可是，谁曾想，李静安和司马无归从小便互生情愫，他的存在只不过是两人相见的借口罢了。 在两人成婚以后，他曾消沉过一段时间。 但听闻两人琴瑟和鸣，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心中也就释然了。 只要李静安幸福就好。 可谁曾想，今日再闻对方消息，却是死讯。 他恨，他恼，但他又无可奈何。 是啊！ 那是人家的妻子，自己有什么资格管这些呢。 看着司马无归笑着流泪，刘春亭没再继续打他，因为他感觉到，司马无归似乎比自己更加悲伤。 人，命也。 谁也改变不了。 他还要去卖他的火炉和石涅，不应该去想这些。 “对！今天的抽成还没算，回去算账，回去算账……”刘春亭喃喃地说着。 …… 郡守府。 张良也得到了消息。 得到这个消息以后，张良反而眉头紧蹙。 “无名，看出来点什么了吗？”张良问。 百里无名想了想，“和离以后，他们两家是不是再无瓜葛？” 张良缓缓点头，“若无子嗣，确实已然毫无瓜葛。” “那就是在保护司马无归，李静安应该是知道她父亲所做的一些事情，现在知道自己父亲被抓以后，想要保护司马无归，跟其和离，让司马家和李家再无瓜葛，从而保全李静安的夫家。” “亦或者。”百里无名看向张良，“我可以想的更阴暗一点，司马家为了保全自己，逼李静安和离，而后将其杀死灭口，以摆脱和李家的关系。” 张良点头，“你思考的很对。” 思考要冷静分析，各种可能都要推断到。 至于真实情况，还需要再进行辨别。 张良想了想，喊了两人，让他们继续调查李家的事情。 这段时间他们很忙，调查李家的事情一直在搁置，如今看情况，必须要进行彻查了。 …… 浑怀障。 正在书房内取暖看书的赵惊鸿和扶苏，突然听到外面来报。 两人立即出去，就听士兵汇报道：“督军大人，赵先生，关外的探子已经探查到了司马家的商队往回赶，应该在两日后抵达关口。” 赵惊鸿和扶苏闻言心中一喜，相互对视一眼，当即道：“派游骑兵过去守着，待他们回来，将其一网打尽！不可放走一人，若不反抗，不要伤其性命！若遭遇反抗，该斩杀的斩杀，切记要留活口！” “是！”士兵听完，立即退下。 赵惊鸿和扶苏赶紧回屋，外面着实太冷。 回到屋内，扶苏道：“司马家的商队一行这么久，想必应该深入匈奴之地，甚至应该跟楼烦也有关联。” 赵惊鸿点头，“所以说，这支商队的价值很大，要尽量留活口。只要抓住了他们，关于匈奴楼烦的地理位置，行进路线，派兵分布，我们皆可掌握，到时候攻打他们，轻而易举！” “再者，司马家跟胡人勾结，其中定然有很多的人参与其中，这一波抓住的肥羊定然不少。” 第299章 天上掉馅饼了 赵惊鸿看向扶苏，问：“你知道发大财的机会在哪吗？” 扶苏无奈地看着赵惊鸿，“大哥，非要这么算吗？” “那是自然！”赵惊鸿道：“忘了我之前怎么教你的，一切都是一笔经济账！杀人放火金腰带，烧杀抢掠是最赚钱的！” “这些家族，就是硕鼠，他们搜刮百姓那么久，我们搜刮一下他们怎么了？这还没打仗呢，真到了打仗的时候，我还需要理由，直接摘了他们的脑袋，抄了他们的家！” 扶苏无奈，“大哥比我心狠。” 赵惊鸿沉声道：“心不狠站不稳，有时候，就是需要一些手段，否则的话，单凭咱们老老实实做事，能够多少成果？古今成大事者，谁没有点手段？谁手里不沾染鲜血？” “你看你父皇，他能够成就今日之伟业，手底下的人命少吗？”赵惊鸿问。 扶苏一阵沉默。 他明白，这些道理他都明白。 只是做的时候，于心不忍。 “所以啊！”赵惊鸿拍了拍扶苏的脑袋，“你不愿意做，我做便可！” 说完，赵惊鸿眸中满是坚定，眼底还有一抹寒芒闪烁。 他前世生活的时候，更加和平，别说杀人了，连只鸡都没杀过，但为了生存，只能狠！ 这时候，林瑾搓着手走进来，郁闷道：“大哥二哥，那个李右的嘴是真硬啊！非要说见陛下，说自己愿望，这么多天了，一点信息没透露出来。” 赵惊鸿给林瑾安排了任务，时不时地审讯一下李右，也没让林瑾用刑，所以审讯进度比较慢。 “其他人呢？”赵惊鸿问。 林瑾道：“其他人交代了很多，但都是一些小事，想要扳倒李右，不太可能。” 赵惊鸿笑了，“我又没想着扳倒李右，只是李右影响了咱们的计划而已，要是他没什么问题，等上郡的事情解决完，还是会让他回去的。” “哦！这样啊！”林瑾道：“我以为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呢，那咱们岂不是冤枉他了？” “冤枉是不可能冤枉的，手底下干净与否的问题而已。”赵惊鸿随口道。 扶苏蹙眉看着赵惊鸿，“大哥，若李右什么也没做，他只是贪心权利，咱们这样做，会不会让其寒心啊？” 赵惊鸿看着扶苏，“冤枉又如何？不冤枉又如何？咱们又没杀他？古今成大事者，挡我者死！他挡了咱们的路，我只是关他几天，若他真的无辜，还会放他回去，他有何损失？而且我还现场教学，教他怎么做一个父母官。” “等他回去的时候，重新做他的郡丞，而且上郡被张良治理的井井有条，百姓富足，他还要感谢咱们的。” “你以后是要做君王的人，不能抱着宁可自己受委屈，不让臣子受委屈这种心态。而且，李右并非什么好人。他此次来上郡所意为何？” “给你推荐司马无归只是其一，是他发展自己势力的一种手段罢了。其二，便是来夺权的，他虽为郡丞，但是却想要郡守的权利。想要架空蒙恬，想要架空你。” “一个想要夺权的臣子，已有取死之道。” “若有朝一日，不管是我，亦或者张良、林瑾，想要架空你的权利，到时候，你也不可手软！因为，你是君王，要始终掌握绝对的掌控权，否则，大秦危矣。” “就如同你父皇和吕不韦一样，若你父皇被吕不韦架空，朝堂之上，皆是吕不韦的人，你父皇的诏令不可出咸阳宫，那又会是怎样一幅景象？” 扶苏蹙眉，“我相信大哥三弟四弟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自然不会！我只是提醒你，不管是谁，不该碰的权利不要碰，如同龙有逆鳞，触之即死。”赵惊鸿道。 “我明白了！”扶苏点头。 …… 转眼又过了几日。 上郡百姓，基本上都领到了衣物，还有一些偏远的村落，尚未能发放完毕。 这一日，上郡城内，又张贴了一张告示。 上郡百姓也知道，只要张贴告示，必然有大事发生。 百姓们纷纷凑到了城门口，观看上面的内容。 有读书人看了，不由得连连惊呼。 “疯了！这年轻的郡守是疯了吗？那可是火炉啊，听说一个火炉就要售卖两千钱！这是要免费发给上郡百姓？” “这需要投入多少钱财？封了！这是要彻底封了！” “这是扶苏公子要做的，扶苏公子真乃当世圣君也！” 百姓们见这些读书人这么激动，纷纷询问怎么回事。 有热心的读书人对百姓解释道：“上郡要给百姓们发放火炉，就是前段时日在上郡售卖的那种，一个火炉就要两千钱呢！只要是上郡百姓，凭借户籍，前去郡守府，皆可一户领取一个火炉，需要押金一百钱。待冬日过后，只要火炉不是损坏太严重，就可退换押金。” 百姓们一听，都震惊了。 一个火炉两千钱，竟然要免费给他们用。 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一个宛若山头般的馅饼啊！ 他们都不敢信。 “这是真的假的？” “两千钱啊，给我我也不敢用啊！” “万一被人偷盗走了怎么办？” “就是啊！就算给我们火炉，我们也烧不起木柴啊，这一个冬日烧下来，岂不是要倾家荡产。” 也有人知道石涅的事情，说道：“石涅那么贵，我们根本用不起啊！” 读书人说道：“这点扶苏公子和张良郡守也为大家想到了，凭借户籍证明，每月可以二十钱一石的价格，从郡守府购置一石的煤饼，跟石涅差不多，耐燃，可取暖，可做饭。” “若是没有钱的话，可以在郡守府报名，前期以工抵债，去劳作换取煤饼。就算交不起押金，也没关系，只要去参工，七日便可抵扣押金，并且每日可管两顿饭，且有地方居住。” “就算以工抵债，前去劳作，也可一日两餐。” 听到这话，百姓们沸腾了。 “扶苏公子仁慈！张良大人仁慈啊！不愧是咱们上郡百姓的父母官啊！” “呜呜！扶苏公子和张良大人对咱们实在是太好了啊！” “为何要对我等草民如此好，我们该如何回报，如何回报啊！” 许多百姓不语，只是跪下来磕头，不断磕头，以表感谢。 第300章 将冤大头进行到底 立信很重要，有了之前收购褐衣和鞋子，以及发放鞋子和褐衣的经历，上郡百姓对于郡守府是坚信不疑。 既然郡守府说了要发放火炉，那么他们就去领。 到了郡守府以后，百姓只需要拿出户籍证明，进行登记，便可领取火炉。 因为上次发放褐衣，张良他们已经将上郡的底儿给摸透了。 上郡一共多少人，多少户，多少老人多少青壮年多少女子多少孩童，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等于将人口普查给做了。 所以在发放火炉的时候，基本上都已经核算好了，一共多少户，发放多少火炉，都很清楚，不存在冒领的现象。 但是，还是有人不乐意的。 这些人，就是上郡的世家豪族们。 他们看着摆放在自己面前的火炉，郁闷不已。 他们需要花费两千钱，才买来的火炉，而上郡的普通百姓，只需要凭借户籍，交了押金，便可领取。 这让他们很郁闷。 突然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冤大头。 他们也想去领，但是到了郡守府以后，郡守府负责发放的官吏表示，他们不符合条件。 这让他们气得不轻。 但也有一波人，到处炫耀自己的精致火炉，表示那些普通火炉，做工粗糙，而且又小，取暖效果又不好，本身就是给普通平民用的。 像他们这些高贵的世家，就应该用昂贵的精致火炉，做工精美不说，取暖效果一流，整个屋子里都是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所以，这也间接地刺激了其他世家豪族们，纷纷选择将普通火炉置换成精致火炉，将淘汰下来的普通火炉，给府上的下人用。 这也间接导致了，他们石涅的消耗量剧增，甚至一些世家，将石涅作为了一种分配资源，分配给家中妻妾，分给家用佣人使用，按照身份等级，进行配给。 在郡守府这边。 很多百姓卖了褐衣，手中有了钱，一百钱的押金还是交得起的。 这些人，属于勤劳且抓住机会的人，趁机卖了许多褐衣，赚到了不少的钱，所以交了押金，率先拿到了火炉，还购置了煤饼，第一批使用上了火炉，感受到了火炉的温暖。 火炉的效果很好，惹得更多的百姓眼馋。 剩下那些舍不得交押金，亦或者交不起押金的人，则开始去登记劳作。 抵扣火炉的押金是需要七日，再加上以工抵债，置换煤饼，又需要三日。 也就是说，这些人需要去劳作十日。 当天，第一批工人开始被派遣到就近的矿场开始挖矿。 墨灵已经在附近勘探到了不少的煤矿和铁矿、银矿、铜矿等。 其中率先开采铁矿和煤矿。 这个政策一出，所有家中的男丁几乎都走了。 家中只剩下老弱妇孺。 但是，铁矿和石涅挖掘速度却也在飞速增长。 一下子就将所有的拉货的牛车给占满了，甚至还调用了不少的驽马进行拉货。 浑怀障和富平两地的军营，全都堆积满了石涅和铁矿，就连负责分拣的刑徒和锻造的工匠们，都有些吃不消了。 …… 浑怀障。 赵惊鸿和扶苏正在看着最近的数据。 因为运输出去的火炉实在是太多了，还有许多煤饼没运输出去，以及拉运进来的各种石涅和铁矿，账房都忙不过来了。 好在之前的招贤令吸引来了不少人，否则的话，他们还真忙不过来。 待两人处理完以后，门外传来士兵的急报声。 “督军大人，赵先生！关外来报，司马家的商队，已经被完全控制，全数被运送回军营，大概需要半日的时间，就可抵达。”士兵道。 赵惊鸿不由得一喜，喊道：“等到了以后再通知我们。” “是！”士兵立即退下。 赵惊鸿看向扶苏，“肥鱼终于来了！” 扶苏蹙眉，“原本按照他们的进度，两三日便可抵达，如今花费了五日的时间，是不是有些慢了？” 赵惊鸿微微点头，心中也有些狐疑。 毕竟，他们运送物资出去的时候，要经过各个部落，行进速度肯定是要慢一些的。 但是，他们回来的时候，物资都卖完了，只需要拉着钱财，换来的物资回来就可以了，中间不需要怎么停留。 这多出来两三日的时间，确实有些可疑。 “等他们到了以后，询问一番便可知道了。”赵惊鸿道。 扶苏点头。 而就在此时，又有士兵来报。 “司马无归求见！” 赵惊鸿和扶苏相互对视了一眼。 这么巧？ 难道说，司马无归得到了什么消息？ 莫非他们司马家已经渗透到了军营之中？ 想到这里，赵惊鸿的脸色不由得严肃起来，沉声道：“让他来见我们！” “是！”士兵立即应是。 没多久，司马无归便被带过来。 司马无归满脸憔悴，犹如几天几夜没睡觉一样。 赵惊鸿和扶苏也得到了消息，说李静安去世了，并且跟司马无归和离。 知道这其中有猫腻，但也没表现出来。 “司马兄，你这是怎么了？”赵惊鸿关切地询问。 司马无归叹息一声，拱手道：“谢先生关心，家妻去世，心中悲痛，难免如此。此次前来，是想要求赵先生和扶苏公子放了岳父李右。” “放了李右？为什么？”赵惊鸿问。 这种时候，他就不让扶苏出面了，得罪人的事儿，他干的顺手。 司马无归询问：“敢问先生，岳父李右可犯了秦律？”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犯秦律？”赵惊鸿问。 司马无归沉声道：“岳父李右为官勤勤恳恳，为百姓为大秦耗尽心血，这些年来一直兢兢业业，不止是我，上郡官员，上郡百姓皆看在眼中。” “哦！那你说，李右是上郡的父母官？”赵惊鸿问。 司马无归叹息道：“不敢这么说，但我知道，岳父李右绝对无大错。” 赵惊鸿笑了笑，“那你有什么证据呢？” 司马无归一阵沉默。 好一阵，司马无归跪下来，沉声恳求道：“扶苏公子！赵先生，家妻去世前，一直担忧其父，草民斗胆，想要用帮助扶苏公子置办粗麻之功劳，换取岳父李右！”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站起来，盯着司马无归，冷声道：“司马兄，你是个聪明人，怎么这个时候分不清楚了呢？” 第301章 极难选择的答案 司马无归面色一沉。 他知道，自己这么做是有点自取屈辱，也有些不自量力，但那是他对李静安的承诺，他必须要试试。 赵惊鸿看着司马无归的表情，缓缓道：“看来你也是明白的。收购粗麻，是我们给你司马家的机会，一个将功赎过的机会，而不是功劳！” “再者说，收购粗麻，你们从中没有赚取钱财吗？” “何来为我们收购之说？” “若非扶苏的命令，你们司马家连从粗麻上分一杯羹的机会都没有，何来的功劳？” “再者说，我听闻你妻子在去之前，便跟你签了和离书，你们也再无瓜葛，你一口一个妻子，一个一个岳父，是想告诉我，和离书是假的，你们司马家跟李家有更深的关系吗？” “这……”司马无归面色微沉，心中同时也咯噔一声。 他知道，李静安好端端的突然选择自杀，又写了和离书，是想要保护自己。 她绝对知道李右做过什么。 自己这么做，是冲动，是对李静安的承诺，却也会让司马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该如何选择？ 是让司马家陷入危机之中，还是继续坚持对李静安的承诺？ 赵惊鸿盯着司马无归，问：“回答我，你们司马家跟李家到底什么关系！” “我……”司马无归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若回答没有关系，符合李静安为他付出的一切，也可以保护他们司马家。 若回答有关系，那么如果李右真的做了什么事儿，很可能会牵连到司马家，让他们司马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他就是司马家的罪人，是不孝之人。 但是，他也不想辜负李静安的付出，做一个无情无义之人。 所以，司马无归沉默了。 赵惊鸿见状，冷哼一声，“既然不说，那就下去好好想想，等想清楚了再告诉我！” 说完，赵惊鸿喊了士兵，将司马无归押下去。 等司马无归走后，扶苏不解地询问，“大哥，这司马无归是个很聪明的人，为何在这件事情上犯糊涂了呢？” 赵惊鸿看了扶苏一眼，“若是有一个你深爱的女子，也深爱着你，为了保护你，保护你的家族，宁愿自己去死。而你，会怎么做？是心安理得地享受妻子用性命为你换来的这一切，还是说想要为妻子做最后一件事情？” 扶苏闻言，不由得沉默了。 “他说跟司马家没有关系，过不了心理这一关，但是这却是李静安和司马家想要看到的。但是，如果他说了，那就是无情无义！” “如果他说跟司马家有关系，李静安就白死了，司马家也会陷入危机之中，就是不孝！但是对于他来说，却是可得心安。” “要你，你怎么选？” 扶苏摇头，满脸为难。 好难选！ 换成任何一个人，都很难抉择吧？ “我选不出来，估计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选不出来。太难了……”扶苏无奈道。 赵惊鸿微微摇头。 有个人能选。 这个选择题，对于他来说，简直再简单不过了。 那就是鼎鼎大名的曹老板。 宁要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 扶苏看向赵惊鸿，询问：“大哥，你想要司马无归怎么选？” 赵惊鸿笑了笑，看向扶苏。 还是扶苏懂自己。 “他能活与否，就看他的选择了。”赵惊鸿笑着道。 扶苏满脸疑惑地看着赵惊鸿。 “别着急，任何事情都不能着急，要慢慢来。”赵惊鸿喝了一杯茶。 “人与人之间的斗争，考验的永远是谁更有耐心。” 扶苏点头，似懂非懂。 …… 几个时辰后。 士兵来报，司马家的商队被带回来了，已经被关押起来，所有的物资已经被封存。 赵惊鸿和扶苏闻言，立即起身，前去牢狱。 这些司马家的商队成员被分开关押。 领队的是司马家偏房的一名子嗣，名为司马耀宗。 赵惊鸿和扶苏先去审讯了这名司马耀宗。 被关押起来的司马耀宗心中忐忑不安。 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会这么快。 眼看着商队越来越红火，跟胡人的关系越来越密切，他有望提升在家族中的地位，不再是没人在意的旁支。 但没想到，如今一切落空了。 看到走过来的两人，司马耀宗心中更是忐忑。 他藏着毒药，关键时刻可以服毒自杀。 但是，他不敢这么做。 是谁都会畏惧死亡。 服毒的痛苦他可以想象到，他没有勇气承受这些。 “司马耀宗？”赵惊鸿进来以后，直接询问。 “草民见过大人！”司马耀宗也不知道面前的人是谁，先磕一个再说。 赵惊鸿问：“你们司马家的商队，勾结匈奴，跟匈奴经商，其罪当诛，你可知晓？” 司马耀宗硬着头皮道：“草民知罪！但，跟胡人就经商，用粮食换取一些马匹和牛羊肉，以及皮草之类的，乃是大秦所允许，还望大人明察！” 赵惊鸿冷笑一声，“那火炉也是？那兵刃也是？那上郡布军图也是？地理图也是？” 司马耀宗心中咯噔一声，急忙叩首，“大人，草民不知啊！草民只负责用粮食换取马匹皮草和牛羊之类的物资，并不知道还有其他。” 赵惊鸿冷哼一声，“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带他去看看司马无归！” “是！”士兵立即押着司马耀宗去见了司马无归。 司马耀宗远远地看了一眼失魂落魄地关在房屋内的司马无归，心中彻底跌入谷底。 完蛋了！ 司马无归都被抓了。 他们完蛋了！ 等回来的时候，士兵还故意让司马耀宗看了一眼李右。 看到被关押起来的李右，司马耀宗已经彻底走不成路了。 回来的时候，都是被拖着回来的。 赵惊鸿看到司马耀宗的模样，心中不由得冷笑，知道目的已经达成了。 赵惊鸿对瘫在地上的司马耀宗说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是你自己说，我们用我们的办法让你说？” 坦白从宽？ 司马耀宗闻言眼前一亮，急忙问：“大人，我若是坦白一切，可否放了我？” 赵惊鸿冷哼一声，“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 第302章 压迫和反抗 扶苏在一旁道：“至于能不能减轻你的惩罚，以及你家人的惩罚，就要看你的表现了，而不是在这里讨价还价。” 司马耀宗一听，赶紧道：“我说！我全都说！” 赵惊鸿和扶苏心中一喜。 这进度，没他们想象的困难。 按照司马耀宗的交代，司马家一直从事跟胡人的交易。 从一开始的粮食换取马匹等物资，到后来的逐渐增加到一些生活器具。 乃至后来的刀兵剑刃。 甚至，还卖过上郡的布防图。 去年的时候，胡人还凭借着这张布防图，攻入过上郡，最后被蒙恬给杀了回去，击退几百里，让胡人不敢南下。 那次之后，司马耀宗也很害怕，以为司马傅翼会收敛，但是没想到，反而变本加厉，跟胡人之间交易的东西，越来越违禁。 比如好看的秦人女子，比如秦制的弩箭、秦剑等等，甚至还有一些关于胡人要调查的朝中秘闻，官员信息等等，都向他们提供。 换之而来的，则是无数的马匹和牛羊皮毛。 司马家的生意，自然也越做越大。 赵惊鸿盯着司马耀宗，“这其中，只有司马家参与吗？若只有司马家，他们怕是不敢吧？” 司马耀宗犹豫了。 赵惊鸿冷笑，“别人死，还是你死？事到临头，你连自己都护不住，还想护着谁？今日你在这里死了，谁也不会报复你；但是，你觉得他们信不信你说没说？亦或者说，你说出他们是谁，他们死了，你才能活着。” 司马耀宗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说！” 司马耀宗缓缓道：“因为咸阳主家一直不允许我们进入咸阳，之前是如今的家主司马傅翼，当初才学何等的惊艳，只需一人，便压制得上郡才俊抬不起头来。” “他想要进入咸阳，让主家举荐为官，甚至不需要主家举荐，有人赏识司马傅翼，愿意将其收为门徒，但主家都不许。” “司马傅翼之后，便是司马无归，司马无归更是上郡有名的天才，被人誉为最年轻的大儒，才学惊艳。但是，跟当初司马傅翼来比，还是稍微差了一点。” “在司马傅翼和司马无归的努力下，司马无归去了咸阳，但不出半年，便被主家逼得灰溜溜地回来了。” 赵惊鸿和扶苏听着司马耀宗的讲述，不由得相互对视一眼。 这故事中，已经透露出很多问题了。 不出意外，司马家是想要摆脱主家的束缚，抱上别家的大腿，趁机一举摆脱主家。 司马耀宗继续说道：“主家就是要我们这一脉分支，永远为主家打工，成为主家手中的一条狗。” “所以，司马家早就在筹备此事了。” “因为来自主家的打压不止一代了。” “家中老祖，司马青衫早就在准备，而后是司马傅翼，司马无归倒是参与的不多，他只负责战马的售卖，司马傅翼似乎并不想让司马无归参与太多。” “别的我可能知道的不多，但知道，这其中跟胡人联系的人中，有一个富平县的都尉，名为刘勇，是他提供的地形图和布防图，我之前给他送过财物，他很贪心，要的是最多的。” “其次还有上郡郡丞李右，我看到他也在军营内，是他命人搜刮普通百姓中姿色不多的女子，送往各郡，以及咸阳，打通关系，并且还让我们将剩余的女子，卖到胡人那里去。” “胡人女子粗糙，不如秦人女子皮肤细腻，很受胡人部落的首领喜欢，但是他们非常粗暴，基本上三五日便会将其折磨致死。” 赵惊鸿一阵蹙眉，盯着司马耀宗，“你也是人，是有父母亲人的人，做这些事情，内心难道就不会感到愧疚吗？” “会……”司马耀宗低着头，“但是，我身为司马家的旁支，就如同咸阳司马家对上郡司马家的态度一样，我若不做，自然有大把的人愿意做，而我会很难生存下来，想要在家族内博得一个好位置，博得重视，我必须做……” 扶苏蹙眉，冷声道：“那你们还真是如同畜生一般的人物！” 司马耀宗低着头，他不认得扶苏，不敢反驳。 赵惊鸿则继续问：“还有呢？光靠都尉刘勇和李右，恐怕还无法让你们司马家摆脱咸阳司马主家的束缚吧？幕后之人是谁？你们司马家所依靠的人，是谁？” 司马耀宗摇头，“我不知……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司马家旁支成员，接触不到太内部的消息，我能知道这些，还是因为我负责关外商队的护送，若非如此，我连知道这些的机会都没有。” 赵惊鸿闻言点头，询问：“还有其他要说的吗？商队中不止你一人，其他人也在受审，若是从其他人那里得到了消息，得知你有所隐瞒的话，后果你自己承担。” 司马耀宗蹙眉思索。 等想了许久，司马耀宗道：“还有！我们司马家的商队，如今遍布大秦，特别是皮毛生意和马匹这一块。这几年，司马家有许多非常好的战马被留了下来，被送出上郡，不知道送往了何处。而且，每年秋日，便会有一大笔钱财，送上郡运送出去，也不知道送往了何处。” “我觉得，这些东西，应该就是送往那幕后之人那里了。” “另外，我还知道，其中有一年，送了一大笔钱送往了富平县，但不是送到了刘勇手中，具体去了哪里，我不知晓。” 听完这些以后，赵惊鸿微微点头，“你放心，若消息准确真实，我们会酌情减轻你的刑罚。” “谢大人！谢大人！”司马耀宗连连叩首。 离开牢房，赵惊鸿和扶苏回到了书房中，没有再去继续审讯其他人。 回到书房，扶苏询问：“大哥，为何不趁机再审讯李右和司马无归？” 赵惊鸿看了一眼扶苏，“你又着急了不是，这些事情不能着急。对付人心，更是要耐心等待。现在去问李右，李右什么也不会说。” “但是，李右知道司马家商队被抓以后，他今夜会睡不好的，再派人去闹点动静出来，我想对于李右来说，今夜恐怕是很难熬的。” 第303章 司马无归的答案 扶苏闻言，立即明白了，“大哥是想要让李右自己多想，内心焦虑，从而主动交代。” “不是主动交代，是让他心理破防，自己破自己的防，待我们审讯的时候，只要稍微透露出一点消息，李右就会恐慌不已，自己交代了。”赵惊鸿道。 扶苏恍然，“原来如此。” “那司马无归呢？”扶苏问。 赵惊鸿道：“司马无归还不着急，听司马耀宗说，司马无归知道的并不多，应该是司马傅翼将最后的希望都压在了司马无归身上。” “只是，司马傅翼没想到，司马无归是个情种，主动送上门来了。” 扶苏闻言叹息，“不管司马家如何，这个司马无归确实是一个君子。” “或许吧。”赵惊鸿淡淡道。 司马无归重情义是真的，但是在关键时刻，在生死存亡的时刻，有时候情谊是最不值钱的。 扶苏又问，“大哥，你觉得，司马家所依靠之人，是谁？” 赵惊鸿则看向扶苏，笑着问道：“那你觉得，司马家能接触到的，更能改变司马家命运的人，是谁？哪个世家有这个能力和权利？” 扶苏一阵蹙眉。 他听懂了赵惊鸿的暗示。 近一些的，有权有势的，足够强大到可以改变司马家命运的人，在上郡只有两个。 一个就是王家，王承！ 一个就是蒙家，蒙恬！ 而司马家跟刘勇有勾结，而刘勇是王承的人，大概率就是王家了。 当然，亦或可能是上郡之外的某些家族，毕竟司马家跟上郡之外的其他家族也有紧密的联系，也时常有金钱往来，这具体就不可而知了。 但现在而言，他的岳丈王承，嫌疑最大！ 但他觉得，王承应该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情。 因为他们王家已经到了权利的巅峰，一门双侯，军功制被他们达到了巅峰，都被封彻侯了，而且还是一门双侯，没必要因为这些钱财冒这么大的风险。 完全不值当啊！ 若是蒙恬，扶苏就更加无法理解了。 他是上郡郡守，更掌管三十万大军，咸阳还有蒙毅在，旗下几个儿子也都很优秀，假以时日，再上高位不成问题。 蒙家也完全没必要做这些。 而且，在朝堂之中，他感觉，自己父皇对蒙家的信任甚至都要超过对王家的信任。 所以，蒙家根本没必要做这些，可能性很小。 “应该不可能吧。”扶苏有些不相信自己的推断。 赵惊鸿笑着看了扶苏一眼，淡淡道：“那谁知道呢。” 扶苏看着赵惊鸿的态度，有些搞不明白。 他感觉赵惊鸿似乎将一切都装在心胸中，似乎一切都知道，甚至在很早之前就知道，只是他不说而已。 他想不明白，那究竟是谁？ 谁参与了其中？ 自己的岳父王承？ 还是蒙恬将军？ 如果就连王家和蒙家都在搞这些，那大秦还有救吗？ “林瑾呢？”赵惊鸿问。 扶苏道：“今天林瑾好像又招来了一批墨家的人，估计在忙。” 赵惊鸿想了想，推开门，喊道：“去把蒙犽喊来。” “是！”士兵立即离开。 没多久，蒙犽来了。 赵惊鸿道：“你带人去一趟富平，监控刘勇的一举一动，不许让刘勇离开，更不能打草惊蛇，等待我的命令，只要我们一声令下，立即将刘勇抓捕起来！” “是！”蒙犽激动道：“终于要解决刘勇了吗？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赵惊鸿看着蒙犽激动的模样，无奈道：“先监控他的一举一动，不要妄自行动，等我们下一步的指示。” “行！我明白，放心吧赵大哥！”蒙犽咧嘴一笑，转身离开，随后便带着游骑兵队伍连夜离开了军营。 次日。 赵惊鸿和扶苏正商量着要怎么审讯李右的时候，士兵说，司马无归求见。 当即，赵惊鸿就让士兵将司马无归带过来。 等司马无归到了以后，赵惊鸿冷漠地看着司马无归，问：“想清楚了？” 司马无归点头，“想清楚了，我的答案是，静安虽然与我和离，但是我们是夫妻，此乃事实，任谁也无法改变这个存在过的事实。或许，静安自杀死因另有原因，不管如何，我们都是夫妻一场，我之前答应过她，要尽量救她父亲出来，这是我的承诺。” “而我也知道，我这样说，势必会给我们司马家招惹麻烦，但我也相信，扶苏公子和赵先生绝对不是冤枉无辜的人，这便是我的回答。” 扶苏闻言，满脸赞许。 赵惊鸿也笑着拍手鼓掌。 “不错不错！一个简单的答案，被你说的这么复杂，彰显自己的情谊，又给我们戴上高帽，不错！不愧是你啊，司马无归，你确实是一个聪明人。”赵惊鸿笑着说道。 司马无归低着头，等待赵惊鸿和扶苏的答案。 赵惊鸿看着司马无归，“你确定，李右就一定是清白的？若他是清白的，为了李静安为了保护你们司马家而自杀？是什么事儿，需要李静安死那你们才能安全？” “李家的事情威胁到司马家，想必应该是诛三族亦或者诛九族的大罪吧？” 司马无归闻言，脸色不由得一白。 以他对李右的了解，他绝对做不出来这种事情的啊！ 而且，李右终其一生，都在托举他的儿子，所做的一切，都是将要将儿子推送到咸阳去。 其他的一切，对于他来说，没有意义啊！ 为何啊！ 李右究竟做了什么？ “还有，你们司马家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赵惊鸿问。 司马无归猛地抬头，看向赵惊鸿，“赵先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心中此时慌乱的厉害。 赵惊鸿淡淡道：“你们司马家的商队，似乎做了不该做的生意吧？” 司马无归面色一沉，“你是说跟胡人的生意？赵先生，这单我可以保证，我们司马家跟胡人的交易，主要就是粮食和日常生活品换取战马和牛羊之类的，所换取的战马进入大秦，对于大秦来说，也是一种好处，其中不少战马都进入了军营中呢！” 赵惊鸿微微摇头，“看来，你父亲真的没告诉你啊！” 司马无归盯着赵惊鸿，身子在微微颤抖。 “司马兄，你们司马家，跟胡人勾结，出售违禁品，其罪当诛啊！”扶苏道。 第304章 我要司马家的族谱 他们兄弟俩这一唱一和，让司马无归整个人如堕冰窟。 他之前也曾怀疑过，质问过自己父亲，是否跟胡人有过多的牵扯。 因为跟胡人交易，就是行走在危险的边缘，属于半违禁的状态，若非有咸阳主家的关系，他们甚至都做不成这个生意。 但每次，他父亲都义正言辞地告诉他，他们司马家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他们一心为大秦，对大秦忠心耿耿。 所以，司马无归便相信了。 但如今，面对赵惊鸿和扶苏，他明白，自己的父亲应该是骗了自己。 司马无归颤声询问：“我们的商队……究竟做了什么？” 赵惊鸿看着司马无归，“你确定你一点也不知道吗？这个时候就不要隐瞒了，该知道的我们都已经知道了，现在是给你机会自己交代，要是执迷不悟，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我真的不知道。”司马无归瘫坐在地上，满脸绝望道：“我一直以为，我们跟胡人的生意，就是正常的交易，就是给他们粮食和日用品以及衣物等等，换取粮食、马匹、牛羊、皮毛等等，我真的不知道，他们还做了其他的事情！” 赵惊鸿冷哼一声，“看来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你们去跟胡人交易的商队已经被全部抓住了，并且现在全都在军营中关押着呢，他们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就看你了。” 司马无归瞳孔微颤。 他没想到，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他们司马家，完了！ “我……我真的不知道……”司马无归垂丧着脑袋，满脸绝望。 “果真不知道？”赵惊鸿盯着司马无归问。 司马无归叹息一声，声音中满是绝望，“家父才学惊艳，曾经力压上郡一众青年才俊，提起司马傅翼这个名字，一众读书人都要绕着走。我虽被誉为上郡第一神童，但我知道，跟我父亲相比，相差甚远。” “他当初进入咸阳，没过几日，便被赶出来。他进入咸阳无望，便将机会压在了我身上，他只要我读书，是我争取管理马市，才接触生意的。” “因为我也去了咸阳，但是咸阳那地方……不是我这种分家之人可以去的。” “所以，我也绝望了，但是我父亲不死心，他一直希望我可以进入官场，所以别的事情就几乎不要我操心。” “是家中的生意，很多我都是不知道的。” “就连李右的事情，我几乎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醉心权力，处心积虑地为他儿子着想，想要将他儿子推送到咸阳去。” “他眼中只有官员，对于我们这种行商贾之事的人，自然是不屑一顾的。” “所以，我在他那里，也不会得到什么好脸色，所以我也很少去。” “如今发生了这些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 司马无归说的很真诚，不像是在说谎。 赵惊鸿和扶苏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不觉得司马无归在撒谎。 “既然如此，你先下去吧！”赵惊鸿道。 扶苏立即喊来了士兵。 司马无归抬头看向了两人，“扶苏公子，赵先生，如果可以的话，能否告知最终结果如何？” 赵惊鸿淡淡地看了一眼司马无归，“你且下去吧！” 司马无归起身，对着赵惊鸿和扶苏拱手告辞。 等司马无归走后，扶苏对赵惊鸿道：“我觉得司马无归应该是无辜的，而且，他此人重情重义，为人正直，有君子之风……大哥，事到最后，能够留他一条性命？” 赵惊鸿听到这话，立即警惕了起来，看向扶苏，“你心软了？” 扶苏点头，“我觉得司马无归是个人才，不应该最后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呵！”赵惊鸿冷笑一声，“巧了，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扶苏闻言一喜，“那大哥，司马无归……” “但是，越是这样，我觉得这个人就越不能留！”赵惊鸿道。 “为何！”扶苏不解。 “因为司马家人才辈出！”赵惊鸿道。 “那不好吗？” “不好！”赵惊鸿沉声道。 越是这样，他就越发觉得这个司马家的分支越发危险。 他们一代代，都有着一个统一的目标，就是往上爬！ 进入咸阳！ 进入大秦的权力中心。 他们司马家的人，都很有野心！ 并且，比如司马无归，以及司马傅翼，乃至司马青衫，他们一个个都不凡。 让人有种惜才的感觉。 但越是如此，赵惊鸿就越是担心。 因为这些姓司马的人，跟他所知道的姓司马的人，极为相似啊！ 万一留在身边，把自己和扶苏熬死了怎么办？ 到时候，谁能压制得住他们？ 想到这里，赵惊鸿不由得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好不容易建立的华夏脊梁，可不能再被他们敲断了。 当即，赵惊鸿道：“此事再议！待我到时候看看他们家的族谱再说。” “族谱？”扶苏诧异地询问：“为何要看司马家的族谱？” 赵惊鸿道：“看看族谱有没有问题，如果没问题就还好，要是有问题，就可以按照族谱点名了。” “额……”扶苏满脸无奈，“大哥，你的杀气未免太重了。” “重吗？我不觉得！”赵惊鸿毫不在意道。 族谱可是一个好东西，不会漏掉任何一个人的。 “走！咱们去审讯李右！”赵惊鸿走在前面。 扶苏无奈，跟在其后。 很快，他们到了关押李右的地方。 行经那些跟随李右而来的家仆的时候，一个个都直呼冤枉，希望赵惊鸿和扶苏可以放了他们。 赵惊鸿和扶苏不理会他们，走到关押李右的地方。 此时的李右显得很落魄，一身破旧的粗布褐衣，头发散乱，甚至都有些结块了。 胡子都长得很长了，没有打理显得乱糟糟的，整个人看起来仿佛老了十几岁一样。 牢房里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臭味。 看到赵惊鸿和扶苏，李右立即喊道：“扶苏公子！臣是冤枉的！臣本无罪，为何要关押臣！我要去咸阳，求始皇为臣做主！” 赵惊鸿冷笑一声，“别喊了！你冤枉不冤枉，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真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就把你关押起来啊！看来这段时间，你还是没想明白！” 第305章 你看我扎不扎你就完了 李右闻言，面色不由得一沉。 看赵惊鸿如此笃定的模样，他心里也是没谱。 但是，能够坐到郡丞这个位置，李右的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好。 当然，也分面对谁。 要是始皇帝来审讯他，不用说话，一个眼神就能将李右给吓尿。 因为始皇帝抓他，几乎就代表着证据确凿。 而赵惊鸿和扶苏，于他看来，不过是两个毛头小子，不成什么气候，虽然扶苏为督军，那管理的是军队，又不是上郡城的政务，两者关联不大。 而且，两人当初抓自己的时候，并没有给出什么实质性的理由，所以他此刻觉得，赵惊鸿是在诓骗自己。 当即，李右道：“不用给我来这一套，若是你们觉得我做了什么错事，尽可杀了我，休要在这里三番两次地套话，想要我认一个什么罪名，这样羞辱我，还不如给我一个痛快！是非自有他人评判！” 赵惊鸿冷笑一声，“你也配让人替你评判！不知死活的东西！来人，拉到审讯室去！” 当即，士兵将李右拉到了审讯室。 李右还很硬气，装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赵惊鸿看着李右硬气的模样，反而笑了。 “看来李郡丞是不愿意承认了！”赵惊鸿道。 李右冷哼道：“你要我承认什么？我做什么了？你们想要给我安什么罪名，直接说吧！我认命就是！” 说着，李右看向扶苏，“扶苏公子，我以为你熟读圣贤书，被称为玉公子，扶苏公子有君子之名，我听闻已久，今日一见，呵呵！与这种人同流合污，扶苏公子！这种人只会害了你！还请扶苏公子莫要自误啊！” 扶苏公子闻言，不由得一阵恼怒。 好端端的，自己还一句话没说，突然在这里挤兑自己，合着自己好欺负是吧！ 再有涵养的人，也有脾气啊！ 扶苏一拍桌子，训斥道：“你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我大哥乃人中龙凤，也是你这种人能评价的！李右！我劝你最好老实交代，我大哥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若是你再执迷不悟，别怪我们不客气！” 李右见状，不由得一阵摇头，眼中满是轻蔑。 扶苏气得不行。 赵惊鸿直接道：“来人！给他点苦头瞧瞧！” 士兵见状，立即上前，用之前赵惊鸿交给他的铜针，上前就按住了李右的手掌。 李右的手掌被按在桌子上，不由得慌乱起来，“你们要干什么！” 士兵也不说话，拿着针就往指甲缝里扎。 “┗|｀o′|┛嗷~~” 十指连心，剧烈的疼痛让李右嗷的一声叫了出来，整个人几乎要跳起来了。 但士兵力气大，像李右这种文官，压根不是他们的对手，任由他如何挣扎，也挣脱不开。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士兵掏出另外一根针，缓缓地靠近自己食指的指甲盖，然后顺着自己食指指甲盖下面，猛地一扎。 “嗷嗷嗷！疼疼疼！住手！住手啊啊！”李右不住惨叫。 赵惊鸿和扶苏静静地看着，不语。 士兵也不说话，只是一味地掏出铜针，继续往李右指甲盖里扎。 李右连连惨叫，眼泪直流。 若此刻可以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只想早早认怂，不再硬撑了。 但是此刻，说什么都晚了。 他后悔，他尖叫，他求饶，但是，都改变不了那一根根铜针扎入指甲缝里。 那种疼痛，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他心中怒骂，究竟是哪个天杀的混蛋研究出来的这种刑罚，简直太不人道了！ 五根钢针扎完，赵惊鸿道：“好了！先停下。” 刑罚不是一味地让对方感受到痛苦，而是要对方感受到恐惧。 要是十根手指头都扎完了，该忍受的都忍受了，对方说不定还能硬撑。 不对！ 还有脚指头呢。 赵惊鸿眼前一亮，但看李右几乎疼到昏厥，口水都流下来的模样，压制住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李右，如今，你还不愿意交代吗？”赵惊鸿问。 李右身子都在颤抖，眼泪不住地往下流。 他看着自己扎满铜针的右手，哭的更惨了。 “李右！再不交代，左手也给你扎上！”赵惊鸿猛地训斥一声。 李右吓得浑身一哆嗦，赶紧道：“我说！我说！想要问什么尽管问吧，我定知无不言！” 赵惊鸿看了一眼扶苏，示意扶苏来说。 他们俩，总要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 扶苏淡淡道：“我们抓捕了司马家和胡人通商的商队，若非没有证据，我们也不会如此审讯你。他们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了，还是那句话，坦白从宽，抗拒……” 扶苏看了看李右正在流血的右手，眼角都抖动了一下。 就算仅仅是看着，他都感觉指甲缝疼。 “抗拒的后果你看到了，若执迷不悟，那就继续。”扶苏道。 李右闻言，心中一惊。 惊恐再受到惩罚。 也惊恐他们抓到了司马家的商队。 他跟司马家的交易，怕是要藏不住了。 他思索再三，决定老实交代。 毕竟，司马家的商队是司马耀宗负责的，而他之前跟司马耀宗接触过，司马耀宗也知道他做的那些事情。 他不觉得司马耀宗能够承受得住刚才针对自己的那种刑罚。 当即。 李右说道：“我说，为了赚取钱财，我让手下家丁，搜刮平民女子，将颇有姿色者，抓起来送到胡人那里去，换取钱财。胡人女子皮肤粗糙黝黑，不如咱们秦人女子长得美丽，所他们很喜欢秦人女子，愿意出大价钱……” “李右！”赵惊鸿一拍桌子，怒斥道：“事到临头，你还想隐瞒，是觉得我们好骗吗？” 李右被赵惊鸿吓得浑身一哆嗦，急忙辩解，“赵先生，我说的句句属实啊！” “哼！死性不改！来人，继续动刑！”赵惊鸿直接道。 士兵见状，立即掏出一枚铜针来，准备动手。 李右吓得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恐，急忙缩回左手，喊道：“我说！我说！我全都说！我抓那些平民女子，将姿色分为上中下三等！上等送往咸阳，进献给赵高、胡亥公子，以求他们的庇护。” “其次，则送往一些高管那里。” “中等的，我则送往各郡，跟各郡官员打好关系，以及各大世家联系，以求以后吾儿在咸阳有所助力！” 第306章 光撒网，雨露均沾 李右畏惧地看了一眼赵惊鸿，缓缓道：“最后选为下等姿色的女子，则通过司马家的商队，卖至胡人部落，以换取战马牛羊皮毛等物品，再由司马家售卖，换取钱财。” “这些钱财，最终也会换做与其他家族，和咸阳诸多官员势力的走动。如今……已然是走动的差不多了……” 李右说完，满脸乞求地看着赵惊鸿，生怕赵惊鸿再让人扎他。 赵惊鸿蹙眉，盯着李右，问：“完了？” 李右一愣，身子微微哆嗦了一下，赶紧道：“说完了，该说的我都说了！” 嘭！ 赵惊鸿猛地一拍桌子，将一旁的扶苏都给吓了一跳。 李右更是吓得浑身一激灵，眼神瞬间变得清澈。 赵惊鸿指着李右怒声道：“给你机会你不好好把握，还在这里给我避重就轻，你以为随便说出来点什么，就能掩盖你所有的罪行吗？” “我告诉你！司马耀宗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了，我们掌握的情况也差不多了，问你只不过是给你一次机会，既然你不好好把握，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继续上刑！” 士兵闻言，立即举起铜针。 李右吓得尖叫一声，赶紧喊道：“我所做的我都说了，都说了，我不知道还要交代什么，你们想要知道什么尽管问，尽管问，我都说，我都说啊！” 扶苏跳出来当红脸，制止了士兵，“先等一下，再给他一次机会，好好想想，有什么还没交代的。” “好！我想想！我想想！”李右感激地看了一眼扶苏，仔细思索着。 好一阵，李右赶紧道：“对！还有刘勇，在上郡，我手中大部分钱财，都被刘勇给拿走了。” “真的是刘勇？他一个都尉，跟你郡丞差不多的大小的官职，能为你们李家做什么？而且你们的目标，一直是咸阳，他一个上郡的都尉，能对你产生什么帮助？”赵惊鸿冷声道。 “不！不是刘勇，是王闯！我是通过刘勇，将东西送给王闯，而王闯则是公子将闾的副将，如此一来，也算是跟将闾公子产生关系，若是可以，可以依附于将闾公子。” 赵惊鸿闻言一阵蹙眉，“你是说，刘勇是将闾的人？” 李右摇头，“这个我不知道，据我所知，刘勇应该是王家的人，王贲将军的封地便在富平，刘勇应该依附于王家，平日里跟随王承将军较多。” 赵惊鸿微微点头，眼睛看了一眼扶苏，发现扶苏眉头紧锁，不由得碰了他一下，继续问：“那王承将军，是否也参与其中？”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李右道：“我虽然是郡丞，但是身份地位，跟王承将军这样大家族大势力的高官名将还是搭不上话的。” 赵惊鸿微微点头，看着李右道：“那你岂不是投资了好几个皇子？将闾公子，胡亥公子？难道就没有向公子高走动一番？” 李右叹息道：“也尝试过去接触，但是门客说了，公子高不屑于此，所以就放弃了。” 赵惊鸿很诧异，没想到公子高还挺清高。 不过也是，本身就是皇子，就算不当皇帝，也是站在权力巅峰，处于金字塔顶端的存在，绝对是不差钱的，自然也不屑于跟李右这种人接触。 “那你是如何跟赵高还有胡亥接触上的？”赵惊鸿问。 李右沉默了一下，缓缓道：“之前曾经去过咸阳，得知赵高大人受始皇恩宠，权势通天，且胡亥公子，受始皇宠爱，所以……” 李右看了一眼扶苏。 扶苏淡淡道：“所以你觉得，胡亥公子很适合支持，若是以后成了储君，成了皇帝，你们李家的身份地位，自然也水涨船高，是否？” “是……”李右尴尬道。 “所以你光撒谎，不仅支持了胡亥，还暗地里跟将闾公子联系，并且还想要攀上公子高，是否？”赵惊鸿问。 李右点头，“是……” 赵惊鸿笑了，“你是会广撒网的。” 李右满脸尴尬。 赵惊鸿对士兵招手，“没看到李郡丞交代的很好吗？快把针给他拔了！” 士兵满脸无奈地看了一眼赵惊鸿，立即上前。 李右慌了，“别……” 但是，士兵哪管他那么多，直接按住李右的手，将铜针一根根拔下来。 李右疼的嗷嗷叫。 士兵拿着带血的钢针走到一旁站好。 李右眼泪直往下流，左手握着右手，疼的浑身都在抖。 赵惊鸿对李右道：“放心吧，只要你好好交代，你就不用受这种苦。” 李右微微点头，更加老实了。 十指连心的滋味，谁懂啊！ 太疼了！ 赵惊鸿问：“你再说说，对于司马家的了解。” 李右思索片刻，缓缓地看向赵惊鸿，“赵先生，司马家远比你想象的隐藏的要深。” “哦？怎么个隐藏的深。”赵惊鸿问。 “司马青衫！别看现在司马青衫退居幕后，不再出现，其实他才是司马家真正的掌舵人！当年他出身低微，乃是一名丫鬟所生，如今却创立了这样大的一个家族，他绝不简单！” “而且，司马青衫心思之深，就连我都要警惕三分！当初这郡丞之位，本应该是司马傅翼的，一切都是司马青衫安排好的，若非我主家发力，这个位置我根本拿不到。” “为了安抚司马青衫，我才让女儿跟司马家联姻。” “而利用金钱开路，我也是跟司马青衫学的，这一套，他们司马家已经做很久了，并且比我隐藏的要深，一般人根本察觉不到。” “但是，咸阳司马主家位高权重，权力很大，一直在调查此事，所以他打通的那些关系，一直使不上力，所以还是无法进入咸阳。” 赵惊鸿微微蹙眉。 去咸阳，并非真的只是为了去咸阳，而是咸阳是大秦权力的中心。 进入咸阳，才算是进入了真正的权力主战场，有了获取更大权力的资格。 如此，便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如今上郡这些家族，哪个不是当初的家族的分支。 仅仅是一个分支，便可以有如此大的权利和财富，其中的好处，可想而知。 第307章 司马家的祖传基因 世家豪族就是一个巨无霸。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这句话就可以代表一切，三户并非三户人家，而是三个氏族。 虽然大家对大秦的印象，基本上都是来自秦始皇。 印象中，只有秦始皇一统六国，统一天下，建立第一个一统的王朝，将封建王朝的制度传承上千年。 可大家却不知道，隐藏在这下面，是更激烈的权势斗争。 世家之间的斗争，甚至在商周以前，便是存在的。 比如商朝的覆灭，便是商朝世家掀翻的。 其一是纣王触碰了奴隶制度，其次便是，纣王也人祭，用人牲，只不过人家觉得普通的奴隶显得没诚意，直接用贵族做人祭，这样才显得有诚意。 这世家哪受得了，赶紧给他推翻了，推举周武王出来。 而周朝的覆灭，大家便耳熟能详，诸侯争霸，最后七国征战。 说到底，还是这一波世家豪族的争斗。 再说狭隘点，就是一群天潢贵胄之间的宫斗剧罢了。 只不过更为激烈一些。 而司马家，显然是吃透了这一套。 按照李右所说，司马家最恐怖的，就是司马青衫这个老头子了。 越是细想，赵惊鸿就觉得这个司马青衫有着莫名的熟悉感。 “司马青衫年岁几何？”赵惊鸿问。 李右想了想，回答道：“应该已经是鲐背之年。” “鲐背？”赵惊鸿眼睛眯了起来。 这是有九十岁的高龄了啊！ 真能活啊！ 跟他一代的人，都被他熬死了吧！ 这司马家，有长寿基因啊！ 赵惊鸿又问：“还有吗？这司马青衫还做了什么？” 李右道：“跟胡人通商，便是司马青衫拿下的，跟胡人经商，本身就是违禁的，但是经过司马青衫的运作，成了他们司马家的专属生意。” “其中所赚取的大笔财富，除了支撑自家发展之外，大部分都流向了各地。” “听闻，司马家还有一座宝库，其中藏匿了大量黄金，以备不时之需。” “甚至有人说，司马家还囤积了很多战马，等待时机一到，司马家想要趁机谋反。” “反正说什么的都有，但司马家确实囤积了很多战马，分布在各地，据我所知，应该有几千匹。” 赵惊鸿闻言，眼睛微眯。 司马家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啊！ 几千匹战马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一名骑兵可以抵挡数名步兵，几千骑兵，若加以训练，攻下一城之地，应该不难。 而且，以司马家的家资，短时间内凑够上万骑兵，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如果秦二世而亡，到时候司马家的机会就来了。 短时间内，凑够几万人马，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司马家，真有野心啊！ 这野心也是祖传的吗？ 赵惊鸿心中觉得，这个司马家，和后世那个司马家，逐渐在重叠。 “出售布防图之事，和地理图，你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赵惊鸿问。 李右闻言，脸色大惊，“不可能！我李右虽然不当人，但却也并非无君无父之人，我为秦官，身为秦人，当忠心大秦！那胡人那狼子野心之人，岂能共事？”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诸侯征战，不管是谁一统天下，大家皆一样，都是秦人，皆是华夏族群，皆是周朝之后！” “可胡人呢？” “若他们入主中原，那咱们当什么？” “到时候，我们跟牛羊有什么区别？” “我李右再混蛋，也做不出这种事情！” 李右回答的义愤填膺，显然对此极为不屑，也极为愤怒。 “若司马家做出这种事情，呵！那算是我高看了司马青衫！他如此做，跟畜生无异，人人得而诛之！”李右咬牙切齿道。 赵惊鸿微微点头，觉得这李右倒是还有点良知。 但，不当人也是真不当人。 “那你觉得，你搜刮民女，让人家骨肉分离，将女子售卖到各地，甚至还送到胡人那里，你难道不知道，胡人粗鲁，那些女子，几日便被折磨死了吗？你做这种事情，跟畜生又有何异？” “你也是有家中父母，妻儿子女的人，若是你的儿女被人如此对待，你当如何？” 李右惭愧地低下头。 赵惊鸿看着李右，淡淡道：“李静安死了。” “什么！”李右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赵惊鸿。 赵惊鸿道：“她应该是为了保护司马家，跟司马无归签了和离书，而后服毒自尽。” “不！这……这不是真的……”李右有些不相信。 赵惊鸿对士兵摆了摆手，示意士兵将李右带走，“杀人者，人杀之！害人者，皆有报应！” “静安……静安……为父……对不起你啊！”李右哭着，被士兵拖拽走了。 李右走的时候，满脸的绝望和悲伤。 扶苏却看着李右的背影缓缓道：“大哥，你说，他是为了李静安而哭，还是为了李家的覆灭而哭？” “为自己而哭。”赵惊鸿淡淡道：“我说李静安死的时候，他的惊讶多过悲伤，后面的哭泣，有点真情，但更多是演出来的。真正的悲伤，看司马无归那种，那才是真感情。” 扶苏点头，“那司马家，真有造反之心？” 赵惊鸿淡淡道：“不知道，但是如此看来，司马家的底线确实很低，能够做出为了自己的谋划，损害民族利益的，也只有司马家了。” 扶苏点头，“若如此，司马家当诛之！” 赵惊鸿点头，“所以，待查清楚以后，咱们去看看司马家的族谱。” “额……”扶苏无奈地看了一眼赵惊鸿，但也觉得看一看族谱是好事儿，既然要杀，便要斩草除根。 此时，扶苏才竟然发现，族谱是个好东西啊。 转念一想，扶苏看向赵惊鸿，问：“大哥，你觉得我岳父也参与其中了吗？” 赵惊鸿摇头，“不好说，还要继续查！” 扶苏不由得一阵沉默。 说实话，如果真的发现王承如果也参与其中了，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更不知道，以后该如何面对王玥。 想到王玥那有力的臂膀，他觉得脸颊微微有点疼。 第308章 盖聂去杀人了 接下来，便是对所有人的审讯。 要将所有的信息都榨出来，整合起来，然后就可以挨个拿人了。 赵惊鸿和扶苏在书房里耐心地等待。 没多久，林瑾推门进来，对赵惊鸿和扶苏道：“大哥二哥，我学会了一套刀法，我教你们啊！” “刀法？”赵惊鸿看向林瑾，“你这段时间去干什么了？研究刀法去了？” “是啊！”林瑾激动道：“盖聂来了，我给他看了我的刀，他根据刀的特性，创造了一种刀法，教会了我。这两天都在练习，现在学会了，我可以教给你们了。” “什么！盖聂来了！”赵惊鸿猛地站起身来，询问：“人呢？他现在在哪？” “走了啊！”林瑾道：“人家就是路过，待了大半天就走了。” “走多久了？”赵惊鸿急忙问。 这可是盖聂啊。 历史上有名的剑圣啊！ 被誉为战国第一剑客，更之前和荆轲有过接触，被盖聂用眼神败退。 可见盖聂之强。 而且，人家仅仅是在这里待了大半天，就能创造出一套刀法教给林瑾，人家对剑道的造诣可见有多深。 若是可以将此人留下，那绝对是冷兵器的战力天花板啊！ 刘锤有猛虎之勇，盖聂是技巧封神。 得此两人，以后还不横着走！ 所以，赵惊鸿内心很激动，想要询问清楚，去将盖聂给追回来。 “走一天多了。”林瑾无奈道。 “你！”赵惊鸿恨铁不成钢地指着林瑾，“那可是盖聂啊！战国第一剑客，是被誉为剑圣的存在，若可留下他，咱们的实力可大大提升！” 林瑾无奈，“大哥，留不下来的，盖聂不可能再为大秦效力了，之前他便是始皇的侍卫。”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事在人为！他去哪了？”赵惊鸿问。 林瑾还是第一次见到赵惊鸿因为一个人这么着急，连忙回答：“出关了，说要去杀一人。” “何人？”赵惊鸿问。 “胡人巴多尔。”林瑾回答。 “巴多尔？谁啊？”赵惊鸿满脸疑惑。 这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名字。 林瑾道：“胡人巴多尔，是胡人诸部中的一个部落首领，此人杀了他朋友的妻女，盖聂要去报仇。” 赵惊鸿一阵蹙眉，“如此莽撞吗？他一个人，去人家部落之中杀人家的首领？就算他得手了，如何逃走？两条腿还能跑过四条腿的马不成？” 林瑾摇头，“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但凡盖聂选中的目标，他要杀之人，必死！” 赵惊鸿不由得一阵沉默。 这就是大佬级的江湖侠客的实力吗？ 但赵惊鸿还是不放心。 他一个人去胡人部落杀人，这种行为，跟送死无异。 赵惊鸿想了想，对林瑾道：“你去将鲁辙喊来！” “好！”林瑾赶紧又跑了出去。 没多久，鲁辙跟林瑾回来。 赵惊鸿对鲁辙道：“你明日一早，率领骑兵出关，去寻找盖聂！” “对了！盖聂的画像！”赵惊鸿看向扶苏，“你见过盖聂吧？” 扶苏点头，“认得。” “那你将他画像画下来。”赵惊鸿道。 扶苏点头，立即拿来了缣帛，提笔开始绘画。 赵惊鸿丝毫不怀疑扶苏的画功，毕竟扶苏是接受了精英教育的，琴棋书画肯定样样精通。 很快，扶苏就画好了。 那拿起缣帛看了一眼，递给赵惊鸿，“大哥，画好了。” 赵惊鸿接过画像，看了一眼。 嗯！ 标准的水墨画风格。 人物都是用简单的线条绘制出来的。 但是一眼就能看清楚这个人的容貌和特点。 盖聂长得很俊秀，剑眉星目，一双眸子很是坚毅，短短的胡须，给人一种荷尔蒙旺盛的男人味道。 “可以！”赵惊鸿将画像递给鲁辙，“拿着画像，一定要找到他！” 鲁辙看了一眼画像，沉声道：“先生放心，我一定找到盖聂先生！” 赵惊鸿看向林瑾，问：“你知道那个谁，是哪个部落的首领吗？” “是巴多尔。”林瑾纠正道。 赵惊鸿无奈地看着林瑾。 林瑾摇头，“我不知道，没问是在哪个部落，反正我知道，盖聂先生出手，巴多尔死定了！” 赵惊鸿：“……” 他懒得去看林瑾，对鲁辙道：“你回去安排一下，明日一早就出发，一定要找到盖聂，此人号称战国第一剑客，剑术非常厉害了，更是被誉为剑圣，你们不要跟他产生冲突，说明来意，一定要把他救回！” “是！先生放心吧！若找不到盖聂先生，我们就将匈奴各部落给掀个底儿朝天！”鲁辙沉声道。 赵惊鸿微微点头。 鲁辙拱手告辞。 林瑾眨了眨眼，问：“大哥二哥，刀法你们还学吗？” 赵惊鸿瞪了林瑾一眼，“学！” 林瑾嘿嘿一笑，“走！出去！我教你们！” 赵惊鸿和扶苏走出去，林瑾开始给他们演示刀法。 赵惊鸿和扶苏看着，林瑾为了照顾他们能看清楚，所以演示的很慢，让他们可以看清楚招式。 扶苏看着，蹙紧眉头，盯着林瑾的招式，甚至还用手比划着，暗暗学习着。 他能看出来这招数中的优秀之处。 倒是赵惊鸿，眼中满是清澈，不明白林瑾演示的这些招式有什么杀伤力，感觉观赏性更多一点。 林瑾演示完一遍，又快速演示了一遍。 这一下，赵惊鸿看明白了，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口中发出惊叹，“卧槽！牛逼！” 什么叫刀光剑影？ 这就是刀光剑影！ 在林瑾快速挥动雁翎刀的时候，寒芒疯狂闪烁，刺的人眼疼。 关键是招数凌厉，几乎招招可杀敌！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说功夫是杀人技了！ 功夫这东西最初的出现，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人的！ 而不是为了美观。 等林瑾演练完毕，收刀调息，而后露出灿烂的笑容，对赵惊鸿和扶苏道：“大哥二哥，怎么样？简单吧！这招数简单好用，最适合上战场杀敌了！” 扶苏微微点头，满脸赞许之色。 倒是赵惊鸿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林瑾，“你说啥？你说这叫简单？” 第309章 武乃杀人技 林瑾无奈了。 他看着赵惊鸿道：“大哥，这肯定很简单啊！这就是最简单的杀人技，专门为了战场厮杀而设计的，我跟盖聂先生说了刀的用处，和想要达到的效果，他专门为此设计的。” 赵惊鸿无语了。 如果这叫简单的话。 那复杂的该有多复杂？ 扶苏也在一旁说道：“大哥，这确实已经很简单了。” 赵惊鸿无奈，“那你们告诉我，什么才是复杂的！” “复杂的我也会啊！”林瑾道：“大哥你是不是觉得太简单了，不过也是，以你的聪明才智，这么简单的刀法你肯定看不上！我也有复杂的，我演练一遍给你看看，你看看满意不。” 说着，林瑾又抽刀，开始演练新的招数。 这次，招数更加复杂，各种高难度的动作，辗转腾挪，手中雁翎刀快速挥舞，用各种高难度的角度施展出来，也非常刁钻，一般人根本防不住。 而且，对体力和动作灵活度也很高。 赵惊鸿眼睁睁地看着林瑾一跃近一丈远，手中雁翎刀，飞速挥动，落地以后，一个滑铲，转而又化作其他的动作，简直堪称风卷残云一般。 等演示完毕，林瑾收刀调理了一下气息，面不红气不喘的走到赵惊鸿跟前，笑着说道：“大哥，这套刀法怎么样？” 赵惊鸿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终，赵惊鸿憋出来一句，“刚才那么多动作，你不累吗？怎么都不喘气的？” 林瑾笑道：“这算什么，练武之人，岂能如此脆弱，如果练个招数都能把自己累倒，那还是不要学习功夫，到了战场，肯定先被敌人给杀了。” 扶苏在一旁道：“习武之人平日里的锻炼比这个要强很多，所以这点并不算什么。真正的战场厮杀，比这个更加残酷，更加消耗体力，若没有持久的作战能力，那上了战场肯定是必死无疑的。”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他突然之间对战场祛魅了。 不想去战场了。 他原本以为，到了战场之上，手中拿着刀，就是咔咔咔一通乱杀，砍就完了。 到了战场，疯狂杀他几百人上千人，还不是轻轻松松。 但现在他才明白。 那种情况，只存在于幻想之中。 现实的战场，更加残酷。 每个人为了活命，都会拼出十二分的潜力，只为活下去。 在此之前，他们也会不断训练，以求不死。 像赵惊鸿这样，没学过功夫的，想着自己是气运之子，天纵之资，到了战场就是咔咔一通乱杀，那压根不现实，不可能。 “大哥，学哪个？”林瑾满脸期待地看着赵惊鸿。 赵惊鸿：“……” “我不学行嘛？”赵惊鸿弱弱地问。 “不行！”扶苏和林瑾异口同声地严厉道。 赵惊鸿被俩人的态度给吓了一跳。 扶苏认真地盯着赵惊鸿，沉声道：“大哥，你必须要学！就算你不上战场，也好有自保之力！之前你跟我们说过，权谋之争，拼的是你死我活！在咸阳，我们就遭受过刺杀。” “若我们一直在你身边还好，若我们不在呢？就算你打不过别人，也可以抵挡一番，趁机逃走！若你一点功夫也不会，面对敌人，只能束手就擒，任人宰杀！” “所以！你必须要学！” 赵惊鸿满脸无奈。 林瑾也说道：“是啊！学点功夫防身没什么的，你只需要每天抽出来一点时间，我保证，一个月，绝对可以让你上战场杀敌！当然，杀不杀都行，但必须得会！” 赵惊鸿无奈，“那行吧！我学，就学最简单的那个！” “好！”林瑾开始手把手的教赵惊鸿。 刚开始还好，林瑾有点耐心。 后来见赵惊鸿四肢僵硬的跟竹板一样，开始急了，“大哥！你能不能用点心啊！你这是在干什么？身体这么硬，你是一个稻草人吗？当靶子给别人砍的嘛？” “你要这样！你看你的手！往下一点！对！刀柄往下，刀尖往上！” “大哥！你是没吃饭吗？用力！用力！” “我……你刀都握不住吗？” “你行不行啊！我从未见过如此愚笨之人！” “大哥！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林瑾脾气越来越暴躁。 赵惊鸿也受不了了，把刀一把丢在地上，盯着林瑾问：“你刚才跟我说什么？” 林瑾顿时吓得浑身一激灵，此时才恍然醒悟，自己训斥之人，是自己的大哥啊！ 刚才脾气一上头，给忘了。 骂的起劲，忘了这茬！ “哪个……大哥……”林瑾弱弱地尴尬地笑着。 赵惊鸿冷冷地盯着林瑾，“我就是笨！我就是学不会！我从小就没学过这些东西，刚上手不需要时间啊！” “我要是一上手都会，我就是天才了，我无师自通了，还用你教！” “是是是！”林瑾尴尬地笑着，“是我太急躁了，咱们慢慢学，慢慢学。” 扶苏在一旁道：“大哥，学习要有学习的样子，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达者为师，你要放低姿态，不会就是不会，要学就好好学，林瑾在此方面超过你，他就是你的老师，你要以师之礼待之。” “就是嘛大哥！”林瑾见扶苏为他说话，立即有了底气。 赵惊鸿瞪了扶苏一眼，硬气道：“别用你那儒家老夫子那一套来教我！我不认！” 赵惊鸿后退两步，盯着两人，面色严肃道：“我是你们大哥！永远是你们大哥！别跟我搞那一套！哥永远是哥！知不知道！” 扶苏和林瑾两人怂了，低着头，“知道了……” 赵惊鸿冷哼一声，对林瑾道：“来！继续！教我！” 今天他这个软饭，还非要硬吃了！ “哦！来了！”林瑾赶紧来到赵惊鸿跟前。 “刚才练到哪了？”赵惊鸿问。 林瑾道：“咱们刚才练到劈砍的动作了，动作要领是这样的，脚步这样站，这样才会站得稳，然后发力的时候要用双脚从地下抽劲，顺着腰背把力气转移到双臂，最后通过手腕挥砍下去。” 赵惊鸿按照动作要领做了一遍，“这样对吗？” “不对！” 赵惊鸿又做了一遍，“这样呢？” “好一点了。” “行了，我先练这个动作，你一边歇着吧！”赵惊鸿对林瑾摆了摆手。 “好嘞！我去给大哥二哥端热水过来。”林瑾殷勤地跑了。 第310章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 就这样，赵惊鸿练习到了深夜才回屋休息。 第二天一早，赵惊鸿依然起床锻炼，不断地挥刀挥刀，重复地练习着同一个动作。 扶苏和林瑾都上来劝他。 “大哥，练刀需要循序渐进，你这样着急也也没办法一跃而就，需要长年累月的练习才行。” 赵惊鸿不做理会，依然重复地练习。 因为他明白一点。 他从小并没有练武的底子。 不同于扶苏和林瑾，他们从小便接受锻炼。 而他自己不是。 他对刀剑没有感觉，握在手中，跟我这一根竹竿没啥区别。 他现在要做的，不是学习什么刀法剑术，而是去熟悉和感知武器，去使用他们，将他们变成如同自己手臂的延伸一样。 这种感觉，只有通过不断的重复的练习才可以达到。 而且，林瑾教给他了发力技巧，只有不断的练习，掌握了发力技巧，他才能更好的使用刀剑。 然后，才是学习刀法的时机。 并不是每个人都是天才，也没有人会是样样全能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勤能补拙。 只有通过不断的练习，不断的练习，才能够成为一名高手。 这就是赵惊鸿要做的事情。 中午。 审讯结果送到了扶苏这里。 赵惊鸿和扶苏开始审阅这些口供。 赵惊鸿惊讶的发现，有些士兵直接学会了用铜针扎指甲盖的刑罚，对不少人用了刑，榨干了对方所知道的所有事情。 甚至连晚上偷听李右和小妾战斗的事情都说的一清二楚。 而从这些审讯中，赵惊鸿和扶苏也发现了一些问题所在。 其中最为醒目的一点，便是他们说，每次去跟胡人经商，他们都要准备许久，准备很多很多的货物，要走很多部落，回来的时候，会换取大量的牛马羊以及皮草。 当然，还有大量的金银珠宝。 但是，他们总会在某处停留几天。 然后，继续前行。 在行走的时候，物资就少了很多。 而且，到了上郡以后，卸货的时候，并没有发现那些金银珠宝。 他们怀疑，这些东西，被藏匿了起来。 而经过一番审讯，似其中有五人说出，曾经帮助司马耀宗搬运过货物，但是只是搬运，搬运完了，放在一颗大石头旁边就离开了，司马耀宗并不让他们靠近。 司马耀宗会在那里待上一两日，随后才会离开。 等离开的时候，他们已经不知道那些珠宝被运送到什么地方了。 赵惊鸿看了一眼扶苏，笑道：“看来这个司马耀宗，还是心存侥幸，藏着一些东西呢。” 扶苏则更加好奇，“大哥，你觉得，他们将这些珠宝藏在哪里了？还有，他们藏了多少？为什么要藏匿这些珠宝？” 赵惊鸿笑着看向扶苏，“你说，如果需要造反的，养兵马，需不需要钱？” 扶苏面色一变，“他们果然在谋划造反！” 赵惊鸿摇头，“他们应该不敢！但却有这个心思，在布局！若是有机会，以司马家对权势的向往，他们未必不敢放手一搏！” 扶苏面色阴沉。 他没想到，司马家竟然有如此狼子野心。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 就是有司马家的仆人说，他们之前曾经往富平王府运送过钱财，还有许多战马，据说有几百匹。 战马可是很珍贵的资源，好的战马几乎可以和黄金对等。 看来，王家应该参与了一些什么。 但这些人，还只是外围人员，仅仅知道一些浅显的事情，其中的交易和目的，他们并不知晓。 还有李右的家丁，也交代了一些丧尽天良的事情。 他们曾经跟着一起去抓捕民女，看到姿色好看的，就直接抢夺，若是遭遇反抗，直接将一家人全都杀了。 甚至，他们还会做出一些奸杀抢掠的事情来。 这种行为，跟胡人有什么区别？ 看的赵惊鸿和扶苏愤怒不已。 一旁的林瑾也咬牙切齿，“大哥二哥，什么时候动手，我亲手去宰了李右这个混蛋！” 赵惊鸿看了他一眼，“你敢动他一下，我打断你的腿！” “额……”林瑾郁闷道：“大哥，你怎么还护着他啊！” “他是关键罪人，我还要靠他抓捕其他人，他死了，他身后的那些人怎么处理？”赵惊鸿瞪了林瑾一眼。 林瑾郁闷道：“好吧……” 赵惊鸿想了想，对扶苏道：“你写一封信，让林瑾去送给蒙犽，将刘勇抓捕起来吧！” “好！”扶苏立即开始书写。 等写好以后，扶苏将信递给林瑾，“一定要交代蒙犽手中！” 赵惊鸿道：“让蒙犽封锁富平，在审讯出来问题之前，绝对不允许任何可疑人员离开富平！” “这几日，咱们要有大行动了！” “好！”林瑾拿上书信，立即离开。 而后，赵惊鸿跟扶苏来到审讯室，让人将司马耀宗带来。 司马耀宗被带来以后，赵惊鸿什么也没问，直接让士兵行刑。 几根铜针扎进去，疼的司马耀宗嗷嗷叫，鼻涕眼泪一起流。 等扎完五根，赵惊鸿看着满脸痛苦，几乎虚脱过去的司马耀宗，沉声问道：“给你机会你不用，非要动刑才会说实话吗？” 司马耀宗感觉自己都快要死了，虚弱道：“这位先生！我该说的都说了，没有其他隐瞒的了啊！” 赵惊鸿冷笑一声，“藏匿的那些金银珠宝，为何不说？” “这……”司马耀宗愣了一下，紧接着面露难色，“这是我们司马家的秘密，我不能说，若是说了，家主会杀了我的！” 赵惊鸿冷笑一声，“死？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死是最简单的事情！” 当即，赵惊鸿让士兵将司马耀宗按在了桌子上，捆绑住四肢。 紧接着，一块被水打湿的麻布就盖在了他的脸上。 忽然而来的窒息，让司马耀宗很慌乱。 他一呼吸，就进入鼻子里很多的水。 紧接着，是第二张粗麻布。 第三张。 第四张！ 司马耀宗开始奋力挣扎。 赵惊鸿一挥手，士兵才一把将盖在司马耀宗脸上的四块粗麻布掀开。 司马耀宗像是一条干旱许久，突然进入水中的鱼儿一样，疯狂张嘴呼吸着。 刚才那种感觉，让他感觉到了濒死的体验。 第311章 生与死之间的恐惧 司马耀宗的眼中，满是惊恐。 士兵看着司马耀宗满脸的惊恐，不由得悄悄地看了一眼满脸平静的赵惊鸿。 他可是审讯过很多人的。 鞭子都抽断过好几根。 但从未见过有人露出这样的表情。 这种眼神，他只在刚上战场，侥幸活下来的新兵身上见到过。 那是对死亡的极度恐惧，受到巨大惊吓才会有的眼神。 这个赵先生，是魔鬼吧！ 折磨人的手段真多！ 就连扶苏也惊讶地看了一眼赵惊鸿。 他大哥折磨人的手段，还真是层出不穷！ 赵惊鸿看着大口喘着粗气的司马耀宗，问：“现在，你觉得死了好，还是活着好？” 司马耀宗赶紧回答：“活着！我想活着！” “但是我给你过机会了，你没有把握住！抱歉了！”赵惊鸿对士兵一招手。 士兵会意，立马又将打湿的粗麻布盖在了司马耀宗的脸上。 又是四张。 赵惊鸿对士兵道：“掀开吧！” 士兵掀开粗麻布。 司马耀宗大口大口贪婪地呼吸着空气。 但是，只呼吸了两口，赵惊鸿就让士兵四张粗麻布一下全盖上去。 刚呼吸两口的司马耀宗，一下又被糊住口鼻。 这一下，让司马耀宗感觉肺部像是着了火一样，感觉随时都可以燃烧起来，都可以发生爆炸。 赵惊鸿一挥手，士兵再度将粗麻布掀开。 司马耀宗刚呼吸一口，赵惊鸿一招手，士兵又盖了上去。 看着司马耀宗痛苦的模样，士兵都有些下不去手了。 “大哥……”扶苏也有些看不下去了。 赵惊鸿这才摆了摆手。 士兵赶紧将粗麻布移开。 司马耀宗一边呼吸，一边剧烈的咳嗽，他肺里吸入了不少的水，呛的他很难受。 此时此刻，司马耀宗真的明白了什么叫生不如死。 在死亡和活着之间徘徊，是痛苦的。 他感觉自己几乎就要窒息死亡了，突然可以呼吸了，感觉到了生的希望，但是刚呼吸一口，又被堵住了口鼻，又无法呼吸，这个时候是最痛苦的。 如果可以，他不想再承受这种感觉。 所以在缓过神来以后，司马耀宗就哭喊道：“我说！我什么都说！求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我什么都说什么都说！” 扶苏闻到了一股臭味。 这才注意到，在刚才，司马耀宗早就已经屎尿横流了。 扶苏心中惊讶。 他不知道，这种赵惊鸿口中的水刑，到底是如何的恐怖。 赵惊鸿则毫不在意道：“为何要问你？有跟你一起去搬运东西的人，他们知道大概位置，我只要派出人去，自然可以查的到。” “不！他们不知道！那个地方很隐蔽，有毒药，有机关，若不知道正确方法，根本找不到！”司马耀宗赶紧道。 “哦？看来你们耗费了不少的心思。”赵惊鸿道。 司马耀宗赶紧道：“是我家老祖司马青衫提出来的，他说要为我们司马家留下可以东山再起的资源！” “在没有权势的情况下，死亡只是权势者的一句话。但是，只要家族的人还活着，传承还能继续下去，我们司马家就总有一天会崛起，甚至可以站在最顶端！” “这些囤积的钱财，就是我们司马家的底牌，我们司马家的基础！” “是为我们后代留下的底蕴！” “除了关外那处藏宝地之外，应该还有其他的藏宝地，因为按照老祖司马青衫的脾性，绝对不可能只留下一个底牌。” “但是其他的地方，我就不知道了。” 赵惊鸿闻言微微点头。 这个做法，让赵惊鸿越发觉得，这个司马家给他很熟悉的感觉。 赵惊鸿想了想，对司马耀宗道：“你对司马青衫了解多少？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司马耀宗闻言，不由得沉默起来。 好一阵，司马耀宗才缓缓道：“我很少能够见到祖父，但是，每次见他，都本能的感觉到畏惧。他虽然很老了，但是，每当他看向我的时候，我感觉就像是被一头野兽给盯上了一样。” “他的眼神很犀利，像是可以把人给看透一样。” “他经常在屋里，不经常露面。但是，他每次出现，都会改变司马家，做出一系列的改变，也会让司马家更加强大。” “但是，他也依然无法摆脱主家的束缚。” “并且，在我印象里，祖父一直在搜集各种药材，应该是滋补身体，之前有人给他推荐仙丹，但是却被祖父赶走，并且警告族人，任何人不可触碰丹药，若是被发现，将会被逐出家族。” “我有一个旁支的弟弟，曾经尝试过丹药，但是被发现以后，直接被祖父下令，打断双腿赶出家族，不出一月，就死在了外面。” 司马耀宗想了想，“之前，我有一次在后院，看到祖父在练剑，他的剑很慢，但是感觉……很犀利，他一刀便可将大腿粗细的树干斩断。” 赵惊鸿眼中满是惊讶，又问：“那司马傅翼呢？” “司马傅翼是我的伯父，他……跟祖父差很多，但是，依然是家族中最优秀的人。” “司马傅翼并不是祖父的长子，但却是祖父选出来的继承人。他定下的家规就是，家族中，有能者居之，但凡有能力可以将司马家走向辉煌者，皆可成为家主。” “甚至，如果觉得自己有能力胜任家主者，可向家主提出挑战，只要可以获胜者，便是新任家主。” “所以也有人发出过挑战，但都失败了。” “司马傅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精通武艺，并且在经商一道上，非常有天赋。” “而且，这些年司马傅翼一直在经营自己的人脉，在整个大秦，他认识的人很多，这是其他人所无法与之相比的。” 赵惊鸿又问：“那司马无归呢？” 司马耀宗一阵沉默，“司马无归的优秀似乎是继承了司马傅翼。但是，从祖父那一代开始，似乎一代不如一代，对此祖父很生气，曾经好几次让司马无归离开，去其他郡建立自己的家族，但都被司马傅翼拦下了。” 司马耀宗沉默了一下，继续道：“这些年，家族中派出去不少的分支建立各自的势力，其中有一些做的不错。我也想拥有这样的机会，带着自己的人家，创建自己的家族，可惜……” 第312章 你知道河内郡吗? 赵惊鸿盯着司马耀宗，询问道：“你知道河内郡吗？” “自然知晓。”司马耀宗道：“我们家族的生意，跟河内郡联系很密切。” “河内郡司马家，是不是你们家族的分支？”赵惊鸿问。 司马耀宗惊讶地看着赵惊鸿，“你是如何知晓的？” 对此，赵惊鸿并未再多做询问，只是问了一句，“他们算是一脉吗？族谱上有没有河内郡司马家的名字？” 司马耀宗点头，“族谱都记录着呢，记录着各地分支出去的司马家成员，方便以后好认祖归宗。” 赵惊鸿很满意司马耀宗的回答，又询问了司马耀宗一些细节，最后让司马耀宗将藏宝地的地点说出来，表示明天就让司马耀宗带人去将宝藏取出来。 司马耀宗没有拒绝，甚至想要以此赎罪。 赵惊鸿和扶苏离开审讯室，就去找了蒙恬。 跟蒙恬说明情况以后，蒙恬也吓了一跳。 他气愤地一拍桌子，怒声道：“刘勇！他该死！怪不得上次胡人入侵的时候，好像很清楚布防情况，要不是反应及时，将会损失惨重！” “这个刘勇，竟然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我必斩之！” 蒙恬气愤地站起来走了几圈，立即唤来外面的守卫，沉声道：“去将王承将军喊来！” “等一下！”赵惊鸿制止了士兵，摆手让士兵退下。 蒙恬蹙眉看着赵惊鸿。 等士兵退下以后，赵惊鸿对蒙恬道：“将军，听我们说完，你再喊王承将军来也不迟。” 蒙恬蹙眉，“赵先生，如果将王承将军喊来，我们一起听，岂不是更简单，到时候省的你们再复述一遍了。” 扶苏叹息一声，对蒙恬道：“蒙将军，你还是先听完吧。” 蒙恬察觉到了不对，面色严肃起来，他重新坐下来，认真地看着赵惊鸿和扶苏。 两个人继续讲述，将司马家的事情，还有跟其他人勾结的事情都说出来。 蒙恬听完以后，面色严肃，“你是说，富平王家也参与其中了？” 赵惊鸿道：“我们不确定王承将军是否知情，但是富平王家确实收了司马家不少的好处。” 蒙恬想了想，看向扶苏，“此事事关重大，是否上奏始皇？” 扶苏摇头，“我觉得，此事最好还是不要与父皇说的比较好。” 扶苏也知道其中牵扯了多少的利益。 单凭刘家，就贡献了三百万石的粮食以及无数的财富。 更不要说比刘家更加强大的司马家了。 而且司马家布局这么多年，其中的财富更是很可能富可敌国。 若是跟他父皇说了，这些东西他们压根留不下多少。 赵惊鸿也跟他说了，这笔财富，将会是他们的底蕴。 不管是造反还是建国，行军打仗，都需要钱财，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所以钱财很重要。 之前赵惊鸿还跟他讲过一切都是一笔经济账。 他父皇之所以能够大搞建设，那是因为打败了六国，六国的国库都充入了大秦的国库，所以大秦才能够迅速发展，建造那么多的建筑，养了那么多的兵马。 任何时候，发战争财都是最快的。 而如今司马家，将会成为扶苏第一笔底蕴，哪怕日后成了皇帝，这些钱财也可以充入国库，做很多事情。 总而言之，这笔钱，他要定了！ 蒙恬深深地看了扶苏一眼，立即明白了扶苏的想法，微微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们便自己处理，公子准备怎么做？” 扶苏没有回答，而是看向赵惊鸿。 蒙恬见状，也看向赵惊鸿。 他算是看出来了，赵惊鸿是主导者，是扶苏的智囊，很多时候，扶苏都询问赵惊鸿的意见，以扶苏为主。 他对赵惊鸿的印象也不错，是大才之人。 可是，扶苏以后可是要做储君的，就算没做成储君，到时候三十万大军举兵……咳咳，到时候也是可以当皇帝的。 怎么能事事都听赵惊鸿的呢？ 这让他感觉有些不对，心中多出三分警惕。 赵惊鸿并没有直接回答蒙恬的问题，而是询问两人，“蒙恬将军，扶苏，你们觉得，如果咱们真的要做什么，瞒得过王承将军吗？” 两人一阵沉默。 他们都知道，这是自然瞒不过的。 赵惊鸿见状，心中已经明白他们的答案，又问，“那你们觉得，王承真的会因为一些钱财，参与这些事情吗？” 扶苏微微摇头。 他是不愿意相信的。 而且，他觉得王家真的没必要这么做。 特别是王翦也不会允许的。 蒙恬沉声道：“我觉得不可能！王翦……王翦老将军一直以来以稳健和忠心着称，他们王家已经站在了军功制的顶端，没必要因为一些钱财冒险。如果王家真的参与其中，那也必然有原因，王承将军也定然不会参与其中的。” 赵惊鸿点头，“那既然如此，那就把王承将军喊来，我们一起商讨对策。” “这……”蒙恬看向扶苏。 虽然他觉得王承不一定会参与其中，但毕竟王家牵连其中，若是喊王承来，难免会引来一些麻烦。 扶苏蹙眉思索一番，缓缓道：“大哥，将王承将军喊来吧，如果出了事情，我来负责！” 赵惊鸿点头，便道：“那让人去喊吧！” 扶苏立即喊来士兵，让他去通知王承。 没多久，王承到了。 王承到了以后，扶苏将事情的原由告知了王承。 王承听完，面色阴沉。 “这几日我确实察觉到了军队的动向，但是因为是公子和赵先生安排的，便也没问，没想到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王承沉声道。 赵惊鸿闻言，心中暗道果然。 王承嘴上是这么说，但是人家在部队深耕多年，而且出生于将领世家，耳濡目染权谋之中，就算是再憨厚老实的人，也不可能是傻子。 甚至，赵惊鸿觉得，王承估计早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等着扶苏告诉他呢。 王承沉声道：“若我王家之人，真的参与其中，我必然回咸阳，负荆请罪，请我父亲定夺！参与其中之人，不用公子出手，我自会将其斩杀！” 第313章 您高贵!您了不起! 果然！ 赵惊鸿心中暗叹一声。 看来王承是知道些什么了。 要不然，他能说回京请他父亲王翦定夺，而不是请始皇定夺？ 那估计参与的有点多，若是让始皇处理，说不定王家真得被削弱一番。 扶苏和蒙恬也是聪明人，自然从王承口中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 扶苏沉声道：“那就请王承将军跟我们一起行动吧！” “遵命！”王承放低了姿态。 当即，赵惊鸿道：“还请蒙恬将军集结一万士兵，我们明日前往上郡，抓捕司马家和李家之人。另外再派遣一千人，前往富平，控制王家和刘勇。” “另外！”赵惊鸿看着蒙恬道：“明日还麻烦蒙恬将军率领五千士兵，带足牛车马车，前往藏宝地，将宝藏全部挖出来。” 说完，赵惊鸿补充道：“扶苏会和你一起去。” “好！”蒙恬点头，立即出去，开始安排。 赵惊鸿和扶苏安排蒙恬去，说明他们信任蒙恬。 而扶苏要跟着，说明藏宝地所藏财富应该非常庞大，所以要扶苏盯着。 至于王承，对此并没有发表意见。 他现在属于怀疑对象，赵惊鸿和扶苏愿意带着他一起去抓人，已经表现得很大度了，他现在不适合再多说什么，只能等真相大白，证明自己的清白。 随后，赵惊鸿和扶苏离开，回到了书房。 坐在屋内，赵惊鸿和扶苏开始商量明天的行动。 “大哥，你们明日前往上郡，一定要注意安全。”扶苏沉声道。 他担心司马家和李家的人，会反抗。 赵惊鸿笑着说道：“放心，王承将军跟着呢，再者说，还有林瑾呢，林瑾会保护我的安全，对吧老四！” 林瑾立即点头，“放心吧二哥，有我在，没人能伤害得了大哥！” 扶苏看了一眼林瑾，这才放心点头。 “你明日将藏宝地的财宝运回来以后，最好连夜清点好，省得有所遗漏。等清点完毕以后，入库存放，再去上郡找我们。”赵惊鸿叮嘱道。 扶苏点头，“大哥放心，我知道怎么处理。” 赵惊鸿看向林瑾，“今日可有盖聂的消息？” 林瑾摇头，“鲁辙他们这一队游骑兵，都没有回来。” “好吧！”赵惊鸿有些担忧。 万一盖聂有什么危险，那损失可就大了。 随后，他们各自回屋休息。 次日一早。 扶苏和蒙恬率领五千兵马，带着许多牛车马车，拉着司马耀宗出关去了。 而赵惊鸿和林瑾，则跟着王承，率领一万人马，前往上郡。 路上，赵惊鸿邀请王承一同乘坐马车。 王承拒绝了几次，表示身为将领，应当骑马带队。 但是耐不住赵惊鸿几番邀请，王承只好无奈进入车厢内。 不得不说，车厢内非常暖和。 他知道扶苏非常信任赵惊鸿，而赵惊鸿在浑怀障所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中，知道赵惊鸿非常有能力，是扶苏手下非常得力的干净，甚至有扶持扶苏上位之能，所以还是给赵惊鸿面子的。 “王承将军，其实我一直都没怀疑过您。”赵惊鸿直接道。 王承诧异地看着赵惊鸿。 赵惊鸿笑了笑，说道：“先不说你们家王翦老爷子管教多么严格了，就单说你们王家站在军功制的巅峰之上，一门双侯，还有你这位大将，还有王离这样的后起之秀。” “以及，你们王家跟皇室联姻，我也知道扶苏和王玥的感情非常好。” “只要你们稳住，大秦没有比你们王家更有权势的人了，根本没必要因为这点钱财让你们王家陷入囹圄之中。” “没必要！” 赵惊鸿这一番话算是说进了王承心坎中。 他对赵惊鸿拱手道：“谢赵先生对王某的信任，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知道这些消息并非空穴来风，定然是王家之人与司马家有了牵连。要是调查出来，我绝不会姑息，一切以秦律处置！” 赵惊鸿对王承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将门之后，公私分明！” 两人聊了一番，加上赵惊鸿一番吹捧，王承跟赵惊鸿的关系拉近了许多。 两个人喝了几杯茶，王承盯着赵惊鸿看了起来。 他觉得赵惊鸿看着非常熟悉，似乎很早之前就认识一样。 好一阵，王承问：“你家可是在咸阳？” 赵惊鸿摇头，“我家在邯郸，逃难而来。” 王承恍然点头，“总觉得似乎在哪见过你。” 赵惊鸿笑了笑，“或许王将军曾经在某处见过赵某吧。” 王承突然问，“你跟赵高是什么关系？” “噗！”赵惊鸿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怒视王承，“王将军，你可以看不起我，但也没必要如此侮辱我吧！骂这么脏，我可是会生气的！” 王承赶紧摆手解释，“你们同为赵氏，我以为……” “那赵高就是一个阉货，跟我能有什么关系！天下姓赵的多了去了，我为何会跟赵高有所关系？”赵惊鸿怒声道。 王承赶紧道：“赵先生息怒！息怒！我不是故意，还请见谅！” “哼！”赵惊鸿冷声道：“你们出身高贵，一门双侯，是名门之后，是大秦最有权势的家族，我这样一个草根，一介草民，自然比不过你！跟我同乘一车，真是委屈您了！既然如此，我下车去，我这样卑贱的身份，只配用双脚行走，骑马都不配！” 说着，赵惊鸿就要起身，准备下车。 王承满脸愧疚，感觉自己太不是人了，赶紧拉住赵惊鸿，“赵先生，莫要生气，我真没这个意思！” “我逃难至咸阳，侥幸得扶苏收留，无以为报，愿意献上一身才学，为扶苏成就大业！可惜，我无父无母，逃荒而来，乃是流民，被人瞧不起也正常，王将军，打扰了，告辞！” 赵惊鸿扭着头，还要往下走。 王承急得额头冒汗，用力拉着赵惊鸿。 赵惊鸿哪有王承的力气大，硬生生动不了一点，双脚在地上打滑。 “我没有瞧不起赵先生！若赵先生不嫌弃，你我可以兄弟相称！”王承急切道。 赵惊鸿扭头看向王承，“此话当真？我这样的卑贱流民，可高攀不起你这样的世家豪族，将门世家，若是被王翦老将军知道了，岂不是要打断我的腿？” “他敢！”王承一阵瞪眼，“我王承认定的兄弟，他能奈我何！” 第314章 真正的赢家是谁? 赵惊鸿诧异地看着王承。 他忘了是将门之后了，看起来斯斯文文，但骨子里有一股虎劲啊！ “王哥，此话当真！”赵惊鸿看向王承。 王承沉声道：“如此以后，你我便兄弟相称，我王承从来不是那种目光短浅之人，只要你有才学，何必在乎出身。在我看来，日后，你必将成就一番大事业！” “王哥！还是你懂我啊！”赵惊鸿激动地拉着王承，表现出被人欣赏的感动。 但赵惊鸿转念一想，拉着王承道：“王哥，我跟扶苏是结拜兄弟，你我二人兄弟相称，这辈分是不是有点乱了？” “诶！”王承道：“何必在乎这些，你跟扶苏的关系，是你们俩人的，你我之间的关系，是我们两人的，我们各论各的！” 赵惊鸿欣喜，对着王承拱手，“那惊鸿斗胆，以后就称之为王哥了！” 王承哈哈一笑，扶起赵惊鸿，“人生难得一知己，今日跟弟弟相交，乃人生之幸事！若非今日有任务在身，我必当与你痛饮！” 赵惊鸿也哈哈笑道：“今日得一大哥，也是我赵某人生幸事！” 虽然历史上并没有对王承的相关记载。 但是，以王翦这个老狐狸的布局，整个大秦最大的赢家就是王家，而真正将王家一脉传承下去的，很有可能就是王承。 权谋斗争，其实看的就是谁能活得久，谁能真正地传承下去！ 这才是最大的赢家！ 赵惊鸿几乎算是一个孤臣，没有什么依靠，所以在扶苏上位之前，多拉点关系，准没错！ 要不然，朝堂之上都是跟自己唱反调的，很难搞的。 赵惊鸿看向王承，询问道：“富平是王贲将军的封地吧？” 王承点头，“是也。” “那如今富平，是谁在打理？”赵惊鸿问。 王承道：“名义上是我在打理，但是主要负责，都是交给家中小辈了。” 赵惊鸿闻言，问道：“那有没有可能，是家中小辈不知道利害关系，想要依靠王家权势，搞点零花钱，所以参与其中了？” “很有可能！”王承叹息一声，无奈道。 赵惊鸿立即安慰道：“王哥你也不必担心，若是家中小辈，不知其中利害关系，也算是情有可原。若不是参与到了布阵图和地理图的重要问题，我让扶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过去了。” 王承叹息道：“我就是担心，他们参与其中了啊！那布阵图和地理图，岂是什么人就能拿到的？若他们参与其中，老弟你也不必劝我，我必杀之，清理门户！” 赵惊鸿惊讶地看着王承。 他感觉王承并非故意说这话引他的同情，而是认真的。 这个时代，如果家族中一人做出了事情，很可能会引起家族的祸事。 到了关键时刻，家中的害群之马，是真的要清理掉的。 王家，应该有这样的决心。 见此，赵惊鸿也不便多说什么，便转移了话题，“王哥，你说，在这滚滚浪潮之中，周朝成为天下共主，又分封诸侯，诸国争霸，而又大秦一统。” “在这滚滚浪潮中，有人崛起，有的家族覆灭，最后的赢家很少很少。” “但若是想要在这滚滚浪潮之中获胜，如何才算真正的赢家？” 王承闻言，心中一惊，诧异地看着赵惊鸿。 听赵惊鸿说话这语气，怎么感觉像是自家老爷子的口气啊！ 王承犹豫了一下，说道：“在大势之中，没有真正的赢家，而且……作为臣子，应当忠心辅佐帝王，做好自己相对应的职责。”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一笑。 这王承还在跟他装。 “王哥，我觉得，取胜之道，便是存活之道！想要取胜，首要做的，就是存活下来！得以传承，才有机会！你看诸多世家，多么强大，多么有权势，可最后呢？不也淹没在滚滚浪潮之中？”赵惊鸿看着王承说道。 “到了最后，王朝终将覆灭，一代英雄陨落，又有一代英雄崛起，一代又一代的天命人，可到了最后，真正的赢家，并非这些天命人，并非这些英雄，而是隐藏在他们这些英雄和天命人所带动的潮流之下，源远流长的世家。” 赵惊鸿看着王承满脸惊讶的模样，笑着问道：“王哥，不知我说的对否？” 王承脸色巨变。 虽然说的话不同，但是话中的意思，却和当初他家老爷子跟他和王贲密谈的内容差不多！ 这个赵惊鸿，到底是什么身份？ 为何知道这些？ 还是说，他也察觉到了这些真相？ 王朝会覆灭，会有一波又一波的人崛起又跌落。 而想要永久的存活下去，就是不能断了传承。 王翦一直在研究如何让王家长久的延续下去。 所以，他们王家几个兄弟，乃至他们的后代，都在不断地往外分散，希望可以在关键时刻留下火苗，可以继续延续下去。 如今，赵惊鸿也说出了这番理论，似乎也在证实了他家老爷子的理论是正确的。 王承看了看赵惊鸿，发现赵惊鸿一脸认真，似乎并未跟他开玩笑。 思索片刻后，王承沉声道：“我终于知道，为何扶苏如此信任你了，你所思考的问题，确实令人钦佩，这也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你以后的成就，不可限量！放眼整个大秦，无人能够比得了你。” “王哥谬赞了。”赵惊鸿自谦地笑了笑。 下午。 浩浩荡荡的队伍赶到了上郡城。 张良和百里无名早就得到了消息，早就在门口等待。 赵惊鸿从马车上下来，就看到了张良和百里无名。 张良激动地上前，“大哥！” “大师父！”百里无名也跟着喊道。 赵惊鸿给了张良一个大大的拥抱。 张良脸上一红，“大哥，在外面，请注重礼节！” 这个时代的人虽不说太过封建，但还是有标准的礼仪行为的，两名男子应当拱手行礼，而不是直接拥抱，这样的话，就有些过了。 赵惊鸿无所谓道：“咱们兄弟之间，何惧别人言论！许久未见，为兄甚是想念，来来来！让大哥看看瘦了没！” 张良不敢抬头，后退一步，对赵惊鸿道：“大哥，请入城再叙吧！” 第315章 装不完根本装不完 <\/head>

第315章 装不完根本装不完<\/h1> 进入城内，众人聚集在郡守府。 赵惊鸿问：“司马家和李家的人，最近可有外出？” 张良道：“司马家的商队，还在运作，只不过并未见到司马家核心人物外出，并且在得到大哥消息以后，我们已经全面封锁上郡城，不允许司马家和李家的人再外出了。” 赵惊鸿点头，对王承道：“王哥，动手吧！” “好！”王承点头，起身离开，率领队伍，前去抓人。 张良则满脸诧异地看着赵惊鸿，“大哥，你什么时候跟王承将军兄弟相称了？” “没多久，今日才如此。”赵惊鸿道。 张良面色怪异，“大哥，王承将军可是二哥的岳父。” “我知道啊！”赵惊鸿叹息道：“我也说了，这样一来，辈分就乱了，可是人家不在乎，说各论各的。唉！我这该死的魅力，挡都挡不住。” 张良：“……” 百里无名则一脸崇拜地看着赵惊鸿，“大师父，我的脸皮什么时候才能够跟你这么厚啊！” 赵惊鸿笑了，“这个需要练，不若你把衣服脱了，出去跑一圈，回来以后，我保证你不会再在乎别人的眼光。” 百里无名赶紧摇头，“不不不！我可做不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跟大师父无法相比。” 赵惊鸿不由得瞪眼，“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做过一样！” “大师父您不用说，我们都懂，莫要多言。”百里无名认真道。 赵惊鸿：“……” 他很郁闷，竟然被一个小家伙给套路了。 张良则在一旁偷笑。 赵惊鸿瞪了张良一眼，“你还笑！” 张良收敛笑容，询问道：“大哥，信中没有交代清楚，这司马家和李家，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惊鸿简单将重点给他们讲述了一遍。 张良听完，面色阴沉，“此乃窃国之贼也！” 赵惊鸿赞许地看着张良。 不愧是文化人，说出来的话就是精准。 “你们俩准备好，这次收获也不少，清点好，这以后都是扶苏的底气。”赵惊鸿对张良和百里无名道。 张良闻言，面色立即严肃起来，“那要是如此说来，司马家经商这么多年，积攒的家底肯定不少，甚至比刘家还要多。” 赵惊鸿轻轻一笑，“刘家那是数十年积攒出来的家底儿，他们是做粮食生意的，本来积攒就缓慢，那算是少的。” “跟司马家相比，刘家是不够看，甚至压根就不值一提。司马家的财富，毫不夸张地说，很可能富可敌国！” 张良不由得惊讶地看着赵惊鸿，“那若是如此，此次的收获，真可称为二哥的底气呢！” “何止呢！”赵惊鸿笑道：“司马家的眼光很超前，大秦各地郡县，皆有他们的势力分布，还有家族分支，其中藏着的财富也不少，就是处置起来麻烦。” 张良蹙眉思索，片刻后，沉声道：“给我几千精锐，我亲自去各地处置！” 赵惊鸿摇头，“太危险，我准备率兵前往，让蒙恬和王承两人分派军队，前往各地，抓捕司马家族人，而后查封司马家产业，收敛司马家这些年分散出去的财物！” 张良听了，蹙眉道：“大哥，这件事情，应该没通知始皇吧？” “没有！”赵惊鸿沉声道：“这笔钱，必须给扶苏！这是他以后的底气，也是咱们能够给他置办的为数不多的财富，若是告知始皇，咱们肯定得不到了。” “但是，如果如此大张旗鼓的搜查出兵，始皇必然会知道，到时候恐怕难以隐瞒，若是始皇治罪下来，怕是难以交代。”张良担忧道。 “怕什么！”赵惊鸿道：“蒙恬是上郡郡守，扶苏是督军，两者皆有大权，处理这些事情，还是有权利的，若他真追究起来，那就……” 说到这里，赵惊鸿戛然而止，眸中闪过一抹凶戾之色。 张良见状，顿时明白了赵惊鸿的意思。 他思索了一番，叹息道：“也只有如此了。” 就像赵惊鸿告诉他们的财富和风险的言论，这么大的财富和利益，足够让他们铤而走险了。 若是错失了这次机会，想要再给扶苏积攒家底，可就难了。 “把最近的账目拿出来，我看看。”赵惊鸿道。 张良点头，立即让人去准备账目。 随后，张良安排人去给赵惊鸿准备晚宴。 赵惊鸿开始观看各种统计好的账目。 比如收购的褐衣和鞋子，以及发放出去的钱财，褐衣和鞋子。 加上统计的各种人口记录。 不统计不知道，这一统计之下，上郡除去士兵和刑徒，就单算普通老百姓，就有四十万人！ 再算上三十万士兵，几十万刑徒，以及徭役，轻轻松松破百万。 这也导致，光购置褐衣和衣物，他们就撒出去几千万钱。 这要不是火炉和石涅的收益足够，这一波就足够将他们给掏空了。 但是，做这件事情还是有很大意义的。 如今扶苏在百姓中的声望很高，到时候如果真的振臂一挥的话，肯定会一呼百应。 随后，便是分发火炉，以及登记前去劳作的百姓。 看完这些账目，赵惊鸿揉了揉发胀的眉心和太阳穴，对张良和百里无名道：“这么多账目，如此庞大的数据，你们俩辛苦了。” “无妨的！”张良道：“下面还有很多官吏，我们只是最终的统计和审核而已。” 赵惊鸿微微点头，看向百里无名，“身体可好些了？” 百里无名微微一笑，“谢谢大师父关心，我身体并无大碍。” “嗯！那就好。”赵惊鸿也没再继续追问。 当即，他们三人起身去吃饭。 吃完饭，林瑾就跑了回来，激动道：“大哥！抓完了！终于抓完了！牢房根本不够用，压根装不下！还有，你不知道我们搜刮出来了多少钱，马车都装不完！根本装不完！”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激动地站起身来。 张良也激动道：“如此，可有人守着？那些钱财，可千万别被人给抢了去！” “放心吧！”林瑾道：“王承将军派了亲卫，守住各地，但凡发现有人敢私藏财宝者，皆斩之！他们不敢动！” 赵惊鸿对张良道：“走！去看看！” “走！”张良有些迫不及待。 <\/body><\/html> 第316章 你们礼貌吗? 第316章 你们礼貌吗？ 等他们出门，走出庭院，就看到灯火通明，到处都是火把，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有不住的叫骂声，哭喊声。 在火把光亮的映照下，隐约可以看到那些人脸上的惊恐，还有孩童妇女的哭泣声，传入耳中，顿觉心烦意乱，觉得聒噪。 百里无名面色之中闪过一丝惶恐。 前些时日，他看到的都是普通百姓跪地感谢，一片祥和的景象，官吏对百姓们很和气，百姓对官家也很敬重。 而面前的画风突变，一个个官吏好像成了牛头马面，一个个被抓捕来的人，则满脸惶恐，身上甚至还有伤痕。 这突然的转变，让百里无名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张良则眼睛微眯，看着面前残酷的一幕，突然之间就想到了当初韩国覆灭，他们家族逃亡的经历。 有时候，命运是无法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而能做的，就是努力活下去，不管发生什么。 就如同勾践一般，若不是忍辱负重，卧薪尝胆，也无法复仇。 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显然，这次司马家是没这样的机会了。 张良对林瑾问：“东西在哪？” 林瑾指着旁边，“那边，正往库房送呢，压根装不下。” 众人顺着林瑾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一个个木箱子堆积在一起。 整个院子都被摆满了。 外面还有很多没有被搬运进来。 赵惊鸿立即走过去。 他看到士兵们正在朝着库房里搬木箱。 但赵惊鸿朝着里面看了一眼，发现里面压根装不下了。 一名士兵上来对赵惊鸿和张良拱手行礼，“赵先生，张良大人，库房不够用，这些东西装不下。” 赵惊鸿蹙眉，问：“犯人也装不下吧？” “是的，很多已经安排到客房里去了，但还是安顿不下。”士兵回答。 赵惊鸿微微点头。 毕竟，司马家和李家家大业大，人实在是太多了。 他估摸着，司马家和李家两家被抓的人，估计有几千乃至上万人。 因为不止司马家和李家本家的人，还有许多给司马家和李家打工的人。 这些人也参与了其中，一样要被抓起来了。 这些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赵惊鸿让他们先继续搬运。 而后，赵惊鸿找到了王承。 王承此时忙得是满头大汗。 看到赵惊鸿过来，立即笑着打招呼，“赵老弟，你来了！” “王哥，辛苦了！”赵惊鸿立即上前，从张良怀里掏出方巾，准备给王承擦汗。 张良见状，赶紧将赵惊鸿手中的方巾夺过来，塞给赵惊鸿另外一个。 赵惊鸿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方巾的触感不一样，应该是女子用的绸子。 现在手中这个，虽然质感也不错，但比刚才那个差多了。 赵惊鸿眼神怪异地看了张良一眼。 此事，赵惊鸿手中的方巾给王承拿去，自己擦汗，“还是赵老弟细心，汗流进眼睛里，难受的紧。” 看着王承大大咧咧的样子，张良有些无奈。 等王承擦好汗，将方巾还给赵惊鸿，赵惊鸿随手塞到张良手中，张良则嫌弃地想要丢掉，但若是如此丢掉，显得很不礼貌，所以他只能将百里无名揪到跟前，硬生生将湿漉漉的方巾塞进百里无名的怀里。 百里无名：“……” 你们礼貌吗？ 我就不是人吗？ 欺负我年纪小吗？ 百里无名虽然心中郁闷，但也不敢说话，他知道要顾及大家的颜面。 “王哥，抓捕人员太多，我建议将所有商铺的掌柜和伙计分开关押，家仆之类的，也分开关押。将掌柜和管事、伙计和家仆，分成两拨，拉到城外，拉起帐篷，在其中暂时关押，待审讯差不多，该关押的关押，该放的放，毕竟牵连人员太多，全都杀了也不现实。”赵惊鸿道。 王承微微点头，“如此甚好，我正头疼这些人不知道该如何安置呢。” 赵惊鸿道：“另外，连夜清点出来一批物资，清点结束以后，先拉一批去浑怀障，存放在浑怀障更为安全。” 王承点头，“我也如此觉得！” 当即，几人商定。 王承率领一众士兵，将司马家和王家的管事和掌柜等管理层人员，分成一批，将家丁和店铺伙计分成一批，全都拉到城外，住在了帐篷中。 而张良和百里无名则率领一众管账，连夜清点物资，尽量清点出来最多的物资，明日一早拉到浑怀障去。 赵惊鸿将一切安顿好，回到自己房间，蒙头开始呼呼大睡。 次日醒来的时候，赵惊鸿看到了顶着黑眼圈的张良。 “一夜没睡？”赵惊鸿惊讶地看着张良。 张良默默地看了一眼赵惊鸿，懒得搭理他，推门回屋，倒头就睡。 赵惊鸿见状，有些无奈，出门看到物资已经装车，被士兵押送去浑怀障。 就算如此，院子里还有很多，几乎堆满了整个院子。 还有许多管账正在奋力清点着，记录着。 看着这些人用的都是缣帛，赵惊鸿不由得摇头。 缣帛是很贵的，一般人压根不舍得用。 但如今形势紧迫，要是用竹简会很耽误时间，所以直接使用缣帛，毕竟也用得起。 赵惊鸿找到王承，王承正在打拳。 等演练了一遍，王承收拳调息，而后对赵惊鸿笑着说道：“赵老弟，起来这么早。” 赵惊鸿道：“我睡得早，自然醒得早。” 王承：“……” 昨天他们都忙碌到了半夜，只有赵惊鸿安排完以后，早早地去睡了。 赵惊鸿问：“王哥，司马青衫被关押在了什么地方？” “在一号房里，他非要说跟咸阳司马家联系，被我拒绝了。”王承道。 赵惊鸿笑了笑，问：“能不能带我去见见他？” “可以！”王承回屋换了一身衣服，带上雁翎刀，带着赵惊鸿前往牢房。 进入牢房之内，还能隐隐约约听到呼喊声，只是声音已经显得嘶哑和虚弱了。 折腾了一晚上，这些人也累得够呛。 一号房内，盘膝坐着一名老者，头发花白，垂在背后，面对着墙壁，看不到面容。 “司马青衫？”赵惊鸿喊了一声。 听到呼喊，那人缓缓扭头，朝着身后看来，犀利的眼神瞬间锁定赵惊鸿！ 第317章 老而不死则精 第317章 老而不死则精 在司马青衫转身的一瞬间，赵惊鸿的目光跟司马青衫的眼睛对视，那一瞬间竟然有被刺痛的感觉。 这司马青衫虽然年迈，但一双眸子却犹如夜枭一般犀利而阴狠。 果然不简单！ 历史上，有记载的，拥有鹰顾狼视之相的有四人。 其一，乃一统六国，统一文字度量衡，修长城抵御匈奴，设立郡县制的始皇帝，秦始皇嬴政。 其二，便是韬光养晦，熬死曹家三代人的司马懿。 其三便是有‘穿越’之嫌的王莽。 其四便是窃国大盗袁某人！ 现在，赵惊鸿觉得需要再要加上一人了。 那就是司马青衫！ 这个眼神太吓人了。 绝非常人。 只可惜，司马青衫生不逢时，加上是司马家的分支，一直受主家压制。 要不然，司马青衫要是生于乱世，说不定真的可以成就一番大业！ 只可惜，这位司马家的初代枭雄，遇见了他赵惊鸿！ 赵惊鸿让人打开房门。 司马青衫已经收敛了眼神，站起身来，身姿笔挺，丝毫看不出来已经是一位九十岁高龄的老者。 见赵惊鸿和王承走进来，司马青衫拱手行礼，“见过王将军，见过这位先生！” 赵惊鸿笑着摆手，“在你面前，我可不敢自称先生！” 司马青衫微微颔首，并未搭话。 “司马青衫！”赵惊鸿看着司马青衫，饶有兴致道：“你的野心真的很大啊！” 司马青衫立即道：“草民只是卑贱商贾，有何野心，只是想多赚点钱财罢了，一身铜臭之气，洗不掉的。” “鹰顾狼视之相，你刚才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你！”赵惊鸿淡淡道。 司马青衫眸子一凝，立即把头压低，“年纪大了，眼神不好，所以看人的时候，时常眯起眼睛。” “休要隐藏了！”赵惊鸿淡淡道：“说实话，我挺佩服你的，若按照你的规划继续下去，或许近些年没有你们司马家的舞台，但是几百年后，这天下始终会有机会落入你司马家的！” 司马青衫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头更低了，“老朽实在是听不懂这位小先生在说些什么。” “咱们都是聪明人，如此继续装糊涂倒是没意思了。”赵惊鸿淡淡道。 “老朽是真的不明白！”司马青衫道。 赵惊鸿笑了笑，挑了一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来，淡淡道：“司马青衫，你布局之深，甚是罕见！其一，你想摆脱咸阳司马主家的束缚。” “其实，说白了，你瞧不上主家！” “咸阳司马主家虽然得了权势，但是在你看来，只不过是井底之蛙而已。” “虽然他们依附于始皇帝，但是天下大势滚滚而来，咸阳司马主家压根看不明白，最终也逃不过陨落的地步。” “而你有很长远的眼光，只要逃脱了司马主家的束缚，对你来说，就是天高任鸟飞！” “其二，你觉得，或许在你这一代，成就不了大业，但是你所想要做的，就是将家族分散出去！” “只有将家族开枝散叶出去，就算以后惹了麻烦，家族不灭，你们司马家的传承就还在！” “哪怕必要时刻可以隐姓埋名，到最后，重新复出，你们司马家又是巅峰！” “不得不说，有你这个眼光的人，很少很少！” “其三，你已经察觉到了天下大势即将滚滚而来，对吧！” 前两点，司马青衫心中虽然惊讶，但是却不觉得有什么。 毕竟，通过审讯，这两点很容易总结出来。 但第三点，瞬间让司马青衫感觉心惊肉跳，后背瞬间都湿透了。 他没想到，这样一个年轻人，竟然可以将自己这么多年的谋划看得这么透彻！ 司马青衫表情和情绪隐藏的很好，但是依然逃不过赵惊鸿的眼神。 他轻轻一笑，继续道：“所以，你在各地布置藏宝地，就待大势起，你想要争一争，这天下，未必你司马家不可得，对否？” 司马青衫尽量镇定，但声音中还是有些颤抖，“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赵惊鸿笑了，“司马青衫，你是聪明人，到了如今，你觉得再隐藏有什么必要吗？” 一旁的王承一脸懵地看着两人的对话。 虽然他知道一些，但是赵惊鸿所说的，他又似乎不知道。 感觉两个人在斗智斗勇。 他听得一脸懵，也是满心惊。 大势是什么意思？ 难道赵惊鸿察觉到了什么？ 各地确实有隐隐造反的迹象，但是他觉得那都不算什么。 大秦铁骑何其强大，六国都灭了，六国余孽更掀不起什么风浪。 那赵惊鸿说的又是什么呢？ 司马青衫沉默许久。 好一阵，才缓缓开口，“事已至此，我也无话可说。” 赵惊鸿轻笑一声，“那你是认了？” 司马青衫沉默。 赵惊鸿见状，淡淡道：“能说说，你是如何看透这些的吗？” 司马青衫看了赵惊鸿一眼，“人活得久了，见得多了，知道的自然就多了。老夫倒是很想知道，小先生你年纪轻轻，为何能看得透这些？” 赵惊鸿闻言，没有回答，而是看向王承，“王哥，清一下外面，接下来的对话，除了咱们三个，不许外人听到。” “好！”王承立即出去，很快就安排好回来，对赵惊鸿点头示意。 赵惊鸿看向司马青衫，“今日所谈，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司马老爷子，你可以保证吗？咱们今日乃君子之谈！” “好！”司马青衫点头，“今日能与小先生尽兴交谈，死也无憾了！” “敞亮！”赵惊鸿赞许一声，道：“天下大势，其实仔细去看，去思考，总有规律可循！人类文明总是向前推进的，比如商朝时期，奴隶命贱不如牲畜，周朝时期，分封天下，眼睁睁地看着诸侯强大。” “强者恒强，弱者恒弱，强者自然会掠夺弱者，当你无法压制强者的时候，自然会被强者推翻。” “大秦毅然，始皇虽强，一统天下，但天下民心不定，且始皇重刑罚，修建长城、阿房宫、始皇陵，百姓苦秦久矣！” “由此，自可推断天下大势走向！” 王承听到这话，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急忙出声提醒，“赵老弟，慎言！” 第318章 若为官，可为宰 赵惊鸿笑着说道：“无妨，今日只有你我三人在此，司马老爷子不会说出去，王哥你肯定也不会说出去，对吧！” 王承蹙眉，“那也要慎言，祸从口出！” “无妨！我跟扶苏经常这样说。”赵惊鸿道。 王承额头划过两个黑线。 “要不我出去？”王承弱弱道。 “行啊！”赵惊鸿淡淡道：“反正你在不在，这里的事情传出去，大家都觉得你参与了。” 王承：“xxxxxxxx……” “那我还是在这里吧！”王承咬牙切齿道。 赵惊鸿笑了笑，看向司马青衫。 司马青衫惊讶地看着赵惊鸿。 一个小小的少年，竟然可以轻松拿捏王承。 此子，不凡！ 若此子是他们司马家的人，该多好啊！ 司马青衫心中叹息一声，缓缓道：“小先生既然如此直言不讳，老夫便也不再有所隐瞒。” “大秦的隐患一直都在。” “世家之人，犹如蚀骨之蛆，会不断蚕食帝国。” “商朝如此，周朝亦是如此。” “所谓诸侯，只不过是分封出去的强大家族而已。” “如果这样看，天下百姓，皆在世家掌控之中。” “国家覆灭，是一部分世家的覆灭，国家兴，则是一部分世家的兴盛。” “你思考，是否如此？” 赵惊鸿连连点头，不愧是老头子，看的就是透彻啊！ 司马青衫继续道：“如此看，咸阳有一批世家，他们的兴起，势必是建立在压榨百姓之上的。” “财富不会平白产生，只会转移。” “世家积攒的财富从何而来？那都是从百姓手中搜刮上来的！” “在上郡，你便可看到，百姓手中赖以生存的土地越来越少，而世家手中的土地越来越多。” “假以时日，百姓如何生存？到最后，只能给世家卖命而已。” “但百姓不会觉得是世家的问题，他们会骂国家，骂君主不作为。” “觉得是君主所为，让他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且，六国遗民，六国贵族，始终无法融入大秦。他们始终觉得，自己是亡国之民，心中悲戚，难以融入。” “而六国贵族，始终密谋造反，只要时机一到，必然全民皆反！” “你且去看看，他们是否怀念楚国城门外的细雨，怀念赵国城中那宽阔的街道，怀念齐国那朗朗的读书声。” “始皇并未将精力放在同化百姓上，而是不断建设大秦，就算建设再多，也不过是为后人做嫁衣罢了！” “为何？”赵惊鸿问。 司马青衫看向赵惊鸿，冷笑道：“因为嬴政贪权，亦要追求长生。” “那长生丹药我也买得起，请人锻造过，我看过锻造的过程，皆是一些毒物聚集在一起，吃者皆死，何来长生！” “且，始皇不会放权，更不信任任何皇子。” “最重要的，始皇的儿子，没有一个可独当一面者。” “强者可压诸多枭雄，助始皇成功者，无一弱者，后代亦强，唯有强者可压强者，弱者则会被强者吞噬，就如诸侯吞并大周气运一般。” “如此，大秦亡，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而我司马家筹备，也并非是为了在大势之中争取帝王之位。” “就算大势真的起来了，也轮不到我司马家的，这个世界，依然讲究权势地位贵族身份的，我司马家还不够格。” “这些钱财，是为了选一个靠山，推举出来一个人，我司马家也将趁势而起。” “有了名正言顺的身份，如此我们司马家在以后，才有机会。” “这才是我真正的谋划！” 赵惊鸿不由得赞许道：“如此谋划，司马老爷子你真是为司马家操碎了心啊！” 司马青衫自嘲一笑，“如今，还不是毁于一旦。” 王承在一旁听得是心惊肉跳。 这俩人所谈，太过惊世骇俗！ 但仔细思索，王承觉得两人说的很对。 不得不说，司马青衫才学惊人，可以看透这么多东西。 若司马青衫入朝为官，可位列宰相！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上郡，竟然如此卧虎藏龙。 他终于明白，他家老爷子为何一直说，不要小瞧天下人。 天下有才之人，简直太多太多了。 司马青衫看向赵惊鸿，“虽然我们相谈时间甚短，但我可以感觉到，你之才学，天下无人能及，若你是我司马家之人，我司马家何愁不兴！” 赵惊鸿：“……” 别特么害我，我可不想遗臭万年，被人骂上千年。 “今日老夫也算知无不言，你若还有什么想问，尽管问我，但老夫有一事相求……可否为我司马家留下一脉，只留下司马无归一人即可！”司马青衫祈求地看着赵惊鸿。 赵惊鸿无奈叹息，对司马青衫道：“你知道，这件事情不是我能决定的，但是我可以向扶苏说出你的请求。” 司马青衫脸色微沉。 以赵惊鸿的才学，必然是扶苏极为信任之人。 而且，他也知道，赵惊鸿和扶苏吃住同行，若他愿意，肯定可以救司马家，可以为司马家留下一脉。 显然，赵惊鸿不愿意这么做。 他也明白赵惊鸿的顾虑，如果是换做自己，看到司马家的这种作为，他也不敢留手。 不诛九族，已经算是仁慈了。 “如此也罢！那就劳烦小先生了，希望扶苏公子可以开恩！”司马青衫叹息道。 他只能留下一丝希望。 赵惊鸿看着司马青衫，问：“我想问问，河内郡司马家，和你们上郡司马家，有何联系？” 司马青衫诧异地看着赵惊鸿，“河内郡司马家？” 他思索了一番，“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司马氏乃高阳之子，重黎后裔，世袭商朝夏官一职，到了周朝，夏官改称司马，于周宣王时，先祖程伯休父平定徐方有功，恩赐司马为族姓。” “但你说河内郡司马家，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除了我们这一脉分支在上郡，另一脉主家在咸阳，其他各处还有，但渊源较少，关系甚浅。” 赵惊鸿闻言，又是纳闷。 司马家确实有一脉在河内郡，司马懿家族后也定居河内郡。 河内郡这一脉，到底是不是司马青衫家的？ 第319章 自然一个不留 赵惊鸿想了想，突然眼前一亮，问道：“司马印，你可认得？” “自然认得！”司马青衫看了一眼赵惊鸿，“司马印乃赵国剑客司马蒯聩玄孙，司马印更是担任过赵王武臣麾下别部将领，曾率军攻打朝歌。” “我与司马印，倒也相识……” 赵惊鸿立即问，“你们如何相识？关系如何？” 司马青衫倒是好奇了，看着赵惊鸿问：“你为何对司马印如此好奇？” 赵惊鸿微微一笑，拍了拍腰间的雁翎刀，“我初学剑术，侥幸得了剑圣盖聂半日指点，但练习之时，总觉得不顺手。” 一旁的王承笑着说道：“听林瑾说，你才学了不过两日，还是他强烈要求，你才学的。” 赵惊鸿心中暗暗给王承竖了一个大拇指，“是啊！他们说了，就算我不上战场，也得有自保的能力。我跟扶苏在一起，在咸阳就经历了两场刺杀，好在有扶苏和林瑾在，否则我早已身首异处。” “所以。”赵惊鸿看向司马青衫，“这不是趁着有机会，问一问，若是可以跟司马印学习一番，我觉得我的剑术会提高一些，也好有自保能力。” 司马青衫闻言，信了三分，微微摇头，“非也，剑术并非学习多么强大的技巧，而是不断锻炼，有了底子才会更好一些。” 赵惊鸿连连点头。 司马青衫犹豫了一下，对赵惊鸿道：“司马印一脉，一代单传，我们司马家，曾经过继给他们一个孩子，也与之有联姻，除此之外，并无关联。” 赵惊鸿恍然，心中狂喜，看来还是找到根源了，立即询问，“他们在河内郡？” “没错。”司马青衫点头。 赵惊鸿又问：“司马印喜欢什么？若是上门，也不好空手而去。” 司马青衫犹豫了一下，道：“喜好美色。” 赵惊鸿一拍大腿，“真乃性情中人，跟我爱好一样！” 司马青衫：“……” 赵惊鸿起身，对司马青衫拱手道：“老先生好生休息，我等先告辞了。” 司马青衫点了点头。 赵惊鸿跟王承准备离开。 “等一下！”司马青衫喊住了赵惊鸿。 赵惊鸿回头看向司马青衫。 司马青衫叹息一声，对赵惊鸿道：“也罢！临死，我也不想牵连他人，司马印一家，乃正统传承，有别于我们上郡司马家。陈氏之女，养于司马家，吾儿司马擎天打小就与之青梅竹马。” “可陈氏与司马印相识之后，执意要嫁与司马印，擎天不服，与之决定，被其斩杀。而后我等上门，寻求公道，却被其辱。” “如今，你问起，我想你一定是想要将司马家连根拔起，一个不留，便趁机陷害司马印。” “而我将死，不愿牵连他人。” 赵惊鸿闻言，怔了一下，而后拱手道：“老先生真乃君子也，我之所言，也确属实，只是想要学习剑术而已。” 说完，赵惊鸿跟王承离开。 等出了牢狱，王承道：“赵老弟，何须找那司马印，我剑术虽不能称之为大师，但亦可上阵杀敌，不弱于他人，你若想学，我教你便是！” 赵惊鸿闻言面露喜色，拱手道：“那如此，便劳烦王哥了！” “无妨无妨！等此间忙完，回到营中，我便教你！”王承道。 “谢王哥！”赵惊鸿笑着说道。 王承又问，“那司马青衫图谋甚深，今日所言，皆大逆不道，当诛之！莫要心软！” 赵惊鸿点头，“我自然知道，司马家之人，一个不留！” 冰冷的声音落入王承耳中，让王承愣了一下。 他看向赵惊鸿，他才发现，自己并不了解这个赵老弟。 表面上看起来这个赵老弟嘻嘻哈哈，毫无架子，但心中却是极其狠辣的啊。 他也听闻了赵惊鸿在浑怀障审讯所用的手段，那种手段，不是一般人可以想得出来的。 这赵惊鸿，非一般人！ 走了几步，赵惊鸿回头，“王哥，今日之事莫与他人说起，我之所言，皆是为了套取司马青衫更多的信息而已。” 王承点头，“赵老弟放心，你我兄弟，我自然信你！” 赵惊鸿点头。 只是王承还有些疑惑，“为何不询问其他藏宝地所在？” 他知道，司马家的藏宝地，绝非关外那一处。 赵惊鸿笑道：“今日对话，我是与司马青衫君子之谈，不适合问这些。待明日，若其他人审讯不出来，便让林瑾去审讯他，到时候要用什么手段，我可就管不到了。” 王承闻言，只觉得后槽牙有些疼。 论不要脸的能力，无人能及赵惊鸿也！ “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做？”王承问。 赵惊鸿淡淡道：“先审讯着，清点物资，等扶苏来！” “好！”王承点头。 不知不觉间，王承也以赵惊鸿为主，什么事情都要先询问赵惊鸿的意见。 他突然发现，嘿！不用动脑子的感觉，真好！ 接下来，上郡的官吏忙得脚后跟不着地，负责审讯的接连审讯，负责清点物资的，连吃饭上厕所的机会都没有。 倒是林瑾清闲，到处乱逛，还抓住了几个偷取钱财的官吏，当着众人的面，狠狠教训一番，其他人见状，手脚顿时老实了许多。 夜半时分。 扶苏也赶到上郡。 跟赵惊鸿汇合以后，众人齐聚一堂，连夜开会。 “扶苏，藏宝地如何？”赵惊鸿问。 扶苏感叹道：“财物之多，生平罕见！搬运了许久，才算是搬空，我已让人腾出库房，专门存放财物，且命令刑徒再多建造一些库房。” 赵惊鸿点头，“我估计，我这边的财物也不少，清点好的，都运送去浑怀障了。” 扶苏点头，“有蒙恬将军坐镇，不成问题。” “如此便好。”赵惊鸿又将上郡的事情跟扶苏交代了一番，扶苏知道以后，心中颇为感慨，“竟然牵连这么多人。” 赵惊鸿道：“我的意见是，参与不多的家丁和店铺伙计，劳作人员，能放就放了，略作处罚即可，毕竟都是我上郡百姓，是我们的人口资源。” “至于司马家主要人员，以及给司马家做管事、掌柜等人员，全部诛杀，一个不留！李家亦是如此，你觉得呢？”赵惊鸿平淡的声音中，充满杀机。 第320章 司马青衫真是老狐狸 扶苏也知道其中利害关系，司马家的野心已经明白，绝对不能再留下祸患，当即点头道：“全凭大哥安排。” 赵惊鸿顿时道：“别听我安排啊，你是督军，你决定！” 他可不想背这个锅，也不想被人说逾越，而且扶苏也不能事事都听自己的，自己只是给建议，不做决定啊。 扶苏闻言，道：“那就将参与者，李家和司马家之人，全数诛杀，一个不留！” “好！”赵惊鸿点头，看向王承。 王承立即明白了赵惊鸿的意思，沉声道：“此事便由我负责，待审讯结束以后，确定罪名，我便让人将其全部斩杀！” 赵惊鸿点头，看向林瑾，“让你找族谱，找出来了吗？” 林瑾郁闷道：“找到了，但是……找到了好几本，写的都不一样……” 赵惊鸿诧异地看着林瑾，“如何不同？” 林瑾道：“都不一样，我去拿来，你们看看吧。” 说着，林瑾走了出去，没一会，就拿着好几张缣帛走进来。 打开以后，上面是司马家的族谱，从先祖开始，一直记录到下面玄孙，以及后代辈分的记录。 赵惊鸿看了一遍，发现司马错，司马青衫，以及司马傅翼，司马无归以及司马耀宗的名字都在上面。 “这没错啊？”赵惊鸿道。 林瑾道：“你再看看这份。” 他打开另外一份缣帛。 上面也是司马家的族谱，也有司马错，司马青衫，司马傅翼，司马无归，司马耀宗等人，但其他人的名字，似乎有了大不同。 赵惊鸿仔细对比，发现很多分支下去的名字，都变了，分派出去的地址，也都变了。 比如富平有一脉，第一个分支分散出去的人叫做司马晨辉，但是另外一张族谱上，富平县则没有，而是在晋阳，也不叫司马晨会，而是叫司马安宁。 赵惊鸿见状不由得乐了，“真是老狐狸啊！” 其他几个人也凑上来看，看到这一幕，一个个也眉头紧锁。 “看来这个司马青衫早就预料到有今天，防着一手呢！”王承沉声道。 张良也蹙眉道：“听你说司马青衫是个老狐狸，还没有太多感觉，今天一见，确实是老谋深算啊！” 林瑾问：“大哥，你说这事儿咋处理？” “问呗！”赵惊鸿道：“司马家的人不是都在牢里么，挨个问，我不信他们不知道司马家的分支都分到哪里去了，要是实在问不出来，就问司马青衫！司马青衫要是问不出来，兵分几路，一个人带一份族谱，挨个去查，只要找到了，一个不留！” 他就不信了，是司马青衫的计谋多，还是他们的刀子多。 上郡驻军三十万，按照这几份族谱，一份分出去一万人，他还不信就杀不完了。 林瑾蹙眉道：“大哥，您看看，这司马老狐狸将分支地址都写到濮阳、博浪沙、下邳、琅琊这种地方了，可不好找啊！他算定了，咱们会没那么多精力去寻找这些人。” “这有啥！咱们有的是人，有的是时间，司马家的分支，必须一个不留！”赵惊鸿沉声道。 张良也不解地看着赵惊鸿，“大哥，就算是诛九族，一般也查不到这么远的地方，为何一定要盯着司马家的分支不放？” 他觉得赵惊鸿似乎有点反应过激了。 赵惊鸿看了张良一眼，“子房，司马家有篡国之心，这是刻在司马家骨子里的，若不除，我心不安！扶苏的位置，以后怕是坐不稳！既然知道了他们有如此野心，为何不除？咱们仅仅是费点功夫，以后可是有可以保大秦江山永固的效果！” 张良闻言，不由得微微点头。 若是如此，确实有必要这样做。 扶苏也点头，“司马家的野心太过庞大，而且，不仅司马青衫，就连司马傅翼和司马耀宗都有这种念头，司马家必除！” 他可不想，等若干年后，什么时候冒出来一股起义军，冲着咸阳杀过来了。 就算他这一代没有，下一代呢？下下一代呢？ 司马家可是谋划了好几代人呢。 听到这话，赵惊鸿欣慰地看着扶苏。 孺子可教也。 可以心善，但不能当滥好人。 若真的留下司马家这一脉，说不定哪天又生出来一个司马懿，再搞出来一个司马昭，再发展成一个八王之乱，那华夏一族铁定完蛋，估计历史还得重演，自己的努力也就白费了。 不能留！ 这一脉人，一个都不能留。 几人又商讨了一番，决定明日赶往富平，先将富平一脉的事情给搞清楚。 毕竟，王承也是很着急的。 他想搞清楚，他们王家到底有没有被牵连其中。 是谁与司马家与李家勾结，他手中的刀已经按耐不住了。 祸害家族的人，必须要清理掉！ 要不然，回到咸阳，他家老爷子绝对要打断他的腿！ 次日。 清早。 众人喝了粟米粥，就匆匆开拔，前往富平。 中午。 他们就抵达了富平。 富平已经戒严了。 待众人进入以后，蒙犽就匆匆来迎接。 “扶苏公子！王将军！赵哥！”蒙犽拱手行礼。 张良还要盯着上郡诸多事务，所以并没有一同前来。 赵惊鸿跳下马车，询问：“情况如何？” “刘勇已经被关押起来，王家诸人，也被管控中！”说着，蒙犽看了一眼王承。 王承面色微沉，此时想要去王家的心，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赵惊鸿对王承道：“王哥，先别着急，咱们先去审讯一下刘勇。” 听到这个称呼，蒙犽和扶苏都诧异地看着赵惊鸿。 王承什么时候成了赵惊鸿的王哥了？ 这辈分差距是不是有点大？ 要知道，王承可是扶苏老丈人！ 赵惊鸿对他们的目光视而不见，而是对蒙犽道：“走！带我们去审讯刘勇！” 事关重大，他们一刻也等不了。 很快。 他们就来到了军营大牢。 刘勇就被关押其中。 众人走到监牢门口，刘勇看到赵惊鸿和扶苏为首的一众人，面色惨白，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扶苏公子！王承将军，饶命啊！” 扶苏冷漠地看着王承，“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第321章 我儿子，我避嫌! 王承听到这话，嘴角微微抖动。 这句话，在浑怀障军营中都传开了。 不过，这话确实好使。 刘勇一听，立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呼喊道：“我说！我什么都说！” 赵惊鸿对狱卒摆了摆手，“押到审讯室去！” 狱卒立即打开监牢，押着刘勇去了审讯室。 审讯室中，一众人坐成一排，盯着刘勇。 刘勇面色惨白，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被这么多人盯着，他心里惶恐极了。 赵惊鸿跟扶苏坐在前排。 “说吧！”赵惊鸿淡淡道。 刘勇身子一颤，看向赵惊鸿又扫过扶苏，最后目光落在王承身上，“我……我说什么啊……” 嘭！ 赵惊鸿一拍桌子，训斥道：“还想隐瞒！林瑾，上刑！” “是！”林瑾立即从怀中掏出铜针。 这是来之前赵惊鸿就交给他的。 林瑾让狱卒按住刘勇，上前就要扎针。 刘勇慌了，“我说啊！我说！我什么都说！” 但是，没人理会他。 林瑾直接将铜针扎入刘勇的指甲缝里，疼的刘勇嗷嗷直叫。 一根！ 两根！ 三根！ …… 足足扎了五根才停下来。 林瑾看着刘勇五根手指都被扎了铜针，询问道：“大哥，左手还扎吗？” 刘勇听到这话，眼睛直往上翻，几乎快要晕过去了。 其他人看着刘勇的惨状，心中也是一紧，觉得自己手指头一阵钻心的疼。 这刑罚，简直太折磨人了。 看林瑾还意犹未尽的模样，简直不要太吓人。 赵惊鸿摆了摆手道：“先等一下吧！” 他看向满头大汗的刘勇，问道：“刘勇，你要不要交代？” “交代！我全都交代！”刘勇上气不接下气道。 他刚才都说了要说，还扎自己。 这个赵惊鸿简直就是个魔鬼，故意针对自己的吧！ 赵惊鸿冷哼一声，“算你识趣！说说，你跟司马家有什么样的勾结，跟李右又有什么样的勾结！” 刘勇都要哭了。 刚才他就想说，只是不知道从何说起，刚才要是这么问，自己不就说了吗？ 刘勇带着哭腔道：“司马傅翼曾经找过自己，希望自己可以跟司马家合作，那时候我刚来富平任职没多久，司马家就多次给自己送礼，有大量的钱财，还有娇嫩的美人。” “但是司马家似乎并没有什么请求，也没有说要我帮忙做什么事情。” “就这样送礼持续了大半年，司马傅翼才找上自己，说想要跟我合作，让我赚取更多的钱财。” “那段时间，我赌钱输了不少，正需要钱财，所以就答应了司马傅翼的请求。” 赵惊鸿微微蹙眉，问：“有没有可能，你输钱都是司马家安排好的？” “没错！”刘勇看了一眼赵惊鸿，缓缓道：“后来我也查清楚了，那几个人做局坑自己，就是司马家的示意，他们是司马家的人。” “但是，有钱赚，我也就没追究这些事情，毕竟他们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你们是怎么合作的？”赵惊鸿问。 刘勇道：“他们要我在富平为他们开关口，让他们的商队可以外出，之前都是在浑怀障和榆中出关，富平并没有开放关口。” “这等同于打通了一个新的关口，他们给我抽一成。” “别看只有一成，他们商队外出一趟，至少可以给我分成上万钱！” “后来，司马家来人，跟我说，要不要赚一笔大的。” “我问如何赚一笔大的？” “他们告诉我，要上郡的布防图和地理图。” “我当时肯定是拒绝的，但是他们说……” 刘勇看向王承。 赵惊鸿见状，立即道：“你尽管说，要是王承将军也参与其中，也决不能逃脱秦律制裁，扶苏就在这里，你尽可大胆的说。” 王承郁闷地看向赵惊鸿。 这还一口一个王哥叫着呢。 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就显得这么六亲不认了呢。 刘勇听到这话，也放心了不少，说道：“王承将军倒是没有参与，而是富平王家，王鸿泰，王公子，他已经拿到了布阵图，需要我再拿出来地理图就可以。” “我当时想，就连王家公子都参与其中了，我肯定也没事，所以脑子一热，就答应了。” 王承气得一拍大腿，怒声道：“什么王公子，他也配！他不过是三爷家偏房子嗣，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也敢冒充公子！” 公子一般情况下，是诸侯之子的称呼，比如扶苏和胡亥，他们都可以被称之为公子。 像王翦、王贲、蒙恬之后，比如王离、蒙犽，这些人若是高攀一声，也可以称之为公子。 但是，根据王承所说，这个王鸿泰乃他三爷爷的偏房儿子所生的子嗣。 按照这个时代的氏族观念，这个王鸿泰的地位，甚至还不如王家一名管事的地位高。 称之为公子，还真不配。 刘勇郁闷道：“我也不知道啊！但是，后来王鸿泰邀请我去王家赴宴，就跟王宁公子坐在一起，我觉得一定是王宁公子示意的，所以就没多想……” 赵惊鸿闻言，立即看向王承。 王承也是面色一沉，“王宁乃吾膝下三子，因为王离在咸阳，所以王家一切事宜，都是王宁在负责。” 赵惊鸿微微点头，对林瑾道：“去派人，将王宁和王鸿泰也抓起来！” 王承闻言，立即起身，拱手对扶苏道：“公子！王宁之审讯，我就不参与了，既然他是吾之子，吾自当避嫌！” 扶苏闻言，微微点头，“如此甚好。” 赵惊鸿也对王承道：“王哥，你不必担心，若王宁无辜，我绝对不会冤枉他！但若他真的参与其中，还请王哥做好心理准备。” “我……明白……”王承无奈叹息。 赵惊鸿继续问：“还有其他的吗？继续交代。” 刘勇如实交代，他不仅参与了跟司马家通商的问题，还参与了贩卖民女的勾当，并且还给司马家引荐了不少的人。 赵惊鸿听完了刘勇的交代，冷笑一声，问：“还有事情没有交代吧？” 刘勇眸中闪过慌乱，“真的没了……” “不知悔改！”赵惊鸿挥了挥手，“继续动刑！” “我真的什么都说了！什么都说了啊！”刘勇呼喊道。 但是狱卒哪管这些，他们只听上级领导的安排，立即将刘勇按在地上，将一张打湿了的粗麻布盖在了刘勇的脸上，刘勇的呼喊立即哑声。 第322章 父爱?木得一点! 王承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刑罚。 他还感觉纳闷，一张粗麻布盖在脸上，能有什么作用。 但很快，在看到四五张粗麻布盖在刘勇脸上，看到了刘勇挣扎扭曲的身体，看到了刘勇脖子上暴起的青筋，他突然觉得这种刑罚，似乎没那么简单。 蒙犽甚至摸了摸鼻子，感觉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随着赵惊鸿挥手示意，狱卒掀开了刘勇脸上的粗麻布。 刘勇疯狂呼吸着，贪婪地享受着空气。 赵惊鸿：“还不愿意说吗？” “那继续吧！”赵惊鸿道。 紧接着，狱卒又将一张湿粗麻布盖在了刘勇脸上。 刘勇：“！！！！？？？？” 你让我说话了吗？ 刘勇在心中给赵惊鸿贴上了一个‘恶鬼’的标签。 这哪里还是人啊！ 简直是恶鬼好吧！ 吃人的恶鬼！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不由得浑身一激灵，纷纷坐直了身子，看向赵惊鸿的眼神充满了畏惧。 这还是人吗？ 太狠了吧！ 几张粗麻布盖在刘勇的脸上，赵惊鸿等了片刻，挥手让狱卒掀开粗麻布。 刘勇剧烈的咳嗽，呕吐并且疯狂呼吸，好一阵才缓过来。 王承看着刘勇的反应，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他算是看清楚了这种刑罚。 置人于死地，而给予生的希望，然后彻底灭绝生之希望。 让人在生与死之间争执，彻底击溃其内心。 好恐怖的刑罚！ 好歹毒的用心！ 他感觉，几乎没有人可以撑得住这种刑罚。 刘勇呕吐后，呼吸了几口，还没等缓过来，就赶紧说道：“我说！我什么都说！别折磨我了！” 赵惊鸿冷哼一声，“算你识相！” 刘勇眼泪不住地往下流。 他做的孽，形成现世报，让着赵惊鸿这种非人哉的东西来折磨自己！ 早知道，他就不做那些事了！ 刘勇哭着说道：“还有将闾公子，我跟将闾公子的副将王闯有过交情，司马傅翼曾经找过我，透露想要跟咸阳的达官显贵联系，所以我就想到了王闯，并且告诉他，可以跟将闾公子搭上线。” “而后，司马傅翼就让我将钱财送往咸阳，给王闯，我会抽取其中两成算作自己的报酬。但仅仅是这两成的东西，也绝对超过了我之前的收益。” “司马家送礼极为舍得，所以我就又给司马家介绍了一些军中的将领，都属于王闯麾下的部将，其实作用不大，但司马家不在乎，他们送出去的钱财不计其数，我也能从中分一杯羹。” “我不敢说，是因为害怕此事泄露，被将闾公子得知，我会死无葬身之地。” 赵惊鸿乐了，“那你就不怕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吗？” 看着赵惊鸿的笑容，刘勇不由得浑身打了个寒颤。 他怕！ 他怕的要死！ 就算始皇帝来了，他还是最怕赵惊鸿。 因为大家都还是人，这个赵惊鸿绝非人哉！ 随后，赵惊鸿又询问了一些事情。 将刘勇的口供记录在案，就让人将刘勇给带回去了。 没多久，王宁就被带来了。 王承看到王宁来了，立即起身，对赵惊鸿和扶苏道：“公子，赵老弟，我先告辞了！” 说着，王承准备离开。 “父亲！”王宁喊道。 “别喊我！”王承冷哼道：“若你也掺和其中了，不配为王家之人！” 说完，王承大步走了出去，不管王宁如何呼喊。 赵惊鸿看着王承和王宁的表现，心中纳闷。 他没看出来王承是装的。 他觉得，要不是这是在大牢中，还要审讯，王承很可能已经一刀将王宁给砍了。 因为一个人影响整个家族，对他们来说，是罪无可恕的。 王宁是他的儿子没错，但他还有很多儿子，并不依靠王宁一人振兴家族。 但哪个儿子要是给家族招惹了麻烦，他必斩之！ 不过想来赵惊鸿也明白了。 对于这个时代的男人来说，他们对自己的子嗣并没有多少的情感。 因为很多人，在孩子出生的时候，自己都不知道身在何处。 而且，男人也不会跟未来前世那般，整天围着老婆孩子转，又做家务又照看孩子还要上班挣钱。 但凡敢反抗一句，人家就来一句：我都给你生孩子了！ 所以，付出的多，感情就深。 因为前世的时候，男人的婚姻成本太高了，要车子要房子，一个男人一辈子都有一次结婚的可能性，一旦离婚，几乎彻底报废。 所以，他们不敢离婚，孩子基本上也只能有一个。 所以如果孩子出了什么意外，简直就是要了他们的命。 孩子如果做了什么，他们甚至愿意去顶替。 但在古代不同。 一个男人可以拥有三妻四妾，生的孩子一个又一个，特别是有权势之人，他的孩子之多，他甚至都不记得自己到底有多少孩子，孩子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他都不知道。 而且，这个时代的男人，去照看孩子？ 开什么玩笑，根本不可能的！ 所以，能有什么感情？ 除了嫡长子，他几乎都不记得。 就算记得，也只记得膝下那优秀的孩子。 感情，真的不深的。 赵惊鸿看了扶苏一眼，又看了蒙犽一眼，觉得这俩人还算是幸运吧。 虽然扶苏不讨始皇喜欢，但毕竟是嫡长子。 而蒙犽他们家家风还算不错，孩子不算多，父亲对孩子的教导还是很多的。 感情都是有的。 倒是王宁这种，赵惊鸿觉得有些可怜了。 待王宁坐下以后，赵惊鸿直接问：“你偷盗布防图通过司马家，是否属实！” 王宁顿时瞪大了眼睛，“你们在说什么？跟胡人勾结？这种猪狗不如的勾当，我怎么会干！我是王家子嗣，忠君报国，我爷爷家伯灭六国，位列彻侯，我怎么可能跟胡人勾结！就算要给我一些罪名，也要实际点吧！” 赵惊鸿摆了摆手，“既然不愿意招，用刑吧！” 狱卒立即按住王宁。 还没等王宁明白怎回事，脸上就被糊上了一张粗麻布。 粗麻布有水，呛了他一下，但还不至于让他无法呼吸，只是呼吸有些困难。 这是在干什么？ 所谓的刑罚就是这种吗？ 哦！ 我懂了！ 因为父亲的缘故，他们在放水，走个过场而已。 看来，刚才父亲所说，只是在逢场作戏罢了！ 呵呵！ 也对！ 毕竟我乃王家之人，他们也不敢怎样折磨我。 但紧接着…… 啪叽！ 有一张湿粗麻布盖在了他脸上，顿时把他呛的够呛。 第323章 太奶忽隐忽现 随着一张一张的粗麻布盖在脸上，王宁呼吸不过来了。 他开始彻底慌了。 大意了！ 这些人竟然来真的！ 也是！ 扶苏公子都在呢，说不定真的要动真格的！ 但也不对啊！ 这可是我姐夫！ 不能这样对我啊！ 王宁挣扎，但却被几个狱卒死死按住。 他只觉得肺部要炸了。 渐渐地，他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要死了！ 他感觉自己已经看见他太奶了。 太奶在朝他招手！ 太奶！！！ 呼！ 粗麻布给掀开了。 他太奶不见了。 能呼吸了！ 他赶紧呼吸，疯狂呼吸，贪婪的呼吸。 但还没等吸两口，啪叽！ 粗麻布又盖上了！ 是一张！ 还能呼吸一点，但是很湿，呛了一鼻子水，要死了！ 又一张！ 不好！ 太奶又朝他招手了！ 太奶，带我走吧！ 王宁要哭了。 太难熬了！ 太折磨人了。 他看到太奶朝他走来，越来越近，几乎走到了他跟前。 呼！ 湿粗麻布又被掀开了。 王宁剧烈的咳嗽，呕吐，呼吸！ 这一幕看得蒙犽眼前一亮。 这一招好使啊！ 效果很强！ 他感觉，没人能扛得住两拨。 如果两拨不行，就三拨！ 看你的嘴巴硬，还是肺更硬！ 以后可以在狱中推广！ 赵惊鸿看着被折磨的眼泪鼻涕直流的王宁，问：“再问你最后一次，到底有没有参与其中！若再不招，还有比这更折磨人的刑罚伺候！” 王宁吓得浑身一激灵。 还有比这个更折磨人的？ 那人还能活吗？ 是炮烙之刑吗？ 要死了！ 再折磨下去，他真的要被他太奶领走了。 王宁哭着说道：“我真不知道！真不知道啊！我若是做出这种事情，我天打五雷轰，死无葬身之地，让野狗啃食！” 王宁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信誓旦旦，满脸的悲愤，不像是作假。 赵惊鸿满脸冷漠，扶苏却微微侧头，想要跟赵惊鸿说点什么。 毕竟这是他小舅子。 赵惊鸿却不给对扶苏说话的机会，冷哼道：“既然如此，继续动刑！” 狱卒闻言，拿起铜针，准备继续给王宁上刑。 一根铜针扎进去，疼的王宁嗷嗷叫，但他嘴里还是吼道：“今天你就是杀了我，我没做就是没做，王家没有孬种，更不会做出跟胡人勾结的腌臜事儿！有本事你直接杀了我！” 赵惊鸿闻言，立即起身，拉住了准备继续扎针的狱卒，然后一把将扎在王宁大拇指上的铜针拔出来，鲜血都飙出来了。 “哎呀！王宁老弟果然不愧是将门之后，一身都是骨气啊！我信你了！”赵惊鸿拉起来王宁道。 王宁闻言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真的？” 赵惊鸿笑道：“那自然是真的！我跟你父亲，也就是王哥那是铁哥们般的交情，我自然是不希望你参与其中的，看到你如此铁骨，我心中甚是安慰，王哥家的后代，果然没有孬种！” “呜呜！”王宁顿时哭了，拉着赵惊鸿道：“季父啊，我真的冤枉啊！” “额……”王宁这一声季父，喊得赵惊鸿都愣住了。 他尴尬地回头看了一眼扶苏。 这小子是扶苏的小舅子。 跟扶苏是一辈的。 不过赵惊鸿想想也没啥，毕竟扶苏之前也是喊自己季父的。 赵惊鸿好生安抚了王宁，这才让给王宁情绪稳定下来。 毕竟王宁刚才也算是经历了生死，有情绪波动很正常。 赵惊鸿询问了他王鸿泰的事情。 按照王宁所说，王鸿泰为分支子嗣，等于就是家族给点生活费养着，不至于饿死，至于身份地位什么的，压根没有。 但是王鸿泰好像是搞到了什么生意，赚了不少钱，出手阔绰，甚至还宴请过他，本来他是拒绝的，但是听说有军营都尉刘勇作陪，他也就勉强答应了。 现在跟赵惊鸿一对账，王宁顿时知道自己被坑了，气的牙根直痒痒，恨得现在就将王鸿泰给生吞活剥了。 要不是王鸿泰，他刚才能至于被折磨的太奶都时隐时现的？ 赵惊鸿安抚了一阵王宁，让王宁离开，传唤王鸿泰。 王宁走的时候就碰到了王鸿泰，抓住王鸿泰就是一通暴揍，打的王鸿泰都吐血了，狱卒费了好大力气才将两人拉开。 等王鸿泰到位的时候，赵惊鸿二话没说，先让狱卒一通伺候，扎针敷面，来了全套。 这种待遇，在前世可是要收费的，而且还不便宜。 这王鸿泰可以免费享受到，也算是赚了。 王鸿泰本身就不是什么有骨气的人，被这一通特殊待遇，直接吓得屎尿横流，全都交代了。 随后，赵惊鸿等人离开审讯室。 跟王承对接了一下，王承表示已经知道了，指着已经被他打得趴在地上的王宁道：“虽然王宁没参与，但是他没有及时察觉，差点让王家陷入险地，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我这就让人将其带到咸阳，让老爷子亲自处置！” 赵惊鸿看了一眼被打的吐血的王宁，心中暗叹一声，这小子是真惨啊！ 这王承是亲爹！ 待王宁被拉走以后，赵惊鸿拍了拍手，对蒙犽道：“名册你有了，按照名册去军中处置吧！” “放心吧！一个活不了！”蒙犽狞笑一声。 对于军人来说，通敌是犯了底线的了，必死无疑！ 赵惊鸿点头，对王承道：“王哥，麻烦你去抄家，另外你们王家收的礼，也不太干净，所以……” “你放心！”王承立即道：“我会全部让他们吐出来！吐不出来的，我王家补偿！” “好！有劳王哥了！”赵惊鸿笑着道。 等安排好以后，赵惊鸿和扶苏以及林瑾回屋休息。 林瑾看着赵惊鸿道：“大哥，怎么感觉你有点失望啊！” “嗯！被你看出来了。”赵惊鸿道。 扶苏疑惑道：“如今事情都查清楚了，为何大哥还会失望？” 赵惊鸿看了扶苏一眼，欲言又止，最后叹息一声，什么也没说。 扶苏一脸疑惑。 林瑾咧嘴笑道：“二哥，这你都没看出来啊！” 扶苏纳闷地看着林瑾，“你看出来了？” “当然看出来了！”林瑾道：“大哥这是郁闷没把王家搞下，所以才有些失望的，他这次来的目的，就是想要抓住王家的把柄，结果没抓住，能不失望么！” “啊？”扶苏愣住了，惊讶地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不由得扶额，“那个……老四长脑子了哈……” 第324章 我们可是赌上性命了的 林瑾觉得赵惊鸿是在夸他，“也没什么，其实挺明显的，傻子也能看出来。” 扶苏无奈地看了林瑾一眼。 他觉得林瑾在说自己！ 但扶苏还是忍住了脾气，对赵惊鸿问道：“大哥，王家明明没有参与其中，为何你还想要针对王家？” 赵惊鸿无奈地看了扶苏一眼，“你怎么知道王家没有参与其中？之前大哥就跟你说过，万事不能只看表面。” 扶苏更加不解，“但更深层次的是什么？如果你觉得王家有问题，为何又给王承以兄弟相称？” 赵惊鸿揉了揉鼻子，“我这人魅力大，没办法，挡不住人家要跟我当兄弟啊！” 林瑾：“……” 扶苏：“……” 这么自恋的人，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赵惊鸿对扶苏道：“我之前说过，刘勇是王承的人，对吧？” “但事实证明，刘勇并非王承的人。”扶苏道。 赵惊鸿点头，“没错，我承认我判断错了，但是对王家的野心，我一点也没判断错。” 扶苏蹙眉。 赵惊鸿叹息一声，“从司马家身上，你们就没学到点什么东西吗？” 扶苏和林瑾相互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清澈的眼神，不含一丝杂念，当然，其中也没有智慧的火光。 但扶苏还是说道：“世家之患，犹如防火。” 赵惊鸿点头，“没错，但是世家防不了，只能尽量去限制。任何时代，都会有世家的存在。就算重新洗牌，也会有新的世家崛起，这是不可避免的。” “这是世界的运行规则，也是人性。” “从司马家你们可以看得出来，一个家族的崛起，绝非一个人的付出，而是整个家族，拧成一股绳，努力在发展他们的家族，让他们的家族更加强大。” “他们的目标是统一的，信念是相同的。” “你们看蒙家，他们是如此。” “蒙恬和蒙毅都是支持你的，他们希望通过支持你，让蒙家的地位更上一层楼。” “而王家也是相同的，王翦率军征战，王贲也是如此，王承虽然不如王贲，但也是一员大将。” “他们的后代，王离也是一位将才，但是他们想要往文官上发展。” “在这方面上，蒙家做的更好一些。蒙毅若上战场，也定然是一员大将，但是他的方向更多是在朝堂之上。” “而王家如今走到了权力的巅峰，他们还要做什么？” 扶苏蹙眉，“大哥，现在王翦老将军闭门不出，不问朝堂，不问军事，王贲也基本上属于半隐退的状态，唯一还在任职的，就只有王承。” “他们懂得暂避锋芒，也知道自己功高震主，已经封无可封了，没必要再争取什么了吧？” 赵惊鸿笑了笑，“人心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怎么可能会满足。” “对于大秦的制度，对于始皇的政策和思想而言，他们王家是不能得到什么了。但是，当初周朝可是采用分封制的，可成诸侯，可成王，有封地，可自由治理。” “王家虽然有封地，就在富平，蒙家也有封地，就在九原郡。可是，这些封地，他们有自主治理权吗？” “秦朝的封地，可跟诸侯的封地不一样！” “王翦想要的，不是封侯，而是封地！” “他们所图更大！” “你以为，司马家的事情，王承能一无所知吗？” “你以为司马家送的那些财物，王承不知道？” “不要太天真了！” “王家的布局，不比司马家少，只不过司马家的这种不匹配身份的野心罢了！” “好在一点，王家从未想过要篡位，只是想要真正的分封，仅此而已。” “但就算如此，也是需要敲打的。” “若是就此抓到了王家的把柄还好，如今没抓到，我自然心中不悦。” 赵惊鸿盯着扶苏，“你以后必然要成为掌权者，等你上了位，前有彻侯王翦还有王贲、蒙恬；后有左右丞相冯去疾和李斯。” “他们陪着始皇吞并六国，已经足够他们躺在功劳簿上享受余生，福泽后代了，你如何支配他们？” “权高责思更多，人心不足蛇吞象，到时候，你是掌权者，还是被一群大佬举起来的傀儡？” “权谋之术，从来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扶苏沉默了。 林瑾一阵挠头，感觉脑子好痒。 扶苏沉默许久，才缓缓道：“大哥所言极是，但是，他们毕竟是功臣，于大秦有功，若我们这样，是否会让其寒心？” “若他们安分守己，咱们必将以礼待之，不仅让他们颐养天年，甚至还会提拔他们的后代，毕竟他们世代为大秦效劳，肯定比其他人更为可靠。” “但是，若他们把手伸到了他们不该碰的东西，那就不要抱怨被咱们斩了手！皇权制度就是如此，整个天下都是你的，你分封出去的，才是他们的。” “你给的，他们才能要，你不给的，他们不能抢！”赵惊鸿道。 扶苏叹息一声，看向赵惊鸿，“我觉得掌权好累啊！” 赵惊鸿道：“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没有什么是轻松的，想要得到，就要付出，就要承受！” “我觉得大哥你似乎比我更适合当皇帝。”扶苏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身子不由得激灵了一下，一巴掌拍在扶苏的后背上，怒斥道：“胡说什么呢！你要当皇帝，必须坚定信念，以后再让我听见你开口让这个让那个的，看我不揍你！” 扶苏郁闷地看着赵惊鸿。 赵惊鸿盯着扶苏沉声道：“你以为这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吗？你说不想要就不想要了？为了你能够上位，我、林瑾、子房、蒙恬、蒙毅、王承、王玥你的母亲，你的母族，背后所有支持你的人，都是赌上性命在做这件事！” “你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倒是轻松，我们的命就白给了？” 被赵惊鸿这样一番训斥，扶苏不由得低头，“我就是随便说说，我只是觉得大哥在各方面都比我要优秀。” “我是辅佐你之人！早就说了，皇帝不一定要特别出色，其实你已经很出色了，你要做的，便是用人，用天下有才学之人，助你成就丰功伟业！懂吗？”赵惊鸿恨不得给扶苏一个脑瓜崩。 第325章 大哥，你去哪我去哪 “大哥你别说了，我知道了……”扶苏看着赵惊鸿凶厉的眼神盯着自己的脑袋，扶苏赶紧捂着脑袋说道。 赵惊鸿无奈地摆了摆手，“早点休息！” 说完，赵惊鸿就走了出去。 林瑾也追了出来。 出门以后，林瑾就来了一句，“大哥，二哥猜忌你了？” 赵惊鸿惊讶地看了林瑾一眼，“可以啊小子，真长脑子了！” “我又不傻！”林瑾郁闷道：“再者说，跟着你们听了这么久，多少也懂了一些。” 赵惊鸿点头，“如果换成别人，可能是猜忌，在敲打，但扶苏，应该不是。他可能觉得需要思考的事情太多，觉得心累！如果扶苏不是皇子，他这一辈子，应该会成为一名大儒，甚至游山玩水，享受生活，做一个悠闲散人。” 林瑾点头，“那确实如此，二哥为人善良，是真正的君子，并且很淡泊名利，若不是身份和责任压在身上，他不一定愿意争这个储君之位。” “所以啊！我们推波助澜，要不然咱们可就真白费功夫了。”赵惊鸿道。 林瑾跟着赵惊鸿走进房间。 赵惊鸿看了一眼林瑾，“你不回去睡觉，进我屋干嘛？” “还不困嘛。”林瑾嘿嘿一笑，坐在了赵惊鸿的床上。 赵惊鸿懒得搭理林瑾，从火炉上拿了水壶，倒水准备泡脚。 林瑾坐在床上问，“大哥，如果到了最后，二哥不愿意跟始皇反目成仇，不愿意篡位造反呢？” “不可能！”赵惊鸿淡淡道：“我不给他这个拒绝的机会。” 林瑾无奈，“为什么一定是二哥？” “因为大秦现在内忧外患，只有扶苏才可以解决。”赵惊鸿道。 林瑾蹙眉，“可很多事情，二哥不愿意做，如果真的如同大哥你所说的那样，内忧外患，流血的事情肯定不少，二哥可不愿意手上沾这么多鲜血。” “嗯！他有时候确实不愿意做，但还有我，他不做，我做！他不杀，我杀！”赵惊鸿道。 林瑾无奈，“大哥，你图什么，古往今来，那么多谋臣，没有一个跟你这样的，到最后，你如何自处？” “不需要我的时候，我就离开！”赵惊鸿把脚泡在盆子里，淡淡道：“我追求的不是权利，而是不希望大秦走向没落，战争再起，百姓民不聊生。我所做一切，是为了让大秦昌盛，也是为了让天下百姓可以安居乐业，好好发展。” 林瑾对赵惊鸿竖起大拇指，“大哥不愧是大哥，我是达不到这个高度。” 这个手势，他还是跟赵惊鸿学的。 赵惊鸿道：“你要是有这个高度，你们墨家还真说不定可以迎来二度繁荣，说不定可以推动天下百姓的思维。” 林瑾：“……” 他郁闷了。 这话说的，他感觉还不如骂他两句呢。 这一下搞得，他觉得心里难受极了。 他想要复兴墨家啊。 可惜，他没这个能力。 “反正我也不贪图什么权利，我只想让墨家可以发展下去，以后大哥要是走，我也走，你去哪，我去哪。”林瑾道。 “臭小子！”赵惊鸿看了一眼林瑾，笑着骂道：“扶苏又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别人我倒是担心被卸磨杀驴，但是扶苏这里，我是一点也不担心。” “我也不担心。”林瑾道：“但是，我觉得权谋之争太复杂，我能做的，就是保护好你跟二哥，别的我什么也做不了，只希望别给你们拖后腿。” 赵惊鸿道：“说什么呢，你哪里拖后腿了。若不是你从墨家找来那么多工匠，咱们哪能这么快的锻造装备。” “也是！”林瑾咧嘴一笑，“我还是有作用的。” 赵惊鸿擦了擦脚，对林瑾道：“赶紧回去休息，明天回上郡做最后的收割了。” “嗯好！”林瑾起身，对赵惊鸿道：“大哥你早点休息。” 赵惊鸿微微点头，看着林瑾的背影，思索了一会儿，才倒头睡下。 年轻人的睡觉还是很好的，倒头就睡。 次日。 等赵惊鸿他们准备出发的时候，多了上百辆马车。 里面都是收缴的财物。 能带走的，基本上都带走了。 固定资产，全部记录在册，等待时机，将会全部出售或者另做他用。 这一次来富平，也是收获满满。 赵惊鸿注意到，王承将王宁给捆绑了起来，关在一个牢笼里，准备让人以犯人的待遇，押送回咸阳。 赵惊鸿为王宁默哀了三分钟。 可以想象，王宁回去以后，绝对少不了一顿暴揍。 但赵惊鸿也明白，王承此举，也是为了保护王宁。 若王宁非王家之人，就算没有参与其中，只是有所关联，那也是要掉脑袋的大事。 如果这件事情，交给始皇处理，王家估计也会被敲打一番。 至于王宁，不死也会脱层皮。 而王承将王宁关押起来，至于怎么处置，他们王家自己说的算，其他的惩罚也就没了。 这就是世家所有的特权之一。 兵分两路，押送财物的车队，直接去浑怀障，富平和浑怀障很近，中午就能抵达。 而赵惊鸿他们，则前往上郡。 下午时分，他们就抵达了上郡。 一众人吃了饭以后，张良开始给他们汇报这两日审讯的结果。 在审讯过程中，他们交代了三处藏宝地。 已经派人去取财物。 另外，在审讯过程中，他们实在是没问出来其他分支的问题。 司马青衫连自家人都骗，很多人众说纷纭，说不清楚，每个族谱上的分支都写了，他们说的也都有。 所以，还是要按照多个族谱去处理。 赵惊鸿点头，“还是那句话，看看是他们族谱写的分支多，还是咱们军队人多！” 张良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紧接着，张良道：“司马家的关系网，也全部交代出来了，都做了记录，跟谁联系，送了多少钱，其中做过什么事情，都交代的很清楚。” 赵惊鸿点头，“上郡内的，先处理，其他地方的，先留着，待以后备用。” “好！”张良点头，问：“大哥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要审讯的东西？” “我没有，扶苏，你呢？”赵惊鸿看向扶苏。 “啊？”扶苏愣了一下，刚才分神了，听到赵惊鸿喊他，下意识地说道：“这两天天气阴蒙蒙的，是不是要下雪，百姓过冬的储备可都做好了？” 第326章 黑暗心理学 赵惊鸿看了看外面的天，确实有点灰蒙蒙的，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张良道：“大概三日内，将会有大雪。” “你还会这个？”赵惊鸿问。 张良微微一笑，谦逊道：“略懂一些。” “看看！这就是博览群书的好处。”赵惊鸿赞叹一声。 古人的智慧是依靠生活经验总结出来的，比如后来的二十四节气，太阳历法，乃至满天星辰，他们都可以总结出来有效的经验来，并且非常准确。 哪怕是在秦朝，他们也已经掌握了一定可靠的观测方法。 跟张良碰面以后，赵惊鸿带着扶苏去跟司马青衫见了一面。 让扶苏跟司马青衫聊了聊。 虽然司马青衫该交代的已经交代了，没交代的他族人也已经交代了，但赵惊鸿依然觉得司马青衫还是有价值的。 比如，这个老狐狸的思想。 让扶苏跟这种人接触接触，还是有好处的，有助于扶苏的思想提升，也让他见识见识这种老狐狸的奸诈。 虽然司马青衫谋划和野心都很大。 但要是真正的跟咸阳那群老狐狸相比，还是有点差距的。 以后扶苏要面对的，可不止是司马青衫这类人，甚至要面对比司马青衫更奸诈，隐藏更深，更有野心的人。 如何面对，如何应对这些人，扶苏要学的还很多，要走的路还很长。 跟司马青衫聊完，扶苏出门沉默了许久。 “感觉如何？”赵惊鸿问。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赵惊鸿直接跟司马青衫说明来意，就是让扶苏跟司马青衫过招的。 很显然，扶苏落了下风，被人家节奏带偏了，差点起飞。 扶苏郁闷地看着赵惊鸿，“大哥，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为什么就这么大呢？” 赵惊鸿笑了笑，“这玩意，你要学的还多着呢，想要做帝王，识人术、社交手腕、黑暗心理学、人性的秘密，这些东西，你都要学。” “啊？”扶苏满脸诧异地看着赵惊鸿，“这些学问，我为何从未听说过？” 赵惊鸿道：“这些都是不传之秘，而且都不会摆在明面上的，基本上多数为言传身教，自我感悟，或者暗地里传授，从未形成过真正的体系。” “那若是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一辈子也无法触及门径？”扶苏问。 赵惊鸿点头，“应该是……” 他也很无奈啊，他也记不住厚黑学的内容，要是能记住的话，直接给扶苏写出来，让他日日夜夜研读学习。 这只能散乱的，不成体系的慢慢去教，在这种勾心斗角，权谋之争中，让扶苏逐渐学习，逐渐成长。 这也是赵惊鸿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 也就是扶苏了。 要是换成其他人，你告诉他，你要教他权谋之争，教他黑暗心理学，教给他识人术，教给他人性的弱点，看人家会不会把你囚禁起来就完了。 这玩意说白了，就是帝王术。 帝王术从来都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东西，在光鲜亮丽的外表下，都是肮脏不堪的内心，真正玩权谋的人，那心都是一个比一个脏的。 “那也不知道我要多久才能学会这些，我似乎对这种事情的感悟能力偏弱一些。”扶苏无奈道。 赵惊鸿闻言，拍了拍扶苏的肩膀，“没有人生下来就什么都会的，都是在不断的学习中成长，你也一样。” 扶苏无奈地看了一眼赵惊鸿，“大哥是会安慰人的。” 赵惊鸿笑了笑，“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待明天行刑过后，咱们就可以满载而归了。” “统计出来了？”扶苏问。 赵惊鸿道：“子房说，今天晚上差不多就可以统计好了。” “甚好！”扶苏很开心。 毕竟，得了这么大一笔钱财，他自然是很开心的。 甚至，他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当初收缴六国国库的时候，他也没在场。 他觉得，这次收获是很丰厚的。 回来以后，赵惊鸿和扶苏就开始继续忙碌，堆积了很多的事情，单靠张良和百里无名也是解决不完的。 一直忙碌到深夜，他们才算结束工作。 很多司马家和李家的家丁，以及商铺的伙计，基本上都放了。 至于那些掌柜和管事之类的，他们多多少少都参与了一些事情。 作恶者，终将要受到惩罚！ 次日。 清晨醒来，推开房门，赵惊鸿看到外面天地一片雪白。 下雪了。 纯白的雪，覆盖了整个世界。 赵惊鸿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 看着来往忙碌的官吏和士兵，在雪地上踩出一个又一个的脚印。 也看着家仆们迅速地将道路清理出来，又将院子里的雪汇聚在一起，堆积起来，然后拉到院外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扶苏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站在赵惊鸿的身侧。 还有张良、林瑾。 四个人站成一排，看着雪，看着人。 许久。 士兵来报。 “都尉大人，代理郡守，诸位大人，罪犯已经安排了断头饭，随时可以押往刑场。” 赵惊鸿闻言，看向张良，“罪名通告写了吗？” 张良点头，“已经按照大哥的吩咐，张贴在城门口了，不过今日大雪，人应该不多。” 士兵见状，微微抬头，犹豫了一下，道：“那个……大人，大家已经汇聚在城门口了，他们都看过公告了。” 赵惊鸿诧异，“下这么大的雪，大家都来了？” 士兵回道：“因为大家有了鞋子和褐衣，下雪也能出门了。若是平常，家中没有厚衣服，一家人或许勉强可以凑出一套可以御寒外出的衣服，其他人就没衣服穿了。” “像下雪下雨这样的天气，基本上是不敢出门的。若是衣服湿了，就没法穿，没法出门了。” “再加上，之前咱们上郡的通报都是大事，也都是有利于百姓的好事，所以只要知道城门张贴了公告，大家不管多远，不管什么天气，都会来看的。” 赵惊鸿闻言，微微点头。 看来信任已经达成，民心已经被彻底收获。 “那现在百姓们什么反应？”赵惊鸿又问。 士兵犹豫了一下，弱弱道：“他们……都在叫骂。” “叫骂？”赵惊鸿蹙眉，“骂谁？” 第327章 时代之下，没有无辜 士兵立即回答：“自然是骂司马家的人和李家的人。” “司马家生意做的很大，但是一直在欺压百姓，只要他们家做的生意，上郡内，谁都别想做。很多跟司马家做一样生意的人，都被搞到倾家荡产。” “李家更是过分，很多百姓曾经找过李右，希望李右能够主持公道，但是李右压根不管，甚至派人殴打百姓，压根不为百姓做一点事！” “最关键的，李右曾经派人强抢民女，百姓们早就对他恨之入骨，恨不得将其亲自斩杀！” “所以现在外面叫骂声一片，恨不得将李右碎尸万段！”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叹息一声。 他看向扶苏和张良，“你们看，若为官不为百姓做主，就是对百姓最大的伤害，更别说像李右这种作恶的恶官了。” 扶苏点头，“在其位，不谋其政，其罪当诛也！” 张良缓缓道：“若为官者，不为百姓做事，百姓们有了事情，有了冤屈，去找谁说？百姓们生活过得不好了，谁去帮忙？若为官者，不为百姓做事，那官员为官的意义何在？” “如果百姓不需要他们，那么朝廷还需要官员吗？” “若一旦百姓对官员，对大秦，对朝廷制度失去了信心，犹如房梁断裂，地基倒塌，覆水难收，百姓和朝廷必然相互割裂，很难再复合。” 赵惊鸿点头，“子房所说甚是。” 扶苏蹙眉思考，双眸看着房顶上那皑皑白雪，许久才道：“也不知道，整个大秦中，有几个是真正的父母官，为百姓做事的。” 这话一出，赵惊鸿都沉默了。 张良也是一阵蹙眉。 他们四个没人再说话。 看着鹅毛大雪纷纷飘落，将刚扫干净的院子再度覆盖上一层白色。 好一阵，赵惊鸿一低头，看到站在雪地中的士兵头发都白了，连忙道：“你吩咐下去，在午时之前，将他们押送到刑场准备行刑。” “是！”士兵领命，赶紧快步离去。 再站一会儿，他感觉自己都要冻僵了。 至于扶苏他们几个为什么不冷。 你看他们身上穿的裘衣，一看就是上好的皮毛，就算较为富裕的家庭也买不起的存在。 他要是穿着这种裘衣，他也能风度翩翩地站在屋檐下赏雪。 “阿嚏！”赵惊鸿突然打了个喷嚏，感觉有人在背后嘀咕自己。 赵惊鸿揉了揉鼻子，扶苏就问：“大哥，别受了风寒。” “没事，吃饭去！吃完饭，去刑场！”赵惊鸿对三人摆了摆手。 待吃过早膳。 哦！ 对了，扶苏还不是皇帝，不能称之为早膳。 吃过早饭，他们又看了一遍行刑名册，才赶往刑场。 刑场安排在了城外的一片空地。 犯人被挨个押往刑场。 浩浩荡荡，足足有几千人！ 围观的百姓也很多，密密麻麻全都是人头。 看到罪犯被押出来，百姓们纷纷破口大骂。 当然，没有人丢臭鸡蛋和菜叶子。 因为百姓生活条件还不允许。 臭鸡蛋？ 鸡蛋怎么可能会放臭，一个鸡蛋何其珍贵，就算臭了他们都不舍得丢。 至于菜叶子，这大冬天，就算菜叶子烂了，揪掉烂掉的地方，还能继续吃啊。 赵惊鸿觉得，前世看的那些影视剧，有点夸张。 亦或者说，真的会发生这些，也一定是有心人安排的，意图恶心和羞辱罪犯，并且基本上都是敌方对头安排的。 不过，百姓的智慧还是很强的。 没有臭鸡蛋烂菜叶子，还有土块，雪球之类的，照样往犯人身上砸。 当然，李家的犯人被格外照顾。 相对于司马家的野心而言，百姓们不太清楚，但李家做的事情，确实让天怒人怨。 好在士兵还做了阻拦，要不然真有人拿石头砸人，还没行刑人就要被砸死了。 犯人们被按跪在地上，排成几排。 士兵们则手持秦剑，准备随时动手。 扶苏看到，有很小年纪的罪犯，不由得有些心软，“怎么还会有这么小的。” 赵惊鸿道：“若看不惯，就别看了。” 扶苏一阵沉默。 张良叹息一声，“造孽啊！” 赵惊鸿无奈叹息一声，“你们都别看了，刑罚之下，确实会有无辜者受牵连。” 这些犯人中，有无辜的人吗？ 没有！ 但你说他们都该死吗？ 却不至于。 他们享受了家族带来的红利，却始终罪不至死。 其中，会有一些无辜的女眷。 会有一些无辜的孩童。 但刑罚之下，屠刀之下。 在这样一个时代里，落在每个人头上，都是无法承受的重量。 死，对于他们来说，才是解脱。 若心慈手软，将他们留下。 他们只可能死得更惨。 就算活下来，若干年以后，谁能保证他们不会成长成祸患？ 这个时代，最廉价也最危险的，就是仁慈！ 赵惊鸿看向王承，沉声道：“王哥！开始吧！” 王承点头，雪很大，不适宜等太久。 “行刑！” 随着王承一声令下，士兵们纷纷举起秦剑，狠狠地挥砍下去。 一声声惨叫声和惊呼声传来。 一个个的犯人倒在地上。 鲜血瞬间染红了洁白的雪，猩红的色彩格外刺眼。 士兵们开始驱散百姓。 行刑的士兵还在补刀。 后世斩首都是用的大砍刀，秦剑虽然锋利，但很可能一剑砍不断颈骨。 也可能一刀砍不死，所以就要再补一刀。 待确定所有人都死了以后，士兵们开始清理刑场。 随着尸体被搬运走，地面上的血迹也被大雪覆盖。 赵惊鸿三人没有走。 站在伞下，看了许久。 良久，赵惊鸿才叹息一声道：“走吧，若雪再大一些，咱们就要回不去了。” 扶苏点头，“让人准备吧，立即回浑怀障！” 王承立即去安排。 张良依然要留在上郡负责上郡大小事宜，现在张良做的很好，也逐渐得心应手，换成其他人，都做不到张良这个程度，所以只能交给张良负责。 跟张良告别以后，赵惊鸿和扶苏以及林瑾三人上了马车，朝着浑怀障行去。 张良看着离开的车队，立即对身边的人吩咐道：“马上准备一辆马车，我们也走！” “是！” 第328章 煮酒论英雄 夜晚。 赶了一天，赵惊鸿他们终于回到了浑怀障。 因为路上积雪多，加上拉运的货物较多，所以行程较慢。 等到了浑怀障，天已经彻底黑透了。 蒙恬带着队伍，举着火把，在营地外迎接赵惊鸿和扶苏。 将所有的物资拉到仓库以后，众人才算消停。 书房内。 赵惊鸿、林瑾、扶苏、王承、蒙恬几个人聚在一起。 扶苏跟蒙恬说了说上郡和富平的事情，蒙恬也讲述了这几天浑怀障发生的事宜。 这几日，蒙恬将藏宝地的财宝清点了一下，收获非常惊人，比上郡几年的税收都要多。 这让蒙恬不由得感叹，世家经商是真的赚钱。 听到蒙恬这样的感慨，赵惊鸿不由得轻笑一声，“将军，司马家这个家族也不算大，真正的大家族，是你们蒙家跟王哥的王家这样的大家族，还有李斯李家，冯去疾冯家，这样的家族，才算是大家族。” 听到这话，蒙恬和王承不由得浑身一激灵。 蒙恬道：“我们家族，较少经商。” “我们也是！”王承道：“家父酷爱种田，如今在家，每日都在田地里劳作，犹如一个老农一般，对于商贾钱财之事，不感兴趣。”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哈哈一笑，“我知道，对于你们两家来说，如今的权势，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没必要追求如此多的钱财。从王哥将收的司马家的财物加倍拿出来这件事情上，就足以看出了。” 王承：“……” 他也心疼好不好。 扶苏见王承和蒙恬额头都冒汗了，连忙道：“都忙碌几日了，诸位都辛苦了，今日咱们便不再谈论这些，只煮酒聊天。” “对对对！”林瑾将煮好的酒，倒在酒樽里，示意众人来饮酒。 赵惊鸿挥手，“将桌子合在一起，凑在一起喝酒聊天才算热闹。” 扶苏和林瑾知道赵惊鸿想要的是什么，毕竟之前他们都是这样喝酒的。 当即，他们将两张桌子凑在一起，将菜品放在上面，酒壶和酒樽也放在上面。 扶苏和林瑾跪坐下来，示意他们也来坐。 赵惊鸿对王承和蒙恬示意。 蒙恬和王承对视了一眼，很少见这样喝酒的。 平日里大家喝酒，都是一人一张桌子，坐在两侧，跟身边的人也保持距离，很少并在一起。 似乎有些不合礼。 但见扶苏都坐下来了，他们两人也没什么意见，挨着赵惊鸿坐了下来。 几个人开始饮酒聊天。 酒过三巡，加上赵惊鸿时不时地开玩笑，引导话题，众人越聊越是开心。 赵惊鸿对王承道：“王哥，你酒量可以啊！千杯不醉！” 王承眼神已经有些迷离，自豪一笑，“饮他一坛，不在话下！” 赵惊鸿看向蒙恬，“将军呢？” 蒙恬淡淡道：“若饮一坛，亦能上阵杀敌！” “强！”赵惊鸿端起酒杯与二人共饮。 虽然现在这酒的度数不高，跟啤酒似的，但喝多了也会醉人的。 像王承和蒙恬这种身体贼好的大将，喝一坛还真没什么问题。 跟赵惊鸿这种喝过高度酒的人来说不一样，如果真的让他喝一坛，第二天他也头疼。 赵惊鸿给王承和蒙恬倒上酒，询问道：“敢问诸位，如今天下，可称英雄者，人有几何？”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来了精神。 扶苏率先道：“若论英雄者，扶苏以为，应当乃王翦老将军也，灭六国，无一败绩，当为英雄者！” 蒙恬点头，“王翦将军，确实可称为英雄也！” 王承没有说话。 赵惊鸿却摇头，“王翦将军灭六国，封侯，且一生无败绩，忠心大秦，确可称之为英雄者，可如今依然是垂垂暮年，不可为战，时代要给年轻人了。” 王承闻言看了赵惊鸿一眼，继续沉默不语。 “若可称为当世英雄者，王贲将军可为一人，参与灭国之战，亦已封侯，在大秦之内，无人能及也！”赵惊鸿道。 王承微微点头，“我大哥他依然很少参与政事，亦无战事，若论英雄，应当从青年才俊中寻找。” “李信将军，虽然之前有败绩，但依然是一位英雄豪杰，若有战事，他必然能一雪前耻。”王承道。 赵惊鸿摇头，“非也！李信将军虽然有败绩，确实是难得的将才，如王哥所言，若有战事，必然能够一雪前耻。但是，为将者，心中锐气最为重要。这么多年过去了，李信将军也不年轻了，且心中锐气消失，若称之为将军，尚差一点。” 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林瑾立即起身，“我去看看。” 众人没有在意，蒙恬看着赵惊鸿，问：“那依赵先生所言，这世间，可称之为英雄者，皆有谁？” 赵惊鸿哈哈一笑，看了一眼，开门朝外看了一眼后又关上房门，对自己使了一个眼色的林瑾，才笑着说道：“要我说，当世英雄者，皆在此处啊！” 王承和蒙恬闻言，不由得一阵挑眉。 赵惊鸿笑着道：“扶苏，乃大秦长公子也，以后前途无量，有我等辅助之，日后必登高位！乃当世首位英雄也！” 扶苏诧异地看着赵惊鸿，没想到自己在赵惊鸿口中，也成为英雄了。 但他觉得，自己并不是。 所谓英雄者，哪个不是心中豪气万丈，自己优柔寡断，思虑过多，着实难称英雄。 王承和蒙恬却微微点头，觉得赵惊鸿说的很对。 赵惊鸿又看向两人，“还有二位将军！” 两人诧异地看着赵惊鸿。 “蒙恬将军，手握三十万大军的兵权，又镇守边疆，镇守大秦安全，又奉命修建长城，乃是功在千秋的大事业，又击退匈奴，让匈奴不敢来犯，这等若不能称之为英雄，我实在是想不到谁还能称之为将军了。” 蒙恬赶紧摆手，“赵先生谬赞了。” 扶苏却说道：“蒙恬将军确可称之为英雄也！” 王承也点头，“蒙恬将军当是英雄豪杰也！” 说着，王承端起酒杯。 赵惊鸿和扶苏以及林瑾也纷纷端起酒杯，与蒙恬碰杯。 这搞得蒙恬有些不好意思。 “还有王哥！”赵惊鸿看向王承，“王哥出生名将世家，自身能力毋庸置疑的强大，只是在王翦老将军和王贲将军的光环下，众人未曾真正的了解你。若给你机会，必然会大放光彩！” 第329章 大哥你可害苦了我啊 王承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赵惊鸿这话，简直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一直以来，大家只知道王家一门双侯。 只知道王翦和王贲，没人知道他王承的存在。 就连他的后代，也没人知晓。 大家知道的，也只有王离而已。 他只是没有得到机会。 若得到机会，必然会大放光彩！ 只是，这话他不敢说，只能默默地埋在心里。 没想到，如今竟然能有人懂自己！ 赵惊鸿看着王承，笑道：“王哥只是缺少机会，机会来了，挡也挡不住！所以，我觉得，这天下英雄，应当有王哥一席之地！” 扶苏闻言，微微点头，“确实如此！别人或许不了解，我是极为了解的。玥儿跟我说过很多岳父的事情，岳父只是缺少机会。别的不说，单凭玥儿的实力，就足以看出岳父的实力，若非岳父强大，怎会教出如此强大的女儿？” 王承：“……” 他很无奈。 若是夸他别的还好，至于王玥的实力这块，他实在是接不住。 就连他也不是王玥的对手。 而且，王玥这丫头天生神力，压根不用怎么教。 从小在军营中长大，彪悍的很，他都不敢招惹。 蒙恬将军也点头道：“王承将军确实是英雄豪杰！” 众人举杯，一敬王承。 王承沉默不语，只是一味地碰杯喝酒。 “还有林瑾！”赵惊鸿看向林瑾。 “我？”林瑾愣了一下，没想到这煮酒论英雄还有自己的份儿。 他兴奋地看着赵惊鸿，等待赵惊鸿来夸自己。 “对！你！”赵惊鸿道。 林瑾眨巴着眼睛，期待地看着赵惊鸿。 “嗯……”赵惊鸿沉默了一会，叹息道：“算了！” 林瑾：“……” 不带这样欺负人的啊！ 扶苏等人都笑了。 林瑾很郁闷，“大哥……” 赵惊鸿哈哈一笑，道：“逗你呢！林瑾虽然名不见经传，王哥和蒙恬将军应该不知道，林瑾乃至墨家钜子竞争者之一，但我相信，以后他必然会成为墨家钜子，带领墨家走向辉煌！” “而诸子百家中，我唯独对墨家评价最高，墨家的没落，并非墨家的思想不行，而是这个时代配不上墨家！而林瑾，必然可以带领墨家走向辉煌，若干年以后，人人都会知道墨家的威名！” “所以，林瑾也乃当世英雄也！” “大哥……”林瑾要感动哭了。 扶苏笑着说道：“我觉得，还有一人！” “对！”赵惊鸿道：“还有一人，乃张良也！” 众人诧异地看向赵惊鸿。 他们觉得张良是挺聪明的，但是若论英雄，怕是还排不上吧！ 赵惊鸿笑着说道：“子房乃当世奇才也，只是如今并未完全成长起来，缺少实战机会。若得机会，他可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 “且，子房此人，以后必然会是一位称宗做祖的存在，若机会到了，成圣亦非不可能！” “所以，当世英雄者，有子房一席之地！” 外面的门框此时突然响了一下。 “谁！”蒙恬和王承立即看向外面。 林瑾赶紧道：“是士兵，我看雪大，就让他们站在墙根下了。” 蒙恬和王承这才放松警惕。 赵惊鸿起身，“如今外面大雪，不若诸位随我一起，一起赏雪饮酒！” 林瑾闻言，不由得偷笑，“大哥，现在赏雪，不冷吗？” “四弟！”扶苏训斥道：“如此，你便是不懂文雅了！饮酒赏雪，此乃人生一大趣事也！” 林瑾看了扶苏一眼，觉得赵惊鸿对扶苏的评价不错。 若非扶苏是皇子的身份，他真的会成为一个游山玩水的文人，过得无比快乐。 见扶苏都站起来了，蒙恬和王承也端着酒杯站起来。 赵惊鸿推开房门，一股凛冽的冷风灌进来，冻得他不由得一个哆嗦。 但是，为了面子，他强撑着。 扶苏、林瑾、王承、蒙恬也走了出来，众人站成一排，看着外面漫天大雪。 虽然是黑夜，但雪很白，看着这漫天奶白的雪，确实是一种趣事。 “瑞雪兆丰年，明年必然是一场大丰收，我们举杯同饮如何！”赵惊鸿提议。 扶苏笑道：“瑞雪兆丰年，好一个瑞雪兆丰年，希望明年是一个丰收年，汴州和邯郸的百姓不再忍受饥饿，愿天下都平安！” 王承和蒙恬也举杯。 众人一同饮尽。 赵惊鸿将酒杯递给林瑾，林瑾懂事地将众人的酒樽收起来，送回屋里去。 扶苏、王承、蒙恬在看着雪景。 赵惊鸿悄悄后退了一步。 一侧来了一人，端着一个托盘。 赵惊鸿点头示意后，拿起托盘上的东西，展开，走到扶苏身后，给扶苏披上，轻声道：“扶苏，天冷了，加件衣服吧！” “谢谢大哥！”扶苏脸上露出笑意，还是大哥关心自己。 王承和蒙恬闻言，也不由得露出笑意，羡慕扶苏和赵惊鸿的这种兄弟情谊。 但是，当他们侧头看向扶苏的时候，脸色骤变！ 加衣服？ 有你这样加的吗？ 你给扶苏披的是什么衣服？ 怎么是黄色的！ 怎么上面还纹着龙纹。 这…… 这是龙袍啊！ 王承和蒙恬吓得腿发软，噗通一声对着扶苏跪了下来。 扶苏愣住了，赶紧道：“王承将军，蒙恬将军，你们这是作何？” “快快起来！”扶苏去拉两人。 “不敢！”两人跪着后退。 此时扶苏一弯腰，衣服垂下来，他也看到了一抹刺眼的黄色。 这是什么？ 扶苏看向自己的衣服。 衣服的颜色是金黄色的。 看起来就很精致。 摸在手中，就感受到很好的柔滑的触感，定然是极好的绸子。 大哥哪里搞来这么好的绸子做的衣服。 等一下！ 这衣服上，似乎还有纹着什么东西。 他仔细一看，顿时脸色骤变。 龙纹！ 竟然是龙纹！ 这是皇帝才可以穿的龙纹服啊！ 大哥这是要干什么！ 扶苏惊恐地看着赵惊鸿，发现赵惊鸿满脸的笑意。 在赵惊鸿身后，除了林瑾之外，竟然还站着张良！ 张良什么时候来的？ 等一下！不对！ 张良来不来不重要，大哥你为何给我穿龙袍啊！ 大哥，你可害苦了我啊！ 第330章 都是英雄，别犹豫啊! 此时扶苏的表情很精彩。 在几番表情变化以后，扶苏哭丧着脸，想要摘下龙袍，但是却被赵惊鸿一把按住。 “扶苏，你穿这身衣服挺好看的，别脱了，穿着吧。”赵惊鸿道。 “对啊二哥，穿着好看，这才是翩翩玉公子啊！”林瑾也笑着说道。 张良微微一笑，“二哥，既然穿上了，就别脱下来了！” 说着，三人对着扶苏跪了下来。 “臣等，参见陛下！”赵惊鸿和张良以及林瑾齐呼。 一旁的护卫都看傻眼了。 这是什么情况？ 始皇死了吗？ 没吧！ 他们怎么不知道？ 就算是始皇死了，要传位给扶苏，那也要有诏令，也要回咸阳登基啊！ 现在在这里穿龙袍算怎么回事？ 几名护卫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好有一个护卫机灵，直接跪在了地上。 其他护卫见状，也赶紧跪了下来。 王承和蒙恬在一旁压根不敢抬头。 完蛋了！ 要造反！ 这要是被始皇知道，不光他们要掉脑袋，他们身后的家族也全部要完蛋。 这还不轻轻松松喜提九族消消乐大保底套餐？ 赵惊鸿啊赵惊鸿！ 你可害苦了我们啊！ 这英雄我们不愿意当啊！ 当个狗熊还挺好的。 “大哥！三弟！四弟！你们这……你们……唉！你们可害苦了我啊！”扶苏欲哭无泪。 赵惊鸿抬头，“扶苏，别忘了我们来此的目的是什么？如今我们获取了大量的钱财，有了底蕴，还有大量的粮食，以及大量的兵器，只待时机一到，我们就能回咸阳助你夺回皇位！” 夺回皇位？ 扶苏苦笑。 皇位被谁夺走了？ 现在还是他父皇在位好吧！ 这不叫夺回，这叫篡位！ 这叫谋逆！ “大哥，何必如此着急，我这……你这……唉！”扶苏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赵惊鸿笑着起身，拉着扶苏道：“扶苏，外面天冷，咱们进去说。” 扶苏被赵惊鸿拉着回屋。 张良拉起来王承和蒙恬，“两位将军，外面天冷，咱们进去跪着……咳咳！咱们进去说吧。” 蒙恬和王承无奈，只能跟着张良走进屋内。 林瑾则对护卫道：“今天的事情，禁止外传，若是被我发现，必将斩之！” 护卫赶忙称不敢。 林瑾走进屋内，将房门关上。 屋内顿时暖和了许多。 赵惊鸿帮扶苏将衣服穿好，笑着说道：“挺合身的，好看！” 扶苏低头看了看身上的黄色龙袍，无奈苦笑。 赵惊鸿回头看向满脸惨白的王承和蒙恬，笑着说道：“王哥，蒙恬将军，你们看扶苏穿这身衣服合不合身？” 王承和蒙恬的嘴唇抖动。 良久，两个人才从仿佛被冻结了的嘴唇里颤颤巍巍地吐出来两个字：“合……合身……” 赵惊鸿笑了。 赵惊鸿看着两人，说道：“王哥，蒙恬将军，两位既然乃是英雄豪杰，为何如此怯懦？” 王承和蒙恬满脸的郁闷。 简直上了你的鬼当！ 被坑麻了！ 好一个煮酒论英雄，先把他们吹捧一番。 最后再挖个大坑。 让他们跳也不是，不跳也不是。 两人直接不语，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赵惊鸿看着两人的反应，嘴角露出笑意。 扶苏想要说点什么，但却被张良拦住，微微摇头，示意扶苏不必多言，静看大哥坑……静看大哥表演。 扶苏见状，不由得微微叹息一声，继续沉默。 赵惊鸿对两人道：“王承将军，王哥，你是扶苏的岳父，虽然你们王家很强大，但是王玥嫁给了扶苏，你是扶苏的岳父，对于你们追求的权力来说，这无疑是最好的方式。” “若是其他皇子上位，你们王家会是怎样的下场？他们会放过身为长公子的扶苏吗？会放过王玥吗？会放过身为扶苏岳父的你吗？” “而且，扶苏身为长公子，继承大业，名正言顺，合礼合法！” “扶苏继承大业，对你，对于王家来说，都是极好的！” 王承一阵沉默。 确实如此，他一直是支持扶苏的。 但是他家老爷子不愿意让参与其中，甚至当初让王玥嫁给扶苏，王翦都是反对的。 他非常忌讳参与到夺嫡之争，储君之争的。 但是没办法，毕竟王玥嫁给了扶苏。 他就和扶苏绑定在了一个战车上。 扶苏上位，是最为符合他的利益的。 也符合王家的利益。 但是，如果如此篡位造反，风险实在是太大了，让他感到胆颤心惊。 赵惊鸿没理会王承的反应，看向蒙恬，“蒙恬将军，你们蒙家和扶苏是捆绑最紧密的家族，一直以来，不管是你，还是蒙毅，都是非常明目张胆地支持扶苏的。” “若扶苏没有上位，你们蒙家是什么下场，我想你很清楚。” “而且，当初我们来的时候，已经跟你透露过了。” “只要扶苏手持三十万大军，加上我们的装备改造，还担心什么呢？” “再者说，我们如今获取了大量的财富，不可说富可敌国，足够我们建立一个王朝了。而我们也不是要发起战争，只是去咸阳夺回皇位，仅此而已。” “我们有钱，有粮，有兵，有武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而且，诸多皇子中，我只看好扶苏，也只有扶苏会带大秦走向辉煌。” “上郡和司马家的事情，王哥知道，我们也跟你说了，现在大秦内忧外患，加上始皇重刑罚，重徭役，六国民心不稳，早就内忧外患。” “若是始皇退位，换成其他皇子，必然会天下大乱。” “只有扶苏可以镇压诸多宵小。” “除了钱财和粮食这些之外，你亦可去上郡看看，民心所向是不是在扶苏这边。” “自古以来，得民心者得天下。” “而扶苏得民心，且声名远扬，如今有钱、有粮、有民心，去咸阳讨要本就该属于扶苏的皇位，这么做并不过分吧？” “刚才我也说了，二位乃当世英雄也！英雄自当要豪情万丈，自当心中有丘壑，如此犹犹豫豫，优柔寡断又是为何？” 赵惊鸿眼睛微眯，盯着两人道：“莫非，你们二人觉得，扶苏不值得你们辅佐？” 第331章 水德和厚德载物 听到赵惊鸿最后一句话，王承和蒙恬都要哭了。 什么话都让你说了，我们还能说什么？ 蒙恬看了一眼正要开口的王承，赶紧率先说道：“我自然是支持扶苏公子的，在我看来，扶苏乃长公子，储君之位自然是公子的，皇位也是公子的！” “所以，我们蒙家一直支持扶苏公子，扶苏公子心中也是知道的。” “我只是没想到，如今要走这一步。” 赵惊鸿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储君之争已经开启，大秦内忧外患，且始皇始终无法下定决心，且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我们不趁早做打算……” 赵惊鸿眼睛眯了眯，“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若是那天始皇崩了，有人趁机篡改诏书，别的皇子上位，会留下扶苏这样一个可以名正言顺继承皇位的长公子吗？” “自然不会的！” 赵惊鸿看着面色巨变的两人，沉声道：“你们不用觉得不可能，诏书撰写一般都是李斯负责，赵高一直伺候在始皇身侧，若是始皇崩了，李斯撰写诏书，赵高知道玉玺所在，两人谋和，可不可以指定一名皇子继位？” “除了他二人，谁还会知道始皇究竟想要将皇位继承给谁？” 听到这话，王承和蒙恬的脸色巨变，满脸的惊恐。 虽然赵惊鸿这话说的大逆不道，但仔细思考，确实非常有可能。 若是如此，扶苏必然会第一个受到迫害。 紧接着，他们便会迎来清算。 后果……不堪设想！ 蒙恬心中权衡利弊，立即单膝跪地，对扶苏道：“蒙恬定当誓保公子安全！扶苏所向，便是蒙恬所往！” 王承也跟着单膝跪地，“扶苏要做什么，王承必当誓死相随！”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哈哈一笑，看向扶苏。 扶苏见状，也赶紧上前，将两人搀扶起来。 “扶苏得两位将军相助，何愁大业不成！”扶苏道。 王承和蒙恬感动地看着赵惊鸿。 虽然此事惊险，但若是成了，也将是从龙之功，功劳自然是泼天的。 对于他们已经到了顶峰的家族来说，这无疑是可以更进一步的好机会。 赵惊鸿看到这一幕，脸上也露出笑意。 “扶苏，还请上位！”赵惊鸿道。 张良也站在赵惊鸿身侧，拱手道：“还请二哥上位！” 林瑾也拱手道：“请二哥上位！” “请公子上位！”王承抱拳。 蒙恬也抱拳沉声道：“请公子上位！” 扶苏见状，无奈叹息一声，走到主座上，坐了下来。 众人跪了下来，高呼，“拜见陛下！” 扶苏吓得站起身来，“大哥，诸位，别这么喊！” 赵惊鸿微微一笑，“扶苏，先适应适应，毕竟以后会有更多的人喊你陛下了！” 扶苏满脸无奈。 “平身！”扶苏只能道。 众人站起身来。 “诸位，扶苏穿这身龙袍，好看吧。”赵惊鸿问。 “好看！”林瑾点头。 张良道：“二哥一向儒雅，但穿上这身龙袍之后，龙相尽显，帝王之相，无人能及！” 王承看着扶苏，赞叹道：“公子就是有帝王之相，此身龙袍，甚是好看！” 蒙恬也说道：“我早就看公子有帝王之相，如今穿上龙袍，威仪尽显，普天之下，皆应叩首跪拜，山川河流，日月星辰，皆以公子为尊！” 林瑾郁闷地看着众人，心中暗暗地恨自己读书少。 你看看人家，马屁拍的多好听！ 扶苏被众人夸赞的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看了看龙袍，问：“大哥，为何这龙袍是黄色的？” 赵惊鸿道：“始皇穿黑色龙袍，大秦以黑旗为令，是因为大秦乃水德之国，水在无形之中对应黑色，因此始皇穿黑龙袍乃是为了彰显大秦的水德。” “如此，更是代表了大秦推翻了周朝的统治，建立新皇朝，如此可增强大秦皇权的合法性和神圣性。” “并且，一直以来，黑色就被视为高贵和权威，并且你们先祖曾经辅佐大禹治水，大禹治水成功以后，舜帝赐给你家先祖一块黑色的玉圭，象征了荣誉和尊贵。” “传闻中，秦文公在狩猎之时，曾捕获一条黑色大龙，所以，始皇穿黑龙袍，有着很多寓意。” “这也是特属于始皇的荣耀和特征，而你若继位，则应当与始皇分开，有所不同。” “黄色乃是中和之色，象征着土地和皇权，代表了国家的社稷。” “你若继位，自然不会像你父皇那般用强硬的手段，更不用如同你父皇一样征战灭六国，更多的是用一些温和的手段发展大秦，让大秦更加繁荣昌盛，让百姓生活更加幸福。” “如此也和你性格息息相关，你所为政，自当厚重，如大地一般，厚德载物，生生不息。” “所以，颜色自然也有所不同。” “并且，黄色还与我华夏族群的始祖黄帝相关，如此，你穿黄龙袍，才能彰显你的特权。” 扶苏闻言，不由得连连点头，觉得赵惊鸿所说极对。 但扶苏还想到了另外一点，他狐疑地看着三人，“这龙袍制作工艺复杂，应当要耗费很长时间吧？” “你们何时开始制作的？为何我一点也不知道？” 赵惊鸿尴尬地轻咳一声，“若是你知道了，你还会让我们制作吗？要不然，哪里来的惊喜？” 惊喜？ 王承和蒙恬表情怪异。 这叫惊喜？ 你管这叫惊喜？ 惊吓还差不多吧！ 扶苏的表情也差不多。 他感觉这不叫惊喜，更像是惊吓！ 扶苏很无奈。 赵惊鸿邀请众人重新落座。 扶苏也想跟他们坐一起，却被赵惊鸿拒绝了。 既然扶苏已经穿上龙袍了，身份有别，便不能与他们同坐了。 所以，赵惊鸿让林瑾单独给扶苏安排了一个桌子，坐在他们上方。 扶苏自己坐一桌，满脸郁闷地看着赵惊鸿他们坐在一起，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 蒙恬落座以后，就询问：“咱们何时起兵？是待雪停以后？还是待冬天过后？”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笑道：“蒙恬将军，莫要着急，成大事者，不可着急，要缓缓图之。” “哦哦！”蒙恬尴尬一笑，原本因为激动而握紧的拳头松开了。 第332章 前路和退路 不能急，确实不能急！ 只是许久未打仗，他有些兴奋了。 冲动了。 这时候，若是带军攻打咸阳，兵临城下之际，到时候该如何面对始皇？ 他该怎么喊？ 莫非大喊：老贼！快快让位，让我家公子继承大统？ 不成不成！ 这美好生活他还没玩够呢。 蒙恬赶紧低头。 他是主将，以后若带军出征，必然是他为主帅，功劳肯定少不了。 不能着急！不能着急！ 听扶苏和赵惊鸿的安排。 王承心中也有些迫不及待。 若扶苏上位，他们王家在大秦的地位还能更上一层，可以稳稳地坐稳大秦第一世家的位置了。 所以，王承询问道：“不知道赵老弟是如何安排的？” 赵惊鸿笑了笑，说道：“谋大事者，必须谨慎，也必须有完善的谋划。” 众人点头。 这种大事，成了，那就是无尽的功劳。 败了，那最少也是一个诛九族。 谋逆者，绝不可留！ 像司马家这样狼子野心的家族，若是始皇处理，绝对是诛九族。 九族之内，一个不可留。 就是预防有谋逆之心的人还存在。 只有用杀戮，才能解决问题。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赵惊鸿和扶苏是仁慈了的。 当然也是因为目前形势所迫，不易引起较大的注意，否则的话，赵惊鸿也会建议扶苏给司马家来一个九族消消乐。 赵惊鸿看着他们说道：“首先，我们不缺粮，不缺兵，并且现在也在锻造装备。” “我们现在最为需要的，就是时间。” “等我们锻造的装备，可以装配全军。” “其次，我们还要建设上郡。” “建设上郡？”张良疑惑地看着赵惊鸿，“难道我们当前主要目标，不应该是训练士兵，为作战而准备吗？” 赵惊鸿摇头，看向扶苏，而后又看向王承和蒙恬，缓缓道：“我要让扶苏上位，造反只是手段，而并非目的。” “我们兵临城下，只是为了让始皇将皇位传给扶苏，仅此而已。” “我们所要做的事情，并非是要让我们手下的大秦士兵，和咸阳的大秦士兵兵刃相见，自相残杀。” “而且，我也不会让诸位陷入不仁不义的地步。” “若始皇一意孤行，还不愿意将皇位传给扶苏，那我们便退回上郡，建立属于扶苏的帝国，与大秦相对。” 众人惊讶地看着赵惊鸿。 “此事不可！”扶苏沉声道。 这件事情，赵惊鸿从未告诉过他。 建立属于他自己的帝国？ 这不是等于分裂大秦了吗？ 之前他虽然提出过分封制，但是如今经过赵惊鸿的教诲，他已经非常清楚分封制的劣势了，也绝对不允许分封制的存在。 但是，如果他这么做，跟分封制有什么区别？ 所以，扶苏严词拒绝道：“大哥，若我们一旦开始，便只有两个选择。” “其一，我父皇退位，将皇位传给我。若我父皇不同意，我便会亲自赴死，而不会连累诸位，到那时，我会用自己的性命，换取诸位的平安！” “扶苏！” “公子！” “二哥！” 几人闻言大惊，心中也是极为感动。 遇到这样的明主，他们甘愿赴死啊！ 赵惊鸿则一阵蹙眉。 扶苏继续道：“其二，则是我们攻入咸阳，逼迫我父皇退位，杀出一个未来！哪怕我扶苏会陷入不仁不义的地步，会被后世史书辱骂，也在所不惜！” “而自立为王，自建国家，此事休要再提！”扶苏看着赵惊鸿沉声道：“如果我自立为王，其他人拥兵自重，是否也可相仿？” “天下好不容易获得的统一，好不容易获得的和平，不能因为我打破！” “有了我作为先例，其他人必然会纷纷效仿，到时候就会又恢复诸侯的状态，天下又会恢复到那种民不聊生的状态。” “这是我所不愿意见到的。” 蒙恬闻言，不由得拱手道：“公子大义！” 王承也感叹一声，“扶苏能出此言，必然可称为天下第一明君！” 张良也感叹道：“二哥，你能想到这一步，并且愿意为此付出如此之多，子房佩服！” 林瑾张了张嘴，看了看众人，还是选择闭嘴。 文化不如他们，还是别开口了。 赵惊鸿也赞许地看着着扶苏，微微点头道：“扶苏，你能说出这番话，确实可见你成长了许多。” 得到赵惊鸿的认可，扶苏还是很开心的。 赵惊鸿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一句话，留在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在我看来，你有三个选择。其一，咱们兵临城下，始皇传位与你，你成为皇帝。其二，攻入咸阳，咱们将刀架在始皇脖子上，逼迫始皇传位于你！其三，若是你不想背负弑君叛父之名，尔等不想背负不忠不义的骂名，便只有回到上郡，自建立属于自己的国家。” “而你的顾虑，并非不存在。若是我等没有镇压其他叛军的能力，咱们今天所商讨的大事也就此作罢吧，连叛军都解决不了，更别说统治大秦这样一个庞大的国家了。” “而回到上郡建立国家的好处便是，我们可以和始皇公平竞争。” “看是他的大秦国策可以发展的更加繁荣，还是咱们上郡可以让百姓生存的更好。” “咱们也不跟始皇争，咱们的目标放在关外，征战胡人、鲜卑、月氏、鞑靼等部落，将这些地盘拿下，咱们的国土面积，不比现在的大秦小。” “而且，我还知道，在喜马拉雅山脉的另一端，有一个非常富饶的区域，粮食一年可成熟三到四次，各种资源非常富饶，非常适合我们发展。” “如此，我们逐渐强大，百姓安居乐业，到时候，我们可兵不血刃，让大秦百姓归顺于我们。” “我们嬴的名正言顺，也可让始皇心服口服。” “当然！” 赵惊鸿补充道：“前提是始皇可以活到那个时候。” 王承和蒙恬心中一惊，但很快就平静下来，跟之前大逆不道的话来说，诅咒始皇死亡，倒也不显得有什么了。 “此策，为我们的退路，是我们最终无奈的选择。而且，我有九成的把握，我们不需要走到这一步。” “但是，该有的准备，还是要有的，你们觉得呢？”赵惊鸿看向众人。 第333章 人性逐利，无利则不归心 名正言顺地赢秦始皇？ 扶苏心动了！ 这多霸气啊！ 他父皇，可是一统六国，建立大一统，成为始皇帝的存在。 而他，若是可以战胜自己的父亲，而且让自己的父皇心服口服，那简直不要太爽了！ 想一想就觉得激动啊！ 扶苏很是意动。 张良想了想，缓缓道：“此举甚好！” 张良对扶苏拱手道：“二哥，我觉得大哥所言极是。我们的目标还是让始皇传位于你，若是此行不通，我们也应当谋有后路。” “就像大哥所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二哥所言，非生即死这种言论不可行，我们要做，就要成功，不管用什么方法！” “如此，我们才能成就大业！” “而且，如今大秦百姓确实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待我们建立国度，必然会让百姓生活的更好。” “如此一来，天下百姓也并非看不明白，到时候必然会知道如何选择。” “如此，我们必赢大秦！” 蒙恬也赞许点头，“作为一个退路，确实是必要的准备。我们要做两手准备，如此才更为完善，建设上郡也势在必行，臣附议！” 王承也拱手道：“臣也附议！” 林瑾想了想，“二哥，我觉得大哥说得对。” 扶苏点头，“既然如此，那就依照大哥所言，上郡百姓也是咱们的子民，应当让他们生活更好一些。如今我们所做，就已经让大秦百姓生活很好了。” “若我们再做努力，其他郡县的百姓，自然会看在眼中，明白其中的好处，也知道该如何选择。” 赵惊鸿笑着说道：“那我们就如此决定。” 张良询问：“大哥是否已有计划？” 赵惊鸿笑着看向张良，“知我者，子房也！” 张良谦虚一笑。 众人也期待地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道：“我确实已经有了一定的规划，但是具体方案，还需要诸位去完善。” 扶苏赶紧道：“大哥快快请讲！” 赵惊鸿点头，“首先，我们要将上郡建设成经济和政治中心，上郡作为决策点，另外再在浑怀障建设一个分城。” “此处，则作为关外和上郡的一个连接点，这样更好跟关外建立联系。” “不管是我们外出征战，还是挖掘矿石等等，都很重要。” “就算朝着最坏的打算来想，我们打不下匈奴，这座城池，也是镇守匈奴的一座关卡。” “而我们，就驻扎在这里。”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此言一出，王承和蒙恬猛地瞪大了眼睛。 热血！ 太热血了！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在建立王朝以后，天子应该去镇守国门，防备外敌，而在王朝灭亡的时候，君王应该是为国家和民族献身之人，且决不投降！ 热血！ 太符合他们军人的风范了！ 他们想不到，这句话竟然是从赵惊鸿口中出来。 一时间，他们竟然有种惺惺相惜，敬佩的感觉！ 这才是真正的爷们应该说的话啊！ 虽然扶苏之前听过赵惊鸿对他说这话，但是再次听到，依然觉得热血沸腾。 当即，扶苏就表示，“就该如此！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张良心中赞叹。 赵惊鸿能够说出这番话，确实让他惊讶。 并且，他觉得，能够说出这番话的人，必然能够成就一番大业！ 张良悄悄地看了一眼扶苏，又看了看赵惊鸿。 他觉得，若非是现在他支持扶苏，否则的话，他一定会邀请赵惊鸿一起造反灭秦。 而赵惊鸿，一定可以做到！ 并且，张良确定，赵惊鸿若成为皇帝，一定是天下第一的皇帝，古往今来没人可以超越的皇帝，甚至可称之为圣人，真正堪比三皇五帝般的存在的帝王！ 赵惊鸿对于众人的反应并不觉得奇怪，毕竟这话他说出来的时候汗毛都立起来了。 “这是大方向的规划，而想要建设上郡和浑怀障的新城，则需要大量的财力的支持。” “而我们现在获得的钱财，并不是要全部投资出去做建设的，这就如同我们的国库，钱要用在刀刃上。” “而且，想要运作起来，就必须要有活钱。” “所以，我们的矿产依然要继续挖掘，我们上郡有很丰富的矿产资源，这些才是我们的底气。” “除了这些以外，我们也一定要创造出更多的有价值的商品，比如火炉、手炉等等一系列的产品，都是我们创造出来，可以产生价值的商品。” “有了这些，我们才能赚到大钱，才能去发展城池，去让百姓富裕起来，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一切的一切，归根结底，还是一笔经济账。” 王承和蒙恬不由得微微点头。 但王承还是有些疑惑，“如此，我们将主要精力放在商贾之事上？” “有何不可呢？”赵惊鸿看向王承，“商贾行为之所以令人不齿，是大家对商贾的定义而已。士农工商，是管仲提出来的，也并非代表身份登记的划分，只不过逐渐被世人误解而已。” “加上孔夫子的定位，商人就被钉在了耻辱柱上。” “也是因为商贾不受国家管控，威胁最大，而且与民夺利，才会被人不齿。” “但是，诸多世家，诸多王公贵族，谁家没有在经商？” “一边辱骂商贾卑贱，一边又行商贾之事，大家都不傻。” “没有钱，就犹如无根之萍，享受生活？呵呵！那些士大夫估计都要喝西北风去了！” “奢华的衣物，奢华的生活，钟鸣鼎食的生活，没有钱财的支撑，都是虚妄！” “而国家亦然，国库里没有钱，拿什么去搞建设？去养军队？去给官员们发俸禄？” “难道都凭着一股爱国之心吗？” “呵！” 赵惊鸿冷笑一声。 没有利益，那么也就代表着，没有人会为你做事，没有人为你卖命！ 就像收拢上郡民心一样，分发衣物，租赁火炉，分发石涅，没有钱财的支撑，哪里来的这些？ 若你不能改变百姓生活，又如何让百姓信服你呢？你又如何获得民心呢？ 很现实的问题。 人性都是逐利的。 第334章 盐铁专营，专注民生 张良蹙眉思索一番，看向赵惊鸿，询问：“大哥，你是准备开放商贾之行，鼓励大家行商贾之事？” 赵惊鸿微微摇头，“非也！商贾之行是必然的，商贾犹如水中之鱼，有鱼之潭方为活水，若水中无鱼，则为一潭死水，时间久了自会发臭。” “这就犹如，将肉烂在锅里。我们要做的，不是守住自身这点资源，而是让资源和钱财，如同活水一般运转起来，如此货币方可流转，百姓手中也能分到一些活水，而这些活水，也就是钱财，则可获取物资消耗。” “粮食乃可再生资源，用钱财换取这些资源，如此反复循环，百姓方可安居乐业。” “但是，开放商贾之行，依我来看，尚且不行。” 扶苏点头，“商人逐利，虽然有将死水变为活水之功效，但难免，会与民夺利，如果贸然开放商贾之行，难免会破坏百姓敦厚淳朴的本质，形成贪婪逐利之风气，如此不好！不好！若到最后，难免会让百姓放弃农业生产，都去追逐利益，反而会引来更大的灾难。” 赵惊鸿赞许地看着扶苏，“扶苏所言甚是，确实如此，不可贸然开放商贾之行，对于如今而言，弊大于利也。” 林瑾听不明白了，“既然要行商贾之事，要赚取钱财，又不开放商贾之行，那要如何做？怎么感觉你们像是打哑谜一样？” 王承和蒙恬相互对视了一眼，虽然知道赵惊鸿要利用矿产挣钱，但是其中的原由，还是有些听不明白。 赵惊鸿笑了笑，喝了一口酒，缓缓道：“孔子曰：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故天子不言多少，诸侯不言利害，大夫不言得丧。畜仁义以风之，广德行以怀之。是以近者亲附而远方慕义。故善克者不战，善战者不师，善师者不阵。修之于庙堂，而折冲还师于千里之外者，此之谓也。今不示以仁义忠信，而示之以财利之末，敝所恃以事无用。鄙人固陋，不识所谓。” 扶苏闻言，顿时眼前一亮。 你要是说子曰，那我可就不困了。 这些东西，他闭着眼睛都能背出来。 这番盐铁论之言，让扶苏和张良顿时来了兴趣。 王承和蒙恬也认真听着。 赵惊鸿道：“匈奴占据山河险要之处，独占畜牧的利益，若给他们时间发展，他们必然会百姓富裕，军队强大。” “到时候，他们入侵大秦，便会使得大秦不安定。” “就算如今我们将他们击溃，待等时机一到，他们与我们大秦通商，购置铁骑，装配他们的战马，士兵……” “本身他们便是民风彪悍，生活条件艰苦，且日常都生活在马背之上，若有了这样的兵刃，到时候匈奴会何等强悍？” “而想要对抗匈奴，必然要有财力支撑。而且，攻打下来的土地，需要发展和建设。” “若是攻打下来的土地，我们置之不理，时间一过，胡人再度占领，那又有什么意义？” “但是，想要建设这些，必然需要极大的财力支撑。” “所以，我建议，我们要控制盐铁。” “盐乃民之本，汝等也知道，若长时间不食盐，人则无力。” “所以，我们不仅要掌握盐本，更要让天下百姓人人都吃得起盐。” “如此，盐业不仅可以给我们提供大量的财富，也可以作为一种民生手段，让百姓生活富足。” “其次，便是掌握酒类专营。酿酒则需要粮食，若是开放酿酒，商贾之人为了逐利，必然会大肆酿酒，而达官显贵士大夫之类的，为了满足私欲，也会用大量的粮食酿酒。” “在如今粮食不足的情况下，酿一坛酒，便是谋杀一人性命，如此说，不为过！” “所以，我们要掌握盐铁酒专营，其他人不可触碰之！” 扶苏点头，“善！大善！大哥思虑完善，扶苏敬佩也！” 张良也赞许道：“铁器乃是军之本，盐乃民之本，酒乃粮所生，皆需管控，如此甚好，既能获取利益，又能保证百姓利益，又能保证大秦的安全，亦可限制商贾和权贵者的奢侈浪费。” 王承也赞许道：“赵老弟思维敏捷，思虑完善，真乃扶苏公子之大助力也！” 蒙恬也点头，“如此，赵先生日后可拜相也！” “嘿嘿！”林瑾傻笑一声，“我大哥就是厉害！” 赵惊鸿看了林瑾一眼，微微一笑，说道：“如此，还是要依子房去执行，上郡便是咱们的大本营，也乃政策试点。” 张良点头，“大哥放心，子房定当竭尽全力！” “除此之外，商税不可少。”赵惊鸿道：“咱们还需要对税收就进行改革。” “如今，盐铁专营之外，还有酒肉税，其中酒业专营，咱们刚才讲过，但是肉税要做出改变，毕竟在商鞅变法以后，酒肉税已经高达成本的十倍，如此百姓如何吃得起肉？” “虽然其目的在于保护粮食和畜牧资源，但也要考虑百姓的基本需求。” “除此之外，人头税需要取消，如今的口钱就需要每年23钱，算钱就要120钱，这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无疑是一种天文数字。” 口钱便是7-14岁的未成年人所需要缴纳的人头税，而算钱则是15-60岁的成年人所需要缴纳的人头税。 “咱们在上郡这段时间，已然明白百姓生活情况，百姓们连饭都吃不起，过冬都无法熬过去，怎么缴纳人头税？” “我提议，直接取消上郡百姓的人头税！” “本身百姓生活就极为困难，毫不客气地说，他们活下去就很难了！哪里还有钱去缴纳人头税？” “已经有世家豪族趴在百姓身上吸血，作为领导者，我们不能再去吸食百姓身上的血汗，而是要作为为百姓造福，谋福利的存在！” 听到这话，扶苏立即站了起来，“大哥所言极是，为君者，为官者，便是应当为百姓谋福，如果，我们的强大是由压榨百姓而来，那我宁可不要这种强大！” “百姓之福，乃吾之福也！百姓安乐则吾安乐，若百姓疾苦，吾寝食难安！” 第335章 张良:大秦就是暴政 张良也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大哥二哥所言甚是，大哥不止一次说过，国以民为本，民兴则国兴！若民不聊生，则国之悲哀也，若国弱，则民哀也！” 张良对扶苏和赵惊鸿拱了拱手，“实不相瞒，大哥二哥知我身份，我乃韩国宰相之后。韩国被灭以后，吾游历四方，观民间疾苦，皆乃秦之暴政所至！” “虽然大哥与我讲述利害关系，但大哥二哥此行来上郡途中，也看到了百姓生活状况。犹如鲁辙之人，被逼无奈，只能以绿林行径为生，就算如此，村中妇女孩童还皆多饿死者。” “秦之苛政，秦之重税，秦之徭役，害百姓疾苦久矣。” “非我妄言，且可去看，且可去问，天下百姓者，人人皆骂秦之暴政，如此乃事实也，非我一家之言。如此情况，皆事出有因。” “大哥所言，人头税，农税，以及酒肉税，说是于商征税，到最后，不依然是百姓承担？” “若所想百姓安康，如上郡百姓这般，官民和谐，还是需要让百姓生活富足，如此国则强大！” “若一味地增加税收，国库亦或充盈，君王乃至朝中官员生活富足，但长此已久，百姓积怨愈深，早晚有一天，会爆发，若百姓揭竿而起，国如何安稳？” “二哥刚才所言，良心中震撼，若君王可有如此想法，那必然是千古名君，百姓之福也！” “请受良一拜！” 扶苏见状，立即起身，扶住张良，“子房能与孤……咳！能够与我等如此坦言，说明情况，得子房，亦是扶苏之幸也！更是天下百姓之幸！” 赵惊鸿看了扶苏一眼，“扶苏，你的称呼该换一换了，我觉得孤就挺好。” “这……”扶苏有些不好意思。 赵惊鸿笑了笑，对张良道：“除此之外，我建议将上郡的农税，直接定为十税一，而不是按照情况去波动，如此固定下来，方为更好！” 张良和扶苏微微点头。 蒙恬却蹙眉道：“若收不上来粮食，如何养兵？” 赵惊鸿道：“蒙恬将军，粮食不会因为收税少了而产量减少，只是咱们少收了一些，而百姓手中有余粮以后，自然会售卖的，我们需要粮食，直接收购不就行了？而且，我们有官田，有官粮，加上十税一的税收，也足够养兵了。” “若不够，我们的盐铁税所赚取的钱财，也足够养兵了。” “此事，不必担心。” 蒙恬闻言，微微点头，放下心来。 “另外，商税也要明确下来，作为更细致的划分，并且专门成立商业管理部门，对他们的商业行为进行研究，若有人敢偷税漏税，必定要严惩。”赵惊鸿道。 虽然开放商业行为会带动金钱流动，但是赵惊鸿现在并不打算这么做。 就算要做，也是要等扶苏上位以后，待扶苏对全国的掌控非常到位了，而且各种政策，民生都做好了以后。 他才会开始尝试考虑开放商业。 商业有好处，就会有弊端。 一旦开放商业，就必然会引起一种金钱至上的风气。 若是长期发展，世家只是其一，恐怕整个市场会逐渐变成资本市场，到时候想要动手去处理他们，就会更麻烦。 所以，在没有很强的把握，对大秦没有很强的掌控力的时候，赵惊鸿只会建议逐渐开放商业，而不是彻底放开。 这是一头洪水猛兽，一旦放开，覆水难收。 接下来，众人商讨各项事宜。 除了民生发展，还有接下来的军事发展。 王承和蒙恬更注重军事发展，他们觉得要加强对士兵的训练。 甚至，蒙恬表示，他要带一批军队，去找胡人打打仗，练练兵，只有在实战中，士兵的能力才会增长。 王承则表示，需要增加骑兵数量，想办法搞来更多的马匹来，训练骑兵。 两个人还准备扩充射手营。 赵惊鸿表示都可以，射手营可以给他们增加，骑兵也可以给他们增加。 至于军队该怎么训练，赵惊鸿将决定权交给两人，由他们二人全权负责。 按照赵惊鸿的话说，专业的事儿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几人一直聊到深夜才散去。 临走的时候，扶苏拉着张良，“子房，今日与我同眠，你我二人，促膝长谈一番。” 张良闻言，欣然答应，“此次甚好，我那屋里甚冷，你我二人，可暖和一些。” 林瑾听了，立即道：“我也要一起睡！” “你凑什么热闹！”赵惊鸿揪着林瑾离开。 “哎呀！大哥，别拉我，我要跟二哥三哥一起睡，我也要促膝长谈！”林瑾叫着。 “闭嘴！你给我赶紧回去睡觉，明日我还有要事要与你安排！”赵惊鸿沉声道。 在赵惊鸿的生拉硬拽之下，林瑾才勉强愿意离开。 待两人走后，扶苏将身上的龙袍脱下来，询问，“子房，你今日急匆匆赶来，就为此事？” 张良笑道，“此乃大事，我必须在场。” 扶苏无奈，“你们呀，大哥说什么你们做什么，难道没有想过王承和蒙恬不答应？” “他们没有理由拒绝，也不能拒绝，而且两人早就上了咱们的船，下不去了的。”张良笑着说道。 “好吧！”扶苏无奈，“如今大雪封路，你何时回上郡？” 张良道：“明日便回，虽然大雪封路，但是事务依然繁多，而且，我担心积雪太多，会压塌百姓屋舍，我要回去带领士兵官员去下面县镇去看一看，若产生雪灾，也要及时救治。” 扶苏点头，“父母官一称，对于你是极为合适的。” …… 此夜，对于大家来说，都是一个不眠夜。 王承和蒙恬两人聚于书房之中。 本来两人各自为政，这种时候是不应该聚在一起商讨的。 但是，如今形势严峻，加上突如其来的刺激，让两个人心中有些慌乱，不得不凑在一起好好研究一番。 “蒙恬，你我，已无退路了啊！”王承道。 蒙恬看着王承，“你身为扶苏岳父，你参不参与皆无退路，只是如今我在思考，吾弟仍在咸阳，且你父亲王翦老将军以及王贲等等王家一众人，皆在咸阳，若到时候……” 第336章 新政代旧政 王承闻言，不由得叹息一声。 他也担忧这个。 万一真的揭竿而起，自己的家人皆在咸阳，如同被人握住了软肋，着实麻烦。 但王承还是说道：“如今你我皆无退路，自古以来，机遇和风险并存，想要成就大事，必然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也要承担其中的风险。” 蒙恬点头，“所以，我觉得当兵临城下之际，我等势在必得，虽然退回上郡，让扶苏自立为王，新建一国也是极好的策略，但我等目标，应当还是直接让始皇退位，让位给扶苏最佳。” 王承也很赞同，“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若揭竿而起，兵临城下，最后事情没有成功，退回上郡，虽然对于扶苏和赵惊鸿是极好的选择。 但是对于他们却不是。 他们已经造反，自立为王，拥戴新王，那么他们就是反贼。 按照秦律，造反是要诛九族的。 他们的家人在咸阳，必死无疑。 所以，他们的出路只有一个，那就是一举造反成功！ 蒙恬道：“我们应当也要做出一些谋划，如果可以跟咸阳之内的人，里应外合，则为最佳！” “你想如何做？”王承惊讶地看向蒙恬。 蒙恬握了握拳头，沉声道：“我会联系舍弟，让舍弟在咸阳内应，如此一来，我们也能及时得到咸阳内的消息。到了关键时刻，甚至可以里应外合，就算不能里应外合，我也要将族中之人带出来，以防成为软肋！” 王承闻言不由得点头，但又很是为难，“我若联系家兄亦或者家父，他们必然会不同意，而且家父极为忌讳参与朝堂之争，若我告诉他们，家父怕是会大义灭亲！” 蒙恬不由得蹙眉沉默。 以他对王翦的了解，以及这些年的做事风格，确实如此。 甚至现在连王贲也退居二线，很少参与朝堂之事了。 他们现在推举之人，只有王离。 而王翦和王贲足以躺在功劳簿上享受生活了。 对于他们王家来说，更进一步很难。 哪怕是王承有从龙之功，王家也不一定在乎。 这是极为麻烦的。 但是如今的王承，已无退路。 蒙恬想了想，沉声道：“依我看，你怕是不能告诉你父亲，若是王翦大义灭亲，跟始皇汇报此事，咱们的努力全部都功亏一篑了！” 王承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 次日。 赵惊鸿和张良在书房内探讨上郡的发展规划。 张良有自己的想法，在赵惊鸿看来，其实有些理想主义了。 但是，却是很适合赵惊鸿的。 因为张良这种理想主义，若是在大秦为官，那必然是不行的。 上面的丞相和各级官员，肯定是不同意的。 下面的执行力未必也够。 更要皇帝决策。 一来二去，其实什么事儿也干不成。 想要干实事儿，难之又难。 但是在上郡不同，张良的权力很大，而且上下他都可以管。 并且最关键的是，有财力支撑，且地方小，想要实施什么政策，可以很快见效。 如今的上郡，就犹如一个特区一般，特殊发展。 交谈过后，张良提议，“如今天下对秦政极为不满，怨声哀悼，若扶苏自立为王，那必然会引来无数人的投奔，到时候我们依然可以统治天下，建立新政，倒不如我们直接自立为王好了。” 赵惊鸿看了张良一眼，“你看，着急了不是。” 张良苦笑一声，“我只是希望，可以更快完成咱们的梦想。” “要我看啊！你就是太想进步了，着急了，很多事情急不来，步子迈大了，容易扯着蛋。”赵惊鸿道。 张良怔了一下，尴尬地看着赵惊鸿，“大哥，什么扯不扯着的，说话还是要文雅一些。” 赵惊鸿毫不在意，“都是大老爷们，什么文雅不文雅的，若是跟自家兄弟说话还要顾虑这么顾虑那个，我倒不如找个娘们来交谈了，你说是不是。” 张良无奈，“我只是觉得，与其在旧政上重新做出改变，倒不如直接建立新政，这样效果会好很多。” 赵惊鸿则摇头，“子房，你还是太天真了，虽然你乃将相之后，虽然耳濡目染了不少，但是并非真正的了解朝堂之争。” 张良蹙眉道：“最近在上郡为官，倒不觉得有什么。” 赵惊鸿笑道：“所以说，你想的简单了。” “何解？”张良问。 赵惊鸿道：“你觉得，不管是收购褐衣，亦或者调控粗麻，亦或者分发火炉石涅，这些事情当中，如果不是在上郡，而是在咸阳。” “你在咸阳朝堂之中，你有什么事情是可以做到的？是什么可以做成功的？” 张良蹙眉思考，好一阵才缓缓道：“哪怕是始皇不会答应，且国库也不充足。” 赵惊鸿点头，“那只是其一。” “真正的问题，是朝堂之上的其他官员不会同意。” “他们所思考的，可并非是如何让大秦强大起来，而是如何稳住自己的官职，亦或者再更进一步，是考虑身后的家族势力，是考虑的如何自己获得更多的利益。” “你如此做，不仅损害了他们的利益，还出尽了风头，更掏空了国库。始皇不答应是必然的，官员们不答应也是必然的，甚至他们还会参你一本，说你居心叵测！” “对他们而言，百姓的死活，真的不重要。” “你想做什么，那必然是困难重重。” “就算你坐到了李斯那个位置，想要做什么，也没那么容易。” “朝堂之上，并非大家拧成一股绳，而君王之道，在于平衡，他不会让一家独大，更不会让一个官员掌控全局，必然会是对抗的状态。” “李斯有冯去疾制衡，除此之外，儒家、法家、道家，在朝堂之上，皆有争斗。” “他们有没有功绩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你没有功绩。” “他们能不能获得好的发展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你不能有所发展！” “这，便是朝堂。” “这是生与死的斗争。” “这是尔虞我诈的争斗。” “充满了勾心斗角魑魅魍魉，到处都是吃人者和被吃者。” 第337章 那不是朝堂，是罪恶的温床 “若如此，你如何施展自己的理想抱负？” 赵惊鸿看向张良，“上郡，只是给你提供了一个纯净的环境。” “你为郡守，咱们财力充盈，且什么政策，只需一声令下，甚至可以说，整个上郡都是你的一言堂，想做什么不简单？” “但是一旦换了一个环境，就不一样了。” “自立为王虽然看起来很美好，但是若真的发展起来，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一个新的势力诞生，必然会充满了勾心斗角，甚至更为严重，因为新秩序建立初期，利益还尚未瓜分，争夺会更加厉害。” “你说建立新秩序比在旧秩序上做出改变要简单，那么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这个想法是错的。” “而且，始皇所建立的制度也并非全都是错的，只是被人误解了而已。” “只要稍作改变，那必然是极好的结果。” “万事，要看两面性。” “子房，你可明白？” 张良听到赵惊鸿这一番话，不由得沉默了。 他低头沉思，在脑海中推演。 咸阳——朝堂——官员——始皇帝…… 在不断的推演中，张良额头冒出冷汗。 他仿佛看到了一张张披着人皮的野兽，给自己穿上了文明的外衣，隐藏了口中的獠牙，将流到了嘴角的口水咽下去，尽量隐藏眸中猩红的眸子，说出冠冕堂皇的话，但行的却是那吃人的勾当！ 这哪里是朝堂？ 分明是吃人的刑场。 是无间地狱。 是罪恶的温床！ 张良猛地睁开眼睛，惊恐地看向赵惊鸿。 “想明白了？”赵惊鸿问。 张良点头，“谢大哥教诲，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不是想的太简单，是很多事情的阻力太多，大家不是拧成一股绳的，而是充满了各种利益的纠纷。但是，如果咱们要做，还是事在人为的。” “我觉得，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杀戮！将他们杀的不敢开口，不敢生出什么心思就可以了。” “比如这司马家的族谱。”赵惊鸿指着桌子上的缣帛，“他们命好，下起了大雪，一旦雪停了，他们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张良也看了族谱上的内容，沉声问，“真的全部都杀？咸阳主家那边呢？” 赵惊鸿淡淡道：“主家那边再观望观望，若不老实，也一并杀了！” 张良微微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司马家之祸，死有余辜。 “准备何时回去？”赵惊鸿问。 “已经准备妥当，就准备出发了。”张良道。 赵惊鸿点头，“雪大，路上注意安全。” 张良微微点头，起身准备离开。 但是走了两步，转过头来，看向赵惊鸿，“大哥，这世间肮脏，我们如何自处？” 赵惊鸿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和光同尘。” “和光同尘？”张良蹙眉。 是和光同尘吗？ 一定要和光同尘吗？ 张良自嘲一笑，对着赵惊鸿拱手离开。 张良开门的瞬间，一股寒风瞬间灌入房间，让适应了温暖的赵惊鸿身子不由得一个哆嗦。 而此刻，张良离去的背影，也格外坚决。 身上白色的裘衣很快融入了雪色之中。 赵惊鸿见状，不由得叹息一声。 …… 几日后。 咸阳。 热闹的咸阳也迎来了一场初雪，将天地裹成一片苍茫的白色。 嬴政站在章台宫门口，看着满天雪色，嬴政面色中带着一些愁容，并且还时不时地咳嗽一声。 赵高拿来一件裘衣，在一旁恭敬道：“陛下，天冷了，披件衣服吧。” 嬴政淡淡地看了赵高一眼，伸手披上衣服。 “胡亥最近怎样？”嬴政问。 赵高眸中闪过一丝喜色。 如今赵高逐渐得势，虽然嬴政平日里不喜见胡亥，召见的也少了，但是胡亥却逐渐得势。 不仅李斯跟胡亥有了接触，意图让胡亥接受法家，而蒙毅也跟李斯多次一起接触胡亥，似乎想要从支持扶苏转而支持胡亥，为蒙家寻找后路。 如此一来，胡亥就得到了咸阳两大势力的支持，就算现在扶苏回来，恐怕储君之位也和扶苏无关了。 这让赵高激动得几天都没睡好觉。 他觉得，他辛辛苦苦隐藏这么多年，终于迎来了转机。 当即，赵高回答道：“胡亥公子最近正在研究秦律，并且时常跟李斯李大人研究法学，不曾外出。” 嬴政闻言微微点头，“能够跟李斯学习，就要好好学习，莫要怠慢。” “那是自然。”赵高道：“胡亥公子以师之礼待之，并且学习很快，李斯大人夸赞胡亥公子有天赋呢。” 嬴政想了想，淡淡道：“胡亥如今已经成年，你去通知胡亥，让他准备准备，近日搬到宫外去住吧。” “是！”赵高心中一喜。 终于，始皇不再将胡亥看做是一个孩童，而是当做一个成年人来对待了。 虽然不住在宫中了，但是却也是好事。 当即，赵高立即迈着小碎步离开，背影颇显欢快。 看着赵高离去，嬴政叹息一声，“已经好几日没有上郡的消息了，也不知道现在他们如何了。” “司马寒！”嬴政喊了一声。 司马寒并未出现，而是黑冰台的另一位副将。 “回陛下，司马寒于昨日外出，尚未归来。”副将恭敬道。 嬴政叹息一声，摆了摆手，让副将退下。 随后，嬴政回到室内，在温暖的环境里，开始批阅奏折。 没多久，一道身影匆匆进入室内，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身上的积雪也正在快速地融化。 嬴政蹙眉看了一眼那道身影，并未着急，而是批阅完手中的奏折，才缓缓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司马寒，询问：“发生何事，如此匆忙？” “回陛下！上郡大雪，耽误了时日，归来之时，各地也纷纷降下大雪，耽误了时间，还请陛下恕罪！”司马寒颤声道。 这颤抖的声音，并非因为寒冷，而是因为恐惧。 嬴政听出了司马寒声音中的不对劲，微微蹙眉，“无妨，天降大雪，与你们无关，将得到的情报呈与朕吧。” 司马寒没动，而是身子微微颤抖着。 嬴政见状，立即蹙眉，“司马寒！” 第338章 始皇眼馋了 “陛下！”司马寒匍匐在地，高声道：“我们司马家早就已经和上郡司马家断了联系，他们所做之事，和我们咸阳司马家毫无关联啊！” 嬴政闻言，眸中闪过一丝冷芒，“朕自会查明！” 司马寒闻言，这才颤颤巍巍地将用羊皮包裹起来的缣帛递给嬴政。 嬴政拿过缣帛，看着厚厚的缣帛，不由得感叹：“这段时日，看来发生了不少的事情啊。” 不过，嬴政并未直接翻阅，而是询问：“这可是全部的内容？” 司马寒跪在地上，“臣不敢有所保留，全部内容，皆在于此。” 嬴政微微点头，这才翻开缣帛，阅读起来。 之前是售卖火炉，现在张良在上郡收购褐衣，而后粗麻价格飞速上涨，各地世家开始囤积粗麻。 始皇看着这些，心中冷笑。 若是他，直接一声令下，但凡胆敢阻挠他行动之人，皆斩杀之！ 不过，他们竟然利用了另外一种手段。 寻找到了司马家的人，让上郡司马家家主之子司马无归去负责收购粗麻，并且下令只有司马无归有权可以收购粗麻，其他人不得收购和售卖。 如此一来，倒是坑了其他收购粗麻之人。 “真是好手段啊！”嬴政轻笑一声。 在收购粗麻以后，粗麻价格趋于稳定，百姓们也能购买得起粗麻，从而缝制褐衣，制作鞋履。 而上郡郡守府不间断的收购。 在短短时间内，竟然收购了百万套。 并且，在上郡发布公告，将褐衣和鞋子分发给所有的百姓。 “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做成了。”嬴政心中感叹。 嬴政看向司马寒，“可曾计算，他们一共花费了多少钱财？” “这……臣不知，未曾计算过。”司马寒低着头道。 嬴政想了想，去将蒙毅和李斯喊来。 “是！”司马寒立即起身，前去寻找蒙毅和李斯。 嬴政则继续翻阅。 但接下来的内容，让嬴政极为震惊。 在分发衣物以后，上郡竟然又下了一条政策。 那就是让普通百姓去上郡郡守府领火炉。 虽然是租赁的方式，只需要一百钱的押金，这也是需要耗费大量金钱的啊！ 并且，如果百姓没有钱的话，可以以工抵债，只需要劳作几天，便可抵消债务，免费使用一年的火炉。 而且，如果买不起火炉，可以去工地劳作，换取煤饼，一样可以燃烧，并且燃烧时间更长一些。 这其中消耗的财力非常惊人。 嬴政看着时间，算了算。 “这没过几日，就下大雪了，如此，百姓有了褐衣和火炉，度过今年冬天不成问题！”嬴政惊讶道。 “朕倒要看看，今年上郡冬天，百姓受灾情况如何。” 因为按照往年来算，若是丰收年还好一些，冻死的人没那么多。 但若是逢上灾年，冻死之人，怕是要以数十万计了。 为何有苦寒之地一称？ 并非上郡不适合耕种。 而是上郡的冬天格外寒冷，百姓很难熬过冬天。 再往北，会更冷。 所以大家对寒冷之地，极为畏惧。 但是，往南去，又多瘴气沼泽，如南越之地，想要适应也极为困难。 真正适合农耕的，只有中原之地。 广袤辽阔的平原，就是百姓的希望。 这也是为何天下必争中原之地的原因。 “看来，这矿产所带来的收益，是非常巨大可观的。”嬴政感叹一声。 继续观看，军营之中似乎也出现了一些事情。 军营之中，抓捕了一批商队成员。 并且还是司马家的。 随着翻阅，嬴政不由得猛地一拍桌子，怒声道：“司马家简直狼子野心！其心可诛！” 他终于明白司马寒为何如此恐慌，向自己解释他们咸阳司马家和上郡司马家没有关联了。 这种野心，其心可诛！ 诛九族都不为过！ 司马家的商队，竟然跟胡人经商。 跟胡人经商不说，还售卖给胡人上郡的布防图和地理图，如此行径，简直就是叛国！ 而且，将跟胡人交易所获取的钱财都藏起来，聚在藏宝地之中，以此逃避商税。 逃避商税不说，他们囤积财物的居心叵测，不得不让人怀疑他们的居心！ “好一个司马家！好一个司马家啊！”嬴政拳头紧握，眸中涌现杀机。 他拿着那张缣帛，冷冷道：“这以水覆面之刑，倒是有趣！铜针扎指的刑罚，倒也可以试试！” 正在路上的司马寒不由得浑身打了一个哆嗦。 他以为是天气寒冷，不由得裹了裹身上的披风，继续前行。 而始皇还在继续翻阅缣帛。 他看到了赵惊鸿开始深入调查的卷宗。 参与其中的，不仅只有司马家，还有李右李家，甚至还有富平的王家。 看到这里，嬴政立即对门外的寺人喊道：“来人，去将王贲喊来！” 吩咐完以后，嬴政继续翻阅。 他盯着李右的名字，思索片刻，“此人，似乎是上郡的郡丞，若寡人没有记错的话，此人应该是李冰之后。” “看来，李家的野心，同样不小啊！” “搜刮民女，将民女按照姿色分为上中下三等，分别送与各地高官，以及各地家族，剩余的，则售卖给胡人。” “将我大秦女子，当做货物，售与胡人，简直该死！” “我大秦女子是货物吗？” “而且，这些胡人乃是蛮夷，茹毛饮血之辈，我大秦女子在他们手中，岂能存活？” “这李右，当诛！” 嬴政气得不行。 继续翻阅缣帛。 嬴政看到他们兵分几路。 扶苏和蒙恬去取藏宝地的财物。 赵惊鸿和王承带军前往上郡，抓捕司马家和李家之人。 虽然缣帛中没有讲述详细过程，但嬴政能够想象到赵惊鸿是怎样的雷厉风行，以雷霆之势，将司马家和李家之人全部抓捕。 这次抓捕，竟然抓捕了上万人。 并且，查出财物无数！ 看到这里，嬴政有些眼馋了。 虽然他有六国的国库作为支撑，但这些年各种工程和政策推广下去，国库里也没有多少家底了。 当初赵惊鸿搜刮刘家的财产，就获取了三百万石的粮食，这司马家跟胡人经商这么多年，产业也极多，还有李家，也在上郡深耕多年。 这两家的财物和粮食，应该更多吧？ 第339章 李斯:这丞相不当也罢! 虽然黑冰台的记录中，并没有记录一共有多少财物和粮食，但是所描绘的场景中，上郡的库房全部被填满，财物装满了整个院子，所有的官吏连续几天都在清点都没曾清点完。 单从这方面来说，可见其收获的财物和粮食不少。 “这小子，究竟捞到了多少好东西！”嬴政又好气又好笑。 气得是这小子收获这么多，也没想着给自己上贡一点。 笑的是欣慰，赵惊鸿和扶苏也算是积攒住了家底。 当初他征战六国的时候，若不是秦国历代先王励精图治，为他积攒了家底，他也没办法发动这样大的战争。 若不是后期灭了六国，获得了六国国库中的财物，也无法支撑大秦这么多年的建设。 所以说，家底还是很重要的。 只不过，嬴政有些郁闷的是。 赵惊鸿和扶苏积攒的这些家底，似乎是用来造他的反的。 “算了！”嬴政也懒得思考这些，反正这些东西都是他儿子的。 而且，大秦的一切，以后也都是自己儿子的，不分彼此，何必思考这么多。 想到这里，嬴政心里倒是畅快了不少。 将司马家的人抓捕以后，赵惊鸿又去了富平。 将富平的一个前任都尉刘勇给抓住了。 按照缣帛中的记载，布防图和地理图都是刘勇提供的。 当然，也有王家的参与，只不过是王家的一名分支，王承之子在受刑以后交代，并不知情。 但就算如此，王承之子也被暴揍了一顿，正在押送回咸阳，送给王翦处理。 对于王家的处理方式，嬴政还算满意。 最关键的是，王家从司马家那里得到的好处，数倍的吐了出来，也算是表现出了王家的态度。 最后赵惊鸿就跟王承等人回到了上郡，跟扶苏汇合。 并且，赵惊鸿还带着扶苏跟司马青衫接触了一下。 虽然不知道他们交谈了什么，但是出来以后，扶苏的表情很难看，赵惊鸿还安慰了许久。 嬴政想了想，觉得这司马家的谋划，都是司马青衫所做。 赵惊鸿应该是让扶苏跟司马青衫接触，去跟这种深城府之人接触，进而学习。 言传身教还是很重要的。 “这赵惊鸿倒是有一个做大哥的样子。”嬴政对于赵惊鸿对扶苏的教导很是满意。 在其中，嬴政发现了一个细节。 赵惊鸿专门要了司马家的族谱，并且还安排人调查司马家将人员分布到何处去了。 黑冰台的记录中，提到，赵惊鸿有意将上郡这一脉分支斩尽杀绝。 “嗯……按照司马家这种行为，诛九族都不为过。但是，司马家的分支，应该各郡都有。” “按照赵惊鸿的性格，真的要诛九族，直接将这件事情汇报，我必然要诛司马家九族的。” “但是他没汇报，没汇报就是想要吞下司马家和李家的财产。” “但若想如此，此事必然要低调，在上郡内部处理即可。” “可是，他又不惜暴露的风险，派人前往各郡去诛杀司马家的人。” “这样的行为，并不符合赵惊鸿这只小狐狸谨慎的性格啊。” 嬴政蹙眉思索着。 这时候，门外传来求见之声。 王贲、李斯以及蒙毅都到了。 召见三人。 嬴政看着王贲、李斯和蒙毅三人。 三个人都惴惴不安，不知道嬴政在这样大雪天气喊他们来做什么。 还有司马寒，跪在角落里，不敢起身。 “李斯！”嬴政道：“让你解决百姓过冬的问题，处理如何了？” 李斯立即道：“回陛下，已经处理妥当。” “你是如何处理的？”嬴政眯着眼睛问。 李斯赶忙道：“臣让各地官员，联合各地世家，在城门外，每日施粥，凡大秦百姓，皆可领取，如此，可帮助百姓过冬，有了吃食，才能熬过这寒冷的冬天。” “就这？”嬴政冷哼一声。 李斯吓得赶紧跪在地上，“陛下，大秦百姓众多，若都分发粮食衣物，国库钱财不允许不说，况且咱们也没有可以支撑的财力，施粥之法，也是让世家们发了善心，响应陛下的号召，若分发财物，实在是难以做到……” “为何上郡就可以做到？”嬴政冷哼道：：“为何扶苏就可以做到？为官多年，甚至还不如扶苏刚去上郡做的好，为何不想想自己的问题？总是说这个原因那个原因，这些年来，有没有好好做官！” “我……”李斯都要哭了。 他想了想，自己这么多年也很努力了啊，要不然也不可能做到丞相之位。 但是，被嬴政这么一说，他感觉自己好像没有努力一样。 “回去以后，好好想想！为官者，如何为民做主，如何成为一个父母官，你可知何为父母官？”嬴政盯着李斯。 “这……”李斯思索一番，回答道：“臣知晓，父母官者，应当如民父母般，如照顾自己子孙一般，照顾百姓。” “那你为何不能做到？”嬴政问。 李斯：“……” 嬴政冷哼一声，“为官者，当为国为民，为国则思国之忧虑，为民，则思民之疾苦！你为当朝宰相，当上为国思，下民为忧，你可做到了？” “臣……臣……”李斯都要哭了。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此时此刻，他只想说一句：这官不做也罢！ 太难了！ 这道题他真的不会啊！ 见李斯哑口无言，嬴政眸中闪过一丝恼怒，“李斯，你是该好好反思反思了！” “是……”李斯心中有苦说不出。 嬴政对李斯道：“上郡中，收购褐衣和鞋履分发给百姓，其中也分发给了刑徒，你且计算计算，他们消耗了多少钱财，算清楚了给朕送来。” “是！”李斯赶紧应下，逃一般地离开了。 这个皇帝是越来越难伺候了。 李斯走后，嬴政的目光在蒙毅和王贲两个人身上游荡。 两个人心惊肉跳，生怕被嬴政点名。 “司马寒！”嬴政却突然喊了司马寒的名字。 司马寒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尿了，赶紧跪着爬过来，“陛下！” “你说，上郡司马家和你们咸阳司马家无关？”嬴政问。 “已经毫无关联！”司马寒咬着牙道。 嬴政冷哼一声，“那你去调查一下，上郡司马家的分家都在何处，各有多少人口，都汇报与我！” “是！”司马寒赶忙答应。 第340章 穿龙袍?迫不及待当皇帝了吗! 就在司马寒起身准备离开之时，嬴政冷哼一声，“司马寒！” 司马寒吓得浑身一哆嗦，赶紧回身，恭敬地拱手听着。 “朕要的哪怕上至百岁老人，下至刚出生的婴儿，一个都不许漏掉，若少了人，就用你们咸阳司马家的人来补！”嬴政冷声道。 “是！”司马寒吓得浑身一哆嗦，心中已经大概猜测到了嬴政的用意。 这是要诛九族啊！ 只是始皇开恩，愿意留下他们咸阳城的一脉。 否则的话，他们司马家，就要全部灭绝了！ 司马寒走后，嬴政将目光落在了蒙毅和王贲身上。 “王贲！”嬴政冷声道。 “臣在！”王贲立即拱手。 “王宁可回来了？”嬴政问。 王贲心中咯噔一声。 王宁是他封地的管事，因为封地太远，他不便前去，所以就让王宁来负责。 始皇突然如此问，是为何？ 富平在上郡，莫非跟扶苏公子有关？ 想到这里，王贲急忙拱手道：“未曾归来。” 嬴政冷哼一声，盯着王贲训斥道：“你们王家，好大的胆子！” 王贲赶忙道：“请陛下明示。” “你们王家连同司马家，向胡人提供上郡布防图，地理图，导致胡人攻打上郡，死伤无数，该当何罪！”嬴政怒声道。 王贲闻言，吓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整个人都惊住了。 他们王家会干这种事儿？ 没必要啊！ 这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就算把布防图卖给胡人，又能得到什么？ 以他们王家如今的身份地位，完全没必要做这些啊。 作为一门双侯的王家，钱财对于他们来说，根本没有太大的作用。 何必为此冒风险？ 当即，王贲沉声道：“请陛下明察，我们王家世代忠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蒙毅见状，也立即跪下来，沉声道：“陛下，王家世代忠良，为大秦立下汗马功劳，绝不会做出此等事情，还请陛下明察！” 嬴政冷眸看向蒙毅，“你觉得，朕会冤枉他们王家？” “臣不敢！”蒙毅匍匐在地，“臣觉得，其中应该有蹊跷，还望陛下明察！” “陛下！还请明察！我王家世代忠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而且，跟胡人勾结，忘本负义之事，我王家绝对做不出来，若有人做了，不必陛下多言，我必清理门户！”王贲也恳求道。 嬴政看了他们两人一眼，任由两人跪着，继续翻阅缣帛。 剩下的内容不多。 扶苏和赵惊鸿两人，将审讯后的司马家族人和李家族人拉到城外处刑。 现场百姓激愤，朝着他们扔土块石子，看到他们被斩杀以后，纷纷叫好。 如此，展现了司马家和李家确实让百姓心中积怨不少。 行刑后果，按照黑冰台的记载，扶苏和赵惊鸿便赶回浑怀障。 而在赵惊鸿和扶苏走后，张良也单独出发，跟随其后。 晚上。 赵惊鸿和扶苏以及王承、蒙恬在屋内交流。 由于外面有护卫，黑冰台不能靠近。 只是说，没多久，张良就在房外等候，还捧着一个托盘。 随后，赵惊鸿便带领众人外出赏雪。 赵惊鸿言：扶苏，天冷，披件衣服。 遂，赵惊鸿与扶苏披黄龙袍于身，王承蒙恬见，大惊，跪于地，不敢语。 “大胆！”嬴政看到这里，气得一拍桌子，怒不可遏。 “反了！反了！这赵惊鸿胆子也太大了！”嬴政气得起身，在殿内来回踱步。 蒙毅和王贲见状，都匍匐在地上，不敢抬头。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他们也不明白，只知道自己的心悬在嗓子眼，随时要跳出来，自己的脑袋似乎也在行刑架上来回摇摆。 伴君如伴虎此时被生动地展现了出来。 嬴政被气的不行。 龙袍！ 他们竟然敢穿龙袍！ 这是铁了心的要造反，要取代朕！ 他们就这么巴不得朕死？ 就觉得朕治理不好这个大秦！ 这个赵惊鸿不懂事儿也就罢了，扶苏熟读礼法，难道也不懂？ 还有这个王承和蒙恬，显然已经和他们同流合污了。 不行！ 要看看他们究竟都看什么了。 嬴政转而走向桌子前，拿起缣帛，继续往下看。 “扶苏观穿之龙袍，欲脱下，赵惊鸿拦之，言：吾弟穿此衣，甚好，且穿。” “扶苏言：汝等害苦我矣！” 嘶！ 嬴政气得直砸桌子。 虚伪！ 这个虚伪的扶苏！ 穿上龙袍的时候，估计笑的合不拢嘴吧，还说赵惊鸿害苦了他？ 哼！ 恐怕高兴还来不及呢。 逆子！ 真乃逆子也！ 要想脱下来，谁能拦得住？ 这是穿上不舍得脱了吧！ 好一个浓眉大眼的扶苏啊！ 平日里看起来老老实实，一身正气，没想到，如今竟然是这副嘴脸。 怕是暗地里，不知道多少次想要穿上龙袍了吧！ 嬴政气得不行。 王贲和蒙毅趴在地上，用眼神交流，不知道始皇这是在抽什么风。 他俩不敢动，也不敢说话。 嬴政气得来回踱步，好一阵，才重新坐下来，继续观看。 往下一看，就看到：赵惊鸿等人，跪拜扶苏，高呼：臣等，参见陛下！ 嬴政差点没两眼一翻气晕过去。 好啊！ 都称呼为陛下了！ 真是好大的胆子！ 朕还没死！ 朕还没说要传位！ 你们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当皇帝了吗？ 演都不演了？ 直接要登基啊！ 嬴政顺了几口气，继续往下看。 发现几人回屋密谋，接下来就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 嬴政将最后一页缣帛和王家勾结司马家的那页缣帛丢在地上，气得自己给自己顺气。 他什么时候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简直要气死了！ 蒙毅和王贲两人也算是跟随嬴政较长时间的人了，见到嬴政的举动，自然知道嬴政什么意思。 当即两人赶紧捡起来地上的缣帛，仔细阅读起来。 王贲拿着的是赵惊鸿给扶苏披龙袍的事情。 王贲看得手都在哆嗦。 没错！ 这玩意太吓人了！ 他当初参加灭国之战的时候，都没有害怕过！ 但是，这缣帛上所写的内容，属实太过吓人了。 给扶苏披龙袍？ 赵惊鸿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这是人能干的事儿吗？ 第341章 黑龙袍黄龙袍哪个好看? 他甚至怀疑，赵惊鸿跟扶苏接触的时候，压根就是打的这个心思！ 他是来教扶苏造反的吧！ 造始皇的反！ 关键是，还被始皇知道了。 他可以想象始皇心中多么难受和郁闷。 别人造反也就算了。 关键是自己的儿子也要对自己造反。 这谁受得了。 关键是，他不明白，这件事情，为何嬴政要他看？ 莫非，是想要他率军去捉拿扶苏和赵惊鸿？ 这……这很难办啊！ 皇家的事情，不好参与。 他父亲一直是这么教导他的。 万一抓回来，不管嬴政是杀扶苏还是不杀扶苏，他这么派去抓人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王贲越想越是郁闷，不知道该怎么办。 蒙毅则是看的司马家跟胡人合作，售卖布防图和地理图的事情。 最关键的是，司马家还有藏宝地，意图谋反。 而跟司马家勾结的人，正是王家之人——王鸿泰。 他不知道王鸿泰是谁，但是却知道，在王贲封地的负责人，是王承之子王宁。 这就是王家的责任。 如果始皇真的要追究，那可就麻烦了。 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赶紧相互换了手中的缣帛去看。 蒙毅拿过缣帛，仔细阅读起来。 这文字他每个字都认识，但是组合起来，为何就看不懂了呢？ 这是秦文小篆吗？ 是吗？ 不是吧！ 看不懂！ 我看不懂！ 蒙毅在心中呐喊。 为什么要自己看！ 赵惊鸿啊赵惊鸿，你竟然真的要造反！ 蒙毅欲哭无泪。 你说要造反也就算了，你怎么还把龙袍给搞出来了。 关键是，弄了一个黄色的龙袍算什么？ 大秦尚水德，要穿黑龙袍啊。 这土不拉几的黄色成什么样子！ 不对！ 为何自己要在意龙袍的颜色？ 难道不是应该不能穿吗？ 龙袍只有皇帝才能穿。 这是僭越！ 这是造反！ 其心可诛啊！ 关键是，赵惊鸿还带着一众人高呼陛下。 这……这…… 蒙毅放下缣帛，把头埋的更低了。 不要说话！ 我不想说话！ 我想回家！ 另一边，王贲看着缣帛，额头冷汗直冒。 王鸿泰？ 这是谁？ 竟然做出这种腌臜事儿！ 要是在富平，他定然一刀砍了这厮！ 不对！ 王鸿泰？ 他似乎有点印象了。 是分支的一个人。 他之前在族谱上似乎看到了这个名字。 想到这里，王贲怒不可遏。 没用的东西，享受主家带来的好处也就算了，竟然还惹出这样的麻烦！ 当诛！ 当诛啊！ 这一脉，都该死！ 他准备回去就跟自己老爹商量，将这一脉灭了得了。 留着恐怕是更大的祸患！ “看完了？”嬴政理顺了气，喝了好几口茶，才缓缓道。 王贲匍匐在地上，高呼，“陛下，此事乃王家分支王鸿泰所为，如此狼子野心，忘恩负义之人，应当诛杀！臣建议，让臣将这一脉彻底抹杀，以防后患！” 嬴政淡淡地看着王贲，“你知道，你为何还有机会跪在这里吗？” 王贲身子一激灵。 按照秦律，做出这种叛国之举，是要诛九族的！ 他能跪在这里，就已经是始皇开恩了！ “知道，是陛下的恩典！”王贲沉声道。 嬴政缓缓起身，站在王贲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王贲，缓缓道：“你们王家对大秦有功，朕也相信，你们王家教导出来的子嗣，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但可偏偏，这种事情就发生在你们王家！” “朕很失望！” 王贲心中既感动又郁闷，“臣愧对陛下！” 嬴政继续道：“你可知，朕为何将你的封地放在富平？” “臣知道！”王贲沉声道：“陛下想要臣守住国门，镇守边疆，防止外敌来犯！” 嬴政点头，“但是，你们王家并没有做到，反而通敌卖国，若非朕念在你们王家有功的份儿上，此刻你们王家节皆已经成为阶下囚，九族之内，一个不留！” “谢陛下开恩！”王贲要哭了，感觉自己的九族跟着自己随时在死亡线上横跳，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就咔嚓一刀落了下来。 “此事，朕可以不追究，但是你告诉王翦，他应该知道怎么处理。”嬴政淡淡道。 “臣知晓，回去以后，立即告诉家父。”王贲赶紧道。 “你回去，今日之事，除了你们王家叛国之事，其他事情，不许跟王翦透露半分，他年纪大了，朕不想他担心。”嬴政淡淡道。 王贲感动，“谢陛下关心，家父身体尚好。” 嬴政微微点头，“若王承与你联系，第一时间与朕汇报。” “臣……明白！”王贲更加郁闷了。 刚结束一档子分支卖国，现在自己的亲弟弟，又跑去跟扶苏造反。 他们王家怎么出了这么多人才。 是不把王家给害死不罢休吗？ 嬴政看向蒙毅，“蒙毅，你觉得，黄色的龙袍好看吗？” 蒙毅身子一激灵，赶忙道：“大秦尚水德，唯有黑龙袍才是正统，其他颜色的龙袍，皆不如黑龙袍好看。” 嬴政微微点头，“朕也觉得如此，看来赵惊鸿的眼光不怎么好。” 蒙毅不由得一阵苦笑。 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一句话？ 陛下对赵惊鸿的容忍度未免也太高了。 龙袍都搞出来了，摆明了要造反，始皇竟然能忍？ “应是赵惊鸿不知我大秦传统，所以弄错了颜色。”蒙毅道。 嬴政冷哼，“那小子可不会弄错，黄色乃五星属土，占据五行中央，更有厚德载物之称；这小子的意思，是指扶苏乃中兴之主，德才兼备，如黄帝那般，他想的倒是好。” 蒙毅一阵沉默，这话他可不敢接。 嬴政看向王贲，“你觉得，扶苏会成为中兴之主吗？是否德才兼备？” “这……”王贲仿佛感觉有一把冰冷的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这问题，简直就是送命题啊！ 王贲想了想，硬着头皮道：“在臣心中，中兴之主，乃陛下也，陛下一统六国，建立大秦王朝，若论中兴，无人能与陛下相比；若论厚德载物，德才兼备，也唯有陛下也！若非如此，如何一统六国，此乃天命所归！” 一旁的蒙毅顿时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王贲。 好你个浓眉大眼的王贲。 一个沉默寡言的武将，平日里在朝堂上发言最少的你，此时此刻拍马屁的功夫，简直比赵高还强！ 看错了你啊！ 藏得太深了！ 第342章 大秦不需要软弱的国君 蒙毅郁闷地看着王贲。 话都让你说了，我一会说啥？ 毅心中苦，但毅不说。 就连嬴政都诧异地看着王贲。 他没想到，这番话乃是从王贲口中所说。 看来，这些武将并非不会说话，而是平日里不愿意说，不愿意恭维朕罢了。 嬴政淡淡地看了一眼王贲，“去吧！” 听到这话，王贲如逢大赦，赶紧拱手行礼，压着急躁的性子，压着忍不住想要快速离开的步子。 等左脚跨出殿门的瞬间，王贲双脚如飞，快速逃离此地，生怕慢了一步，就被抓回去给咔嚓了。 此时，屋内只剩下嬴政和蒙毅。 蒙毅低着头，不敢看嬴政。 嬴政淡淡地看着蒙毅，缓缓道：“朕不喜黄龙袍，你可有办法？” “啊？”蒙毅直接懵了，忍不住啊了一声，抬头看向秦始皇，碰上始皇的目光，吓得赶紧低下头。 他正想着一会万一嬴政问自己谁是中兴之主的问题，自己该怎么回答，刚才能说的话都被王贲那家伙给说完了，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亦或者，嬴政询问自己，蒙恬的态度如何，蒙家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支持谁等问题的时候，该如何回答。 结果嬴政直接来了一句，黄龙袍不好看。 直接把蒙毅给搞懵了。 被搞了一个措手不及。 该如何回答？ 始皇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觉得扶苏穿龙袍，让始皇脸面上不好看了，生气了？ 还是说，始皇接受了这个状态？ 本身，始皇就希望扶苏能够鼓起勇气造反。 如今他们确实这么做了。 所以，他在考虑始皇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臣子不容易啊。 要思考皇帝每句话的深意是什么，要仔细揣摩其中的心思。 太难了。 思索片刻后，蒙毅缓缓道：“扶苏公子和赵惊鸿确实不该如此做，大秦的天下，是陛下打下来的，皇位也是陛下您的。虽然扶苏公子是皇子，有机会继承皇位，但是前提是陛下您同意。” “您将皇位传给谁，才是谁的。” “扶苏公子这样做，确实过分了。” 嬴政眼睛微眯，“那你的意思是扶苏做错了？” 蒙毅心中咯噔一声。 难道说自己说错话了？始皇的目的并非如此？ 想到这里，蒙毅赶紧道：“一切都将以陛下的意志为准。” 嬴政冷哼一声，“若朕不将皇位传给他呢？” “那便不是扶苏公子的，您传给谁，谁才是储君。”蒙毅沉声道。 “若朕谁也没给，按照礼法，皇位应当传给谁？”嬴政问。 蒙毅低头，“按照礼法，应当立嫡长，若陛下不立储，按照礼法，继承人应该是长公子。” “但如果有人私立诏书，篡夺了皇位，扶苏又当如何自处？”嬴政盯着蒙毅。 蒙毅额头开始冒汗，“这……这……” 嬴政冷哼一声，“到时候，有诏书，有朕的印章，你们当如何？只能认命！就算不满，你们敢表现出来吗？” 蒙毅低着头，不敢说话。 嬴政缓缓走到门口，沉声道：“朕出生在赵国，犹如猪狗般卑贱，惹人欺辱。哪怕朕如今做了天下的皇帝，也忘不掉赵国的那些岁月。” “从那时候，朕就明白一个道理，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 “如同我秦国一般，起初只是在边陲之地，无数次濒临灭亡。” “历代君主都明白，若秦国不奋斗，不拼了命，那早晚有一天会消亡！” “所以，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所以，才有了今天的大秦！” “朕之亦然！” “朕身份卑微，若不是被接回秦国，恐怕早已死在邯郸。” “就算朕做了皇帝，也不过是个傀儡，上有华阳太后、吕不韦把持朝政，下有官员瞧不起朕！” “甚至，就连那嫪毐，也想对朕取而代之！” “若朕认命，便不会有大秦如此的辉煌，更不可能统一六国！” “所以，命运，要始终掌握在自己手中！” “扶苏执拗，也愚钝！朕确实瞧不上扶苏，他跟朕的思想，相差太大。” “但始终，他是长公子，朕是按照储君来培养他的。” “就算没有赵惊鸿出现，朕也希望扶苏可以继承皇位，若不然，朕也不会送他去上郡历练。” “赵惊鸿懂朕。” “朕也很奇怪，好像他如同朕肚子里的蛔虫一般，朕想什么，做什么，他都能明白。” “扶苏能做到这一步，朕很欣慰。” “当然，朕也很愤怒，赵惊鸿和扶苏如今胆子未免太大了，简直无君无父！” 蒙毅缓缓起身。 跪得久了，腿有点麻。 嬴政看了蒙毅一眼，心中冷笑。 这是听到朕的这番话，有了底气了，敢自己站起来了。 蒙毅拱手对嬴政道：“陛下，若您认定扶苏为储君，为何不直接挑明，下定诏书，让扶苏接触朝政，看看他是否可以胜任呢？” 嬴政摇头，“不用试，他定然是不合格的。在赵惊鸿出现之前，他就犹如痴傻一般，让儒家众人牵着鼻子走。” “儒家众人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简直可笑。若他上位，这天下是他扶苏的天下，还是儒家的天下？” “儒家不适合治国！” “而且，朕不希望有一个软弱的国君，大秦更不需要软弱的国君。” “唯有强者，才配得上大秦的国君！只有强者，才能镇压六国余孽！” “朕就要他造反！” “朕期待那一天，期待他站在朕的跟前，注视着朕的眼睛，看着朕，亲口告诉朕：父皇，我要做皇帝，你该退位了！” “但凡他有这样的勇气，我便可以将储君之位给他！” 蒙毅闻言，不由得叹息一声，拱手道：“陛下真的是为扶苏公子煞费苦心，希望扶苏公子您明白陛下的一片苦心。” 嬴政摇头，“朕不希望他能理解，想要皇位可以，自己来抢，自己来夺！有能者居之！” 蒙毅低头沉默。 嬴政转头，看向蒙毅，“蒙毅，你说，蒙恬现在是什么态度？要和扶苏一起来对抗朕吗？是不是到时候三十万大军兵临城下的时候，领军之人，便是蒙恬？” 蒙毅猛地抬头看向嬴政，“！！！” 第343章 此子计谋太深 来了！ 还是来了！ 该来的逃不掉啊！ 蒙毅满脸的郁闷和苦涩。 他赶紧低下头，“臣……蒙家世代为大秦效力，定然忠心于大秦！” 嬴政点头，“你们忠心的是大秦，而不是朕。” “自然忠心陛下！”蒙毅急忙道。 嬴政看着蒙毅，问：“你觉得，如果蒙恬想要和扶苏一起造反，想要这从龙之功的话，会不会书信于你，与你里应外合，拿下咸阳？亦或者，当准备攻城之时，提前与你联系，让你带蒙家众人，离开咸阳，护住你蒙家一脉？” 噗通！ 蒙毅又跪下来了。 “臣绝对不会如此！”蒙毅急忙道。 嬴政淡淡道：“你不会如此，那就是蒙恬会如此了。” “臣……臣……”蒙毅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这怎么回答都是一道送命题啊。 此时此刻，蒙毅只想以头撞柱，来表忠心。 嬴政摆了摆手，“算了，若是蒙恬与你来信，你切不可透露朕知晓一切之事。另外，若是他提起龙袍之事，你尽量委婉表示，黄龙袍不好看。” “臣……领旨……”蒙毅此时脑袋都是嗡嗡的。 什么叫大起大落，什么叫绝处逢生，什么是在死亡线上横跳。 今天他算是感受到了。 嬴政看着蒙毅，询问：“司马家和王闯似乎也有联系，想要透过王闯联系将闾，你去调查一番，将闾是否参与其中，看看将闾是否有所布局谋划。” “是！”蒙毅立即领命。 “最近高儿，可有动静？”嬴政问。 蒙毅回道：“并未有，这段时日，高公子并未出门，都在家中。” 嬴政微微点头，“都派人盯着点。” “是！”蒙毅点头。 “另外，你与朕想一想，赵惊鸿和扶苏给上郡百姓分发衣物和火炉，所意为何？”嬴政问。 蒙毅想了想，缓缓道：“臣觉得，有两点。” “其一，乃是为了获取民心，待民心所向，他们想要再做点什么，事半功倍！” “其二，则是为了百姓考虑，上郡的冬日更为难熬，我曾听家兄提过，上郡刑徒，每年冬日便可冻死几千人上万人。扶苏公子心善，应当是体恤百姓。” 嬴政微微点头，“扶苏若这么做，有可能。但是，如此需要消耗大量钱财，以扶苏的能力，定然是做不到的。此事，应当是赵惊鸿决定的。” “赵先生？”蒙毅一阵蹙眉。 他对赵惊鸿很是无奈。 因为现在所有的事情，都是赵惊鸿惹出来的。 虽说要是成功，蒙家有从龙之功，但是风险也太大了，大到不是他们蒙家可以承受的。 嬴政缓缓道：“应当是赵惊鸿做的，若是扶苏如此做，没有好处，赵惊鸿定然是不会答应的。” 蒙毅蹙眉，“陛下是觉得，赵先生让扶苏这么做，还有更深的深意。” 嬴政点头，“此子谋虑很深，就算是吕不韦也不能与之相比，若是没有更深的用意，他绝对不会如此做。对于他而言，若是此事没有大益，他绝对不会做。甚至，这些钱财，倒不如留着装配军队，提升军队实力，到时候造反之时，更有把握。” 蒙毅也蹙眉思索，但是思考良久，也想不出所以然来。 嬴政摆了摆手，让蒙毅退下，“好好思索，若是有了头绪，前来告诉朕。” “是！”蒙毅赶紧叩首，起身快速离开。 嬴政则拿起缣帛，继续翻看起来，想要从中找到一些线索。 …… 上郡。 雪停了。 浑怀障内的雪，早就被清理干净。 在赵惊鸿的提议下，军中举办了堆雪人比赛，胜者可得半只羊，两坛酒。 士兵们的热情很激烈，纷纷堆雪人，施展手段。 所以如今，场地中，还有许多各种形态的雪人，倒是一道奇观。 赵惊鸿来到蒙犽训练士兵处，喊来蒙犽。 “可有鲁辙一队的消息？”赵惊鸿问。 蒙犽摇头，“未曾有。” 赵惊鸿一阵蹙眉。 鲁辙一行人前去营救盖聂，已经去了十余天。 去了以后，便天降大雪。 此时，关外依然大雪覆盖，没有融化。 按照蒙恬等人的说法，关外大雪，想要彻底融化，估计要等到开春了。 如此，关外的道路将更加难走。 除了挖掘石涅和铁矿的道路被清理出来了，其他各处，依然被大雪覆盖，融化的很慢。 蒙犽等人也曾去寻找鲁辙一队人的踪迹。 但是，大雪掩盖了踪迹，他们想要找，也无处可寻，找了几日，都不见踪影。 “周边部落，可探查过了？”赵惊鸿问。 “探查过了，那些都是一些小部落，并未有战斗过的痕迹，而且还冻死了不少牛羊，这些部落的生活很艰难，压根离不开部落了。”蒙犽回答。 赵惊鸿蹙眉，“可曾再去远一些的地方探查？” 蒙犽蹙眉，“赵大哥，现在这天气，踏雪而行，马儿也吃不消，并不能走太远。” “那如此，他们若行远了，岂不是更吃不消。”赵惊鸿担忧道。 “这……恐怕是的。”蒙犽叹息道。 不得不说，鲁辙和章邯是一个很好的对手，两队之间相互竞争，很有动力。 失去了这样一个竞争对手，蒙犽心中也不是滋味。 赵惊鸿想了想，转身离开。 得到消息的林瑾追上来，喊道：“大哥，你要去做什么？” “去找蒙恬！”赵惊鸿沉声道。 “大哥可是要去寻鲁辙？”林瑾问。 赵惊鸿点头，“他们是我派出去的，若因为盖聂一人，让鲁辙等人丧命，我心中有愧。” 林瑾拦住赵惊鸿，“若要去寻，自当我去，是我告诉大哥的消息，若非如此，大哥也不会让鲁辙等人去寻找盖聂。” 赵惊鸿看了林瑾一眼，蹙眉推开林瑾，大步朝前走。 林瑾赶紧跟上，“大哥！” 赵惊鸿不理会林瑾，一路来到军机处，也就是扶苏、蒙恬、王承等军中将领办公处。 他们几人，每人都有一间屋子，在其中处理公务。 赵惊鸿推门走进，蒙恬的公房内。 蒙恬此时正和王承站在沙盘前，推演和演练到时候进攻咸阳所需要行走的路线，和所会遭受到的阻碍。 看到赵惊鸿进来，蒙恬和王承立即停下手中的工作，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直接问：“两位将军，可有雪天行军之法？” 第344章 杀进咸阳抓始皇?真敢想啊! “雪天行军之法？”蒙恬和王承闻言，相互对视了一眼。 难道说，赵惊鸿想要趁着天降大雪，兵行险招，攻其不备？ 若如此，大雪天气，不会有人防备，如此攻入咸阳，倒是可行！ 当即，两人商量起来。 “王将军，你可有想法？”蒙恬问。 王承蹙眉，“雪天行军，太过困难，而且粮草辎重恐是无法运输，雪化为泥，路途泥泞，不管是步兵，亦或者骑兵，恐怕都不好走。” “如此，便只能小规模的士兵突袭，不可大规模行进。” “若大规模，前面的士兵在走，后面的士兵脚下的路都成了烂泥，不可行。” “若小规模行军，恐怕到了咸阳也没用啊。” 蒙恬想了想，看向沙盘，“若是由扶苏公子带入咸阳宫，直接捉拿始皇陛下，逼迫始皇退位呢？” “哦？如此倒是可行！但其中需要细细谋划。” 本来看到赵惊鸿和林瑾走过来的扶苏，见状也过来，看看是什么情况，还没进门，就听到了蒙恬和王承的谋划，整个人都愣在了门口。 什么情况？ 刚说要造反，两个人就谋划着杀入咸阳宫，捉拿他父皇了？ 这俩人未免也太着急了吧？ 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自己上位吗？ 这些人啊！ 总是那么急！ 那龙袍还有些不合身呢，还没来得及修整。 不对！ 孤怎么会这么想？ 唉！汝等可害苦了我啊！ 赵惊鸿也是一脸懵逼地看着蒙恬和王承。 他没想到，两个人竟然这么直接，说干就干，还直接给干到咸阳去了。 竟然想要活捉始皇帝？ 难道他们不知道，始皇帝经历多次刺杀，咸阳宫的防御跟铁桶一样，是想要进去就能进去的吗？ 就算进去了，也不一定有机会动手。 吃一堑长一智，当初在大殿上，始皇表演秦王绕柱的教训还记忆犹新呢，估计想近身动手，很难。 而且始皇那身高，瞬间拔剑，一般人真近不了身。 但是，如果能卸掉始皇的防备，不给始皇拔剑的机会的话，那倒是有可能…… 咦？ 不对！ 我考虑这个干什么。 这不是目前该做的事儿啊。 风险性太大！ 失败了就没重来的机会了。 这可不是打游戏，失败了还能建档重来。 人生只有一次，所以做什么，就必须要小心又小心！ 这种风险，他绝对不会让扶苏去冒险的。 当即，赵惊鸿对两人道：“两位将军，并非是去咸阳，而是去关外。鲁辙一行人还没归来，我担心有什么意外，准备率军去寻，如今大雪封路，需要一个雪中行军的法子，两位将军经验丰富，看有没有可行的办法。” 王承和蒙恬闻言，难免有些失落。 王承叹息道：“若如此，没有。” 赵惊鸿立即无奈，“王哥，你这不行啊！我急着救人呢，若是盔甲环首刀以及马蹄铁马鞍落在胡人手中，这些东西虽然作用巨大，但根据样式去仿造，技术上并不难实现。” “若是给胡人拿到了这些装备，恐怕以后大秦不得安宁了。” “那我想想。”王承尴尬道。 蒙恬则蹙眉思索，缓缓道：“若是给士兵的脚上和马儿的蹄子上，裹上一层皮套，是否可以抵御严寒，可以在雪中长时间行军？” “那这不失为一个法子。”赵惊鸿点头。 但是在赵惊鸿看来，这个法子依然不行。 虽然可以套住人脚马蹄，但是最终依然难以支撑长时间的行走赶路，毕竟如果真的要去救人，日行百里属于正常，但如此天气，很难。 扶苏走进来，询问道：“鲁辙他们还没消息？” “没有。”赵惊鸿叹息道。 扶苏蹙眉，“正逢大雪，若是在山中，遭遇大雪封山，恐怕在开春之前，难以外出了。” 赵惊鸿叹息道：“是啊，所以我觉得需要去寻他们，若说的不近人情一些，至少我们要将装备找回来，此事事关重大，绝不可落入胡人手中。” “大哥所言极是。”扶苏想了想，缓缓道：“我年幼时，一年大雪，曾出城游玩，见有孩童在雪中滑行，玩一种叫木脚的游戏，脚上缠上木板，则不会陷于雪中，且可在冰面滑行。是否可利用？” “能！”赵惊鸿立即点头，沉声道：“此法可行！” 他之前就考虑过用滑雪板的形式去搜索营救，但是需要从头培训士兵，学习时间长。 并且，如此也不适合大面积行军。 但现在来看，只有如此方式了。 蒙恬和王承顿时也来了兴趣，看向赵惊鸿。 他们知道，赵惊鸿总是能想出很多新奇的点子。 比如马蹄铁，马鞍，青铜甲，以及环首刀之类的。 若是赵惊鸿可以做出在雪地中行军的方法，那将大有可为。 蒙恬立即询问道：“赵先生想要如何做？” 赵惊鸿沉声道：“训练一支雪地军！” “雪地军？”众人疑惑地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笑了笑，对众人道：“现在也说不明白，待我做出来，你们一看便知。” “如此甚好！”蒙恬点头。 什么都没有直接做出来，来的直观。 王承也说道：“做出来一定要喊我，让我看看。” “放心吧王哥！”赵惊鸿对林瑾一挥手，“走！” 林瑾立即咧嘴一笑，赶紧跟上。 扶苏看着两人，心中也满是好奇。 不知道赵惊鸿又要搞出什么新军种了。 赵惊鸿跟林瑾来到匠造处，让林瑾挑选了几个木匠，随后赵惊鸿根据自己的想法，给他们绘制出来简单的图纸，然后说明用处和重点。 几名木匠听了，立即点头，表示可以做出来。 赵惊鸿问：“需要多久？” 其中一名木匠想了想，回道：“晚上便可做好一副，若是可行，便可大量制造。” 赵惊鸿满意点头，“我就在此等着，做好便来喊我！” “是！”几名木匠立即离去，准备开始制作。 在匠造处，赵惊鸿的名声大的很，甚至被这些工匠恭敬地称之为老师。 他们觉得，赵惊鸿拿出来这些东西，都无比的精妙，特别是能够创造这些，在思想和在制作创造一途的道上，已经远远超过他们，是他们所仰望的存在。 所以，有机会为赵惊鸿锻造东西，那是工匠们无比渴望的机会。 赵惊鸿对林瑾道：“你去将蒙犽喊来。” “是！”林瑾立即离开。 第345章 学会嚼舌根了! “赵哥！”蒙犽一来，就热络地喊着，并且递上来一根肉干。 赵惊鸿看着蒙犽递来肉干的姿势，跟前世让烟的动作有几分相似。 看来，这东西，不管什么时代，都好使啊。 赵惊鸿接过蒙犽递来的肉干，询问道：“你手下的兵，最近训练的怎么样？” “随时准备出战！”蒙犽立即来了精神，兴奋道：“只待赵哥一声令下，指哪打哪！绝不含糊！” 赵惊鸿对蒙犽道：“我想让你挑选出来二十人，训练一种雪地作战的兵种，能不能胜任？” “必然可以啊！”蒙犽一听就来了精神，眼睛瞪的老大。 雪地作战？ 这可是前所未有啊。 若真的可以制作出来这种兵种，那岂不是在冬日雪天里，战无不胜，所向披靡？ 必须要学会啊！ “赵哥，不是我吹嘘，就我手下那批兵，绝对是咱们整个浑怀障最顶尖的！”蒙犽道。 林瑾在一旁瘪嘴，“最顶尖的都出去了。” 蒙犽顿时像是霜打的茄子，“那是意外！若我们研究兵法，定然可以比他们厉害！” 林瑾：“兵法也是实力的一种，你看哪个将领领兵打仗不用兵法的？横冲直撞吗？跟小孩子打架有什么区别？” “我……”蒙犽被挤兑的哑口无言，最终无奈叹息一声，对赵惊鸿道：“赵哥，相信我，只要您说怎么练兵，我绝对在最短的时间内给您训练出来！” 赵惊鸿伸出三根手指头，“三天！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做不到我就换人！” 三天！ 蒙犽不由得一阵蹙眉。 这时间未免太紧凑了一些。 但是看着赵惊鸿满脸严肃的模样，蒙犽一咬牙，沉声道：“好！三天就三天！我说到做到，若做不到，任凭赵哥处置！” 赵惊鸿笑了，起身拍着蒙犽的肩膀道：“我就喜欢你这个性格，敢作敢为，不婆婆妈妈，是个爷们！” 蒙犽拍着胸脯道：“蒙家爷们，没有孬种！” “好！我看好你，且去选人吧，等我准备好，便去寻你。”赵惊鸿道。 “好！”蒙犽立即兴冲冲地离开。 林瑾见状，撇嘴道：“大哥，我咋感觉这家伙不靠谱，毛毛躁躁的，一点也不稳重。” 赵惊鸿闻言乐了，看着林瑾道：“人家也年轻，毛毛躁躁很正常，你年纪也不大，跟他差不多同岁而已。” “那我可比他稳重多了。”林瑾道。 赵惊鸿点头，“确实！” “而且，这家伙没大没小的，总喊你大哥，他又没跟咱们结拜，瞎喊！肯定是想着跟二哥攀关系。”林瑾冷哼道。 赵惊鸿认真点头，“你说得对，有可能！” “我就说吧，大哥跟我一样的看法？”林瑾问。 赵惊鸿一巴掌拍在林瑾的脑袋上，训斥道：“一样个锤子，什么时候学会背后说人坏话了？你要是再如此，休怪我揍你！咱们兄弟四人，行得正坐得端，你见过谁背后嚼别人舌根？” 林瑾吃痛，捂着头，“大哥……” 他还想说点什么，但是被赵惊鸿一个眼神给逼了回去。 下午时分。 木匠找到赵惊鸿，说东西做好了。 赵惊鸿去看，发现地上扔了一地的木板，各种形态的滑雪板都有。 最终，他们制作了一个宛若小船般的滑雪板。 头部呈尖头，微微上翘，犹如船头一般，后面则开始下沉，呈一条直线，尾部则再度翘起，则为方形。 在中央位置，则有一个由木板扣成的凸起，可以将脚套进去。 木板之间，则由青铜薄片和钉子结合。 赵惊鸿见状，不由得赞叹，“好！做得好！” 木匠指着滑雪板凸起处，“此处，还有皮带，如此扣住，脚便不会脱离滑板。” 赵惊鸿点头，“你们考虑的很是周全。” 赵惊鸿觉得，像这种滑雪板，基本上都可以当做后世的终极形态了，甚至后世的滑雪板也没他们做得好。 不得不说，大秦的工匠是一顶一的牛。 就算过去几千年，也非后世能比。 “雪杖做的如何了？”赵惊鸿问。 木匠回答：“雪杖较为简单，我们做了几个，且请先生过目。” 他们拿出来好几种雪杖，按照赵惊鸿的要求，底部呈尖锥形状，用青铜包裹，头部则是符合手部的握柄，并且还有皮带环，以防从手中跌落。 赵惊鸿见状，微微点头，很是满意。 “按照此种，制作出来四十双，需要多久？”赵惊鸿问。 几个木匠商量了一下，给出赵惊鸿一个准确的时间。 一天！ 他们几人，只需要一天，便可制作出来。 赵惊鸿点头，“一天后，我来取！这一双，我带走了。” 赵惊鸿让林瑾扛着滑雪板，去找了蒙犽。 蒙犽看到滑雪板以后，满脸纳闷。 “赵大哥，这是何物？如何使用？”蒙犽询问。 赵惊鸿道：“走！出营，去雪地上试试。” 蒙犽立即跟上。 林瑾将滑雪板丢给蒙犽，让蒙犽自己扛着。 蒙犽小心抱着滑雪板，跟在赵惊鸿身后。 很快，他们来到了营地外。 营地外还有很多积雪。 赵惊鸿将滑雪板放在地上，让蒙犽踩在上面，然后用皮带扣住，将雪杖递给蒙犽。 蒙犽满脸疑惑地看着赵惊鸿。 赵惊鸿做出滑雪的姿势，对蒙犽道：“你就这样，用力往前一滑，试一试。” 蒙犽见状，觉得简单，不就是用雪杖往地上用力，然后往前滑动吗？ 简单！ 当即，蒙犽双手用力往前一滑。 噗通！ 蒙犽一头栽在了雪地里。 林瑾见状，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赵惊鸿无奈，将蒙犽拉起来。 “不对不对！不是这样滑的，我再想想，我仔细想想。”蒙犽并非就此放弃，而是不断思索，尝试。 赵惊鸿也不会滑雪，只是见过，也只能在一旁将大概的方式方法告诉蒙犽。 蒙犽尝试了许久，不但摔倒，不断爬起来。 终于，在傍晚时分，蒙犽终于学会了向前滑动。 并且，在雪地中越滑越快。 终于，他可以在雪地中畅快地滑行了。 “哈哈！”蒙犽忍不住欢呼一声，“畅快！畅快！原来是这样滑的！如此，我们便可在雪地中快速行军，击杀敌人！” “少年的热血，自当在战场上酣畅淋漓的挥洒！哈哈哈哈！痛快！”蒙犽身影在雪地上快速滑动，口中发出阵阵欢呼。 第346章 羡慕你有一个好父亲 等蒙犽滑回来，激动道：“赵大哥，这个方法，简直太好了，如果在辽阔的地带，如此行进速度，丝毫不比骑马要慢。在雪地之中，骑马压根追不上我们，就算射箭也很难瞄准。” 赵惊鸿笑着点头，“你喜欢就好。” 蒙犽认真地看着赵惊鸿，沉声道：“我父亲从小便极为严厉，且很是絮叨，他很少尝试新东西，总是很无趣。我打小就希望，我能够成为一个有趣的人。” “自从见到赵大哥，我似乎看到了我想要成为的人。” 赵惊鸿闻言，立即蹙眉，微微摇头，“蒙犽，你要成为的，是犹如你父亲蒙恬一样的人，而不是我这样的人。” “你父亲并非如同你印象的那般人，大秦封侯之人中，有几人？你父亲独占一席。上郡乃何等要地，长城建造乃何等大事，始皇却将其交给你父亲，可见始皇对你父亲的信任。” “而且，你父亲并非无趣之人，他改善了毛笔，此举造福万世。”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不要带着成见去看你父亲。” “你父亲对你教导严厉，是因为你是他的儿子他对你寄予厚望。” “常言道，虎父无犬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多与你父亲交流，莫要父不知子，子不知父。” 蒙犽诧异地看着赵惊鸿，思索片刻后，拱手道：“谢赵大哥点醒，是蒙犽对我父亲带有偏见了。” 赵惊鸿笑着拍了拍蒙犽的肩膀，“你有一个好父亲，很幸福。你出身名将世家，父亲又如此爱你，你应该感觉到很幸运。” “莫要总往上看，有时候朝下瞧一瞧。” “大秦无数百姓，能够比得过你的，有几人？” “很多人尚且穿不暖，吃不饱，有的孩童出生就要面临饿死的命运。” “所以，你很幸运。” “就连我，都要羡慕你呢，你有一个好父亲，而我打小就没有见过我父亲的模样，没有人去教导我，人这一生，独自摸爬滚打是很难的。有一个好父亲为你指路，真的很好。” 蒙犽怔怔地看着赵惊鸿。 他没想到，赵惊鸿会说出这番话来。 不过，根据他对赵惊鸿的了解，知道赵惊鸿似乎是来自邯郸的流民。 如此，赵惊鸿之前的生活应该是很艰难的。 如今赵惊鸿能够有今日的成就，确实很难得。 当即，蒙犽拱手，“谢先生指点，蒙犽明白了！待回去后，我定然会对父亲更加恭敬，也会好好训练士兵的。” “你先回去跟挑选士兵，传授士兵滑雪的要领，明日待工匠制作好滑雪板以后，你们就开始正式的训练。”赵惊鸿道。 蒙犽点头，“好！不过，赵大哥，我们若是两手持雪杖，若碰见敌人，如何作战？” 赵惊鸿道：“在快速滑行的时候，其实会有一定的惯性，持续向前滑行，这时候收起雪杖出刀，完全可行。但是如此，也难免会有些麻烦，我会让人给你们锻造一些其他的武器。” 蒙犽点头，“我们先锻炼尝试一番。” 他们回到营地以后，一个人在营帐角落里，低头记录着什么。 赵惊鸿并未直接回去休息，而是跟林瑾来到了匠造处。 赵惊鸿找到周诚和郑民。 几个人商讨了一番，按照赵惊鸿的指引，他们决定做一款类似于戟的武器。 跟戟不同，没有那么多刀刃，像是长枪，又跟长枪不同，像是长柄刀，但是跟长柄刀也不同。 而是头部有尖有刃，类似于刀刃的样子。 按照赵惊鸿的创意，做成两面尖刃的样子，在中间分开，以此替代雪杖。 同时，作战的时候，可以将两者从中间扣起来，变成长枪亦或者长戟的样子，进行作战。 因为在雪地中，很可能会遇到骑兵之类的敌军，短兵肯定是不行的，长兵最为合适。 同时，赵惊鸿还让制作皮具的工匠，制作了一些皮手套和皮帽，以及护膝，马甲，靴子等物品。 给士兵进行保护保暖。 战场上瞬息万变，不能在关键时刻，自己人被冻僵了，冻出毛病了，就算找到敌人也没用。 等吩咐完，赵惊鸿跟林瑾离开匠造处，回去休息。 还没回屋，赵惊鸿就被扶苏喊了去。 在屋内，那件龙袍就挂在床头，用木架支撑起来。 赵惊鸿进屋，就看到扶苏正在盯着那件龙袍看。 “扶苏。”赵惊鸿笑着喊了一声。 扶苏立即转身，轻咳一声，尴尬道：“这个……你们找人做的……工艺倒是不错。” “那是！”赵惊鸿道：“我们可是找了整个上郡手工最好的绣娘来做的。” 扶苏微微一笑，说道：“按照司马家的族谱分布，我们一共派出去三万名士兵，于各地寻找司马家族人，并且将司马家的财物粮食等拉回上郡。” “三万人！”赵惊鸿吓了一跳，“这么多人？” 扶苏无奈，“大哥，按照这些族谱，一共都分出去六十多处，而一处派兵不足五百人，已经很少了。” 赵惊鸿心中默算了一下，确实如此。 司马家还真是狡猾啊，分出去这么多人，甚至想要彻底绞杀，都难以做到。 赵惊鸿询问道：“河内郡的那家，你派了多少人？” 扶苏道：“之前大哥叮嘱过，特别是河内郡司马家，一定要解决彻底，所以此处我派出了一千人。” “一千人。”赵惊鸿蹙眉。 他觉得扶苏还是有点大意了。 若不是怕惹出麻烦，他觉得派出一万人最为合适。 扶苏似乎看出了赵惊鸿的顾虑，解释道：“此一千人，皆是精锐，且大多都是骑兵，解决河内郡司马家，不成问题。” 赵惊鸿点头，“如此也好，若是有什么意外，再派人便是。” “对了！”赵惊鸿看向扶苏，“可叮嘱了要斩尽杀绝？不可手软！” “叮嘱过了！”扶苏道：“都是让蒙恬和王承两位将军去挑选的人，都是见过血，上过战场的老兵，杀人如麻，从不含糊。” “那就好。”赵惊鸿沉声道：“司马家不除，以后必然会成祸患，心狠一点，可保日后无忧。” “扶苏明白！” 第347章 拿着给夫人用 而后，赵惊鸿跟扶苏说了关于滑雪板的事情，扶苏听完以后，很感兴趣，说明天也要去看看。 赵惊鸿笑着答应下来。 …… 次日。 上郡。 冬日初阳冉冉升起，但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温度。 这太阳的温度，都被一旁的积雪给吸去了。 雪在融化，温度也在降低。 然而，百姓们的脸上却洋溢着热情温暖的微笑，似乎要将这冬天都给融化掉。 往年冬日里，街道上空寂一片，宛若是一片死域。 但今年不同。 有双手揣在衣袖里上街购置物品的百姓。 也有早早地就起来劳作的人。 亦有扛着东西，去集市上售卖的小贩。 大家都忙碌着，为生计奔波。 但是，他们却很快乐，很开心。 若是往年，这大雪一下，家家户户几乎都要挂上白绫。 今年却没有。 没有人被冻死。 并且，往年的时候，一到冬天，几乎没人能出来，因为太冷了，谁也受不了这样的寒风。 但今年不同。 大家能够走出来，能够继续劳作，这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幸福了。 更别说，还能做些活计，赚点钱财，去养家糊口了。 这简直太幸福了。 还有孩童们。 往年冬日，天气太过寒冷，孩子们都只能躲在床上，裹着被子，眼巴巴地看着外面不能外出。 因为他们没有衣服，出去太冷了。 若是被冻感冒了，那几乎是没救了。 但今年不同。 他们有了新衣，可以在外面玩耍。 孩子们奔跑着，叫喊着，别提多开心了。 欢声笑语一片。 大人们也是满脸的欣慰。 “真好啊！” “感谢扶苏公子！” “感谢咱们的父母官张良大人。” “要不是他们，咱们应该就死在这场大雪里了。” “是啊！古往今来，能够真正惦记着咱们老百姓，担心咱们被冻死的人，估计也只有扶苏公子和张良张大人了。” “你们家中立牌位了嘛？” “立了，孩他爹自己做的长生牌位，日日供奉着呢，咱要为扶苏公子和张良大人祈福，希望他们健康长寿，万事顺利。如此，他们才能长久地庇护咱们啊！” “是啊！我家里也供奉着呢，若他们不在了，可真就没人管咱们的死活了。” …… 郡守府。 百里无名兴奋地跟张良讲述着这些事情。 “往年冬日，街道上都不会如此热闹。” “而且，他们还都在夸赞您呢，还有很多人给您立了牌位，日日供奉祈福。” “师父，您可真厉害！” 张良停下手中的笔，拿起一旁的暖手炉，轻轻道：“厉害的不是我，是你大师父，是扶苏公子。” “那您也很厉害，若不是您，这些谁来做？不都是您做的……咳咳咳咳！”百里无名说着，不由得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张良蹙眉，看向百里无名，“最近身体情况如何？” “好多了。”百里无名不敢去看张良。 张良蹙眉，“如实说，若不如实说，我便将你送回浑怀障去！” “送就送！”百里无名嘀咕道：“我去浑怀障，也自有用处。” 张良听到，立即气得将一根竹简砸向百里无名，“还学会顶嘴了是不是！” 百里无名捂着脑袋，“师父，你怎么每次都砸这么准！” 张良冷哼一声，“我也曾修习君子六艺，虽然身子差了点，但依然有武艺傍身，砸你还不是轻而易举。” 百里无名不由得满脸郁闷，捂着脑袋道：“最近天冷了，晚上总是咳嗽，虽然喝药了，但是感觉效果总不如以往的好。” 张良闻言蹙眉，“让你点两个炉子，你可按时点了？” “点着呢。”百里无名道：“赚的那点钱，全都用来买石涅了，每天都点，从未断过。” “命比钱重要，以后石涅的费用，我给你出了。”张良道。 百里无名立即摆手，“不要！我自己有工钱，又不是没钱，我自己也承担得起，不要师父的钱。而且师父给我的开的工钱不少了，比很多官吏的都要高，若是他们知道了，肯定会有意见的。” 张良闻言不由得一阵蹙眉。 这小家伙，就是太懂事了，懂事的让人心疼。 “况且！”百里无名道：“寻常人收徒弟，都是先打杂做饭，好生伺候师父，许久才有机会学习东西。师父从来没有为难过我，教我东西，教我做事，也从未跟我要过学费。” “我拿着工钱，没孝敬师父就不说了，怎么还能再要师父的东西。” “废话真多！”张良丢下手中的毛笔，起身，对百里无名道：“跟我出去，之前林瑾说过，城中有一医者，医术高超，咱们去找他看看。” “没必要吧……”百里无名退缩了。 张良瞪了一眼百里无名，“若是再不听话，我就找医者将你扎成一个刺猬！” 百里无名闻言，吓得浑身一哆嗦，赶紧快步走到张良跟前，“师父，一会诊金我来出。” “随你！”张良淡淡道。 走到街道上，张良看到百里无名跟他描述的场景。 街道上人声鼎沸，一点也不像是冬日的场景。 就算是张良，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 就算是在之前的韩国，也从未有过这样的场景。 有百姓认出了张良，立即就给张良下跪，“父母官！张良大人！您是我们的大恩人啊！” 一人跪下，其他人也纷纷跪下，对着张良叩首。 张良可以感受到百姓的真情和发自内心的尊重。 张良将其中一名老者搀扶起来，对其他人也说道：“大家都起来吧，该做什么做什么，不要被我影响，大家也不要因为我如此，若如此，我以后真不敢出门了。” 百姓们闻言，纷纷笑了。 他们觉得，这个张良大人，这个堂堂的郡守，一点架子也没有。 他们自然而然地，将代理这俩字给忽略了。 在他们看来，张良就是他们的郡守，谁来了也不换，谁来了也不认。 “大人，尝尝我做的饼。” “大人，尝尝我做的麦芽糖。” “冰糖葫芦吃吗张大人？” “这盒胭脂您带回去给夫人用。” “大人，这个荷包是我亲手缝制的，是一对，一个您留着用，一个给夫人用。” …… 张良满脸郁闷，他很想说，自己尚未婚配。 但这话要是说出来，估计明天就有一堆人来给自己说媒。 第348章 你小子还活着! 张良无奈地收下百姓送的东西，最后实在是太多了，张良开始严词拒绝，不再收百姓的礼物。 只不过，张良拿着荷包，脑海中止不住涌现一道俏丽的身影。 “不行！”张良摇了摇头，“我堂堂男儿，是要成就大业的人，岂能将时间浪费在情情爱爱之上？” 当即，张良将两个荷包贴身放在了胸口。 百里无名看着张良，询问：“师父，我什么时候才能有师娘啊？” 张良瞪了百里无名一眼，“你很想要一个师娘？” “嗯！”百里无名点头，“师娘一定会很温柔。” 这样的话，他就再也不用担心张良威胁他，让医者将他扎成一个刺猬了。 张良冷哼一声，“你想得美！” “嗯？”百里无名满脸疑惑，“师父，你不想要娘子吗？” “我要不要娘子，娶不娶妻，跟你有什么关系？”张良冷哼道。 “更何况！”张良看了百里无名一眼，“我等男儿，自当成就大业，岂能将时间浪费在情情爱爱之上，如此，只是荒废时光！” 百里无名撇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师父你不想要娶媳妇是不对的。” 张良冷哼一声，“男人的精力是有限的，顾得了其一，便顾不了其二，若想成就大事，就必然要专心致志。而女人，我这么与你说，漂亮女人，犹如豺狼虎豹，会将你吞噬殆尽。” “而女人自来慕强，你强大，才会有女人喜欢你。若你不够强大，就连枕边人都瞧不上你。” “你还是老老实实将目光放在成就自己身上吧，别等有一天，浑浑噩噩落魄的你，遇见了正风华正茂的那个她，而你却连人家的裙边都配不上。” “努力成就自己，才是正途。” 百里无名看着张良，“师父，你好像很懂，是不是被女人伤过？” “没有！”张良抖了抖嘴角。 “那你为什么如此感同身受，若是没有被十七八个女人伤过，不会有如此感悟的。”百里无名继续追问。 “没有！”张良瞪眼，“我说没有就没有！” “你看！你还急了，不想说就不说呗。”百里无名无所谓道。 张良被气得不行，“你这个熊崽子，欠揍！” “所以我想要个师娘！”百里无名认真道。 “额……”张良被气无语了，“想要有人护着你是吧！哼！就算我要娶妻，也要娶个犹如母老虎般的女人，一说要揍你，她第一个动手，将你按在地上！” “师父！”百里无名震惊地看着张良，“古往今来者，都是对别人狠，像师父这样对自己如此狠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张良被气得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会百里无名。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医馆。 医馆仅开了半扇门，门内的患者寥寥无几。 坐在堂中的老者，正打着瞌睡。 一旁有一名年轻人，正在为患者把脉诊病。 张良带着百里无名走进来，那名年轻人就对其招手，“我来这里，老师今日不坐诊。” 张良闻言不由得一阵蹙眉。 这名年轻人，看起来也就二八年岁，能有什么经验？ 百里无名的病，还是要这位老者来看。 正在张良开口的时候，百里无名就对着老者喊道：“老爷爷，原来您在上郡开医馆了啊！” 老者这才抬头看向百里无名，不由得笑了，“无名小子，你还活着啊！” “当然活着了，你还巴不得我死不成。”百里无名没好气地说道。 老者呵呵一笑。 张良诧异地看着百里无名和老者，没想到他们两人竟然认识。 百里无名拉着张良走到老者跟前。 “老爷爷，这位是我师父张良，是咱们上郡的代理郡守，百姓口中的父母官。”百里无名向老者介绍。 老者看向张良，轻抚胡须，微微点头，“确实是个好官。” “师父，这位老者之前在浑怀障碰见过，是很有名的医者，是侠医的师父。”百里无名介绍道。 张良心中惊讶。 他没想到，这位竟然是侠医的师父。 但是侠医游历四方，最后是被他们劝说来上郡的。 之前侠医应该从未来过上郡。 而这位老者竟然在上郡行医，竟然还跟侠医在一起。 这一瞬，张良就想到了很多可能。 要么是这老爷子将侠医当做亲传弟子，悉心教导，并且还不放心，徒弟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亦或者，这位老爷子，别有所图！ “张良，见过老爷子！”张良对老者拱手行礼。 老者摆了摆手，“我给小家伙看病。” 说着，老者给百里无名把脉。 随着把脉，老者眉头紧蹙，眼神也逐渐严肃起来。 张良和百里无名都紧张地盯着老者。 好一阵，老者才收回手，对百里无名笑道：“看来那小子的医术见长，要不然就你这身子骨，恐怕熬不过今年冬天。” 虽然老者是笑呵呵说的，但是张良和百里无名心中都咯噔一声。 活不过今年冬天？ 那还有多久可活？ 百里无名脸上的笑容瞬间没了，也没刚才的活泼劲儿了。 张良也急了，一步上前，单膝跪在地上，双手趴在桌子上，急切地盯着老者，询问：“老先生，可还有救？可还有救治之法？” 老者微微摇头。 看到老者的反应，张良的心顿时跌落谷底。 怎么会这样？ 难道说，百里无名小小年纪就要英年早逝吗？ 他的人生还没真正开始啊！ 他还没开始绽放，就要枯萎了吗？ 这老者是侠医的老师，医术定然要比侠医要高超不少，他都如此说了，那基本上就定性了。 “这种病症，着实没有治疗之法。其实，说是病症，倒不如说是体质。”老者缓缓道。 张良看着老者。 “你们也应该知道，小家伙的体质是亏空的，血气耗尽，则无药可医。说治病是不准确的，其实用调理一次更好，但是如何调理是个问题，他能够吸收多少，也是一个问题。” 张良闻言不由得叹息，“侠医也是这样说的，可是如今，总感觉无名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多休养，少操劳，少思考，多晒太阳，保持心情愉悦，便会好一些。”老者道。 张良微微摇头，“请先生开方子吧。” 第349章 看不顺眼又打不过 张良拿着方子，跟百里无名离开。 路上，张良显得很失落。 百里无名安慰张良，“我觉得老爷爷说得对，心情愉悦，才能抗争，若郁郁寡欢，估计会死的早。就算要死，我觉得也要开开心心的去面对。” “师父，你别太在意……” 张良缓缓抬头，看着街道上的行人，百姓们如今生活也算安居乐业。 不愁吃穿，每个人都为了活着而努力，且都有努力的机会。 只要努力，就能赚到些钱财，养家糊口不成问题。 跟以往相比，幸福了不知道多少倍。 虽然没有特别好，但能够达到这一步，张良觉得已经是一个很大的突破了。 但如今，吃尽了苦头的百里无名，却享受不了多久这样的生活。 人生，总是充满了遗憾。 意难平啊！ 张良阳面叹息，对百里无名道：“赶紧回去给我算账目，将积压的账目都给我算清楚，过几日司马家分支收缴来的财物，还需要大量的清点，到时候有的忙呢！” “嗯嗯！好！”百里无名脸上露出灿烂的笑意。 …… 浑怀障。 赵惊鸿带着扶苏来到了匠造处。 昨日经过一日的锻造，周诚和郑民两人几乎彻夜未眠。 他们锻造了很多半成品，也有许多奇形怪状的武器。 在这些奇形怪状的武器中，赵惊鸿就看到了一柄长枪。 只不过是两个头尖，中间可以扣在一起，变成一柄长枪，从中间扣开，就变成了两截短枪。 赵惊鸿将其捡起来，挥舞了一下，觉得不错，递给林瑾，“拿去试试，若可以玩明白这把兵刃，以后能打得过你的人很少。” “真的？”林瑾顿时眼前一亮。 “自然！”赵惊鸿自信道。 郑民在一旁道：“先生，这只是我两人锻造失败的兵刃。” 赵惊鸿笑道：“这种兵刃叫做枪，保留一头尖刃即可，长枪脱胎于戟，更为灵活，适合单兵作战，也适合团队作战，杀伤力惊人。虽然是你们二人无意之中制作出来的，但也非常厉害了。” 两人闻言，有些不好意思。 按照赵惊鸿这话说的，他俩随便做出点什么东西，都是最顶级的。 让赵惊鸿这种大佬夸赞自己，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呢。 “先生，这是我们按照您要求锻造出来的雪杖，看看是否可行。”周诚将雪杖递给赵惊鸿。 赵惊鸿拿过雪杖，握在手中，握感很好。 合并在一起的时候，手持中央部位，可以有效发力，也很好。 另外，头部有尖锐也有锋刃，随时可以举起来作为兵刃使用，若不作战的时候，便可当做雪杖使用。 “很好！”赵惊鸿询问：“三日内，锻造出来四十双，可否\/” 郑民和周诚对视了一眼，点头道：“可以！” “好！今日你们二人先去休息，注意劳逸结合，明日再开始锻造。”赵惊鸿道。 “不用！”两人立即拒绝。 “现在熬过去那个劲儿了，我们先教导其他的工匠锻造，待下午的时候，我们再去休息，这样休息一下午和一晚上，便可休息过来了。” 赵惊鸿点头。 之前他熬通宵的时候，也是这个操作。 只有熬过夜的人，才明白其中的时间安排。 随后，赵惊鸿又去木匠那里拿了滑雪板。 他们已经制作好了二十双，剩下的下午便可做好。 赵惊鸿让人拿着制作好的二十双滑雪板，去找蒙犽。 去了营地，询问得知，蒙犽并不在营地中，而是去了营外训练去了。 当即，赵惊鸿等人骑马又去寻找。 等到了外面，赵惊鸿就看到蒙犽正带着一群人，在雪地上用木板做锻炼。 赵惊鸿上前，喊道：“来！先将装备穿上。” 蒙犽见状，不由得大喜，连忙让士兵换上装备，以身示范，教导他们。 扶苏看着蒙犽在雪地上如履平地的模样，不由得大为惊讶。 赵惊鸿道：“若将雪杖换成郑民他们锻造的兵刃，在雪地之上作战，扶苏觉得如何？” “甚好啊！”扶苏赞叹道：“若如此，雪地之上，我们的士兵，将杀敌如屠狗。” 林瑾在一旁撇嘴道：“要我上，我也行！” “你行你上！”赵惊鸿瞪了林瑾一眼。 林瑾立即一缩脖子，“我才不去，冻死了！” “那你就闭嘴！”赵惊鸿训斥道：“我发现你最近怎么那么多意见呢。” “看蒙犽不顺眼。”林瑾撇嘴。 “不顺眼你去跟和他打一架！”赵惊鸿道。 “还是算了，打不过！”林瑾满脸郁闷。 看不顺眼，打又打不过。 好难过！ “那就闭嘴！”赵惊鸿训斥了一声。 林瑾低着头，不再说话。 扶苏看着蒙犽在雪地中畅游的模样，满脸羡慕，“之前我便见人这样在雪地中玩耍，没有机会尝试，若如此，真想上去尝试一番。” “去试试？”赵惊鸿问。 扶苏摇头，笑着说道：“还是算了。” “也是。”赵惊鸿道：“龙体要紧，这些太过危险。” “大哥……你……”扶苏顿时脸红了。 林瑾在一旁偷笑，“是啊！龙体要紧，天冷，咱们还是快回去吧！” 赵惊鸿摆了摆手，让两人先回去。 两人走后，赵惊鸿等蒙犽给士兵们演示完，就将蒙犽喊了过来。 他将从匠造处带出来的雪杖递给蒙犽，道：“这是匠造处锻造出来的兵刃，作为雪杖使用，作战的时候，则为兵刃，两截兵刃可以合为一个，你试试。” 蒙犽眼前一亮，拿起来雪杖挥舞了一下，又将其合并起来，又分开，做出滑雪的动作，同时挥动雪杖，不由得兴奋道：“好！好东西啊！赵大哥，您可真是个天才！” 赵惊鸿笑了笑，说道：“你们尝试一下，用这种兵刃推演出多种作战方式，加入训练之中，三日后兵刃会给你们备齐！” “好！您放心吧赵大哥，我绝对给您训练出来一支无敌的雪上队伍出来！”蒙犽道。 赵惊鸿点了点头，随后骑马离开。 刚回到书房，赵惊鸿就被蒙恬派人喊了过来。 蒙恬一见到赵惊鸿，立即拱手道：“赵先生，蒙恬在此谢过了！” 第350章 家族常盛之法 “谢我？”赵惊鸿诧异地看着蒙恬，“将军何出此言？” 蒙恬叹息道：“我经常在军营中，时常忙碌，对于几个孩子的陪伴和关注较少，并且也极少教育，有的便是训斥和叱责，时常严厉要求他们。” “现在孩子大了，我能够感受到，与他们之间的疏远。” “如今，更是时常有些矛盾，我说的他们未必会听，听了也未必会做，除了公务上的事情，他们很少和自己交谈。” “昨日晚间，蒙犽找到了我，与我彻夜畅谈，我们父子二人，也算是解开了多年的隔阂。” “得闻其中缘由，则是赵先生为其开导，如此，当谢过先生也！” 赵惊鸿闻言，恍然大悟，“蒙犽这小子挺开窍。” 不过也是，能够顺杆子往上爬，爬到顶端还能跟你嬉皮笑脸的人，自然是个聪明人。 “若无先生指点，恐怕我们父子真正明白对方，很难很难。”蒙恬叹息道。 赵惊鸿见蒙恬如此诚恳，不由得缓缓道：“蒙恬将军，你们蒙家算是大秦排名前几的大世家了。” 蒙恬想了想，点头，“算是吧！家祖蒙骜便在秦国担任大将。” 赵惊鸿点头，“你家祖蒙骜，你父亲蒙武，包括你和蒙毅，皆在秦国担任大任，发展如此，当为秦国大家族也。” “你们蒙家有如此好的发展，除了你们家族有武将天赋之外，与教育密不可分。” “在我看来，整个大秦，真正为家族布局，将家族发展好的，唯有王家和蒙家尔。” “而一个家族是否能够长盛不衰，跟金钱地位并无太大关联，祖辈积攒的家业，也能轻轻松松败光。” “而其一切的核心，始终是人才。” “若非你家祖蒙骜，也无你家父蒙武，更无你和蒙毅。” “但是，只要你和蒙毅足够优秀，就算没有蒙骜和蒙武的积攒家底，你和蒙毅也可成就一番大业。” 蒙恬闻言，微微点头，“赵先生是想说注重家族人才？” “是，也不是。”赵惊鸿道。 蒙恬疑惑地看着赵惊鸿，“请先生赐教。” 赵惊鸿道：“家族的发展，更应该放在后代的教育上。一代的成功不算成功，自己有本事有能力只是当前的，等到了一定年纪就会明白，对后代教育的成功，子孙后代的成就，才算是真正的成就。” 蒙恬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赵惊鸿。 他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但没想到，赵惊鸿小小年纪，就能够有这样的感悟，实属难得。 “赵先生所言极是。”蒙恬点头认可。 赵惊鸿看着蒙恬道：“诸多时候，公务繁忙，这也没有办法，其实孩子需要的是多陪伴一些，你可以严苛，但也要有慈祥的一面，只有畏惧没有爱，是很可悲的。” “孩子的童年很短，错过了，一辈子都弥补不了。” “我们应该庆幸，孩子都长大了，且都很健康，心理上也没有什么问题。” “也应该思考，作为父亲，在孩子的成长中，有没有承担起一个父亲应该做的责任。” 蒙恬不由得一阵沉默。 回忆思考，他似乎并未做过什么事情。 不知不觉间，孩子出生了，不知不觉间，孩子长大了。 不知不觉间，孩子已经跟随他在战场杀敌了。 但这样就对吗？ 孩子是怎样长大的？ 他饿了的时候什么样？ 困的时候会不会闹觉。 摔倒了会不会哭。 调皮的时候是怎样的。 似乎，孩子一眨眼就长大了。 从一个稚嫩的孩童，伸着手喊自己阿父，到突然间，挥舞着兵刃，跟敌人拼命，挥砍武器，斩杀敌人。 这是一个孩子应该承受的吗？ 蒙恬的心，突然一阵刺痛。 是他忽略了这一切。 蒙恬对着赵惊鸿拱手，“谢先生指点，蒙恬铭记在心！” 赵惊鸿摆了摆手，“随口之言，蒙恬将军莫要太过在意。” 虽然赵惊鸿这样说，但是蒙恬心中很是感激。 他觉得赵惊鸿所说很对。 自己的成功不算什么，一个家族的成功才是。 就算自己很有本事，后代无用，那么家族也会走向没落。 一个人的成功，不仅是自己的成功，还有教育的成功。 到了他这个年纪，深有体会。 有一个出色的后代，才是最值得骄傲的事情。 …… 三日后。 赵惊鸿、扶苏、蒙恬、王承、林瑾，一众人聚集在关外。 这几日寒风瑟瑟，将融化了一些的积雪都冻住了，仿佛雪上覆盖了一层冰一样。 在他们面前，是蒙犽和十九名队员。 如今，蒙犽已经将队员训练得差不多了。 现在雪杖兵刃也都已经锻造好了，是时候校验他们的作战能力的时候了。 他们的敌人，是五十名骑兵精锐。 蒙恬和王承饶有兴致地看着。 若此次可成，待冬日打仗的时候，他们将战无不胜！ 蒙犽看着一众士兵，询问：“尔等可战否！” 赵惊鸿怔了一下。 他还以为蒙犽会问：你们准备好了嘛？ 然后士兵回答：准备好了长官！ 看来自己被前世的那些电视剧给洗脑了。 古代大家可不会这么说。 不过，蒙犽这句话喊出来，确实霸气。 “战！战！战！” 十九名士兵，硬生生喊出了上百人的气势。 蒙犽点头，喊道：“上滑板！” 士兵们纷纷踏上滑板，双手持雪杖。 “上！”蒙犽等人迅速在雪地上滑动。 他们的速度极快。 丝毫不下于平地奔驰的马匹。 蒙恬和王承见了，不由得露出惊讶之色。 “好快！”蒙恬感叹道。 王承则蹙眉道“如此迅速，他们当如何作战？岂不是停不下来？” “不清楚啊，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兵种，待先看看再说。”蒙恬道。 王承微微点头。 在远处，则是一队早就在等待的骑兵，见到远处传来冲锋的号令，立即展开冲锋。 五十名骑兵开启了浩浩荡荡的冲锋，在雪地之中冲锋，声势极大，掀起阵阵雪浪。 很快，双方即将碰撞。 骑兵们看到如此迅速朝着这边冲来的是滑雪士兵的时候，也是愣了一下。 但紧接着，双方就迎来了首次碰撞。 第351章 始皇你真能抗 瞬间交锋。 双方瞬间碰撞过后，又快速散开。 滑雪士兵的速度很快，几乎瞬间就冲出了很远。 等骑兵们勒马掉头的时候，对方的身影已经离开弩箭射程范围了。 “等一下！我们受伤了！”有士兵看了一下马儿脖颈处和腹部，惊呼道。 他们演练有专门的方式，用颜色做标记。 那些马儿的脖颈和腹部，都出现了红色的标记。 也就是代表着，这些战马已经死了。 他们统计了一下，竟然有十三匹战马受损。 这还只是首次交锋。 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那边滑雪士兵就又冲过来了。 “快！他们回来了！” “快迎战！快迎战！” “做好准备！” “怎么挡住他们，他们的速度好快！” 骑兵们慌了神，因为对方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他们看着实在是有些心慌，不知道该如何阻挡。 很快，蒙犽他们就冲到了近前，一波交锋以后，对方被‘斩杀’几人。 蒙犽几人又快速冲走，这次他们迅速折返，从滑雪板上跳下来，然后冲向剩余的骑兵。 剩余那些骑兵，几乎瞬间被消灭掉。 不远处的蒙恬等人都看呆了。 他们没想到，这滑雪士兵的战斗力竟然这样勇猛。 速度极快，对方根本来不及反应。 最重要的是，几番作战下来，滑雪骑兵竟然毫发无伤，大获全胜！ 这是他们所没想到的。 就连赵惊鸿也被蒙犽的操作给吓了一跳。 他对于滑雪板+雪地作战，只是一个概念，一个设想，觉得可以作战，但没想到到了蒙犽这里，竟然这样勇猛。 简直不可思议！ 古人作战的智慧，真的一点也不容小觑啊！ 扶苏激动地对赵惊鸿道：“大哥，你所创造的这种雪地士兵，真的很强，若可雪地作战，必然是大功一件！” 赵惊鸿谦虚道：“要不是扶苏你提醒我，我哪里想得到，这是咱们俩的功劳。” 林瑾笑呵呵地凑过来，“大哥二哥，有我的功劳吗？” 两人给了林瑾一个眼神，让林瑾自己去体会。 蒙恬和王承激动上前。 “赵先生，如此雪地士兵，可否大规模呈现？”蒙恬问。 赵惊鸿摇头，“不能！刚才你们也看到了，这种雪地士兵主要的优势就在于在雪地上的迅速和灵活，更适合展开侦查和特殊任务的行动，大规模的组建，必然会损失其优势。” “这样一来，本来灵活为主的雪地士兵，反而会有可能成为敌军的靶子。” 蒙恬闻言，不由得点头，叹息道：“确实如此。” 王承道：“我觉得不用叹息，本身雪地行军就很困难，如今我们有了这样的雪地士兵，执行任务就方便很多了，甚至我们可以组建很多支小分队去骚扰敌军，一样可以达到让敌军疲惫的效果。” 赵惊鸿赞许地点头，王承还是看得比较长远的，不愧出身名门。 蒙恬微微点头，也很认可王承的说法。 蒙犽他们回来，用手中的雪杖拨开滑雪板上的扣子，跳下来，兴奋道：“扶苏公子！赵大哥，父亲！王将军，如何？” “很好！”扶苏赞许道。 赵惊鸿诧异地看着蒙犽，“你们的扣子如何好解开吗？” “我们改装了一下！”蒙犽解释道：“我们尝试从滑雪板上跳下来，但是发现很难解开，若是被敌军围住，恐怕难以脱困，所以改装了一下，只要一拨就能解开，行驶的时候，并不会影响。” 赵惊鸿微微点头，觉得蒙犽确实是个将才。 最高兴的要数蒙恬了。 他哈哈笑着，对蒙犽道：“儿子！做的不错，以后若是雪地作战，你必然能够有一番作为！” 蒙犽咧嘴笑道：“待明日，我们就可出关，去寻那匈奴士兵，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众人闻言，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随后，众人回去，赵惊鸿让蒙犽准备，明日就出关，去寻找鲁辙等人。 势必要寻到他们，将他们带回来。 …… 咸阳。 蒙毅又收到了诏令，始皇让他去章台宫议事。 蒙毅很郁闷，满脸苦涩。 他真的不想来。 但是，不来又不行。 到了章台宫，赵高就在门口等着，冻得浑身直哆嗦。 看到蒙毅，赵高立即上前，恭敬道：“蒙毅上卿，陛下在后花园，让您去那里寻陛下。” “好！”蒙毅立即前往后花园。 赵高看着蒙毅的背影，面色阴沉。 虽然最近一切进展顺利，但是赵高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种感觉，仿佛是自己的眼睛被戳瞎，耳朵被戳聋了一样，虽然依然可以得到很多消息，但是他总感觉不对，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忽略了。 特别是始皇这些，他得到信息，始皇曾多次召见蒙毅、李斯。 甚至还召见过王贲。 但是，他却无法得到他们到底交流了什么。 难道说，始皇准备让蒙毅和李斯支持胡亥？ 亦或者，这一切都是对胡亥的考验？ 但考验的内容到底是什么？ 赵高想不明白。 “你！跟我过来！”赵高指着一名贴身伺候秦始皇的寺人，带着寺人去了一旁。 他想询问询问，始皇召见蒙毅和李斯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儿。 但是寺人给赵高说，始皇召见蒙毅和李斯的时候，他并不在场，并且始皇也并不让任何人接近。 不过，寺人透露出了一点。 不管是李斯还是蒙毅亦或者王贲，他们离开的时候，脸色都很难看。 特别是王贲，那日走的时候，一出门就快步离开，几乎就差跑起来了。 平日里可没见过王贲这样。 难道说，始皇大发雷霆？ 赵高也觉得，始皇最近的情绪不对。 并且，在吃了丹药以后，自己的情绪也很难控制了。 所以说，始皇很可能训斥了他们几人，甚至想要杀他们？ 所以他们才会如此恐惧，面色如此难看。 想到这里，赵高不由的笑了起来，随着狰狞的笑容在脸上蔓延，赵高的脸上不由得涌现一抹潮红，眸中闪过凶狠之色。 赵高赶紧从怀中掏出一枚丹药吃下。 好一阵，赵高才缓过劲来，沉声道：“如今，一天需要吃十粒了，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始皇……你也太能抗了吧！” 第352章 你们蒙家的后代都很好啊 后花园。 门口有很多护卫守着，不放行根本没人能进去。 蒙毅突然心里很没底。 这场景格外的熟悉。 好像上次始皇让他看环首刀的时候，就是这样做的。 蒙毅深吸一口气，朝着院落走进去。 一进去，入目便是一片雪白。 咸阳宫的积雪都被清扫了出去，蒙毅没想到在这个后院里，竟然积攒了这么多。 此时，一道身影，正在雪地上滑动着。 那黑色的龙袍…… 是……始皇！ 蒙毅瞪大了眼睛。 而此时，嬴政也扭头看向蒙毅。 蒙毅吓得赶紧低头。 “抬起头来！”嬴政沉声道。 蒙毅闻言，“遵命！” 他赶紧抬头看向始皇。 始皇猛地朝他滑来，然后一个漂亮的旋转侧身，稳稳地停在了蒙毅跟前。 “彩！”蒙毅发出一声欢呼，“陛下好功夫！” 始皇让人解开脚下的绑带，走到蒙毅跟前，将手中的雪杖递给蒙毅，“这并非是什么功夫，只是一种滑雪技巧罢了。” 蒙毅盯着那形状奇特的滑雪板，询问道：“敢问陛下，此物，可是赵先生研制出来的？” “没错！”嬴政满脸笑意，“此物，便是由赵惊鸿研制出来了，真想不明白，他那个脑袋瓜里，怎么有这么多的新奇点子。” 蒙毅盯着滑雪板看了一会儿，询问：“敢问陛下，此物，可是用来雪地作战的？” “没错！”嬴政笑呵呵道：“按照赵惊鸿的说法，此物适合小规模的特殊行军作战，比如探查、突袭等。” “而朕感觉，此物在雪地之上，速度极快，人马行在雪地之上，若积雪厚重，则陷足蹄，行动缓慢不说，且有冻伤风险，无法长久行军。而此物，浮于雪上，行动迅速便捷，当是为雪地而生。” 蒙毅微微点头，“此物确实新奇，若与敌军作战，敌军定然措手不及，难以抵挡。” 嬴政点头，“但也有缺点，这种东西，太过脆弱，只适合突袭，战之即走，一击不得手则撤之，不可恋战，不可久战。” “确实如此，”蒙毅点头。 “多说无益，你且去试试。”嬴政道。 蒙毅尴尬，“陛下，我不会使用此物。” “无妨，朕教你即可。”嬴政道。 “这……陛下，这怕是不合适。”蒙毅连忙拒绝。 他哪敢让始皇教他。 “这有何妨，爱卿不必拘谨，今日你我以友人相当，来来来！”嬴政拉着蒙毅上前， 蒙毅穿上滑雪板，嬴政把雪杖递到蒙毅手中，手把手地教导蒙毅。 蒙毅看着嬴政，心中感动不已。 好一阵，蒙毅才学会如何滑动。 脱下滑雪板，蒙毅道：“此物需要技巧，很难大规模装配。” “确实如此。”嬴政点头，“这种在雪天，当做奇兵，还是不错的。若有朝一日，我们大雪之时，有雪兵，下大雨之时，有雨兵，水上有水师，大风之天，有风兵，那天下之大，将尽归大秦矣！” 蒙毅听到嬴政这话，心中不由得感叹，不愧是始皇啊，还是这般雄心壮志。 “若如此，赵先生必然可助大力！”蒙毅道。 嬴政哈哈一笑，“真想把这小家伙的脑袋切开，看一看里面到底都有什么好东西。” 蒙毅脸色微变。 “走！跟朕回去。”嬴政一挥手，让人将后院收拾干净。 进屋以后，嬴政要倒水喝茶。 蒙毅见状，哪敢让嬴政动手，赶紧上前，为嬴政倒茶。 倒茶以后，蒙毅还给自己倒了一杯，先喝了，证明无事。 嬴政这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蒙毅在一旁候着，等嬴政喝完，他立马倒上。 这屋里一个寺人都没有，他不伺候谁伺候。 嬴政缓缓问：“羽儿在翰林院，还好吧？” 蒙毅赶紧回答，“羽儿在翰林院已经适应，做起事来，也算得心应手，典籍修撰也在进行中。” 嬴政点了点头，“不止羽儿，蒙动和蒙林，你都教育的不错。” 蒙毅闻言，心中欣喜，但又感觉有点不对劲，嘴上回应着，“家父教导我等，教育后代，必将严厉，严父出孝子。” 但心中却在嘀咕，不知道始皇为什么要问这些。 难道说，要给蒙动和蒙林安排职务？ 这个时候，确实需要多用一些自己人。 若是如此，他们这一脉，也算是起来了。 嬴政喝了口茶，缓缓道：“蒙犽那孩子，也不错。” 蒙毅心中咯噔一声，连忙回应，“蒙犽是家兄长子，一直跟随家兄在战场厮杀，也算不错。” “蒙崇德、蒙宜德、蒙淡云几个孩子，也是不错的，都在军中担职。”嬴政淡淡道。 蒙毅此时心中确定，今天始皇唱这出，绝对没好事儿啊！ 蒙毅脸上勉强挤出笑意，“是啊，家兄准备将他们培育成将才，在军中才有施展拳脚的机会。” 嬴政点头，“你们蒙家的孩子，都教育的不错。” “谢陛下夸奖。”蒙毅的腰弯的越来越深了。 “可是，朕的儿子，朕却没有机会教导啊。”嬴政叹息道。 “陛下何出此言啊！”蒙毅赶忙道：“扶苏公子乃人人称赞的君子，更有玉公子之美名，其余公子，也皆为人中龙凤，若非陛下教导有方，怎会各个都如此优秀。” “有一个，朕一直没机会教育。”嬴政盯着蒙毅。 蒙毅心中咯噔一声。 “我问你，阿房可有消息？夏无且可有消息？”嬴政冷声询问。 蒙毅闻言，立即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心中悲呼，今天的预感果然没错啊！ “陛下，臣已经派出大量人手，此行必然将大秦翻个底儿朝天，若阿房和夏无且还在，必然能找到，请陛下再宽限些时日。”蒙毅叩首。 嬴政冷哼一声，“再宽限些时日，一日拖两日，两日拖三日，如今几个月过去了，你做到什么了？朕要你找个人都找不到！” 蒙毅都要哭了。 不光他找不到啊。 始皇自己派人去找，不也同样没找到。 但是这话他可不敢说，只能保持沉默。 嬴政见蒙毅不说话，心中更是恼怒，抓起杯子摔在了地上，啪嗒一声。 青铜杯没烂。 第353章 朕只想护一人 但这点动静，让蒙毅都吓得浑身一哆嗦。 嬴政起身，喘着粗气，怒视蒙毅，“你们蒙家的后代都很好，各个优秀，都跟在身边，而朕的孩子，就算有了猜测，也不敢相认！” “那是朕的阿房啊！那是朕和阿房的孩子啊！朕如今却不可相认！” “你可知道，朕心中是怎样的滋味，怎样的感受！” “朕要你找人，你却告诉朕，还没找到！” 蒙毅心中苦闷不已，“陛下息怒！” “息怒！息怒！朕要怎么息怒！”嬴政将一张缣帛丢在蒙毅跟前，“赵惊鸿还替蒙恬教导蒙犽呢，可是，谁来为赵惊鸿考虑？” “如今，他做的事情，就是九死一生！就算日后进入咸阳，他得罪人的，也足以将他给五马分尸了！谁来护着他？” 嬴政越说越气，将桌子上的器具全部扫落在地。 蒙毅感觉自己的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他赶紧捡起来缣帛，快速看了起来。 他看到了，赵惊鸿对蒙犽的教导，也看到了那句：就连我都要羡慕你呢，你有一个好父亲，而我打小就没有见过我父亲的模样，没有人去教导我，人这一生，独自摸爬滚打是很难的，有一个好父亲为你指路，真的很好。 看到这句话，蒙毅都要哭了。 从这番对话来看，赵惊鸿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虽然有时计谋有些阴险，但是做人这块，确实很好，特别是对身边的人，一直很好。 从他教导蒙犽上，就可以看得出来。 也也可以看得出来，赵惊鸿是很渴望亲情的。 也很羡慕蒙犽。 羡慕蒙犽有一个好父亲。 而赵惊鸿这番话，同样作为父亲的人，蒙毅看了，都觉得一阵心酸。 更何况是始皇呢。 始皇一直怀疑赵惊鸿是他的孩子。 更何况，始皇怀疑赵惊鸿是他和阿房的孩子。 那可是阿房啊。 始皇最爱的女人。 始皇一生的白月光和意难平。 看着他和阿房的孩子，有如此委屈，心中那种滋味，肯定不好受。 但是，此时此刻，蒙毅只觉得，赵惊鸿啊赵惊鸿，你可害惨了我啊！ 这一下，他是彻底不知道该如何跟嬴政交代了。 “怎么不说话了？”嬴政盯着蒙毅。 蒙毅叩首，“陛下，臣理解您的心情，臣一定再派人去调查，一定要查到阿房和夏无且的踪迹，确定赵惊鸿的身世！” “哼！”嬴政冷哼一声，“你看到了赵惊鸿的话了吗？一个人独自摸爬滚打，很难！” “这种滋味，朕再清楚不过了。” “朕当初在邯郸，就是这般滋味！” “赵惊鸿也是在邯郸，也是如此的经历，这简直就是另外一个朕啊！” “朕当初回咸阳，也是孤立无援，若非吕不韦的支持，朕也不可能有今天。” “可是，谁支持赵惊鸿呢？” “若以后他回到咸阳，就扶苏那个性格，肯定不敢下杀手，而这个恶人，这个坏人，这个刽子手，必然是赵惊鸿！” “以后，他要得罪多少人？” “能善终吗？” “谁来护他？” “朕在一日，尚且能护一日，但朕求不来长生！那些丹药，也是有毒的。” “朕也不怕告诉你，因为你也在天牢里听到了那些话！” “朕时日无多了！” “陛下！”蒙毅慌了，“陛下必当长生不朽！” “呵！”嬴政冷笑一声，“你休要说这些，他们哄骗朕，你也要哄骗朕不成？” 蒙毅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当初在天牢，赵惊鸿说的那些话，他都在一旁听着呢。 后来也确定，丹药确实有毒。 按照赵惊鸿的推断，始皇中毒已深，药石无医。 寿元可能已经将尽。 “蒙毅！”嬴政声音突然柔和了下来，“朕知道，你们蒙家一直是支持扶苏的。” 嬴政脑海中，一直涌现赵惊鸿在说那句话的场景，仿佛可以看到赵惊鸿眼中的羡慕和失落以及悲伤。 甚至，嬴政脑海中可以‘看到’赵惊鸿孤苦伶仃一个人，在邯郸受尽屈辱。 小时候，有小孩子欺负他。 有大人瞧不起他。 有人殴打他。 夜晚的时候，赵惊鸿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自己舔舐着伤口。 夜晚的时候，一个人裹着被子，藏在被子里，一个人瑟瑟发抖。 黑暗中，一个小孩子，独自忍受黑暗，忍受恐惧。 就如此，赵惊鸿一点点长大，吃尽了苦头，每天都在死亡线上挣扎。 若非如此，赵惊鸿怎会如此消瘦。 若非如此，他和阿房的身高都不低，为何赵惊鸿却比扶苏矮一截？ 这都是小时候吃不饱饭导致的。 就跟他当初一样，受人侮辱，殴打，挨饿…… 幸好，那时候他有阿房，遇见了阿房。 但显然，赵惊鸿并没有遇见一个这样的人。 那他的人生，该是多么的悲惨啊！ 嬴政想到这里，双拳死死握着，眸中满是心疼和愤恨。 他恨，恨华阳太后！ 若非他，他和赵惊鸿和阿房怎会分离！ 蒙毅听到嬴政的话语，身子一哆嗦，他感觉始皇突然这个态度，让他有些吃不消。 但紧接着，他看到嬴政弯腰，亲手将他搀扶起来。 “陛下……”蒙毅声音都在颤抖，心中恐慌的紧。 若是始皇发怒，他还知道为什么。 但是始皇如此态度的转变，让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嬴政叹息一声，看着蒙毅道：“你们蒙家支持扶苏，赵惊鸿也支持扶苏，属于利益一致，若有一天，真的扶苏继承了皇位，赵惊鸿成了手握屠刀的那个人，若以后仇家陷害赵惊鸿，朕希望，可以有人站出来护他一护。” “朕不需要他多么荣华富贵，只求他平平安安，度过一生。” “朕可以信任的人不多，汝乃朕至交好友，你我一同长大，朕知你，你也知朕！朕想要将赵惊鸿托付与你，不要你做什么，只求在关键时刻，护他一番即可！” 蒙毅愣住了。 在他心目中，嬴政霸气无比，横扫六国，气吞天下，一个眼神就能吓得敌军退散，可如今，却用如此语气跟他说话。 这……还是始皇吗？ 第354章 喜欢到了骨子里 “陛下！”蒙毅抬头看向嬴政，看着嬴政热切和期待的眼神，久久不语。 没错。 他跟嬴政在很小的时候就相识了。 可谓是至交好友。 同榻而坐。 同辇而行。 他是始皇身边的近臣，宠臣。 也是始皇的好友。 他了解始皇帝，就像始皇帝了解他一样。 就是因为他太了解始皇帝，知道始皇这一路走来，所承受的艰辛，和经历的不易。 而始皇的强大，是他迄今为止，见过最坚强的人之一。 强大分为很多种，内心强大，实力强大，野心强大，权力强大，而始皇，都满足。 始皇经历了很多。 邯郸质子。 被人掌控。 亲生母亲的背叛。 但经历过这么多之后，始皇依然坚强。 无坚不摧！ 然而，始皇是孤独的。 就像赵惊鸿所说，始皇的孤独令人窒息。 没人可以忍受这种孤独。 仿佛始皇这一生，生来就带着使命，要统一六国，统一天下，让这分分合合的天下归一。 然而，肩负这些使命的同时，始皇必须牺牲很多。 到最后，始皇孤身一人，在这偌大的咸阳宫，宛若一缕孤魂。 他是渴望亲情的。 他唯一爱的人，阿房，也离他而去。 他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帝太后，也背叛了他，竟然要用与长信侯的孩子替换他，成为新的皇帝。 到最后，他身边没有可以信任的人，甚至没有可以与之交谈的至亲之人。 赵惊鸿的出现，仿佛给始皇孤寂的生命里带来了一缕曙光。 他之前，从未见过嬴政有过太多的笑容，但是，赵惊鸿出现在嬴政的生命中后，他几乎每天都可以看到始皇在笑，甚至大笑。 可以看出，始皇是真的很喜欢赵惊鸿。 那时候，他还没曾怀疑过赵惊鸿的身世。 如今，有了猜测，有了推断，他就更加喜欢了。 那种喜欢，是喜欢到骨子里的。 对扶苏，从未如此过。 对胡亥，始皇虽然喜欢，但只是对一个年幼的孩童般，顶多是送一些物件，赏赐一些膳食，月钱领双份。 但始皇从未将胡亥当做继承人来培养。 但对于赵惊鸿，嬴政是百般满意。 如今，看到浑怀障情报缣帛中所描述赵惊鸿的言语，让嬴政彻底破防。 对赵惊鸿的爱，对赵惊鸿的关心，几乎要溢出来了。 要不然，如此坚强，如此霸道的嬴政，又怎会用这种眼神看着他。 蒙毅突然哽咽了。 他深深地看着嬴政，后退一步，重新跪下来，沉声道：“陛下！臣一定查清楚阿房和夏无且的下落，若赵惊鸿是陛下您阿房的孩子，那必当尽早相认。” “而陛下您，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去教导赵惊鸿，可以给他父爱。” “真正可以庇护他的人，是您！” “蒙毅听过赵惊鸿的言语，臣斗胆直言，赵惊鸿所言大秦的问题，真实存在。” “而赵惊鸿的目的，始终明确，那就是让大秦更加强大！” “赵惊鸿所想所做，乃是再造大秦！” “也只有陛下您，才能护住这位惊世之才！” “而蒙毅，始终是您的臣子，始终听从您的命令，忠心为秦。若有需要，臣愿意为您，为扶苏公子，为赵先生赴死！” “若有人想要杀赵先生，就先从蒙毅身上踏过去！” “臣不是因为赵先生可能是陛下您与阿房的孩子，不论赵先生是与否，他都是大秦的福星，是大秦昌盛的关键，若臣死，可以护住赵先生，臣十死无悔！” 说完，蒙毅重重叩首。 嬴政闻言，满脸欣慰，伸手搀扶起蒙毅，“若你可以护住赵惊鸿，朕会保证，也护你蒙家无恙！” 蒙毅闻言，不由得眼前一亮。 他知道，始皇一直是一言九鼎的。 他说出来的话，就必须要做到。 而且，始皇也不会轻易承诺他人。 而如今，嬴政说这话，岂不是告诉他，就算蒙恬跟着扶苏与赵惊鸿一起造反，也可保证他们蒙家无恙？ 好！ 好啊！ 天降好消息！ 蒙毅按耐住激动，对嬴政道：“陛下，臣只为大秦，不求回报！” “好！”嬴政欣慰地拍了拍蒙毅的肩膀，“朕没看错你。” 蒙毅低下头，压制住想要上翘的嘴角。 嬴政看着蒙毅，“朕会在这之前，将他们所有的阻碍都除掉，朕要用自己的双手，将他们所要面临的荆棘，全部抹平，将那些凸出来的尖刺，一根根的拔掉，给他们一个平定的天下，一个可以掌控的江山！” “陛下……”蒙毅惊讶地看着嬴政。 他很想说：陛下，他们要造你的反啊！ 但是这话蒙毅没说，显然，在嬴政心中，早就已经定好了继承人的人选。 他也不敢问到底是谁。 但他总觉得，如果始皇确定赵惊鸿是他的孩子以后，会不顾一切将皇位传给赵惊鸿。 毕竟，那是他和阿房的孩子啊。 嬴政看着蒙毅，摆了摆手，沉声道：“无需多言，朕交代你做的事情，尽量做好。” “诺！”蒙毅拱手。 “下去吧！”嬴政沉声道：“今日之事，莫要与人提起！” “诺！”蒙毅拱手退去。 嬴政看着蒙毅的背影，眸光立即变得犀利起来，“只有蒙家，还不够……在大秦，能够护得住赵惊鸿的，除了蒙家，还有谁？” 嬴政思索良久，沉声道：“惊鸿，你且放心，不论你是否是我与阿房的孩子，朕都会护你。就如蒙毅所言，有你，才是大秦昌盛的关键。” “朕老了，未来，是你们的，天下，也是你们的。” 嬴政说完，不由得一阵剧烈的咳嗽。 门外的赵高看到蒙毅满脸阴沉的离开，又听到嬴政的咳嗽声，赶紧进来，“陛下！” 他一进来，就看到了满地狼藉，心中顿时了然，刚才始皇肯定是大发雷霆了。 当即，赵高担忧道：“陛下息怒，龙体要紧啊！” 嬴政看了赵高一眼，立即训斥道：“谁要你进来的，给朕滚出去！” “陛下……”赵高好像要说些什么，但是已经被嬴政打断，“滚出去！” 赵高的余光看到了地上的那张缣帛，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赶紧退了出去。 第355章 什么都长，脑子不长 两日后。 望夷宫。 胡亥站在水榭旁喂鱼。 蒙毅和李斯则站在一旁，两人脸上都有些不悦。 就连始皇见了他们，不说恭敬，也得给他们三份薄面。 哪像胡亥这样，直接把他们当成了手下，一句话不说，就让他们给这里站着。 胡亥盯着池中的鱼儿，缓缓道：“池子太小了，鱼儿游的也不痛快，若是鱼归大海，定然可以畅游天地。” 李斯闻言，淡淡道：“公子，池鱼是去不了大海的，入海必死。” “嗯？”胡亥扭头，眯着眼睛看向李斯。 李斯见状，赶紧低头。 胡亥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对李斯拱手道：“李相说的极是，胡亥才疏学浅，见识短浅，不知此事，让李相见笑了。” 李斯拱手，“臣听出了公子心中宏愿，心中大志，若公子可入海，必然有一番大作为！” “那胡亥还要仰仗李相和蒙上卿呢。”胡亥笑着说道。 李斯和蒙毅拱手行礼。 胡亥这才邀请二人入堂。 “父皇要求我近些时日就搬走，可是我着实不舍得此处，但也没有办法，父皇的命令我必须做到，出宫以后，经常叨扰李相和蒙上卿，还请莫要见怪。”胡亥看着两人笑道。 两人拱手，连忙说无妨。 “对了，父皇最近可与二位说了些什么？最近父皇对我似乎有些不喜，我也没办法去章台宫，还希望两位可以透露一二。”胡亥道。 “这……”两人不由得相互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中都看到了对胡亥的不屑。 就这点城府，还想跟他们玩？ 还想登基？ 简直可笑！ 李斯叹息一声，说道：“最近陛下心情似乎不太好，公子还是不要去章台宫要好。” 胡亥蹙眉，“我要搬出宫去了，去跟父皇说一声也不行吗？” 蒙毅道：“公子，陛下应该前些时日就让您搬出宫去了，您依然逗留在望夷宫，去陛下那里，恐陛下会不悦。” “可是，我此番出宫，身无官职，无所事事，还需要两位在我父皇那边提醒一二，好让我挂个官职，做点事情。”胡亥道。 李斯想了想，询问：“公子可有中意的职位？” 胡亥看向蒙毅，“我觉得翰林院就不错，我想去翰林院。” 李斯也不由得看向蒙毅。 翰林院现在是蒙毅的儿子蒙羽在负责。 蒙毅闻言，不由得一阵蹙眉，思索片刻后，对胡亥道：“公子所想，蒙毅了然，此后必然瞅准机会，跟陛下提起，若陛下同意，蒙毅必然会做出安排。” “那胡亥就谢过蒙毅上卿了。”胡亥哈哈一笑，一招手，顿时上来一群舞姬，开始搔首弄姿。 胡亥笑着说道：“两位若是看上哪位，尽管带走。” 两人闻言一阵沉默。 就这个做派，让始皇知道了，他还想成为储君？ 做梦去吧！ 两人心中对胡亥是一丁点也瞧不上。 “对了！”胡亥道：“赵老师告诉我，出宫以后，要组建自己的班底了，如今，李相和蒙上卿都是自己人了，我班底这块，就请两位帮胡亥安排了。” “嘶！”蒙毅和李斯不由得一阵牙疼。 组建班底？ 这也是你能说的？ 赵高的意思，应该是让胡亥暗地里组建班底，拉拢自己的势力，开始夺嫡之争。 没想到胡亥张嘴就来，还让他们两个人准备。 他们真的不知道，胡亥这人究竟是傻，还是此举另有深意，在测试两人的目的了。 如果胡亥是真的傻，那是真上不得台面。 若是试探两人，他们觉得也很有可能。 以赵高的城府，做出这种事情，他们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吾等，愿意效劳！”李斯和蒙毅拱手道。 …… 从望夷宫离开以后，李斯和蒙毅离开了咸阳宫。 没多久，蒙毅就跟李斯在李府相聚。 “李相，按照陛下的意思，将胡亥安插在翰林院？”蒙毅问。 李斯也是一阵头疼，“看看陛下的意思吧，现在实在是搞不明白胡亥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也有些看不懂了，似乎毫无城府的样子，但是他可是赵高教导出来的，如此城府，不应该啊！”蒙毅很郁闷。 李斯也说道：“是啊，就算没有赵高的教导，他生在宫闱之中，想要在宫中生存下来，绝不可能如此简单，就算胡姬不教他，耳濡目染也应当学会了。” “那就是赵高和胡亥在试探我们，看我们是否诚心支持胡亥。”蒙毅沉声道。 李斯点头，“确实如此，我们不应表现太过殷勤，如此反而会露出破绽，应当表现出左右摇摆之势，让他们迷惑。” 李斯想了想，“我去与公子高接触一番。” “那我去找将闾公子接触一番。”蒙毅道。 两人对视一眼，微微点头，当即离开书房，各自离去。 …… 望夷宫。 胡亥让下人已经打包好了物品，准备搬出望夷宫。 赵高赶至，询问情况。 胡亥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赵高。 赵高闻言，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公子！” “嗯？怎么了？”胡亥看向赵高。 赵高心中怒火噌噌地往上窜。 他赶紧吃了一粒丹药，压制了心中的怒火，缓缓道：“公子……你……无妨！我派人去查查，若他们二人非常殷勤给你张罗，那必然有诈。若两人还在摇摆，说明蒙毅已经对扶苏失去信心。而李斯，他应当还没决定要支持谁。如此，当是我们的好机会。” “老师大才，我怎么没想到呢？”胡亥高兴道。 赵高看了一眼胡亥，不由得叹息一声。 就胡亥这脑子，要是能想到才奇怪呢。 他从小就教导胡亥，对于胡亥太了解了，他什么地方都长，就是脑子不长。 “我这就去安排！”赵高说完，匆匆离开，去安排人调查蒙毅和李斯。 此时，一名寺人来到胡亥跟前，恭敬道：“公子，胡姬夫人让您去见她。” “母亲喊我？”胡亥眼前一亮，眸中闪过兴奋之色，赶紧道：“我现在就过去！” 看着胡亥兴奋快跑的模样，寺人不由得低下头，小碎步跟在后面。 第356章 咱们不能比比下去 “胡亥儿。”胡姬房间里，胡姬的声音悠悠地从纱帐中传出，“如今你要搬出望夷宫，在宫外不比宫内，万事要长个心眼。” “在宫中，有我护着，有你老师护着，有陛下护着，你多少有点任性了。” “但是出了宫，就不一样了。” “那蒙毅和李斯，你要与他们交好，不论他们是否支持你。” “除了蒙毅和李斯，你要多去王家走动，冯家也要走动。” “若是有机会，可入翰林院。” “做好你自己的事情，莫要管他人如何。” “你父皇，一切都会看在眼中。” “有些事情，你要收敛一些。” 胡姬歇靠在榻上，暖炉就在床榻旁，非常温暖，所以穿的也少一些，身材尽显妖娆，有种成熟的风味。 胡亥跪在榻前，悄悄地把手放在了胡姬的脚上。 胡姬立即蹙眉，“胡亥儿！不要胡闹，母亲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你了。母亲能够在宫中继续生存下去，都看你了胡亥儿。” 胡亥收回手，认真道：“您放心吧母妃，我一定拿下储君之位。” 胡姬满脸欣慰。 …… 浑怀障关外三百里。 二十个身穿白衣的人正在雪地上飞驰。 他们的速度很快，远远快去，宛若奔驰在雪地上的雪豹。 蒙犽作为领队，走在最前面，脸上裹着面巾，只露出一双眼睛，扫过四周，看到了前方的一个部落，沉声道：“去前面，找地方隐蔽起来，看看情况！” “是！”几个士兵立即分散。 几个时辰后。 几个士兵一身白袍染成了红色，快速在雪地上行驶。 后面的骑兵策马追赶。 可是，积雪很厚，马儿的蹄子陷在积雪中，奔跑起来很费劲，根本跑不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群人越来越远。 胡人骑兵气得破口大骂，拉弓连连射击。 但是，弓箭在天空摇摇晃晃，最后落在雪地中，压根追不上他们，已经超出了射程。 胡人没办法，只能骂骂咧咧地带人回去。 蒙犽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撤回去的胡人，擦了把脸上的血渍，沉声道：“看来咱们落后了，赶紧追上鲁辙他们的步伐！” 他们经过抓住胡人审讯，最后得出，在大雪前，有一队秦人骑兵曾经经过他们这边，斩杀了他们不少人，也在询问一人的踪迹。 但是他们没见过。 那些秦人士兵，杀了他们很多人，就又走了。 蒙犽觉得，鲁辙他们这次若是不死，恐怕又是积攒了不少的军功。 多好的机会啊，这次不能再让他们抢先了。 这次要杀够本。 赵惊鸿都给他们了最新的装备，若是还被鲁辙他们压着打，就太难受了。 其他士兵闻言，心中的战意也被燃起。 同样是游骑兵，凭什么他们一队就要压着他们打。 不行！ 必须要扳回一局！ “冲！” “这次一定要比一队杀的多！” “是啊，不能让他们比下去！” “兄弟们，我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了。” “咱们拿的不是刀，是雪杖！” “对！我们的雪杖已经饥渴难耐了！” …… 蒙犽看着士兵们激动的模样，心中也激起了战意。 这次，他要证明给赵惊鸿看，证明给他父亲看。 他行！ 他可以！ 他不是孬种！ …… 浑怀障。 赵惊鸿去了刑徒的住所，刑徒们看到赵惊鸿，都纷纷感恩戴德。 若不是赵惊鸿，这场大雪，他们很多人必然会被冻死。 是赵惊鸿救了他们。 对他们有救命之恩。 所以刑徒们都对赵惊鸿很恭敬。 赵惊鸿看了看刑徒们的住所。 比之前干净了很多。 加上有了专门的茅厕和浴池，环境干净整洁了许多，至少没有之前臭烘烘的味道了。 而且刑徒们有了新衣物，之前的虽然破旧，但洗一洗还能穿。 有了替换的衣物，刑徒们的精神面貌也好了很多。 不过，天冷了，浴室也不能经常烧水，刑徒们的头发还是很脏的。 加上没有皮筋之类的，大多数都披散着头发。 赵惊鸿安排了几个人，只要刑徒愿意剪头的，都可以免费剪头。 也不需要什么技巧，就把头发剪短，剪到耳根处就差不多了。 刑徒们知道以后，对赵惊鸿很是感激，但是却没有人去剪头。 因为在他们看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剪头。 而且，剪头在他们的印象观念中，并不吉利。 这个时代的人，还是很迷信的。 不过，还是有刑徒受不了脏乱的长发，选择了剪头。 对于他们来说，自己的妻儿父母，早就不知死活，甚至大家都觉得他们早就死了。 没有什么吉利不吉利的。 自己痛快最为重要。 等这些人把头发剪短以后，感觉格外透亮，精神面貌都好了很多。 其他刑徒见了，也觉得不错，便有越来越多的人将头发剪短。 逐渐地，刑徒们的头发都变成了短发。 就连徭役都开始剪短发了。 倒是徭役们有些意见。 他们觉得刑徒的生活比他们好了，觉得他们被忽视了。 对此，赵惊鸿并不知道。 他这几天开始在账房里看账本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锻造，环首刀已经锻造了很多了。 按照账目上的信息，已经锻造了三万余把。 按照这个速度，冬日结束以后，就能凑齐十万吧。 而盔甲也锻造出来两万余套。 至于马蹄铁等物，已经锻造的差不多，并且已经开始在军中普及了。 但是，马蹄铁马鞍等物依然在制作。 这些东西属于消耗品，一定要多储备一些。 除此之外，工匠们还在制作弓弩，弩箭等。 因为这些都是消耗品，必须要不断制作，有备无患。 不得不说，秦制的弩箭是真的好，威力很大。 除了这些，他们挖掘的石涅已经积攒了几百万石。 虽然在不断出售，匠造处消耗也很多，但耐不住他们刑徒徭役多啊！ 加上百姓以工抵债，前来劳作的人也不少。 除了石涅，铁矿、银矿、铜矿、金矿也都挖掘了不少。 但按照赵惊鸿的安排，他们主力还是挖掘石涅和铁矿、铜矿。 至于银矿和金矿，只是少量挖掘，以作备用。 赵惊鸿合上账本，抬头就看到了站在一侧的扶苏。 见赵惊鸿忙完，扶苏立即端着一杯热茶递过来，“大哥，喝茶。” 第357章 侠医的女人? 赵惊鸿看了扶苏一眼，不由得笑道：“懂事了哈。” 扶苏笑了笑，“大哥如此操劳，自当多关注一些。” 赵惊鸿点了点头，跟扶苏说了一下目前的状况。 扶苏闻言，微微点头，“最近上郡也送来了不少账目，周边的一些司马家分支已经被除掉了，收获了不少的钱财。” 赵惊鸿点头，询问：“刘春亭那边，生意如何？” 扶苏道：“最近下雪，石涅的消耗量很大，就连火炉的销量都好了起来。” “其中销量最高的，要数手炉和汤婆子了。” 赵惊鸿点头。 他们赚的就是天冷的钱。 等天气回暖，这个生意基本上也就到头了。 除了日常生火做饭，不会再有多大的起伏。 “让张良在上郡养豕，做得如何了？”赵惊鸿问。 扶苏道：“昨日的信件中提起，已经豢养了一百余头了，待开春的时候，应该会有不少的小豕仔。” 赵惊鸿点头，“这是大事，要留心。” 扶苏蹙眉，“大哥，豕乃贱肉，腥臭难闻，难以下咽，就连普通百姓都不愿意吃，若不是没办法，他们根本不会吃豕头。” “依我看来，倒不如多养一些牛羊鹿兔，鸡鸭之类的，以满足百姓吃肉的需求。” 赵惊鸿摇头，“这些都不如豕来的好，豕能够长到几百斤，而且一窝豕崽便有十几头，生长也快。若想满足百姓吃肉的需求，非豕不可。” “这……可是……”扶苏还想劝说。 赵惊鸿摆了摆手，“不用担心，按照我所教导的方法去养，绝对没问题。” “好吧！”扶苏无奈。 他知道，赵惊鸿要做什么，基本上都是有把握的，他只能耐心等待。 “大哥，商部正在组建，您要不要去上郡看一看？”扶苏问。 赵惊鸿摆手，“不用，有张良在，一切都不成问题。” 他对张良很有信心。 两人离开账房，路过演武场的时候，就看到蒙恬和王承正在训兵。 这段时间，他俩训兵很频繁，颇有种随时准备作战的姿态了。 “两位将军很勤快啊！”赵惊鸿笑着说道。 扶苏闻言无奈苦笑，“他们也是没办法，咱俩所说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是机遇，也有巨大的风险。” “蒙家和王家的人，都在咸阳，会成为他们的掣肘，所以他们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所以着急也是应该的。” 赵惊鸿点头，“所以，在这种时候愿意跟你成大事者，以后不可辜负，莫要鸟尽弓藏。” “扶苏自然不会做这种事情！”扶苏认真道。 赵惊鸿点头，两人很快就回到了书房。 没多久，林瑾就找到了赵惊鸿。 “大哥，搞清楚了！”林瑾低声对赵惊鸿道。 赵惊鸿看向林瑾，询问：“说说看。” 林瑾看向扶苏。 扶苏蹙眉，疑惑地看着两人，“大哥，老四，你们在说什么，还要瞒着我？” 林瑾无奈道：“大哥让我盯着一个人……” 赵惊鸿道：“告诉你也无妨，侠医带了一个女人在军营中，藏了许久，之前经常给百里无名送药，但是一直躲着我。” “一个女人在军营中很危险，并且，我担心她别有意图，所以让林瑾盯着。” 扶苏闻言，点头，“这件事情我也知道，但是侠医带来的人，我也没在意，这人有问题？” “还不清楚。”赵惊鸿看向林瑾，“行踪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每天中午，此人都会外出，去营地外的小溪边浣洗，现在去，应该能堵住她。”林瑾道。 “好！”赵惊鸿起身，看向扶苏，“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一起吧！”扶苏也很好奇，这个女人躲在军营之中，到底有什么目的。 当即，三人起身，离开书房，朝着营地外走去。 很快，三人离开军营，来到营地外的小溪边。 小溪已经结冰，上面有很厚的冰块。 他们走到一排大树前，躲在树后，看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正在河边浣洗。 女人将河边的冰块打碎，从里面盛水洗衣。 用这样冰冷的河水洗衣，这女人还真是厉害。 赵惊鸿觉得，换成自己，自己是受不了。 从背影来看，女子身形苗条，气质也有，应当是不错的美人。 在她身侧，是一个木桶，里面放着衣物。 女人洗完最后一件衣服，端起木桶，准备离开。 她转过身来，脸上戴着面纱，看不清楚容貌。 但是给人的感觉是很美的，就像是戴了口罩的美女。 赵惊鸿当即走了出来。 那人看到赵惊鸿，眼睛顿时瞪大，瞳孔收缩，手中的木桶瞬间掉落，摔在地上，洗干净的衣物又沾染了泥土。 看到女人慌乱的模样，赵惊鸿不由得一阵蹙眉。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绝对有问题。 若没有问题，不可能见到他这么惊恐。 这个反应不正常。 就算是侠医带来的女子，亦或者是侠医的女人，她留在军营中，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并且在军营中待了这么久，早就习惯了，大家也默许她的存在了，被人发现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不至于如此慌乱。 这只有一个可能，这个女人有问题！ 来军营的目的，并不单纯！ 就在赵惊鸿思考的时候，那女子拔腿就跑。 赵惊鸿见状，冷哼一声，喊道：“林瑾！” 林瑾立即腾空而起，一跃几米远，追向女子，很快就堵住了女子的去路。 女子见状，当即转身，朝着另外一边逃走。 扶苏见状，立即冲上去，挡住了另外一条去路。 而赵惊鸿，早就在中路等候，挡住了女子的去路。 三人缓缓靠近，将女子夹在中间。 女子眼中满是慌乱，惊恐地看着三人。 此时此刻，赵惊鸿竟然有种他们仨是街头的流氓混混，调戏良家妇女的感觉。 “不必惊慌，你是侠医的人吧，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若没有问题，我们不会为难你。”赵惊鸿开口道。 女子听到赵惊鸿的声音，一双美丽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赵惊鸿，如水的眸子上立即弥漫起一层雾气，睫毛轻轻颤抖着，泪珠随时可能掉落下来。 看到这一幕，赵惊鸿心中很有负罪感。 第358章 大哥，带她回去用刑! 这种感觉，像是他们在欺负女人一样。 特别是面前这女子的眸子仿佛会说话一般，将委屈、震惊、痛苦、忧伤……全都涌现在眸子里，让人不敢直视。 赵惊鸿躲开女子的眸子，不敢去看，轻声道：“你不必如此，我们并无恶意，之前我也跟侠医说过，你可以留在军营中，只要不招惹麻烦即可，现在只是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女子泪水簌簌而下，只是一味地哭，且不言语。 林瑾不耐烦了，“问你话你就说，哭哭啼啼做什么，我告诉你，这里只有我们，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 听到这话，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惶恐。 赵惊鸿见状，立即瞪了一眼林瑾，训斥道：“说什么呢！不会说话就闭嘴！” “就是！”扶苏也骂道：“你把咱们当成什么人了，只是问几个问题。” 说着，扶苏对女子行了一礼，“请勿担心，只需回答我们的问题即可。” 女子如水的眸子从扶苏身上转移到赵惊鸿身上，微微点头。 “你是何人？”赵惊鸿问。 女子犹豫了一下，缓缓开口，“我乃逃难之人，无家可归之人。” 女人的声音很好听，非常温柔，让人听了感觉整个人都安静下来，像是和煦春风拂面一样。 赵惊鸿微微蹙眉。 面前女人的回答很狡猾。 逃难之人？ 无家可归之人？ 终究还是没说自己到底是谁。 “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赵惊鸿询问。 女人双手摸着纱巾，“这是军营，是我自保的方式。” “自保？”赵惊鸿冷笑，戴上面纱，有种若隐若现的感觉，感觉更好看了好吧，简直欲盖弥彰。 就像前世很多女人，其实长得不好看，总喜欢戴口罩，画了眼妆，假睫毛，感觉是个大美女，摘掉口罩瞬间从九十分掉到九分。 面纱压根掩盖不了颜值。 赵惊鸿又问：“你跟侠医是什么关系？” 女子回答：“我们乃是故人，是旧相识，在上郡相遇，为了活命，赚点钱财换取吃食，所以帮助他打下手，做一些分拣药物，煎药等工作。” 赵惊鸿微微点头，盯着女子询问：“可否摘掉面纱，一睹真容？” 女子闻言，不由得后退一步，微微摇头，“不可。” “为何？”赵惊鸿蹙眉问。 女子道：“样貌丑陋，怕惊吓了几位。” “哼！”赵惊鸿冷哼一声，对女子道：“我等已然是给够你面子了！所有问题，你避重就轻，顾左右而言他，以虚盖实，不正面回答，你以为我等掌管整个浑怀障，掌管整个上郡，是酒囊饭袋吗？是依靠智商低，任人欺骗才能做到这个位置的吗？” 林瑾在一旁道：“大哥，休要与他多言，圣人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抓回去上刑，我就不信她不老实交代！” 赵惊鸿无奈地瞪了一眼林瑾。 这小子是不是憨。 不管这个女子是谁，人家跟侠医关系不错，看在侠医的面子上，也不能这么折腾人家，更何况人家是一名女人。 最重要的是，面前女人的气质很奇怪，给他一种想要靠近的感觉。 当然这种靠近，不是男女之情。 虽然面前女子以纱遮面，看不清真容，也勉强可以看得出，此女容貌绝对很漂亮，再者气质也不错。 但，人家年纪看起来可不小了。 在这个时代，人家孩子都可能有好几个了，必然是他人之妇。 他可没什么曹贼之好。 所以，跟面前这位女子，赵惊鸿并不想闹翻脸。 扶苏也叹息道：“还请如实交代，否则的话，为了安全起见，我们也不得不将其关押起来了。” 女子闻言，一双眸子看向赵惊鸿，眼中满是楚楚可怜，让人不忍心。 赵惊鸿躲开女子的目光，沉声道：“今日若是你不交代清楚，我们是不会让你离开的。我们能在这里堵住你，就代表我们盯着你许久了。” “你现在只要说出你姓氏名谁，来自何处，在此为何，我们便可放你离开。否则，我们不会让你一个不知根底，有安全隐患的人藏在军营之中的。” 此时，一个人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喊道：“赵先生！扶苏公子！” 众人扭头看去。 发现来人是侠医。 虽然是冰冷的冬天，但侠医跑过来，额头满是大汗。 他冲上来，挡在女子身前，恭敬道：“扶苏公子！赵先生，看在我的面子上，请不要为难她！” 赵惊鸿蹙眉，盯着侠医道：“我们并没有为难她，只是问她一些问题，如实回答即可，她一直隐瞒，我们不知道他来浑怀障的目的是什么，也很为难。” “你们要知道什么，我回答即可。”侠医看了一眼女子，叹息一声。 赵惊鸿道：“很简单，她是谁，为何来这里，目的是为了什么，以真面目示人即可。” 侠医立即回答，“她叫小玉，与我从小一起长大，乃是发小。她身世可怜，没了丈夫，如今也没了孩子，一直逃难至此，碰见了我。所以我便收留了她，让她帮我洗衣做饭，抓药煎药，如此勉强有口吃食。” “我对她知根知底，留在浑怀障也只是无奈之举，绝无恶意，我可以我性命发誓！” 说完，侠医看向女子，道：“你将面纱摘掉，让他们看看吧。” 女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出手来，将脸上的面纱摘掉。 女子很美，皮肤洁白，温婉可人，有种出水芙蓉的感觉，仿佛是世间的一朵白莲，净化世间的污秽，让人见了，都生不出任何邪念，反而会感受到一种温暖的感觉。 若是他人，单看这种气质，都怀疑不起来女子的意图。 但很可惜，他面对的是赵惊鸿。 赵惊鸿觉得女人很熟悉，下意识地脱口询问：“我们是不是见过？” 他记忆有缺失，很多事情记不住了，但面前的女人极为熟悉，让他感觉似乎见过，所以才会如此询问。 侠医惊讶地看着赵惊鸿，“你认识小玉？” 赵惊鸿摇头，盯着女人，“不认识，但很熟悉，似乎见过，你从何处逃难而来？” 第359章 不想他为帝王家 女人眼神中充满期待，看着赵惊鸿缓缓道：“邯郸。” “邯郸？”赵惊鸿蹙眉：“你从邯郸而来，为何不去咸阳？大家都去了咸阳逃难，为何你要来这苦寒之地的上郡？” 这样的逃难路线，很不符合常理。 女子缓缓道：“刚开始是准备去咸阳的，但是大家都去咸阳，人多了，就会有各种事情发生，而且都去上郡，安置也是个问题。” “途中遇见了一些危险，之后便选择来上郡，越是没人来的地方，越是有机会。”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微微点头，暗叹女人的聪明。 确实如此，咸阳的难民很多，不一定都能得到安置。 反而路上抢掠之事多有发生，很多人并非饿死，而是被杀。 如果选择去其他地方，反而会有更多机会。 特别是像面前这位女子这般，长相气质出众，在难民中，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非常危险。 远离人群，反而会更安全一些。 赵惊鸿盯着女子，缓缓道：“你可留在此地，但尽量少外出，少跟军营中的将士接触，若有违背，定当驱离！” 说完，赵惊鸿给扶苏和林瑾使了个眼色，转身离开。 林瑾快步追上来，“侠医福气不错啊，这妇人长相堪称一绝！” “闭嘴吧！”赵惊鸿心中莫名烦躁，“我们不是地痞流氓，言语之中，对他人应心怀尊敬，而不是背后乱言。” “老四，我建议你读一读儒家经典，好好纠正一下品行！”扶苏也沉声道。 他看得出来，那女子应当是大家闺秀，只是无奈落难至此，也是悲惨。 林瑾满脸郁闷，今天两人都没少教训他。 赵惊鸿沉声道：“继续给我盯着这个小玉的女人，这个女人不简单，来这里的目的也不简单，有侠医护着，顾及侠医脸面，可以将其暂时留下，但还是要调查清楚！” “是！”林瑾兴奋道：“我就知道大哥不会被美色蒙蔽，我一定会调查清楚的！” 赵惊鸿微微点头。 扶苏倒是饶有兴致地看着赵惊鸿，“大哥，这可不像你的性格。” “什么性格？”赵惊鸿蹙眉。 扶苏笑道：“大哥一直以来都是非常果断的人，若换成他人，不老老实实回答问题，你早就让人抓到牢中，好好审讯一番了吧？怎么对这女人如此仁慈？” 赵惊鸿摆手，“无他，觉得熟悉而已，总觉得在哪见过，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扶苏笑了笑，也没再继续多说什么。 …… 女子看着赵惊鸿的背影，眸中的泪水瞬间掉落，“师兄，他……他没有认出我来……” 侠医无奈地看了一眼女子，“怎么没认出来，他不是觉得你极为熟悉吗？” “可是……他就是没认出我来。”女子眼泪一直往下流，满脸悲伤。 侠医叹息一声，弯腰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来，对女子道：“阿玉，你这是何苦呢。” 女子轻轻擦拭脸上的泪水，“能看着他，就是好的。” 侠医叹息一声，几番欲言又止，拿着衣服去河边涮洗干净，对女子说：“走吧阿玉，这几天你待在医馆里，不要再外出了。” “嗯！”女子点了点头，有些失魂落魄地跟在侠医身后。 回到医工处，女子还没从情绪中缓过来。 侠医盯着女子绝美的容颜，询问：“为何不相认呢？” 阿玉摇头，“我不能……如今，惊鸿已经有了更好的发展，而且……他身边就是扶苏。显然，他下定决心是要辅佐扶苏的。” “如果扶苏知道，此人跟他有血亲，甚至是他的哥哥，该会如何？” “必然会有夺嫡之争。” “我观他们感情不错，若是曝光身份，两人可能会从好友变成仇敌。” “并且，帝王家，那不是我想要他去的地方。” “此生，我只希望他可以安全，安康。” “朝堂之争，帝王之争，我见过了，不想他参与其中。” “若身份曝光，他必然会有危险。” 侠医闻言，叹息道：“那你就如此和他不相认？” “嗯！”阿玉点头，“只要他安全，一切都值得。” “好吧！”侠医叹息一声，看了看外面排队的病人，起身走出去，开始跟病人诊病。 …… 转眼过了半月有余。 期间，剩余的游骑兵多次外出，寻找鲁辙和蒙犽，但都无消息。 蒙恬很是担心。 赵惊鸿也很担心。 按理说，给蒙犽制定的策略，就算打不过对方，也有足够的时间逃走。 为何一行半月，都无消息？ 赵惊鸿不由得开始担心。 难道说，他们都遇到了危险？ 就在赵惊鸿和扶苏在屋内处理公务的时候，士兵来报。 “督军大人，赵先生，蒙犽和鲁辙回来了！” 两人一听，立即站起身来。 “他们现在何处？”赵惊鸿询问。 士兵回答：“已经入关，士兵回报，大概一个时辰便可抵达军营。” 赵惊鸿立即看向扶苏。 扶苏沉声道：“走！通知蒙恬和王承将军，咱们去迎接他们！” 赵惊鸿点头，两人赶紧外出。 一出门，他们就看到快步走来的蒙恬和王承。 “公子！赵先生（赵老弟）！”两人立即拱手行礼。 扶苏和赵惊鸿回礼。 “蒙将军，蒙犽他们回来了，咱们出营迎接可好？”赵惊鸿道。 蒙恬立即拱手道：“我一人前去即可……” 他觉得让扶苏迎接，有些托大了。 扶苏却道：“他们此行半月有余，鲁辙更是外出一月有余，必然在外吃了不少苦，也斩杀了不少胡兵，我们去迎接也是应当的！” 蒙恬闻言，也没继续拒绝，他早就担心不已，此时恨不得马上见到蒙犽。 当即，一行人骑马外出。 他们出营后，一路往前走。 没多久，就看到了蒙犽和鲁辙等人的队伍。 他们都骑着马，后面还浩浩荡荡有着许多牛羊马匹，马背上驮着一摞摞的皮毛等物。 鲁辙、蒙犽、章邯等人，看到扶苏等人前来迎接，显得很激动，连忙下马，一路小跑向前。 赵惊鸿等人见状，也急忙策马靠近。 等到了近前，鲁辙、蒙犽、章邯等人立即下跪行礼。 赵惊鸿等人也纷纷翻身下马。 鲁辙拱手沉声道：“扶苏公子，赵先生，蒙将军，王将军，吾等不负众望，捉拿胡人三王，三王母，斩杀单于叔父，王子三十二人，缴获鹰顶金冠一顶！” 第360章 好小子，差点让你封狼居胥了 其他人听到这话，都不由得面露惊色。 捉了三位胡王，三位胡人王母，斩杀单于叔父，王子三十二人，这是何等战绩？ 古往今来少有之啊！ 蒙恬听了，嘴角已经抑制不住地开始上扬了。 虽然是鲁辙汇报的，但是他儿子也去了啊。 这其中，他儿子肯定也有参与。 这也是功劳啊！ 吾儿果然不凡！ 甚像吾！ 但论这其中最为惊讶的，要数赵惊鸿了 因为他听着鲁辙这台词极为耳熟。 当即，赵惊鸿问：“你们杀到何处？” 鲁辙回答，“我们一路追寻盖聂先生的踪迹，见了部落就抓人询问，最后一路来到了胡人王庭，盖聂先生一人冲入王庭之中，要斩杀胡人大将骨多，被一群人围攻。” “我等见状，立即上前解救，与胡人士兵展开大战。” “而盖聂先生，一人杀穿敌军，斩杀骨多，而后遁走。我等也跟着一路杀，一路逃。” “跟盖聂先生汇合以后，我们商定，趁着大军出击追寻我们，则转而杀入王庭之中，斩杀了多名皇室成员，刘锤横扫千军，为我等争取了机会，章邯一箭射中匈奴头曼单于，导致他头上王冠掉落，被我等所得。” “而后，我们扬长而去，胡人率几万骑兵追击，我等则辗转进入更深腹地，躲避追杀。” “随后，又进入胡人各部，斩杀胡王，在雪地中躲藏。” “而后遇见了蒙犽等人，我等一路往回赶，路上遇见胡兵就击杀，缴获了诸多牛羊马匹，以及金银珠宝等物。” 赵惊鸿听着是一阵心惊。 好小子，差点让你们封狼居胥了啊！ 只不过，他们兵太少，能趁虚而入，杀入胡人王庭已经够厉害了。 想要杀穿匈奴，封狼居胥几乎不可能。 但就算如此，他们所作所为，也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你们竟然杀到了胡人王庭之中！”扶苏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鲁辙等人，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们一般。 扶苏虽然每日研究儒家经典，但并不是对战争一无所知的，他知道在胡人的地盘，杀入胡人王庭是多么困难，多么不可思议。 就这么说吧，就像有人带着几千人，杀穿咸阳一般，冲到咸阳宫，打伤了始皇，抢走了始皇的王冠。 虽然始皇没死，但是大秦从此以后就抬不起头来了，耻辱啊！天大的耻辱。 所有人大秦人，都会感觉到耻辱，且是铭刻到骨子里的那般耻辱。 对于胡人来说，这是耻辱，并且是天大的耻辱。 胡人的愤怒可想而知，必然会倾巢出动，想要杀死鲁辙等人。 如果杀了他们，还算是有挽回的余地。 否则的话，那这个耻辱可就真的被钉在耻辱柱上了！ 不过，扶苏觉得，也正是因为如此，鲁辙他们才抓住了空档。 他们斩杀了胡人大将骨多，胡人大军倾巢出动。 而鲁辙他们是轻骑兵，又有马蹄铁马鞍马镫等物，行动迅速，转而杀回胡人王庭，来了一波回马枪，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甚至杀到了王宫之中。 当然，扶苏不确定胡人王庭的皇室是住在‘宫’中还是住在‘帐篷’中，反正就是胡人王庭，取到了胡人单于的王冠。 这对于他们来说，是天大的荣耀。 对于鲁辙他们而言，是泼天的功劳。 扶苏看向他们几人，又看向一众几乎所有人身上都带着伤势的士兵身上，心中感慨。 赵惊鸿见扶苏发呆，不由得偷偷戳了扶苏一下，对扶苏示意，让扶苏去搀扶他们。 扶苏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挨个扶起鲁辙、章邯、蒙犽等人。 “诸位将士，此番作战，甚是辛苦，快快回营，休整一番，今日吾将设宴，庆祝诸位将士归来！”扶苏朗声道。 众人不由得欢呼。 众人纷纷上马，往营地赶去。 到了营地以后，赵惊鸿立即安排士兵，准备好担架，将诸多将士抬到医工处去。 士兵们表示自己能动，还没到这种程度。 赵惊鸿却道：“尔等征战沙场，立下泼天功劳，皆是我大秦的瑰宝，如何再让你们忍痛走路，快快让人抬着去医工处处理伤势！处理完伤势以后，再让人抬着去洗漱，洗去一身血污，晚上好好吃宴席！” 士兵们闻言很是感动，感觉自己受到了重视。 二队闻讯而来的游骑兵们，眼巴巴地看着，心中羡慕不已。 这时候，鲁辙走来，对赵惊鸿单膝下跪，沉声道：“赵先生，此行一战，我等折损十三人，按照赵先生吩咐，战死之人，褪去身上战甲，拿下装配兵刃，战死之马，除掉马蹄铁、马鞍、马镫等物。” “而牺牲的兄弟和战马，我等也都带回来了，请赵先生允许，厚葬他们！” 赵惊鸿闻言，神色微动。 打了一场这样惨烈的战，竟然只折损了十三人。 这样的战绩，说出去简直没人会相信。 当然，赵惊鸿看着鲁辙的表情，知道作为队长，跟他思考有所不同。 他是领导者，只看结果，对于折损的士兵，对于他而言，只是一个数字，是一个衡量战绩标准的数字。 但是，对于鲁辙而言，这些人，都是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这些战马，都是在危难时刻救他们的好伙伴。 这些士兵和战马的牺牲，让鲁辙很痛心。 赵惊鸿看着鲁辙，觉得鲁辙是一个好将领。 当即，赵惊鸿叹息一声，对鲁辙道：“你放心，此事我一定会向扶苏汇报，让扶苏厚葬他们，并且也会安顿好他们的家人。除了他们，尔等之功，皆会记录在案，并且会上报咸阳，由咸阳给你们嘉奖。” 鲁辙惊讶地抬头。 上报咸阳。 也就是说，他们会在始皇那边留名。 若咸阳下达嘉奖，那必然是非常丰厚的。 “谢赵先生！”鲁辙激动道。 赵惊鸿笑了笑，“你们应该谢的人是扶苏公子，是你们自己，这都是你们自己争取来的。快去医工令处理一下伤口，随后来军机处汇报情况。” “是！”鲁辙恭敬对对赵惊鸿拱手行礼，而后快速离开。 两个士兵追着鲁辙，“将军，你躺上来，我们抬着您吧！” “不用！我没事！”鲁辙摆手。 他看了一眼落在最后的担架，那俩士兵累的气喘吁吁。 定睛一看，担架上悠闲躺着的，赫然是刘锤。 刘锤正一脸悠闲地躺在担架上看着鲁辙，“队长，咋不躺上来啊，可舒服了！” 第361章 金鹰王冠 鲁辙无奈地看了一眼刘锤，对追着他的那俩士兵道：“你们不用抬我，去搭把手！” 两名士兵见状，立即上前帮忙。 四个人抬着刘锤，才算好一点。 看着刘锤悠闲自在的模样，鲁辙颇感无奈。 那担架的两根木杆都被压弯了，感觉随时都要断了。 就刘锤那个体型，他心里难道就没一点数吗？谁能抬得动他？ …… 议事大厅。 扶苏、蒙恬、王承等人非常激动。 “这是咱们跟胡人对战以来，打的最漂亮的一场仗了！”蒙恬激动道。 他一点也不嫉妒。 哪怕他将匈奴打的不敢南下，后退几百里，却依然觉得鲁辙等人这场战绩，非常厉害。 王承也赞叹道：“若有如此战绩，哪怕到了晚年，我无力再在战场征战，也可跟其他将士吹牛一辈子了！” 相对于王翦和王贲而言，王承能拿得出手的战绩确实很少。 如果他也能打一场这样的仗，那自己在王翦面前，也能挺直腰杆了。 扶苏笑着赞叹道：“我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如此勇猛，如此虎将猛士，真乃罕见。” 赵惊鸿走过来，笑着说道：“我建议，由扶苏撰写文书向始皇请功，让始皇下达玺书，嘉奖诸将士，以示嘉奖。” 扶苏、蒙恬、王承闻言，不由得一怔，惊讶地看向赵惊鸿。 蒙恬率先道：“先生，您怕不是糊涂了，如今我们应当尽量不让始皇知道我们的动态，如何还能向始皇请功！万一始皇派来使者，咱们所作所为，很可能会被发现的。” “是啊！”王承沉声道：“如今这个关口，应当尽量隐藏，不应该展现出来啊！” 扶苏也蹙眉看着赵惊鸿，“大哥，如此所意为何，请明示。” 赵惊鸿看着三人道：“你们觉得要藏，我觉得万事不能太过。蒙恬将军，我跟你说过，要尽量减少汇报我们现在的动向，因为不能让始皇发现我们停止建造长城的事情。” “建造长城乃是始皇的逆鳞，触之即死，所以我们必须要隐瞒。” “然而，如果什么都不跟始皇汇报，不向咸阳奏疏，反而会引发怀疑。” “如此战绩，我觉得自然应当向始皇汇报，向始皇请功！” “如此一来，始皇看到这样的战绩，必然会很高兴，做出嘉奖。并且，文武百官，包括始皇，也会觉得，扶苏在上郡也在努力，想要依靠功绩，回到咸阳。” “如此才符合大家的猜想，符合大家对扶苏的印象。” “若是在这个关口，身为长公子的扶苏，留在上郡，不仅不想回咸阳，而且在上郡待着不愿意回去，非常喜欢这里，必然会引发始皇猜忌。” “要知道！”赵惊鸿看向扶苏，“我们的敌人，不仅有始皇，还有其他人。想要致我们于死地的人，太多太多了。” “为此，我们必然要演戏演全套，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才可隐瞒得住。” 扶苏闻言，不由得连连点头，赞许地看着赵惊鸿，“大哥所言极是，我都没有想到。” 蒙恬和王承也连连点头，被赵惊鸿这番言论给说服了。 “如此，公子应当上奏始皇，让始皇下达玺书，嘉奖诸将士，以做鼓励。”蒙恬道。 王承也说道：“如此，应当通报全军，让全军都知道游骑兵的战绩，鼓舞士气！” 扶苏连连点头，“可！” 这时候，林瑾端着一个托盘走上来。 “大哥，二哥！胡人单于的皇冠带来了，这玩意看着还挺精致。”林瑾激动地上前，准备将托盘递给赵惊鸿。 赵惊鸿微微蹙眉，低声训斥道：“给扶苏送过去！” “哦哦！”林瑾赶紧将托盘递给扶苏。 扶苏对此毫不在意，掀开托盘上的黑布，立即露出了里面的金制王冠。 这皇冠，精美绝伦，通体几乎都是黄金锻造，由上下两层圆环锻造而成，顶部站着一只雄鹰。 雄鹰锻造的非常精美，站在花瓣状的金冠上，俯瞰万物，展翅欲飞。 在雄鹰的下方，则是四只狼追咬四只羊，羊的前肢弯曲，后肢则被狼死死地咬住。 而底部则是雕刻着老虎、卧羊、卧马，相互连接。 极为醒目的，则是金鹰的头部，是用绿松石雕刻而成的，精美绝伦。 “没想到，胡人竟然有这样的工艺。”扶苏感叹一声，拿起王冠，递给赵惊鸿。 赵惊鸿看着王冠，嘴角轻笑一声。 这王冠虽然是黄金锻造，但是却显得小家子气了，一看就没有什么文化底蕴，只是知道金器珍贵，雕刻上图案装饰，并不具备威严。 跟始皇的那顶皇冠比差远了。 赵惊鸿将王冠递给林瑾，让林瑾递给蒙恬和王承观看。 蒙恬接过王冠，仔细观看着，爱不释手。 “看完了吗？给我看看！”王承有些迫不及待。 蒙恬依依不舍地将王冠递给王承，王承接过来，仔细观看，在手中把玩，兴奋不已。 对于他们来说，王冠什么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他们胡人的‘王’的代表。 就像始皇帝的皇冠、龙袍、玉玺一样的意义。 如今，被他们抢来拿在手中，那滋味，别提多爽了。 “哈哈哈哈！好！好啊！”王承激动道：“将这王冠一同送往咸阳，始皇见了，必然大喜！” “是啊！”蒙恬道：“我大秦建立之初，封地就在犬戎部落，跟犬戎族征战多年。并且一直以来，跟胡人争端不断，如今取得这样的战绩，始皇必然大喜！” 扶苏询问赵惊鸿，“大哥，是否将他们之前的战绩都写上去，让我父皇对其嘉奖？” “可以啊！”赵惊鸿道：“写得越多越好，让他们好好眼馋眼馋。让他们知道，咱们虽然在上郡，照样可以立下军功，照样可以建功立业！” “让那些幸灾乐祸的人恼去吧！估计他们知道了，气得脸色一定很精彩，只可惜看不到。”赵惊鸿笑道。 扶苏也想到了他们来之前遭遇的那些刺杀。 在咸阳，想要杀他们的人可不少，盼着的他没有好下场的人也很多。 如此一战，如此功绩，正好用来打这些人的脸。 让他们看看，我！扶苏！在上郡，照样可以做出一番功绩！ 第362章 杀太多，记不过来 下午。 包扎好伤口，洗漱好的鲁辙等人，前来议事大厅，跟赵惊鸿他们报到。 赵惊鸿他们也有很多问题要询问鲁辙等人。 他们此行出关，战绩辉煌，但是还有很多疑点要询问。 赵惊鸿并未着急询问，而是关切地询问几人，“伤势可有大碍？” 鲁辙拱手，“并无大碍。” “俺挨了一箭，气死俺了，将那几个射箭的贼人，一刀全给斩了，肠子流了一地，他们没死，还想把肠子塞回去，笑死俺了！”刘锤嘿嘿笑道。 赵惊鸿满脸无奈。 其他几个人表情也是怪异。 这刘锤，还真是一个杀神般的存在，如此血腥的场景，在他口中，竟然能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来。 赵惊鸿无奈地低头看了一眼记录官记录下来的战绩，对刘锤道：“这次做的不错，回头赏你一头烤羊。” “谢谢赵先生！”刘锤笑的很开心。 “章邯、蒙犽，你们伤势如何？”赵惊鸿问。 章邯拱手，“谢先生关心，并无大碍！” 蒙犽咧嘴道：“我都没受伤！” 林瑾在一旁嘀咕道：“那是因为你杀的人少。” 蒙犽立即瞪眼，“我杀人少？几十个人围着我的时候，我眼睛都不眨一下，连斩三条马腿，其他人吓得连连后退，你说我杀的人少？有本事你上试试？” 林瑾撇嘴，“要是我去，一定比你强！” “行啊！下次咱们一起，谁杀的人少，谁喊谁喊爹！”蒙犽气得不行。 蒙恬蹙眉，训斥道：“蒙犽，不得无礼！” 虽然林瑾并不显眼，但毕竟是赵惊鸿和扶苏的结拜兄弟，让林瑾喊蒙犽喊爹，这不是乱了辈分，让扶苏如何自处？ 扶苏也训斥道：“林瑾，你怎么回事，人家是征战归来的英雄，你有何不满？” 林瑾赶紧摆手，“我没有什么不满的，就是挤兑蒙犽几句。” 说着，林瑾看向蒙犽，“希望你下次能更强一点，别被他们给比下去了，毕竟我已经很强了，希望你可以跟上我的步伐。” 蒙犽对林瑾翻了个白眼，“你强个锤子！我要比也是和鲁辙他们比，跟你比个锤子！” “哼！那是你不敢！”林瑾鄙夷道。 “闭嘴吧你！”蒙犽没给林瑾什么好脸色。 林瑾还想对蒙犽说什么，却被赵惊鸿训斥一声，闭嘴了。 赵惊鸿看向鲁辙，“鲁辙，盖聂呢？” 鲁辙沉声道：“盖聂先生受了较重的伤势，正在休养，晚宴应该能来。” 赵惊鸿点了点头，放心下来。 “你仔细说说，此次之行都发生了什么。”赵惊鸿道。 鲁辙拱手应是，缓缓讲述了他们此行。 他们出关以后，直奔之前探查到的胡人部落，询问他们是否见过盖聂。 遇到反抗，就地斩杀。 询问了三个部落，才算是寻到了一点踪迹。 最后，他们得到了盖聂的真实目的。 要去胡人王庭，击杀胡人的大将骨多。 骨多是胡人之中凶名远扬的大将，擅骑射，力大无穷，一张鬼脸，人畜惧怕，更有生啖人肉的爱好，特别喜好孩童和女人的肉，极为凶残。 骨多就是盖聂要找的人，骨多不仅斩杀了盖聂的好友，更将其妻儿分食。 所以盖聂一定要杀骨多。 他们一路追赶，等到的时候，就遇见了几百人围攻盖聂一人。 盖聂宛若杀神，且战且退。 鲁辙等人见状，立即迎上，准备救盖聂。 其他士兵见状，立即分散出来跟鲁辙等人对抗。 而盖聂趁此时，猛地突进，冲到了骨多跟前，一剑斩杀了骨多，将骨多的头颅斩下。 其他士兵立即士气溃散，纷纷逃窜。 鲁辙乘胜追击。 此地已经临近胡人王庭，他们迅速回报，紧接着就有几万士兵开始追击他们。 鲁辙和盖聂他们赶紧逃走。 因为鲁辙他们有提前熟悉地形的习惯，所以在逃跑的时候，利用熟悉地形的优势，躲开了胡人的追捕，不断绕行。 盖聂问清楚鲁辙他们的来意以后，提出了可以回击胡人王庭，他了解过胡人王庭的配置，他们一共也就三五万的兵力在附近。 想要调集更多的兵力，就需要从其他部落征召。 所以现在杀回去，王庭人员空虚，有可乘之机。 鲁辙等人见状，一合计，决定冲杀过去。 他们趁着夜色突袭胡人王庭，杀入王庭内部。 斩杀诸多王子，大臣，乃至单于的女人。 甚至还差点射杀单于，最后拿到了单于落下的金鹰王冠。 而后有大批士兵袭来，他们只能一把火烧了胡人王庭，准备撤退。 好在刘锤以一当千，锐不可当，在前面斩杀，刀光所过，人马俱碎，血肉纷飞，吓得胡人不敢上前。 他们才得以逃出胡人王庭。 而后，胡人各路骑兵追赶，他们连夜逃走。 连续几天，他们边逃边杀，已经不知道杀死了多少人，甚至手中的环首刀都已经卷刃了。 最后，天降大雪，才算是躲开了胡人的追杀。 但是大雪封山，他们处境也非常危险，只能以战养战，冲入部落斩杀胡人，获得物资补给。 就如此，他们又征战多个部落，斩杀不少的胡人，最后遇到了蒙犽等人，加上雪化了不少，才能赶回来。 听完鲁辙等人的讲述，赵惊鸿几人心中惊骇不已。 胡人体格壮硕，而且擅长骑射，胡人男子基本上都是天生的士兵，跟他们作战其实秦人是落于下风的。 就连战马都不一定有他们的战马好。 但就是如此，鲁辙等人，依然杀的胡人无力反抗。 真的很强。 跟霍去病当初的封狼居胥不同，人家好歹有几万兵马，并且霍去病是个作战天才，无人能及。 但鲁辙他们不同，他们只有两百余人，能够打下这样的战绩，真的很强。 这也得益于装备上的优势，要不然在路上就被追上了。 赵惊鸿赞叹一声，“记录官所记载的，应该只是你们所斩杀胡人的十分之一。” 鲁辙点头，“人太多，他们也记录不过来，而且我们此战，也不适合割下敌人标志作为证物，所以要少许多。” 第363章 见你如蜉蝣见青天 赵惊鸿闻言，看向扶苏。 扶苏赞叹道：“汝等之功，吾意写成奏疏，上奏始皇，让始皇下诏令，封赏诸位；另，将汝等战绩，传遍三军，让将士们瞻仰汝等战绩！” 鲁辙等人闻言，立即面露激动之色，纷纷单膝下跪，抱拳道：“谢扶苏公子！” 让始皇嘉奖，那说明得到了咸阳的认证，这是莫大的荣誉。 最令他们激动的是，他们的功绩要传遍三军，让将士们瞻仰，这才是对他们而言最大的荣耀啊。 以后出门，走路都要抬着头看着天了。 那场景，他们简直不敢想象，想起来就激动得浑身颤抖。 扶苏上前将他们搀扶起来，“诸位不必多礼，尔等征战有功，且身上有伤，且请入座。” 见扶苏对他们如此恭敬，众人心中也颇为感动。 等几人落座，赵惊鸿又跟他们复盘了一下整场战争。 因为现场还有蒙恬和王承这样的军事大佬，谈论起来这样以少胜多的战绩，非常兴奋，讨论起来也是非常激动，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的非常激烈。 赵惊鸿和林瑾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就连扶苏都能插嘴几句，而赵惊鸿和林瑾发现，他们压根一句也插不上嘴。 无奈，他们只好选择沉默，静静地看着他们。 待到了傍晚时分。 鲁辙等人在关外的战绩已然传遍了浑怀障。 他们都知道了，鲁辙等人，率二百骑兵，杀入胡人王庭，射中了胡人的王，也就是头曼单于，并且射落王冠，将王冠给拿回来了。 不仅如此，更是斩杀了诸多王子，并且还俘获了胡王和王母诸多。 在不断的传言中，说成了鲁辙等人一人杀万人，屠杀了几十万胡人才回来的。 虽然越传越离谱，但归根结底就一点，鲁辙他们杀入了王庭，大胜而归。 这是何等的荣耀啊！ 等诸多游骑兵从休养的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很多士兵都来围观了。 一路上，全都是士兵在围观他们，对他们指指点点。 “就是他们！太猛了！” “他们真的杀入胡人王庭了吗？” “娘的！这要是我，我能吹牛一辈子！” “我要是有这样的功绩，回去老婆我都能娶三个！” “就你那小布丁，还想娶三个，一个都伺候不住！哈哈哈哈！” “就是就是，你娶三个也没问题，兄弟们给你帮忙啊！哈哈哈哈！” “滚滚滚！老子改天要是进入游骑兵，杀入胡人王庭，立下功绩，尔等都得跪下来参见我！” “等你进入游骑兵的时候，老子就是你队长了！” “别闹，看！他们来了！” “好神气啊！你看他们身上的盔甲，好多伤痕啊！” “那暗红色的，应该是血吧？” “那么多血，他们应该杀了很多人！” “妈的，真羡慕，什么时候能跟他们一样！” …… 这些士兵议论的声音丝毫不掩饰，声音很大，所有游骑兵们听得清清楚楚。 越是如此，他们的腰杆就挺的越直，下巴就抬的越高。 本来想要保持高手风范的，但是奈何，嘴角的笑容压根压不住啊。 所以，一众人嘴角都要咧到后脑勺了，一个个笑的像个二憨。 但也止不住一众士兵的羡慕。 他们眼巴巴地看着游骑兵们走向议事大厅，大厅从里往外摆满了桌子，准备好了宴席和酒水，着实让人羡慕。 这也更加让他们加剧了决心：一定要进入游骑兵队伍！ 其中，还有一人。 他一身灰色褐衣，面色冷峻，一头长发简单地束在身后，手持一柄宽剑，静静地走着，步伐轻盈，眸中时不时地涌现出精芒来。 站在门口等待的林瑾见到此人，立即上前。 “盖聂先生！”林瑾拱手行礼。 盖聂抱拳回礼，对林瑾道：“是你让他们去救我的？” “不！是我大哥。”林瑾道：“我大哥是爱才之人，听闻盖聂先生的大名，知道盖聂先生此行凶险，不愿看到一代剑圣就此陨落，所以派人前去救先生。” 盖聂闻言，微微点头，“一会为我引荐，我要亲自致谢。” “好！先生里面请！”林瑾在前面带路。 游骑兵们率先进入大殿。 扶苏对他们是一番嘉奖，众人听到不仅要上奏咸阳，让始皇亲自下诏书嘉奖他们，并且还要让三军将士都知道他们的战绩，一个个更是激动的不行。 他们觉得，此行虽然凶险，但是完全值了！ 够他们吹吹一辈子的牛了。 并且，有了这样的功勋，他们下半辈子，也将衣食无忧了！ 待众人落座以后，林瑾带着盖聂先生走进来。 “大哥，二哥，这位便是盖聂先生！”林瑾介绍道。 盖聂听到林瑾喊大哥，目光立即落在了赵惊鸿身上。 在看到赵惊鸿的一瞬间，盖聂眸中闪过一道惊芒，惊讶询问：“你是何人！” 赵惊鸿起身，拱手行礼，“见过盖聂先生，吾乃赵惊鸿，早就听闻先生剑圣之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 盖聂盯着赵惊鸿，仔细看了一番，拱手道：“见过赵公子！” 赵惊鸿赶紧摆手，“先生抬举在下了，我并非什么公卿之子，先生还请上座，我等一会慢慢交谈。” “不是公卿之子？”盖聂蹙眉，但也没多说什么，走到一旁落座。 扶苏对着盖聂微微颔首示意。 盖聂也抱拳行礼，他是认识扶苏的，毕竟之前在咸阳待过，还做过始皇的护卫，跟扶苏也是相识的。 等众人落座以后，扶苏沉声道：“汝等乃我大秦功臣，此杯，敬诸位！若医者叮嘱不能饮酒者，可以茶水代替。” 说完，扶苏一饮而尽。 其他人，也纷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以茶代酒？ 瞧不起谁呢！ 今天谁不喝酒谁是孬种！ 他们盼的不就是今天！ 扶苏又说了一番夸奖之言，便让大家自由进行。 而赵惊鸿也找上盖聂，“盖聂先生，您所传之刀法，我最近略有感悟，更加感叹先生之才。” “我不习武之时，目光尚且短浅，听闻先生之才，犹如井底之蛙抬头见月。如今我习武以后，见先生犹如蜉蝣见青天也！” 盖聂闻言，惊诧地看着赵惊鸿，早就稳定的道心此刻掀起了大量涟漪，当即急忙起身，“公子此言，盖聂受之有愧！” 赵惊鸿拉着盖聂，“先生莫要自谦，你之强，大家有目共睹之，此杯酒，敬先生！” 第364章 始皇告诉你的? 看着赵惊鸿满脸笑容地看着自己，盖聂都怔住了。 熟悉！ 这张脸简直太熟悉了！ 简直像是翻版而来的一样。 他仿佛看到了那个改变世界，统一世界之人。 那人之强，强到犹如他这般人，都感觉犹如蜉蝣看青天。 而此人，简直跟那人太像了。 并且，此人更加赏识自己。 那句犹如井底之蛙抬头见月，以及那令他震撼的一句：犹如蜉蝣见青天！ 他心中竟然生出一股：此生得此知己，死而无憾矣！ 盖聂不敢托大，端起酒杯，“此杯共饮。” 两人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赵惊鸿更是不走了，直接坐在了盖聂身边，对盖聂询问：“先生此行前，可知十死无生？” “知道！”盖聂沉声道：“一个人的武艺再强，终究有限，我此行，便知道，此仇未必能报，但也必须行此。” “为何？”赵惊鸿盯着盖聂问。 盖聂也看着赵惊鸿，感觉这双眼睛似乎可以看透人的灵魂。 只不过，这双眼睛跟那双眼睛不同，那双眼睛充满了侵略性，充满了威严和霸气，仿佛天下一切都尽在其掌握一样。 而赵惊鸿的目光，深邃而睿智，仿佛可以看到人心。 盖聂看着赵惊鸿的眼睛，沉声道：“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也好，耗费此生也好，都是自由选择。而我的选择，则是无憾！无憾于天，无憾于地，无憾于自己，即可！” “那人乃我至交好友，他找到我时，只剩一口气，跟我讲述了他的遭遇。” “骨多此人，生性暴戾，更生啖人肉，人人得而诛之。” “我大秦之子民，不能受此屈辱，杀骨多，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 赵惊鸿闻言，面露正色，起身，对盖聂深深拱手行礼，沉声道：“请先生受我一拜！天下有义之士众多，像先生这般，充满大义之人，罕有之，今日能与先生同桌共饮，乃我之幸也！” 盖聂闻言，心中感动，仿佛赵惊鸿就是他一生所寻之人，才是那个真正懂他的人！ 他赶紧扶住赵惊鸿的双手，沉声道：“公子与我有救命之恩，莫要此言，盖聂羞愧。” 赵惊鸿拉着盖聂坐下，摆手道：“救你之人是鲁辙他们，告诉我消息的人是林瑾，跟我并无太大关系，我与先生一见如故，不必加上恩人之称，反倒是显得疏远了！” “哈哈哈哈！”盖聂闻言，不由得仰面大笑，拉着赵惊鸿道：“公子此言甚合我意，想我盖聂纵横剑道一生，却未曾有人懂我，今日见公子，犹如见知己也！” 赵惊鸿认真看着盖聂，“或许他人不懂先生，虽然我与先生初见，相交甚浅，但我却可以说，我懂得先生！” 盖聂诧异地看着赵惊鸿。 他不相信，这个今日第一次相见的人，会懂得自己。 但是，他内心中，却又充满了期待。 赵惊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才缓缓道：“先生之所以习武，并非为了侠义天下，甚至有点恃强凌弱的味道。” 盖聂瞳孔猛地收缩，直勾勾地盯着赵惊鸿。 赵惊鸿继续道：“其实很简单，你只是不想再被人欺负！” “你想学剑，如此，可斩尽天下欺辱你之人！” “可是，你学剑有成，却发现你不能随意杀人！家有家规，国有国法，杀人，是要偿命的。” “先生陷入了迷茫之中，不知学剑乃为何用。” “如此，先生游历天下，看遍世间疾苦，心中有了一个目标。” “起初，学剑是为了不让自己受辱，受欺负；如今，你要用手中之剑，护天下人，让天下人不再被辱，被欺负。” “如此，你持剑行天下，也行侠仗义。” “所以，大家予你冠上剑圣之名。” “而后，你入宫为始皇当护卫，想要以此人震天下，助此人得天下，实现天下太平的心愿。” “可事与愿违，你看到了此人的残暴，看到了此人的暴戾，看到了此人的冷血，不愿意继续助纣为虐，所以离开咸阳宫，重新行走天下，继续以剑镇天下太平，可对？” 盖聂不敢置信地看着赵惊鸿。 因为赵惊鸿所言，跟他人生经历，简直一模一样。 要不是今天他第一次见到赵惊鸿，甚至都怀疑赵惊鸿是他从小玩到大的至交好友，知晓他一切的人了。 但显然，就算是他的至交好友，是他从小的玩伴，也不如赵惊鸿这样知道他内心的想法。 今天赵惊鸿这番话说出来，盖聂就知道，天下没有人比赵惊鸿更了解自己了，更懂得自己的内心了。 他却丝毫不惊讶赵惊鸿的直言不讳，而是盯着赵惊鸿问：“始皇告诉你的？” “怎么可能！”赵惊鸿笑道：“始皇可不会跟我说这些，再者说，我跟始皇总共相见不到几面，也说不到这些。” “总共才见了几面？”盖聂蹙眉看着赵惊鸿，似乎在看赵惊鸿是不是在说真话。 但很快，他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盖聂盯着赵惊鸿仔细看着，似乎可以从赵惊鸿身上看到那人的影子。 他曾经为始皇护卫，见过诸多公子，就连始皇最小的儿子胡亥，他也曾见过。 可是，却未曾见过赵惊鸿。 赵惊鸿看盖聂盯着自己，笑着说道：“是啊！我在咸阳总共待了没多久，就跟扶苏来上郡了，跟始皇也相见没有几面。” “始皇可与你说些什么？”盖聂问。 赵惊鸿摇头，“说的多了，不知道先生想问的是什么。” 盖聂盯着赵惊鸿看了一会儿，摇头道：“没什么，你对我了解之深，很难想象我们之间初次见面。应是有人告诉了你什么吧？” 说完，盖聂期待地看着赵惊鸿。 赵惊鸿摇头，“实不相瞒，我从邯郸逃难至咸阳，被害入狱，若非扶苏，我早已是狱中死人。出狱后，我便与扶苏一起共谋大业，还从未有人提起过先生，还是后来林瑾说你要去关外复仇，我才知道先生踪迹。” “至于先生大名，剑圣之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赵惊鸿微笑地看着盖聂，但是却从盖聂身上看到了失落。 没错，是失落。 第365章 你最重要的人，便是我最重要的人 “阿房现在身在何处？”盖聂询问。 “阿房？”赵惊鸿诧异地看着盖聂，“夏无且之女？始皇的女人？” 盖聂蹙眉，“除了她，还能是谁？” 赵惊鸿尴尬一笑，“我只是诧异，没想到你会询问阿房的下落。” “阿房也是你能叫的？”盖聂蹙眉看着赵惊鸿。 赵惊鸿无奈，“为何我叫不得？” 盖聂冷哼一声，没有言语。 赵惊鸿更加不解了。 刚开始还聊的好好的，怎么开始给自己甩脸色了？ 赵惊鸿看着盖聂，“始皇也在寻找阿房的下落，至于在哪，我也不知。” “你不知？”盖聂蹙眉看着赵惊鸿。 赵惊鸿无奈苦笑，“我连阿房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我从未见过，如何知道？” 盖聂蹙眉，低头思索着。 难道自己猜错了？ 不应该啊。 以自己对阿房的熟悉，绝对不可能认错。 “先生可是遇到了什么难题？”赵惊鸿问。 盖聂微微摇头。 赵惊鸿看着盖聂，“人这一生，亲情、爱情、友情、理想抱负，总归这么多事情，先生如今对于亲情、友情应该有了自己的认知；至于理想，先生一直在路上。” “那么……”赵惊鸿看着盖聂，“先生一定是对爱情犯愁吧。” 盖聂眉头紧蹙。 他感觉，赵惊鸿把人看的太透了！ “让我猜猜。”赵惊鸿继续道：“若我没猜错的话，先生应该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甚至不敢表露爱意，所以心中充满遗憾。” 盖聂双拳紧握。 赵惊鸿凑到盖聂跟前，低声道：“先生在找阿房，怕是从咸阳宫离开那一刻，最舍不得人，便是她吧？您这一生，从未忘记过他。” “关外之行，您拥有一往无前的勇气，但唯一的弱点，便是怕见不到那个女人吧？” 盖聂震惊地看着赵惊鸿。 现在要是有人说，赵惊鸿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他都一点也不带怀疑的！ 此人简直恐怖至极，仿佛拥有读心术一般！ 不！ 比读心术更恐怖。 自己心中没想，他都能知道。 如此恐怖的能力，令人心惊！ “你会妖术！”盖聂警惕地盯着赵惊鸿。 赵惊鸿无奈，“先生游荡江湖这么久，见过无数人，经历过无数的事情，可见过什么诡异异常之事？” 盖聂沉默了。 “这世间有没有那种悬乎的东西，先生心中应该知晓。” “我之所以说得出这些，那是我见到先生就有一种感觉，感觉冥冥之中，我与先生就相识一般，仿佛梦中便有交际，仿佛前世你我便是至交好友。” “先生！共饮此杯！”赵惊鸿端起酒杯，跟盖聂碰杯。 盖聂一饮而尽，感叹道：“想我盖聂漂泊一生，从未遇到如此懂我之人，若公……若赵兄不弃，某愿意随赵兄共谋大事！” 盖聂这话，差点让赵惊鸿把刚喝下去的酒给喷出来，他差点听成：公若不弃，某愿拜为义父！ 赵惊鸿赶紧扶住盖聂，“吾得先生相助，必然如虎添翼也！” 两人举杯相碰，这时候一个杯子凑过来，“大哥得盖聂先生相助，以后要勤加练习刀法。” 盖聂点头，“我会督促公子的！” 赵惊鸿无奈地看了一眼林瑾，对盖聂道：“先生，我非公子，喊我老弟即可。” 盖聂摇头，“你就是公子！” 在这个称呼上，盖聂显得极为执拗。 赵惊鸿无奈，也没有强迫盖聂。 两人商定，以后盖聂监督赵惊鸿学习刀法，并且盖聂会指导他。 赵惊鸿自然也不会放弃这样的好机会，果断答应下来。 这场宴席，一直吃到深夜。 众多将士，皆是喝的酩酊大醉。 有人大呼，“吾刀，还能斩杀胡贼，莫要拦我！” “汝等贼寇且听爷爷一言，汝等头颅，皆断爷爷刀下！” “老子以后是有功勋的人了，看以后谁还敢瞧不起老子！” “呜呜！妈妈，我出息了！” 醉酒之后，将士们露出百种姿态。 赵惊鸿喊了人，将这些士兵一个个全都送回去休息。 赵惊鸿和扶苏也喝了不少，各自回去休息。 几日后。 赵惊鸿早早地被盖聂喊起来练习刀法。 这几天赵惊鸿被盖聂折腾的够呛，在盖聂眼中，赵惊鸿浑身都是破绽，学什么都不到位。 林瑾时常在一旁偷笑，但被盖聂训斥，也加入了学习的队伍。 扶苏也会时不时地来学习一番。 像盖聂这样的剑圣，跟他学习的机会是非常难得的。 甚至扶苏都很震惊，没想到赵惊鸿竟然能收服盖聂。 自然，赵惊鸿也跟盖聂提出了自己拔刀挥砍的练习方法，得到了盖聂的认可，他也觉得这种方法非常有效，非常适合寻找‘刀感’。 所以，盖聂要求赵惊鸿，正常练习拔刀挥砍，除了这之外，加练刀法。 这差点没把赵惊鸿给累死。 等练完，哪怕是这种大冷天，赵惊鸿依然出了一身的汗水。 他换了一身衣服，就去匠造处，而盖聂继续在军营中游荡。 医工处。 盖聂靠在一棵枯树上，左手握剑，双臂环抱，头微微低垂，一副高手的风范。 许久后，一名女子从医工处走出来。 女子看到盖聂后，露在纱巾外的眸子里，充满了无奈和纠结。 好一阵，女子走上前，盯着盖聂缓缓道：“盖聂，你怎么来军营了。” 盖聂缓缓抬头，原本冷静的眸子在看到女子以后，眸中闪过一丝疯狂和克制，更多的是爱慕和欣赏。 他并没有开口，而是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待压制下情绪以后，才缓缓道：“我就知道，你肯定在这里。” “为何？”女子不解。 盖聂缓缓道：“因为，赵惊鸿在这里。” 女子眸中满是慌乱，“你……你知道了什么？” 盖聂上前，在女子一步远的地方停下来，盯着女子看了一阵，缓缓道：“你终究……忘不掉他……”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女子别过头去，不敢去看盖聂的眼睛。 盖聂叹息一声，轻轻道：“放心吧，有我在，无人可伤他！” 说完，盖聂抱着剑缓步离开。 女子看着盖聂的背影，猛地开口，“盖聂！” 盖聂的脚步猛地停下。 “谢谢你……”女子轻轻开口。 盖聂嘴角微微上翘，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看那口型，似乎在说：“不用谢小玉，你最重要的人，就是我最重要的人。” 第366章 始皇:这王冠有点没文化 赵惊鸿发现一个问题。 最近，他总是觉得盖聂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而且自己走到哪就跟到哪，除了上厕所和睡觉，盖聂几乎一直守在自己身边，双臂抱剑，时而低头沉思，时而抬头仰望。 那一副高手风范的样子，每当赵惊鸿看到他的时候，脑海中都会响起bgm：寒江孤影，江湖故人…… “先生，您不必每日跟着我，在这军营之中，并无危险。”赵惊鸿道。 盖聂看了一眼扶苏，淡淡道：“有时候，危险就在身边，只有我跟着你，才能保护你的安危。” “……”赵惊鸿很无奈，但是盖聂是一个很执拗的人，他认定的事儿，说什么都没用，赵惊鸿也就没有继续多说什么，任由盖聂跟着自己。 这几日，有越发多的士兵想要成为游骑兵。 加上游骑兵的方式很成功，也彻底折服了蒙恬和王承，所以他们决定扩招游骑兵。 这几日，军营中正招收着游骑兵，军营中很是热闹。 他们准备将游骑兵扩大编制。 按照大秦的兵制，五人为伍，设伍长一人；二伍为什，设什长一人；五什为屯，设屯长一人；二屯为百，设百将一人…… 因为游骑兵属于轻骑兵，所以取消了战车。 并且根据骑兵的兵制：五骑一长，十骑一吏，百骑一率，二百骑一将；他们决定增设到两千名游骑兵。 分为十个骑兵队伍。 蒙恬和王承的想法，是直接扩充到两万人，甚至更多。 但是被赵惊鸿拒绝了。 游骑兵虽好，但也不能贪多。 如果一下扩充太多，会冲击到现有的兵制。 所以，先增设到两千人，十个队伍，分为十个小营，由王承直接负责总指挥。 这十个队伍，专门负责清扫外部的胡人，提防胡人来犯。 如果效果好，等开春的时候，赵惊鸿准备再将游骑兵扩充到两万人。 另外再增设其他兵种辅助，到时候就直接去攻打胡人去了，至少要拿下一些地盘。 因为赵惊鸿很眼馋关外的矿产资源。 那里有很多的露天矿藏，石涅、铁矿、铜矿异常丰富。 将这些矿区拿下，对他们以后的发展很有好处。 除此之外，虽然游骑兵增设只有两千人，但是他们的铠甲和环首刀已经有很多了，该装配装配。 由王承和蒙恬决定，将这些铠甲和兵器分配给谁。 两个人也是干劲十足，听到赵惊鸿决定给他们五万套兵甲，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现在就给士兵们装配上，开始训练，时刻准备实战。 另外，赵惊鸿和扶苏最近还是很忙碌的。 除了各地的百姓以工抵债，进行劳作，各地涌现了大量的工人，这些工人需要有人管理，所以也需要派出大量的士兵，并且还有运输人员。 现在整个浑怀障，乃至整个上郡，都在高速运转之中。 好在秦直道还是很给力的，秦直道的工程质量杠杠的好，就算下雪泥泞天气，道路依然可以正常行驶，这让赵惊鸿不由得再次感叹大秦工匠的厉害。 另外，还不断有消息传来，各地的司马家也在被清缴，不断有物资运输回来。 可以说，他们的家底现在是越来越肥了。 人家是广积粮，缓称王；现在赵惊鸿觉得，他们积攒的家底已经够多了，只待时机一到，振臂一挥，直接称王！ …… 另一边。 咸阳。 这几日嬴政也有许多政务要处理。 各地下雪，年前这一阵灾难很多，甚至不断汇报有人畜冻死的事情。 往年其实还没有这么多，但是嬴政叮嘱了李斯以后，各地开始实察，上报的灾情比往年要严重很多。 关键是，在朝堂之上，那群腐儒指着嬴政的鼻子骂，觉得是嬴政这个皇帝德不配位，所以天降灾祸，让百姓民不聊生。 这让嬴政气得差点忍不住将这些人全都砍了。 但想到赵惊鸿之前跟他说的话，他还是忍住了。 这些人还有用，先留着他们再说！ 章台宫里。 嬴政正在批阅奏折。 嬴政每天批阅奏折，竹简的重量大概在一石到两石之间，一石等于四钧，等于一百二十斤。 所以，始皇每天批阅的奏折，大概在一百斤到两百斤之间。 如此换算下来，始皇每天的工作是非常繁重的。 每根竹简大概可以写三十个字，一根竹简的重量大概在一两左右，如此计算下来。 始皇每天需要阅读的字数大概在二十万字左右。 如果算始皇每小时可以阅读一万字，那么他每天也需要花费二十个小时来批阅这些文件。 始皇估计是最早的九九六的执行者了，甚至比九九六更加严苛。 都说始皇是吃了丹药中毒而死，就按照始皇这个操劳程度，大概率可能是过劳死。 正在始皇将一份竹简批阅好，刚要抬头，就看到司马寒端托盘上来，上面有一份缣帛，还有一块用黑布盖着的东西，“陛下，上郡扶苏公子送来战报。” “战报？”始皇猛地抬头，看向司马寒。 “是！”司马寒沉声道：“扶苏公子麾下游骑兵，前往关外，据说杀到了胡人王庭，并且还将胡人的王，也就是头曼单于的王冠给夺来，和战报一起呈了过来。” 始皇一听，不由得大喜，急忙道：“快快快！呈上来与朕看看！” 司马寒赶紧将托盘放在了始皇面前的桌子上。 始皇掀开黑布，立即就看到了那顶黄金锻造而成的王冠。 看到这王冠，始皇不由得一怔，询问：“这便是胡人王冠？” “是！”司马寒点头。 始皇蹙眉。 在他看来，这王冠的工艺未免太差了一些，而且还用纯金锻造，多少有点不上档次。 黄金虽然珍贵，但用纯黄金锻造，显得没有文化底蕴啊。 不过也是，毕竟是胡人，是匈奴的王冠，没有文化底蕴也很正常，毕竟是蛮夷，没有开化。 始皇拿起王冠仔细打量了一番，甚是满意，然后拿起缣帛，展开，开始阅读起来。 看着缣帛上汇报的内容，始皇越看越是心惊。 等看到最后，始皇忍不住抬头询问：“胡人俘虏可一同送来？” “已经被关押在天牢之中。”司马寒沉声道。 “好！”始皇不由得激动地站起身来。 第367章 让你们上，你们行吗? 始皇很激动，兴奋道：“果然虎父无犬子啊！快去将蒙毅喊来！再喊上王贲！对了！将李斯也喊来！” “是！”司马寒赶紧起身退去。 虎父无犬子？ 他怎么感觉始皇并不是在说扶苏啊！ 始皇看着缣帛，越看越是激动，最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如此战绩，甚是辉煌，甚是辉煌啊！不愧是吾儿，类朕，类朕啊！哈哈哈哈！” 嬴政的笑声在大殿中回荡。 没多久，蒙毅、王贲、李斯三人进宫。 三个人满脸阴沉，脚下的步伐想要放慢。 但是一放慢步伐，就会被司马寒催促。 三人很无奈，只能大步紧跟着司马寒。 他们心中很惶恐。 因为他们现在每次被始皇召见，几乎就没有什么好事发生。 不知道这次是什么。 可能就是因为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所以他们心中才会格外恐慌。 李斯忍不住上前，对司马寒询问道：“司马中尉，敢问始皇这次召见我等，是为何事？” 司马寒淡淡道：“陛下没有交代，在下不敢乱言。” 李斯等人闻言，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 完了！ 司马寒不敢说，就说明了很多问题。 这次事儿大啊！ 三个人怀揣着忐忑的心情，跟着司马寒进入章台宫，见到了正在批阅奏折的始皇帝。 “臣等，参见陛下！”三人拱手行礼。 在这种场合下，并非一定要行跪拜大礼。 始皇放下奏折，看向三人。 三人心中忐忑，不敢去看始皇。 始皇的目光最后落在了王贲身上。 “王贲将军，若我给你二百精锐骑兵，你可有把握杀到匈奴王庭，将匈奴单于打伤，抢走其王冠全身而退？”始皇问。 王贲心中咯噔一声。 灭国他跟他爹很擅长。 毕竟兵力足够多啊，有足够的后援。 但是，若只有二百人，说明基本上没有什么后援，直奔胡人王庭去杀单于，抢王冠？这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谁能做得到？ 反正他做不到。 王贲拱手沉声道：“陛下，臣……做不到。” 嬴政闻言笑了笑，又看向蒙毅，“若你和蒙恬，可有把握？” “臣也没有……”蒙毅满脸苦涩。 他肯定是做不到的，他大哥也做不到。 二百骑兵，这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嬴政闻言，呵呵一笑。 李斯紧张地握紧了拳头，脑子飞速运转，若一会儿始皇问他的时候，他该如何回答。 “李斯……算了！你非武将，肯定也做不到。”始皇看了一眼李斯，放弃了询问李斯的想法。 李斯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但也很郁闷。 人家蒙毅也不是武将啊，你都问了，我都想好了说辞了喂！ 李斯心思玲珑，立即拱手询问：“敢问陛下，可是有人做到了此等壮举？” “哈哈！是！”始皇对司马寒招了招手，将缣帛递给司马寒，让司马寒递给蒙毅三人传阅。 “你们看看战报。”嬴政笑着说道。 李斯上前一步，率先接过了缣帛。 在看到缣帛上的内容以后，不由得大吃一惊，立即跪下来，高呼，“陛下，此乃祥瑞啊！二百人杀入胡人王庭，抢走单于王冠，若非陛下功盖万世，有不世功德，想必他们也无法完成此等壮举！” 嬴政笑了笑，对王贲道：“你也看看。” 王贲心中早就好奇不已了。 他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拥有这样的能力，二百人杀入胡人王庭，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不信有人可以做到。 当即，王贲拿过缣帛，仔细阅读起来。 但他越看越是心惊。 从游骑兵的战斗力而言，非常令人惊讶，他们可是长途奔袭，路过一个部落就杀入一个部落，此等彪悍的战斗风格，是他从未见过的。 还有，在胡人王庭跟前，将人救走，杀死骨多，被大量骑兵追杀。 在这种情况下，可以逃走，并且还有胆量杀回去，冲入胡人王庭，这等胆魄，就连王贲都不由得敬佩起来。 最后看到，夺走单于王冠，一众人便逃便杀，最后遇见大雪，以战养战，冲入胡人部落中抢夺粮食，这种行为，已经不能用勇猛来形容了，这简直堪称逆天啊！ 他觉得，这群游骑兵身上，多少带点东西啊。 这种情况下都能打赢，还能活下来，简直不可思议。 王贲看完以后都沉默了，将缣帛递给蒙毅，然后低头沉默，在脑海中推演战局。 蒙毅接过看了以后，眼珠子提溜一转，就拱手道：“陛下，此等壮举，此等破天大功，臣以为，应当重赏！为首者，应当重赏，且应当将此等战绩，通报出去，让全天下人都知道我大秦儿郎的勇猛！” 以他对始皇的了解，他再清楚不过始皇喊他们来的目的了。 自从扶苏和赵惊鸿去了上郡以后，很少跟嬴政联系。 唯一一次，还是赵惊鸿让人送回来一堆火炉等物。 那次都让始皇高兴不已。 这次又带回来这么大的功劳，这种战绩，始皇定然高兴。 喊他们来，多半是为了决定封赏的。 所以，蒙毅率先提了出来。 始皇微微点头，“嗯！不错，朕觉得确实应当重赏！但是赏赐些什么好呢？” 蒙毅压制住想要上翘的嘴角，心中欣喜，果然猜对了！ 当即，蒙毅沉声道：“臣觉得，应当追封这些牺牲的将士，他们英勇作战，不惧牺牲，若非他们，此次堪称奇迹一般的战绩也不可能成功，他们才是最大的功臣！” “善！”嬴政点头。 李斯闻言，立即道：“臣觉得，还应当重赏其领队将领，鲁辙、章邯、蒙犽皆应封赏！” 蒙毅立即道：“蒙犽后期才到，这场战役跟他们并无太大关系，主要还是应当封赏鲁辙和章邯，其中有一名士兵乃刘锤，此人有战神之勇，也应当重赏。” 王贲见状，也大概明白了始皇的意思，拱手沉声道：“敢问陛下，这等游骑兵是谁创建？臣从未见过此等兵制，臣觉得，创造此等兵制之人，才应当重重封赏，此开创之举，利于万世，更对大秦有大益，军中亦可效仿，提升战力！” 蒙毅一听，后悔的想要拍大腿。 好你个浓眉大眼的王贲，现在这么会直入主题了吗？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王贲知道赵惊鸿和始皇的关系，所以才这么说的。 怎么刚才自己没有想到呢！ 第368章 李斯!你想害赵惊鸿 嬴政很是满意王贲的回答，笑着说道：“此游骑兵乃是赵惊鸿提出所创建的，属于实验兵种，并且制定了两个军营，每队两百人，属于竞争关系。” “前些时日，鲁辙一队，更是以两百人的队伍，斩杀胡人三千，俘获八百战俘，缴获战马八千，羊三千，牛羊皮草若干，也是泼天的战功！” 王贲闻言，非常诧异，震惊道：“竟然如此勇猛！如此大将，之前怎未听闻？” 蒙毅连忙道：“军中有才之人甚多，但缺乏表现机会，也缺少战略支持。与其说是鲁辙勇猛，倒不如说是赵先生所创造这种新兵种的神奇，才有了他们展现的机会！” 王贲闻言，不由得点头，“蒙上卿所言极是，将才甚多，展现机会颇少，是赵先生给了他们展现的机会，也提供了相对应的战力。” 嬴政点头，“汝等觉得，朕要如何赏赐这赵惊鸿啊？” 李斯闻言，立即拱手询问：“敢问陛下，如今这赵惊鸿担任何职？” 嬴政闻言不由得蹙眉。 他这才想起来，赵惊鸿现在是身无一官半职。 “并无职位。”嬴政沉声道。 李斯闻言，思索片刻，缓缓道：“如此，应当先赏赐一都尉之职，待日后再做提升。” 蒙毅立即道：“陛下，臣以为，应当赏赐爵位，如此功绩，考虑赵先生之前并未有功绩在身，并且乃是白身，并无官职，可暂缓封一个公乘。” 一下跳到八级爵位，已经是很高了。 嬴政却微微蹙眉，不甚满意，“之前鲁辙两百斩杀三千人，也应当算是赵惊鸿的功绩吧？” “这……”蒙毅无奈了。 人是人家鲁辙和人家的士兵斩杀的，怎么能算赵惊鸿的功绩？ 再者说了，赵惊鸿的主要功绩，就是创造了游骑兵，一下给到八等爵，已经是很高了啊！ 但蒙毅自然听出了始皇言语中的不满。 低了！ 蒙毅听出来了，李斯自然也听出来了，立即道：“陛下，臣觉得，还是应当先封赏官职，册封官职以后，虽然只是都尉，但日后再有功绩，可以都尉之职作为跳板，到时候若册封将军，也并非不可！” “官职和功勋自然是分开的，以赵先生此等功绩，臣以为，应当册封少良造！” 此言一出，蒙毅和王贲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震惊地看向李斯。 疯了吗？ 少良造！ 那可是十五等的爵位，那是很多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存在啊！ 那可是少良造！ 他们觉得李斯为了讨始皇欢心，彻底疯狂了！ 王贲立即拱手道：“陛下，一次就封爵少良造，史无前例，请陛下慎重！” “请陛下三思！”蒙毅沉声道：“赵先生之才乃无人能及，但之前赵先生并未在大众面前出现过，若突然出现，就册封如此高的爵位，恐怕会遭人嫉妒，引发他人的猜忌，适得其反！” 嬴政本来还很高兴，觉得李斯很上道。 但是听到蒙毅的话，嬴政立即蹙眉，瞪向李斯！ 好你个李斯！用心歹毒啊！想要将赵惊鸿推到众人面前，成为众矢之的，引发仇恨，让人针对赵惊鸿！ “哼！”嬴政冷哼一声，“少良造，那是十五等爵，是多少将士在战场上厮杀拼命而不可得的爵位，是多少将士到死都得不到的爵位，李斯你觉得轻轻松松一句话，就可以将这个爵位送给赵惊鸿吗？” “臣不敢！”李斯吓了一跳，赶紧跪下，“臣只是觉得，赵先生功劳甚大，应当重赏！” 嬴政冷哼一声，淡淡道：“朕觉得，先封一个都尉，爵位暂缓。” 这功劳一下减去了一大半。 爵位的价值比官职更大，享受的待遇也更多。 但嬴政有他自己的思考。 蒙毅说的很对，如今赵惊鸿还未曾出现过大众的视野，突然出现，又突然赏赐这么多，会被人盯上，会遭人猜忌，甚至会有人想要对付赵惊鸿！ 毕竟，之前在咸阳的时候，扶苏和赵惊鸿就多次被暗杀。 他想要给赵惊鸿的东西有很多，但是不急于一时，再等一等！ 对此，众人不再有异议。 李斯和王贲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 能够在官场上混的，并且还能做到他们这个职位的，哪个不是人精？ 之前嬴政还觉得蒙毅提出来的公乘爵位低了，但是听到李斯说出给少良造的爵位的时候，明显点头了，觉得满意。 但是蒙毅一番话，直接就将爵位给取消了。 并非是始皇不喜赵惊鸿。 而是因为，始皇担心给的太多，赵惊鸿会遭人猜忌！ 这是在保护赵惊鸿！ 能够让始皇如此爱惜之人，除了李信之外，就是赵惊鸿了啊！ 如此看来，赵惊鸿在始皇心中的地位，应该很高。 “此乃胡人王冠，尔等看看。”嬴政让司马寒将王冠递给三人。 三人看过以后，显得很激动。 这玩意，等同于拿着敌国的玉玺在手中把玩了。 这种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放在史书上，也都是会大记特记一笔的。 李斯立即道：“陛下，此等宝物，应当在朝堂之上，让诸多大臣看一看，也让那些儒生看一看，陛下如此英明神武，就连匈奴王冠都落入大秦之手，大秦才是天命所归！” 嬴政点头，“明日早朝，此事便交由你来做。” “谢陛下！”李斯大喜。 “另外，抓回来的胡王和王母，皆在天牢之中，你和王贲前去审讯，尽量从其口中获得更多情报。”嬴政道。 “是！”李斯和王贲拱手应下。 “陛下，臣斗胆请陛下允许臣在军中组建游骑兵队伍，以做测试。”王贲拱手道。 “准！”嬴政道。 “谢陛下！”王贲大喜。 如此，他就可以尝试一下，这种游骑兵的厉害之处了。 当然，他并不知道，游骑兵的厉害之处，除了队伍性质之外，还有他们的装备也非常重要。 接下来，几人商定了一下对鲁辙等人的赏赐以后，王贲和李斯就离去，准备今日就审讯胡人俘虏，待明日早朝，审讯出来的信息说不定有用。 等两人走后，蒙毅心中又开始忐忑了。 最后总是留下一个人面对始皇。 他心中惶恐啊！ 不知道始皇又要对他说些什么了。 第369章 阿玉?阿房? 等李斯和王贲走后，嬴政并未理会蒙毅，而是喃喃自语道：“这俩小子，竟然会给我送战报，嗯……有意思……司马寒！” “臣在！”司马寒立即单膝下跪，从怀中掏出缣帛，“这是上郡传来的密报。” 蒙毅心中暗暗惊讶。 虽然他一直都知道黑冰台的存在，但是没想到始皇对上郡的监视竟然这么密切。 不仅情报传回来的迅速密集，而且记录的内容也颇多。 看那缣帛的厚度，就不一般。 嬴政一边打开缣帛，一边询问，“盖聂去上郡，所为何事，可查清楚了？” 司马寒立即回答，“盖聂乃是为了给友人报仇，其友人的妻儿被骨多吃了，而后有人找到盖聂，希望盖聂为他报仇，盖聂答应以后，便去了上郡，意图杀骨多。” “哦！”嬴政淡淡问：“那盖聂被救回来以后，留在浑怀障没走？” “并未离开，而是留在了赵惊鸿跟前，时刻跟随赵惊鸿，寸步不离的保护，我们的密探，也都已经被盖聂发现。”司马寒沉声道。 “哼！盖聂啊盖聂！你留在浑怀障了？”嬴政眼睛微眯，打开缣帛开始看了起来。 嬴政看着缣帛中的记载，看到了蒙恬和王承正在紧锣密鼓的训练士兵。 以及上郡，各项政策的推出，商人开始活跃起来，百姓们纷纷报名参加以工抵债，用打工的方式，换取煤饼。 这场大雪，上郡没有冻死一人。 并且，上郡城内非常热闹，大家照常出行，因为有了衣服，大家也能出来，继续劳作。 有的摆摊出售物品。 孩童们也能出来玩耍了，很多孩子们在玩雪。 上郡的街道上，如今天气，依然热闹非常。 甚至比咸阳还要热闹。 看到这些描述，嬴政心中感叹，“赵惊鸿啊赵惊鸿，你真的很令朕惊讶，短短时间内，就可以将一个贫瘠的上郡，将一个被称为苦寒之地的上郡，治理成这样。” “若是给你机会治理大秦，你又会将大秦治理成何种样貌？” 此时若张良知道嬴政心中的想法，一定会满脸问号：？？？？赵惊鸿治理的？我没出力？究竟我是代理郡守还是赵惊鸿是代理郡守？ 接下来，就是追杀司马家的情况了，搜刮了不少钱财。 看到这些，嬴政不由得笑了。 赵惊鸿这小子是吃到屠杀世家的甜头了，追着司马家不放，光靠司马家就赚的盆满钵满了。 还有火炉和石涅的销量也非常不错，正在不断赚取钱财。 如此一来，他们在上郡是打造好了非常坚实的基础。 接下来，事件又回到了浑怀障。 这一日，赵惊鸿、扶苏、林瑾外出，离开军营，在河边拦截一名女子。 此女子乃是军中医工令，也称之为‘侠医’男子带来的。 一直留在军营之中。 赵惊鸿和扶苏以及林瑾三人拦住女子，说了许久。 但因为距离太远，密探并未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只是描绘，女子身材婀娜，气质不凡，面带纱巾。 之后侠医匆匆赶来，跟赵惊鸿说了些什么，而后赵惊鸿和扶苏三人离开。 看到这里，嬴政再也忍不住，一双眸子直勾勾地看向司马寒。 司马寒从未见过嬴政有这种眼神，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匍匐在地，不敢抬头。 “是谁！这女子是谁！！！！”嬴政虽然压低了声音，但声音依然洪亮，犹如雄狮怒吼。 司马寒跪在地上，赶紧回答：“臣已经派人调查，得知此人乃是从邯郸逃难而来，在路上遭遇危险，而后转向上郡，在上郡遇到了旧相识侠医，这才被侠医带到军营之中，做一些整理药材，抓药，煎熬等工作。” 邯郸！ 这俩字刺激到了嬴政的神经，“那她叫什么名字？” “臣没有查到具体姓名，只知道侠医称呼其为‘阿玉’。”司马寒颤声回答。 “阿玉！”嬴政身子一晃，差点坐不稳。 蒙毅也满脸震惊。 邯郸！ 阿玉！ 女子！ 这些关键字组合在一起，不得不让人多想啊！ 蒙毅也忍不住询问：“那女子样貌如何，可有人见过？” 司马寒摇头，“此女一直戴着纱巾，无法一览全貌，但看年龄，应已是半老徐娘。” 嬴政气得一拍桌子，训斥道：“谁告诉你是半老徐娘的，她何时成半老徐娘了！” 看那模样，都以为嬴政要将司马寒给杀了一般。 “陛下！息怒啊！”蒙毅赶忙劝说道。 嬴政瞪了蒙毅一眼，再也坐不住，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邯郸！ 阿玉！ 他脑海中不由得涌现出面戴纱巾，一身白衣的阿房的模样。 阿房，也叫夏玉房，夏无且就喊夏玉房为阿玉，他的师兄也喊她阿玉。 盖聂也喊她阿玉。 而阿房，是嬴政对她的称呼。 阿玉！ 阿玉！ 阿玉！ 一定就是阿房！ 嬴政甚至现在就想去上郡，去浑怀障，去亲眼看看那到底是不是他日思夜想的阿房。 但很快，嬴政就冷静下来了。 不能冲动。 如果这是阿房，她一定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的身份的。 而且，这还有很多疑点。 如果阿房是为了赵惊鸿才去的，如果赵惊鸿的母亲真的是阿房，为何两人相见的时候，没有相认？ 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 对！ 密报！ 密报中应该还有记载。 当即，嬴政走到桌子前，跪坐下来，拿起缣帛，继续去看。 看到鲁辙和蒙犽他们回来的信息，他都一概而过。 现在这些已经吸引不到他了，他只想找到关于阿房的消息。 他不断在文字中寻找，想要在其中搜寻到关于阿房的只字片语，但却没有。 很快，他看到了关于盖聂的记载。 因为是设宴款待将士，所以密探很容易进去，记载的很详细。 其中，就描述了盖聂和赵惊鸿的相遇。 盖聂进入大殿以后，谁都没有理会，直勾勾地盯着赵惊鸿，询问他是谁，并且还称呼他为公子。 果然！ 盖聂知道！ 盖聂什么都知道！ 嬴政握紧了拳头。 紧接着，便是赵惊鸿和盖聂交流的内容，虽然不是全部，但也记录了一个大概。 “先生在找阿房，怕是从咸阳宫离开那一刻，最舍不得人，便是她吧？” 看到这些，嬴政气得差点把桌子给掀了。 “盖聂！！！”嬴政在低吼。 第370章 始皇:盖聂要偷家! 果然！ 这个盖聂没安好心！ 他去上郡，应该就是察觉到了阿房的踪迹，所以才去上郡的！ 什么为友报仇，压根就是一个幌子！ 他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找阿房。 甚至，那个浓眉大眼的盖聂，还想要在阿房面前展现一番，所以才会去匈奴！ 该死！ 这个盖聂真该死！ 当初离开咸阳的时候，朕就应该把他给杀了！ 早就看这小子对阿房图谋不轨，怪不得朕时常觉得盖聂看阿房的眼神不对劲。 原来如此！ 可恶！ 嬴政气的拳头紧握，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抓住盖聂一通暴揍。 但很快，嬴政就冷静了下来。 他相信，阿房绝对不会喜欢盖聂这种人。 没事就喜欢抱着一把剑靠在墙边装高手，装深沉，是一个十足的闷葫芦，阿房不喜欢这样的，阿房喜欢朕这般有趣之人。 朕只要去，阿房便不会再多看此人一眼！ 想到这里，嬴政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哼冷一声，重新坐下来，打开缣帛。 缣帛中记载，盖聂开始教导赵惊鸿学习刀法。 虽然嬴政现在不喜盖聂，但他很冷静，觉得有盖聂这样的高手教导赵惊鸿，赵惊鸿多少会有一些自保之力。 男人不习武是不行的，只有身体强大了，才会变得自信。 想要成就大事，身体的强大和内心的强大以及知识的强大，缺一不可。 盖聂能够给赵惊鸿提供价值，这就是好的。 真正的强者，会利用身边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而不是被情绪掌控。 嬴政满意地点头。 继续往下看，密探记录称，盖聂在浑怀障军营的这段时间，一直在军营中游荡，寻找。 最后，去了医工令。 “这个盖聂！”嬴政脸色骤变。 原来盖聂在这里等着呢！ 他来浑怀障，到军营中，就是为了寻找阿房吧！ 在嬴政看来，盖聂就像是一条狗，闻着味就找到阿房了。 记录称，盖聂斜靠在树上，双臂抱剑，见到了叫阿玉的女子。 两人交谈一番，盖聂离开。 之后，盖聂就一直守在赵惊鸿跟前，说要保护赵惊鸿的安全！ 果然！ 一切都确定了！ 盖聂知道阿玉就是阿房。 知道赵惊鸿就是朕与阿房的儿子，所以要保护赵惊鸿。 真正的危险，永远是来自身边。 也就是说，盖聂之所以在军营之中，还寸步不离地保护赵惊鸿，他所提防的，应该就是扶苏。 提防他们兄弟俩为了夺嫡之争而大打出手。 “蒙毅！”嬴政一拍桌子，站起身来，眸中闪现出征战六国时候才出现过的眼神，沉声道：“准备队伍，朕要去上郡！” 蒙毅一听，吓了一跳，赶紧跪下来劝说道：“陛下，如今冬日寒锋凌冽，路途之中，多地下雪，行动不便，如今去上郡，怕是不妥啊！请陛下三思！” “朕等不了！那就是朕的阿房，朕的儿子，朕要去上郡，朕一刻也等不了！”嬴政瞪着蒙毅沉声道。 “陛下！”蒙毅叩首后抬头，看着嬴政沉声道：“您身后还有大秦，整个大秦都依靠您而存在，您必须要三思啊！” “三思！你要朕如何三思！”嬴政一把将缣帛丢在蒙毅跟前。 蒙毅赶紧捡起缣帛查看。 看到缣帛上的内容，蒙毅也非常惊讶。 他没想到，盖聂竟然是去寻找阿房的。 并且，看盖聂跟赵惊鸿的对话，盖聂是对阿房念念不忘啊！ 怪不得始皇这么生气！ 换做是自己，也会生气啊！ 这马上要被偷家了！ 看盖聂最后的态度，分明就是确定了阿玉和赵惊鸿的身份。 蒙毅还是劝说道：“陛下，毕竟还没有人见过阿玉的真实容貌，无法确定那到底是不是阿房，还请陛下忍耐一番，让司马寒前去确认，如果确定无误，待春暖花开之日，我们便前往上郡也不迟。” “朕等不了！”嬴政沉声道。 但嬴政也知道，如今去上郡，困难重重，并且朝中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他身上担负的责任很多。 成为一国之君，大家都以为一国之君坐拥天下，可以为所欲为。 但是他们却不知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当你成为一国之君的时候，就担负了一个国家的责任。 你将不是你，你是一个责任的载体，需要对很多人，很多事情负责。 司马寒见状，沉声道：“陛下，我可先让在浑怀障的密探画一幅戴面纱的画像，再命人趁机看到没有戴面纱的容颜，再绘画下来，送回咸阳，如此，陛下可以确定是否为您要寻找之人，待到那时，再前往上郡不迟。” 他也知道，这个时候出宫去上郡，太过危险，必须要劝住始皇。 蒙毅闻言，也立即道：“是啊陛下，如此才是双全之法。” 嬴政闻言，没有回应，而是在大殿之内来回踱步。 他内心在纠结。 一边是他挚爱之人，一生中的白月光和意难平。 十几年未见，已然相思成疾，他所建造的新皇宫，就以阿房之名命名。 如今知晓阿房的踪迹，他恨不得现在就去。 还有赵惊鸿，他从未对一个子嗣有这种感觉。 他一直将扶苏当做储君培养，付出很多，但是扶苏始终不如他意。 甚至，他还直言训斥过扶苏：其母卑贱，也敢妄议朝政。 就是因为扶苏的母亲为楚女，其舅舅又叛变。 对此，嬴政有很深的芥蒂。 但扶苏毕竟是长子，虽然不满，但依然按照储君来培养。 至于胡亥，那是小儿子，年幼时乖巧可爱，他甚是喜欢。 也仅仅是喜欢而已。 他作为帝王，坐拥天下，随手赏赐一些东西，便是对胡亥的喜爱。 但他却分的很清楚，从未想过要将储君之位给胡亥。 而赵惊鸿的出现，几乎满足了他对后代，对于继承人所有的幻想。 非常优秀！ 要谋略有谋略，要眼界有眼界，要手段有手段……几乎是他的升级版。 这也正应了那句，一代更比一代强。 若是大秦有这样的继承人，他的万世传承的梦想，肯定是可以实现的。 所以，他也很迫不及待地想要和赵惊鸿相认。 两者合一，此时此刻嬴政的心情，比当初要灭六国的心愿还要迫切！ 第371章 蒙毅:可怜的扶苏啊 他这一生，从未感受过亲情。 所以他一生所追求的强大，也只不过是对自己脆弱内心的伪装。 人都是有血有肉的，没有人可以强大到不需要亲情。 嬴政也是。 他父亲早早丢下他与母亲，留他和母亲在邯郸受苦，之后回到咸阳，又是受尽磨难。 当上秦国国君，也不过是任人摆布的傀儡。 就连他的母亲，因为爱上了别的男人，诞下子嗣，意图取代自己。 如此一桩桩一件件，让嬴政封闭内心，强大和霸道只是他的保护色。 但他内心，比谁都更渴望亲情。 而阿房，正是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他也渴望爱情。 也渴望亲情。 阿房代表了他的爱情，一生至死不渝的爱。 而赵惊鸿则让他封闭的内心产生了悸动，那是对亲情的向往。 让他抉择，很难。 “陛下！”蒙毅见始皇犹豫，再度提醒，“臣愿意亲自前往，探查情况，待查明身份，向陛下汇报！” 嬴政闻言，看了蒙毅一眼，不由得一阵蹙眉。 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 嬴政要考虑的事情有很多。 有大秦的江山，有未来的发展，也有他自身的情感，还有接下来的谋划。 思考再三，嬴政叹息一声，对蒙毅道：“朕还有许多事情要你负责，你暂且留下，此事由司马寒亲自负责！” 说着，嬴政看向司马寒，“你立即启程，七日内，朕要看到蒙面画像！十日内，朕要看到无面纱的画像！若做不到，你也不必回来见朕了。” “臣！遵旨！”司马寒立即领命起身，大步朝着殿外走去。 蒙毅听到这话，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嬴政看着蒙毅，“若此事一旦确定，朕会立即赶往上郡，任何人不得阻拦！” “臣明白！”蒙毅拱手应道。 他知道，嬴政的心情之迫切，是任何人都无法阻挡的。 “另外，你去上郡调查，若阿房在上郡，夏无且必然也在上郡！哼！调查那么久，为何没有调查上郡？”嬴政有些埋怨地看着蒙毅。 蒙毅心中苦啊。 “是臣的疏忽，臣派去士兵在上郡调查，并没有发现夏无且和阿房的踪迹，乃是臣的疏忽，请陛下治罪！”蒙毅赶忙道。 嬴政冷哼一声，沉声道：“若找不到夏无且，朕拿你试问！” “臣明白！”蒙毅拱手道。 “还有！”嬴政冷哼道：“你书信给蒙恬，说是朕的密令，要蒙恬严加看管盖聂，禁止盖聂和阿房有近距离接触，若盖聂意图对阿房不轨，可先斩后奏！” “这……”蒙毅一脸懵。 看来嬴政很在乎盖聂对阿房的态度啊，更在乎阿房对盖聂的态度。 这让谁也受不了啊。 蒙毅赶紧道：“臣遵旨，立即书信让人快马加鞭送往浑怀障。” “你且退下吧！”嬴政摆了摆手，让蒙毅退下。 蒙毅拱手告辞。 离开章台宫，蒙毅几乎是一路小跑。 出大事了！ 出大事了啊！ 如果确定了赵惊鸿的身份，那么依他对始皇的了解，那么储君之位，到最后落在谁手中，还真不一定。 之前始皇还说，不喜欢扶苏如此软弱，若是扶苏敢起兵造反，倒是可以让始皇高看一眼。 听始皇的意思，若是扶苏可以走出这一步，将储君之位给扶苏，倒也不是不可以。 但如今产生变故，若赵惊鸿真的是始皇和阿房的孩子，那么以始皇对阿房的感情，那必然会爱屋及乌。 而且，赵惊鸿是真的优秀啊！ 要是换做是自己，肯定也更喜欢赵惊鸿。 所以，扶苏和赵惊鸿的一切谋划，都可能因为这件事情功亏一篑。 到最后，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 但是他感觉，扶苏真的危险了。 现在转投赵惊鸿麾下，向赵惊鸿效忠，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啊？ 想到这里，蒙毅心中顿觉愧疚。 毕竟他们一直支持的都是扶苏啊。 唉！ 可怜的扶苏啊！ 蒙毅也很是无奈。 扶苏的舅舅叛变也就算了，导致扶苏和其母亲都不受宠。 整日挨始皇的骂也就算了。 最后还落个被贬上郡。 被贬上郡也就算了，本来跟赵惊鸿谋划，准备起兵造反。 最后一回头，原来给自己出主意谋划的人是真的真大哥，皇位直接被真·大哥给拿走了。 也不知道到时候扶苏心里是什么滋味。 此刻，蒙毅只想送给扶苏四个字：命途多舛啊！ 这些变化，都是蒙毅所无法掌控的。 变化太快，想要及时转向太难了。 并且，他还要盯着盖聂。 要是真被盖聂偷家成功，那么他和他大哥的脑袋可就真的要跟身体分家了。 现在最令人担心的，就是盖聂了。 这盖聂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个时候出现。 要不是今天拉着始皇，真的让始皇冲到浑怀障去，盖聂肯定少不了挨揍。 杀倒是不会杀，始皇不是那种被情绪掌控的人。 而且，他对盖聂也非常惺惺相惜，当初离开咸阳的时候，嬴政都没杀他，现在自然也不会。 只不过，他没想到，这个浓眉大眼的盖聂，竟然喜欢阿房！ 这简直就是一个惊天大新闻！ 不得不说，这盖聂的胆子可真大，竟然连始皇的女人都敢喜欢！ 不过，话说回来，阿房是真的漂亮。 就连蒙毅自己都觉得，从未见过像阿房这样的女子。 明媚的像是清晨的太阳，给人一种希望，给人一种温暖和安心的感觉。 这也是始皇为何对阿房如此念念不忘的原因吧！ 回到家中的蒙毅，不由得开始思索，到底该如何给大哥写这封信。 既要让蒙恬盯着盖聂，又不暴露他们的目的。 万一让蒙恬知道赵惊鸿是始皇和阿房的孩子，那么会发生什么可真不好说。 人心难测。 毕竟蒙恬是追随扶苏的，甚至愿意为扶苏赴死。 而扶苏如今虽然很尊敬赵惊鸿，那是因为他们俩人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 说扶苏与世无争，那是因为他是长公子，他获得储君之位的概率比别人高太多了。 如果突然多出来一个大哥，关键还是他父皇和最爱的女人所生的儿子，那么结果如何？ 扶苏又会有何反应？ 想到这里，蒙毅不由得又叹息一声，“可怜的扶苏啊！” 第372章 再得一子?始皇有喜了! 思来想去，蒙毅还是硬着头皮给蒙恬写信。 “吾兄安好？弟甚安……” 蒙毅啰里啰嗦写完了一封家书，因为他的语气要极为婉转，兜兜转转将自己想要知道的和想要透露给蒙恬的说出来。 自然，蒙毅不会向蒙恬透露始皇的意图，也不会破坏始皇的计划。 以他对始皇的了解。 就算蒙恬跟扶苏一起造反，这些都是在他的计划之中，反倒是没什么。 如果蒙毅和蒙恬出手破坏了始皇的计划，那么后果才是不堪设想。 而后蒙毅又写了一封信，此则为密令，让蒙恬盯着盖聂。 蒙毅用词极为委婉，表示盖聂乃是逃犯，始皇曾经通缉过盖聂。 但当初的事情，蒙恬也知道。 盖聂离开咸阳的时候，始皇是知道的。 始皇给了盖聂面子，放盖聂离开以后才下达的通缉令，而盖聂也再也没有出现过大众视野。 如今留在浑怀障，是好事儿也不是好事儿，所以要盯紧盖聂，如果盖聂有什么异常，第一时间控制住并且汇报上来。 特别是盖聂如果对营中女人动手，比如医工令之处的女人动手，当格杀勿论。 写完以后，蒙毅心中嘀咕。 这会不会太明显了一点？ 始皇怎么知道医工令有女人？ 这不是明摆着告诉蒙恬，其实在浑怀障，有始皇的人？ 蒙毅想了想，加上了一句：此乃密令，除蒙恬外，禁止告知任何人，如果告知扶苏和赵惊鸿等人，蒙家将会有杀头之祸！ 写完这一句，蒙毅才算放下心来。 毕竟，他明白他大哥，家族的安危还是很重要的，他应该不会不顾家族安危。 …… 次日。 朝会。 文武百官齐至。 嬴政稳坐高台，目光略显阴沉，目光扫过众人，无一人敢跟嬴政对视。 随着嬴政的示意，李斯站了出来，拱手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众人一听，满脸懵。 怎么就突然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了？ 难不成始皇有喜了？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始皇年纪虽大，不代表不能生。 说不定最近始皇来了兴致，恩宠了某位夫人，有喜了也说不定。 立即就有官员站出来拍马屁，“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陛下龙体健硕，不减当年，生龙活虎，再得一子！” 始皇听得都是一脸懵。 再得一子？ 此人怎会知道？ 始皇盯着那人，冷声问：“孙诚，何出此言？” 孙诚满脸堆笑，“陛下有喜，此乃大秦之幸事也，不知是哪位夫人怀有身孕了？” “混账！”嬴政闻言不由得怒斥一声。 李斯脸色也极为难看，瞪了孙诚一眼，训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某之所以向陛下贺喜，乃是上郡浑怀障传来捷报，鲁辙等人，率两百骑兵，攻入胡人王庭，斩杀多位胡王和王子，击杀士兵无数，并且射伤胡人单于，夺得单于王冠，此乃大喜，遂向陛下道喜！” 孙诚闻言，吓得脸色骤变，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惶恐叩首，“陛下息怒，臣以为……臣以为……臣乃无心之过，还请陛下恕罪！” “滚出去！”嬴政训斥一声，“不明所以，胡言乱语，若传出去，此等子虚乌有之事，便有三人成虎之嫌！身为大秦官员，如此不严谨，以后酿成大错，谁来负责！” 孙诚赶紧叩首认错，麻溜退出大殿。 此番被嬴政训斥，孙诚知道以后他在官场上的道路会变得格外艰辛。 但这已经是始皇开恩了，要不然换成其他人，估计已经一刀把他给咔嚓了。 嬴政将孙诚赶出去以后，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他还以为这个孙诚得到了什么消息，知道赵惊鸿是他的儿子了呢。 虽然现在没有明确消息可以表明赵惊鸿就是他的儿子，但是嬴政有种感觉，就像是嬴政初次见到赵惊鸿的时候一样，他的感觉告诉他，赵惊鸿就是他的儿子！ 血脉相连的感觉，绝对不会错！ 众人看着孙诚离开，立即有武将站出来质疑，“李丞相，你说两百人便可杀入胡人王庭，夺走胡人王冠？此可为真？” “自然！”李斯淡淡道：“如此战绩，诸位定然有疑虑，但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此事确实为真！二百人，奔袭千里，杀入胡人王庭，被数十万骑兵追杀，边退边杀，不仅成功脱身，并且还在大雪之中，突袭多个部落，斩杀胡人，所斩杀之人，可达数万，难以计数！” “此事我可证明为真！那胡人王冠，我也已经见过。并且，在牢房之中，还有胡王、王母俘虏。”王贲站出来，沉声道。 蒙毅站出来，拱手道：“陛下，臣恳请陛下拿出胡人王冠，让文武百官一观！” 嬴政微微点头，对身边的赵高示意。 赵高立即让人将王冠拿出来，然后亲自接过来，端着走下去，递给蒙毅。 蒙毅拿起王冠，举起来，沉声道：“此物，便是胡人王冠，此王冠的意义，如同我大秦玉玺一般，是君王的象征！”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若这是真的，那如此功绩，可是要载入史册的啊！ 那可是莫大的荣耀啊！ 那毕竟是胡人的王冠，如同玉玺一般代表了君权的象征。 他们怎能不激动。 对于敌方而言，这是莫大的耻辱，而对于他们大秦来说，这就是最大的荣耀！ “蒙上卿，可否让老夫看看？”冯去疾颤声询问。 “自然可以！”蒙毅将手中的王冠递给冯去疾。 冯去疾激动不已，拿着王冠仔细打量一番后，颤声道：“好！好！好啊！一直以来，都是胡人不断南下，抢掠我大秦子民的粮食，如今我们也终于可以打的他们满地找牙了，好！好啊！” “冯相，给我看看。”有人喊道。 冯去疾看向蒙毅，征求蒙毅意见。 蒙毅笑着说道：“冯相，传给他们，让汝等挨个传看。” 冯去疾闻言，这才将手中的王冠传出去。 接下来，文武百官挨个传看，兴奋不已，不住发出连连赞叹。 等差不多传递完了，李斯拱手道：“陛下，此等功绩，应当重赏啊！” 第373章 打压赵惊鸿?向我示好! 李斯此言一出，众人纷纷支持。 “赏！必须重赏啊！” “如此战绩，必当重赏！” “若不重赏，怕是将士们会寒心啊！” “陛下，鲁辙众人，应当重赏！” 甚至有武将提议，“陛下，胡人并非我等想象坚不可摧，两百人可破胡人王庭，可见胡人已经衰弱，若我等此时趁机出兵，必可拿下匈奴，将匈奴收入大秦版图，天下尽归陛下矣！” 不得不说，嬴政听到这话，瞬间心动了。 将匈奴收入大秦版图，这个提议很是诱惑啊！ 但是，嬴政觉得，还不急于一时。 若是以前，这等功绩，他始皇帝必然要拿下，犹如灭六国，征服百越一般。 但如今，嬴政觉得，这样的功绩，要留给后人，若自己都拿下了，后面继承皇位的人，岂不是没有功绩可言了？ 作为皇帝，在位期间，若没有拿得出手的功绩，恐怕会遭人诟病。 嗯！要等一等，留给后代来处理匈奴之事。 如今他要做的，就是发展大秦，让大秦兵将好生休养，待兵强马壮之时，再一举拿下匈奴。 “此事不急，匈奴迟早要归于大秦。尔等觉得，应当如何赏赐鲁辙等将士？”嬴政问。 对于嬴政的态度，大家觉得很奇怪。 因为以他们对嬴政的了解，嬴政对灭国可是有很深的执念的。 对于扩大大秦版图也是有很强烈的意愿的。 怎么这个时候，反而不积极了呢？ 不过，也没有留给他们过多思考的时间，立即就有人开始谈论起如何赏赐鲁辙等人了。 最后讨论得出，鲁辙等人应当根据功劳，进行封爵，并且依次赏赐官职和财物等。 以鲁辙为首的几人：鲁辙、章邯应当封六品爵‘官大夫’，蒙犽爵位应当升一品，则为大夫爵位。 而刘锤表现最为勇猛，封不更爵。 至于其他人，依次封上造亦或者簪袅。 各自根据爵位，赏赐田宅。 而鲁辙则封校尉。 其他人依次封各等官职。 等给鲁辙等人确定赏赐以后，嬴政缓缓询问：“还有一人，创建此等游骑兵制度，也应当有所封赏。” “敢问陛下，创建此等兵种乃是何人？真乃奇才也！”一名将领询问。 嬴政缓缓道：“此人，乃是赵惊鸿。” “赵惊鸿？”众人面面相觑，对此人并无印象。 李斯拱手道：“陛下，此人臣并未听闻过，但此人能创建此等兵种，并且拿下如此战绩，应是大才之人，臣以为，应当封其为都尉，再观察其才能，若可再立功绩，再进行封赏。” 蒙毅也道：“此人名不见经传，且并未上战场，封赏都尉，已然是很高了。” 王贲也拱手道：“陛下，此人之才，乃平生罕见，虽之前未闻其名，但此子之才，应当大用，若不封侯，也应当大力嘉奖才是！” 嬴政闻言，甚是满意，微微点头。 蒙毅都怔了一下，诧异地看着王贲。 此子不按套路出牌啊！ 我们都在按照始皇的授意在打压，只有你站出来装好人是吧！ 行啊！你这个浓眉大眼的王贲，跟你爹一样是老狐狸！什么好处都被你们王家给占完了！ 不行！ 不能输给他们王家！ 蒙毅自然也看出来了嬴政对王贲此言的满意，立即也说道：“陛下，此子有大才，但由于初露头角，不易赏赐过多，但是其功勋可以积攒起来，若日后再立功绩，则应叠加封赏！” 李斯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立即道：“陛下，依臣之见，若无赵惊鸿打造这支游骑兵，他们也不可能立下如此战功，若论首功，当属赵惊鸿。但赵惊鸿此人名不见经传，若赏赐过多，难免会引来口舌，臣以为，应当为此人积攒功勋。若此人真的有能力，自然会再立下战功，到时候再做封赏不迟！” 嬴政微微点头，“就依你们所言，先封赏其为都尉，若日后再立功绩，则加倍封赏！” 赵高则满脸疑惑地看着李斯和蒙毅等人。 他怎么感觉很奇怪。 他觉得，赵惊鸿跟李斯等人没仇吧？ 为何几人都要拦着始皇给此人封赏？ 哦！ 我明白了！ 定然是知道赵惊鸿之前有辱于我，蒙毅和李斯这是在向我示好！ 应该是如此了！ 赵高很满意两个人的表现。 看来，他们是确定要投奔胡亥公子了。 想到这里，赵高心中就很开心。 隐忍布局了这么多年，终于快要到了收获的时候了！ 就是…… 赵高看向嬴政，心中嘀咕：就是不知道始皇到底还能扛多久，明明身体都不行了，为何还不死！ 想到这里，赵高眸中闪过一丝阴狠。 “嗯？”嬴政察觉到有股阴狠的眼神盯着自己，立即扭头看向赵高，赵高赶紧低头，不由得一阵心惊肉跳。 不愧是始皇！感知还是这么敏锐！ “陛下！”李斯开口道：“鲁辙他们抓获的俘虏，乃是胡人之王和王母，是否让其上殿叩拜陛下？以彰显陛下天威！” “可！”嬴政微微点头。 李斯立即对身后示意。 顿时，几个穿着动物皮毛的人被士兵拖拽了进来。 几名王母，看到嬴政腿都吓软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倒是那几名胡王，还有些骨气，直勾勾地盯着嬴政，丝毫没有下跪的意思。 文武百官见状，立即训斥，“见到陛下，为何不跪！” “汝等蛮夷，得见天颜，胆敢不跪！” “竟敢直视陛下，其罪当诛！当斩杀此人！” “跪下！” “跪下！” “跪下！” 文武百官纷纷训斥。 王贲见状，冷哼一声，上去一脚踹在胡人后膝，将三人按在地上，给嬴政叩首。 嬴政见状，缓缓起身，盯着那三位胡王，“你们不服？” 几位胡王冷哼一声，满脸不服气。 嬴政见状笑了，对王贲道：“听闻有几种刑罚，回头与他们试上一试，看他们的嘴硬，还是刑具硬！若他们臣服，就教他们学习我们大秦语言，待征战匈奴之时，让他们当做翻译。” “是！”王贲立即拱手。 嬴政看着几位胡王，心中好奇，胡人中的汉子，到底能不能承受得住赵惊鸿发明出来的那两种刑罚。 正好，他也看看效果如何。 第374章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几位胡王被带走的时候，几个文臣还上去踹了几脚。 “区区蛮夷胡王，尚未开化之辈，竟然也敢在陛下面前摆架子，我呸！” “汝等茹毛饮血之辈，不知羞耻之徒，得见天颜已是大幸，竟敢如此嚣张，当诛也！” “如此父子相食，子夺父妻，父抢儿女，生啖人肉，人兽不分之蛮夷，迟早有一天，我们大秦铁骑会踏上胡人的土地，将汝等之地，变成我大秦马场！” …… 嬴政看着这些追着胡王谩骂的文官们，心中明白，看来这些人在朝堂上骂自己的时候，是收敛了许多的。 如果他们这样骂自己，自己肯定忍不住要杀人的。 退朝以后，嬴政立即下了玺书，让人送往浑怀障军营。 而诸多大臣，在退朝回去的路上，对这件事情依然议论纷纷。 特别是那些武将，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如今，大秦一统六国，攻下百越，已经很久没有战争了。 不仅年轻的将士们渴望军功，他们这些老将们，也非常渴望进攻。 没有人不想再进一步。 如今，鲁辙以两百人攻破胡人王庭的事情，让他们产生了新的心思。 关外的土地可是大把大把的有，说不定比六国的地盘还大！ 这要是将关外的土地攻打下来，那该是怎样的功劳？ 说不定，大秦就又要多几位侯爷了！ 除了武将，文臣们也很是激动。 毕竟，六国征战，还是属于他们自己人打自己人。 但胡人，那可是外族。 有史以来，胡人侵扰他们无数次，杀了他们无数百姓。 如今，可以压着胡人打，那是骄傲啊！ 文人有风骨，亦爱国。 若有战，他们亦可放下毛笔，持剑上马，征战沙场！ 并且，若可以攻打匈奴，打败匈奴，那么他们将是这个时代的骄傲！ 日后后代子孙，提起这个朝代，也会竖起大拇指。 不论他们能否在史书上留下只言片语，但只要生活在这个时代，那都是一种骄傲啊！ “你们看到了吗？那胡王虽然硬气，但是双腿都在打颤呢！” “嘿嘿，估计他们这些蛮夷，从未见过咸阳这种文明之所，被咱们陛下的威势给震慑住了！” “他们这等蛮夷，就仗着关外马多，若真的打起来，他们真不是咱们的对手！” “是啊，没看咱们两百人就可杀穿胡人王庭，待我等出征，定可杀的胡人片甲不留！” …… 浑怀障。 赵惊鸿觉得很奇怪。 这几日，他换下来的衣物，总是被洗干净，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并且，床上还多出来了一件衣服。 虽然是很简单的褐衣，但是可以看出来做工非常精致，并且穿上以后，非常合身，就像是被他量身定做的一样。 赵惊鸿觉得奇怪，这是谁给他送的衣服？ 这一日，赵惊鸿早晨练刀结束以后，换了衣物，离开了住所。 在赵惊鸿离开没多久，一名女子悄悄地进入了赵惊鸿的房间内，拿上赵惊鸿的衣物离开。 而在女子走后，赵惊鸿从墙角走出来。 他看着女子的背影，不由得一阵蹙眉。 就在赵惊鸿准备追上去的时候，被盖聂拦下。 “公子，我不建议你去。”盖聂沉声道。 赵惊鸿蹙眉看向盖聂，“先生，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盖聂抱剑沉默。 见盖聂不语，赵惊鸿也大概明白，盖聂肯定是知道的，但是看样子盖聂是不会说的。 当即，赵惊鸿立即追上去。 一路跟随来到医工令。 赵惊鸿见女人进入一个房间内，便躲在一旁等待观察。 随后没多久，女子便端着一盆水泼了出来。 看样子，应该是在屋内将衣服清洗干净了。 赵惊鸿见状，立即走了过去。 盖聂不由得叹息一声，缓步跟上。 赵惊鸿推开房门，就看到女子将衣服挂起来，靠在火炉旁，并且还会往火炉上丢一些檀香之类的东西。 看来那香味，就是从此而来。 感受到有人进来，女人立即回身，看到赵惊鸿以后，显得很是惊讶。 “你……你怎么来了？”阿玉慌乱地问。 赵惊鸿没有理会她，而是走到近前，看看火炉，又看看挂起来的衣服。 这个阿玉不仅给自己洗衣服，还用炉火烘干。 并且还有熏香，简直细心到了极致。 “为何这么做？”赵惊鸿盯着阿玉。 阿玉目光躲闪，不敢去看赵惊鸿。 “你想以这种方式贿赂我，想让我把你留下来吗？”赵惊鸿轻笑一声，“我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 “而且……”赵惊鸿上下打量了一番阿玉，淡淡道：“我还年轻，就算要找，也是找年轻一些的，对你这样的半老徐娘不感兴趣。” 阿玉一听这话，身子一晃，差点跌倒在地上。 半老徐娘？ 她都已经是半老徐娘了？ 虽然这是事实，但是从赵惊鸿口中听到，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但她还不得不跟赵惊鸿解释：“不是……我没有那么意思！我只是想帮你洗洗衣服，看你每天都很忙碌，所以……” “所以什么？”赵惊鸿大大咧咧地往床上一坐，翘起二郎腿，看着阿玉和盖聂，“你们俩到底有什么事儿在瞒着我？” 两人面色一变。 阿玉赶紧低下头，不敢去看赵惊鸿。 盖聂抱着剑，靠在墙边，扭头看向一旁。 赵惊鸿看着两人，冷笑一声，“盖聂先生看起来与你也是旧相识啊！” “我们……我们之前见过。”阿玉慌乱地回答。 “哦！那还真巧呢！”赵惊鸿笑了笑，“不光认识侠医，还认识盖聂先生，啧啧！” 看着赵惊鸿满脸嘲讽的模样，阿玉和盖聂都不敢看赵惊鸿。 他俩很心虚。 因为赵惊鸿的眼神很犀利，仿佛可以看透人心一样。 他们甚至怀疑，赵惊鸿早就将他们的目的给看透了。 “我们真的只是碰到了以后才发现认识对方的。”阿玉还想要解释。 赵惊鸿伸手制止了阿玉，“不用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阿玉格外慌乱，双手握在一起，放在胸前，眼神闪躲。 赵惊鸿看向盖聂，就连这位剑圣都低下了头。 “呵呵！”赵惊鸿不由得冷笑一声。 第375章 我猜你就是阿房! “先生！”赵惊鸿对盖聂道：“先生可还记得，那日在庆功宴上，我与先生之间的对话？” “自然记得！”盖聂沉声道：“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在我看来，公子犹如盖聂知己。” “这话说的没错！”赵惊鸿厚着脸皮，面不红心不跳地说道：“要论懂你之人，天下之间，唯我无二。” 盖聂微微点头。 “所以，先生，我如此懂你，你觉得你对我隐瞒的住吗？”赵惊鸿淡淡道。 盖聂低头沉默。 赵惊鸿见状，微微叹息一声，站起身来，走到火炉前，伸出手烤着火，感受着来自火炉的温度，缓缓道：“你见我之时，格外惊讶，而且非常坚定地喊我公子。公子之称，我这个凡夫俗子，可承担不起。” 阿玉听了，脸上闪过一丝失落。 赵惊鸿继续道：“而且，在先生决定要留在军营之中以后，在我每日练习刀法结束以后，便会在军营之中游荡，之后便一直在医工处徘徊。” “其目的为何，不用我说，大家心中也明白吧？” 盖聂叹息一声，看向阿玉。 阿玉低着头，并没有去看盖聂。 盖聂无奈，继续抱剑靠在墙上。 赵惊鸿见两人不语，继续道：“跟我先生说，你此生心中执念，唯有一人，那就是……” “别说！”盖聂慌了，急忙制止赵惊鸿。 赵惊鸿明白盖聂的顾虑是什么，便微微点头，没有继续沿着这句话说下去。 他看向阿玉，沉声道：“所以，种种表现，不得不让我怀疑你的身份。” “阿玉？亦或者，我应该叫你阿房？”赵惊鸿盯着阿玉沉声问。 阿玉猛地抬头，惊讶地看着赵惊鸿，“你……你都知道了？” “这并不难！”赵惊鸿自信一笑，缓缓道：“侠医的医术很高超，能够教育出来这样的弟子之人，很少很少！” “而他喊你喊阿玉，而是医者的，能够教导出来侠医这样的弟子的人不多。” “所以，这些线索串联起来，就很容易得出真相。” “所谓的侠医，就是夏无且弟子，而你便是夏无且之女，夏玉房。” “对否？” 赵惊鸿盯着阿玉，看着阿玉满脸慌乱，嘴角不由的露出笑意。 不愧是被始皇看中的女人啊，就单凭这一身气质，就足以一枝独秀，不管是扶苏的两个妻子，亦或者是扶苏的母亲，都无法与之相比。 所以，这也是始皇对其念念不忘的原因吧。 “你果然都知道了。”夏玉房叹息一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虽然赵惊鸿有了猜测，但是知道夏玉房的真实身份以后，心中还是很惊讶的。 没想到，始皇一直在寻找的女人，竟然就在上郡，并且就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这始皇能找到才怪呢！ 赵惊鸿看着夏玉房，蹙眉询问：“果然是你！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何要来上郡？又为何要帮我洗衣服？而且，盖聂先生在跟你见面以后，就开始寸步不离的保护我，是为何？” “他喊我公子，而且，就连始皇都问我，来自邯郸什么地方……这……嘶！我不会是你儿子吧？”赵惊鸿说出了连自己都感觉到惊讶的问题。 夏玉房猛地抬头，看向赵惊鸿，眸中满是震惊和痛苦。 赵惊鸿被夏玉房这眼神看的后退一步，“不会是真的吧？” “怎么可能！”夏玉房微微一笑，但这笑比哭还难看，充满了苦涩和无奈，“始皇一直在寻我，而我不想进入那冰冷的宫中，所以才会来到上郡。” “至于为何来上郡，乃是因为我师兄在这里，唯一能护我之人，也只有我师兄了。” “为你洗衣服，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老一直盯着我，我留在军营，并无恶意。” 赵惊鸿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看着夏玉房笑道：“我就说呢！吓我一跳！你要是我母亲，怎么会眼睁睁地看我陷入咸阳天牢之中，若真是如此，估计你早就找始皇说明原因去了。” “何人陷害你？”盖聂立即询问，眸中闪烁着寒芒，“我去杀了他！” “不用！”赵惊鸿摆了摆手，“陷害我之人，已经被我灭族了！” “灭族？”盖聂蹙眉看向赵惊鸿，心中暗叹：不愧是父子俩，下手一样的狠！ 动辄就是灭族！ “我倒是希望有个父亲和母亲，不说他们有多大的能力，给我多少的荣华富贵，其实只要一家人在一起，简简单单，织布耕种，就很幸福了。”赵惊鸿看着夏玉房道。 夏玉房低头陷入沉默，一双洁白的拳头紧紧握着，指甲几乎都扎进了掌心中。 赵惊鸿看向盖聂，“先生，我知你心意，但是，多少有别，保持距离，对大家都好。” 盖聂微微点头，知道赵惊鸿所指是何事。 “你放心！”赵惊鸿对夏玉房道：“你在这里的消息，我不会再告诉第二个人，但你自己也要保护好自己，始皇肯定还在寻你，我不确定他是否会查到这里，好自为之！” 说完，赵惊鸿起身，走出了房间。 房间外，赵惊鸿看到了站在一旁的侠医。 赵惊鸿看了一眼侠医，淡淡一笑，直接走开了。 侠医见状，赶紧走进屋内。 “阿玉，他知道了？”侠医急忙问。 夏玉房摇头，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啪嗒啪嗒往下掉，“没有，他猜出了我的身份，只是没认出来我是他母亲。” 侠医叹息一声，“此事不急于一时，总有一天，他会想起来的。” 夏玉房点头。 盖聂看了一眼夏玉房，眼中满是柔情，然后又看向侠医，眼中满是警惕和警告，“照顾好阿玉！” “你放心！”侠医看都没看盖聂一眼。 因为在他看来，盖聂压根就没任何作用，他们逃亡这些年，也没见盖聂出现过。 盖聂又看了一眼夏玉房，这才依依不舍地走出房间。 医工处外。 赵惊鸿大步走在路上，一旁的士兵向他行礼他都没看到，只是低头大步朝前走。 此刻，他的心，乱如麻。 他不是傻子，反而很精明，在他眼中，大家想什么做什么，几乎一眼就可以看透。 所以，他都明白！ 第376章 怪不得我长这么帅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 自己能长这么帅，那必然是有优良的基因的。 要不然，普通人怎么可能长这么帅，难不成都跟前世读者一样天生丽质，自带帅气吗？ 在这个时代，普通人想要传宗接代都难。 能够传承下去的，祖上多多少少都有点实力。 更别说，一个普通家庭，可以娶上一个漂亮媳妇，生出一个帅气后代了。 那种概率，简直太小了。 而且，他不是没有怀疑过。 他虽然跟扶苏结拜，但并非亲兄弟，为何长得有三分相似？ 而且，见到秦始皇的时候，那种感觉就很奇怪。 最重要的，当初离开咸阳的时候，始皇看自己的眼神很不对劲。 还问自己来自邯郸哪里。 当时他没往这方面想。 现在想想，自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合着自己不是扶苏的结拜大哥，而是他的亲大哥！ 自己不是扶苏的季父，更不是始皇的兄弟，而是始皇的好大儿啊！ 艹！ 赵惊鸿忍不住爆粗口。 如果这样，自己折腾半天是为了啥？ 没罪找罪受，没苦找苦吃啊！ 早知道这样，他初来咸阳的时候，直奔咸阳，找始皇认亲去了！ 不过，他并不知道这些。 要不是在逃难路上被人闷了一棍，脑袋几乎都打爆浆了，他也不可能穿越过来。 所以，脑海中很多记忆是零碎的，而且丢失了很长一段的记忆。 这其中，就忘记了夏玉房。 不对，那是他妈！ 唉！ 赵惊鸿叹息一声，满脸郁闷。 他来是想要再造大秦，帮扶苏造反上位的。 结果，扶苏这长公子之位要不保了。 扶苏正准备造反呢，回过神来才发现：卧槽，原来我不是长公子了！ 不知道到时候扶苏心情会如何。 可怜的扶苏！ 不过，赵惊鸿也无疑和扶苏争夺什么。 皇位是他的，他要做的，就是辅佐扶苏。 他之所以不跟夏玉房相认，是不能相认。 他们母子俩格外的默契。 他知道，夏玉房是担心公开他的身份以后，会引发很多猜忌。 比如扶苏，比如支持扶苏的人，比如因为他的出现而利益受损的人。 赵惊鸿也是这样想的。 他觉得扶苏并不会做什么。 但其他人不确定啊。 他们支持的是扶苏，若扶苏成了，那他们就是从龙之功。 而他呢？ 他背后毫无势力。 就算扶苏支持他，那其他人就一定会对他忠心吗？ 王忠而臣不忠啊！ 还有蒙毅和王承，以及始皇的其他儿子，其他夫人的外戚，他们会同意吗？ 对于他们来说，好不容易看到了争夺储君的希望，再冒出来一个始皇和阿房的儿子，谁受得了？ 大家都不是傻子，光听始皇建造的新皇宫的名字就知道了。 阿房宫！ 那就是为了纪念夏玉房而建的。 始皇对夏玉房的感情有多深，可想而知。 要是始皇知道了夏玉房没有死，还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关键还是长公子。 用脚指头想，也可以预料到，其他的皇子全都要靠边站，给这位新出现的长公子让位！ 赵惊鸿想到这里，不由得轻笑一声。 “嘿！还真是苦尽甘来，以前觉得自己命苦，吃尽苦头，孤苦伶仃，无依无靠。” “现在峰回路转，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始皇的儿子，还是长公子，皇位都触手可得。” “这变化，还真大！” 要是换做其他人，应该早就兴奋死了，有了心思。 毕竟，天下就在指尖，触手可握！ 很难有人可以抵挡得住这个诱惑。 就算是赵惊鸿，他很难摸着胸口说，自己没有丝毫的心动。 他也意动啊！ 毕竟，那可是天下啊！ 万万人之上的存在！ 哪个男人的梦想不是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 想要权利，天下人的生死，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天下我最大！ 想要金钱，全国的上下都是自己的！ 想要女人，轻轻松松后宫佳丽三千！ 这对于赵惊鸿，这很有诱惑力。 但是，这跟赵惊鸿本心相悖。 他明白，权力越大，责任越大的道理。 像始皇这样的，每天批阅那么多奏折，每天工作那么长时间。 他都怀疑，始皇不是吃丹药吃死的，而是活生生996给累死的。 他想要的，是有权利的逍遥自在，而不是承担太多，没了自由。 这么大的权力，这么重的担子，他觉得还是交给扶苏比较好。 所以，他现在也没打算承认这个身份。 就算要承认，也要等到扶苏入主咸阳以后再说。 突然得到这个消息，赵惊鸿的心也很乱。 他注意到，后面有人跟了上来。 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盖聂。 盖聂正远远地跟着他。 他现在也明白，盖聂为什么要一直坚持贴身保护他了。 毕竟，如果自己身份曝光的话，想要杀死自己的人不在少数。 他没有喊盖聂，静静地往前走。 盖聂也没有靠近，远远地跟着。 扶苏处理完公务，准备去军营看一看最近士兵训练的情况，就看到赵惊鸿低着头，有些失魂落魄地走过来。 他感觉很奇怪。 毕竟，赵惊鸿每天可都是犹如打了鸡血一样，精神抖擞，兴致勃勃。 今天这是怎么了？ 当即，扶苏走上去，喊道：“大哥！” 赵惊鸿停下脚步，抬头看向扶苏，面色复杂。 谁能想到，自己这个‘弟弟’，竟然真的是自己弟弟！ 扶苏看着赵惊鸿的模样，心中疑惑，询问道：“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赵惊鸿盯着扶苏看了一会儿，道：“你再喊我一声季父听听。” “啊？”扶苏愣了一下，诧异地看着赵惊鸿，不明白赵惊鸿怎么提出这个要求来。 看着赵惊鸿认真的模样，扶苏脸上微红，纠结道：“大哥……你这……咱们不是都结拜了。” “我就想听听，以后估计都听不到了。”赵惊鸿道。 扶苏心中一紧，“大哥，何出此言。” “你看，你现在每天喊我大哥，以后想让你喊季父都不可能了，今天再喊一声，以后就听不到了。”赵惊鸿道。 “哦哦！”扶苏这才放心，他以为赵惊鸿要走了呢。 但是，喊季父，这多难为情啊，真喊不出来。 赵惊鸿见他扭扭捏捏半天，摆手道：“算了！喊不出来别喊了！” 说完，赵惊鸿就往前走。 “季父！” 第377章 我的好大儿 扶苏虽然犹豫和纠结，但看着赵惊鸿落寞的背影，他实在是忍不住，喊了出来。 听到这声‘季父’赵惊鸿不由得大喜，哈哈大笑着转过身来，冲到扶苏跟前，一把搂住扶苏的肩膀，亲昵地笑道：“哈哈！不愧是我的好大儿啊！” 扶苏脸色骤变，赶紧捂住赵惊鸿的嘴巴，“大哥，慎言啊！要是别人听到，是要杀头的！” 他是始皇的儿子，岂是赵惊鸿可以随便喊的。 不过，当听到赵惊鸿喊这一声‘我的好大儿’，扶苏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 若是有一个这样的父亲，亦或者嬴政犹如赵惊鸿一般对待自己，那该多好啊！ 他不敢想象那会多么幸福。 何必造反？ 皇位定然是他的。 可惜，生在帝王家，他注定无法享受到父爱。 赵惊鸿拨开扶苏的手，笑道：“不用担心，始皇不会杀我！扶苏，我告诉你，咱俩就是亲兄弟，无论什么时候，我绝对支持你，我永远是支持你的人！我一定会帮助你得到皇位，其他什么都不用担心，明白吗？” 扶苏闻言，心中感动，“大哥，你说这是什么话，在我心中，你就是我的亲大哥！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担心！” “好兄弟！”赵惊鸿搂着扶苏的肩膀，哈哈大笑道：“走！喝酒去！” 扶苏纠结，“大哥，这大白天的，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赵惊鸿道：“如今又无战事，咱们几个人每天忙得要死，忙里偷闲喝点酒怎么了，要适当放松，别把自己逼太紧！” “也是！”扶苏笑道：“走！咱们去喝酒！” 两人回到书房，扶苏打开一坛酒。 赵惊鸿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盖聂，喊道：“先生，进来同饮吧！” 盖聂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来，坐在两人身侧。 斟满酒。 三人举杯同饮。 酒过三巡，扶苏询问赵惊鸿，“大哥，军中按部就班，发展稳定，我并不担心军营之事！只是，如今上郡发展，稍显缓慢，而且百姓并无主要生计来源，若是只靠耕地，我研究许多，靠天吃饭，总归不稳。” “若是逢上灾年，恐怕好几年积攒的粮食都不够用。” “到时候，百姓依然一无所有。” “靠天吃饭，天地不仁，恐怕难以保证年年丰收啊！” 赵惊鸿点头，“你是想说，百姓抗压能力太差，没有抵御灾难的能力。” “对对对！”扶苏眼前一亮，崇拜地看着赵惊鸿，心中暗道：不愧是大哥，用词就是精准！ 赵惊鸿缓缓道：“你所担心并无道理，因为对于百姓来说，他们生活主要来源，就是种地，而天灾无情，无法预知，很难抵抗。” “一直以来，都是依靠官方兜底，用以赈灾之类的。” “但是，我想你也很清楚，赈灾很难实现，比如邯郸，比如汴州，发生灾难的时候，都会死亡很多人，想要依靠朝廷赈灾，很难很难。” “都是依靠死了很多人，剩下的人才能存活下来。因为朝廷的抗压能力和抵御风险的能力也不强。” 扶苏连连点头，“大哥可有办法，我最近一直在思考此事。” 赵惊鸿看了扶苏一眼，微微点头。 扶苏是一个好人，以后也绝对会是一个好皇帝。 赵惊鸿想了想，缓缓道：“这件事情不仅你在想，在担心，很多人也在想，也在担心。” “因为一直以来，我们这片土地上，就是农耕民族。因为发展出来了农耕文明，所以我们才能延续到如今。” “你看匈奴，你看胡人，为何一直想要南下，他们就是眼馋咱们这片土地，四季分明，适合耕种。” “所以我们能够依靠的，还是耕种。” “可是！”扶苏蹙眉道：“若是依靠耕种，百姓恐怕难以抵抗风险，未来必然还有会灾难发生，会有更多的流民啊！” 赵惊鸿笑了笑，“这还算好的，你知道天有四时变化，我们脚下的土地，头顶的天空，也有阴阳变化。” “我们脚下的土地，是一个由阴转阳，由阳变阴的过程。” “会出现天气逐渐变得温暖，然后逐渐变成冰冷的过程。” “若是摊上了变冷的过程，遇到了小冰川时期，那真的谁也救不了。” “如此吗？”扶苏震惊，因为他从未听人如此说过，天地竟然还会有这样的大变化。 同时，他感觉无比的失落。 他想要打造一个大同盛世。 可是，他接触的越多，经历的事情越多，思虑的东西越多，就越是发现，这种单纯的理想，很难很难实现。 就算是他解决了所有的问题。 可是，天地的变化呢？ 这是他无法改变的。 “难道只有祈求神明了吗？”扶苏喃喃道。 赵惊鸿冷笑一声，喝了一口酒，淡淡道：“依靠神明，是最无知，最愚蠢，最无能的行为！” “可是……”扶苏想要解释。 赵惊鸿摆手打断了他，沉声道：“想要解决这些问题，只能靠人！” “我等华夏民族生存至今，是靠神明解救的吗？” “女娲补天，后羿射日，精卫填海，夸父追日，大禹治水，哪个不是我们的祖先努力换来的这一切？” “你要相信，人定胜天！” “解决百姓农耕无法抵御天灾的问题很简单。” “那就是让粮食产量更高。” “当粮食产量足够高，一年生产的粮食，足够人们吃两年，三年，甚至更久的时候，那么我们就有抵抗天灾的能力！” “就算是天灾，他们能持续多久？” “一年？两年？还是三年？” “就算是三年，只要我们粮食产量上去了，我们百姓手中有存粮，朝廷粮库中有存粮，就可以安全度过灾年。” 扶苏微微点头，“大哥，你这话说的没错，但是想要提高粮食产量，那是何其困难啊！” 盖聂也蹙眉道：“你似乎对农家思想很是认可。” 赵惊鸿眼前一亮，“没错！农家是很有用处的，把粮食种好，比什么都强！就算我们的兵马再强大，我们建造的房屋再雄伟，没有吃的，一切都是空谈！” “先生可认识农家之人？”赵惊鸿期待地看着盖聂。 第278章 盖聂尴尬扣地板 “自然认得。”盖聂道：“并且大秦也有农家，想要提高粮食产量，光靠农家是没用的吧？他们倒是希望人人都从事耕种，但土地就那么多，想要提高产量，恐怕很难。” “是啊！”扶苏也说道：“我对农家也是有所了解的，农家发展了很多年，也未曾见得他们可以提高粮食产量。” 赵惊鸿道：“那是因为方向不对。” 扶苏和盖聂疑惑地看着赵惊鸿。 赵惊鸿道：“农家的思想是什么？顺民心，忠爱民；修饥谨，救灾荒以及农本商末。” “思想上是没什么问题的，并且在顺民心，忠爱民的思想中，提出：取于民有度，用之有止。也劝说朝廷不能剥削百姓，要减轻赋税，这样百姓才能生活的好一点。” “并且，他们作为农家，也意识到了自然灾害的问题。比如水灾、风雾雪霜、旱灾、疾病、虫灾，结合称之为五害，并且将水灾列为最危险的自然灾害。” “所以，他们也想办法去解决灾害，比如建议修缮河道，避免水患，修建水渠用于灌溉等等。” “这些都是非常不错的想法；还有农本商末，这一直是基础国本。” “因为商人可以通过左手倒右手的方式来获取利润，而农民付出最多，却得到最少。不仅如此，他们觉得商人不会创造财富，只是拿别人的东西去售卖，而获得利益。” “若是大家都去当商人，谁来耕种？最基本的生产，才是创造财富价值的根基。” “而且金银珠宝之类的东西，也不能当饭吃。” “他们说的一点也没错，在当前阶段，粮食才是最主要的资源，所以我跟你们说要开放商业的时候，并没有直接放开，而是加强管控，问题就在于这里。” “若是一旦彻底开放商业，农民的地位就会迅速下降，会毁坏大秦的根基。” “农家在这些方面都是有研究的。” “而我需要农家，并不是需要他们的思想，如果按照他们的思想来说，人人都去耕种得了。” “我要的，是他们的经验，是那些经常在田间地头忙碌，研究泥土、植物的人。” “他们明白，什么样的泥土最适合种植，知道如何轮播。” “比如春播、夏耕、秋收、冬藏；这都是宝贵的经验，而且他们知道，作物每个阶段生长所需要的东西是什么。” “如此，我才会想要联系上农家。” “而我手中，有可以提升粮食产量的理论，但是需要经验丰富之人去实践。这农家，就是实践者！” 扶苏闻言，惊讶地看着赵惊鸿，“大哥，你真有可以提升粮食产量的方法？” “那是自然！只不过，我只有理论，需要有人去实践，并且要对农作物有深刻的研究的人才行，否则的话，很难实现。”赵惊鸿道。 他现在从不小瞧低估古人的智慧，他觉得现在农家估计早就总结好一套专业的理论了，甚至有不少的着作。 如果完全按照农家他们的耕种方法去耕种，估计也能提高粮食产量，问题是没有机会得到推广而已。 “如此，我愿意亲自去请农家之人出山！”扶苏起身沉声道。 赵惊鸿点头。 不愧是扶苏，为了大义，为了大秦的发展，能够放得下脸面，礼贤下士。 俗话说，士为知己者死。 大家图的就是一个你懂我，尊重我，给我展现才华的机会和平台，我就为你卖命。 特别是儒家，很讲究这个，扶苏在这方面也做的很好。 “此事不急。”赵惊鸿看向盖聂，“先生与农家相识，可能与之联系上，将其请出山？” “可以！”盖聂点头，“我与许农有恩，我若去请，许农必然会出山。” “许农？”赵惊鸿询问：“可是许行之后？” “没错！”盖聂点头，“但我现在不能去，我要保护你的安全。” 赵惊鸿笑道：“不用先生前去，我派其他人去邀请。” “可以！”盖聂点头。 这点力所能及的事情，盖聂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做到的。 只是…… 盖聂现在面对赵惊鸿有些心虚。 毕竟，自己喜欢人家老妈被发现了。 虽说现在他们母子还没相认。 但要是等相认那一天，岂不是很尴尬？ 盖聂左手轻轻地扣着木板，心中很是复杂。 “大哥！”扶苏很兴奋，“若是可以解决粮食产量太少的问题，那么以后百姓必然安宁，天下也将万世和平！” “那可不一定！”赵惊鸿看着扶苏，缓缓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点盖聂先生再了解不过了。” 盖聂微微点头，很是配合赵惊鸿。 赵惊鸿继续道：“人最可怕的地方，是人心。最为恐怖的，莫过于贪婪。” “贪婪生理的欲望，贪婪权利的欲望……人生而不满。因为不满，所以追求更好的生活。” “这种追求，让我们从原始人创造了农耕文明；这种追求，也产生了战争。” “贪婪就会造就战争，周朝分封天下，成为天下共主，但是诸侯不满当前的权利和地盘，所以想要对周朝取而代之。” “有的人，会觉得别人对自己产生了威胁，产生想要消除威胁！也会有人觉得别人行自己也行的想法，想要对其取而代之。” 赵惊鸿看着扶苏，“人最重要的，是克制自己的贪婪。” 扶苏微微点头，“大哥说的在理。” “微醺了！”赵惊鸿起身，身影有些摇晃，“我要回去休息了！” 扶苏起身，搀扶住赵惊鸿，“大哥，我送你！” 他很奇怪，赵惊鸿这酒量标准的千杯不醉，今日怎么醉这么快。 “不用！”赵惊鸿制止了扶苏，“盖聂先生送我即可。” 盖聂闻言，上前搀扶住赵惊鸿。 赵惊鸿拉着扶苏，上下打量了一番，笑着说道：“吾弟扶苏，有大帝之资！” “大哥……”扶苏有些不好意思。 赵惊鸿拍了拍扶苏的肩膀，跟着盖聂离开房间。 回到屋里，赵惊鸿就对盖聂道：“先生也去休息吧，我小憩一会儿，醒醒酒。” “我就在外面。”盖聂离开房间，将门关上。 赵惊鸿躺在床上，揉着眉心，觉得头疼的很。 突如其来的消息，不仅有些打乱了他的计划，还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了。 “真麻烦啊！”赵惊鸿叹息一声。 第379章 是她是她就是她! 下午 赵惊鸿从房间出来，找到盖聂，让盖聂写了一封书信。 而后喊来了林瑾，让林瑾派人将书信给农家的许农送去，邀请他们来上郡。 晚上。 盖聂又来到了医工处。 侠医正在收拾着药草。 冬日天寒，感染风寒的人越来越多，他每天都很忙碌。 夏玉房也在一旁帮忙收拾着东西。 侠医看到盖聂进来，没好气地说道：“你没事总来我这里跑做什么！” 盖聂淡淡地看了一眼侠医，“我不是来看你的，我来找阿玉。” “呵！跟狗皮膏药一样！”侠医出声嘲讽。 夏玉房看到盖聂，立即放下手中的工作，上来询问道：“盖聂，惊鸿他今日如何？” 盖聂将赵惊鸿从医工处离开以后发生的事情都给夏玉房讲述了一遍。 夏玉房听了，不由得感叹道：“他跟扶苏的关系可真好啊。” 盖聂道：“他们俩乃是结拜兄弟，情同手足。” “如此便好。”夏玉房道：“以后若是扶苏知道了惊鸿的身份，应该也会念及旧情。” 说到这里，夏玉房抬头看向盖聂，询问：“盖聂先生，你看那扶苏，对惊鸿如何？以先生之见，扶苏是什么样的人？” 盖聂不由得一阵沉默。 好一阵，盖聂才说道：“扶苏宅心仁厚，是出了名的玉公子，熟读儒家经典，很有规矩的一个人。并且，依我之见，扶苏……很依赖惊鸿，几乎是事事以惊鸿为先，什么事情都会询问惊鸿的意见。” “如此吗？”夏玉房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侠医在一旁冷哼道：“帝王家最无情，帝王的儿子也无情，你且看吧！若是牵扯到利益，要争夺皇位的时候，什么感情，不值一提！” “话也不能这么说。”夏玉房蹙眉道：“总归是有些感情的。” 侠医瞪了夏玉房一眼，“那说明你还是没长记性！” “师兄！”夏玉房无奈地看了侠医一眼。 侠医低头继续整理药材。 盖聂想了想，对夏玉房道：“今日惊鸿说，人心最可怕的就是欲望，最可怕的欲望就是贪婪！人若贪婪，永无止境。并且，很多人，担心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就会率先处理掉有威胁之人！” “阿玉，如果你想要保护惊鸿，难道就没有想过，将赵惊鸿推向那至高之位？” “据我所知，始皇一直在寻你，而且自从你离开以后，他此生未曾立后。若你带着惊鸿回去，与始皇相认，惊鸿应该是有机会成为储君的。” 夏玉房摇头，“他之所以不愿意立后，那是因为一直以来，秦国太后干预朝政太多，所以他要杜绝此事的发生。” 盖聂一阵沉默。 夏玉房看着盖聂，“一切，看惊鸿的意愿，如果……他有想要坐上那至高之位的心思，我作为母亲的，自然愿意付出一切去帮他。如果他不想，我也支持他，只希望他健康即可！” “帝王家，不是那么好进入的。”夏玉房脑海之中不由得涌现出，当年在咸阳宫之中所经历的事情。 那是她心中一辈子的阴影。 若可以，她一辈子都不愿意回到那个地方。 盖聂点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夏玉房，转身离开。 …… 咸阳宫。 深夜。 偌大的咸阳宫，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在墙角处，有灯光点亮。 但很多地方依然是黑暗的。 在这样的黑暗中，咸阳宫硕大的宫殿显得格外的巍峨。 司马寒正快步行走在咸阳宫结实的石板上，步伐极快，手中捧着一个卷轴，满脸严肃。 章台宫里，依然灯火通明。 这个时间，嬴政还在处理奏折。 嬴政十年如一日的坚持，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只是，经常如此熬夜，值班的寺人都被熬走了不少，经常有熬不住的寺人轰然倒下，人也换了一批又一批。 今日有赵高值守。 一直以来，他都会站在内殿候着。 只不过，这段时间，嬴政都会安排他站在外殿，有事情的时候，始皇才会喊他过去。 当然，始皇每天很准时，按时按点的会喊他一起食用仙丹。 只不过，他敢肯定，始皇绝对不知道，他一个人的时候，还会偷偷食用仙丹。 刚吃完一粒仙丹的赵高正眯着眼睛，满脸的享受。 突然，赵高看到有人正快步朝里走来。 “何人！”赵高立即警惕起来。 司马寒走进来，对赵高点头示意：“赵大人，我找陛下！” 赵高盯着司马寒手中的卷轴看了一眼，询问：“司马大人手中这是……” 司马寒立即用警告的眼神看着赵高，“赵大人，莫非你忘了规矩？” 赵高立即浑身一激灵，赶忙躬身道：“是我忘了规矩，望司马大人见谅，里面请！” 虽然赵高很得宠，但是面对司马寒，他还是无权过问的。 因为司马寒只隶属于始皇管辖，向始皇提供密令情报，任何人无权过问，特别是他，更不能打听。 司马寒看着赵高沉声道：“赵大人伺候陛下这么多年，应该懂得规矩，此为初犯，我可以不计较，若日后再有此事，我必定会向陛下汇报！” “谢司马大人！”赵高后背已经激起了一层冷汗。 他是知道黑冰台的存在的。 他想要插手黑冰台，若是被始皇知道，他必死无疑！ 司马寒快步走了进去。 嬴政正在灯光下批阅奏折。 司马寒看到以后，立即上前，沉声道：“陛下，画像已经绘制出来了！” 嬴政闻言，手中的毛笔一晃，在竹简上留下一道粗重的划痕。 此时，嬴政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一把丢下手中的毛笔，站起身来，激动地对司马寒道：“快！快呈与我看看！” 司马寒立即上前，将卷轴递给嬴政，然后解开卷轴，向后拉开。 随着卷轴缓缓拉开，锦帛之上的画像，也逐渐出现在嬴政面前。 一身白衣。 身材修长。 体态婀娜。 长发黝黑。 脸上带着纱巾，遮住了眼部以下的面容。 虽然看不清面容，但从画像之中，也能感觉到此女气度不凡，特别是给人的那种气质。 恬静、优雅、从容不迫；并且给人一种非常温柔，暖心的感觉，就像是和煦春日里的风，让人格外舒心。 是她！ 就是她！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始皇确定，此人就是他的阿房！ 第380章 他是一尊鼎，支撑着大秦! 若论一个臣子，如何忠心，如何为皇帝出生入死，尽心尽力，蒙毅都觉得不如自己。 这都大半夜了，他依然要冒着宵禁，冲到咸阳来。 路上不断有人阻拦自己，自己拿着始皇有密令的由头，闯了好多关口，才算进来。 这还是司马寒派人给自己送的消息。 他都睡下了。 听到司马寒的名字，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 听到司马寒派人传来的消息以后，他顾不上洗漱，换上衣服就赶紧出府，冲着咸阳宫跑来了。 他不敢不来啊！ 他怕自己要是不去，明天一早上早朝的时候，始皇就不见了，群龙无首，还不得天下大乱啊。 别看现在朝堂内，都是大秦官员，但他们的心偏向什么地方，谁也不知道。 那是因为始皇在，所以能够压制得住这群东西。 若是始皇不在，这些东西，肯定敢闹翻天。 这群老东西，可都是从各国抓回来的，卖身求荣之辈罢了。 进入章台宫，蒙毅就被赵高拦住了。 “蒙上卿，如此深夜，你为何前来？咱可没有收到陛下传出的诏令。”赵高盯着蒙毅警惕道。 蒙毅叹息一声，“陛下密令，让我来的，我估计……” 蒙毅话没说完，只是对赵高眨了眨眼睛。 至于后面说的是什么，自己想去吧！ 赵高立即领悟，露出一个会意的神情，谄媚地对蒙毅道：“那辛苦蒙上卿了，这么晚还要忙碌。” “唉！都是为了大秦！”蒙毅道。 赵高拱手，“蒙上卿大义！” 他立即让位，让蒙毅进去。 赵高看着蒙毅的背影，想了想，赶紧走出去，找了一个寺人，沉声道：“去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胡亥公子，并且让胡亥公子随时做好准备！” 寺人为难，“大人，此时出宫，怕是不妥啊！” “无妨！拿着我的腰牌！”赵高将自己的腰牌递给寺人。 寺人见状，立即领命，拿着腰牌走了出去。 另一边。 蒙毅推门走进去，就看到嬴政在屋内急得来回打转。 “蒙毅！”嬴政惊讶地看着蒙毅，“你怎么来了？” “陛下……”蒙毅很是心虚。 嬴政道：“你来的正好，赶紧给我杀了这个司马寒！竟然敢拦着朕！反了他！” 司马寒求救般地看向蒙毅。 蒙毅对司马寒微微点头示意，然后对嬴政道：“陛下，是司马寒通知我来的。” 司马寒瞪大眼睛看着蒙毅，“……” 嬴政眼睛微眯。 蒙毅拱手道：“陛下，画像可否给臣一观？” 蒙毅指着桌子上，“就在上面，自己看吧！你也认得阿房，自然也能看得出来。” 蒙毅拱手，立即去看。 看到锦帛上的画像，蒙毅也是一怔。 像！ 简直太像了！ 他不敢说百分之百就是阿房，但是此画，已有八九成相似了。 “怎样？”嬴政询问。 蒙毅小心翼翼地放下画像，仿佛怕撞伤了画上的人一样。 他转过身，对嬴政拱手道：“陛下，臣不敢说此人就是阿房，但是已然有八九成相似了。” “何止八九成！”嬴政瞪眼，“朕敢肯定，此人，便是朕的阿房！” 这可是他日日夜夜思念的人，怎会认错！ 他认错谁，也不会认错阿房！ 绝对不会！ “陛下……”蒙毅叹息一声。 嬴政冷哼道：“你什么也不必说，朕让你准备的可准备好了？朕明日便出发，去上郡！” “陛下！不可啊！”蒙毅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司马寒也赶紧跪了下来。 “为何不可！”嬴政气得不行，“之前你也说了，若是确定了，便可立即前往上郡，如今你有何理由阻挡朕！” “陛下！”蒙毅硬着头皮道：“虽然画中人有八九分相似了，但并非一定可以确定那就是阿房，毕竟戴着面纱呢！” “你觉得朕认不出阿房吗？”嬴政盯着蒙毅冷声道。 蒙毅赶紧道：“臣不敢！但臣以为，此画像中的女子戴着面纱，还不能确定其真实身份。” “什么女子？那就是阿房！”嬴政非常确定。 蒙毅道：“陛下！若她就是阿房，陛下为何不再等一等呢？您说过，十日内，司马寒必须带着不带面纱的画像回来，为何不能再等几日呢？” “就算此人是阿房，她就在上郡，就在浑怀障军营内，就在赵惊鸿身边，何须担心？” “而且，那里有陛下的暗卫，只要陛下一声令下，便可知道阿房的一举一动，何须担心？” “再者说，赵惊鸿就在上郡，若那真是阿房，赵惊鸿真是阿房的孩子，她必然会跟赵惊鸿在一起，没有母亲是舍得离开儿子的。” “她不会走，您何时去，不都一样吗？” “臣建议，陛下再等上几日，若画像回来，确定就是阿房，臣绝不阻拦！”蒙毅沉声道。 “朕等不了！马上就要到上元节了，朕要跟朕的女人和儿子一起过节！”嬴政沉声道。 “陛下！”蒙毅继续劝说道：“越是如此，陛下就越是要等待！上元节乃是一年之终，新年伊始，万物即将复苏，并且还要举行祭祖等节日，真是需要陛下的时候。” “臣知道陛下思念心切，想要与阿房相聚，但您还有大秦啊，大秦还需要陛下！请陛下三思啊！大秦不仅是陛下的心血，更是大秦无数将士用血换来的！是耗费了无数将士的性命，才灭了六国，建立了前所未有的大统一王朝！” “是秦代先祖，一代代的传承，一代代的励精图治，才有了今日。” “请陛下三思啊！” 说完，蒙毅叩首于地，不敢抬头。 嬴政眯着眼睛，盯着蒙毅，久久不语。 是啊！ 他身上担负着更大的责任。 这个责任，让他变得不是他。 他成了一个象征。 像是一尊青铜鼎，镇守着大秦，支撑着大秦。 他想要变得软弱一些，不行！想要变得柔情一些，不行！想要亲情，不行！想要自由，不行！ 他想要的东西很多，但是都不行…… 他只能继续肩扛厚重的担子，负重前行。 他所扛着的，并非只有大秦。 所他只愿意偏居一隅，尽可将大军撤回，即可换来一个固若金汤的大秦王朝。 可是，他没有这么做。 因为他的眼光，不止这么短浅，他看的是整个中国（此称西周已有），是整个华夏族群啊！ 第381章 朕……好累…… 嬴政想到这些，又想到了当初陪在他身边的，愿意跟他说笑，愿意给他温暖，愿意给他温柔，愿意安慰他，愿意支持他的阿房，心中升起一股倦意。 好累啊！ 朕真的好累！ 阿房，朕想躺在你怀中靠一靠。 可以吗？ 朕太孤独了。 有时候，朕真的撑不下去了。 阿房…… 嬴政低着头，眼眶湿润。 良久。 嬴政紧握着拳头，沉声道：“再过几日，便是上元节，等过完上元节，朕必须前去上郡，任何人不得阻拦！” 说出这番话，像是抽空了嬴政所有的力气，他的手臂都在轻轻颤抖。 征战六国的时候，他下达那么艰难的决定，都没有如此紧张过。 但此刻，他的心颤抖的厉害。 蒙毅闻言，赶紧叩首，“臣明白！到那时，臣愿意随陛下一同前往！” “好！”嬴政点头，“你们都退下吧，朕乏了。” 蒙毅叩首，起身，对着司马寒使了个眼色。 司马寒其立即起身，“陛下，臣这就出发，前去寻那不带面纱之画像！” 嬴政摆了摆手。 两人立即退去。 嬴政缓缓地走到桌前，将画展开，静静地看着画中的女子，静静地看着，看着…… …… 司马寒和蒙毅一离开房间，迎面就碰上了早就在等待的赵高。 “司马大人！蒙上卿！”赵高谄媚地对两人行礼。 蒙毅走到赵高近前，低声道：“我跟司马大人还有要事处理，等过几日，我们去胡亥公子府上一聚。” “好说！好说！”赵高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因为他看到，蒙毅的额头有一块红肿。 这几日，只要蒙毅进出章台宫，跟嬴政接触，额头必然是红肿的。 可见，蒙毅这段时日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赵高感觉，现在嬴政的脾气越来越古怪了。 不仅不愿意让他侍奉左右了，就连他平日最喜欢的大臣蒙毅都没有好果子吃。 李斯也会时常被喊来挨训。 就连通武侯王贲，都挨过几次训。 这脾气，这反应，比他现在大得多，看来丹毒已经越来越深了。 胜利的希望就在眼前了！ 扛住！ 赵高掏出一粒丹药，丢在嘴里，咀嚼两下咽了下去，眸中闪烁着精芒。 蒙毅和司马寒离开章台宫，一路无话，直至走出咸阳宫。 随后，两人上了蒙毅的马车内。 蒙毅的马车内是有火炉的，废气通过铜管排出，屋内有些许味道，但用上熏香以后，影响微乎其微。 两人瞬间感觉到微暖。 湿透紧贴着后背的衣服才觉得好受一点。 蒙毅看着司马寒，沉声道：“司马大人，你此去多久能归？” 司马寒思索一番，沉声道：“不出六日！因为我已经派人传去消息，让人想办法看到面纱之下的真实容颜。我此前立即前往，那便在看到真实容貌以后，立即绘制出来，快马前往送往咸阳。” “他们前往咸阳，我前往上郡，途中必然会相遇，而后我立即掉头往回赶，应该不会超过三日。” 蒙毅微微点头，“如此甚好，时间上，与陛下给你限定的十日之期，还有两日时间。” 司马寒点头。 时间上是来得及的。 要不然他可就真没命了。 蒙毅看着司马寒，缓缓道：“若你取到画像以后，可否在陛下给你限定的第十日再送回来？” 司马寒一阵蹙眉，“蒙上卿这是为何？” 蒙毅叹息一声，“陛下如今的表现你也看到了，陛下此生，灭六国，励精图治，每日批阅奏折到深夜，他为大秦付出了太多。而阿房就是陛下最在乎的人。” “我今日之言你也听到了，我如此说，就是因为我了解陛下，若换做他人，我早就命丧当场了。” “我们所做，不都是为了大秦吗？” “若是始皇过早拿到画像，必然是等不了的。” “我想等过完上元节，到时候你再拿出来画像，到时候我想办法拖延几日，等安稳好朝堂，咱们再前往上郡。” “如此，才会更安全一些。” “司马大人觉得如何呢？”蒙毅盯着司马寒，“司马大人一直留在陛下身边，掌管暗卫，乃是陛下最信任之人了。” 他也担心，若是司马寒这个时候有其他心思，将陛下的行踪透露出去，那必然会引发大祸的！ 司马寒沉声道：“陛下对我恩重如山，就算是陛下让我当场去死，我都愿意！为了陛下，就算拖延两日，我也愿意！” “请受蒙毅一拜！”蒙毅弓着腰站起身来，对着司马寒拱手行礼。 司马寒赶紧扶住了蒙毅，“蒙大人，使不得！” “司马大人如此大义，蒙毅心中敬佩！”蒙毅沉声道。 司马寒道：“若到时候陛下降罪，还请蒙毅大人替我开脱一番。” “司马大人放心！蒙毅愿意用这条性命担保！”蒙毅沉声道。 司马寒点头。 随后，司马寒下了马车，骑马离去。 蒙毅站在夜晚的寒风中，目送司马寒离去。 黑暗的咸阳街道上，只有街角一些顽固的积雪尚未完全融化，显得格外刺眼。 蒙毅回头看了看咸阳宫，又看看笼罩在黑夜中的咸阳街道，叹息一声，上了马车，让车夫驾车离开。 …… 一夜无话。 寅时。 殿外。 “秦皇嬴政！你忘记秦国世代先君一统天下的大愿了吗？” 苍老而又洪亮的声音传来。 嬴政坐在桌子前，将手中的画像放下，眸中满是血丝，满脸的疲惫。 他怔怔地看着门口的方向。 “秦皇嬴政！你忘记秦国世代先君一统天下的大愿了吗？” 门外嬴氏族老的呼声依旧在响起。 因为他知道，若是他不回应的话，这个声音会一直质问他。 可是，如今，天下已经一统了。 六国都尽归大秦了！ 嬴政缓缓地卷起卷轴，小心翼翼地放好。 “秦皇嬴政！你忘记秦国世代先君一统天下的大愿了吗？” 声音还在呼喊，质问，比刚才的质问严厉了三分。 嬴政缓缓起身，整了整衣摆，一甩宽大的衣袖，浑身颓废之势一扫而空，换之而来的则是无尽的霸气和威严。 “秦皇嬴政……”嬴氏族老还在呼喊。 但是刚喊出口，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是嬴政走了出来。 族老惊讶地看着嬴政。 “以后，你便不用在门外呼喊提醒朕了。” 第382章 一心对你之人，只有其母 族老诧异地看着嬴政。 “陛下，你……”满脸沧桑，身形佝偻的族老，想要开口说什么，但嬴政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如今，朕已经一统六国，创下无人能及的大世，且朕已经完成秦国历代先君的遗愿，你可以好好休息了，以后不必每日前来了。” 嬴政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寺人们立即跟上。 族老深深地看着嬴政的背影，拄着拐杖，缓缓离开。 …… 浑怀障。 今日一处新的锻造处厂房完工，赵惊鸿和扶苏前来查看。 看着里面的火炉，已经基本上实现流水化作业的工匠们，赵惊鸿很是满意。 扶苏道：“大哥，我们已经建造了三十座这样的厂房，是否可以停止建造了？” 赵惊鸿点头，“可以先缓一缓了，毕竟工匠有限，再建造下去，也不好招收工匠了。” “而且，三十座基本上也已经够用了。” 扶苏微微点头，笑着说道：“按照这个进度，一月便可装配全军了。” “是啊！”赵惊鸿看向扶苏，“待时机成熟，我们便要开始行动了，你可否准备好？” 扶苏怔了一下，看向赵惊鸿，沉声道：“自然准备好了，只待大哥一声令下！” 赵惊鸿笑了笑，拍了拍扶苏的肩膀，“走吧，过几日便是上元节了，一年结束，一年伊始，对于任何人来说，这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节日。咱们也应该做些准备了，让上郡将士和刑徒以及劳役们，都适当放松一下。” “是啊！”扶苏感叹一声，看向咸阳的方向，“也不知道，咸阳怎样了。父皇和母亲今年的上元节，会不会过得开心。” “不信封信给你母亲报平安？”赵惊鸿看向扶苏。 扶苏叹息一声，对赵惊鸿道：“于情于礼，我都应该向母亲书信一封，汇报平安，但是……” “回去说吧！”扶苏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拉着赵惊鸿回去。 等回到书房。 赵惊鸿让盖聂在门口等待。 扶苏这才对赵惊鸿道：“我母亲出身卑贱。” 赵惊鸿蹙眉，“何来卑贱一说？你母亲应当是楚国王室之女吧？” 扶苏点头，“但是，自从昌平君叛变以后，我和母亲的身份地位，就变得卑贱起来了。父皇亦异常厌恶我母亲，并且曾经训斥过我：其母卑贱，也敢妄议国事！” 赵惊鸿蹙眉，“那嬴政做得不对，再怎么说，你母亲也是他的父亲，你是他的儿子，他不应该说这种话。有句俗语，叫：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女人一旦结婚，便是留在男方家庭，是男方家庭的一员。” “就比如你，你是嬴政的儿子，就算你去了别的国度，你心中依然念着的，是大秦，想着有朝一日，认祖归宗。” “比如入赘之说，虽然入赘，但你依然觉得你是父族之人；若有机会，你也会回到父亲那边生活。” “哪怕你入赘女方家生的孩子，长大以后，他都会想要认祖归宗。” “更不要说昌平君这种贵族了，他回去拯救自己的国家，也是必然的。” “但是你母亲不同，她嫁给了你父皇，就是你父皇的人，大秦的人。因为她的儿子在这里，她的儿子是大秦皇室传人。” “女人跟男人最大的区别，便是男人和儿子；嫁给男人，一辈子都要跟这个男人生活在一起，有了儿子，她的一生，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儿子着想。为了儿子，她可以放弃自己所有的权利。” “这就是女人，这就是母亲。” “上古时期有母系社会，因为文明体系尚未完全建立，大家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只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所以母系社会的母亲就是一个锚点，让人知道自己是谁所生。” “随着社会体系的完善，便有了父系社会，男人只会保护自己的血脉，确定这个女人生下的是自己的子嗣，才会选择养育这个孩子，外出狩猎。” “而父系社会下，所形成的女人的生存状态，便是女人只能依靠于一个男人，只能拥有一个男人，只能诞下这个男人的子嗣，所以她的未来便跟这个男人绑定在了一起。” “如此，嬴政贬低你的母亲，是不合理的。” 扶苏蹙眉思索。 赵惊鸿看着扶苏道：“你母亲，是唯一一个全心全意为你的人。而你的父亲，他有很多儿子，并不能全心待你。所以，他才会在选择储君的时候左右摇摆，不知道给谁。” “但你母亲不同，她只有你一个儿子，你是她的一切，她的希望，她自当一切为你。” 扶苏瞬间明白了，对赵惊鸿拱手道：“谢大哥解惑，扶苏明白了。” 赵惊鸿微微点头，“秦国后宫干政的事情不在少数，母族有母族的好处，母族之所以愿意押注给你，是看到了以后你登上高位，他们也能有所获利。而你母亲，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你父皇当年被华阳太后和帝太后所迫害之事，你应该都记得，所以你父皇一生未立后，便是提防这些。” “我明白！”扶苏沉声道：“我不愿意给母亲书信，便是考虑这些。一来，我父皇对我母亲态度并不好。二来，我等计划，尽量还是不要让母亲知晓较好。三来，如今母族之人都在咸阳，若我入主咸阳，他们必然会出现。然而，我并不想再培养出来一个庞大的，压榨百姓的巨大贵族出来。” 赵惊鸿欣慰地看着扶苏，“不错，你能想到这些，说明你已经成熟了。” “跟着大哥，耳濡目染，自然也学会了分析和思考这些。”扶苏笑道。 赵惊鸿点头，“那我问你，若咱们起兵造反，成功让你父皇退位，你想要顺利登上宝座，该如何做？” 扶苏道：“必然会提拔一批忠心的官员，罢免一批反对的官员，压制一些有异心但是不敢反抗的人，先稳定朝堂局势，再缓缓发展，让他们接受我这个新帝！” “不错！最近长进确实不少。”赵惊鸿夸赞道，“不过，还是简单了一些。” 扶苏笑着看向赵惊鸿，“那不是还有大哥呢嘛，有大哥在，自然会帮我查漏补遗。” “你小子！”赵惊鸿不由得笑了。 第383章 看紧盖聂，谨防偷家 “明日，我们俩去一趟上郡，准备上元节所需要的东西。另外，下发通知，上元节，所有刑徒和徭役以及士兵，休沐六日，分别为上元节前三天后三天，至于值守的官员和士兵，上元节过后，可调休六天。”赵惊鸿道。 扶苏点头，“如此甚好。” “另外，这两日，让士兵在浑怀障内张灯结彩，增添节日氛围，上郡各地也一样。” “让大家都感觉到节日气氛。” “甚好！”扶苏连连点头。 他也是喜欢过节的。 …… 医工处。 夏玉房正在整理药材，并且看着十几个煎药的炉子。 一旁是在等候的病人。 正在夏玉房将一份药煎好，倒入碗中，递给病人的时候，病人身子一软，打翻了药碗，倒在了地上，拽住了夏玉房的衣服。 夏玉房吓了一跳，赶紧蹲下扶住病人。 但病人一伸手，拽掉了夏玉房脸上的面纱。 面纱之下，绝美的容颜映入眼帘。 一瞬间，那病人都看呆了。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和干呕。 夏玉房慌乱地戴上面纱，扶住病人询问：“你感觉怎么样？” “胸闷，喘不上气来。”病人虚弱道。 夏玉房又给病人倒了一碗药，“先喝了。” 病人喝了药，靠在柜子旁休息。 侠医走过来，蹙眉询问：“什么情况？” “此人差点晕倒。”夏玉房道。 侠医盯着病人看了一眼，沉声道：“你只负责整理药材，其他的事情，莫要再管了！ “嗯！”夏玉房点头。 没多久，那个病人恢复了过来，再三感谢后离开了医工处。 待离开以后，病人立即离开，找了一处隐蔽之处，打开早就准备好的锦帛卷轴，开始绘制他刚才看到的夏玉房的真容。 …… 蒙恬在部队巡视完以后，回到书房。 刚到书房，他的亲卫就上前道：“将军，咸阳来信，是蒙毅大人的。” “快拿来！”蒙恬激动道。 他已经很久没有收到，蒙毅来信了，并且他也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加上上元节在即，他也甚是思念家人。 打开缣帛，蒙恬就看到了自己熟悉的字体，是蒙毅的字。 字里行间，虽然都是家长里短，但是蒙恬却看得津津有味，从文字中，他可以看得出来蒙毅对他的想念。 他们兄弟俩关系是很好的。 只是，这么多年来，他们兄弟二人，聚少离多。 待看完书信以后，蒙恬觉得很奇怪，总感觉蒙毅在字里行间，似乎想要跟自己透露什么东西，但是又看不出来。 不过，在书信下方，还写着：密令，贴在其后。 蒙恬将缣帛翻过来，就看到下面站着一小块缣帛。 打开以后，就看到了上面的内容。 大致让盯着盖聂，因为始皇通缉过盖聂，并且在战报中，提到了盖聂，始皇虽然给盖聂留了面子，但依然要盯紧他，特别是不能让他去医工处。 若有违背，可先斩后奏！ 医工处？ 蒙恬蹙眉。 医工处里有女人？ 那女人什么身份？ 为什么不让盖聂靠近？ 亦或者说，女人只是一个幌子，真正在意的，是侠医？ 毕竟侠医的医术非常高超，在军营中的声望很高，甚至有人称之为神医。 那就是这名侠医有问题！ 那女人也要派人盯着一些才行。 不对，始皇为何知道医工处有女人？ 谁告诉他的？ 难道说，浑怀障之中，有始皇的人？ 有人在跟始皇通风报信！ 嘶！ 想到这里，蒙恬后背瞬间激起一层冷汗。 当即，蒙恬也顾不上蒙毅在密令最后给他提示的禁止告诉任何人的警告，当即对亲卫道：“去将赵先生请来！” “是！”亲卫立即离开。 蒙恬继续盯着密令，看着蒙毅后面的警告，面色凝重。 好一阵，蒙恬将缣帛和密令收起来，等待赵惊鸿的到来。 没一会儿，赵惊鸿就来了。 蒙恬邀请赵惊鸿坐下，让人倒上热茶。 赵惊鸿喝了口茶，询问：“蒙将军喊我前来，所为何事？” 蒙恬笑着询问：“敢问赵先生，可知侠医真实身份？” 赵惊鸿摇头，“只知其为侠医，途中相遇，医术超然，遂将其收留，请其治病，不知其真姓名也。” “先生不该如此大意啊！”蒙恬蹙眉。 他觉得，这不像赵惊鸿谨慎的性格啊。 因为在他看来，别人想出来一步的时候，赵惊鸿都想出来七八步了，非常谨慎，怎么会做出这样漏洞百出的事情呢。 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带在身边的。 赵惊鸿闻言笑了笑，“我秉承一句话，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就像我对蒙将军和王将军一样，若我说出和扶苏的谋划，你二人也可将我二人就地斩杀亦或者捉拿，绑给始皇，必然会受到封赏。” “我为何告诉二人？那就是因为我相信你们二人。侠医也一样，他医术高超，我信他，便用他！” 蒙恬闻言，心中感叹。 怪不得赵惊鸿身边聚集了如此多的能人异士，原来是因为如此啊。 他心中不由得增添了三分敬意。 “那先生可知，在医工处内，还有一名女子？”蒙恬问。 赵惊鸿端着茶杯的手抖了一下，停顿住，抬头看向蒙恬，“你也知道了？” 蒙恬点头，“一名女子在我军营之中出入，我若不知，便也不必做这个将军了。” 赵惊鸿点头，轻笑一声，“也是！此女乃是侠医的师妹，跟盖聂也相识，逃难至此，碰见了侠医，所以就帮助侠医打下手，整理药材煎药之类的。我曾经警告过她，不可在军营之中随意走动，毕竟乃是军营重地。” 蒙恬闻言，“哦！如此啊！既然赵先生知道，我便也不管这些了。不过，这里是军营，既然是侠医带来的，也为军中病人治病，此也算功绩。但……盖聂先生声名远播，更是通缉要犯，若盖聂先生与那女子走动频繁，怕是不好……” 赵惊鸿立即道：“你放心，我会叮嘱盖聂，不让他靠近医工令的，将军尽可放心。” 蒙恬闻言，笑着拱手，“那就劳烦先生了。另，如今上元节在即，军中将士辛苦一年，我准备犒劳将士们一番，不知先生觉得如何？” 蒙恬岔开了话题，因为他觉得赵惊鸿的思绪敏捷，说多了怕藏不住，更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第384章 骑兵?这是密探里塞了马! 赵惊鸿离开蒙恬的房间，盖聂紧跟其后。 走出好一段距离，赵惊鸿停下来，询问盖聂，“先生，最近是否察觉有异样？” 盖聂沉声道：“你身边有很多人。” “很多人？”赵惊鸿愣了一下，瞬间反应过来，“你是说，我身边有很多人在盯着我。” “是！”盖聂点头。 “谁的人？”赵惊鸿问。 “黑冰台！”盖聂回答。 “嘶！”赵惊鸿觉得牙疼，“能揪出来吗？” “不好办。”盖聂沉声道：“黑冰台的人隐藏的很深，可能是一个士兵，也可能是一个将领，更可能是一名火夫，防不胜防。” 赵惊鸿微微点头，对盖聂道：“先生去医工处通知一下他们，让他们谨慎行事，莫要被发现了。另外，今天过后，你就不要再靠近医工处了，那边有人盯着了。” “明白！”盖聂转身离开。 …… 次日。 赵惊鸿找到了扶苏。 “扶苏，当初跟咱们一起来上郡的士兵，现在都分配到何处了？”赵惊鸿问。 扶苏想了想，道：“应该都分配到游骑兵了吧。” 赵惊鸿道：“让人再查一下，看看当初所有人都分配到了何处，我要看。” “好！”扶苏立即去安排。 没多久，一份名册就递交了过来。 看着上面的名册和人员所在的位置，赵惊鸿不由得一阵头疼。 他记得当初就把这些人全都分配到了游骑兵，怎么现在这么分散。 不过也是，鲁辙他们的游骑兵队伍才两百多人，压根容纳不下这么多人。 当即，赵惊鸿让人喊来了章邯。 章邯今天不用出兵，所以穿着一身便服，到了以后，拱手行礼，“赵先生！” 赵惊鸿微微点头，询问道：“之前从咸阳出发的时候，始皇给咱们派了一千精骑，交于你来负责，对吧？” “没错！”章邯点头。 赵惊鸿询问：“你知道黑冰台吗？” 章邯一怔，他没想到，赵惊鸿说话这么直接，都不带绕一点弯子的吗？ 其实赵惊鸿不是不绕弯子，而是不跟章邯绕弯子。 现在这个情况对于赵惊鸿来说，比较棘手。 你把人抓起来都杀了吧。 人家其实也没干什么，属于始皇的眼线，间谍之类的。 你不杀吧，留着就是祸患。 所以，他要赶快查清楚，这些人能不能受控制。 若不可以，只能另做处理了。 章邯思索了片刻，缓缓道：“知道。” 赵惊鸿点头，对章邯道：“那一千精骑之中，有多少黑冰台的人？” “这……”章邯尴尬道：“我不太清楚。” “不清楚，那我就默认全部都是了。”赵惊鸿道。 章邯身子微微一抖，赶紧低头，不敢去看赵惊鸿。 赵惊鸿看着章邯的反应，也不由得一阵头疼。 看样子，被他说对了！ 这哪是什么精骑啊！ 这是密探里塞了一群马啊！ 始皇啊！始皇！ 论谨慎，谁都没你谨慎！ 这幸好他们没大张旗鼓，直接举兵造反。 要不然，说不定就被始皇抓住小辫子了。 防不胜防！ 真的是防不胜防！ 一千人的骑兵！ 你塞了一千名密探！ 合着你训练密探不要钱啊！ 赵惊鸿很无奈。 他想了想，对章邯道：“你们最近不是在锻炼新的游骑兵吗？我给你权限，你再开设四个游骑兵队伍，一个队伍两百人，给你分配四百人，这四百人都是你当初从咸阳带来的人。” “可是……”章邯为难道：“他们现在如今，已经被安排到各处，有了相对应的职务……” “我不管这个！”赵惊鸿强硬地要求道：“这件事情，必须做到，我会让扶苏下调令，将所有人都给你派遣过去！若是不行，那么所有人都去关外，看守矿场！” 章邯闻言，知道赵惊鸿要做这件事情的决心，当即点头，“属下明白！” “去吧！”赵惊鸿摆了摆手，“今天下午，我就要看到人员集结完毕！” “是！”章邯抱拳应下。 正在章邯准备离开的时候，赵惊鸿喊住了章邯：“你应该知道，我此举为何吧？” 章邯停下脚步，沉声道：“属下明白！军营之事，要瞒过陛下耳目！” “嗯！不错！”赵惊鸿满意点头，“那你应该知道该要怎么做。” “知道！”章邯沉声道。 “那你去吧！”赵惊鸿很满意。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好，不费劲。 章邯是个聪明人，而且是一员大将，以后前途不可限量，他分得清自己应该如何抉择。 当即，赵惊鸿就去跟扶苏要了调令，将所有人都调入了浑怀障，组建新队伍去了。 这些士兵，有的很开心，有的则很紧张。 开心的是，游骑兵的名声谁没听听说过。 紧张的是，这要是一去，肯定无法完成密探的任务了。 到时候要是追究起来，他们可承担不起。 章邯看着面前的士兵，面色严肃。 他知道，这是赵惊鸿给他的一场考验。 更是他自己的抉择。 是选择效忠扶苏，还是继续效忠始皇。 在始皇那边，他的发展是有限的。 但，若是在未来新君手下做事，那么他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 就像新兵渴望军功，新君也渴望有新的将士向他效忠，而来自君王的反哺，就是进官加爵！ 逐渐地，章邯的眼神变得明亮起来，也坚定了起来，他沉声吼道：“兄弟们！想要军功吗？” “想！”士兵们齐声回答。 哪个士兵不想要军功？ 章邯沉声道：“游骑兵，是目前唯一可以获取军功的队伍，你们的机会来了，成与不成，机会就掌握在你们自己手中！” “我们的队伍是最后成立的，跟他们差距很大，必须要努力追赶！所以，我会对你们异常严格，异常严厉！若谁敢当逃兵，不听调令，擅自离队者，杀无赦！” “我们只为杀敌，获取战功！懂否！” “杀敌！” “获战功！” “杀敌！” “获战功！” 士兵们怒吼着。 这是他们的希望，谁也不愿意放弃。 章邯很满意大家的反应，“今日在军营训练，尔等皆是精锐，所以基础训练就不再继续，明日便随我出关，先熟悉环境！” “是！”士兵们齐声呐喊。 第385章 你，脑淤血! 上郡。 张良这几日略显消瘦。 百里无名整个人也消瘦了许多。 按照赵惊鸿的设想，想要重新建设上郡，需要做的工作很多。 并且，他们做的都是实事，以百姓为主，以百姓为本，所以很多事情都需要审阅批注，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百里无名丢下毛笔，站起身来，活动一下筋骨，对张良道：“师父，听闻始皇帝每天批阅奏折，有一石之多，那需要工作多久啊？咱们这么多，都累得够呛了。” 张良愣了一下，缓缓道：“不论始皇是否残暴，在勤政这一方面，确实是个难得的勤君，他们可以一统六国，不是没有原因的。” “若是韩国国君……唉！”张良叹息一声，人比人气死人。 六国灭亡，除了秦国太过强盛之外，六国本身早已有了取死之道。 如今，赵惊鸿提出的以民为本的政策，让他看到了希望，一个更强大盛世的希望。 “张大人！扶苏公子和赵大人来了！”士兵上来禀报。 张良闻言，不由得眼前一亮，赶紧放下毛笔，站起身来，对百里无名道：“走！咱们快去迎接！” “不用迎接了，我们来了！”赵惊鸿洪亮的声音已经传入殿中。 张良赶紧走下来，对着走进来的赵惊鸿和扶苏行礼，“张良见过大哥，二哥！” “大师父，二师父！”百里无名跪下磕头。 赵惊鸿扶着张良，对百里无名道：“你也站起来吧。” “谢大师父！”百里无名笑嘻嘻。 扶苏询问：“无名，最近身体状况如何。” “好多了！”百里无名笑着说道。 “哦？”赵惊鸿问：“是侠医给你开的药吗？” “不是！是老爷爷，侠医的师父。”百里无名道。 “侠医的师父？”赵惊鸿怔了一下，盯着百里无名道：“他在哪？” “就在上郡医馆内，他医术可好了呢。”百里无名道。 张良也点头道：“此人医术，要比侠医高超不少，许多疑难杂症，他都能轻而易举地治疗好。” 扶苏诧异，“竟然有如此能人，为何不招入府中？” 张良无奈一笑，“老爷子已经淡泊名利，不愿意前来。” “好吧。”扶苏很是遗憾。 赵惊鸿心中却极为惊讶。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此人应该就是夏无且了。 活着见证了春秋战国、大秦、大汉三个时代的牛人。 嗯……如果没错的话，此人是他的姥爷。 “大哥，二哥，你们怎么今日前来了？也没给我说一声。”张良道。 扶苏笑着说道：“我们来看看你们，许久未见，甚是想念。” 张良一怔，笑着说道：“二哥，你这话说的，感觉像是大哥说的一样。” 扶苏哈哈一笑，“跟着大哥，还不得向大哥学习。” 三人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三人坐下来，喝着茶。 扶苏道：“我跟大哥商量，上元节所有人都休沐六天，节日前三天和节日后三天，总共六天，并且我们做好街道建设，将节日气氛来起来。” “如此，以节日气氛，增添大家的幸福感。” 张良点头，“如此可以！节日的氛围，可以冲淡很多东西，比如一年的疾苦，一年的不快，迎接新的希望，节日气氛越浓郁，大家就会越高兴，对明年就越有希望。” 扶苏掏出一份缣帛，将东西递给张良，“这是需要准备的东西，也要给浑怀障准备一份，让人送往浑怀障。若是没有的，就派人生产，这几日就要做好，不能耽误过节。” “明白！”张良看了看上面的内容，觉得这些东西都不难，可以很快制作出来，同时也能给百姓创造出来一些收入。 几个人商量完毕，赵惊鸿表示，要去医馆看一看。 扶苏和张良想要一同前往，却被赵惊鸿给拒绝了，“我跟无名去就可以。” 随后，赵惊鸿和百里无名离开郡守府，在盖聂的跟随下，来到了医馆。 医馆内，一名年轻的医者，正在给病人诊病，看到百里无名，笑着打招呼，“小无名来了。” “嗯！我找老爷爷。”百里无名道。 “在后院晒药材呢。”医者道。 百里无名致谢以后，带着赵惊鸿和盖聂走向后院。 百里无名对这里已经很熟悉了，轻车熟路地走向后院。 来到后院，赵惊鸿就看到了一名动作灵活的老者，正在麻溜地晒着药材，可以同时举着两个托盘，将药材轻而易举地放在支架上。 这灵活的动作，哪像是一个老者啊。 “老爷爷！”百里无名喊了一声。 老者回过身来，就看到了盖聂和赵惊鸿。 当即，老者的面色就沉了下来。 “夏神医！”盖聂恭敬地行礼。 老者蹙眉，“盖聂，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我是跟惊鸿公子一起来的。”盖聂道。 “惊鸿公子？”夏无且盯着赵惊鸿，“你什么时候成公子了？” 赵惊鸿无奈摊手，“我说了不让他这么喊，他非要这么喊，我一介流民，又非公卿之子，哪担得起这么称呼。” 夏无且一阵沉默。 “老先生，听闻您是侠医的师父，医术精湛？”赵惊鸿问。 夏无且摆了摆手，“就是一普通医者，你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把把脉。” 赵惊鸿伸出手来，递给夏无且。 夏无且一只手托着赵惊鸿的手腕，一只手搭在赵惊鸿的脉搏上。 好一阵，夏无且对赵惊鸿道：“转过去。” 赵惊鸿转过身去，背对着夏无且。 夏无且拨开赵惊鸿的头发，看了看赵惊鸿后脑的伤疤，“没死已经是万幸了。” 赵惊鸿惊讶，“这么久了，您还能看出来？” 夏无且淡淡道：“已发生者，皆有迹可循。” 赵惊鸿点头，“那我这没事吧？” “有些淤血，你有很多事情，记不清楚了吧？”夏无且问。 赵惊鸿惊讶，“老爷子您真是神医啊！我大概记得小时候一些事情，还隐约记得我家在哪，但是其他很多事情，都记不太清楚了。” 夏无且点头，“你头部受过重创，没死已经是万幸，脑部有淤血，聚而不散，轻则影响记忆，重则会陷入昏迷，严重者会导致死亡！” 第386章 小子，你野心太大 赵惊鸿被夏无且这么一说，不由得紧张起来。 这是脑淤血？ 医学类的专业，还真触及到了他的知识盲点，普通的伤口处理，日常常见的各种病症，他还能说出来一二，这要是再专业一点，他真搞不懂了。 不过，脑子要是出问题了，那可是大问题。 “我现在有问题吗？”赵惊鸿问。 夏无且淡淡地看了一眼赵惊鸿，“你现在脑部有淤血，你说有没有问题？” “嘶！”赵惊鸿一阵牙疼。 这老头，还挺有脾气。 “我之前遇见过一人，他脑部受到重创，会经常发作癫病，发作时，浑身抽搐，口吐白沫，若不及时处理，可能会咬断舌头。你这虽然目前毫无症状，但是不可大意，若是发作起来，怕是会很难处理。”夏无且缓缓道。 赵惊鸿赶紧询问：“那我这该如何治疗？” “我给你开一些活血化瘀的药物，再搭配针灸，治疗三旬左右，应当可以化解淤血。”夏无且道。 赵惊鸿蹙眉询问：“针灸要多久一次？” “前期每日三次，一旬后，一日一次，三旬后，三日一次。”夏无且道。 赵惊鸿无奈，又询问：“侠医可会此针灸之法？” 夏无且微微点头，“他会，不过，他恐怕掌握不住其中的变化。根据你病症恢复的程度，针灸穴位之处，要有些许变化，他虽然已经掌握了针灸的要领，但对此变化之处，掌握不甚到位。” 百里无名立即道：“大师父，那你就留下来啊，你留在上郡，跟我师父一起，到时候咱们俩每天来医馆治疗。” 赵惊鸿笑着揉了揉百里无名的脑袋，“我哪有时间啊，只能回去让侠医给我施针了，我估计也差不多了，顶多会恢复的慢一点。” “老夫可随你去浑怀障，为你施针。”夏无且道。 赵惊鸿赶紧道：“不劳烦老爷子了，军营不比上郡城，生活多有不便，并且路途遥远，舟车劳顿，再颠簸了老爷子，由侠医为我施针便可，祛除病症也不能急于一时，需要缓缓治疗，才能根除病灶。” “不错！”夏无且抚须点头，“你能如此理解，甚好！我为你开药！” 夏无且转身去给赵惊鸿开方子。 “大师父，你怎么不留下来啊，很多事情，在上郡也可以处理啊！”百里无名有些失望，“再者说，老爷爷都说要跟你去浑怀障了，为何不让他去啊？” “老爷子年纪大了了，不适合舟车劳顿。”赵惊鸿笑着说道。 如今，整个上郡正发展的如火如荼，很多事情要做。而且，现在浑怀障军营内，还有很多事情。 要不了多久，环首刀和盔甲就可以装配全军了，到时候就要准备造反的事情了。 不是说造反，带着士兵直接冲就行了，需要有很多谋划的。 他是一刻都走不开。 再者，让夏无且去军营，谁给百里无名治疗？ 这孩子很有天赋，并且也很懂事，他不希望百里无名早夭，还希望以后百里无名做出一番成就。 能够给百里无名治疗的，也只有夏无且了。 没多久，夏无且拿着一块缣帛，上面写了药方，递给赵惊鸿，“你可以在我这里拿药，也可以让回去让他给你拿药，后面写了针灸方法，让他按照这个方法给你治疗即可。” “谢老爷子！”赵惊鸿双手接过。 夏无且微微点头，看着赵惊鸿，久久不语。 赵惊鸿询问：“老爷子，您应该就是神医夏无且吧？” “为何如此判断？”夏无且盯着赵惊鸿，“你认得我？还是见过我？” 赵惊鸿摇头，“我记忆缺失，不确定是否见过老爷子，夏玉房就在军营之中，而侠医又是您的弟子，您应该就是夏无且了。” “而且……”赵惊鸿回头看了一眼盖聂，“盖聂先生应该认得您。” 夏无且看了一眼盖聂，叹息一声，微微点头，“没错，我就是夏无且，始皇正在寻我，可要将我交给始皇，借此邀功？” “哈哈哈哈！”赵惊鸿大笑一声，“我赵惊鸿还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情，老爷子能在我上郡行医，那是上郡百姓之幸，我又怎会出卖先生！” 夏无且微微点头，对于赵惊鸿的回答很满意，“你倒是有点良心。不过，我看你们在上郡所作所为，难道不怕始皇知道，定你们一个逾越之罪？” “何来如此之说？”赵惊鸿不解地问。 夏无且道：“你们在上郡，不行秦制，虽然百姓都称呼张良为父母官，百姓确实好了，但是你们如此做，将扶苏的声望推到了巅峰，任谁去想，都会觉得扶苏想要以此取而代之，始皇必然也会有所猜忌，你们这是在玩火。”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大笑一声，“不愧是神医，对此看得非常透彻。我所想所为，只为天下，若始皇不认可，那我也没办法。不管是秦制，还是别的什么制度，所有的一切，都应该是让大秦更好，大秦更加昌盛，而非是一定要执行谁制定的政策，只要是好的政策，我们都当使用。” “你很有野心！”夏无且盯着赵惊鸿道。 赵惊鸿摇头，“我没什么野心，我所作所为，只是为了天下百姓而已。” 夏无且摇头，“天下是始皇的天下，百姓是大秦的百姓，你们过界了。” 说完，夏无且摆了摆手，“你们走吧！就当我没见过你们，也就当你们没见过我。” 赵惊鸿怔了一下，没想到夏无且直接要赶人了。 他犹豫了一下，对着夏无且深深拱手行礼，“老爷子，您以后就留在上郡吧！不必再四处躲藏了，若始皇寻来，可至上郡寻我，我必然护老爷子周全！您年事已高，应当寻一处好生颐养天年，而不是奔波。” 夏无且摆手，“无需你担心，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的事情便可，我这一生，只醉心钻研医术，能够为后世留下一些经典，已是满足。” 赵惊鸿闻言，对着夏无且拱手行礼，带着盖聂和百里无名离开。 等赵惊鸿他们走后，夏无且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久久出神。 第387章 盖聂，回头我给你找媳妇哈 离开医馆，盖聂询问：“你之前被人伤过脑袋？” 赵惊鸿点头，“从邯郸逃难到咸阳的途中，跟流民起了冲突，被人用棍子砸中了脑袋，昏迷了许久，如同夏神医所说，没死已经是万幸。” “是何人所为？”盖聂询问。 赵惊鸿看向盖聂，笑道：“都是流民，蓬头垢面的，谁能记得清楚。而且，那种情况下，今天活着，说不定明天就死了，谁知道他们是否还活着。怎么？先生要替我杀人？” 盖聂淡淡道：“只要你说，要我杀谁，我便杀谁！” 赵惊鸿笑了笑，“武艺在身，说话就是硬气！不过，我记住先生这话了，以后我若让先生杀人，先生可不许拒绝。” 盖聂淡淡道：“你可知当年我离开咸阳，为何被始皇追杀？” “你想杀始皇？”赵惊鸿问。 盖聂微微点头。 赵惊鸿笑道：“那始皇对你确实够大度的了，以始皇的能力，说让你离不开咸阳，你肯定是离不开的，所谓的追杀和通缉，也不过是名义上的追杀和通缉。” “一百个人杀不死你，一千个人呢？如果一千个人杀不死，就用一万人，十万人！你总有力歇的时候。” “先生应该知道，在战场之上，一人之力，犹如螳臂当车。” “我自然知晓。”盖聂淡淡道：“但人这一生，总要有很多事情，你必须要做。” “确实如此。”赵惊鸿道：“人这一生，总有很多事情，必须要做！短短三万天，总要活出来个样来！” 百里无名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热血沸腾，紧握着拳头，暗暗发誓，他也要活出一个样来！ 虽然时间短，但也要尽情绽放！ 盖聂看了一眼赵惊鸿，淡淡道：“若我想杀始皇，始皇躲不掉！” “我知道！”赵惊鸿道：“你放了始皇，所以始皇放了你。” “嗯！”盖聂淡淡道：“这世界上，没有我盖聂杀不死的人，若要我杀谁，尽管说便是。” “放心，需要之时，我必然会开口。”赵惊鸿道。 盖聂微微点头，继续抱着剑，恢复沉默。 赵惊鸿心中很郁闷的。 当初在庆功宴上，他忽悠盖聂，其实没忽悠成功。 因为盖聂在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本身就带着起始条件去跟他交谈的，所以他的注意力，并没有被自己的言语给引导，而是一直在试探自己的身份。 现在，盖聂这样向自己表示效忠，他就越发郁闷。 最后，赵惊鸿忍不住询问：“你跟夏玉房没什么吧？” “啊？”盖聂都愣住了，“为何如此问？” 赵惊鸿道：“夏玉房是始皇喜欢的女人，盖聂先生也喜欢，若是与夏玉房发生过什么，若是被始皇知道了，他必然会杀你的。” 盖聂老脸一红，赶紧解释道：“我跟阿玉只是朋友，若心中有所念，也只是我一厢情愿而已，和阿玉并无关系。而且，这多年来，我们现在才算再次相见，中间十几年都未曾见过。” 赵惊鸿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先生倒是挺痴情的。” 盖聂摇头，“我一生所求，并非情爱，而是剑道。” “剑道总有极限，而情感无限。先生不必担心，待我回到咸阳，定当为先生寻一个配得上先生的女子！”赵惊鸿道。 他心中所想乃是：给你找个媳妇，别惦记我妈了！ 好好的家庭，别最后被你给搞散了。 盖聂闻言，面色微沉，抱着剑沉默不语。 赵惊鸿看了一眼盖聂，心中嘀咕：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别想糊弄过去！ 我在这里，你想偷家，没门！ 他可不想某一天，突然多了一个姓王的叔叔。 回到郡守府，扶苏和张良正准备出去。 “大哥，你回来的正好，我们准备去上郡书院看一看。”扶苏道。 “好！走！”赵惊鸿道。 上郡书院本身就是他的布局之一，如今正好去看看发展如何了。 几人当即乘坐马车，前往上郡书院。 到了上郡书院的街道口，两侧的商贩突然多了起来。 卖各种东西的都有。 就连卖冰糖葫芦的，都有十几家。 到了上郡书院门口，售卖各种吃食的更多了。 赵惊鸿下车，买了一个冰糖葫芦递给百里无名。 百里无名见状蹙眉，“大师父，老爷爷不让我吃这些甜食和山楂。” 赵惊鸿将冰糖葫芦塞到百里无名的手中，“不让多吃，偶尔吃一个是可以的。” 因为他注意到，从刚才百里无名就看着冰糖葫芦流口水，到了上郡书院门口，有几个小孩拿着冰糖葫芦吃，百里无名就偷偷地舔了舔嘴唇。 这小子肯定是馋了。 百里无名看着手中的冰糖葫芦，眸中弥漫起一层雾气，然后笑着对赵惊鸿道：“谢谢大师父！” 说完，百里无名伸出舌头，美滋滋地舔着冰糖葫芦，眼睛都眯了起来，满脸享受。 “抠门的小子！”张良笑着骂道：“他的月钱可不少，就是一点也不舍得花！” 百里无名道：“我的钱留着看病呢！” 张良冷笑，“说的好像是老爷子跟你要钱了似的。” “那是老爷爷心疼我挣钱不容易。”百里无名狡辩。 张良摇头，没跟百里无名继续争辩。 来到上郡书院门口，门口的儒生认得扶苏，立即拱手行礼，“见过扶苏公子，见过张良大人！” 至于赵惊鸿，自然而然地被忽略了。 进入书院内，赵惊鸿就看到有几个女子，正在院子里打扫卫生。 赵惊鸿一眼就认出来，这些女子就是之前抓捕回来的胡人俘虏。 “你们来了！”一根柱子后，半张脸露了出来，盯着赵惊鸿和扶苏等人。 盖聂直接拔剑，指着林千幻。 “盖聂！”林千幻盯着盖聂，眸中闪烁着战意，“听闻你是剑圣，可知我姓名？” “你是何人？”盖聂问。 林千幻冷笑一声，身子一晃，出现在了另外一根柱子后，沉声道：“我乃林千幻，剑道高手，你可敢与我一战，既分生死，也分胜负！” 盖聂收起剑，摇头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林千幻立即就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怒视盖聂，“我林千幻纵横剑道一生，还从未有人胆敢如此我和说话！” 第388章 吾之志向，非汝等能明白 赵惊鸿满脸无奈，对林千幻道：“别闹了，人家是剑圣，你肯定不是人家的对手！” “呵！你小瞧我了！如今我的剑道已达到超凡之境，无人能及！盖聂，吃我一剑！” 林千幻瞬间冲上来。 但是，林千幻还没拔出剑来，就已经被盖聂用剑柄打在手背上，将尚未出鞘的剑给拍了回去，同时用剑柄指着林千幻的下巴，“你输了！” 林千幻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冷哼一声，一转身，又躲在了石柱后，“偷袭！不讲武德！我大意了了，咱们改日再战！” 说完，林千幻就消失了踪影。 赵惊鸿实在憋不住笑，哈哈大笑起来。 一旁的张良和扶苏以及百里无名都跟着大笑起来。 看林千幻这个装逼怪吃瘪，简直太好玩了。 赵惊鸿捂着肚子问：“人走了？” “没有！”盖聂盯着石柱淡淡道：“躲在柱子后面呢。” 赵惊鸿笑的更加厉害了，“哈哈哈哈哈！我以为……我以为他已经走了呢。” 盖聂淡淡道：“他的轻功还没有达到可以躲过我的眼睛的地步。” “你妄言！”林千幻从石柱后冒头，“我若施展轻功，无人能察觉我的存在，你之亦然！我只是……还有事情！” “行了！过来！”赵惊鸿对林千幻招手，“跟我说说书院的情况！” “我怎么知道书院什么情况！”林千幻硬气道。 赵惊鸿：“……” “那你留在书院做什么呢？”赵惊鸿瞪着林千幻。 “我只保护书院安全，其他事情不归我管！我去给你找个管事的人！”林千幻身影一晃，消失了踪影。 盖聂蹙眉，沉声道：“他的轻功确实不错，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人。” “谁？荆轲？”赵惊鸿问。 盖聂摇头，“荆轲剑技不错，其勇无人能及！但轻功不行！” “那像你哪个故人？”赵惊鸿问。 盖聂蹙眉，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美好的回忆，“一个话痨，跟他在一起，仿佛有一千只苍蝇在耳边环绕，不过，他轻功不错，却死于话多。” 赵惊鸿眨了眨眼睛，“你所说的，不会是林万言吧？” “你认得他？”盖聂诧异地看着赵惊鸿。 赵惊鸿无奈道：“林万言，那是林千幻的父亲。” “哦！”盖聂恍然大悟，“那他们父子俩，倒是一脉相承。”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噗嗤笑出声来。 扶苏和张良早就忍不住，抱在一起，笑成一团。 他们不像赵惊鸿是专业的，一般不笑，除非忍不住。 盖聂看着他们，淡淡道：“这个林千幻，话少了一些，但是轻功的功夫却也少了一些。” 赵惊鸿点头，“不过林千幻是个全才。” “何为全才？”盖聂问。 “他喜欢钻研。” “钻研？” “对！”赵惊鸿道：“他喜欢向高手发出挑战，越是高手，他越是喜欢，并且喜欢用别人最强的功夫打败对方，所以，他是个全才，要成为第一强者。” “哦！”盖聂微微点头，“那他倒是挺有志向的！” “我之志向，非汝等能明白！”林千幻出现在众人跟前，背对着众人道。 赵惊鸿：“……” 盖聂：“……” “等改天，我依然会再次向你发出挑战。”林千幻沉声道。 盖聂：“……” 他已经有些无语了，甚至想到了当年被林万言支配的恐惧。 “你……你先将轻功学好，再来与我挑战，莫要丢了你父亲的脸面，当年你父亲可是游侠中的中流砥柱，一身轻功无人能及，你还差得远！”盖聂沉声道。 林千幻沉默片刻，“我父亲……他已经是历史，这个时代，将是我的！” 盖聂：“……” 这时候，一人快步跑来，是岳景春。 “拜见公子，拜见张良大人，几位大人好！”岳景春拱手行礼。 “你负责上郡书院事宜？”赵惊鸿问。 “正是在下。”岳景春笑着说道。 此时的岳景春，比刚来上郡的时候，要自信很多了，腰杆都挺直了不少。 在他看来，他的选择一点都没错。 在咸阳，他名不见经传，并且没有什么很好的家世背景，想要发展，非常困难。 而在上郡，这个非常需要人才的地方，支持扶苏的事业发展，扶苏可不会讲究身世背景，只要有需要，你有能力，你就可以做事。 所以，他现在负责上郡书院，很多人都称呼他为院长。 如此殊荣，在咸阳他一辈子都得不到。 “诸位，请入内。”岳景春邀请几人进屋。 进屋落座以后，岳景春让扶苏坐在主座上，他则坐在一侧，恭敬道：“如今，上郡书院一共招收三百五十三名学童，其中有一百七十二位学童，是由普通百姓家庭送来读书的学童。” “另外一百八十一人，则是上郡城内，以及各地县城里的乡绅世家，送来的学童，在此读书。” 赵惊鸿蹙眉，“为何普通学童这么少？” 岳景春叹息道：“一般家庭，有个男孩子，那就是家庭的主力，需要帮助家中劳作，不可能送来读书，还需要提供吃食；虽然我们上郡书院提供食宿，但也只有中午一顿饭。” “另外两顿，则是需要学生自己解决的。” “这个情况，就给普通家庭的孩子，造成了压力。” “至于那些乡绅世家的孩子，他们也根本不会在学院中吃饭，基本上都是回家吃，亦或者送到学院里就餐。” 岳景春看向扶苏，“公子，能否增加一些预算，让孩子们可以一天两顿饭？” 扶苏心软，正准备答应。 赵惊鸿却说道：“我们能够让他们读书，就已经是大恩惠了。加上管一顿饭，管住宿之所，宿舍里有火炉，比他们这些家中条件都要好。” “他们家中，不说能不能每天都吃上饭，房屋是否漏风，肯定无法达到跟书院一样的生活的。” “如果再增加预算，孩子们觉得学习像什么？如果连这点苦都吃不了，那么他们也不配来上郡书院读书了。” 可以给孩子们好的条件，但是绝对不能给他们过好的条件，太好了，他们反而不知道珍惜。 第389章 有人一出生就在咸阳 “我觉得大师父说得对。”百里无名看了看扶苏和众人，缓缓道：“学院的生活，对于很多乡村的孩子来说，已经是极好的了。之前我们经常一两天吃不到一顿饭，在书院每日可有一餐，已经是很好的生活了。” “如果这都受不了，那么他们不应当来书院读书，就算读书，也读不好的。” 赵惊鸿微微点头，看向岳景春，询问：“来这里读书的学生，可是近期家中制作褐衣鞋子赚了些钱的家庭？” “没错！”岳景春点头，“他们父母手中有了钱，便送孩子来读书了，甚至还会给几个钱当做日常开销。” 赵惊鸿点头。 机会永远是留给有准备，有勇气，有决心的人的。 赚到了钱，愿意投资下一代，这就代表着他们目光长远。 而褐衣之举，让上郡许多百姓家中都有了钱财，但是他们宁愿将孩子留在家中继续帮他们劳作，也不愿意将孩子送来读书。 他们的目光，始终留在脚下的土地里，没有更长远的看法。 对此，赵惊鸿还是很无奈的，不过他并不觉得有什么。 不管什么时代，都会有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选择。 若人人如龙，这个世界反而会乱套。 如果按照这个时代的说法，后世实行九年义务教育，人人都会读书写字，在他们看来，那就是一个人人如龙的时代。 但事实是，依然有人在罗马，有人当牛马。 “书院还有什么难处？尽可提出来，书籍都否足够？衣服鞋子被褥之类的，可足够？”赵惊鸿问。 岳景春回答：“已然足够，前些时日，还送来了不少的衣服、被褥和床榻，并且还有很多的书籍。现在书院内的藏书，已经非常多了，甚至比我在咸阳看到的都多。” 赵惊鸿微微点头，“孩子是未来的希望，更是大秦的花朵，要好好教育他们，不光要读书，品德亦为重要！若是品行不端者，读书反成祸患！” “明白！”岳景春沉声道：“除了日常读书考核，我们还有品德考核，若品德不端者，我们会将其劝退。” 赵惊鸿和扶苏去查看学童们的住宿情况和午餐，岳景春见到学童，就告诉他们，这是扶苏公子给他们的。 乡绅贵族们的学童，对着扶苏拱手行礼，甚至有人主动上前跟扶苏套近乎。 而那些贫苦出身的学童，则只会跪下来叩拜磕头。 查看过书院以后，赵惊鸿和扶苏他们离开。 在马车上，赵惊鸿问扶苏：“有什么感觉？” 扶苏沉默片刻，缓缓道：“差距太大了。” “哪里的差距？”赵惊鸿问。 扶苏叹息道：“乡绅和世家的孩子们，从小就知道行之礼，人之道，仕之途；而百姓的孩子们，只知道要吃苦，见了厉害的大人物要磕头，要感恩，其他，都是懵懵懂懂。读书，对于他们来说，或许是成为人上人的最好的途径之一，但是却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要如何做。” 赵惊鸿点头，“这就是差距！” “有的人一出生，就在咸阳，而有的人一出生，就在偏僻的乡野之中。” 扶苏微微点头。 百里无名道：“但只要愿意努力，总是会有机会出人头地的。” “难！”赵惊鸿道。 “为何？”百里无名不接，“我虽然没在书院读过书，但是，我愿意学习，不照样有机会吗？” 张良笑了笑，“虽然你出身寒微，但你家祖也是有所传承的，你从小就有条件读书，有先祖留下来的书籍学习，并且你还能有机会学习识字，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这样的机会。” 赵惊鸿点头，“不仅如此，你还遇到了贵人，愿意铤而走险，知道该如何做。若不是你拜了张良为师，有我和扶苏的安排，你觉得你何时能够走到这一步？” “为什么不行呢？只要有能力不就可以了？”百里无名道。 扶苏看着百里无名，“你怎么就觉得，那些有书籍传世的世家们，他们的后代就不聪明，就不优秀，就没有能力呢？” “他们打小就有名师教学，就有很多书籍可以学习，并且可以跟随长辈出门见识各种事情，结识各种人脉，处理各种事情。” “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只是看了几本书，就比他们传承了上百年甚至几百年的世家培养出来的孩子要强？” 百里无名沉默了。 赵惊鸿对百里无名道：“而且，最残忍的是，你不仅要学会读书，懂文识字，还要学会如何在这个世界生存。” “如何生存？生存不是每个人从出生就会的事情吗？”百里无名不解。 赵惊鸿解释道：“首先，你要明白，生存不仅仅是吃饭睡觉活着。你想要出人头地，想要做出一番功绩来，就要走向更大的舞台。” “从乡村，走向县城，从县城走向郡城，从郡城走向咸阳。而在这一步步中，最关键的不是你读多少书，懂得多少道理，而是你如何让人记住你，让人愿意投资你。” “就比如我们对你的投资，你觉得你是有能力的，但是我们初识，我们如何确定你是否有能力？” “为何要用你一个毫不相干，之前从未见过面，不认识的人？为何我们不能用与自己相识的人，亦或者自己值得信任的人所推荐的人？” 百里无名恍然，“这便是推荐制。” 赵惊鸿点头，“没错！所以，你想要进入拥有更大权利的人的眼睛里，就必须不断拉拢人脉，通过人脉介绍自己，结识更高层次的人，才能往更高层次的地方走。” “而这些乡绅和世家，先天就有这种资源，他们想要走的更高更远，比普通百姓家的孩子，更具有优势。” “这，便是现实，这，便是差距！” 百里无名一阵沉默。 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说，很现实，很残酷，但却是事实。 百里无名沉默片刻，缓缓道：“那就是说，上郡书院说是给天下普通百姓开设的书院，但其实普通百姓去读书，其实一点用都没有。不仅读书没读好，最后连地也种不好了。读过书的人，他们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回到田里种地呢？” 第390章 扶苏亦有血性! 众人闻言，不由得一阵沉默。 百里无名所说，也是事实。 读过书的人，他心中已经有了沟壑，有了对更好的生活的追求，有了更高的向往，他们是不会愿意回到田间种地的。 但也并非全都如此。 扶苏看着百里无名，缓缓道：“并非全部都是如此，就比如负责上郡书院的岳景春，他在咸阳，在我的老师淳于越手下，他没有机会，因为比他优秀的人有，比他家世更好的人有，无论如何都轮不到他获得更大的权利和更好的资源，所以他选择来上郡，如此，才有了更好的发展。” “发展，应当是更适合自己的地方。” “但，总有机会。” 百里无名摇头，“在上郡也是一样，如岳景春不是二师父您师父淳于越介绍而来的，他也得不到这样的好机会。” 扶苏不由得沉默了。 赵惊鸿看着百里无名，缓缓道：“话并非如此说。” “在咸阳，在如今的大秦制度下，规则是固定的，上升通道也被各种世家豪族们把控着。但是，在咱们这里行不通。” “你二师父想要做的，就是创造一个新的时代，让人人都有机会的时代。” “别的地方我不敢保证，但是在上郡，只要他们有能力，就绝对有机会！” 百里无名微微点头，似懂非懂。 他虽然聪慧，天资不错，但是见识还很短浅，这些需要用时间来经历。 等回到郡守府以后，众人聊了许久，下午时分，赵惊鸿和扶苏带着一些物资，便准备回去。 一路行驶，到了晚上才算是抵达浑怀障。 一进入浑怀障，赵惊鸿和扶苏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军营之中，气氛严肃，并且有兵将调动。 当即，赵惊鸿拦住一人，询问道：“发生何事了？” 士兵急忙道：“胡人骑兵，胡人骑兵突袭，冲到矿场，斩杀了不少的士兵和刑徒！蒙毅将军已经率兵去追击了！” 赵惊鸿闻言，脑子嗡的一声。 这冬日尚未过去，这胡人是疯了不成！ 当即，赵惊鸿让一人下马，直接翻身上马，就准备去看看情况。 扶苏见状，也从马车上跳下来，扯来一匹马，翻身上马，喊道：“大哥，等等我！” 赵惊鸿闻言，扭头对扶苏道：“前方危险，你先回去等着！” “不！前线有战事，我必要看看！”扶苏紧跟其后。 赵惊鸿无奈，只能任由扶苏跟着。 其他骑兵见状，也纷纷跟上来，保护赵惊鸿和扶苏。 两人一路飞驰，就看到有伤员不断在往回搬运。 赵惊鸿看着这些伤员，眸中杀意逐渐攀升。 两人一路飞驰，很快就抵达了关外。 关外有更多的伤员和死人。 其中，刑徒的死者，已经堆积成了一座小山。 赵惊鸿在尸体跟前勒马，直勾勾地盯着那些已经毫无生机，身体早已经僵硬的尸体，面色阴沉无比。 扶苏走到跟前，看着那些尸体，面色也极为难看，“大哥！胡人欺我无人，我等必须诛之！” 赵惊鸿看了扶苏一眼，沉声道：“他们应该是为了报仇！” “报仇？”扶苏蹙眉，“因为鲁辙他们杀入胡人王庭之事？” “没错！”赵惊鸿点头，“这对于胡人来说，无疑是巨大的耻辱，就像是咱们的咸阳宫被胡人冲进去，抢走了玉玺一样。这个仇，他们肯定是要报的。” 扶苏紧握着拳头，“那我们该怎么做？定然不能让他们杀了咱们的人，而后全身而退吗？” 赵惊鸿看向扶苏，“你想发起战胜？” “并非是我要发起战争！胡人上千年来，每逢冬日，便会南下抢掠我中原百姓，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如今，他们冲到我们眼皮子底下，斩杀我们的士兵，斩杀我们的百姓，哪怕刑徒也不行！” “若不战，我大秦百姓不答应，我大秦将士们亦不答应！我，亦不答应！”扶苏怒声道。 赵惊鸿看着马蹄下面，沉声道：“如今雪已经化的差不多了，但是关外依然是冻土，若是征战起来，我们也占不到太多的便宜。” “那又如何？”扶苏沉声道：“我们占不到便宜，他们也是如此！更何况，我们装备精良，还能怕他们不成！”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一阵沉默。 他很欣慰，扶苏能够有这样的血气。 扶苏的文雅，扶苏的软弱，那是给自己人看的，他待人以礼，那是在一个文明的环境下。 但是，如有人敢欺辱大秦，斩杀大秦百姓，他第一个不答应。 否则，他为何学习君子六艺？ 难不成只是为了好看？ 若上战场，他扶苏不弱任何一名将领！ 当即，有士兵回报，“督军大人！赵先生，蒙恬将军回来了！” 赵惊鸿见状，立即骑马前往。 很快，赵惊鸿和扶苏就看到了浩浩荡荡归来的队伍。 蒙恬看到赵惊鸿和扶苏，立即拱手行礼，“扶苏公子！赵先生！” “情况怎么样？”蒙恬犹豫了一下，沉声道：“回去说吧！” 赵惊鸿微微点头。 蒙恬安排士兵把守四周，以免胡人半夜再突袭。 而后，蒙恬就和扶苏以及赵惊鸿回到了军营内。 没多久，众人齐聚蒙恬书房门。 房门一关，屋内只剩下赵惊鸿、扶苏、盖聂、蒙恬、王承、鲁辙、蒙犽、章邯。 蒙犽咬着牙怒声道：“让我去！我定然杀穿他们的老巢，让他们彻底断子绝孙！” 鲁辙道：“让我们去吧！之前就能杀他们一次，现在亦能杀穿他们的王庭！” 章邯也开口道：“我们新组建的游骑兵，此时正好历练一下，让我们去吧！” 赵惊鸿对他们三人摆了摆手，“你们先别急，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赵惊鸿看向蒙恬，“蒙将军，说说情况吧。” 蒙恬微微点头，缓缓道：“今日我们正照常训练士兵，突然有巡逻在外的游骑兵回报，说碰到了大批的胡人骑兵正朝着关口奔来，速度很快！” “我知道以后，立即率兵前往。” “但是，等我们赶到的时候，那些胡人早就在矿场展开了屠杀！” “而后，我们与之对战，斩杀了不少的胡人骑兵，但是他们立即撤退，毫不恋战。” “我追击许久，但是夜色渐深，他们不见踪影，也只能退了回来。” 鲁辙蹙眉道：“这种作战方式，似乎跟我们游骑兵有几分相似……” 第391章 游牧民族和农耕民族的区别 赵惊鸿闻言，微微点头，“很相似，他们的目的，应该并非是与我们作战，而是想要奔袭而来，杀了人就走！矿场的情况，他们应该早就用探子探查过很多次了，要不然也不会如此迅速冲来，杀了人就走！” 鲁辙和蒙犽也微微点头，很是认可赵惊鸿的话。 他们也觉得，这些胡人的战略，跟他们所用的策略极为相似。 “他们倒是聪明！”扶苏沉声道，眉头拧做一团。 他思索片刻，询问：“若是我等战马的马蹄铁等物，落入他们手中，岂不是他们也会依照模样建造出来？” “他们能模仿我们的战术，就能模仿我们的装备，到时候，他们只会越来越强！” 其他人闻言，面色也不由得严肃起来。 他们最担心的，就是胡人变得强大。 就算如此，他们对胡人就已经很头疼了，若是胡人的装备也精良起来，那么他们该如何应对？ 如有如此，此后必成大患。 “这确实是个问题！”王承沉声道。 蒙恬也缓缓道：“我们必须想个办法，杜绝这种情况。”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笑了。 他看向众人，询问：“你们都这么觉得？” “肯定啊！”蒙犽道：“赵大哥，你是不知道胡人多难搞，他们兵强马壮，而且非常彪悍，真打起来，咱们不一定能打得过。现在主要是靠咱们人多，装备精良，若是在装备和战术上，被他们追赶上来，必然会成为大麻烦的。” 赵惊鸿轻笑一声，微微摇头，看向扶苏，“扶苏，你知道，农耕文明和游牧文明，有什么区别吗？” 扶苏眨了眨眼，“一个种地，一个游牧？” “聪明！”赵惊鸿赞许一声。 扶苏脸刷的一下红了，局促道：“大哥……这……大家都知道吧……” “所以显得你格外聪明！”赵惊鸿笑着对扶苏眨了眨眼睛。 扶苏红着脸低下头。 赵惊鸿也不逗扶苏了，笑着说道：“我们应该感谢我们这片得天独厚的环境。自古以来，人们就狩猎，茹毛饮血，那时候，基本上就是靠天吃饭，大雪一下，饿死一片。” “而我们开始耕种的时候，有了粮食，冬天也不至于会饿死，冻死。农耕文明，并不是单纯的讲耕地的。” “燧人氏钻木取火，仓颉造字，神农尝百草，始祖伏羲画八卦，嫘祖养蚕……这些所有的东西，你们发现问题没有？” 众人大眼瞪小眼，不明白赵惊鸿话中的意思。 赵惊鸿无奈道：“我们农耕文明的文明跟别人不一样，我们是自我创造，征服困难，创造更好生活的过程，没有火，我们就钻木取火，没有字来交流和记录，我们就创造字，没有衣服，我们就养蚕织布，这一切，才创造了我们如今的时代。” “跟游牧民族不同，他们的文明发展非常缓慢，因为他们只需要养着牛羊，四处游牧，压根没有定居下来，遇到困难，比如这片土地不肥沃了，生产的牧草不好了，我们就换一个地方。” “他们的核心观念，是逃避困难，而我们的核心观念，是解决困难。” “所以，我想说的是，就算他们真的拿到咱们的马蹄铁，想要制造出来，那也是很难的。” “就算制造出来，他们的生产和创造的速度，也跟不上我们！” “我们才是这个时代的主人，怕他们什么胡人啊！” “说得好！”蒙犽一拍桌子，激动道：“赵大哥说的太好了，咱们历代先祖，解决了无数困难，才有了现在的时代，怕他们掉毛的胡人啊！” 蒙恬闻言，瞪了蒙犽一眼，“注意言行！” “是！父亲！”蒙犽不由得低头。 扶苏也赞叹一声，“若按照大哥如此说，胡人不足为惧！” 王承也点头道：“我们两者之间的文明相差太大，无需惧怕他们！” 蒙恬也微微点头，询问道：“那我们如今该如何做？若是追击，他们必然逃窜，而且他们熟悉地形，我们很难追上他们。若是防守，他们必然多方骚扰，时间久了，我们的士兵必然会成为疲兵，危害更大！” 赵惊鸿冷笑一声，眸中闪烁着寒芒，“我本来没打算这么快动他们的，因为目前咱们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想要等延后再对付他们。” “现在，既然他们找上门来，那我们也没必要客气了，要打！就打到他们断子绝孙，打得他们元气大伤！” 众人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没有人不渴望军功。 都说武将好战，因为那是他们晋升的唯一方式啊，不像文臣动动嘴皮子，那功劳就接连而至。 若是武将不打仗，那就是摆设！ 就算蒙恬这样的大将军，都很渴望战争！ “赵大哥，要如何打？”蒙毅满脸激动地问。 盖聂靠在角落的墙壁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他没想到，赵惊鸿竟然不知不觉间成为了这群人中的领导者，所有人都听从他的安排。 或许，当局者没有察觉出来，但是他这个旁观者看得很清楚，虽然赵惊鸿没有任何职务，但是跟这些人接触的时候，分明就是一个上位者！ 若是以后惊鸿公子的身份曝光，那么…… 盖聂想到这里，不由的微微低头，掩藏眼中的光芒。 他眼中的光芒可以掩盖住，但是他知道，有的人的后代，他血脉中流淌的东西，绝对掩藏不住，就如同那位功盖万世的帝王一般，此子，应当更胜一筹！ “如何打？”赵惊鸿嘿嘿一笑，缓缓道：“就现在打，趁着他们即将开春，动物需要交配繁育的时候打！” “专门打他们上好的牧场！” “但凡见到胡人，皆屠戮之！” “打到他们毫无还手之力为止！” 蒙恬眼前一亮，惊讶地看着赵惊鸿，“先生是准备让胡人失去生存之根本，以此对胡人赶尽杀绝！” “没错！”赵惊鸿沉声道：“我们现在不是训练了很多游骑兵吗？全部派遣出去！游骑兵，专门奔袭击杀胡人，冲入胡人部落之中抢掠，看到胡人军队就动手骚扰，打完就跑！” “而蒙将军，你则率领大部队，一路北上！直冲胡人王庭！” 第392章 赠你军功，封狼居胥可否 蒙恬面色严肃地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道：“你率领大军，一路向前，直奔胡人王庭，路过之处，我要求寸草不生！能不能做到？” 蒙恬点头，“能！不过，我可以率领多少军队？” 赵惊鸿想了想，缓缓道：“除去游骑兵的人数之外，我最多可以再给你分配十万大军！” “都配备最新的盔甲和环首刀？”蒙恬问。 “没错！”赵惊鸿点头。 蒙恬当即咧嘴一笑，笑容似乎都染上了血腥味，“好！十万，足够了我将整个匈奴屠一遍了！” 赵惊鸿看着蒙恬，突然想到，蒙恬也是以军功封侯的。 他不仅曾经跟王贲一起攻灭齐国，更是收复了河套地区，修筑万里长城，北击匈奴等功绩。 若是给他机会，蒙恬定然可以立下更大的功绩。 只可惜，蒙恬忠心耿耿，和扶苏一起自杀。 蒙恬临死之时，还留下一句话：“然自知必死而守义者，不敢辱先人之教以不忘先帝也。” 可见蒙恬的家教和家风之严，节操之高尚。 蒙恬之死，确实遗憾。 若是给蒙恬北击匈奴的机会，未必不会立下绝世功绩！ 既然如此，我便助你一臂之力！ 赵惊鸿眸中一沉，对蒙恬道：“此去除了直奔胡人王庭之外，我还要你做另外一件事。” “请先生吩咐！”蒙恬抱拳。 赵惊鸿沉声道：“胡人有一座圣山，在胡人心中的地位，犹如我们的泰山一般。而你，不仅要杀穿胡人王庭，更要到狼居胥山，筑坛祭天！” 蒙恬闻言，猛地眼前一亮。 筑坛祭天！ 杀人诛心啊！ 这岂不是就如同只有皇帝才会在泰山封禅，而狼居胥山，就是胡人皇帝封禅的地方。 然后，咱们的大军冲过去，在他们皇帝封禅的地方祭天，昭告天下！ 此等行为，莫过于灭了胡人王庭的天道。 从此以后，胡人所在的地盘，皆为大秦之天！ 杀人不过头点地啊！ 如此行为，简直比杀了胡人还难受。 不过，他喜欢！ 蒙恬哈哈一笑，心中激动不已。 这是盖世奇功啊！ 这是赵惊鸿送给他的盖世奇功！ 封狼居胥山，就跟胡人去泰山封禅一样，几乎是灭道统的行为。 赵惊鸿能够送给他这样的大功劳，他必将回报！ “先生如此信任蒙恬，蒙恬定当不辱使命，必当封狼居胥，以报先生信任！”蒙恬起身，对着赵惊鸿单膝跪地行礼。 此等大恩，值得蒙恬一拜！ 赵惊鸿赶紧起身，搀扶起蒙恬，“咱们都是一家人，何须说两家话！” 蒙恬心中一动，对赵惊鸿道：“赵先生，你既然与王承将军兄弟相称，我虚长你几岁，如此，若赵先生不嫌弃，可喊我一声大哥，如何？” 赵惊鸿犹豫了。 若是之前，他巴不得多认点大哥呢。 跟王承拉关系，就是图的这个。 以后他干的事儿，肯定是要别人刨祖坟的。 有了扶苏护着还不够，他还要多拉一点大旗，拉拢一些世家为自己保驾护航才行。 王家是他的选择。 蒙家更佳。 只是，现在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自己是秦始皇的大儿子啊。 若说出去，那必须是长公子。 还何须担心这些。 但是，赵惊鸿并没有打算使用这层身份，避免没必要的麻烦。 当即，赵惊鸿拱手行礼，“蒙大哥！” 蒙恬闻言心中大喜，不由得一拍赵惊鸿肩膀，“赵老弟！” 王承在一旁面色郁闷。 他感觉，似乎什么珍贵的东西被人抢走了…… 扶苏在一旁听着，几番开口，想要制止，但看两人热络的模样，也不忍心打断两人。 只是，他觉得，这辈分似乎越差越多了呢。 最郁闷的要属蒙犽了。 他爹喊赵惊鸿喊赵老弟，他还能喊赵惊鸿喊赵大哥吗？ 他若是继续这么喊，估计他爹能一巴掌拍死他。 但，那要喊什么呢？ 总不能喊赵叔叔吧？ 嘶！ 若是能拉近关系，也不是不行啊！ 蒙犽顿时眼睛亮了起来。 赵惊鸿扶着蒙恬道：“大哥，请先落座！” 蒙恬点头，“赵老弟，你继续安排，我们都听你的。” 待蒙恬落座以后，赵惊鸿看向鲁辙、章邯、蒙犽三人。 “蒙大哥的任务繁重，封狼居胥的计划想要成功，必须要有游骑兵的支持才行。”赵惊鸿继续道。 闻言，蒙犽等人立即坐直了身子，知道要轮到他们了。 “你们三人，都熟悉游骑兵的作战方式，游骑兵主要还是由你们来负责。但是游骑兵主要就是机动性较强，遇见大部队，不可硬拼，而且注重一点，那就是出行之前，必须要查探清楚地形，否则的话，很容易会落入胡人的圈套。” “毕竟，我们对地形再了解，也不如他们对地形了解，所以这方面一定要谨慎对待！” “今日暂且不提，待今日后，我会让你们几人组成一个行动小组，去做统一的安排，但是因为游骑兵机动性较强，所以注定不能一人统帅全部，要统一作战计划，由各游骑兵队伍的队长负责。” “至于王哥。”赵惊鸿看向王承。 王承眼巴巴地看着赵惊鸿。 所有人都安排了，就剩下他了。 赵惊鸿对王承道：“现在胡人大军在我们营地附近徘徊，他们必然想要一雪前耻，甚至我怀疑，他们的目标就是上郡城池。所以，如今我们大军外出，内部中空，很容易被他们趁虚而入。” “防守就成了重中之重，而且上郡拥有几处关口，加上现在长城还没修缮完毕，很容易被胡人趁虚而入。诸多人中，只有王承将军可担任此职！” 王承闻言，脸色顿时微沉，很是不悦，但是嘴上还是答应了下来。 接下来，众人就商量细节。 最后，蒙恬询问，“赵老弟，咱们何时出军？” “不着急，再等几日。”赵惊鸿道。 “等？”王承怒声道：“如今人家都杀到咱们家门口了，还要等？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赵惊鸿微微一笑，“不着急！” 接下来，众人散去。 赵惊鸿则喊住了王承，将王承喊到了扶苏的书房内。 一进门，赵惊鸿就道：“王哥可是觉得我将功劳都分了出去，让你留在家中看守，有些不服？” 第393章 谋略懂，茶艺不懂 “没什么不服！”王承冷哼道：“扶苏公子和蒙恬将军都没有意见，我自然没有意见！哦！对了，现在是你蒙大哥了！” 赵惊鸿看着王承生气的模样，不由得笑道：“蒙大哥在你之后，关键时刻，还是要靠我的王大哥啊！” “哼！”王承撇嘴，“你王大哥只配守城门！” 一旁的扶苏满脸担心。 安排谁去打仗，谁在家看守，本来就容易引发矛盾，毕竟这关乎着军功。 军人的最大荣耀就是军功，失去军功就什么也不是，他们最在乎。 没了军功，肯定会不高兴。 “话不能这么说。”赵惊鸿轻笑，示意王承坐下。 王承不坐，赵惊鸿拉着王承，把王承给按了下去。 “王大哥，我知道你火气很大，我现在火气也很大，扶苏火气更大，军中将士的火气更大！”赵惊鸿道。 “胡人屠戮我大秦百姓和将士……” “那是刑徒！”王承补充道。 赵惊鸿道：“虽是刑徒，但也是我大秦之人！凡是我大秦百姓，皆不可辱！我们自己人能杀得，但是外人不行！” 王承不说话了。 “而且！”赵惊鸿盯着王承，沉声道：“王大哥，你以为真的是让你守城这么简单吗？你觉得，整个军营之中，我和扶苏可以信任之人，能有几个？” 王承蹙眉，“此话怎讲？” 赵惊鸿道：“我跟扶苏为何来上郡？” 王承盯着赵惊鸿不语，这话不该他说。 赵惊鸿道：“一来，是扶苏顶撞始皇，始皇将其贬到上郡。二来，何不是因为在咸阳之时，我和扶苏多次遭受暗杀。若继续待在咸阳，生死叵测！” “如今，蒙恬率领十万大军出征，如今游骑兵一队两百人，已经组建多少小队了？” 王承沉默了一下，缓缓道：“我跟蒙恬商量，一共组建了两百支小队。” 赵惊鸿叹息一声，“我之前就跟你们说，不要组建太多，游骑兵的机动性很强，用不到那么多游骑兵，一百支小队足够了。” “一百支小队，就有两万多人；而你们组建了两百支小队，就有四万多人，加上后勤之类的，远超五万人。” “上郡一共才三十万大军，蒙恬带走十万，游骑兵派出去五万，如今整个上郡还剩下多少人？” 王承面色微沉。 “并且，这剩下的人，还要镇守上郡城池、浑怀障、富平等各个城池和关口，如此分布下来，每个地方又有多少守军？” “蒙恬和游骑兵出征，我和扶苏就在浑怀障中，若胡人奋力冲杀，谁敢保证不会被冲破防守？” “若如此，我和扶苏危矣！” “最重要的是，想要我和扶苏死的人有很多，如今军营空虚，谁敢保证军营之中没有其他人安插的人手？若有人想要我和扶苏死，谁可阻拦？” “我们可以信任谁？” “唯有王大哥你啊！” “除了王大哥你，我们还可以信任谁？这不是在让你守城，而是将我和扶苏的性命交到你手中了啊！” 王承听得眼睛都亮了起来，听赵惊鸿说完，王承不由得站了起来，拉着赵惊鸿的手道：“赵老弟，我……为兄错怪你了！” “唉！”赵惊鸿叹息一声，扭过头去，“我本以为，你是我认的大哥，更是扶苏的岳父，是最可信任之人，将最为重要的事情交于你，没曾想……若大哥不想认我这个老弟，尽可说便是，何须如此，只要大哥一句话，我走就行了。” “这……”王承彻底慌了。 王承的城府不浅，但是多数时间待在军营，家中安排的妻妾，也基本上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留下后代基本上就在军营中，极少见面。 他能看得出来计谋，但看不出来绿茶啊。 赵惊鸿如此茶言茶语的行为，让王承彻底慌了神，自责不已。 他觉得，是自己错怪了赵惊鸿，伤了赵惊鸿的心。 “赵老弟，为兄我绝无此意啊，我只是想要出去打仗，带领兄弟们赚取一些军功，没想别的，真没别的意思啊！”王承慌乱的解释着。 赵惊鸿摆手，“王大哥……不！王承将军，你不用再说了，惊鸿……懂得！” 听到称呼的变化，王承内心慌乱如麻，赶紧看向扶苏求救。 赵惊鸿的一番表现，让扶苏也是瞠目结舌。 刚才还是王承生气，赵惊鸿想要安抚王承来着。 怎么一番话下来，变成是王承的错，求着来哄赵惊鸿了？ 大哥不愧是大哥啊，这语言艺术，掌控人心的技术，他一辈子都学不会啊。 当即，扶苏站起来，为两人圆场，“大哥，王承将军为人正直，说一不二，绝非是那样的人。他只是想要率兵打仗，击杀匈奴，为战死的将士复仇而已，绝无他意。” “如今，他也明白了守城的重要性。并且，虽为守城，亦是军功啊！而且，守住城池，是极大的功劳，只是王承将军没有想明白。” “如今大哥一番话，已然让王承将军想明白了，他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大哥不要再计较了。” 赵惊鸿看向扶苏，“可是，我很伤心，有种……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感伤。”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扶苏一愣，不由得细细品味这句话来。 王承听到这话，心中一紧，不由得更加自责了。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这……赵老弟对他如同手足啊！ 赵老弟好心好意对待自己，自己却无动于衷，毫不领情，让赵老弟的一番真心，落入沟渠之中。 唉！ 王承拉着赵惊鸿的手，沉声道：“赵老弟，你对我的心，我懂了！以后，你有什么吩咐，我绝无二话！咱们兄弟之间，情比金坚，无人能及！” 赵惊鸿叹息一声，对王承道：“大哥，我这人心思简单，若我认定一个人，那就是我的兄弟！我跟扶苏之间的感情你看到了，我为扶苏所做之事，那就算是亲兄弟也未必能做到！我跟林瑾、张良亦是如此。” “我既然喊王大哥一声大哥，就是认可你这个人，若可以，我赵惊鸿愿意掏心掏肺对你，但是若是一片真心照沟渠，那我的心，也会凉的。” 王承赶紧拉着赵惊鸿的手道：“不会凉！不会凉！以后你就看大哥的表现如何！” 第394章 异族之战，绝不留手 “好！”赵惊鸿点头，对王承道：“王大哥，守城之事，就交给你了！关卡众多，需要防守之处众多，还需要王大哥劳心安排一番，我不懂军事布防之事，就全靠王大哥了。” 王承闻言，立即拍着胸脯道：“赵老弟放心，一切交给我，若是我让一名胡人进入关内，我提头来见！” “好大哥！”赵惊鸿激动地拉着王承。 “王大哥，天色已晚，早些回去休息，接下来几日，就劳烦王大哥费心了！” 王承摆手，“本来就是我分内之事。” 扶苏也说道：“王大……咳！王承将军，守卫上郡之事，就靠将军了！” 王承表情怪异地看了扶苏一眼，转身走了。 赵惊鸿也一脸笑意地看着扶苏。 扶苏尴尬，“差点喊错。” 他看赵惊鸿一口一个王大哥地喊着，差点也跟着喊成王大哥了，这要是喊出来，王承或许不会说什么，估计在心里都都把他骂死了。 “没事！”赵惊鸿一搂扶苏的肩膀道，“各论各的，你也可以跟王玥各论各的。” 扶苏赶紧摇头，“不不不！还是算了！” 他怕自己承受不住王玥那双娇嫩的拳头。 赵惊鸿自然看出了扶苏在害怕什么，不由得哈哈一笑，对扶苏问道：“封赏什么时候能下来？” “就在这两日了吧。”扶苏想了想，道：“算算时间，这几日应该就能将玺书送过来了。” 赵惊鸿点了点头，松开扶苏，两人各自回房间。 次日。 军营中胡人入侵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军营，将士们一个个义愤填膺，摩拳擦掌，恨不得现在就提刀上马，冲出去跟胡人来一波厮杀。 蒙恬和王承，也开始了各自的准备。 章邯和鲁辙以及蒙犽等人，找到赵惊鸿和扶苏，询问何时能够出兵。 赵惊鸿并没有给他们准确的答复，而是让他们将游骑兵全部的队长集结起来。 没多久，这些队长就聚集在了议事大厅。 赵惊鸿跟他们定制了作战计划以后，要求以章邯、鲁辙、蒙犽三人为主帅，关键时刻，要以三人的命令为主，其他时候，则自行做主，作战。 这些游骑兵的分布，看似杂乱无章，其实则暗藏玄机。 他们每个队伍活动的区域，都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最短的距离，快速跟另外一波小队联系上。 关键时刻，小队伍们还可以快速汇集成大队伍，以此对抗可能面对的大队伍围攻的现象。 并且，这些游骑兵的主要作用，还是为了辅助蒙恬作战。 现在先将游骑兵派出去，则是为了分散胡人的注意力，分散胡人的队伍，趁着后方空虚，先杀他们一波。 制定好计划以后，赵惊鸿就让他们出发了。 游骑兵们叫喊着，一个个冲出军营，冲向关隘，冲向与胡人厮杀的道路上。 他们从未像现在一样渴望战争。 不同于六国之战。 虽然各国之间的积怨已久，相互之间仇视，但是他们终究是同一个民族。 而跟胡人的战争不同。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面对异族的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若是可以，他们希望这是一场亡国灭种的战争。 以这个时代的战争，换取后代千百年的和平。 胡人，侵扰他们已久。 此战，将为这场时间悠久的战争，画上一个句号！ 是战争，亦是军功！ 为后世开太平，也为自己的未来，搏一个机会！ 游骑兵走后，蒙恬找到了赵惊鸿，表示自己随时可以出战。 赵惊鸿拒绝了。 “蒙大哥，时机未到。”赵惊鸿道。 蒙恬蹙眉，“游骑兵已经出发了？” 赵惊鸿笑了笑，“游骑兵是先遣部队，他们的作用很大。如今匈奴骑兵对咱们恨之入骨，因为咱们杀入了他们的王庭，夺走了他们单于的王冠，这是耻辱。” “这个仇，他们必须要报！” “所以，他们聚集了士兵，进攻我们的矿区，屠杀我们的士兵和百姓。” “甚至，我怀疑，他们的根本目的，就是想要冲入上郡城池内，屠城！” “而他们聚集了如此多的士兵，想要做成这件事情，那么就需要调集各部兵力。” “与咱们大秦的制度不同，他们匈奴是联盟制，是多个部落组成的团体。” “所以想要聚集兵力，就需要各部调集人口。” “而这个时候，出现了什么问题？” 赵惊鸿像是老师询问小学生一样询问蒙恬。 蒙恬眨了眨眼睛，“各部落兵力空虚。” “对！”赵惊鸿赞许一声，“所以，我们这个时候派出游骑兵的好处是什么？” 蒙恬眨了眨眼，“这个时候，若是出击，各部空虚，我们可趁机而入，杀得他们各部一个措手不及。” 赵惊鸿点头，“没错！不愧是蒙大哥！” “除了这些，我们还可以有效打散胡人集结的兵力，如果他们跟游骑兵相遇，必然会发生战斗，从而可以阻止他们进攻边关，改变他们的计划。” “其次，他们得知自己部落被攻击以后，谁还能忍得住，不回头调兵？” “并且，此时他们后方必然空虚，我们自当可以趁虚而入，再杀他们王庭一波，不成问题！” “随后，你们再大军开拔，谁还能阻挡得住你们？” 听完赵惊鸿这番话，蒙恬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赵惊鸿，没想到赵惊鸿考虑这么完善，为了他的大军能够顺利突进，竟然做了这么完善的准备。 当即，蒙恬拱手道：“赵老弟，既然你安排的这么详细，我便什么也不说了，就等待你的安排即可。” 赵惊鸿笑着点头，“所以，不着急，再等一等。” 下午。 胡人骑兵再度来犯，幸好蒙恬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双方队伍展开了交锋，胡人骑兵大败而逃。 不得不说，双方的战斗力此时已经不在一个等级上了。 若是在辽阔的战场上，胡人骑兵才能发挥出百分之百的战力，加上胡人善骑射，从小就生活在马背上，擅长征战，这是他们的优势。 但是要是攻城，在做好防御准备的军事面前，他们根本讨不到任何好处。 再加上，现在他们士兵的装备可今非昔比了！ 第395章 扶苏别怕，战胜他，取代他! 要知道，现在大家手中的环首刀可不是吃素的。 士兵们身上穿的盔甲，可不是匈奴身上的那些皮甲可以比拟的。 最重要的是，秦弩一直是碾压级别的存在。 想要进攻上郡，看他们的身子够不够硬，能不能扛得住秦弩的射击吧！ 此番大捷，让浑怀障士兵的士气大增。 只不过，最近的挖矿进度要停止一番了。 赵惊鸿也不允许大家去冒险。 刑徒的命也是命啊！ 要是拿下匈奴的地盘，还需要大量的人口去迁徙，没人口可不行，这些都是赵惊鸿计划中的宝贵资源，可不能被胡人给杀了。 所以，刑徒们又开始了建造长城。 嗯！ 总之，不能闲着。 赵惊鸿觉得，自己怎么就成了这副嘴脸了呢？ 感觉跟前世的压榨员工的老板越来越相似了。 唉！ 权利，果然是会迷惑人心的！ 下午。 林瑾兴奋地跑到扶苏的书房内，激动道：“大哥！大哥，拦住了！” “拦住什么了？”扶苏满脸疑惑。 这几日他都没见到林瑾，都不知道林瑾干什么去了，整天神出鬼没的。 林瑾看了一眼赵惊鸿，诧异道：“大哥没给你说？” 扶苏疑惑地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笑了笑，“别急，先听林瑾说。” 林瑾道：“这几日，我们一直盯着章邯那队游骑兵，在出发之前，十六封密信被送出，都在这里了！” 林瑾从怀里掏出一摞缣帛密信，放在了桌子上。 扶苏赶紧拿起来一张观看。 赵惊鸿那拿过来一张阅读。 两人看了一番，不由得相互对视了一眼。 密信中，将他们如何组建游骑兵，准备去做什么，各种事情，事无巨细地写了下来。 这要是传到秦始皇那里，他们可没什么秘密可言了。 扶苏手都在颤抖，“这些，这些都是父皇的密探？” 林瑾点头，“都是！” “那……”扶苏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笑道：“别着急，你父皇你还不了解吗？若是他真的知道了咱们想要做什么，那必然不会等，直接派军前来镇压了，到时候你跟我都得一命呜呼。” “现在什么都没发生，就说明是安全的。” 就始皇那暴躁急躁的性格，他是拿捏的死死的。 要是真被发现了什么，他们绝对不可能如此安稳地坐在这里交谈，早就在咸阳的天牢里了。 估计扶苏早就被始皇用鞭子抽得半死了。 现在什么都没发生，就说明没问题。 毕竟，迄今为止，知道他们计划的人不多。 如此，也表明，不管是蒙恬还是王承，都是值得信任的。 这也让赵惊鸿更加确定，大事可成！ “可是……”扶苏还在担心，声音都有些颤抖，“也不就知道他们向咸阳传递情报多久了，若是被发现端倪，到时候……” “不会！”赵惊鸿安慰道：“首先，以你父皇的性格，若发现什么，绝对不会留着咱们的。” “你父皇此人，最恨别人背叛，所以，如果他知道我们要做什么，绝对会用最严厉的手段对付我们。” “而现在没有，就是可以放心的。” “再者说，不管是铁矿还是石涅，我之前也给始皇送过火炉，我敢肯定，他已然知道石涅的作用了。” “如此，他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显然是默许了咱们的行为。” “对于他来说，开采石涅，乃至锻造铁器，并无大碍。” “亦或者说，他应该没有往造反这方面想。” “所以，你大可放心！” “就算始皇真的知道了，大不了咱们提前造反，慌什么？” 扶苏听完赵惊鸿的话，整个人也放松了许多，“那一千士兵中，有多少密探？” 赵惊鸿看了扶苏一眼，“或许，你应该问，密探之中，到底有多少士兵。” 扶苏：“……” “父皇竟然如此不信任我……”扶苏很伤心。 赵惊鸿看着扶苏的模样，不由得笑道：“这也说明，你父皇的怀疑没错，只是他没发现而已。” 扶苏无奈地看着赵惊鸿，“大哥……” 赵惊鸿呵呵一笑，对林瑾道：“继续盯着，将所有的密信都给拦下来，省的出麻烦。” “是！”林瑾点头，又跑了出去。 这几天，他干劲十足！ 等林瑾走后，赵惊鸿就安慰扶苏，“现在我们已经无路可退，只能继续前行，不要惧怕他，你要战胜他，击溃他，替代他，明白吗？” 扶苏微微点头，但是眸光中依然闪烁着不自信。 秦始皇的威名不仅在天下人心中刻下了烙印，更在扶苏心中刻下了深深的烙印。 这个烙印让大家觉得，秦始皇不可战胜，不可阻挡，不可反抗…… “那个……大哥，上元节，还过吗？”扶苏问。 “过啊！”赵惊鸿道，“为什么不过？” 扶苏蹙眉，“可是，如今胡人来犯……” “越是如此，越应该过！”赵惊鸿沉声道，“若是我们因为胡人来犯，节日都不过了，百姓们会怎么想？士兵们会怎么想？会影响士气的，不仅要过，还要按照原计划，继续过！” “当然！”赵惊鸿道：“士兵们是不能休沐了，等打完仗，再补给他们吧。” 扶苏点头。 下午。 扶苏就下达了命令。 士兵们开始在浑怀障内装饰军营。 富平也是如此。 上郡城池内，更是张贴了告示。 告示中表示，今年要欢度上元节，城内还将会举办各种表演，烘托节日气氛。 各地应当执行，六天的休沐日的标准。 当天，上郡城内，就被挂上了灯笼和剪纸之类的装饰，以欢度节日。 百姓们很高兴，觉得在上郡城生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希望，日子都在一天天的变好。 最高兴的要数小孩子们了，最喜欢节日的，就是他们。 甚至，在郡守府，还摆出了摊位，分发肉食。 按照户籍领取，每人一斤。 虽然不多，但是对于百姓们而言，已经很好了。 当然，不可能像褐衣一样，家家户户都有，不定时不定点的发放，先到先得。 与此同时，一匹快马，从上郡城离开，朝着咸阳飞驰而去。 而正在骑马飞驰而来的司马寒，终于跟送画之人碰面。 第396章 走的时候好好地，回不去了 司马寒拿过画卷，展开一看，立即就看到了卷轴上那张绝美的容颜。 虽然看起来已经是半老徐娘，但是那股气质和韵味，绝非那些二八少女可以与之相比的。 “不愧是始皇看中的女人啊，确实不凡！”司马寒低声赞叹一声。 “大人，您说什么？”一旁的密探疑惑地询问。 司马寒的脸色骤变，一双锐利的眼眸盯着那名密探，“你听到了什么？” 密探道：“没听清啊，可是大人有什么吩咐，刚才大人的声音太小了，小的没听清楚。” 司马寒面色这才缓和下来，摆了摆手，“没什么，我问你，可看清了真容，这画像，可真实？” 密探立即道：“大人放心，这画像绝对真实，是亲手摘掉面纱后看到的，不差分毫。” 司马寒这才满意点头，“让他们继续盯着！” 说完，司马寒立即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密探挠了挠头，很是不懂，“不是要盯着扶苏公子跟赵惊鸿吗？现在怎么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名女子身上？莫非始皇看上了这名女子？” 想到这里，密探眼前一亮，“若是如此，那么……更应当交好此女子，留下些印象，若是他日被召入宫中，说不定就可一飞冲天，到时候只要这位夫人三言两语，那就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啊！” 当即，密探赶紧往回赶。 但是，到了浑怀障他就郁闷了。 出来的时候好好的，回去的时候就戒严了，回不去了。 他想走，还走不掉，被关押了起来，待调查清楚以后，才被释放出来。 密探心中忐忑无比，担心被查出来身份。 次日。 浑怀障军营来了一批人。 他们摆着仪仗，敲锣打鼓，来到了军营中。 “始皇诏令，请扶苏公子、蒙恬将军、王承将军、蒙犽、章邯、鲁辙、赵惊鸿以及游骑兵众，接诏！”寺人喊道。 赵惊鸿等人出来迎接，全部下跪接旨。 扶苏道：“游骑兵外出巡猎，不在营中，扶苏代为接诏！” 寺人闻言，也没追究，直接念始皇诏令，“秦始皇一元启世三十五年，朕闻前线大捷，赵惊鸿创建游骑兵，鲁辙、章邯、蒙犽等人，率领游骑兵，攻入胡人王庭，斩杀敌军，俘获胡王、王母，斩杀王子，射伤单于，夺取单于王冠，立下不世大功，朕心大悦，特敕封鲁辙为六爵品‘官大夫’，军中校尉一职，章邯为六品‘官大夫’，蒙犽爵升一级，为大夫；其刘锤表现勇猛，特封不更爵……” 接下来，以此论功行赏。 只不过，别人都得了爵位，赵惊鸿只获得一个军中都尉的军职。 还有游骑兵的每位士兵，都获得了封赏。 就连蒙恬和王承都受到了嘉奖。 扶苏也被始皇夸赞了几句。 当然，众人也察觉到了，这其中的封赏，对于赵惊鸿而言，太少了。 毕竟是赵惊鸿创建的游骑兵，若论功行赏，赵惊鸿的功劳不下任何一人。 但是，却没给赵惊鸿爵位，只封赏了一个都尉。 对于赵惊鸿的功劳而言，少了。 等念完诏令，扶苏询问：“除了这些，可还有其他的？” “回公子，没了。”寺人回答。 扶苏蹙眉，“对于赵惊鸿的赏赐，就这些吗？” 寺人笑着回答：“公子，诏令是陛下下的，并且封赏是在朝会上和诸位大臣商议决定的，最后是由李斯大人撰写的诏令，始皇陛下亲自过目后盖下的玺印，不会有错的。” 扶苏闻言，不由得满脸失望。 赵惊鸿拉住想要为他打抱不平的蒙恬和王承，笑着对寺人道：“大人一路辛苦了，还请入室取暖，今日设宴款待诸位！” 寺人摆手，“不用了，陛下有令，速去速回，我们就不耽搁了。” 将玺诏给了扶苏以后，寺人他们就回去了。 将寺人他们送走后，他们回来，就看到军中诸多士兵，正眼巴巴地看着他们。 赵惊鸿微微一笑，从扶苏手中拿过玺书，高高举起，用他最大的声音喊道：“兄弟们，始皇下的玺书，封赏我等，最低也爵升一品，游骑兵中，最低也是一品爵，更赏赐了钱财良田，家中有了屋舍。” “至高者，如鲁辙，初入军营，立下战功，便得到始皇亲自封赏，为官大夫，六品爵！更官居校尉！” “鲁辙家中，贫困无比，若非我等将其召来，他早已饿死家中，家中妻儿老小，更是无粟下肚；此间他立下战功，家中钱财不断，粮食压根吃不完，更得屋舍良田，家中无后顾之忧，更可光宗耀祖！” “大男儿，当如此！” “我等，不就是为此，搏出一个未来吗？” “汝等，想不想也被写在这玺书之上，也为家中妻儿老小，创下财富，无后顾之忧，让他们以你们为荣，搏出一个未来？” “想！”士兵们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嘶吼着。 赵惊鸿示意几人打开赏赐的物品，箱子打开，露出里面的赤金和各种物品，让士兵们的呼吸更加急促了。 他们满眼的羡慕。 谁不想建功立业？ 好男儿，当如此啊！ 赵惊鸿看着士兵们的反应，很是满意。 当即，赵惊鸿立即喊道：“那既然如此，兄弟们，此番集兵出关去，铁甲大刀斩胡骑！” “斩胡骑！斩胡骑！” 士兵的情绪彻底被调动了起来。 蒙恬见状，也跟着喊道：“不破胡人王庭，誓不归！” “不破胡人王庭，誓不归！”士兵们也跟着呐喊。 赵惊鸿当即宣布道：“今夜，提前过节，晚上大家尽情吃肉！” 士兵们又是一阵欢呼。 随后，赵惊鸿跟扶苏等人回到房间内。 一进入房间，扶苏就蹙眉道：“大哥，这不公平，你的功劳那么大，为何只有一个都尉？” 赵惊鸿看了一眼扶苏，“要不是始皇封赏，我连都尉都不稀罕，无官才是一身轻！” “回头我再写奏折，为赵老弟请功！”蒙恬道。 赵惊鸿摆手，“不用麻烦，我不在乎这些。” 盖聂在一旁看着，沉默不语。 第397章 出兵必是强兵 扶苏闻言，对赵惊鸿道：“大哥不在乎归不在乎，但是该是大哥的功劳，绝对不能少！若如此，岂不是寒了大哥的心！” “没错！”王承沉声道：“此间事了，我也要奏疏一本，给赵老弟请功！若陛下不同意，我就给我家老爷子写信，让我家老爷子亲自跑一趟，问问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蒙恬惊讶地看向王承。 他没想到，王承现在这么支持赵惊鸿。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上次讨论征战匈奴的时候，赵惊鸿就安排王承守城，那时候王承就显得很不开心。 怎么今天就这么维护赵惊鸿了？ 赵惊鸿对着王承拱手，“感谢王大哥，不过真的不用，咱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要等的，就是这封玺诏，有了玺诏在手，大家看到了封赏，就会更有斗志。” “士兵们的情绪已经被调动起来了。” 赵惊鸿看向蒙恬，“蒙大哥，明日，就发兵吧！” “好！”蒙恬早就迫不及待了。 扶苏惊讶地看着赵惊鸿，“大哥原来你就在等这个啊！” 赵惊鸿点头，笑道：“扶苏，若出兵，开战，这事则关乎十万将士生死的问题，不是小事！出兵，则目标必胜！士兵不是我们手中的兵刃，他们是活生生的人，他们为国而战，为我们而战，也为他们自己而战！” “他们征战，也是为了获得更多的钱财，为了家中妻儿老小，我们便应当满足他们这些需求。” “想要满足这些需求，那就必须要打胜仗！” “只有打胜仗，才有机会获得这些！” “而这个过程，就需要将领们各展拳脚了。” 赵惊鸿看向蒙恬，“若要出兵，则必出强兵，必出胜兵，必出自信之兵，出热血之兵，出饥渴如狼之兵。” “这就是我为何要等待始皇这封玺诏的原因。” “彩！”蒙恬忍不住赞叹一声，“赵老弟你刚来的时候，我就听闻你有惊世之才，后来也发现了你的才华，确实惊艳！但是我没想到，你竟然还有如此将才！若你率军打仗，必定不在我等之下，甚至可以成为一代名将，名留青史！” “是啊！”王承也赞叹一声，“赵老弟之才，无人能及！” 扶苏脸上笑开了花。 看到没，这是我大哥！ 当即，扶苏道：“我大哥说得对，出兵就必出强兵！此番有了我父皇的玺诏，士兵们看到了希望，受到了激励，士气大涨，此次出兵，必然能大胜！” 赵惊鸿笑着说道：“接下来，我们应当分析一下，此行出兵需要注意的事项！” 接下来，众人开始分析此次出兵的各种问题。 …… 匈奴。 胡人军营内。 头曼单于坐在虎皮铺盖而成的王座之上，左手还绑着纱布，垂在胸口，面色阴沉。 “单于，此次出兵，我们损失了三千兵马，他们有所防御，想要再进攻，恐怕很困难了。” “单于大人，最新消息，浑怀障军营中，派出了大批士兵，就是当初攻入我们王庭的那种士兵，他们击杀我们散落的士兵，冲入各部的村落，展开屠杀！甚至，有一批士兵，正朝着咱们腹地冲击，我建议立即率大军回撤，以免被他们偷袭我们的大本营！” “该死的大秦士兵，他们太过分了，几乎每到一个村落，就是斩尽杀绝！” 将士们纷纷说道。 头曼单于面色阴沉，看着下方的各部落首领，他看得出来这些人已经心生退意了。 因为他们将大批的士兵带来了这里，后方空虚。 若是被大秦骑兵冲入村落或者他们的部落之中，必然会大开杀戒，无法阻拦。 现在回撤，还是有机会阻止的。 但是，若是他不能给大秦一个教训，那么他被射伤，夺走王冠的耻辱不报，以后谁还会臣服于他？ 他好不容易统一各部落，形成大联盟，若是散了，又成一片散沙，更无法对抗日益强大的大秦了。 之前他们还能入侵中原，抢走食物财物，如今，他们压根进不了关口。 就一个蒙恬就已经压着他们打了，更别说大秦还有其他更强大的将士了！ 冒顿站出来，对头曼单于道：“父王，他们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们之前也是这么对待秦人村落的，每逢冬日，我们就南下抢掠，遇见村庄就烧杀抢掠，所以他们这是在报复我们！” 立即有一名头领站出来，盯着冒顿道：“所以呢？我们应该跟他们赔礼道歉吗？绝不可能！一直以来，南方的族群都不是我们胡人的对手，以前是，现在也是！他们敢反抗，杀了他们就好了！” 冒顿道：“我没有说要道歉！我想说的是，我们跟秦人的仇恨，世世代代积怨已深，想要解决，根本不可能！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们灭亡，亦或者他们灭亡！” 头曼单于眯着眼睛看着冒顿，问：“你觉得，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冒顿沉声道：“若是他们还是那种小队骑兵，我们应当设下陷阱，他们再侦查地形，也没有我们对地形了解，如此，对他们进行围攻！斩杀他们，让他们的计划失效！” “而不是，他们的骑兵一出动，我们就被他们牵着鼻子走，赶紧撤兵，这样永远没有机会获胜！” 众人对视一眼，觉得冒顿说得对，当即纷纷表示赞同。 一群人开始根据匈奴的地形图谋划起来。 …… 上元节。 咸阳宫。 郑夫人收到了一封信。 是扶苏寄来的。 “母亲大人，展信安……” 郑夫人看着扶苏的信，眼角流出热泪。 看完信，郑夫人抬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最后将目光落在远处的章台宫。 在这庞大的宫殿中，她也格外孤寂，偌大的咸阳宫，甚至整个咸阳城，她都是孤身一人。 唯一能让她依靠的男人，几乎不理她。 如今，她所有的希望，就只有放在扶苏身上了。 好在，扶苏还没忘记她这个母亲。 …… 章台宫。 嬴政看着宗正正在忙碌着，张罗着各种祭祀的事情。 而他，只关注一件事情。 “司马寒可回来了？”嬴政对身边的人问。 第398章 质子政、公子政、秦王政 “回陛下，还没得到司马大人回来的消息。” 嬴政闻言，满脸阴沉，“今天便是最后一日，若司马寒还不能及时赶回，朕就要他的脑袋！” 其他人低下头，不敢言语。 接下来，嬴政就被宗正和奉常给操控了。 在宗正和奉常的安排下，嬴政犹如一个提线木偶般，按照规矩举行各种祭祀。 如此，就忙活了一整天。 而后，还要给大臣们分发上元节的礼品。 等忙完这些，嬴政在寺人的伺候下，褪去了祭祀用的服饰，换上了平常穿的玄黑龙袍。 而后，嬴政坐在榻上，喝了一口茶。 赵高在一旁伺候着。 嬴政看了赵高一眼，立即恍然，“哦！该吃丹药了！” 赵高看着嬴政掏出两颗仙丹，递给他一颗，自己吃了一颗。 赵高立即恭敬地弯腰，双手接过丹药，在嬴政的注视下，吃下丹药，满脸的享受。 嬴政看着赵高的模样，就纳了闷了。 怎么他之前吃这些丹药的时候，就没这么享受？ 这丹药，还有这种效果？ 还是说，这赵高体质跟常人不同，可以体验到丹药的不同感受？ 正在嬴政纳闷的时候，寺人来报，“陛下，司马寒大人求见！” 嬴政闻言，脸上一喜，显得有些激动，但还是按耐住情绪，对赵高道：“你去将司马寒喊进来，且在外面候着。” “是！”赵高立即躬身退去。 没多久，司马寒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走进来，怀中还抱着一个层层包裹的卷轴。 “臣，参见陛下，幸不辱命，将画像给带回来了！”司马寒道。 嬴政微微点头，沉声道：“快给朕呈上来！” 司马寒双手捧着卷轴，将卷轴递给嬴政。 嬴政打开层层包裹，抽出里面的画卷，神情激动，双手颤抖。 他用颤抖的双手，缓缓地拉开卷轴。 随着卷轴打开，里面的内容开始展现出来。 跟上一次蒙面画像区别并不大，依然细纱白裙下的半截白色的鞋子，再往上，便是洁白的裙子。 卷轴逐渐打开，画像中的人物，也逐渐展露出完整的模样。 最后，嬴政打开卷轴的手停住了。 画像展现到了脖颈处。 嬴政不敢继续打开。 他心中是忐忑的。 他担心，画像完全展开以后，那张容颜，不是他要找的人。 若如此，他的心，恐怕无法承受这种落差。 但始皇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选择打开最后一节画卷。 那张绝美的容颜，跃然纸上。 画卷上的女子，从容颜上，很难看出岁月的痕迹，感觉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 但嬴政却知道她真实的年龄，如今已然年近四旬了。 那双面容更是极为熟悉。、 面容清雅，似乎经过岁月打磨的羊脂玉，又宛若光滑如剥了壳的鸡蛋。 这是很少有的肌肤，也是夏玉房独有的，因为夏无且曾研制出来一种养颜药膏，夏玉房一直用着，才会有如此好的效果。 “是她！就是她！”嬴政看着画卷上夏玉房的容颜，不由得眼含热泪。 没有人能懂始皇的感受。 他是千古一帝，他被誉为最霸道的君王，甚至有人喊他暴君。 但没人知道，始皇心中，也有最柔软的一面。 夏玉房，就是他此生最柔软的记忆。 他这一生，颠沛流离。 世人都他叫嬴政，却不知，他曾为质子政，后为公子政，为秦王政，到如今的始皇嬴政！ 他最难熬的那段时间，那段活着不如狗的岁月里，堂堂秦国皇室血脉，在赵国活得不如奴隶。 而夏玉房，就是那时候出现在他生命中的白月光。 关心他，照顾他，给他鼓励，给他希望。 那是他此生最爱的人。 转眼数十载。 天下大业已成，却不见身边人。 他的痛苦，无人懂。 司马寒把头埋得很低，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把脑袋摘下来，塞进裤裆里，这样就省的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阿房……”嬴政抚摸着画卷上夏玉房的脸，眼中满是柔情。 画卷中，夏玉房的眉似远山含黛，眸似秋水凝光，既有沉淀世事的深邃，又在流转间透露出通透的智慧。 只是，那眉眼间，没了当初的灵光和欢喜，多了许多忧愁。 这让始皇颇为心动。 一定是这些年，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头。 嬴政双眸柔情似水的盯着画上人，眸中满是心疼和怜惜。 了解始皇的人都知道，始皇是出了名的霸道和严肃，一双鹰眸锐利，无人敢与其对视。 但此刻，嬴政的温柔让人难以置信。 许久，嬴政才将目光从画卷上移开。 他看向把头埋得很低的司马寒。 若不是亲眼看到，嬴政都不知道，原来人可以把头低到这种程度，这个角度，确实令人惊讶。 “司马寒！你现在，马上去找蒙恬和王贲，让他们来见朕！”嬴政道。 司马寒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道：“陛下，今日是上元节，他们正跟家人团聚，若此时将他们召入宫中……” “嗯？”嬴政蹙眉盯着司马寒。 司马寒赶紧低下头，惶恐道：“臣只是觉得，或许可以等到明日……” “你说的很对。”嬴政缓缓地走到司马寒跟前，沉声道：“此时此刻，上元节，确实是跟家人团聚的日子。” “可……朕的家人在哪里？朕就没有和家人团聚的资格吗？” 司马寒吓得浑身一颤，赶紧跪下来，惶恐道：“臣不敢！臣并无此意，臣现在就去，现在就去！” 说完，司马寒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跑了出去。 待司马寒走后，嬴政继续拿着画卷观看。 赵高此时缓缓走进来，恭敬道：“陛下，胡亥公子已经进宫，正在胡姬夫人那里，胡姬夫人派人前来询问，看陛下是否愿意前往一举。胡姬夫人说，今日上元节，正是应该和家人团聚的日子。” 嬴政闻言，立即放下手中的画卷，怒视赵高，“谁让你进来的！” 赵高心中一紧，急忙道：“陛下，臣以为司马寒大人走了，所以……” “所以什么？什么时候开始，你不需要朕的指示，就可以自己决定如何做事了？到底你是皇帝，还是朕是皇帝！”嬴政怒声道。 赵高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惶恐道：“陛下，赵高绝无此意，绝无此意啊！” “滚出去！”嬴政冷哼一声，懒得去看赵高，满脸的厌恶。 赵高见状，赶紧惶恐地从地上爬起来，往外走。 “等一下！”嬴政喊住了赵高。 赵高赶紧转过身来，心中欣喜，觉得嬴政应该是改变主意了。 “谁让你左脚先踏出去的，来人！鞭三十！”嬴政冷冷道。 第399章 朕不能送人头 赵高整个人都是懵的。 什么情况？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自己只是左脚先踏出房间，就是错了？ 就要鞭三十？ 当鞭子抽打在赵高身上的时候，赵高都不明白，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只是因为左脚先踏出去了吗？ 始皇！ 你太善变了！ 臣猜不透，真的猜不透您啊！ 等三十鞭打完，赵高原本就瘦弱的身子，此时已经摇摇晃晃，站都站不稳了。 一名寺人走过来，对赵高道：“陛下有令，中车府令赵高赵大人兢兢业业，有功，当赏！特令中车府令赵高，回府休养十日！” 赵高闻言，不知道嬴政到底在想什么，只能叩拜谢恩。 随后，赵高就回到了府上。 赵艳荣听闻赵高回来，远远地看了一眼，见赵高那副狼狈样，满眼冷漠。 而赵高看到赵艳荣以后，眸中闪过一抹柔情，沉声道：“让人备饭，我要与艳荣一同用餐，共度上元节。” 随后，赵高处理好伤口，跟赵艳荣坐在餐桌前。 赵高给赵艳荣夹菜，看着赵艳荣满脸冷漠的模样，叹息道：“一个阎乐，何须你如此，待他日，为父再为你寻觅一名夫君，定然比那阎乐要强！” 赵艳荣蹙眉，本想拒绝，但犹豫了一下，缓缓道：“嗯！谢父亲大人！” 赵高见赵艳荣答应，脸上涌现笑意，“来，吃菜！” 赵艳荣吃了一口菜，询问：“我见父亲受伤回来，可是遇见了麻烦事？” 赵高摆手，“始皇如今喜怒不定，就算是我，也无法完全揣摩准始皇的心思，难免有些失误，今日挨了鞭刑，但始皇念情，让我修养十日，应当是让我好好养伤。” “那便好。”赵艳荣眸中闪过一丝失落。 …… 蒙府。 正在跟家人一同吃饭过节的蒙毅，正端起酒杯，准备跟家人共饮，却听到外面传来通报，“大人，司马寒大人求见！” 蒙毅手中的酒杯一抖，全都洒了出来。 众人担心地看向蒙毅。 “父亲……”蒙羽担心地看着蒙毅。 他虽然在翰林院，但是也能感受到朝堂上的暗流涌动。 今日上元节，祭祀过后，本该有几日的休沐，但此时司马寒寻来，恐怕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无事！”蒙毅起身，对蒙羽道：“我去宫中一趟，回来怕是要很晚了，若是回不来也不用担心，可能过几日才能回来。” 说完，蒙毅起身，走了出去。 蒙羽满脸的担心。 蒙动拉了拉蒙羽，低声道：“大哥，父亲怎么知道要去宫中？” 蒙林嘻嘻一笑，“二哥，这你都不知道，司马寒可是陛下近卫，他来找父亲，那定是因为陛下找父亲呢。” 蒙羽蹙眉，对两个弟弟训斥道：“别乱说话，吃饭！” 同时，蒙羽看向母亲，“母亲，不用担心，父亲无事的，他能这么说，说明知道了什么。” 虽然蒙羽这么说，但大家依然很担心。 蒙毅走了出去，见到了司马寒。 两人微微点头示意，随后上了马车。 坐在马车上，蒙毅问司马寒：“给陛下了？” 司马寒点头，“我在城外等了许久，就是待今日晚上才进入宫中，若再推迟，怕是陛下会砍了我的脑袋。” 蒙毅叹息一声，问：“怎么样？是阿房吗？” 司马寒点头，“没错，就是夏玉房夫人。” 蒙毅闻言，叹息一声，无奈道：“看来，我们是挡不住了。” 司马寒道：“我觉得，上元节已过，文武百官都会休沐几日，趁着这几日，我们去一趟上郡也是可以的。” 蒙毅点头，“走吧！咱们去宫中。” 司马寒摇头，“咱们还要去找王贲王大人。” “王贲将军？”蒙毅蹙眉，眸中有些担忧。 他本来以为，始皇要跟他一起去上郡。 如今喊上王贲，难免让他有些担心。 他不确定，嬴政是不是想要强硬地将赵惊鸿和夏玉房给带回来。 到时候，恐怕会有麻烦。 没多久，他们就接到了王贲。 他们快速赶往咸阳宫，直奔章台宫而去。 到了章台宫以后三个人站在门口相互对视了一眼，深吸一口气，走入大殿中，而后在寺人的带领下，进入了始皇所在的房间里。 “臣等，拜见陛下！”三人跪地行礼。 嬴政看着三人，沉声道：“蒙毅，王贲，你们看看！” 蒙毅和王贲起身，看向秦始皇，也看向始皇手中的画卷。 蒙毅躬身上前，双手接过画卷，跟王贲两人一同打开。 看到画卷中绘制的美人儿，顿时了然。 没错，这就是夏玉房！ 他们俩一眼就能认得出来。 “如何？”嬴政盯着两人询问。 两人不由得一阵沉默。 “怎么不说话了？”嬴政冷声道：“如今上元节也过完了，画像也确定就是阿房了，你们为何沉默？” 蒙毅深吸一口气，拱手道：“敢问陛下，何日前往？” “明日一早！”嬴政沉声道。 “那宫中之事呢？”蒙毅问。 “如同往日巡游，由李斯等人负责。” “那陛下决定如何前往，率多少人，以什么身份，什么名义前往？”蒙毅又问。 嬴政蹙眉，沉声道：“朕准备让王贲率军带队，着三万将士，随朕一同前往上郡！” “若如此，臣劝陛下三思！”蒙毅沉声道。 司马寒和王贲都惊讶地看着蒙毅。 今天的蒙毅是真的勇啊！ 竟然敢这样和嬴政说话。 不过，他们在场三人，估计也只有蒙毅敢这么跟嬴政说话了。 因为只有蒙毅和嬴政的关系最为亲密。 嬴政蹙眉盯着蒙毅，“你想要说什么？” “陛下！”蒙毅沉声道：“您知道上郡在干什么，臣也知道，若您率军前往，着实不妥！” “臣理解陛下您想要见到阿房的心情，但臣觉得，陛下应当三思！” “并且，若如此前往，臣担心陛下的安危！” 王贲听的是一脸懵的。 因为他压根不知道赵惊鸿和扶苏要造反的事情。 也不知道嬴政其实早就知道赵惊鸿和扶苏要造反。 嬴政听到蒙毅这番话，也不由得一阵沉默。 确实如此。 他此番让扶苏前去上郡，本身就是为了历练扶苏。 大秦不能没有一个合格的储君。 秦国历代君王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江山，他嬴政费尽千辛万苦才打下来的疆土，不能就这么拱手让人了。 若率军前往，不仅会打乱这所有的计划。 最重要的是，以他对赵惊鸿的了解，这小子估计敢率军包围自己，将自己给拿下！ 这属于送人头上门啊！ 第400章 司马寒:不想听，我才不想听 嬴政也逐渐冷静下来。 就算要去见阿房和赵惊鸿，也应当仔细谋划一番。 且不说，赵惊鸿这小子有多么胆大包天，就算他真的如愿见到了赵惊鸿和阿房。 但是，阿房离开这么多年，当初离开也是因为伤透了心。 如果见到自己，她是否愿意见到自己？是否愿意跟自己回来？ 毕竟这么多年，阿房一直是在躲着他的。 另外，赵惊鸿是否愿意认他，也是不确定的。 毕竟，这么多年他都没有陪在赵惊鸿身边，而且赵惊鸿还明确表示过，他很羡慕蒙犽有一个好父亲，可以帮助他，引导他。 这些，自己都没有做到。 他觉得亏欠了他们娘俩很多。 所以，还是应当谨慎一些。 有时候，越是着急，事情就越是做不好。 嬴政看向蒙毅，询问道：“那你觉得，朕应当如何做？” 蒙毅看了看王贲和司马寒，深吸一口气，沉声道：“陛下，臣恳求陛下让臣与陛下单独交谈！” 王贲蹙眉，看向蒙毅。 这小子有什么事儿还想瞒着他？ 司马寒则是一脸淡然。 他知道，有些东西不该听就不要听，听多了对自己没好处。 而且，他这个职位，已经听到了太多不该听的东西了，少听一点也好。 嬴政闻言，深深地看了一眼蒙毅，似乎想要看穿这个已经跟自己认识几十年，亦臣亦友的人究竟在想什么。 好一阵，嬴政微微点头，“准！” 当即，司马寒拱手告辞。 王贲见状，也无奈一抱拳，跟着司马寒走了出去。 待两人走后，嬴政才看向蒙毅，“说吧！” 蒙毅很紧张。 但他知道，今天这些话不说不可，若是再不说，估计以后就没机会说了。 蒙毅平复了一下心情，缓缓道：“陛下，您之前说过，您想要一个敢于反抗您的储君，也不想要一个懦弱的储君，对否？” 嬴政微微点头。 “而您也知道，赵惊鸿为扶苏公子献策，要求扶苏公子去上郡以后，掌握三十万大军的军权，而后稳定发展，找准时机，率领三十万大军压境咸阳，逼您退位，是否？” “对！”嬴政眼睛微眯。 “而上郡所发生一切，您也都掌握在手中，他们所做的事情，您一清二楚。若是换做平常，您早就率兵将其捉拿回咸阳，但陛下您并没有如此做。您，应当是谋划，就是让赵惊鸿和扶苏公子举兵造反，兵临咸阳，对否？” “没错！”嬴政开始直视蒙毅。 蒙毅额头冷汗直冒，但还是硬着头皮看着嬴政，缓缓道：“而且您让我见过那些盔甲，环首刀，乃至战马所使用的马蹄铁、马鞍、马镫等物，这些若是装配在军队中，必然可以大大提升骑兵的战斗力。” “还有石涅和锻铁技术……这一切，其实远超您的设想。” “若是真的有三十万这样的大军压境，结果到底如何，尚且不好说。” “而陛下如此能沉得住气，必然有自己的谋划。” “你想要说什么？”嬴政盯着蒙毅，声音低沉了三分。 蒙毅沉声道：“陛下，臣之所以说这些，是想说，若是我们如此贸然前往，必然会破坏扶苏公子和赵惊鸿的计划，也会破坏您的计划，如此，小不忍则乱大谋！” “以臣之见，陛下不应去上郡！” 嬴政眸中立即闪过一道冷芒。 蒙毅赶紧道：“若陛下下定决心，非去不可，则应当微服出巡，隐藏身份，深藏行踪，不被人所知。” 嬴政微微点头，“细说。” 蒙毅见嬴政的态度，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好在始皇并没有一意孤行，强硬霸道的表示‘朕必须要去见阿房，现在立即马上就出发！’，相反，蒙毅看到了嬴政的冷静。 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能沉得住气，不愧是始皇啊！ 蒙毅当即拱手道：“陛下，您与阿房十几二十年未曾相见，如此贸然相见，难免会让阿房有所排斥，毕竟当年之事……” “嗯！朕知道！”嬴政道。 蒙毅闻言，识趣地跳过这段，继续道：“如此，您隐藏身份前去，秘密会见阿房，可给阿房慢慢接受您的机会。如此，可缓和陛下您与阿房之间的关系。其次，不至于声张，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再者，您还能通过阿房，确定赵惊鸿的身份。” “因为您与赵惊鸿接触很少，若赵惊鸿真的是皇子，恐怕一时间也难以接受其身份，可以通过阿房来引导，让其与您相认。” “并且，您还有机会，在上郡之中，真正的了解赵惊鸿和扶苏他们的所作所为，他们的谋划，以此做好准备。” “最重要的是，没有人知道我们的行踪，就不会有危险，可以便宜行事。” 嬴政听完蒙毅的话，微微点头，“你所言甚是，就如此办吧！” “谢陛下！”蒙毅拱手道：“陛下，臣还有些顾虑。” “尽管说。”嬴政道。 蒙毅思索一番，沉声询问：“若赵惊鸿和扶苏真的造反，家兄蒙恬和王承将军参与其中，到时候……” 嬴政摆了摆手，“无妨，朕可保你蒙家无事！” “谢陛下！”蒙毅松了一口气。 他兵行险招，为的就是这一句话。 因为赵惊鸿和始皇的谋划，直接将他们蒙家和王家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若赵惊鸿失败，蒙家和王家都会背负一个造反的罪名，轻则诛九族，重则夷三族！ 若是赵惊鸿成功，那么他们也不会好受。 并且，他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 给蒙恬透露消息？ 到时候肯定会死的更惨。 所以，只能出此下策了。 “陛下。”蒙毅继续道：“王贲将军应该不知此事，所以我让陛下您屏退两人，则是顾虑于此。我知陛下谋划，尚且可以安心。若是王贲将军得知陛下谋划，还有王翦老将军，怕是不好交代。” 嬴政道：“你能考虑到此处，甚好！此事，暂且不能让王贲得知，必须要瞒着他，明白吗？” “臣明白！”蒙毅拱手。 “去将二人喊进来吧。”嬴政道。 “是！”蒙毅赶紧出去，将站在门外的两人喊进来。 王贲一直盯着蒙毅，似乎在审视蒙毅。 蒙毅心虚，压根不跟王贲对视。 第401章 我父皇要不行了? 王贲进来以后，拱手对嬴政道：“陛下，臣在门外思索许久，觉得若是陛下想要，这天下尽归陛下！若陛下想要阿房归来，臣便率军前往，将其带回咸阳宫来，交于陛下！” 嬴政闻言，心中颇感无奈。 他寻找阿房这么多年都没找到。 若是王贲率军前往，还没到地方，人家听到消息就跑了。 最关键的是，他并不觉得阿房是他的私有财产。 他要的是感情，是爱情，是亲情，而不是将一个不愿意留在自己身边的人拴在身旁，那样毫无意义。 他要的很简单——那就是有个人爱自己！ 他爱的人，也爱他。 这才是最重要的。 蒙毅闻言，观察了一下始皇的神情，立即道：“王贲将军，陛下和阿房之间的感情，并非我们能够理解的，我们应当尊重陛下的意见。” 司马寒在一旁低着头不说话。 你们说，我保持沉默。 这事儿已经够糟心的了，要是有选择，司马寒想要选择隐身。 王贲拱手道：“请陛下吩咐！” 蒙毅看了王贲一眼，他觉得这王贲最近心眼长了许多，跟他家那个老狐狸越来越像了。 嬴政道：“朕明日便要出宫，对外宣称身体抱恙，需要休息。则由王贲将军率领一千铁骑护卫朕，全部隐藏身份，装配齐全，随朕前往上郡。” “臣遵旨！”王贲立即拱手道。 蒙毅补充道：“陛下的意思是想要微服出巡，隐藏身份，不可声张，一切秘密进行！” “我懂的！”王贲点头。 嬴政询问：“王贲将军，若如此前往上郡，需要多少时日？我记得扶苏他们前往上郡，大概用了月余的时间吧？” 王贲道：“陛下，扶苏公子他们大概用了十五日左右的时间，因为他们并不是疾驰，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若是走秦直道，一路乘骑马匹疾驰，只需三日便可抵达上郡。” “我们千人队伍，也只需要三日？”嬴政问。 王贲点头，“没错，只需三日即可。” 嬴政满意点头，“那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如此前往，三日抵达上郡！” “是！”王贲拱手应下。 几人又商讨了一番细节，始皇便让他们回去了。 …… 次日。 嬴政准备出发前，有寺人送来天官观测，乃荧惑守心之相，乃为勃乱，残贼、疾、丧、饥、兵。 嬴政看着竹简上的内容，眉头紧蹙。 才过上元节，便有如此之相，让始皇感到不安。 难道说，他的时日真的不多了吗？ 但是，此时出发在即，嬴政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将一切安排妥当以后，嬴政就准备出发。 但是在出发之前，一名老者出现在了嬴政跟前。 “陛下，您的身体……还是让我跟随陛下前往吧！”子阳道。 嬴政看着子阳，蹙眉，“子阳，此行需要疾驰，你的身体是否吃得消？” “无碍！”子阳道：“我自有养身之术，此行并无大碍。” “那如此便好。”嬴政也担心自己的身体，将子阳留在身边，他还能随时为自己医治。 荧惑守心之相，让嬴政心中颇为不安，觉得还是带上子阳较好。 随后，嬴政和子阳在司马寒的带领下，离开了咸阳宫。 随后，在咸阳城外，和蒙毅、王贲相遇。 王贲率领的亲卫，乃是蒙毅安排。 王贲看到这些亲卫的时候，都震惊了。 他恨不得趴在马儿身上仔细研究。 作为一名将领，他一眼就看出来这马鞍、马镫的效果。 若是如此，当初灭六国之战，他一人足矣！ 最关键的是，这些士兵配备的，并非秦剑，而是一种刀具。 还有这些士兵身上，穿戴的盔甲，也与寻常不同。 此等精良装备，他竟然毫不知情。 他还专门询问了蒙毅，蒙毅只是说，此乃机密，不可泄露。 王贲无奈，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士兵套上外衣，做好伪装，跟他们一起出城。 嬴政看着精良的战马，蹙眉询问：“如此战马，可会起疑？” 王贲道：“陛下，此乃安全保障，自当用最精良之战马，若换成其他马匹，怕是不行。” 嬴政闻言，微微点头，示意众人出发。 当即，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冲上秦直道，直奔上郡而去。 而在咸阳宫，也传出了始皇身体抱恙的消息，朝廷事务，则由李斯和冯去疾、冯劫等人负责。 赵府。 赵高听到始皇身体抱恙的消息，立即前往咸阳宫。 但却被拦在门外。 “赵高大人，陛下有令，让你在家养伤，最近就不要进宫了！”士兵道。 赵高心中更加惊讶。 显然，这士兵是被专门叮嘱过了。 要不然，他们不可能知道这些。 这是不让自己进宫了！ 赵高心中突然惶恐起来。 难道说，始皇的身体真不行了？ 若是如此，自己更应该留在始皇身边啊。 万一始皇下了诏书，指定了储君，那么他真的就毫不知情了！ 想到这里，赵高立即上了马车，直奔胡亥府邸。 到了胡亥府上，不用通报，赵高就进去了。 赵高直奔主厅。 进入主厅，却被告知，胡亥在后院。 赵高又赶紧去后院，这一走路，后背都是火辣辣的疼，感觉伤口都裂开了，但他此时已经顾不上这些，只想赶紧找到胡亥。 但是，进入后院，后院中建造了一个大房子。 走进去，赵高就惊呆了。 大房子中间，挖了一个大水池。 水池上，还冒着袅袅雾气。 水池中，一群妙龄女子身着薄纱，正在水中游动。 胡亥站在水池边上，喝着酒，哈哈笑着。 看到赵高来了，胡亥立即拉着赵高，兴奋道：“老师，这水池如何？下面便是火灶，下面烧火，上面水池就可始终保持温热，不管何等时节，皆可畅游！” 看到这一幕，赵高差点没气晕过去。 “公子！你怎能如此！”赵高气得不行。 胡亥道：“这里是我新建造的，外人不知！” 赵高无奈叹息，对于胡亥是无可奈何，因为这个胡亥，就是自己教导出来的啊！ “公子！陛下重病，暂停朝政，由李斯和冯去疾负责朝事，我已经无法进入宫中去，你现在立即进宫，询问情况！”赵高沉声道。 “父皇重病了？”胡亥满脸惊喜，兴奋地看着赵高。 第402章 以后派出秦使去匈奴，看谁敢杀 若论始皇死了谁最高兴，那绝对不是六国贵族，而是胡亥。 要不是胡亥克制了一下，差点就喊出“我父皇要快要死了？”这句话了。 当即，胡亥也不顾泳池中的女子了，换上衣服，直奔咸阳宫而去。 然而，胡亥也被拦在宫外。 理由是：不得诏，不可入宫！ 胡亥郁闷地赶回府上，找到赵高，“老师，不行啊！进不去，不让我进！” 赵高脸色很是难看。 如今现在连胡亥都不让进去了，那说明真的出大问题了。 见赵高不理他，胡亥急的不行，“老师！你是我老师，若是他日我可登上高位，那你必是帝师啊！必然在万万人之上！老师！你要帮我啊！” 赵高看了胡亥一眼，见胡亥满脸着急，心中不由得叹息。 胡亥着急，他心中更着急。 “别急，我先去找李斯，去探探口风。”赵高道。 “那就麻烦老师了！”胡亥见赵高想办法，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 浑怀障。 医工处。 林瑾探着脑袋，询问：“侠医，研究的怎么样了？我大哥说最近有些头晕，你赶紧开始治疗啊！” 侠医闻言，立即起身，道：“我正在研究，就在这几日，这几日便可研究出来成效。” “赶紧哈！”林瑾喊了一句，就继续忙去了。 夏玉房听到动静，赶紧放下手中的工作，跑过来询问：“怎么回事？惊鸿怎么了？” 侠医看了一眼夏玉房，不由得一阵沉默。 “你快说啊！”夏玉房急的不行。 侠医无奈叹息一声，拉着夏玉房走到一旁，低声道：“惊鸿在上郡碰到老师了。” “啊？”夏玉房惊讶地看着侠医。 侠医继续道：“老师看出来，惊鸿脑部受过重创，有淤血。” “就是那个时候失忆的吗？”夏玉房问。 侠医点头，“老师说，这种情况要赶快治疗，如今无碍已经是万幸，失忆都是最轻的症状了。若脑中的淤血继续存在，很可能会陷入昏迷，乃至死亡，最低也是一个癫病。” 夏玉房急了，“那该如何治疗？我父亲可给出了治疗方法？” “给了！”侠医道：“老师说要来浑怀障给他治疗，但是却被惊鸿以老师年龄太大，不宜舟车劳顿给拒绝了。所以老师写了方子，还有针灸方法，但是……这种针灸方法，变化颇多，我还没有完全掌握，正在研究……所以……” “可是缺少练手的对象？我可以！在我身上扎针练手吧！”夏玉房立即道。 “不可！”侠医立即摇头，“针灸有危险，各种穴位都有不同的作用，你身上无病，若用你试验，很可能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伤害。” “我不怕！”夏玉房盯着侠医道：“只要能够治疗惊鸿，我什么都愿意做！” 侠医摇头，“你说的用人练手，确实是个法子，不过不能用你练手，我去找林瑾，让他给我找个胡人俘虏来，用胡人俘虏练手！” “我去找！”夏玉房立即就要出去，却被侠医拦住。 “你现在的身份，不宜外出，等着，我派人去找！” 侠医安排了一名医工处的士兵，去找林瑾。 许久后，林瑾来了。 “侠医，怎么回事？我正忙着呢！”林瑾很不乐意。 他现在正在做很重要的事情呢。 侠医道：“老师给的针灸之法，我还没完全掌握，需要有人练手，我想让你找来一名胡人俘虏，用俘虏练手。” “哦！这样啊！简单，我给你搞来几个！十个够不够？”林瑾豪气道。 侠医赶紧摆手，“不不不！用不了这么多，一个就够了。” 林瑾蹙眉，“一个够吗？我告诉你，我大哥的命可金贵着呢，要是我大哥出了什么意外，我绝对把你大卸八块！” “放心，一个足够，只要练习一番，我就能立即开始给赵惊鸿治疗！” “行！你等着！”林瑾立即走了。 没多久，林瑾就带着三个胡人俘虏来了，还有士兵专门守着。 林瑾指着被五花大绑的胡人俘虏道：“三个，使劲练，照死了扎，扎死了我再给你换！但是，你必须练好了！要是我大哥有什么意外，我绝对饶不了你！” 侠医满脸无奈，“行了，我知道了，你赶紧走吧！” 林瑾指着侠医道：“赶紧练！其他人别管了，交给其他医者治疗，你现在就专门给我大哥治疗！” “知道了！”侠医赶紧赶走了林瑾。 林瑾走后，夏玉房立即让士兵拖着一个胡人俘虏去了房间里。 而后，侠医进去，夏玉房出来。 很快，房间里就传出胡人俘虏的惨叫…… …… 赵惊鸿房间里。 赵惊鸿正捧着水杯喝茶。 扶苏担心地看着赵惊鸿，“大哥，好端端的，怎么头疼起来了？” 赵惊鸿笑了笑，“没事，应该是最近天冷风大，受了风寒。” “那你快吃药啊！”扶苏道：“我这就去让侠医给你开药。” “不用，喝点水就好了。”赵惊鸿道。 扶苏还是担心不已。 赵惊鸿问：“关外战事如何？” 扶苏道：“捷报连连，游骑兵攻击了很多胡人村落，还袭击了胡人的部落大本营，斩杀了不少胡人，并且还不断有牛羊正往这边运送。” “蒙恬那边，也势如破竹，一路进攻，听闻已经斩杀了上万胡人骑兵。” “好样的！”赵惊鸿眼前一亮，起身看着一旁的羊皮地图，指着上面的胡人王庭所在的位置，“此战，我要将这里的土地全部拿下！尽归秦图！” 扶苏见状蹙眉，“此片区域，过于狭长，若是将其拿下，恐怕也会不断经受胡人侵扰。” 赵惊鸿咧嘴一笑，“我要的就是他们侵扰，要不然，我们怎么有理由出兵！” “不仅如此，等拿下这里以后，我还要派出大秦使者，去往各地，但凡有一个使者死了，我就要他们全族陪葬，让他们用土地做赔偿！” 扶苏闻言，惊讶地看着赵惊鸿，“大哥，你可真狠啊！” “心不狠站不稳，你以为若是给胡人机会壮大，他们会放过我们吗？到时候，说不定入主中原，到时候咱们秦人的性命不如牛羊！”赵惊鸿沉声道。 第403章 为了军功，喊声叔叔又如何 扶苏听到赵惊鸿的话，深信不疑。 他也觉得如此。 若是异族入侵，入主中原，可以想象，他们会如何对待他们大秦子民。 扶苏紧握着拳头，沉声道：“此战，我等必胜！” “肯定要胜的！”赵惊鸿揉着肿胀的脑袋，叹息道：“可惜啊，这么大的功劳，要送给蒙恬了。” 扶苏闻言，不由得笑道：“大哥，你还说你不在乎。” “我不在乎什么军功，但是这不同啊，这必然注定会名留青史，是咱们华夏族群历史上最为浓重的一笔，封狼居胥啊！那是多少将士心中的梦想啊！” “就像你父皇一统六国，建立大一统的王朝，日后若再有什么王朝，你觉得他们会不会效仿你父皇，以一统天下为目标？” 扶苏无奈道：“大哥，咱们大秦不一定会灭亡呢！” 赵惊鸿看了扶苏一眼，“你小子，现在就把大秦当成了自己的是不是？” 以前他说这话的时候，扶苏可不会出来反驳。 扶苏脸上一红，“大哥……这天下若归于我手，必然也有你的一份，是咱们兄弟的。” 赵惊鸿摇头，淡淡地看着扶苏，“最是无情帝王家，若是你哪天觉得我威胁到你了，留个情面，不要杀我，放我走就行！实在是放不掉我，就给我留个全尸，给我一个体面的死法，我这人一辈子没别的追求，就是帅！死了也要帅！” “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扶苏绝不是那等人！”扶苏赶忙解释。 赵惊鸿摆了摆手，“刚才说到哪了？哦！就像君王会效仿你父皇一样，你觉得后面的将领知道蒙恬封狼居胥，打的胡人落花流水，会不会将封狼居胥当做最高的荣耀？” “那是自然！”扶苏微微点头。 “所以啊！我在乎的是这个！可惜，我这柔弱的身板，扛不住激烈的战斗啊！别说跟胡人战斗了，去一趟上郡回来，我两条腿都是颤的。”赵惊鸿道。 扶苏笑道：“大哥，你放心吧，就算史书中会写蒙恬将军封狼居胥，也必然会提起你，要不是你，蒙恬将军也绝对做不到封狼居胥。” 赵惊鸿摇头，“别说了，不能提前庆祝，半场开香槟的，往往会死得很惨，咱们还要稳一些，别浪！” 扶苏虽然听不懂赵惊鸿口中冒出来的奇怪词汇，也能明白赵惊鸿话中的意思，“好的大哥，我继续让人盯着前线，一有消息就给你汇报。” “去忙吧，我这几日好好休息一番。”赵惊鸿疲惫道。 这两日，他确实感觉很不舒服，也不知道是太累了，还是被夏无且说对了，他脑中的淤血是个威胁。 但是，还没等赵惊鸿休息多久，郑民就来找他。 “赵先生，关外的矿点关闭，我们决定挖掘上郡内的矿场，也有一些露天矿场，很方便挖掘。”郑民道。 赵惊鸿点头，“可以，你们跟扶苏商量一下，派兵把守。” 虽然他现在给刑徒们画了大饼，但是如果有机会逃走，他们绝对会毫不犹豫地逃走。 毕竟，当刑徒的日子，那不是人过的啊！ 郑民听从命令，立即离开，去找扶苏去了。 …… 关外。 鲁辙等人刚结束一场厮杀，看着士兵们去抢掠。 虽然很残忍，但是他们不能心软。 就像赵惊鸿告诉他们的，异族之间的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丝毫道理可言，也不容丝毫的怜悯。 任何的怜悯，到最后都会酿成大祸！ 一名斥候骑兵骑马归来，沉声道：“三十里外，有一波胡人骑兵正在赶来，约莫有一千人左右！” 鲁辙闻言，立即召集士兵，准备应战。 很快，又有一名斥候骑兵归来，“蒙犽队在附近，正在来往跟我们汇合！” “好！”鲁辙眼前一亮，“这次，咱们要让他们有去无回！” 没多久，蒙犽他们跟鲁辙汇合。 四百人的小队，立即摆好阵势，准备迎接作战。 胡人骑兵很快赶到，看到他们的村落被屠杀殆尽，一个个怒不可遏，疯狂地冲上来。 “放箭！”鲁辙一声令下，弩箭纷纷射出，直接消灭了三分之一的胡人骑兵。 其他胡人骑兵见状，立即大吼，“有埋伏！快撤！” “杀！”埋伏在一旁的蒙犽等人，立即冲出来，冲向胡人骑兵。 鲁辙这一队，也立即冲出来，围剿剩余的胡人骑兵。 一个时辰后。 胡人骑兵被全歼。 鲁辙和蒙犽满身血污，一咧嘴，显得牙齿格外的白皙。 “不愧是赵先生，他的计划就是好用！”鲁辙感叹道。 蒙犽嘿嘿一笑，“你才知道啊！我很早就知道赵大哥非同一般，跟着他，有拿不完的军功！” “赵大哥？”鲁辙笑道：“你父亲可是喊赵先生赵老弟呢？” 蒙犽也不生气，咧嘴一笑，“那正好，我以后就喊他赵叔叔，我就不信他可以不照顾我这个大侄子！” 鲁辙无奈地看着蒙犽。 论厚脸皮，无人能及蒙犽，蒙犽的脸皮，简直比胸口的护心镜还要坚硬！ …… 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各地。 游骑兵们疯狂屠杀胡人的村落、部落，若是遇到有胡人骑兵，相近的游骑兵队伍就会快速汇合，对胡人开启围剿。 胡人被游骑兵这样的套路，杀的丢盔弃甲。 同时，蒙恬的大队伍，还跟胡人骑兵展开了两场遭遇战。 每次都以蒙恬大军获胜结束。 因为在发生战争的时候，就近的游骑兵也会冲过来，对落单的胡人骑兵屠杀。 前面有蒙恬的大队伍，身后则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游骑兵，让胡人骑兵吃尽了苦头。 …… 胡人军营中。 头曼单于气得将陶罐砸的稀巴烂。 “该死的秦兵！他们怎么那么强！”头曼单于怒不可遏。 一旁的各部落首领一个个面色阴沉无比。 因为他们得到消息，他们自己的部落和村落，都遭受到了游骑兵的屠杀，自己的妻儿可都在其中。 他们派人回去的时候，已经晚了。 现在，为了跟头曼单于进攻浑怀障，最后连家都没了！ 其中一名部落首领霍尔顿站起来，指着头曼单于道：“你必须要给我们一个交代，现在我们为了跟你征战上郡，现在连部落都屠杀殆尽了，你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对！给我们一个说法！” “必须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一旁的冒顿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上翘。 第404章 胡人有文化，就会很可怕 “交代？”头曼眉头紧锁，盯着面前的各部落首领。 虽然现在他们聚集在一起，那是迫于压力，没办法跟自己结盟。 但是，他们的联盟，可不像秦始皇统一六国那般坚固。 头曼很清楚，这样的联盟形式，其实说散就散了。 “你们要我怎么交代？”头曼盯着一众人，冷声道：“是准备我替你们部落的人偿命，还是要秦人偿命？若是你们觉得，起内讧，自己人打自己人算本事，那就来吧！我们部落不怕任何人！但是，但凡是草原上有血性的人，都不会这么做！” “我们应当一致对外，将秦人给打出去！蒙恬的十万大军一路北上，他们是想要吞并我们的土地！若是我们不反抗，不光是我们，就连我们的子孙后代，都没有牧场养牛羊放马了，到时候，咱们就真成了秦人的奴隶！” “你们觉得，是要跟我要交代重要，还是跟秦人战斗重要？是保卫我们的草原重要，还是立马牵着马回家，等待被秦人俘虏，成为奴隶重要？” 此言一出，很多人都沉默了。 也立即有支持头曼的人站出来，沉声道：“我们的草原，绝对不能丢失！” “为了我们的后代，为了我们的草原，跟秦人拼到底！” “秦人欺人太甚，竟然攻打我们的草原，屠杀我们的部落，此仇不共戴天！我们一定要让秦人付出代价！” “跟他们拼！万恶的秦人，他们跟魔鬼一样邪恶，屠杀我们的村落，杀死我们的亲人，这个仇会铭记在我们的血液里！跟他们拼杀，就算我们杀不死他们，我们的后代，我们的子孙，世世代代传承，总有一天，一定要将他们斩尽杀绝！” 冒顿看着这一幕，面色阴沉。 他没想到，这个时候，头曼竟然还能扭转局势。 他暗暗记住了这几个支持头曼的部落首领。 是他小瞧了自己的父王，这么多年的积累，让很多人对他已经很忠心了，想要替代头曼，还需要从长计议。 头曼很满意现在的结果，沉声道：“接下来，我们应当齐心协力，共同对抗秦人！现在是我们草原民族生死存亡的时刻，若是有谁再从中作梗，应当斩杀！” 众人沉默，算是默认了头曼定下的规矩。 “单于！”士兵冲进来，喊道：“单于！蒙恬的大军，冲上来了！距离我们还有五十里！” 五十里！ 头曼立即站起身来，紧张地看向斥候，询问：“多少人？” 斥候道：“十万人！周围应当还有游骑兵在游荡隐藏，约莫看到了三队左右的游骑兵。” 头曼急的直打转，不断来回踱步。 “可有人有对策？”头曼看向众人。 众人你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冒顿看了看众人，冷笑一声，站起身来，沉声道：“父王，儿臣有一计！” 头曼看了看自己这个一直跟随自己征战，壮硕无比的儿子，不由得一阵蹙眉。 他能够从自己儿子眼中看到他的野心。 但没办法，头曼还是询问道：“快说说看！” 冒顿道：“在秦朝以前，战国时期的齐国，有一名将领，名为田单；在齐国危难存亡之际，田单在牛角上缚上兵刃，尾部绑上火油，以火点燃，使之猛冲燕军，使之燕军大败！如今大秦士兵装备精良，战马甚至都比我们要好，我们的武器与他们对砍，几下就会被斩断，如今不可与之对抗。” “若是用火牛阵，定可破蒙恬骑兵，使之大败！” 头曼闻言，不由得眼前一亮，“好！” 他们在草原上，很清楚疯牛的威力。 若是牛尾上点燃火焰，那牛必然会受惊，疯狂冲锋，加上牛角上绑着刀刃，所过之处，必然人仰马翻，血肉横飞！ 好计谋啊！ 立即也有其他部落首领鼓掌叫好，“冒顿不愧是草原上最强勇士，还有如此计谋！” 冒顿微微一笑，“我们本身就比秦人强悍，只是秦人有可以耕种的土地，可以稳定发展，更有诸子百家，兵法之类的。若是我们也可以稳定发展，学习他们的兵法和文化，定然可以比他们更强！” 对此，其他部落的首领却没说话。 他们觉得，秦人的百姓弱的跟小鸡一样，压根不是他们胡人的对手，跟他们一样，那岂不是都成了软蛋。 草原民族，应该是最强悍的勇士！ 头曼当即下令，“冒顿，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来做，立即从各部调集壮硕之牛，备齐各种材料，准备迎战！” “是！”冒顿满脸激动，立即起身，接下命令，走了出去。 他建功立业的机会到了！ …… 另一边。 蒙恬大军接连大获全胜，势如破竹，气势如虹，一个个昂首挺胸，觉得此次定然可以立下大量的功劳。 蒙恬也自信十足。 他们十万大军，装备精良，并且还有游骑兵作为辅助，势如破竹，战则必胜，接下来就待直奔胡人王庭，将匈奴人打出去，占领胡人土地了！ 随着斥候不断来报，他们距离胡人的军营越来越近，敌方的动向也被斥候查探清楚。 “报！胡人骑兵正在集结！” “报！胡人开始撤退！” “报！胡人聚集了很多公牛！” 蒙恬听到胡人在聚集公牛，不由得一阵蹙眉，看向身边的副将。 “大人，公牛……有没有可能是火牛阵？”副将沉声道。 毕竟火牛阵的威猛可是很响亮的。 那疯牛一冲起来，简直无人能挡。 蒙恬一听，立即浑身一激灵，当即下令，“停止前进，就地休整！” 大队伍立即停下，就地开始休整。 而蒙恬让斥候继续探查，继续汇报。 等斥候不断传回来消息，他们已经确定，这胡人就是要用火牛阵来对付他们的骑兵！ 蒙恬不由得犯愁，询问副将，“若是他们使用火牛阵，我们该如何应对？” 这时候，蒙犽的游骑兵队伍，冲过来，询问：“父亲，为何停止前进？” 蒙恬将情况跟蒙犽说明。 蒙犽一听，立即道：“简单啊，设置路障，挖坑，用长矛应对，疯牛也会死，也怕疼！” 蒙恬闻言不由得眼前一亮，立即吩咐下去，让人设置路障，收集长矛，准备应对火牛阵。 第405章 赵惊鸿:别扎我! 冒顿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等天黑了，冒顿一声令下，点燃了牛尾上的苇草，大火瞬间燃烧，公牛们彻底受惊，嚎叫着往前冲。 没来得及躲开的胡人士兵，瞬间就被受惊的疯牛踩踏，被牛角上的利刃给切开，鲜血撒了一地。 看到这一幕，冒顿脸上露出灿烂笑容。 当即，冒顿上马，举着短剑怒吼道：“草原的勇士们，跟我一起冲，杀秦人，立功劳，喝美酒，大口吃肉！” 胡人骑兵闻言，顿时嗷嗷叫着冲了上去。 尾巴照着火的疯牛狂奔着，直奔蒙恬军队所在的地方。 但冒顿察觉到了不对劲。 按理说，遇到这种情况，秦人士兵应该慌乱，想要逃走了。 为什么不动？ 随着越来越近，冒顿心中的不祥也愈发明显。 很快，那些狂奔的牛撞在了长矛上，被捅了一个对穿。 虽然撞散了长矛架，但冲向前方的牛，纷纷掉入深坑里，没了动静。 剩下的几个漏网之鱼，也瞬间被秦弩给射成了筛子。 他们的火牛阵，瞬间被破。 “不好！”冒顿大惊失色，立即掉头，喊道：“快撤！秦军有埋伏！” 但是，为时已晚，满天的箭雨为他们洗礼。 一个个的胡人骑兵倒下，瞬间没了动静。 紧接着，便是秦军的追杀。 各处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了许多军队，将他们围剿。 还有军营中，也燃起了火光。 冒顿心脏狂跳，“不！这不是真的！秦军……他们怎么可能预料到这些……” 但事实是，秦军早就已经算到了他们要干什么，并且做好了应对措施。 冒顿疯狂逃窜，脚下的马肚都被他踹肿了。 火焰熊熊燃烧，几乎将天空都给烧红了。 后半夜。 蒙恬他们清点完斩杀的胡人和自己这边的伤亡，以及收缴的物资以后，开始就地扎营休息。 “蒙犽！这次干得不错，记你一个大功！”蒙恬笑着对蒙犽道。 蒙犽咧嘴一笑，“这个问题我之前给赵叔叔聊过，还是他给我们分析的，要是换做其他人来，也能想到。” “赵叔叔？”蒙恬愣了一下，问：“是谁？” 他怎么不知道蒙犽还有一个赵姓的叔叔？ 蒙犽道：“赵惊鸿赵叔叔啊，现在他不是喊你大哥了么，我自降辈分，喊他叔叔，合理吧？” 蒙恬一阵沉默。 那赵惊鸿跟们蒙犽年龄相仿。 而且，赵惊鸿跟扶苏是结拜兄弟，扶苏跟蒙犽又是同辈之人。 喊什么赵叔叔？ 蒙恬当即道：“我们各论各的！” “那不行！”蒙犽道：“我得尊重长辈，既然赵叔叔喊你大哥，那我就要喊他叔叔。” 见蒙犽这么坚持，蒙恬很是无奈，也没再多说什么。 其实蒙犽早就想清楚了。 同辈之间的交流，那更多的是利益交换，相互之间要有足够对等的价值。 关键是他没有啊！ 在他看来，赵惊鸿那是何等神人，自己根本无法与之相比。 但是，长辈和晚辈之间的交流就不用讲究这些了。 占便宜的都是晚辈，你见过哪个长辈好意思占晚辈的便宜的？ 所以，他自降辈分，成为晚辈，以后就跟着赵惊鸿混，作为叔叔，他就不信赵惊鸿好意思说他。 想到这里，蒙犽不由得嘿嘿笑了起来。 蒙恬看着蒙犽傻笑的模样，不由得摇头。 自己这个儿子，是不是自己教导的太少了，怎么看着有点傻乎乎的呢？ …… “我就说不够吧！当初要给你安排十个你不要，还让我跑两趟！”林瑾拉着侠医走进赵惊鸿的书房，吐槽道。 赵惊鸿眨了眨眼，看着走进来的两人，赶紧道：“快把门关上！” 这几日，赵惊鸿颇为惧怕风寒。 侠医赶紧关上房门，蹙眉询问：“这几日头疼更重了？” 赵惊鸿扶着头，“不知道是感染风寒了，还是有了偏头疼的毛病，这一侧疼的厉害，眼眶里也疼得很，疼起来想要把眼珠子给抠出来。” 林瑾闻言，立即揪着侠医拉到床边，怒声道：“我早就让你快点！让你快点！你还给我节省胡人俘虏，多死几个又何妨，看你耽误时间，让我大哥病情加重了！” 侠医甩开林瑾，“我只是没想到那胡人俘虏那么不抗扎，才扎几针就浑身抽搐死了，我有什么办法！” 赵惊鸿闻言，心中一惊，赶紧道：“那个，侠医，你确定你的针灸之法可以吗？实在不行，咱们去上郡把夏无且老爷子给请过来给我扎针。” “诶！你放心！”侠医一把按住想要起身的赵惊鸿，“我已经学会了，虽然扎死了十个胡人俘虏，但最后一个活下来了。” 赵惊鸿：“……” 这算什么概率？ 十个人死了十个，这算不算十死无生？ 第十一个活了，有没有可能人家是气运之子，八字硬的可以当棒槌？不点灯就能开棺的那种？ 赵惊鸿觉得，在自己八字似乎没这么硬，命也没这么硬啊！ 他可没有什么系统或者金手指之类的，没有再度重开的机会啊！ “侠医！别急！你别急！咱们再商量一下治疗方法……”赵惊鸿挣扎着。 但是，侠医的力气比他还大。 加上这几日他一直不舒服，浑身使不上劲，就这么被侠医给按住。 侠医见赵惊鸿挣扎，立即翻身骑在了赵惊鸿身上，双手按着赵惊鸿的手腕，将其按在他脑袋上面，盯着赵惊鸿沉声道：“你别乱动，要是乱动，我弄错了地方可就不好了。” 赵惊鸿看着侠医的举动，心中直发毛。 “听懂了吗？”侠医问。 赵惊鸿赶紧点头，生怕侠医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 “好！翻过身来，趴在床上！”侠医道。 见赵惊鸿不动，侠医给林瑾使了个眼色。 林瑾立即上来，抓住赵惊鸿，直接将其翻过身来。 他们两人，一个按着赵惊鸿的双腿，一个按着赵惊鸿的脑袋。 侠医拿出银针包来，对赵惊鸿道：“别怕，不怎么疼的，我会很快的！” 说着，侠医就拔出银针来，准备给赵惊鸿扎针。 赵惊鸿赶紧叫道：“消毒！要消毒！用火烤一下！” 他可不确定胡人身上有没有什么病，不确定这个时代有没有什么传染病，消毒工作还是要做的。 “哦！你提醒我了，安全措施要做好！” 侠医立即点了灯，将银针烤了一下，擦拭过后，扎在了赵惊鸿后脖颈处。 “嘶！”赵惊鸿倒吸一口冷气，他感觉这根针似乎直接扎在了他的颈骨上了一般，扎的很深！ 第406章 点名夏玉房 “你轻点！”赵惊鸿叫道。 侠医冷冷道：“别动，深点才好，否则穴位刺激不到！” 赵惊鸿很无奈，这是他第一次体验针灸，而且还是在侠医扎死了十名胡人俘虏的恐惧下进行的。 在漫长的治疗过后，侠医擦着额头的汗水对赵惊鸿道：“这几日你不要外出，以免感染风寒，到时候更难处理。” “好！”赵惊鸿心有余悸道：“后面还需要针灸吗？” “要！一天两次，早晚各一次！”侠医道。 赵惊鸿很无奈，“你能确定每次扎的穴位都很准确吗？” “自然！”侠医蹙眉盯着赵惊鸿，“你在怀疑我的医术？” “不不不！”赵惊鸿尴尬道：“我只是好奇，为何胡人俘虏会被扎死？” 侠医淡淡道：“因为我测试了哪些穴位不能扎。” 赵惊鸿：“……” 合着人家俘虏的命不是命，活该被你扎死呗！ 不过，听侠医这么说，赵惊鸿反而放心了一些。 “一会我让人把煎好的药给你送来。”侠医道。 赵惊鸿问：“是夏玉房吗？” “你想让她给你煎药？”侠医问。 赵惊鸿点头，“就她吧，让她亲自给我煎，煎好了给我送来，中间不允许任何人插手！” 侠医犹豫了一下，微微点头，“行！” 说完，侠医就走了。 赵惊鸿也让林瑾离开。 林瑾叮嘱了一句让赵惊鸿好好休息以后，就离开了。 赵惊鸿趴在床上，感觉头疼的症状好了许多。 他要求夏玉房给自己煎药送药，是因为他对其他人不放心。 当你接触到权力的时候，会发现身边的人都很善良，对你和颜悦色，对你毕恭毕敬，对你百依百顺。 但是，在当你接触到权利的时候，就代表着你触碰到了某些人的利益，你的权力越大，损害别人的利益就越多。 而这些人，巴不得你死！ 要是说，整个浑怀障之中，他能信任的人，除了林瑾和扶苏之外，就只有夏玉房了。 不出意外，这是他亲妈。 亲妈总不能害死自己吧！ 若是换成其他人，中间稍微往汤药里加点调料，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而且，这个时代，想要将人毒死，是很难的，过程也是非常漫长的。 之前看电视剧，总觉得赐死很简单，毒酒一喝，口吐鲜血，立马就死了。 但现实并非如此。 运气好的话，三个五时辰就会死亡。 运气不好，可能会持续痛苦十几个时辰，最长记录，有坚持一百多个小时才死的。 因为现在毒药，纯度并没有那么高。 所以，在喝下毒酒以后，很可能开始头晕，恶心，呕吐，四肢抽搐，大小便失禁，痛苦异常，哀嚎不断。 等人死的时候，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了。 一想到这种死亡的凄惨方式，赵惊鸿就觉得后怕。 古代不像前世，一辈子当牛马，估计很多人接触到的最大的权力，就是脖子上挂着教室钥匙，第一个去开门，亦或者当班长，盯着谁不守校规，告诉考试扣他的分了。 在古代，很多时候，权力都代表着生与死的斗争。 大到皇室之争，再到朝堂权谋之争，甚至小到庭院内斗，甚至地头的土地之争。 这些争斗，都是要死人的。 只有你死了，人家的路才能顺畅。 现在赵惊鸿就处于这样一个阶段，还插手了皇室夺嫡之争和官场权力之争。 虽然现在他看不到，但并不意味着没有。 想要他死的人，估计都能排成一条长龙。 没多久，房门敲响，夏玉房走了进来。 夏玉房关切地看着赵惊鸿，走到近前，将食盒放下，从中取出药汤，坐在了床边上。。 赵惊鸿闻到了一股好闻的香气，让人感觉很安心。 他正要起身，却被夏玉房搂住肩膀，赵惊鸿顺势靠在了夏玉房的身上。 赵惊鸿眼睛微眯，原本紧绷的身子顿时放松了下来，脑袋的疼痛又缓解了几分，甚至他感觉比侠医的针灸效果还要好。 怎么形容呢。 就像是你疲惫的时候，躺在了柔软的床上，还有一个非常舒适的枕头，让你瞬间放松，想要好好地睡一觉。 亦或者，你在外打拼，受尽苦难和白眼，历经磨难，回到家以后，迎来一句：孩子累了吧，妈给你做饭，好好休息休息。 这应该就是母亲的感觉。 而且夏玉房真的特别温柔，身上那种温柔的气质，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她，享受她对你的呵护。 这是有个好妈啊！ 赵惊鸿忍不住感叹。 “来，有点苦，一口喝完，给你饴糖吃。”夏玉房温柔道。 赵惊鸿张嘴让夏玉房喂自己喝药。 确实有点苦，让他有些蹙眉。 等他喝完，嘴巴里就被夏玉房塞进来一块饴糖。 “来，躺好，我给你揉揉头。”夏玉房让赵惊鸿躺下，蹲在床头，一双玉手轻轻按压着赵惊鸿的脑袋。 很舒服！ 赵惊鸿忍不住眯住眼睛，想要好好享受。 但他还是拒绝了，“不用了，我要休息，你回去吧！按时给我熬药，中间不许任何人插手，能做到吗？” 面对赵惊鸿冰冷和命令般的语气，夏玉房微微一怔，心中难免有些难过，但还是站起身来，轻声道：“可以，你早些休息吧！” 说完，夏玉房拿着餐盒，走出房间。 看着房门关上那一抹白衣，赵惊鸿心中顿感失落。 他也渴望温暖啊。 渴望母爱。 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是在自保，更是在保护夏玉房。 如果夏玉房的身份一旦公开，特别是大家都知道夏玉房还有一个儿子，这个儿子是跟秦始皇生下来的，那么夏玉房必死无疑！ 就连赵惊鸿，也必死！ 因为这个身份，动了太多人的蛋糕了。 他甚至怀疑，最先动手的人，都可能是蒙家跟王家！ 因为蒙家是扶苏的坚定支持者。 在历史上，蒙恬都能跟扶苏一起赴死，可见其忠诚。 而王家虽然置身事外，但扶苏明显是最好的选择。 自己这样一个突然多出来的长公子，那危险不用多说。 特别是，自己展现出来的能力还特别强。 这更会让人忌惮。 不说支持扶苏的人，其他皇子和各种势力，都不会放过他的。 第407章 贼子!敢抢我哥的功劳! 上郡。 今日的上郡，迎来了一批特殊的客人。 这是一批商队。 带着大批的货物，光守卫货物的家丁就有几百人。 而且，这些家丁个个气质不凡，眼神犀利，让上郡城内的居民们不由得纷纷侧目。 坐在马车里的嬴政看到这一幕，不由得说道：“幸好咱们来之前购置了货物，伪装成商队，要不然定然会被人发现。” 蒙毅道：“是啊，而且咱们的战马太显眼了，将其留在外面是最正确的选择，否则就单凭战马上的装备，就很引人注目。” 王贲则手持剑柄，时刻关注着四周，沉声道：“一切安全第一，若是发现便发现了，又有何难！但若是有人突然袭击，我们该如何应对？” 蒙毅道：“只要我们伪装的够好，没人能发现我们的身份，又怎么会有人来袭击我们呢？” “你怎么确定不会有人发现我们的身份？”王贲看向蒙毅。 “那你又如何确定别人一定会发现我们的身份呢？”蒙毅盯着王贲。 两个人剑拔弩张。 嬴政很是无奈。 这俩人掐一路了。 “行了！再这样闹，都给朕滚出去！”嬴政沉声道。 两个人立即偃旗息鼓。 蒙毅提醒道：“陛下，您可不能再自称朕了，会露馅的。” 嬴政看向蒙毅，“那你也不许再称呼陛下了，也会露馅的。” “臣知道了！”蒙毅道。 王贲提醒道：“你也不能自称为臣了，也会被人发现的。” 蒙毅瞪了王贲一眼，“那你也不能自称本将军了！” 王贲：“……” 嬴政看着车窗外，发现很多百姓在朝着门口聚集，不由得道：“等一下，他们在看什么？” 蒙毅只看了一眼，便说道：“应当是在看公告，城中有什么大事发生，基本上都会在城门口张贴公告。” “哦？”嬴政更加感兴趣了，“去看看，是什么公告。” 蒙毅立即探头出去，让一名士兵去查看。 很快，士兵就回来了，激动道：“回禀大……” 话还没说完，就被蒙毅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了？还喊大人，不怕泄露身份吗？ 士兵立即会意，立即改口，“回老爷，公告张贴的是前线战事，说蒙恬将军大军，大破匈奴火牛阵，斩杀数万胡人骑兵，收缴牛羊无数，大家都在夸赞咱们大秦士兵勇猛无比呢。” 蒙毅听得满脸喜色，心中暗叹：不愧是大哥啊！就是勇猛！ 当他兴奋地回头看向秦始皇的时候，是发现始皇正满脸严肃，当即他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 嬴政蹙眉问：“何时起的战事，我为何不知？” 王贲也蹙眉道：“和胡人发动战争，虽然蒙恬将军有自主决定的权利，但是如此大战，应当向咸阳汇报，为何不见消息？” 蒙毅额头满是冷汗，尴尬地解释道：“可能……他们已经派人将消息传回咸阳，而我们又从咸阳离开，所以不曾见到……” 嬴政深深地看了蒙毅一眼，并未对此深究，而是问道：“那城墙之上，还有许多告示，都写了什么？” 蒙毅立即对士兵道：“将告示上的内容，都摘抄下来！” “是！”士兵立即去办。 蒙毅对嬴政道：“陛……老爷，咱们莫要在此继续停留，怕会引来更多人的注意。” 嬴政微微地点头，车队继续行驶。 在司马寒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一处宅院内安顿。 到了房间内，嬴政才开始询问：“司马寒，前线战事如何，到底是何种情况，一一道来。” 这所宅院，就是司马寒所统领的黑冰台的基地，很多情报都在这里汇集。 司马寒也在第一时间搜集了情报，跟嬴政汇报。 嬴政在听完司马寒的汇报以后，蹙眉道：“这是胡人的报复？” “没错！”司马寒沉声道：“他们的目标，应该是上郡城！” 王贲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胡人想要洗刷被咱们秦军攻入王庭，夺走王冠的耻辱，就必须要用上郡城内百姓的血来洗刷，他们是想要攻入上郡城，然后屠城！” “好一个匈奴王庭！”嬴政沉声道：“一直以来，他们都以部落的方式存在，如今是如何形成王庭的？” 司马寒回答：“是头曼，他统一了各部落，形成了联合王庭，成为呼胡人单于。” 嬴政冷哼，“区区胡人，也该自称为王！” 王贲拱手道：“陛下，胡人狼子野心，臣请命，愿意前往征战匈奴。我大秦铁骑可以灭六国，更可以灭匈奴，让他们知道我们大秦铁骑的厉害！” 这等军功，王贲很是眼馋。 他倒是不缺军功了，如今已经站在了大秦军功制的顶端。 但是，他的后代需要啊。 比如王离。 若是王离可以征战匈奴，获取军功，那么他们王家必然可以更上一层楼。 蒙毅闻言，立即蹙眉，看着王贲道：“王贲将军，您是大将军，镇守着咸阳，而上郡有家兄蒙恬负责，而且一直以来，在家兄的镇守下，胡人未曾占领我大秦一寸土地，更是被击退几百里。” “而且，前段时间传来的战报，更是杀入胡人王庭。” “如此看来，胡人在我家兄面前，不过是徒有其表，此战，家兄必然会大胜，将胡人王庭拿下！” “所以，便不需要王贲将军担忧了。” 蒙毅心中冷哼。 这老狐狸，还想抢他们蒙家的军功。 又不是王家没人在上郡，王承不是在吗？ 难不成什么军功你们王家都想要，不给别人留一点活路吗？ 嬴政闻言，想了想，道：“王贲，此事你就不用担心了，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负责朕的安全！” “是！”王贲无奈拱手。 这时候，士兵回来，将摘抄的公告送了过来。 嬴政观看公告，虽然很多在送往上郡的情报中都看到过，但是如今放在一起观看，嬴政心中还是倍感惊讶。 “他们竟然如此治理上郡吗？”嬴政看着公告，喃喃道。 在他看来，这种治理方式，是非常不合理的。 是明显付出多，回报小。 但，如此行为，确实会让百姓更幸福，从今年上郡几乎没有冻死人就可以看出来。 嬴政也明白，他们如此做，就是在收拢民心！ 第408章 陛下，咱们没交税 “好计谋啊！”嬴政赞叹一声，对于赵惊鸿的策略很是满意。 不过，这消耗确实比较大。 这么多钱，都足够聚拢起来一批起义军了。 嬴政想了想，觉得赵惊鸿的目的，应该是想要将上郡当做后手，更是当成一个大本营的存在。 可进可退，可攻可守。 进攻咸阳，若是成功，则功成名就。 若是失败，退守上郡，百姓愚昧，他们只知道谁对他们好，自然会支持他们，而上郡则会成为他们的大本营，驻守这里，可从长计议。 “不愧是朕的儿子！”嬴政呵呵一笑，轻抚胡须，眉眼之中满是欣赏之色。 若是朕想要造反，该如何做？ 估计也想不到比这样更好的办法了。 万全之策啊！ 小小年纪就明白钱财乃是身外之物，资源才是最宝贵的东西。 就像朕一样，朕从来都不在乎钱多钱少，所有的钱财，都换成了资源。 若非如此，如何有大秦铁骑？如何有大秦精良的装备？如何有秦直道？ 此子，类朕！ 王贲和蒙毅看嬴政笑的这么开心，不由得面面相觑，不知道嬴政这是怎么了，他们不敢说，也不敢问。 许久，嬴政询问司马寒，“可还有情报？” 司马寒立即道：“陛下，上元节之前，赵惊鸿和扶苏曾来过上郡，期间，赵惊鸿和扶苏公子去了上郡书院。” “哦！就是他们创办那个书院，允许所有学童前去学习的书院？”嬴政对这个书院还是有印象的。 “没错！”司马寒点头，“此学院，不仅免除束修六礼，更是免费提供住所和餐食，如今已经收纳了不少的学生。” 嬴政微微点头，“此法倒是不错。” 嬴政对此还是很矛盾的。 一方面，他并不希望民众开智。 如此，才能更好的掌控。 就如同儒家口舌一般，会影响他的统治，所以他才想要焚书。 而另一方面，嬴政又想让民众学习，若是孩童都有机会读书识字，那么几年过后，大秦必然会出现大量的人才，可以入朝为官，入各地郡县为官，可以帮助他统治。 嬴政对人才还是很渴望的。 他不同于世家，世家只管自己的世家发展，目光短浅。 他是帝王，放眼天下，格局很大，他所考虑的就是利弊，有利于大秦发展的，就支持，不利于大秦发展的，就压制。 “一会，朕倒是想要去看看这个上郡学院。”嬴政展现出来了很大的兴趣。 司马寒道：“这是可以的，上郡书院对外开放，允许参观，也是为了吸引更多的学员。” “不错！”嬴政点头，询问：“可还有消息？” 司马寒道：“赵惊鸿和盖聂又去了上郡的医馆，似乎去治病了。” “治病？什么病？”嬴政询问。 司马寒低头，“如此便不知了，盖聂的感知很强，密探不敢太靠近。” 嬴政站起身来，眉头紧蹙，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王贲和蒙毅担忧地看着嬴政，在一旁不敢说话。 好一阵，嬴政沉声道：“医馆在何处，随朕去看看！” “是！医馆就在主街上。”司马寒道。 嬴政立即往外走。 众人急忙跟上。 走到门口，嬴政停下脚步，看向众人，“出门便要改变称呼，以免暴露身份。” “是！”众人立即道。 此行，嬴政他们很低调，只有嬴政、王贲、蒙毅、司马寒，还有五十名护卫。 一行人走在街道上，很多人纷纷让行。 嬴政见状，微微点头，“这上郡百姓，倒是很懂礼数，知道主动让路。” 王贲看了看身侧的五十名护卫，“……” 蒙毅闻言，不由得低头。 司马寒沉默不语。 走在路上，嬴政就看到了街道上各种装饰。 这样一看，很有过节的感觉。 街道两侧，还有许多百姓摆摊，售卖各种物品，热闹非凡。 嬴政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感叹道：“这上郡，似乎看起来比咸阳还要热闹，咸阳街道上，似乎就没有这么多商贩和百姓外出。” 蒙毅点头，“冬日天寒，很多百姓都不外出，商贩也受不了天寒地冻，所以也不外出。” “他们为何可以外出？”嬴政问。 蒙毅看了看，低声道：“陛……老爷，我看他们人人都有新衣，可以避寒。并且，很多商贩似乎将火炉放在了桌子下面，用麻布覆盖，如此可聚暖，所以不惧寒冷。” 嬴政闻言，不由得沉默了。 这确实比不了。 光着褐衣，价值就不便宜。 还有火炉，这就价值几千钱，普通百姓根本买不起，就算是摆摊的商贩，也定然不舍得拿出来这么多的钱来购置火炉，更何况还要消耗价值很高的石涅。 如此看来，咸阳确实比不了上郡。 甚至，嬴政还看到许多孩童在街道上嬉笑打闹。 这样的天气，孩童是很少出来的。 他们能出来，说明他们确实有了御寒的条件。 “好！好啊！”嬴政对上郡的环境，和百姓的生活非常满意。 就连王贲和蒙毅都很惊讶。 将一个城池治理成这样，是他们想也不敢想的。 就在他们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几名官差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众人立即警惕起来。 “你们是今日进城的商队是吧？我们是商管司的！你们的货物还没报备，根据货物价值进行纳税，今日便要去商管司申报，若过时没有申报的，则按逃税处理！”官差说完，然后就离开了，留下一脸懵的众人。 商管司？ 报备？ 申报？ 纳税？ 这些词听到他们耳中，感觉懵懵的。 单独的词汇听起来还能听得懂，怎么加在一起，就听不明白了呢？ 嬴政看向蒙毅，询问：“他们是何意？” 蒙毅弱弱道：“莫非是要咱们缴纳商税？” “应当如此。”嬴政满意点头，“税收乃是大事，专门成立一个商管司，确实不错。司马寒，你派人将商税交了。” “是！”司马寒立即安排一名护卫，前去处理。 而后，他们一行人来到医馆。 进入医馆，嬴政只看到了一名年轻的医者，正要上去想询问，一名老者从后院走进来，手中还端着晒药筐。 当老者看到嬴政的时候，手中的晒药框瞬间掉在地上，药材洒落了一地。 嬴政也看到老者，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夏无且！” 第409章 为人父母者，皆应当为子女考虑 嬴政不敢相信，在上郡城中开设医馆的，竟然就是夏无且。 当即，嬴政立即看向蒙毅。 他让蒙毅找了这么久，人家就在上郡开设医馆，竟然都没有找到！ 蒙毅低着头，压根不敢看嬴政。 他发誓，他绝对派人来上郡寻找了，只是他派人来的时候，夏无且不在城中。 若是在城中，并且还在这医馆之中，绝对不可能找不到！ 因为当初他派人寻找的时候，就叮嘱了重点巡查行医之人，这种医馆更是搜查的重中之重，绝对不可能漏掉的。 夏无且看到嬴政，也是满脸的震惊。 他没想到，嬴政不在咸阳，竟然跑到上郡来了，并且还来到了这上郡城池之中，最关键的是还来到了他的医馆之中。 现在，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 被抓到了！ 当即，夏无且就要跪拜行礼，“陛……” “老先生！”嬴政直接打断了夏无且，“我来找你看病，可否入内一叙？” 夏无且闻言愣了一下，看了看嬴政还有蒙毅以及王贲，见三人都是穿着常服，知道三人乃是微服出巡，应该是不想暴露身份。 也就是说，自己还有逃走的机会！ 当即，夏无且配合道：“自然可以，里面请！” 夏无且带着他们来到后院，将他们请入屋内。 到了屋里，夏无且立即跪下，“草民夏无且，拜见陛下！” 嬴政没有去看夏无且，而是观察着屋内的摆设。 屋里摆放着很多竹简，桌子上还有竹简，应当是夏无且正在撰写什么。 一股浓郁的药香在空气中弥漫，很好闻。 “你在这里多久了？”嬴政缓缓地问。 “回陛下。”夏无且躬声道：“草民来此，不过月余。” 蒙毅一听，脸上立即露出喜意，悄悄地看向嬴政，心中窃喜。 看吧，人家夏无且都说了，才刚来月余，之前压根就不在这里，他自然找不到了。 就在蒙毅脸上带着笑意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一抹犀利的眼神看了过来。 蒙毅吓得浑身一激灵，发现是嬴政正在看他，急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笑了。 “起来吧！”嬴政淡淡道。 “谢陛下！”夏无且这才准备起身。 蒙毅见状，赶紧上前将夏无且搀扶起来。 嬴政淡淡地看着夏无且，冷声道：“这些年，你躲藏的很辛苦啊。” 夏无且低着头，不敢说话。 “阿房呢？”嬴政问。 夏无且低着头，依然不说话。 “你以为不说，朕就找不到她了吗？”嬴政冷声道。 夏无且闻言，叹息一声，“想必陛下来此地，就是为了阿房吧？” “不仅是为了阿房，还有朕的儿子！”嬴政盯着夏无且。 夏无且猛地抬头，惊讶地看向嬴政。 “怎么？很惊讶？你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嬴政盯着夏无且。 夏无且神情慌乱，眼神闪躲，“陛下来寻扶苏公子，这是自然应当的。” “呵？谁告诉你朕是来找扶苏的，朕来找自己的大儿子，朕与阿房的儿子！”嬴政沉声道。 夏无且握紧了拳头，低着头道：“陛下，阿房和您的孩子，当年已经被人害死了。” 嬴政眼睛不由得一眯，眸中涌现出杀意。 蒙毅和王贲以及司马寒，站在一旁，一动不敢动，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大声喘气，生怕出气的声音大了，惹恼了嬴政。 此时，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凝结了。 气氛变得紧张又尴尬。 许久，嬴政叹息一声，询问道：“所以，因为这个，阿房才离开朕，不想见到朕？” 夏无且沉默了一下，缓缓道：“阿房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女，她想要的并非大富大贵，而是有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能够诞下子嗣健康成长，仅此而已。宫中虽然享受荣华富贵，但是争权夺利，尔虞我诈太多，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甚至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如此的生活，不是阿房想要的。” “那时候朕没有掌握权力，如今朕可以保护她，朕可以给她想要的一切！”嬴政有些激动，声音都大了许多。 夏无且看向嬴政，“陛下权力通天，普天之下，皆为您掌控，可是……您却不能让死人复生，不能让阿房辛辛苦苦怀的孩子，充满希望期待的孩子复活！” 嬴政身子一晃，后退了几步。 “陛下！”蒙毅见状，赶紧上前搀扶住嬴政。 嬴政一把推开蒙毅，“所以阿房一直恨朕，不愿意见朕，就连你也躲着朕吗？” 夏无且沉默了一下，缓缓道：“陛下，阿房是草民的女儿，草民为了女儿，可以付出一切。自古以来，为人父母者，皆倾心为子女着想。” 嬴政闻言，不由得一阵沉默。 为人父母者，皆倾心为子女着想。 可是，却从未有人为他着想过。 他父亲没有为他想过。 他母亲也未曾为他着想过。 所以，他也不知道该如何为孩子着想。 他心中所想的，就只有这天下，如何治理好这天下，让大秦的江山可以延续下去。 终究是他做错了啊！ 是他忽略了太多了。 没有做到一个父亲该有的职责，也没有做到，一个丈夫该有的职责。 “是朕亏欠他们母子俩。”嬴政沉声道。 此话一出，在场的四人都怔住了。 什么叫‘朕亏欠他们母子俩’？ 这是从你嬴政，是从你秦始皇口中应该说出来的话吗？ 蒙毅震惊地看着嬴政，赶紧看向王贲和司马寒。 王贲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知所措。 司马寒伸出手，似乎想要捂住耳朵。 而夏无且则惊讶地看着嬴政。 蒙毅识趣地说道：“陛下，我去守在外面。” “我也去！”王贲立即道。 “等等我！”司马寒赶紧追上两人。 接下来的对话，他们是不敢再听了，继续听下去，估计以后没什么好下场。 嬴政没有理会他们，任由他们离开。 夏无且蹙眉看着嬴政，“陛下，您是陛下吗？这可不像陛下您说出来的话。” 嬴政轻笑一声，走到桌子前，跪坐下来，把手放在桌子上，对夏无且道：“夏无且，来为朕把脉吧。” 第410章 那就是朕的儿子，你骗不了朕! 夏无且惊讶地看着嬴政。 他犹豫了一下，坐在了嬴政的对面，伸手放在了嬴政的脉搏之上。 随着感受着脉搏的跳动，夏无且的眉头紧蹙。 许久。 夏无且的手颤抖着从嬴政手腕上移开，震惊地看着嬴政，询问：“陛下，您知道多久了？” 嬴政淡淡道：“还是赵惊鸿让我知道我的身体情况的。” 夏无且蹙眉，心中嘀咕，难道说赵惊鸿这小子的医术又精进了？ 但看他那样子，似乎全都忘完了吧？ “陛下，如今尚且有治疗的方法……”夏无且道。 嬴政摆了摆手，“我自己的情况，我很清楚，并且子阳也一直在为我治疗。” 夏无且闻言，微微点头，“有子阳在，确实可以放心一些。” “我之前顽固追求长生，心中有太多不满和遗憾。如今，被赵惊鸿点透以后，倒也看明白了。” “朕这一生，已经做到了很多人做不到的事情，有了很多的成就，也算没有太多遗憾了。” “所以，未来会怎样，朕并不担心。朕倒是担心赵惊鸿的身体，他找你来治疗，是什么情况？” 嬴政看着夏无且。 夏无且一阵沉默。 嬴政蹙眉，“这个时候，你还不愿意告诉朕吗？” 夏无且想到嬴政的身体状况，不由得叹息一声，对嬴政道：“赵惊鸿从邯郸流亡咸阳途中，脑部遭受过重击，没死已然是万幸。” 嬴政闻言，不由得握紧了拳头，猛地站起来，怒声道：“你说什么！何人敢伤他！” 夏无且淡淡地看了满脸愤怒的嬴政一眼，缓缓道：“陛下，流民都在逃亡，弱肉强食，人命卑贱，为了一口吃的，打人又算什么，杀人者食人者，亦不罕见，同为流民，大家为何不敢伤他？” 嬴政紧握着拳头，盯着夏无且，没有说话。 “根据我的检查，那次的伤势，导致他脑中有淤血，所以对于他之前的记忆，几乎全部遗忘。并且，淤血一直存在，如今他这种状态，已经算是万幸。若是脑中淤血发作，轻则得癫病，亦或者陷入昏迷，重则可能会导致死亡。”夏无且道。 嬴政闻言，身子一晃，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陛下！”夏无且没有想到嬴政竟然会如此失态。 此时的嬴政，哪还有之前的那种霸绝天下的气势，仿佛成了一个普通人，一个得了绝症，只能等死的普通人。 “可……可还有得治？”嬴政问。 夏无且道：“扁鹊说过，只要没有病入骨髓，皆可医治。淤血积在脑中，若不发作，根据针灸和药汤治疗，日积月累，尚且可以治愈。若是发作，恐怕药石无医，神鬼难救。” “那你为何不给他治病？”嬴政盯着夏无且。 夏无且叹息道：“我原本是准备跟他一起去浑怀障，为他治疗的，但是他并不让我去。” “为何不让你去！”嬴政气得不行。 夏无且叹息：“他是一个好孩子，看我年纪大了，受不得劳途奔波，所以让弟子为他治疗。” “年纪大了？受不得奔波？”嬴政冷笑一声，“这些年躲得倒是很严实，我派出那么多人，都没能找到你，可一点看不出来你年纪大了，受不得奔波。” 夏无且无奈地低下头。 嬴政看着夏无且，冷哼一声，询问：“那侠医，可是你弟子？” 夏无且听到这个名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恨不得不想承认有这么一个徒弟，但还是硬着头皮回答道：“回陛下……此人……是我弟子。” “他可能为赵惊鸿治疗？”嬴政问。 夏无且思索一番，缓缓道：“应该不成问题。” 嬴政微微点头，站起身来，思索了一下，对夏无且道：“不要告诉任何人朕曾来过！” 夏无且惊讶地看着嬴政，询问：“陛下……不治罪于草民了？” 嬴政叹息一声，“治罪什么？那是阿房的选择，而你是阿房的父亲，一切都应当为阿房着想，朕没有理由治罪于你！而阿房，朕有愧于她，这些时日，朕自当会补偿。而赵惊鸿，我们的孩子，我也会为他做一个父亲应当做的事情。” 夏无且蹙眉，“陛下如何确定，赵惊鸿就是您的孩子？他姓赵，不是嬴氏族人，更不是姓夏。” 嬴政淡淡一笑，“你就看着赵惊鸿那长相，你觉得自己说这话，自己信吗？” “而且，你们躲藏了这么多年，为何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个时候出现在上郡？并且，阿房为何要留在浑怀障？她为了什么？不必再瞒朕了，朕早已经看透这一切。” 夏无且无奈地看着嬴政，淡淡道：“陛下，既然你如此认为，臣也不会多说什么，您觉得是，那便是吧。” 嬴政看了夏无且一眼，轻笑一声。 这夏无且，在这个时候，还不愿意承认，甚至还想误导自己。 若不是自己已经了解这么久，说不定还真的会起疑心。 但现在，夏无且根本骗不了自己。 嬴政大步走了出去，步伐中带着无比的自信。 蒙毅等人见嬴政走出来，立即纷纷上前。 嬴政看向蒙毅，沉声道：“蒙毅，朕交代你一个任务！” “陛下请讲！”蒙毅立即拱手。 “你去一趟浑怀障，朕要你可以让朕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进入军营，并且不会被任何人发现！”嬴政道。 “这……”蒙毅顿时犯难了。 他怎么做？ 找谁去啊？ 只要他一出现在浑怀障，立马就会露馅。 蒙毅思索了一番，对嬴政道：“陛下，我需要去一趟富平。” “富平？”嬴政蹙眉看向蒙毅。 蒙毅道：“如果我进入浑怀障，必然会被人发现，到时候我们的行踪必然会暴露。所以，我们不能直接去浑怀障，而是要将身份隐藏好，通过一个合理的身份，进入浑怀障，如此才不会被发现。” 嬴政闻言，微微点头，“你可是去找你侄子？” “是！”蒙毅点头，“家侄都在富平，我们可以让家侄作为掩护，给咱们安排一个合理的身份，然后进入浑怀障，如此便不会暴露身份。” 司马寒看着两人，几番欲言又止，最后选择了沉默。 第411章 牛马就是干不完的活 “朕命你马上去富平，三日内，朕要进入浑怀障！”嬴政沉声道。 “臣！遵旨！”蒙毅领旨，立即离开，现在就准备去富平。 而嬴政几人，则离开此地，前往上郡书院。 好一阵。 夏无且走了出来。 那名年轻的医者走过来，询问：“师父，刚才那几人，看起来不凡，是何人也？” 夏无且淡淡地看了一眼年轻医者，沉声道：“不该问的别问，作为医者，一心只可为治病救人，不可顾虑其他，病人什么身份，也不是你需要打听的。” “老师教诲的极是！”年轻医者立即拱手道。 夏无且问：“他们都走了？” “走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了。”年轻医者道。 夏无且微微点头，摆手让年轻医者继续去给人看病。 年轻医者无奈地看着夏无且。 他感觉自己像个耕地的牛，每天干不完的活儿，关键是钱还都让夏无且拿走了。 “唉！”年轻医者走出院子，继续当牛马去了。 夏无且回到屋里，拿着一根竹简，想了想，丢了出去。 看到竹简朝上的一面是写了字的，不由得叹息一声，“赌一把吧！” …… 郡守府。 有人跟张良汇报。 “张大人，今日上郡来了一支商队，有上百人，商队规模很大，而且看起来，个个身手不凡的样子。” 张良闻言，不由得一阵蹙眉，“如此时间，正值冬日，来上郡行商？颇有古怪，且带了这么多人……你们派人盯着，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若有异常，及时向我汇报！” 等士兵走后，百里无名看向张良，“师父，您担心，他们是胡人的谍子？” “不可不防！”张良沉声道：“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正值打仗的时候来，颇有古怪，若无事最好，若是别坏心思，那就让他们无法离开上郡！” 张良看向百里无名，“此时正值战时状态，或许你没有什么感觉，那是因为浑怀障的军队替我们全都扛下来了。若不是浑怀障，我们不可能生活的如此安稳，还跟平常一样！” “但在这种安稳的情况之下，依然暗流涌动，更加需要小心谨慎！” 百里无名认真点头，“我明白了师父。” 张良起身，走到门外，看向北方，口中喃喃道：“希望这场战争可以胜利，只要是战争，都会死人，这场战役，也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百里无名跟了出来，看着张良，眨了眨眼睛，“师父，战争都会死人的。就像大师父说的，一切都是为了更伟大的利益，这场战争打完，上郡将不会再被胡人侵扰，这些牺牲也是值得的。” 张良笑了笑，揉了揉百里无名的脑袋，“你懂得倒不少。” 百里无名嘻嘻一笑，“我懂得不多，主要是师父还有大师父以及二师父懂得多，我跟着学，就会了。” “怎么不说你四师父？”张良问。 百里无名眨了眨眼，“我还有四师父？” 张良：“……” 他突然在想，也不知道林瑾这小子在干什么。 …… 浑怀障。 “大哥，我又抓到了许多探子，这里是他们输送的情报。”林瑾激动地将一叠缣帛放在赵惊鸿的桌子上。 赵惊鸿笑道：“你小子，抓探子是一把好手啊。” “那是自然！”林瑾笑的很开心，现在他终于有一个稳定的工作了，终于体现出来他的用处了。 赵惊鸿看着桌子上的缣帛，拿起来一张看了看，感叹道：“这些探子还挺有钱的，竟然有这么多缣帛。” 林瑾道：“这也没办法啊，用竹简传递消息，太显眼了，用缣帛就方便很多，隐藏起来，很难察觉，有人还缝在了衣服内侧，若是不仔细搜查，根本都查不到。” 赵惊鸿闻言，微微点头。 竹简确实太不方便了。 “你继续盯着他们，从今天起，我要让这些探子都废了，一条消息都传不出去！”赵惊鸿沉声道。 “是！”林瑾激动道：“你放心吧大哥，只要我在，他们一条消息也别想传出去！” “将这些给扶苏送过去吧。”赵惊鸿看了看上面的内容，基本上都是前线战事的汇报，没有别的有价值的东西。 “好！”林瑾拿着缣帛离开。 没多久，侠医就来了，还有夏玉房。 赵惊鸿淡淡地看了一眼夏玉房，躺在了床上，让侠医扎针。 扎完针，夏玉房喂他喝药，喝完药，他嘴里就被塞了一块饴糖，甜甜的。 …… 上郡书院。 嬴政一行人来到了上郡书院，在司马寒的交涉后，他们获得了进去参观的机会。 嬴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上郡书院内部。 之前，在齐国，有一个稷下学宫，远近闻名，许多学者齐聚一堂，更是展现出来了百家争鸣的盛况。 而上郡书院则不同，他们只招收学童。 嬴政觉得，上郡书院的作用，并非发展什么学说，而是让学童们有一个读书识字的机会。 而书院外面，有很多商贩摆摊，专门给这些孩童售卖吃的和玩具。 他也看到，有许多富家子弟，挥金如土，买来许多吃食和玩具。 也有平民的子女，眼巴巴地看着这些富家子弟们吃东西玩玩具。 贫富差距在这一刻展现的很明显。 进入上郡书院内部，嬴政竟然看到有许多女童在打扫卫生。 这些女童，他一眼就看出来，乃是胡人女子！ 为何这些胡人女子会在这里？ 经过询问，他才得知，这是之前俘获的俘虏，本来是在要军营中充作他用的，但赵惊鸿心善，将这些女童安排到了上郡书院中劳作。 “你竟然也有心善的时候。”嬴政脸上露出了笑意。 因为在他看来，赵惊鸿这个年纪，比当初的他都要老成，都要心狠手辣。 他以为，赵惊鸿应该是那种杀伐果断，不留情面，为了达到目的，不惜手段，更不会心慈手软之人。 没想到，赵惊鸿竟然还保持着善良。 能够既冷静果断，计谋深远，又能保持赤子之心，极为难得啊！ 不愧是朕的儿子，甚是类朕！ 第412章 真想结识赵先生 嬴政在学堂里，看到了鸿沟。 那道鸿沟是深不见底的深渊，是永远无法填平的沟壑。 这深渊，便是富家子弟的桌椅，和普通农家子弟的桌椅之间的距离。 两者之间，相隔甚远。 犹如鸿沟。 犹如天堑。 富家子弟们，衣着华服，桌椅上摆放的，都是精致的竹简和狼毫。 而农家子弟面前，只有一个木框，中则放着砂砾，一旁则放着一根粗糙的树枝。 那，便是他们写字的工具。 这一幕，刺的嬴政眼睛有点疼。 “人与人之间，在孩童时期，就已经出现这么多的差距了吗？”嬴政喃喃道。 王贲蹙眉，沉声道：“依我之见，就算这些农家子弟努力学习，日后也难以超越这些富家子弟。” 嬴政微微点头。 就在此时，岳景春走来，对着三人拱手行礼，“几位，可是想要将家中孩童送往上郡书院读书？” 岳景春看着几人贵不可言，衣着华贵，定然身份不凡。 嬴政蹙眉看向岳景春。 “哦！吾乃上郡书院的院长岳景春！”岳景春笑着道：“汝等可以放心，吾师乃淳于越，曾在咸阳任职。而书院中的弟子，皆为儒家弟子，都是从咸阳而来，教学质量，诸位不用担心。” 淳于越的弟子？ 嬴政蹙眉。 他没想到，淳于越竟然把儒家的人，都安插到上郡来了！ 还是不愿意放弃掌控扶苏吗？ 嬴政眸中闪烁着寒芒。 “可否参观整体而再论？”王贲道。 “自然可以！”岳景春笑呵呵地在前面带路，亲自给他们讲解。 虽然上郡书院不收钱，但是并不会拒绝一家富贵世家捐赠钱财啊！ 这些钱财，可都是要用于上郡书院的建设的。 对于招待这样的人，岳景春还是很上心的。 等参观完上郡书院，嬴政蹙眉询问：“为何富家子弟的环境，和平民子弟的环境，相差如此之大？” 岳景春笑了笑，说道：“并非我上郡书院将人分成三六九等，来我学院学习者，皆为学院学子，自当一视同仁。但，上郡书院不收束修，还提供食宿，而这些，自然需要钱财。” “若富家子弟不愿意缴纳钱财，自可跟这些农家子弟住在一起。” “然而，他们若是想要单独的环境，自当要交钱。” “这些钱财，都会化作食宿成本。” “至于农家子弟，赵先生说过，是让他们来学习的，而非享受，给他们学习的机会，已经是天大的恩赐，若是他们不愿意吃苦，这点都忍耐不了，那说明他不适合学习，自当回去种田去吧！” “我们教书育人，不仅教书，更看重人品，若人品不行，不论家世背景如何，不论你是否为农家子弟，家中贫困，皆逐出书院，不再录用！” 嬴政微微点头，赞叹道：“这个赵先生说的很对，是何许人也，我想要结识一番！” 岳景春笑道：“那恐怕不行！此人乃是赵惊鸿，是扶苏公子的结拜大哥，如今在浑怀障，并不在上郡城中也。” “那真是遗憾！如此超绝之人，若可见得一面，定然无憾也！”嬴政道。 王贲和司马寒两个人把头扭向四周，在空中寻找鸟儿的踪迹。 岳景春笑的很开心，“赵先生有惊世之才，若能见上一面，说上三言两语，犹如醍醐灌顶也！可惜，你等怕是没有这种机会了。” “为何？”嬴政问。 岳景春道：“如今前线战事开始，赵先生定然要盯着全局，不可松懈，无法来上郡了。” “他还懂得打仗？”嬴政惊讶道。 “那是自然！赵先生之才，何止打仗，许多事情，他都会做呢。”岳景春道。 嬴政赞叹连连，随后跟王贲离开了上郡书院。 坐在马车之中，嬴政询问二人，“有何感触？” 王贲想了想，沉声道：“赵先生在做一件大事！” “嗯！”嬴政点了点头，继续看着王贲。 而王贲看向窗外，不再言语。 嬴政愣了一下。 下意识地问：“没了？” 王贲眨了眨眼睛，“陛下还有何事？” “没事了！”嬴政摆了摆手，觉得对武将说这些，真的犹如对牛弹琴。 他又看向司马寒。 司马寒赶紧道：“陛下，上郡书院中有高手，一直在盯着我们。” “外面也有，我们被人盯上了！”王贲沉声道。 嬴政立即蹙眉，“是何许人也？” 王贲摇头，“不太清楚！” 司马寒盯着窗外，沉声道：“上郡书院中的，应当是游侠。而外面的，应该是郡守府的人。” “郡守府？我们何时被他们盯上的？”嬴政问。 司马寒摇头，“不知道，恐怕在进入上郡以后，就被人盯上了！毕竟我们这样一支大型商队，自然会引人注意。” 王贲也说道：“如今，正值战事，我们这些士兵，虽然隐藏来了身份，变了装束，但依然能够看出来不凡，他们派人盯着，警惕也是很正常的。” 嬴政微微点头，“不错，警惕心很强，这个张良倒是个人才。” 他觉得，可以将上郡治理这么好，张良确实是个人才，不愧是相门之后。 若是可以，他觉得可以将张良招入咸阳，入朝为官，定然会是一名好官。 等他们回到住所，刚走下马车，突然有一道声音传来，“你们是什么人！” “谁！”司马寒和王贲吓得立即拔剑。 其他士兵也纷纷拔剑，警惕地看着四周。 “不用找了，你们找不到我！”那道声音很冷。 众人额头冒出细汗。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是个高手！ “你们这些人，身份不简单，为何去上郡书院，目的为何？”那声音继续问。 “若不交代，必死无疑！”那声音又换了一个方向，前去找人的士兵扑了一个空。 “此人是谁？”嬴政问。 王贲摇头，“此人藏匿功夫极佳，一时间想不到何人有这种能力。” 而司马寒眉头紧锁，警惕地盯着四周，同时也在脑中疯狂搜索相关人物。 终于，司马寒想到了一个人，怒声道：“林千幻，我们只是路过此地经商，也纳过税了，为何还要来伏击我等，不怕我们去郡守府状告你吗？” 第413章 此人高大，应是猛将! 林千幻？ 王贲和嬴政听到这个名字都是感觉懵的。 因为在他们印象里，并没有此人。 那声音立即传来，“桀桀！你是何人，为何知晓我的名讳！” 司马寒冷哼一声，“堂堂天地第一轻功，何人不知何人不晓！” “哈哈哈哈！没错！我正是天下第一轻功！”林千幻的身影出现在了墙头上，只不过是背对着众人。 士兵们立即举起弩箭，准备射击。 司马寒连忙制止，沉声道：“我们是纳税的商人，你如此，不怕我们状告你吗？再者说，正义如你，也不会欺负我等外来的商人吧？” “那是自然！我去也！”林千幻立即跳下墙头。 王贲一脸懵，询问司马寒：“天下第一轻功，我怎么从未听过？” 嬴政也看向司马寒，“如此人才，为何不招收来？” 司马寒看着两人，尴尬道：“什么天下第一轻功，他脑子有些不正常，总说自己天下第一厉害，顺着他说，他就不会找茬。而且，这人轻功确实不错，招惹了也是麻烦，他是游侠。” 王贲和嬴政闻言，表情不由得变得怪异起来。 “哼！幸好我没走！”房顶上又出现了一道身影，还是背对着他们的林千幻。 司马寒脸上一黑，硬着头皮道：“你果然是天下第一轻功，我们竟然都没有发现你！” “哈哈哈哈！那是自然！小子，长点记性，若以后再敢在背后说我，我必杀你！”林千幻撂下一句狠话，直接离开。 众人心有余悸地看向四周。 士兵们很警惕。 王贲也很警惕，“走了吗？” 嬴政沉声道：“此人确实不凡，这身功夫，非常难得！” 毕竟，他手中的士兵都是精锐，而且王贲和司马寒更是精锐中的精锐，竟然两次都没察觉到林千万。 这人确实厉害！ 司马寒尴尬地看着四周，“不知道，他轻功确实了得，很难发现他的踪迹！” 王贲道：“刚才为何不让人射杀了他？” 司马寒低声道：“他是赵惊鸿的人。” 王贲蹙眉。 嬴政立即道：“哦！原来是赵惊鸿的人呐！如此人才，确实只有赵惊鸿才能降服，不错！不错！” 王贲：“……” 司马寒：“……” 两个人也不敢在外面耽搁，赶紧将嬴政请入屋中。 随后，在房间四周安排了护卫，房顶和墙头也都有。 甚至，树杈上还站着一个。 如此，他们才觉得安全了。 在屋内，嬴政询问司马寒，“你知道林千幻？” “是！”司马寒道：“他是林瑾喊来的游侠，这些游侠都归顺于赵惊鸿。而林千幻，基本上一直留在上郡书院，保护上郡书院。” “那在上郡书院盯着我们的人，也是他？”嬴政问。 “没错。”司马寒点头。 嬴政微微点头，又询问：“我们的身份不会暴露吧？他会不会跟赵惊鸿汇报？” “应该不会。”司马寒道：“林千幻此人虽然轻功了得，但是脑子似乎不好使，再加上我吹嘘了他一番，他应该会沾沾自喜，不会对人说起此事。” 嬴政这才满意点头。 …… 夜晚。 蒙毅终于赶到了富平，通过关系，进入了富平军营，找到了蒙宜德。 蒙宜德对蒙毅的到来很惊讶，“叔父！您怎么来富平了？” 蒙毅也很惊讶，“怎么是你在这里，不应当是蒙犽吗？” 蒙宜德道：“大哥在浑怀障，如今已经成为了游骑兵的首领之一。” 蒙毅这才恍然，想起来蒙犽现在正在带队游骑兵。 当即，蒙毅对蒙宜德道：“我来寻你，此事乃机密，不可跟任何人说起，若是泄露出去，我们蒙家不保！” 蒙宜德闻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可是陛下密令？” 蒙毅微微点头。 蒙宜德立即紧张了起来，“叔父，需要我做什么？” 蒙毅沉声道：“我需要去一趟浑怀障，你把我带进去！” “好！”蒙宜德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除了我，还有几人，我们去上郡城去接他们一同前去。”蒙毅沉声道。 蒙宜德蹙眉，“叔父，如今正值战事……若是出了差错，可是会……” “不用担心！我此行，那是为了我们蒙家的未来而来，事关重大，你尽管安排便是！”蒙毅道。 蒙宜德想了想，盯着自己这个叔父看了一会，才缓缓点头道：“好！” “现在就去安排，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蒙毅道。 “是！”蒙宜德立即去安排。 次日。 蒙宜德带领一队百余人的士兵离开富平，前往上郡。 于中午时分，他们一众人来到城外。 而后，蒙毅进入城中，联系到了嬴政等人，让他们出城。 没多久，众人在城外汇合。 在马车中，嬴政、王贲、司马寒三人换了行头，装扮成士兵的模样，乘坐战马。 蒙宜德一直盯着嬴政，心中对于这个高大的士兵感觉很好奇，更感觉有些熟悉，心中不受控制地涌出一股畏惧的情绪。 他更是忍不住询问：“叔父，那是何人？如此高大，定然是一员猛将吧！” 蒙毅瞪了他一眼，训斥道：“不该问的不要多问，只管将我们送进去，再将我们带出来即可！” 蒙宜德连忙点头，“是！叔父！” 随后，众人开始出发。 一路疾驰，终于在傍晚时分，抵达了浑怀障。 在蒙宜德亮明身份以后，他们终于进入了浑怀障内。 蒙宜德先将他们安置在军营一处地方休息。 在房间内，嬴政穿着一身士兵的服饰，却有种大将的风范，任谁也不敢小觑。 “浑怀障内，似乎跟咱们想象的不一样。”嬴政道。 王贲沉声道：“确实如此，防备森严，装备精良，那些士兵，看起来似乎都是身经百战之辈。并且，士兵都看起来精气神十足，伙食应该也不错。” 嬴政道：“这营中，似乎也过节。” 司马寒道：“赵惊鸿提出了，上元节休假的制度，许多人在休息，也有人在调休，此时应当是浑怀障防备最薄弱的时候。” 这时候，房门被敲响。 蒙毅立即去开门。 进来的并非蒙宜德，而是一名穿着便服之人，在不远处，蒙毅甚至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林瑾！！！”蒙毅看清那人以后，瞳孔不由得一阵收缩！ 第414章 阿房，为何惧怕朕? 蒙毅看见林瑾的时候，顿时慌了。 因为林瑾见过他和始皇，甚至还见过王贲，认得他们。 若是让林瑾见了他们，就彻底露馅了。 “汝等……”那人刚要开口，被蒙毅率先打断。 蒙毅急忙抱拳行礼，“见过大人！” 那人怔了一下，道：“我可不是什么大人，咱们差不多……” “不！大人在浑怀障，那便是大人！就算现在没有立下军功，稍过些时日，必然可入那游骑兵，出关外去，杀胡人，得军功，以后前途不可限量！我们在富平，都羡慕能够在浑怀障当兵的人，若是我们也有这种机会，那该有多好啊！浑怀障的游骑兵，可是受过陛下嘉奖的，听说还赏赐不了不少东西！”蒙毅道。 那人闻言，顿时乐了，嘿嘿笑道：“那是当然！我亲眼所见，赏赐的东西非常多！听说还通报三军了，你们也知道了？” “那是自然！”蒙毅道：“听说，有一猛将，怒吼一声，直接将胡人给吓得屁滚尿流，跪地求饶呢！” “哈哈哈哈！”士兵哈哈大笑，摆手道：“也没有那么夸张！不过，我现在正在申请进入游骑兵，只是审核颇为严格，这次筛选，也没能被筛选上，错过了立功的机会。若是可以，我必然上战场，斩杀胡人，立下军功！” “那我提前恭喜将军了！”蒙毅抱拳满脸羡慕地看着士兵道。 士兵笑的嘴巴都合不住了，对蒙毅摆手道：“你们待着吧，若是以后有机会来浑怀障，记得来找我，我叫陈二狗，都是自家兄弟！” 蒙毅恭送士兵离开，这才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并且透过门缝观察着外面的林瑾。 他看到，那士兵跟林瑾说了什么，两个人便离开了。 看到这一幕，蒙毅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嬴政问。 王贲和司马寒也疑惑地看着蒙毅。 毕竟蒙毅刚才的举动太反常了，对一个小兵竟然如此谄媚恭维。 蒙毅无奈地看向嬴政，“陛下，刚才林瑾就在外面。” “林瑾！”嬴政眼睛顿时一眯，询问道：“他可看到你了？” “没有！”蒙毅道：“我看到是林瑾，就立即低下头，并没有看到我等。我怀疑，他们在调查进入浑怀障的人，所以谨慎一些，将士兵蒙混了过去。” “做的不错！”嬴政称赞道。 蒙毅欠身道：“能够为陛下效劳，是臣等的荣幸。” 王贲和司马寒眼睛微眯，心中赞叹一声：学到了！ 嬴政也满意点头，对蒙毅的忠心表示肯定。 当即，嬴政看向司马寒，“如今我们已经进入浑怀障这么久了，为何不见章台宫的人来见？” 司马寒蹙眉，“刚才我已经放出去暗号，若是他们见了，必然会来见，这么久了还不来相见，恐怕是有问题。” 嬴政蹙眉，“是不是赵惊鸿已经发现了这些探子？” 司马寒陷入沉默。 他到上郡的时候，已经察觉到了一些异常。 因为在上郡城中黑冰台的总部中，已经好几日没有收到浑怀障传出的密信了。 也就是说，跟浑怀障的联系已经中断了好几日。 所以，当日在夏无且那里，嬴政要求蒙毅想办法带他们进入浑怀障的时候，他没有开口。 因为若是有探子的帮助，想要进入浑怀障是很简单的。 但是上郡城中总部所展现出来的异样，让他选择了谨慎沉默。 “马上调查！”嬴政沉声道：“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浑怀障的消息绝对不能断绝，朕要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 “是！”司马寒立即应下。 没多久，蒙宜德回来了。 “叔父，已经安排妥当了，我会在这里待到我父亲征战归来。”蒙宜德道。 蒙毅点头，看向嬴政。 嬴政沉吟片刻，才缓缓道：“跟我出去一趟！” “是！”三人立即应下。 此时，蒙宜德已经看清楚了王贲的脸。 他心中惊骇无比。 能够让自己叔父和王贲如此恭敬的人，整个大秦，找不出第二人！ 而且，此人身高八尺六寸，非常罕见。 如此体型高大，且具有龙颜之人，并且能够让自己叔父和王贲如此恭敬之人，只有一人，那就是……秦始皇嬴政！ 想到这个答案，蒙宜德的腿有点软。 始皇陛下来浑怀障了！ 还是被他偷偷带进来的。 想一想就觉得刺激啊！ 他不明白，嬴政为何一定要来浑怀障，并且还是隐藏身份。 始皇想要做什么？ 他不敢想，更想不到。 但是，他现在能做的，就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他叔父提醒过他，所以这件事情，哪怕烂在肚子里，也不能跟任何人提起。 否则，他们蒙家说不定真的要遭受杀身之祸！ 当即，嬴政和蒙毅、王贲、司马寒三人离开房间，直奔医工处而去。 此时已经是深夜，但医工处中，依然有士兵在看病。 侠医正在给士兵看病。 看到又走进来四人，很是无奈，“今日结束了，明日再来！” 四人不语，默默等待着。 侠医很是无奈，帮最后一个人开完药后，让其离开，而后起身，对四人道：“我说了，今日天色已晚，结束就诊，明日再来！” 司马寒走到门前，将门关上。 而后，嬴政抬起头来，看向侠医，沉声询问：“阿房何在？” 听到这个声音，侠医惊恐地看向嬴政，当即立即跪在地上，恭敬呼喊，“草民！拜见陛下！” 听到动静的夏玉房，也立即从房间里走出来。 当看到那道高大的身影，哪怕只是一个背影，夏玉房也瞬间认出来，此人，正是嬴政！ “阿政！”夏玉房几乎下意识地喊了出来。 但是下一秒，夏玉房就后悔了，捂着嘴巴，后退了一步，踢倒了一个瓦罐。 嬴政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身子微微一颤，僵硬地转过身来，看向躲在角落里那道洁白的身影。 那洁白的身影，犹如受惊的小兽一般，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嬴政看着她，鹰眸中顿时露出滚烫的雾气，“阿房……你为何……如此惧怕朕……” 此刻，嬴政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第415章 他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啊! 蒙毅见状，立即对王贲使了个眼色，“陛下，我们去外面盯着，以免有人靠近！” 当即，蒙毅拉着侠医走了出去。 王贲和司马寒也立即识趣地走了出去。 医工处内，只剩下嬴政和夏玉房。 两人深情对视。 嬴政满脸悲伤，夏玉房则目光闪躲。 “你……你怎么来了？”夏玉房弱弱道。 嬴政缓缓靠近，一双鹰眸直勾勾地盯着夏玉房，不肯挪开分毫，“为何？你如此不愿意见朕吗？” 夏玉房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抬起头，看向嬴政，沉声道：“阿政，我知你对我感情深厚，我又何尝不是？我喜欢你，并非你是秦始皇，我喜欢的是那时的阿政，无论何时，你在我眼中，都只是阿政。” “你成为皇帝，我亦愿意跟随，伴你左右。但我想要的，并非这荣华富贵，而是有你相伴。” “我想为你育下一儿半女，伴你青丝成白发，可是事与愿违。你成为皇帝，但跟随在你身边，却极为危险！时刻想着如何保全自己，甚至还要如何保全自己的孩子。” “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阿政，你有更大的事业要做，你注定有更高的成就，注定此生不凡，所以，我不能拖你后腿，选择离开。” “就如此，你做你的皇帝，我做我的平民百姓，可好？” 嬴政听到这些，只觉得心中刺痛。 “阿房，你听朕解释。”嬴政急切道：“当时我虽然成为国君，但是权利并不在自己手中，我自己的生死也无法掌控。并且，我也不知道当初你怀有身孕的事情。” “如今，我坐拥天下，自可保你平安，也可保赵惊鸿平安！” 夏玉房闻言，脸色骤变，蹙眉盯着嬴政，“阿政！你想干什么！我不想惊鸿参与到其中！” 嬴政道：“那是朕的儿子，他应当享有一切！” “果然！”夏玉房满脸苦涩，“我带着惊鸿躲藏多年，依然没有躲掉你的追踪。为何就不能放我们母子俩一条生路呢？” 得到夏玉房的亲口承认，嬴政心中顿觉舒畅。 果然！ 赵惊鸿就是他的儿子！ 朕从看到赵惊鸿第一眼的时候，就有异样的感觉。 哈哈！ 这就是血脉相连啊！ “何来放你们一条生路之说？朕要给你们一切，难道还不够吗？”嬴政蹙眉。 夏玉房摇头，“帝王乃是无情家！如今赵惊鸿作为一个普通百姓，一切安好。若是被人知道了，他是皇子，他当如何自处？” “他将面临什么？” “他背后，没有母族的依靠，更没有支持他的势力。” “并且，他还要面对皇权的争夺，就算他不争夺，别的皇子就会放过他吗？” “那些皇子背后的人，就会放过他吗？” “你后宫的那些妃子，会放过他吗？” “到时候，惊鸿能得到什么？” “二十年来，你从未出现过！” “惊鸿夜晚哭泣的时候，你不在。” “他生病发烧的时候，你不在。” “他在外被人打了，受了委屈的时候，你不在。” “他需要父亲的时候，你都不在！” “如今，你出现了，给他带来了什么？” “对！你是皇帝，天下第一的始皇帝，然后呢？” “你身居高位，见你一面都要通报。” “你公务繁忙，寻你多了，便是不懂事，影响朝政，迷惑君王。” “同时，他还要扛住外界的压力，他人的虎视眈眈，甚至还有性命之忧！” “这究竟有什么好处？” “阿政！我已经失去一个孩子了，我不想再失去惊鸿！他如今身患重疾，我只希望他可以平安！” “算我求你了！行吗？” 说着，夏玉房朝着嬴政跪下来，“陛下，求求你放过我们母子俩吧！” 夏玉房这一跪，直接将嬴政的心都跪碎了。 他伸出的手都在颤抖。 “阿房……为何……你为何……”嬴政痛苦地闭上眼睛。 看着嬴政如此痛苦，夏玉房也很难受，“阿政，我们只是不回宫，不公开身份，若是你想来看我们，随时都可以，我只想他远离纷争。” 嬴政叹息一声，对夏玉房道：“你先站起身来。” 夏玉房起身，将嬴政请入屋中。 屋内的布置，让嬴政觉得很熟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沁人心脾，勾起了嬴政许多记忆。 “阿政，坐吧。”夏玉房柔声道。 嬴政坐在了床边，看向夏玉房的侧脸，也看到了夏玉房鬓角的白发。 这些年，阿房应该吃了很多的苦。 他想要关切询问一番，但还是忍住了，转而说道：“你似乎只看到了帝王家的残酷。” “是的！”夏玉房微微低头道：“陛下，我只是寻常农家女子，目光短浅。我看到的，是宫廷中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生死竞争；您看到的，应该是权力以及青史留名，但这些，不是我这个农家女子所想的。” “我想的，就是我的丈夫在身边，孩子的父亲在身边，一家人其乐融融，如此既好。当然，我不是说非要阿政你这样。你不同，你有更大的使命，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决不允许你如同普通百姓一般生活。” “那是我想要的，也是我想要给惊鸿的。” 嬴政微微点头，理解夏玉房所想。 “我明白你所想，朕也深感遗憾，没有保护好你们母子。但是，你应当为惊鸿考虑，他并非凡夫俗子。” “若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我支持你的决定，宫中的尔虞我诈，我最清楚不过了。你也知道，我来时的路走的多么艰辛，我自然不希望我们的儿子经历我所经历过的。” “但是，惊鸿非寻常人，他有大才！” “你在浑怀障，应当知道，他虽然辅佐扶苏，但扶苏万事都要以惊鸿的意见为主，不管是游骑兵，还是他锻造出来的那些装备，亦或者发现石涅的用处，以及战争的规划，目前为止，无人能及。” “对于权谋之术，他几乎手到擒来，将所有人都可以玩弄在股掌之中。” “他出生，就注定是一个帝王！” 夏玉房惊讶地看着嬴政，“你想将皇位传给惊鸿？” 第416章 朕要为他铺路 嬴政微微点头，“在我心中，惊鸿是最适合的人选！一直来，我都将扶苏当做储君来培养的，但是扶苏心善，优柔寡断，并且被儒家操控，不懂这天下来之不易，太过单纯！” “若非赵惊鸿出现，若是我不知道赵惊鸿是咱们的儿子，我也只能选择扶苏当做储君。而赵惊鸿的出现，犹如给我带来了一道曙光，犹如黑暗中的一盏灯。他，是最适合的人选！” “对于大秦来说，惊鸿是大秦的希望。天下百姓，都会因为惊鸿成为皇帝而受益，大秦会更加强盛，百姓也会更加幸福。如此，立下这泱泱大世者，当为惊鸿也！” “而我们，也将以惊鸿为荣！” 说完，嬴政激动地看着夏玉房。 夏玉房脸上也露出笑意。 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优秀，有出息，能够成就大事呢。 但是…… 夏玉房担忧地看着嬴政，“那你有没有想过，现在赵惊鸿和扶苏的关系非常好，他们俩现在就以兄弟相称，在不知道情况下，他们俩是好兄弟，如果扶苏知道了赵惊鸿是他的亲大哥，甚至还威胁到了他储君的位置，他会怎么想？” 嬴政不由得一阵沉默。 夏玉房看着嬴政，柔声道：“阿政，你也知道，在帝王家里，真正的兄弟友谊非常难得……” 见嬴政依然沉默。 夏玉房道：“我承认，惊鸿是我的儿子，我非常希望他能够继承皇位，成就大业，没有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是最优秀的。可是，如今你所有一切的安排，都是为扶苏准备的，又如何保证惊鸿可以顺利的继承皇位？如何让大家都信服他呢？咸阳城中的掌权者，可是非常复杂的。我虽是女子，也知道这些，想必阿政你别我更清楚！” 嬴政沉声道：“若他愿意，我自当为他扫平一切！” 夏玉房沉默了。 她没想到，嬴政竟然对赵惊鸿如此上心。 其实，她见嬴政如此喜欢赵惊鸿，心中是非常欢喜的。 没有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喜欢自己的儿子。 可是…… 夏玉房盯着嬴政问：“阿政，你之前几乎从未跟惊鸿接触过，为何对他如此宠爱？这不像你的性格，你是一个非常理智的人，不要告诉我，只是因为赵惊鸿是咱们的儿子。” 嬴政蹙眉看着夏玉房，“难道这还不够吗？” “不够！因为你是阿政，是统一六国的始皇帝，没有人会比我更了解你。”夏玉房沉声道。 嬴政无奈，“好吧！惊鸿是我们俩的儿子，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最重要的，是惊鸿的才能。” “才能？从何得知？你的密探吗？”夏玉房蹙眉看着嬴政。 嬴政道：“之前在咸阳，我们之间，有过接触。” 说到这里，嬴政还满脸尴尬道：“当时……我让扶苏称之为季父，我称之为惊师。” 夏玉房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 季父？ 惊师？ 这是什么辈分？ “为何如此？”夏玉房眨了眨一双宛若秋水的眸子，询问道。 嬴政满脸尴尬，把赵惊鸿是如何被抓入天牢的，当时扶苏忤逆他，也被送到天牢，两人关在一起，他去探望扶苏的时候，就听到了赵惊鸿惊为天人的话语，以及所有的事情的经过，完完整整地给夏玉房讲述了一遍。 夏玉房听完以后，非常惊讶，“惊鸿如何知道这些的？” 因为在她印象里，并没有教导过赵惊鸿这些，而且赵惊鸿也未曾学习这些啊。 如何得来的？ “或许，是当流民期间，有所感悟，道法天成吧。”嬴政道。 夏玉房微微点头，觉得也不是没可能。 很多人受到重创以后，反而会觉醒一些独特的能力。 “那这么说，你跟惊鸿确实缘分匪浅。”夏玉房笑着说道。 嬴政点头，“血脉关联，并非是人为可以拆散的。我们父子之间的缘分，是天注定的。” 说到这里，嬴政看向夏玉房，“阿房，你也看到了，赵惊鸿是注定要跟朕相遇，并且他的能力，也是注定要成就一番大业的。” “就算他不和朕相遇，不和扶苏相遇；按照惊鸿之前的说法，大秦覆灭之时，他也必然会跟随百姓揭竿而起，顺势而行，到最后，天下依然会落入惊鸿手中。” “这是命，阿房，你不可不信啊。” 夏玉房听到这番话，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好一阵，夏玉房才说道：“但是，惊鸿现在脑部受创，丧失记忆，就连我也不记得了，如何跟他解释这一切？” 嬴政也陷入了沉默。 是啊！ 这二十年来，他从未出现在赵惊鸿的生活之中。 如今，他突然出现，赵惊鸿是否能够接受他？ 该当如何？ 嬴政不由得蹙眉思索。 “惊鸿现在情况如何？”嬴政询问。 夏玉房情绪顿时低落了起来，“状似偶感风寒，时常头疼，似有偏头疼之相，眼眶之中疼痛难忍。师兄每日为他针灸治疗，我为其熬药。” 说到这里，夏玉房停顿了一下，“也不知他是否记起我了，对师兄说必须要我亲自熬药，其他人不许碰，且要我亲自送药。但是，我为他按头，他又不让。” 嬴政叹息一声，对夏玉房道：“因为，他怕人会害他！” 夏玉房立即抬头，看向嬴政，“他身份尚未被曝光，何人会害他？” 嬴政道：“想要害他的人多了！在咸阳之时，他和扶苏就遭遇过几次暗杀，如今，他虽然在浑怀障，但是想要杀他之人，亦是不少！” “都是谁要杀他？”夏玉房追问。 嬴政看了夏玉房一眼，淡淡道：“除了扶苏之外的皇子，以及皇子身后之人，以及不想让扶苏上位之人，以及被赵惊鸿占了位置之人，太多太多了。” 夏玉房摇头，“如果这就是你说的权利的话，我现在不同意你曝光惊鸿的身份，至少，也要等你安排好这一切以后！” 嬴政顿时蹙眉。 但是他思索一番，觉得夏玉房说的有道理。 夏玉房并非一个寻常女子，虽然言语之中，都是只图小农之乐，但是阿房的见解和心智，远超常人。 如果现在曝光赵惊鸿的身份，那么迎接赵惊鸿的，将会是无数的危险和迫害！ 他，还需要为赵惊鸿铺路！ 第417章 你要好好休息，呜呜! 嬴政看着夏玉房，心中已然明白夏玉房的担忧。 就如同他们刚才所说的。 若非夏玉房当时逃离咸阳，此时夏玉房早就成一堆白骨了，更别说赵惊鸿能顺利降生，长大成人了。 至于为何在他得权以后，一统天下以后不去寻他。 因为夏玉房和夏无且只是普通百姓，毫无背景。 咸阳之中，随便拎出来一个，哪个没有家世背景？ 哪个不是世家豪族？ 而他后宫那些妃子，哪个不是贵族出身？ 而他们身后，又牵扯了多少家族势力？ 权谋斗争，一直都在，特别是在皇室之中，特别是在后宫之中。 而且，作为君王，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子嗣，能够看在眼中的子嗣，又有几个？ 时至今日，若是让嬴政自己去想，都算不清楚，他到底夭折了多少后代。 这样的情况下，夏玉房如何敢回来？ 如何敢带着赵惊鸿回来？ 到时候，处处遭人针对，日日地方被人陷害。 就算不死，怕也会疯掉。 就算是立了太子，也不可能安然无事。 他甚至相信，今天他立下太子，明天就可能要为赵惊鸿收尸。 权谋之争，永远是生与死的较量。 如果他想要让赵惊鸿继承大业，就需要仔细谋划，为赵惊鸿铺路。 否则，未来会发生什么，他都可以预料到。 历史总是在重新上演。 多少优秀的储君和君王被人害死。 甚至，他的父王秦庄襄王，都是被人害死的！ 一国之君都能死在他人之手，更何况像赵惊鸿这样毫无底蕴之人呢。 想到这里，嬴政决定还是要继续为赵惊鸿铺路才行。 当即，嬴政看向夏玉房，询问道：“阿房，可否为我讲讲，这些年，你们是如何生活的？” 夏玉房犹豫了一下，缓缓道：“阿政，当初怀有我们第一个孩子的时候，你知道我当时多么高兴吗？” “我能够感受到他在我身体里逐渐发育，一点点长大，那种喜悦，那种喜爱，你不是女人是无法理解的。” “你们男人总是想着，自己的后代有多么优秀，只有优秀的后代，才配成为你们的传人。但是，对于我们女人来说，他在我肚子里孕育，从我身体里生出，就是我的孩子，我最爱的孩子，不论他什么样。” “可是……你知道，我那段时间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我感觉，整个世界都灰暗了起来，看不到天空中的太阳，满天星辰也都不见了。” “等了好久，我终于再怀有身孕。” “我知道，继续待在咸阳宫中，肚子里的孩子绝对保不住，所以我跟我父亲决定逃出咸阳，到一个没有人可以找到我们的地方，然后我们将这个孩子抚养长大。” 夏玉房看向嬴政，发现嬴政眼中已含热泪。 “阿政……”夏玉房叫了一声。 嬴政轻轻擦拭眼角的泪水。 在别人面前，他是威严的帝王，不能展露情绪，但是在夏玉房面前，他不需要在乎这些。 擦掉眼泪，嬴政对夏玉房道：“我愈发觉得，这一切都是命！我年幼时，在邯郸出生，受尽磨难。而我的孩子，赵惊鸿也注定在外面出生，经受磨难才能归来。这一切，仿佛冥冥之中，有了注定。” “是啊！”夏玉房道：“但是，看着孩子一天天健康长大，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所以，我是一个自私的母亲，只求孩子健康开心，不求孩子荣华富贵……或许，这天下，没有比我更不合格的母亲了。” “阿房！朕不许你如此说自己！”嬴政沉声道：“在朕看来，你是全天下最合格的母亲！你虽出身寒微，但你的眼光远超常人，可以看清朝堂和皇室的危险，不被荣华富贵所迷惑。如此，宁愿受尽磨难，也要保护惊鸿的安全，你，才是全天下最合格的母亲！” “阿政！”夏玉房再也忍不住，扑到了嬴政怀中，将这些年所有的委屈都哭诉出来。 嬴政紧紧地抱着夏玉房，鹰眸中的热泪也滚滚落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嬴政此生，坎坎坷坷，受尽磨难；特别是，他孤独一人，日日夜夜受尽孤独和冷漠的煎熬，如今，他的心，终于可以柔软下来，他的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他也终于可以依靠于人，可以敞开心扉，释放心中的苦闷了。 此刻，两个人相拥在一起，没有了什么皇权争斗，没有了什么皇帝，有的只是一对相爱的男女，彼此展露心扉，两心相靠。 许久后。 嬴政和夏玉房躺在床上，嬴政侧身看着夏玉房的脸颊，静静地听着夏玉房的讲述。 听到他们疾苦的生活，嬴政感到心痛。 听到他们克服困难，特别是小赵惊鸿想出新点子的时候，不由得露出会心一笑。 听到他们时常躲避追查，好几次都是擦肩而过的时候，不由得觉得惋惜。 这一夜，他们都没睡，聊了整整一夜，有着说不完的话。 医工处外。 王贲等人站守了一夜。 侠医的脸色很难看，时常回头，想要看看医工处内部的情况，但都被王贲和蒙毅制止。 甚至，最后被司马寒拉着走向一旁。 最后，侠医彻底躺平了，靠着一棵大树睡觉。 天还未亮，嬴政就从医工处走了出来。 “走吧！”嬴政看了一眼值守的三人。 三人立即跟着嬴政离开。 侠医见状，赶紧冲了回去。 他来到夏玉房的屋外，敲了敲门，问：“阿玉，没事吧？” “师兄，我无事，你且休息一会吧。”夏玉房慵懒的声音传来，侠医依稀可以分辨得出来，阿房的声音中，似乎透露着一些沙哑。 当即，侠医手都是颤抖的，“阿玉……你……好好休息，别累坏了……” 说完，侠医捂着嘴离开了。 嬴政和蒙毅等人回到休息处。 嬴政对三人道：“你们三人值守了一夜，辛苦了，早些休息。” “不碍事，我们在外面值守，也是一个精心思考的好机会，结合上郡城内的发展，我们也想到了自己很多不足之处，待回到咸阳以后，一定要效仿上郡政策，建设咸阳。”蒙毅道。 王贲和司马寒眨了眨眼睛，一脸懵。 同样是守了一夜没睡，我们脑袋嗡嗡的，你是如何做到马屁照拍不误的？ 第418章 恭喜陛下，我心戚戚 对于蒙毅的回答，嬴政很满意。 看看！ 这才是大秦的臣子。 这才是真正为大秦着想的臣子。 “去休息吧！”嬴政声音都柔和了不少。 王贲和司马寒拱手行礼，而后缩到角落里，躺下准备休息。 蒙毅则悄悄询问：“陛下，确定了吗？” 嬴政微微点头。 蒙毅闻言大喜，微微拱手，“那臣先恭喜陛下了！” 但蒙毅心中早已掀起了滔天骇浪。 确定了赵惊鸿就是嬴政的儿子。 那扶苏还有机会吗？ 在他看来，赵惊鸿精的跟猴一样，而扶苏跟赵惊鸿比起来，简直就像是一个铁憨憨。 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 若是换成自己，自己也想将皇位传给赵惊鸿。 因为任谁都能看得出来，谁更有能力，谁更能坐好这个皇位。 但是，这并不符合他们蒙家的利益。 他们蒙家是支持扶苏的。 若扶苏上位，他们蒙家得到的好处最多。 以后蒙家的发展，则如日中天。 可是，如果赵惊鸿上位，他不敢保证他们蒙家是什么下场。 毕竟，他们蒙家是扶苏的坚定支持者，现在赵惊鸿或许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若是知道了以后，他和扶苏就是敌对关系。 到时候，如果清算扶苏背后之人，他们蒙家绝对逃不掉。 嬴政面露喜色，笑着说道：“先去休息吧！” “谢陛下！”蒙毅赶紧回去休息。 但是，他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 …… 中午。 嬴政走出房间，就看到蒙宜德站在门口守着。 他也没理会蒙宜德，而是看了看四周的方向，朝着一处走去。 蒙宜德立即上前，“陛下……” 嬴政立即看向蒙宜德，蹙眉道：“你认得朕？” 蒙宜德恭敬道：“臣自然认得陛下，虽未见过陛下天颜，但也知这普天之下，能够让王贲大人和叔父如此恭敬之人，且有如此威武之身高者，普天之下，唯有陛下一人也！” 嬴政不由得笑了，“不错，你是蒙恬之子，蒙宜德吧？” “正是臣。”蒙宜德恭敬道。 嬴政微微点头，看着蒙宜德道：“你们蒙家的家教，一直不错，倒是为大秦培养出来了不少人才。” “谢陛下夸奖！”蒙宜德心中窃喜。 能够在嬴政这里刷一波脸，那以后仕途之路，将会顺畅很多。 当即，蒙宜德鼓起勇气询问道：“敢问陛下，这是要去做什么？” 嬴政立即蹙眉看向蒙宜德。 蒙宜德赶紧惶恐解释道：“陛下，臣并非要打听陛下要做什么，而是臣觉得，您身上自带龙威，威武不凡，龙体在人群中极为显眼，就算是我都能一眼分辨的出来，若是遇到其他人，恐怕会惹来麻烦。” “所以陛下不想暴露身份的话，若是想要做什么，臣可以替代。” 嬴政闻言，不由得微微点头，“你们蒙家之人，倒是心细。” “臣只是为君分忧。”蒙宜德恭声道。 “你所言甚是，朕想要去看看那赵惊鸿在做什么，你可否为朕探查一番，不得被人发现，能否做到？”嬴政问。 蒙宜德想了想，拱手道：“陛下，我非密探，若是让人难以察觉，恐难做到，但我可不动声色探查行踪，回来向您汇报。” “也可！”嬴政点头。 觉得不让人发现这个条件有些苛刻了。 当即，蒙宜德离开。 嬴政看着蒙宜德的背影，想到刚才蒙宜德的话，赶紧回屋去了。 万一被人发现就麻烦了。 赵惊鸿今日觉得好多了，已经可以下床了，头疼的症状也减轻了不少。 他决定外出看看。 但是刚走到门口，赵惊鸿就被盖聂给拦下来了。 “阿玉吩咐过，你身子弱，不能见风，所以不宜外出。” 赵惊鸿无奈，“我都要被憋坏了，快让我出去转转。” “不行！身体为重！”盖聂道。 赵惊鸿立即回屋，找了一个裘皮帽子戴在头上，对盖聂道：“这样行了吧！” 盖聂看着赵惊鸿头戴一顶白色裘皮帽子，毛茸茸的，极为可爱，甚至想要伸手摸一把。 他轻咳一声，保持沉默。 赵惊鸿走了出去，直奔匠造处。 他最为关心的，还是匠造处的发展。 科技是第一生产力，生产锻造是可以促进科技发展的。 很快，赵惊鸿来到了匠造处，发现除了正常锻造物品以外，工匠们还在锻造一种水壶。 赵惊鸿走过去一看，发现这造型跟后世的女士背包很相似，只不过材质变成了青铜，金灿灿的颜色很是好看。 工匠见状，立即跟赵惊鸿介绍水壶的工艺和作用。 赵惊鸿惊讶，这水壶竟然可以做到不漏水，而且并不算太重。 果然。 他还是小瞧大秦的工艺了。 还有这链条，未免太精致了一些。 不过，赵惊鸿道：“谁让你们锻造的？” 工匠道：“是之前蒙恬将军吩咐的，因为可能会远行军，需要一些水壶。” 赵惊鸿道：“停止锻造吧！” “啊？这……”工匠一脸为难。 现在赵惊鸿主要负责匠造处，自然要听赵惊鸿的。 但是，蒙恬人家是将军啊，自然也是要听的，他谁都得罪不起。 赵惊鸿道：“改用皮质材料制作，做成水囊，这种金属制品以后不要使用在饮水上。” “是！”工匠立即答应下来，换一种形式，也不是不行。 这时候，蒙宜德走进来，在看到赵惊鸿以后，立即拱手行礼。 赵惊鸿看向蒙宜德，诧异道：“宜德，你怎么来了？此时你不应当在富平吗？” 蒙宜德看着赵惊鸿的装扮，很是诧异，盯着赵惊鸿的帽子看了几眼，才说道：“赵先生，富平的相关事宜，现在都由王承将军负责，而我实在是太过担心父亲和大哥，所以前来询问情况。” 赵惊鸿笑着拍了拍蒙宜德的肩膀，笑着说道：“无需担心，你父亲的士兵装备精良，而且还有诸多游骑兵作为辅助，此战必胜！” 蒙宜德苦笑一声，“可是，胡人自来兵强马壮，而且这次是深入腹地，听王承将军说，这次目标是直奔胡人王庭而去，我怕……” “无妨！前线大捷连连，势如破竹，你无须担心，静待战胜的消息即可。”赵惊鸿笑道。 蒙宜德点头，询问道：“听闻赵先生最近不舒服，身体可好了些？在富平，我蒙家也有医者，若是不见好转，我可让我蒙家的医者前来，为先生治病。” 第419章 嬴政:快走!快走!快走! “不用！没事！已经好了。”赵惊鸿笑呵呵地拒绝了蒙宜德。 现在这个时间点，让他离开浑怀障，他还真不敢。 随后，两人聊了几句，蒙宜德就离开了。 赵惊鸿看着蒙宜德的身影，眼睛微眯，对身边的盖聂询问：“他来几日了？” 盖聂道：“昨日我就见过他。” 赵惊鸿微微点头，离开了匠造处。 他本来还想去刑徒住所那边去看看，但却被盖聂以风大不适合去太远的地方为由拦下了。 无奈，赵惊鸿只能回到房间继续休息。 没多久，赵惊鸿就对门外的盖聂道：“一会林瑾要是来了，让他来找我一趟。” “是！”盖聂点头，继续双臂抱剑，靠在墙边，一双眸子，忧郁地看着天边的云彩。 …… 嬴政休息处。 蒙宜德在军营中转了一圈以后，才回去，为的就是避免引起他人的注意。 待回到房间以后，蒙宜德就对嬴政行叩拜之礼。 嬴政看着做事面面俱到的蒙宜德，满意点头，心中不由得赞叹，这蒙家真的是人才辈出，每一代都很优秀。 当即，嬴政对蒙宜德道：“起来吧，在这里，你不用对我行如此大礼，正常交谈即可，不能在外暴露身份。” 蒙宜德起身应是，将今日见到赵惊鸿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跟嬴政汇报。 嬴政听了以后，微微点头，直到现在赵惊鸿的身体好转，嬴政就放心了。 随后，嬴政准备出门，蒙宜德还想要阻拦，却被嬴政一个眼神给瞪退了回来。 蒙宜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嬴政离开，满脸担心，但又无可奈何。 而嬴政，则去了医工处。 医工处的病患很多，侠医正在为病患看病，见到嬴政来了，立即就要跪下来，但是被嬴政眼神制止。 侠医会意，立即上前，低声对嬴政道：“陛下，此处病患太多，千万别传染了瘟病，阿玉就在屋内，您去寻她便是。” 嬴政微微点头，自顾自地走入房间。 看着嬴政将房门关上，侠医痛苦地捂住了嘴巴，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医者，快来给我看病啊！”一名士兵喊道。 “来了！”侠医隐藏心中悲痛，赶紧回去，继续给病患治病，只是下药比以往狠了不少。 特别是刚才喊他那人，剂量直接翻倍！ 就连熬药的医工都满脸诧异，“侠医大人，这……合适吗？” 侠医轻飘飘地来了一句，“没事，吃不死人！” 听到这话，熬药的医工也无话可说了。 房间内。 嬴政和夏玉房结束了你侬我侬，各自坐下来，开始聊天。 嬴政告诉夏玉房，蒙宜德去看了赵惊鸿的事情。 夏玉房给嬴政讲述了今日早晨给赵惊鸿看病的事情，表示赵惊鸿的病情确实好了许多。 嬴政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若是还治疗不好，他都想将子阳给喊来，为赵惊鸿治病了。 如此有了好转，嬴政也放心了下来。 “阿政，这几日，你最好不要来了。”夏玉房道。 “为何？”嬴政立即蹙眉，“你我二十年未见，思念成疾，一日不见便如隔三秋，为何不让我来？” 夏玉房无奈道：“我怀疑，惊鸿在派人盯着我，你来寻我，多少会有些不安全。” “他为何派人盯着你？”嬴政怔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 夏玉房道：“虽然他还没明白我们之间的关系，但是他知道我是夏玉房啊！知道我是你的女人啊！他盯着我，自然也就是盯着你！若是有人来寻我，多半是和阿政你有关之人。” 嬴政顿时浑身一激灵！ 对啊！ 夏玉房就是一个饵！ 自己就是被赵惊鸿钓的那条鱼！ 按照赵惊鸿的性子，若是发现自己来了上郡，岂不是大喜？ 当场将自己捉拿，也省的起兵咸阳，直接逼自己立下诏书就完了！ 失策了！ 光思念阿房和赵惊鸿了，没有考虑其他！ 若是如此，赵惊鸿恐怕早已有了察觉！ 当即，嬴政起身，对夏玉房道：“阿房，随朕回咸阳去吧！” 夏玉房立即摇头，“阿政，我也很想你，恨不得现在就跟你离开。可是，惊鸿现在正需要我，他的病还没好……” 嬴政闻言，立即明白了夏玉房的意思。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掩盖住眼中的悲伤。 “阿政！”夏玉房起身，把头靠在嬴政的胸口。 嬴政搂着夏玉房，好一阵，嬴政才深吸一口气，道：“我要走了！” “走？回咸阳吗？”夏玉房惊讶，“为何如此之快？” 嬴政苦笑一声，“你还不太了解惊鸿，他心思之缜密，手段之毒辣，是我平生罕见。还是你提醒了我，他一定在派人盯着这里。” “你，就是他钓鱼的饵，而我，就是那条鱼！” “他在下一盘大棋，一盘你不敢信的大棋，他的谋划之深，就连我都不得不防！” 夏玉房担忧，“你们父子要反目成仇吗？” “怎么可能！”嬴政哈哈一笑，“我期待他来找我那一天！” 说完，嬴政拉着夏玉房，沉声道：“阿房，你先在这里照顾惊鸿，也要照顾好自己，不出三月，我定接你回咸阳！” “嗯！”夏玉房微微点头，“那你快些走了，别让惊鸿抓到了你。” 嬴政闻言，不由得苦笑，“确实如此，被他抓到，我所做一切，就算都功亏一篑了！” 按照嬴政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来上郡，来浑怀障的。 太冒险了。 这种风险，必然会导致计划失败，是嬴政所无法承受的。 但是嬴政是人，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所以在确定夏玉房的消息以后，他义无反顾的来了。 但是，风险太大，他不得不马上离开。 若是真的落入赵惊鸿手中，以赵惊鸿对皇室毫无敬畏可言的态度，自己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所以，赶紧走！ 跟夏玉房告别以后，嬴政快速离开。 随后，他回到了他们休息的屋内，喊醒了蒙毅、王贲还有司马寒。 “怎么了陛下？”三人疑惑地看着嬴政。 嬴政沉声道：“收拾一下，我们现在马上离开浑怀障，离开上郡！” “为何？”蒙毅满脸不解。 “待回去再解释，再不走来不及了！”嬴政看向蒙宜德，“现在马上安排我们离开！” 第420章 九尺大汉跑了? 林瑾听到赵惊鸿喊他，就很兴奋。 他跑进屋子里，喊道：“大哥，你找我？” 赵惊鸿看林瑾风风火火的样子，不由得道：“最近精气神不错。” “哈哈！”林瑾兴奋道：“抓探子，我拿手！每天早上一醒来，我就在想到底谁是探子，如此就去探查他们，探子探查我们，我探查探子，如此，真是有趣！” 赵惊鸿微微点头。 林瑾道：“如今，所有的探子，几乎都被我监控起来了，一条密信都发不出去！” “干得不错！”赵惊鸿对林瑾一番赞同，而后询问道：“你知道，蒙宜德来浑怀障了吗？” “知道啊！”林瑾道：“他一来我就去调查了，没什么问题？” “你亲自调查的？”赵惊鸿问。 林瑾摇头，“不是，是我一个手下，陈二狗。” 赵惊鸿蹙眉，“陈二狗呢？” 林瑾道：“就在外面。” 赵惊鸿盯着林瑾，“此人是你亲信？” 林瑾道：“接触后觉得这小子人不错，很实在，就带在身边了。” 赵惊鸿道：“把他喊进来！” 林瑾立即将陈二狗喊进来。 陈二狗一见到赵惊鸿，立即噗通下跪，“小的参见赵爷爷！赵爷爷万岁！” “闭嘴！”赵惊鸿训斥一声，“万岁岂是能够随便喊的？莫非想要被杀头不成！” 陈二狗吓得浑身一哆嗦，惊恐地看着赵惊鸿，而后求救般地看向林瑾。 林瑾也训斥道：“休要胡说八道，若是这话别人听去，别说杀头了，诛你九族都够了！” “小的知错，小的再也不敢了！”陈二狗吓得连连叩首。 赵惊鸿询问：“我问你，昨日可是你去探查的蒙宜德？” 陈二狗连忙回答：“是！小的是趁着蒙宜德将军外出之时，去调查他带来的手下，并非蒙宜德将军。” 赵惊鸿微微点头，询问：“那蒙宜德手下，都是什么人？” “人很好啊！”陈二狗立即道：“不愧是蒙宜德将军的士兵，说话办事极为讲究，彬彬有礼呢！” 赵惊鸿问：“怎么个彬彬有礼之法？” 陈二狗脸上一红，“这……” “说！”赵惊鸿冷声呵斥。 陈二狗赶紧道：“他……他喊我将军……” 当即，赵惊鸿和林瑾表情怪异起来。 林瑾看向赵惊鸿，不由得揉了揉鼻子。 赵惊鸿也是满脸无奈。 这陈二狗，就被这一声将军忽悠住了？ 关键是，他之前还说过，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这话在军中广为流传。 训斥他吧，也不对。 赵惊鸿只能无奈询问：“那人长什么模样？” “那人样貌俊朗，皮肤白皙，不像是当兵的，而且看起来也不像是个小兵，应当是蒙宜德将军的副官……” 听到这话，赵惊鸿就站起身来，“还有其他人吗？” “有！”陈二狗道：“屋里还有一人，身高极高，都需要仰视才行，最关键那人眼神犀利，应当是一员猛将，我不敢看他。” “多高？”赵惊鸿问。 陈二狗思索片刻，道：“约九尺！” “盖聂！”赵惊鸿立即吼道。 盖聂立即推门冲进来，手握剑柄，沉声问：“何事？” “你去找扶苏，让扶苏下调令，调集两千……不！五千士兵，其中要两千名弩箭手，全数为骑兵！立马集合在营地门口等我！”赵惊鸿沉声道。 盖聂见赵惊鸿面色如此严肃，立即拱手转身，找扶苏去了。 “林瑾！”赵惊鸿看向林瑾，“你马上去他们的住所，看看蒙宜德几人是否还在，若还在，不论用何种办法，拖住他们！” “是！”林瑾也不问缘由了，直接冲了出去。 立功的机会到了！ 而赵惊鸿，立即换上裘衣，拿上雁翎刀，冲出门去。 刚出来，赵惊鸿就被扶苏拦住了，“大哥，你要兵马作甚？” “你别管！马上给我调令！”赵惊鸿杀气腾腾道。 扶苏见状，不由得吓了一跳。 他什么时候见过赵惊鸿这等模样。 不管什么时候，赵惊鸿都是气定神闲，成竹于胸，胜券在握的模样，何时出现过如此展露杀机，急不可耐的模样？ “大哥！”扶苏认真道：“你要去做什么？” “我说了你别管！赶紧给我调令，你要是不给，我自己去调兵了！”赵惊鸿道。 扶苏无奈，“行！我给你调兵，但是我要跟你一起去！” “赶紧写！”赵惊鸿催促。 扶苏赶紧写了调令，让盖聂去调兵。 赵惊鸿喊道：“别让他们准备太多，立马出发！” “是！”盖聂立即冲向军营。 赵惊鸿也去牵自己的白龙。 扶苏立即对士兵喊道：“快去将我的马也牵来！” 赵惊鸿立即道：“此事！你不能去！” “为何？”扶苏不接。 “你别管，反正你不能去！”赵惊鸿道。 扶苏焦躁道：“不行！大哥去，我就要去！咱们说好了生死与共的。” 他担心赵惊鸿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怕赵惊鸿有意外。 赵惊鸿道：“此事你不能去，在营中等着，看为兄博一个机会！” 说完，赵惊鸿翻身上马，冲向蒙宜德休息之处。 等到地方，赵惊鸿就看到林瑾气呼呼地冲了出来。 “人呢？”赵惊鸿问。 林瑾恼怒道：“已经走了！” “走了！”赵惊鸿心中咯噔一声。 为何这么着急就走了？ 难道是说，已经掌握了什么消息？ 但是，不应该啊！ 来都来了，不可能这么直接就走了？ 亦或者说…… 对方察觉到危险了？ 当即，赵惊鸿对林瑾道：“你马上带人去浑怀障，看看蒙宜德他们是否回了浑怀障。” “是！”林瑾立即去准备。 赵惊鸿想了想，策马冲向医工处。 到了医工处，病患依然很多。 自从扶苏颁布了病患可以休息治病以后，每天来看病的人，都是络绎不绝。 赵惊鸿进来，侠医也看向他。 “为何外出？可是哪里不舒服？”侠医问。 赵惊鸿没有理会侠医，直接冲向房间里，一把推开房门，将里面正在整理药材的夏玉房给吓了一跳。 “赵……赵惊鸿！”夏玉房诧异地看着赵惊鸿。 赵惊鸿沉声问：“嬴政可来过了？” 第421章 集兵!抓住九尺大汉立军功! 此话一出，夏玉房的心中咯噔一声。 “你……你为何如此问？”夏玉房诧异地看着赵惊鸿，“可是他寻到此处了？” 赵惊鸿盯着夏玉房看了一会，冷声道：“没有！” 当即，赵惊鸿转身离开。 夏玉房看着赵惊鸿的背影，心脏狂跳。 果然，知子莫若父。 虽然他们父子俩几乎没什么接触。 但是嬴政对赵惊鸿还是很了解的。 他说赵惊鸿可能要抓他，所以赶紧离开。 这前脚刚走没多久，后脚就冲了过来。 若是再晚一会儿，说不定真要被赵惊鸿给抓住了。 赵惊鸿出了医工令，盖聂就赶来了，“公子，人已经过来了！” 赵惊鸿眉头紧蹙，问盖聂，“刘锤不在营中？” 盖聂道：“刘锤早就随游骑兵出去攻打胡人去了。” “哦哦！”赵惊鸿脸上难掩失望。 盖聂问：“为何寻刘锤？” 赵惊鸿眯了眯眼睛，“因为……他是某人的克星！” “克星？”盖聂不解地看着赵惊鸿。 赵惊鸿对盖聂道：“你现在骑马，快速去咸阳城，让张良封锁城池，若非我命令，任何人不许外出！对了，只许进不许出！” “好！”盖聂闻言，立即骑马冲了出去。 随后，五千士兵齐聚营地门口。 赵惊鸿刚上马，就看到扶苏追了过来，“大哥，你究竟要去做何事？那蒙宜德怎么了？他来浑怀障，是跟我报备过的。” 赵惊鸿蹙眉盯着扶苏。 扶苏解释道：“我刚才见到了林瑾，林瑾说你要调查蒙宜德，让他去一趟富平……” “嗯！此事你不用管，待我回来，与你解释！”赵惊鸿说完便不再看扶苏，而是对士兵们吼道：“诸位！汝等建功立业的机会到了，若此行成功，抓捕要犯，汝等皆可封官加爵！汝等，可愿随我一战！” “战！战！战！”士兵们怒吼着。 他们都要憋死了。 眼睁睁地看着其他人出去建功立业，打杀胡人，他们却只能立在军营中守着，别提多憋屈了。 现在有机会，他们怎么能不激动，不兴奋呢！ 此时此刻，他们就是一群渴望军功渴望到嗷嗷待哺的小狼崽子。 赵惊鸿看到这一幕，嘴角不由得露出笑意，“哈哈！好！汝等记住，此番出行，抓捕要犯，不管对方是谁，只能听我号令，汝等可明白？” “明白！”五千人齐声怒吼，声势浩荡。 远处看着这一幕的夏玉房，吓得腿都要软了。 真被嬴政给说准了。 赵惊鸿这小子，是真打算杀了嬴政啊！ 夏玉房此时此刻，真的很想喊一句，“儿子！别冲动！那是你爹！” 但是，赵惊鸿此时已经率军出发了。 看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开拔，扶苏愣了许久，终于缓过神来，“不是！大哥，你要去抓谁啊！” 他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感觉，赵惊鸿这次出行，恐怕是要去干大事儿的！ 不会率领五千人去咸阳城抓他父皇吧？ 应该不可能吧！ 若是如此，胆子也太肥了吧！ 莫非，这几日偏头疼，把脑袋给疼坏了？ 扶苏心中惶惶不安。 …… 赵惊鸿率军一路飞驰，直奔上郡。 到了傍晚时分，他们抵达上郡城池。 此时上郡已经完全封闭。 城中困了很多人。 赵惊鸿进城，张良立即上前，“大哥，我已经将今日无法出城之人安置了，待明日再离开。只是大哥，突然封城，是为何事？” 赵惊鸿盯着张良问：“这几日，上郡城中，可否有什么异常？” “异常？”张良想了想，微微摇头，“没有！” “再仔细想想。”赵惊鸿沉声道。 张良看了赵惊鸿一眼，开始思索赵惊鸿为何如此。 他思索片刻后，沉声道：“有！有一队商队，护卫极其不凡，进入上郡城内，而后去了医馆和上郡书院。” “他们驻扎何处？”赵惊鸿问。 张良道：“城中一所院子。” “带我过去！”赵惊鸿沉声道。 “好！”张良立即带路。 但是，一出门，张良就注意到，赵惊鸿带了两千多人，浩浩荡荡地就这么跟着，将整条街都占满了。 “去让人将林千幻喊来。”赵惊鸿又叮嘱道。 张良立即派人去做。 很快，他们就抵达了张良所说的那座庭院。 但是，里面早已经人去楼空。 看着空荡荡的院子，以及耳边不断回响着士兵的传报。 没人！ 没人！ 没人！ 一个人都没有。 对方早就提前得到了消息，离开了！ 张良立即喊来了派来盯着此处的士兵。 士兵表示，待他们交过税以后，就没再继续盯着了。 张良也很是无奈。 赵惊鸿不死心，派人继续在院子里搜查，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但找到的，只有一堆没有烧完的竹简和缣帛。 这时候，林千幻来了。 “听说你们找我？”林千幻的声音从赵惊鸿身后响起。 正在拿着没烧完的缣帛在看的赵惊鸿差点手一抖去拔刀。 赵惊鸿没好气地转过身，瞪着林千幻。 “怎么？想要与我单挑？”林千幻见赵惊鸿看他的眼神不善，立即兴奋了起来。 赵惊鸿：“……” 不能跟傻子一般见识。 正常人跟脑袋不正常的人之间，是无法正常沟通的。 “你可跟这所宅院中的人接触过？”赵惊鸿问。 林千幻道：“接触过，他们去上郡书院，我觉得他们不正常，便一路跟踪至此。” “他们是什么人？”赵惊鸿问。 “普通人。” 赵惊鸿无奈，“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没有！”林千幻斩钉截铁地回答。 赵惊鸿蹙眉，“为何你觉得他们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因为他们认得我！”林千幻傲然道。 赵惊鸿眉头锁的更紧了，“他们认得你？如何认得你的？” 林千幻嘴角微微上翘，留给赵惊鸿没有翘嘴唇的那半张侧脸，“因为他们可以喊出我的名字，并且知道我乃天下第一轻功高手，并且知道，我有一名顶尖高手的高尚品德！” 赵惊鸿：“……废话少说，他们中，有没有一名身高近九尺之人！” 林千幻果断点头，“有！” 第422章 小孩子别问太多 上郡城外。 赵惊鸿集结了军队。 张良担忧道：“大哥，深夜出兵，危险多多，还是待到明日再去吧。” 赵惊鸿摇头，“时不待我，若此次能够成功，我等大业将成！” 说完，赵惊鸿一夹马肚，率先冲了出去。 后面的士兵，也嗷嗷叫地追了上去。 军功！军功！军功啊！ 士兵们激动得嗷嗷叫。 在他们看来，领队的赵惊鸿越着急，说明干成这件事情的军功越大。 军功越大，他们就越兴奋。 连夜追击算什么？ 不眠不休追他个三天三夜都不成问题啊！ 盖聂跟在赵惊鸿身侧，一张嘴就灌了一嘴的风，但还是开口喊道：“公子，如此风大，你的病症怕是要复发！” “无妨！”赵惊鸿沉声道：“病发了再治即可！此行，必须成功！” 根据多方调查，赵惊鸿确定了那群人的去向，所以决定连夜出击。 好在今晚夜色不错，勉强可以看清前路，否则的话，他都不知道如何去追。 但行至半路，一名敏锐的副官发现，在一处岔路口，此行人兵分两路了。 赵惊鸿当即决定，兵分两路，继续追击。 而他们，则沿着秦直道继续追击。 一直追到第二天早上，赵惊鸿才下令休息。 士兵们累了一天，就地扎营，开始休息。 休息半日，中午吃过饭，赵惊鸿让士兵继续出发，生怕稍微慢了一点，让人给跑了。 同时，赵惊鸿对盖聂吩咐道：“你立即带一百人，快速前进，上前探明情况！” “是！”盖聂立即清点了一百人，快速向前行进。 …… 上郡城内。 张良站在城门上，眺望远方，眸中满是担忧。 “师父，你在看什么？在担心大师父吗？”百里无名问。 张良眉头紧锁，“你大师父，应该是去做大事了。” 百里无名眨了眨眼睛，“师父，你身体也不好，都在这里站一天了，别感冒了。” “无妨！”张良摆了摆手。 百里无名看着张良，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裘衣，问道：“师父，我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 “什么事情？”张良看向百里无名。 “关于友谊的。”百里无名道。 张良好奇地看着百里无名，有些溺爱地问：“交朋友了？” 百里无名摇头，“没有，我只是好奇，大师父跟二师父，还有师父你以及林瑾师父，你们四个人，并非真正的亲兄弟，亦非儿时玩伴，是发小的关系。而是几个之前毫不相干，不曾认识的人相聚在一起，你们之间，甚至都并不相互了解。” “可是，为何你们四人可以结拜为兄弟，关系如此亲密呢？至少在我看来，你们关系亲密无间，愿意为对方着想，我觉得应该是真心的，不似作假。” 听到这话，张良不由得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百里无名的脑袋，看向远方，轻笑说道：“小无名，你可知一句话？” “什么话？”百里无名眨了眨眼睛。 张良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颜。” “自然知晓！”百里无名摇头晃脑道：“此话乃是东周之时，四大刺客之一豫让留下来的，当初韩赵魏三家灭智氏，豫让为了给智伯报仇，伏桥如厕，吞炭漆身，多次刺杀赵襄子，最后自刎而死，留下了这句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颜。” 张良点头，“是啊，为了知己者，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呢？” “你是说，你跟大师父他们三个，乃是知己？”百里无名问。 张良摇头，轻声道：“你大师父，乃是当世才华之最，他懂我。就像你所说，我们之前不曾相识，却能够结拜，主要还是因为你大师父” “你大师父，他有聚人之能，身具才华之人，多数是桀骜的，不愿意与人同流合污，有种世人中，我最清醒之感，所以很少能够与人和谐相处的。” “但你大师父不同，他不仅自身才华出众，且有识人之能。他能懂得你想要什么，挖掘出来你内心的理想，助你实现人生的宏愿。” 张良看向百里无名，“就像你大师父问你，究竟是要活的久一点，还是要绽放一瞬间。你回答，说你宁愿要瞬间绽放，在这个世界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百里无名微微点头。 张良继续道：“我也一样，我本意是要推翻暴秦的，而你大师父，跟我讲了起义以后，生灵涂炭，问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我恍然，竟然不知自己蹉跎一生，究竟想要什么。” “而你大师父，给了我一个目标，那就是让大秦昌盛，让天下太平，再无纷争！” “所以，我选择跟随你大师父。” 百里无名惊讶，“师父你竟然不是为了追随扶苏公子？” 毕竟在他看来，扶苏是皇子，他们都是要为扶苏做事的，没想到现在他师父竟然告诉他，他追随的不是扶苏？ 张良笑道：“别说是我，就连你二师父，都是看着你大师父做事的。你二师父只是身份上是皇子，但万事安排上，还是要听你大师父的，没有你大师父，成不了事儿的。像你大师父绘制的那种宏伟蓝图，也只有他能画的出来，别人来画，我根本不会信。” 百里无名：“……” 他脑瓜子嗡嗡的，赶紧缩了缩身子，今天这番话，有点颠覆自己的认知。 “那……师父，所以你还是担心我大师父，所以哪怕自己身子很弱，吹风会受风寒，也在这里站这么久，你就是担心大师父对不对，若是真的担心，为何你不追过去呢？”百里无名问。 “小孩子懂什么！”张良一巴掌拍在百里无名脑袋上，“我得坐镇上郡，要是上郡出了问题，你大师父肯定劈了我！赶紧下去，这里风大，小心受寒。” 百里无名揉了揉脑袋，嘀咕道：“那我也担心大师父啊，若非大师父，我也不可能有今天，我也要在这里等着。” “师父！”百里无名看着张良，眨巴着眼睛问：“你知道大师父要抓的人是谁吗？这么大阵仗，应该是很重要的人吧？” 张良：“……小孩子别问太多！” 第423章 你们父子俩在搞什么? 秦直道上。 一路兵马正在飞驰。 如今，已经兵马俱疲。 眼看着过了高奴，即将抵达泉山，嬴政立即下令休息。 王贲、蒙毅等人，凑到嬴政跟前，询问道：“陛下，为何如此慌张，是何人敢要加害于陛下？” 嬴政摆手，“先不说此事，待回去以后再说，先休整一番，恐怕一会还要奔逃。” 王贲蹙眉，沉声道：“陛下！若此事传出去，怕是有损您的威名，我们即刻在周边郡县调集兵将，与其对抗即可！我就不信，还有人可以在大秦聚集兵力，狙杀陛下不成！” 嬴政蹙眉，摆手道：“无需多言，先休整再说！” 见嬴政态度坚决，王贲也不好再说什么。 而蒙毅则向司马寒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但是被司马寒躲了过去，找个地方窝着休息去了。 但是，没等多久，一队斥候就冲了过来，向王贲汇报。 王贲听完以后，立即去跟嬴政汇报，“陛下，有一队人马，正在朝着我们这边赶来，大概一百人，距离我们还有三十里左右。” 嬴政闻言，不顾身上的疲倦，立即起身，“马上出发！” 王贲无奈，只能集合众人，继续出发。 众人早就疲惫不已，速度已经走不快了。 在即将抵达泉山的时候，那队人马追赶了上来。 嬴政见状，让人停下，勒马回望。 王贲立即指挥士兵，摆出防御姿态。 等到了近前，嬴政蹙眉，看着领头之人，询问：“那是何人？” 蒙毅眯着眼睛仔细看了一下，对嬴政道：“陛下，那人乃是盖聂！” “盖聂？”嬴政蹙眉，当即骑马上前。 众人连忙阻拦。 嬴政摆手，示意他们不用跟着。 见嬴政走出来，盖聂也当即策马上前。 两人行至两军队伍中间。 “盖聂！好久不见！”嬴政盯着盖聂，沉声道。 盖聂看着嬴政，满脸惊讶，“陛下！没想到，赵公子让我追逐之人，竟然是陛下您！” 嬴政苦笑，“能够将我逼得如此狼狈之人，普天之下，也只有那小子了。” 盖聂蹙眉，“盖聂不明，赵公子为何要追杀于您？” 嬴政满脸尴尬，“你休要多问，如今，你是要抓我回去，还是要放我走？” 说完，嬴政盯着盖聂，虽然满脸淡然，但心中却紧张不已。 人心，是最难测的，也是最容易赌输的。 但这是嬴政唯一的希望了。 若是盖聂不愿意放人，非要纠缠于此，赵惊鸿的大军势必会追上来，到时候就更麻烦了。 嬴政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当初他就放过了盖聂。 盖聂看着嬴政，陷入沉默。 许久，盖聂才缓缓道：“赵公子跟我说过，人这一生，都应该有所坚持！” “而我的坚持，则是无愧于心，无愧于人，所以，我也不想有愧于陛下！陛下当初救过我，我不能恩将仇报！所以，你走吧！”盖聂沉声道。 嬴政深深地看了一眼盖聂，微微点头，拱手道：“今日之恩，朕自当铭记！” 说完，嬴政勒马转身，但他又回头，询问：“赵惊鸿带了多少人？” 盖聂犹豫了一下，沉声道：“五千人！赵公子率人连夜追赶，在下奉劝陛下，快些逃吧，否则他们很快就追上来了！” 嬴政微微点头，心中不由得破口大骂。 “赵惊鸿啊赵惊鸿！你可真是个大孝子！带了五千人！你是真想致朕于死地啊！五千人啊！” 同时，嬴政心中也不由得感到欣慰。 成大事者，必然要果断果决！ 当赵惊鸿猜测到自己身份那一刻，就不能犹豫，必须用自己最大的能力来狙杀朕！ 如此，才有机会。 能够如此迅速追赶上来，说明赵惊鸿在发现他可能来了以后，就毫不犹豫出手了。 并且，集结了当前尽可能且尽快可以集结的兵力。 此子，确实有成大事的心态。 嗯！此子，果然类朕！ 当即，嬴政对众人道：“快速前进！” 马上就要到咸阳了，不能耽搁！ 原本三日的行程，如今硬生生被拉成了两日半，可见他们这一路到底赶的有多么着急。 盖聂看着大军离开，心中颇为感慨。 从上郡一路追杀嬴政到泉山，赵惊鸿算是头一个！ 并且，他觉得，赵惊鸿绝对知道嬴政的身份。 知道了嬴政的身份，还敢如此的，他赵惊鸿是头一个。 如此，盖聂也更加确定，赵惊鸿是真不知道嬴政是他爹啊！ 若是知道，赵惊鸿绝对不可能这么做。 但如此看来，嬴政显然是知道赵惊鸿是他儿子的。 这就很奇怪了。 这父子俩在搞什么？ 他有些想不明白了。 算了，除了剑术，别的事情，他一直想不明白的。 一旁的士兵对盖聂道：“大人，为何将其放走？大人这是在背叛赵公子！” “是啊！军功就在眼前，怎么能放弃呢！” “兄弟们，搏一搏，冲上去，抓住那人，就是赫赫战功啊！” 一群人跃跃欲试。 盖聂立即挡在众人身前，拔出剑来，“谁敢上前一步，我必斩之！” 众人不由得停下来，紧张地看着盖聂。 盖聂的威名他们是知道的，这可是堂堂剑圣！ 最关键的是，之前杀入胡人王庭的时候，盖聂的战绩也非常亮眼，他们可不敢招惹。 见众人停下来，盖聂才缓缓道：“对方有数千人，吾等只有一百人，你们觉得打得过吗？另外，我这是在救你们，若今日你们敢动手，他日必死无疑！” 士兵们面面相觑，不明白盖聂为何如此说。 几个时辰后，天色已经黑了，赵惊鸿率领队伍追到了此地。 见到盖聂在此等候，赵惊鸿立即下令在此扎营休息。 而后，赵惊鸿找到盖聂，询问：“可查到他们踪迹了？” 盖聂双臂抱剑，沉声道：“我见到陛下了。” 赵惊鸿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急忙询问：“人呢？” 盖聂低头，“走了！” 赵惊鸿不由得一阵咬牙，“你放走的？” “是！” “为何？”赵惊鸿盯着盖聂，眸中满是怒意。 盖聂沉声道：“因为之前陛下救过我，与我有恩，我不能做忘恩负义之人，自当也要放他走！” “你！”赵惊鸿气得直跺脚，指着盖聂怒斥道：“你……你糊涂啊！你知不知道，你放他走意味着什么！” 第424章 有什么是赵惊鸿不敢做的? 盖聂低头，“我认罚！” 赵惊鸿指着盖聂，恨得牙根直痒痒，但也无可奈何。 人家只是追随自己，并非军营的在职人员，自己也惩罚不到他。 赵惊鸿眼巴巴地看着远处的驰道，想要继续追赶，但是知道前方就是人家嬴政的大本营了，追赶过去，无疑是送货上门。 当即，赵惊鸿只能一声令下，带人撤退。 而嬴政这边，则是一路飞驰，赶到了咸阳。 士兵们几乎要累吐血了，被安排回营休息，而嬴政几人，也累的够呛，连忙回到了咸阳宫。 嬴政没有让三人回去，而是让寺人给王贲等人烧水洗漱，换洗衣物。 而嬴政也换了衣物，回到了章台宫的房间中。 王贲等人洗了热水澡，浑身顿觉舒爽，疲惫感也消散了不少。 随后，便也齐聚在房间内。 嬴政对三人道：“这些时日，你们辛苦了。” “追随陛下，岂敢言苦，若是可以，臣愿意成为陛下马匹，以臣之行，代替陛下的颠簸。”蒙毅恭声道。 王贲：“……” 司马寒：“……” 为何他们现在越来越烦这个现眼包了呢？ 显得好像他们不会说话似的。 嬴政看着蒙毅，微微一笑，道：“你有此心，朕心甚慰。” 这蒙家祖传的嘴巴，真是好使啊！ 随后，嬴政看向王贲，沉声道：“朕从上郡奔逃到咸阳之事，不希望被其他人知道。” 王贲闻言，身子一颤，立即拱手，“臣……知道该如何处理。” 他知道，这种事情，只有全部坑杀了才能处理干净。 蒙毅连忙道：“陛下，恐有不妥。” 嬴政摆了摆手，“朕不管你们怎么处理，朕只要结果！” 两人立即领命。 王贲想了想，询问道：“陛下，究竟为何，让我们如此狼狈？对方是谁？” 嬴政沉声道：“此事你不用管，这几日之事，就当没有发生过，不许跟任何人提起，你家老爷子也不行！” “臣……遵旨……”王贲满脸无奈。 当即，嬴政对其摆手，让他退下。 王贲看了一眼司马寒和蒙毅，心中郁闷。 显然，在这件事情上，嬴政并不太信任他。 让他走，说明接下来的话，他不能听。 毕竟，他们王家已经很少管朝中事情了，嬴政对他们采用边缘化的态度，也是他们希望看到的。 当即，王贲抱拳行礼后，退出了房间。 正好，他可以回去好好休息一番了，这几天，可是把他给累坏了。 待王贲走后，嬴政才叹息一声，伸手揉了揉眉心。 “陛下……”蒙毅上前，担忧地询问：“你身体劳累，要不先休息一番吧。” 嬴政摆了摆手，道：“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司马寒，你率兵前去驰道上看看，看赵惊鸿是否追了过来，万一冲到咸阳就麻烦了。” 司马寒和蒙毅都惊呆了。 赵惊鸿？ 虽然他们猜测到了，但是没想到真的是赵惊鸿。 关键是，还要追杀到咸阳，他是疯了吗？ 司马寒也不敢多问，当即领命，冲了出去。 要是真的被赵惊鸿冲出来，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看着司马寒离开，蒙毅满脸不敢置信地问：“陛下，赵……惊鸿公子……他真的敢这么做？” “怎么不敢！”嬴政冷哼一声，“这个臭小子，是铁了心的要逼我退位，而后让扶苏造反，取而代之！知道朕去了上郡，他就以最快的速度追了出来，若是咱们再晚走一会，你信不信现在已经被关在浑怀障的大牢里了！” “这……这不可能吧！”蒙毅还是不敢相信，“您毕竟是皇帝，他怎么敢对你这么做……” 如此大逆不道之人，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嬴政冷笑一声，看着蒙毅道：“那说明你还是不了解他，只要赵惊鸿认准的事情，想要做的事情，他就一定会做到，而且会不惜一切代价。在他想要做某件事情之前，已经将利弊分析好了，只待一步步的去实施。” “那他也不敢对您出手啊！”蒙毅还是有些不相信。 嬴政道：“不敢？呵呵！就没有他赵惊鸿不敢做的事！” 蒙毅沉默了，心中惊骇，这赵惊鸿未免也太勇了！ 就按照这个勇猛劲儿，还有无人能及的智谋和果断，纵观这么多皇子，他感觉没有一个是赵惊鸿的对手的。 现在赵惊鸿玩的，是那些皇子想都不敢想的。 而能够跟赵惊鸿玩的，也只有始皇和他们这些大臣，并且也只敢说是勉强与之抗衡，仅此而已。 稍有不慎，那就会被坑的粉身碎骨，体无完肤！ 这要是最后始皇想要将皇位传给赵惊鸿，不知道扶苏能不能扛得住啊。 反正，他现在是没信心。 综合看来，赵惊鸿都是有着碾压的优势。 要智谋有智谋，要勇武有勇武。 唯一不足的，可能就是武力不足。 蒙毅弱弱地看了一眼嬴政，询问：“陛下，那惊鸿公子对您如此大不敬，您是准备……” “准备什么？”嬴政看了一眼蒙毅，伸手摸了摸桌子旁的印章。 当然，这枚印章并非传国玉玺。 蒙毅看到这一幕，眼角狠狠地抽动了一番。 始皇是不是理解错自己的意思了？ 自己是问要不要治罪。 您是打算把皇位直接传给赵惊鸿吗？ 蒙毅觉得腿有点软。 他们蒙家多年的谋划，算是彻底泡汤了。 蒙毅赶紧道：“没什么，看陛下您的意思，似乎并没有怪罪赵惊鸿的意思。” “怪罪什么？”嬴政看了一眼蒙毅，“朕可从未去过上郡！” “是是是！”蒙毅额头冷汗都下来了，赶紧道：“陛下这几日身体不舒服，一直在宫中修养，不曾离开！” 嬴政这才满意点头，“你们蒙家都是聪明人，朕看那蒙宜德亦是不错，你们蒙家确实人才辈出！” 蒙毅闻言，心中大喜，急忙拱手道：“蒙家世代忠良，忠心为大秦，世世代代，绝无二心！” 嬴政满意点头，“你且退下吧，这几日辛苦了，好好休息。” “谢陛下！”蒙毅立即拱手退去。 等蒙毅退下，嬴政的眸中立即展露出凶芒。 “好你个盖聂，明明知道惊鸿乃是朕和阿房的儿子，竟然还敢靠近阿房！”嬴政紧握着拳头，怒声道。 第425章 没有大哥我什么都干不成啊 他记得很清楚，盖聂称呼赵惊鸿为赵公子。 公子？ 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称之为公子的吗？ 也就是说，盖聂很清楚赵惊鸿的身份。 如此，他留在赵惊鸿身边，目的为何？ 另外，他靠近阿房，是为了什么？ 这小子！ 必须要盯好他！ 可是…… 嬴政又犯了愁。 关键是，如今被安插在浑怀障和上郡城的密探都被发现了。 特别是这次事情以后，密探基本上全都废了。 想要知道浑怀障和上郡的事情，就麻烦了。 该如何是好？ 没了密探，他就成了瞎子聋子，这种感觉很不好受。 嬴政思考，还是要想办法继续往浑怀障安插密探。 另外，他也要考虑，赵惊鸿对于这次事情的态度。 目前来说，他知道了赵惊鸿的身份，并且也知道了赵惊鸿所要做的事情。 而赵惊鸿，也知道了他去了上郡。 唯一不知道的，就是赵惊鸿现在还不知道，他其实是自己和夏玉房的儿子。 他会怎么做？ 嬴政蹙眉思考。 以赵惊鸿的性格，会不会觉得事情暴露以后，直接发兵？ 另外，如果赵惊鸿知道自己乃是皇子以后，会是什么反应？ 他会不会跟扶苏争权？ 亦或者，依然会选择将皇位让给扶苏？ “臭小子！”嬴政不由得骂了一句，“你的心思，还真难猜啊！” …… 浑怀障。 这几日，扶苏坐立难安，日夜难眠。 他总觉得，似乎要发生什么大事情了。 特别是赵惊鸿如此严肃，如此慌张的带兵离开，他从未见过赵惊鸿有如此反应。 越是如此，他越是不安。 “大哥究竟去做什么了？”扶苏紧张的不行。 这几日，前线传来的战报，他都没心情看。 “督军大人，赵先生率军回来了！”士兵来报。 扶苏闻言，立即起身，直接推门跑出去。 但是冲出去几步，一股寒风袭来，冻得扶苏浑身一哆嗦，赶紧返回去，穿上裘衣，跑向军营门口。 很快，扶苏就看到了赵惊鸿。 不过，赵惊鸿的脸色很差。 “大哥！”扶苏担忧地喊了一声，赶紧上前，将赵惊鸿从马背上扶下来。 赵惊鸿浑身都在哆嗦，像是筛糠一样。 “大哥，你怎么了？”扶苏紧张的不行。 盖聂立即对跟在扶苏身后的士兵喊道：“快！马上去准备热水，给赵公子泡澡！” 士兵闻言，立即跑回去去办。 盖聂也对扶苏道：“这几日连夜奔波，赵公子本来就身子弱，如今又这么劳累，路上寒风瑟瑟，身体吃不消，咱们赶紧带他去泡泡澡。” 扶苏闻言，立即弯腰，一把将赵惊鸿横抱了起来。 一米八多的扶苏，抱着赵惊鸿，如此公主抱，完全没有违和感。 扶苏满脸的紧张，“快去喊侠医，让侠医来给我大哥诊病！” 说完，扶苏一路朝着住所跑去。 等到了住所，士兵已经将浴桶里放满了热水。 扶苏扒光了赵惊鸿的衣服，将赵惊鸿放入水桶中。 很快，侠医也赶来了。 他为赵惊鸿诊脉，看着赵惊鸿泡在温热的水中，依然浑身直哆嗦，面色惨白，额头冷汗直冒的模样，沉声道：“这是感染了风寒，我现在就去给他配药！” 说完，侠医立即跑回医工处。 扶苏则一直守在赵惊鸿跟前。 许久，赵惊鸿才感觉好了一些，眼皮子格外的沉重，半张着眼睛，看了一眼扶苏，声音虚弱，“扶苏，对不起，我失败了。” “大哥，什么也不要说，好好休息！好好休息！你可不能有事情，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情，我可怎么办！”扶苏急的不行，眼泪都要出来了，声音中带着哭腔。 此时，他才发现，赵惊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完全成了他的主心骨。 要是赵惊鸿不在，他压根就不知道该做什么，吃饭吃不下，睡觉睡不着，处理政务都处理不好。 但是，如果赵惊鸿在，哪怕他看不到赵惊鸿，也觉得很安心，可以将一切都做的很好。 但赵惊鸿如果不在，他感觉就没了主心骨，什么都做不好。 他现在格外的恐慌。 如果赵惊鸿不在了，谁能再护着他？谁能在帮助他？ 谁能会再像一个大哥一样，真正的关爱他，疼爱他？ 除了赵惊鸿，他从未在一名男性身上感受到这样的关心和关爱，这不仅是结拜的关系，更像是一种融入骨子里的亲情，他真的将赵惊鸿当成亲大哥了！ 若是没了赵惊鸿，什么志向理想，什么大业，他统统完成不了！ “傻小子！”赵惊鸿虚弱地抬手拍了拍扶苏的脑袋，轻声道：“哭什么哭！我死不了！男儿有泪不轻弹！收起你的眼泪，以后你是要做君王的人，怎么能流眼泪，别低头，旒冕会掉，别掉泪，坏人会笑！” “嗯嗯！”扶苏擦了一把眼角的泪水，对赵惊鸿道：“我知道了大哥，你不要说话了，好好泡澡，水要是凉了，我给你加水，侠医去给你熬药去了，很快就回来了。” 赵惊鸿微微点头，身子微微下沉一下，舒服地长出一口气。 别说，泡热水澡还真是舒服。 赵惊鸿低声喃喃道：“扶苏，待以后你成了皇帝，赐我一个大宅院，我要在我的卧室里，做一个大大的浴池，每天都有热水，每天都可以泡澡！” “嗯嗯！好！大哥，我答应你，到时候整个咸阳的宅院，随便你挑，若是你想住在咸阳宫里都成！”扶苏连忙道。 赵惊鸿笑了笑，眼睛缓缓闭上。 医工处。 侠医忙碌地配药，夏玉房上前，询问：“师兄，怎么回事？惊鸿怎么样？” 侠医面色微沉，“情况很不好！他感染风寒，本来身子就弱，这出去几天，一路颠簸，身子弱得很，我赶紧把药给他准备好！” 夏玉房闻言，身子一颤，差点栽倒在地，赶紧道：“师兄！快把药配好，我亲自煎药给他送去！” 侠医微微点头，将配好的药物递给夏玉房，同时开始配置下一个药方。 夏玉房拿着药材，赶紧去煎药。 等煎好药，夏玉房就端着药，一路快走，赶往赵惊鸿的房间去。 夏玉房心中急切，也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他就看到，扶苏跪在浴桶前，而浴桶中的赵惊鸿已经闭上了眼睛。 第426章 大哥待我如己出 看到这一幕的夏玉房，身子一软，直接瘫在了地上。 手中的汤药也朝着地上落去。 好在盖聂眼疾手快，接住了药汤，对夏玉房道：“阿玉，惊鸿没事，只是睡着了。” “哦哦！”夏玉房声音都是颤抖的，想要爬起来，但奈何手脚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她刚才看到扶苏跪在浴桶前，看着赵惊鸿闭上了眼睛，以为赵惊鸿死了，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天都要塌了。 现在知道没事，心中还是一阵后怕。 盖聂将夏玉房搀扶起来。 “把药给我吧！”扶苏上来，接过药汤，走到浴桶跟前，重新跪下来。 因为浴桶的高度并不高，扶苏跪下来这个高度正好，方便给赵惊鸿喂药。 “大哥，喝药了。”扶苏将药汤递到赵惊鸿嘴边。 赵惊鸿闻到药味，微微蹙眉，“太苦了，我要吃糖。” “有！这里有！”夏玉房赶紧拿出快一块饴糖，塞入赵惊鸿口中，“嘴里含着糖就不苦了。” 扶苏看了一眼夏玉房，将药汤喂给赵惊鸿。 赵惊鸿这才一口喝了，顺便将饴糖给嚼碎了，“还苦！” “这里还有！”夏玉房赶紧将另外一块糖塞入赵惊鸿口中。 扶苏蹙眉看着夏玉房。 夏玉房赶紧解释道：“这几日给他喂药，都是要吃饴糖的。” “看病？什么病症，这么久都没好？”扶苏问。 因为当时去找夏无且的时候，扶苏并不在，所以扶苏也一直都不知道赵惊鸿的病症。 “你不知道？”夏玉房惊讶地看着扶苏。 扶苏蹙眉，盯着夏玉房，“我应该知道什么？” “这……”夏玉房也不确定是否应该告诉扶苏。 “快说！他是我大哥，他所有的事情，我都应该知晓！”扶苏沉声道。 夏玉房看了一眼赵惊鸿，犹豫了一下，将赵惊鸿的病症告诉了扶苏。 听到这个消息的扶苏，身子微微晃动，几乎要站不稳。 “公子……”夏玉房赶紧扶住扶苏。 扶苏眼中含泪，看向赵惊鸿，“大哥啊大哥！如此重大的事情，你为何不告诉我？你身体都这样了，为何还要硬抗！哪怕我不要这储君之位，也不想大哥有丝毫的损伤啊！” 夏玉房看着扶苏悲痛自责的模样，心中惊讶。 他没想到，扶苏对赵惊鸿的感情竟然如此之深。 这不像是皇室成员之间应该有的感情。 但是，这种深刻入骨的兄弟情谊，却真实地发生在了这两人身上。 夏玉房认真地看着扶苏，发现扶苏的情感不似作假。 看来是真的。 如此，夏玉房心中倒是感觉欣慰。 因为赵惊鸿迟早是要认祖归宗的。 有了这样一个兄弟，特别是有着这样的情谊，是再好不过了。 若是以后，真走到了那一步，好歹也会念及感情，留有情面。 夏玉房道：“公子，待过一会，就让他从浴缸里出来吧，好好休息一晚上，出出汗，会好一些。” “嗯！”扶苏点头，“你退下吧，我在这里看着我大哥。” 夏玉房犹豫了一下，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赵惊鸿，微微行礼，退了出去。 随后，扶苏又让人往浴桶中加了些水，又让赵惊鸿泡了一会，待水温降下来以后，扶苏将赵惊鸿从水中捞出来，擦干身子，盖上用汤婆子暖好的被子，并且在一旁放了许多汤婆子，唯恐赵惊鸿冷着。 就这样，扶苏衣不解带地，在一旁伺候了一宿。 渴了喂水，热了擦汗，蹬被子了就重新给赵惊鸿盖上被子。 中间，侠医和夏玉房又送来两次药，因为赵惊鸿的情况特殊，需要不同的药物针对不同的病症来处理。 一直这样折腾到了次日中午。 赵惊鸿疲惫地睁开眼睛，感觉浑身像是被抽去了骨头一般，又疼又累。 他侧头，就看到了趴在床边睡觉的扶苏。 他刚挣扎要起身，扶苏立即就醒了，“大哥！你醒了！” “你在这待了一夜啊？”赵惊鸿问。 扶苏欣喜道：“大哥，你没事就太好了！我去喊侠医过来！” “不用！”赵惊鸿看扶苏满脸疲倦的模样，就知道扶苏昨天肯定没好好休息，“我这是感染风寒了？” “嗯！”扶苏点头，担忧地看着赵惊鸿，“您脑中有淤血之事，为何不与我说？本来就有病，还要外出，昨天回来的时候，你已经有些意志不清了，是重度风寒。” 虽然扶苏说的轻描淡写，但赵惊鸿却听得心惊肉跳。 因为这是秦朝啊。 这得了重度风寒，是会死人的。 昨天自己都意志不清了，可见其有多危险。 赵惊鸿不由得清醒，自己抵抗力还是有点的。 要不然，真的凉凉了。 但他还是开口安慰扶苏，“现在无事了，不用担心。” 扶苏微微点头，“嗯！大哥无事最好！我让人给你准备餐食。” 在扶苏的安排下，赵惊鸿喝了一碗粟米粥，而后侠医又来扎了针，夏玉房喂他吃了药。 之后就继续昏昏睡去。 晚上吃了药，一觉又睡到了第二天。 等早上赵惊鸿睁开眼睛的时候，屋内已经站着许多人了。 扶苏、张良、林瑾、百里无名、盖聂、王承。 “你们怎么都来了？”赵惊鸿挣扎着起身。 扶苏立即上前，搀扶起赵惊鸿，将准备好的被子靠在赵惊鸿身后。 张良立即上前，担忧道：“大哥，你现在好些了吗？” “好多了。”赵惊鸿对张良笑了笑。 林瑾也担忧道：“大哥，你是我们的主心骨，可不能有事！二哥都要担心死了。” 赵惊鸿笑了笑，看向王承，“王将军怎么回来了？” 王承道：“前线捷报连连，如今应该已经攻打到胡人王庭了，不用担心他们会反攻的事情，知道你身体出了状况，就赶回来了。你要好好养好身体，大哥我还想着等你身体好了，与你喝酒呢！上次我可没喝服气！” 赵惊鸿哈哈一笑，“好！待我病好了，我们再好好拼一回！” “无名，最近身体如何？”赵惊鸿看向百里无名。 百里无名道：“大师父，我身体无事，但你可不要提前出了问题。” “那是自然！”赵惊鸿呵呵笑道。 扶苏看着赵惊鸿，忍不住问道：“大哥，究竟发生了何事？我问林瑾和张良还有盖聂，他们都不说，究竟什么事情会让你这样？” 第427章 优势在咱们，还怕他始皇帝? 赵惊鸿看了看张良和林瑾以及盖聂，心中明白，盖聂是知道情况的，但是不便说。 而张良，应该也已经猜测到了自己去做什么了。 只有扶苏这个憨憨，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 赵惊鸿叹息一声，对扶苏道：“你父皇……来上郡了，还来了浑怀障。” “啊？！”扶苏大惊失色，不敢置信地看着赵惊鸿。 他父皇来上郡了？ 还来了浑怀障？ 为何他不知道！ 如果他父皇来了上郡，并且来了浑怀障，那岂不是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已经被他父皇知道了？ 那这样的话，岂不是说，他父皇很可能会下令抓捕自己！ 并且…… 扶苏看向赵惊鸿，有些不敢置信地问：“大哥……你是追击我父皇去了？” 赵惊鸿点头，“是的，刚开始我并不确定是你父皇，但是后来根据种种猜测，觉得来人很可能就是你父皇。” “如果他来上郡，我们所做的事情，很可能会曝光，从而影响我们的计划。” “若是我们率先出手，抓捕你父皇，到时候直接逼迫你父皇写下诏书，也可以省去我们很多麻烦。如此，我们就不用出兵，不用跟其他人发生冲突，更不用发动战争，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偷天换日，只可惜……被他给逃了。” 看着赵惊鸿满脸惋惜的模样，扶苏只觉得自己两腿发软，眼前发黑，身子有些摇摇晃晃。 “二哥！”林瑾赶紧搀扶住扶苏。 扶苏有些恍惚，喃喃道：“你……你竟然想要抓住我父皇……这……你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赵惊鸿微微一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现在他是皇帝，等到了我手中，他就不是皇帝了，而你，才是皇帝。只可惜，就差一步，让他给逃了！” 赵惊鸿回来的途中，复盘了整个行动，虽然反应迅速，行动果决，但是耽搁了很多时间，并且嬴政的反应速度更快，若是嬴政稍微反应慢一点，他就不可能逃得掉！ “可是……大哥……那毕竟是我父皇，是始皇帝啊！”扶苏道。 赵惊鸿看了扶苏一眼，“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就这么怕你父皇？” 扶苏苦笑，“自然是怕的，不光我怕，这普天之下，有几个人不怕我父皇的？” “说的也是！”赵惊鸿认可地点头，始皇的威名那是很强的，可谓是让人闻风丧胆，不过……赵惊鸿看着扶苏道：“毕竟也是人！他是秦始皇，人人惧怕他，你是扶苏，以后成为了秦二世，人人也会惧怕你，强者，是用来替代的，而不是用来畏惧的。” 扶苏：“嗯？” 好像说的很有道理啊！ 但是……没这个胆量怎么办？ 一旁的张良、林瑾以及百里无名还有盖聂以及王承，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不敢说，甚至连听都不敢听啊！ 这都是什么大逆不道的发言啊。 简直惊死个人。 这些话，但凡流传出去一句，他们这些人的九族，都要跟着挨刀子。 扶苏缓了好一阵，才询问道：“大哥，你是如何知道我父皇来浑怀障了的？” 赵惊鸿没有回答，而是看向林瑾。 林瑾立即道：“我在富平找到了蒙宜德，他说自己担心富平会被敌袭，所以赶回来了，他让我看了那几名跟随前来的士兵，我让陈二狗去认，并没有他见到的那几人，但是蒙宜德死活不肯承认。” 赵惊鸿点头，看向扶苏，“你看到了，是蒙宜德带来的，只是他不愿意承认，身高九尺，气质不凡之人，整个大秦，找不出来几个。而且，这个时候来，除了嬴政，我想不出来还有谁。” “并且，嬴政在浑怀障安插了很多探子，上郡也有很多，也找到了他们的大本营，林千幻也见到了他们。” “结合种种，我推断，那就是嬴政！所以率军出击，准备拦截嬴政，将其抓捕。如此，我们就省去了起兵造反这一阶段，直接让他下诏书，传位给你，从而我们直接入主咸阳，而你，就是秦二世！” 这一番话，震惊的扶苏无法言语，更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他心中惶恐，因为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应该都已经被他父皇所知晓了。 另一方面，他担心赵惊鸿得罪了他父皇，会遭受报复。 待他父皇回到咸阳以后，会不会派兵来攻打上郡？ 最后，他心中也极为感动。 因为普天之下，能够为了他，去跟他父皇作对的人，也只有赵惊鸿了。 那可是始皇帝啊！ 全天下权势最大的男人。 手中有百万雄兵！ 一统六国的男人啊！ 谁听到这个名字，不敬佩？不惧怕？ 但赵惊鸿敢直接对其发起进攻，想要将其捉拿。 这种胆量，无人能比。 并且，不惜一切，愿意助他完成大业，也只有赵惊鸿了。 “大哥……”扶苏声音有些哽咽。 张良见状，沉声道：“如今我们应该考虑，在始皇回到咸阳以后，会不会对我们发兵。毕竟，他来了浑怀障，并且还在这里安插这么多密探，我们不清楚始皇到底对我们的谋划知道多少。” “另外，始皇如此狼狈逃走，并且被大哥追杀，这笔账，他肯定会记下。” “如果他发兵上郡，我们就要做好应对的准备了。” 赵惊鸿点头，“没错，我们确实应该做好准备。” 扶苏紧张地询问：“大哥，若是我父皇对上郡发兵，我们该如何应对？” “自然是打回去！”赵惊鸿沉声道：“我们还怕他不成！如今整个咸阳并没有多少兵马了！镇守南越之兵有五十万，我们上郡有三十万，如此就占据了八十万兵力！” “关中军应该还有十万，驻扎各地的军队，全部算下来，应该有二十万。” “所以，始皇能够调动的兵力，最多也只有三十万！南越的兵马，是绝对无法回迁的。” “你们觉得，三十万对三十万，我们没有优势吗？” “要知道，咱们的士兵，可都配备了马鞍、马蹄铁、马镫；并且，人人具甲，手持环首刀，还有咱们的弓弩和弩箭也从未停止锻造。” “就连胡人都被咱们打的落花流水，咱们还怕他们三十万大军不成？” 第428章 我赌他不敢来 众人闻言都怔住了。 要是按照赵惊鸿的这等算法，那他们确实无需惧怕嬴政。 如今大秦的百万士兵，基本上都外派了出去，剩余的兵马，满打满算，都不一定能凑齐三十万。 如此，确实是他们占据优势！ 打仗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是计谋和势力的碰撞，是血与肉的冲击，是各方配合，才能达成的大事。 就像他们这次率军攻打胡人一样。 说的轻松，十万人马，搭配众多游骑兵，一路攻打到匈奴的老巢，打穿他们的王庭。 但需要考虑的事情非常多。 在出发之前，就已经制定好战局了，行军路线，以及可能会出现的情况，都需要仔细考量一遍。 并且，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辎重必须要跟上，后勤补给绝对不能少。 这大冬天的，若非他们浑怀障有足够多的屯粮，这场仗是绝对打不起的。 嬴政如果想要对他们发兵，也是需要考虑同样的问题。 关中军一共就十万人，难道全部派遣出来攻打上郡？咸阳不守了？ 而且，各地郡县的守卫军，能抽调得出来吗？ 抽掉一些或许可以，如果全部抽掉出来，你看虎视眈眈的六国贵族反不反？ 而抽调出来的这些人，真的会奋力作战吗？ 就像是十八路诸侯一样，各怀心思，压根打不成。 总而言之，嬴政手中还剩余三十万的兵马，其中能抽调出来十万至十五万已经是非常多了。 而且，这些士兵的粮草辎重也不一定能跟得上。 就算跟得上，一个攻，一个守，加上装备上的不平等，他们压根丝毫不惧！ 想明白这些，张良等人不由得激动起来。 “大哥，如此看来，始皇应该是不敢对咱们浑怀障发兵的。”张良道。 赵惊鸿点头，“如果他还清醒的话，应该是不敢的。” 众人没听明白赵惊鸿话中的意思。 他们觉得，只要是个有脑子的人，略微思考一下，就知道这场仗打不得。 但是，他们不知道，赵惊鸿所担忧的是，嬴政吃药吃的脑子不正常了，而且极其易怒，说不定真敢下令攻打上郡。 到时候，依然是个麻烦。 但是，赵惊鸿觉得嬴政并非凡夫俗子，忍耐力极强，否则的话，也不可能临死的时候，还要巡游镇压四方。 这种人，绝对不会因为一点药物就对自己失去控制的。 扶苏松了一口气，“如此便好！如此便好！毕竟咱们上郡现在也可自给自足，就算没有咸阳的支持，我们依然可以过活的很好。” 赵惊鸿不由得看了一眼扶苏，心中无奈叹息。 儿子对爹的畏惧，是刻在骨子里的，一时半会，还真改不掉。 想那威名赫赫的永乐大帝，听到他爹的名字，不照样直接吓尿。 扶苏这样的反应，也属于正常。 林瑾却说道：“大哥，就算始皇不对咱们出兵，也不代表着不对咱们做什么吧？若是始皇直接一张诏令，直接给二哥定罪，那该如何是好？若是认罪，自缚了送到咸阳去。若是不认罪，那便被扣上一个无君无父的骂名，二哥可是很在乎这个的。” “你在乎吗？”赵惊鸿看向扶苏。 扶苏面露尴尬之色，“说不在乎肯定是假的，若是如此，恐怕会很难办……” 赵惊鸿蹙眉，想要起身，但是奈何身体虚弱，选择了放弃，靠在被子上，盯着扶苏问：“若是有一天，始皇下诏令，将你赐死，你也遵从？” “那肯定不行！”扶苏道：“这我还是分得清的。” 赵惊鸿轻笑一声，对扶苏道：“这次虽然失败，但是影响不大，该干什么干什么，若是始皇敢下令进攻，咱们就反攻过去！” “好！”扶苏点头。 张良道：“如今还是要谨慎一些，毕竟咱们现在在攻打匈奴，若是始皇回去以后，立即派兵前来，我们也内部空虚。” 赵惊鸿赞许道：“不错！” 他看向王承，“王大哥，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 王承：“……” 他有点不想搭理赵惊鸿。 之前被赵惊鸿鼓动的，浑身热血沸腾，感觉马上就要有从龙之功了，前途一片光明。 可是如今，真的可能要面对秦始皇的大军了，他反而心里发虚了。 因为他知道，若是始皇真的下令派兵攻打上郡，那带队之人，必然是王贲。 让他们兄弟俩兵戎相见，对他来说，有点困难。 并且，对战王贲，他心里是没信心的。 他大哥的能力他是知道的。 虽然他心中难免有些不服气，但事实就是王贲更强，想不承认都难。 但是，事已至此，已经没有退路了。 王承紧握着拳头，沉声道：“好！放心吧赵老弟，只要有我在，不管是胡人还是咸阳大军，都别想进入上郡一寸！” 赵惊鸿满意地点头。 随后，王承离开，百里无名也退去休息。 盖聂离开房间，去门外守着了。 房间内，只剩下赵惊鸿他们兄弟四个。 “大哥，你觉得，始皇对咱们的情况掌握到哪一步了？”张良问。 赵惊鸿看向林瑾，“这个你要问老四了。” 张良和扶苏立即看向林瑾。 他们这才想起来，这段时间，一直都是林瑾在负责调查探子的事情。 林瑾见状，轻咳一声，站直了身子，缓缓道：“据我了解，这些探子，会把日常看到的，非常详细的写下来，而后传递出去。” “根据上郡的情况来看，他们应当是先将这些情报传递到上郡城中，然后由上郡城中的总部，对内容信息进行整理，从而再送到咸阳去。” “如此一来，一些重要的情况，就会由上郡送往咸阳。” “而咸阳，基本上也就可以掌握咱们的一举一动了。” “至于掌握到哪一步了，我不确定。但是，停止建造长城，挖石涅，锻造装备，游骑兵……这些事情，我想始皇应该是知道了的。” 赵惊鸿微微点头，“这些情况，他们应该是知道了。不过，只要咱们还没起兵造反，咱们要造反的目的，他们就不会知道。只是……以始皇的聪明才智，定然也已经猜测到了。” “要是我父皇都知道咱们要造反了，难道还会不动手吗？”扶苏紧张的问。 “慌什么？”赵惊鸿蹙眉看着扶苏。 第429章 张良:他来选储君来了吧? 扶苏看着赵惊鸿，深吸一口气，对赵惊鸿道：“大哥，你莫要嫌弃我胆子小。若是真的打仗，我丝毫不惧。只是，如果咱们的计划一旦被知晓，一旦开始骑兵，那么面临的，将是我们秦人的自相残杀！” “我设想的，应当是大哥所说那种，咱们率领三十万大军，兵临城下，逼迫父皇下诏书，实在不行，我们再退回上郡。” “如此，将损失可以降低到最小，也不用将士们去跟自己人拼杀。” “我们想要的，是和平盛世，而不是将这大秦搅的一团糟。” 张良闻言，不由得一阵蹙眉，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不由得叹息一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扶苏看到赵惊鸿这样的表情，心不由得提了起来，紧张地看着赵惊鸿，“大哥……” 他唯恐大哥对他失望了。 但是，这就是他心中所想的啊。 赵惊鸿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向扶苏，道：“我累了，让张良和林瑾去休息吧，我也休息一会。” 张良闻言，立即会意，拉了一把林瑾，立即离开。 他知道，接下来，赵惊鸿有话要单独和扶苏说。 等张良他们走了以后，扶苏紧张地看着赵惊鸿，双手抓着衣服，这种感觉就像是小时候被老师查作业一样。 赵惊鸿靠在被子上，闭着眼睛，心中颇感无奈。 奈何他没文采，若是有文采，好歹给扶苏来一个出师表。 “扶苏啊！”赵惊鸿缓缓道。 扶苏立即上前，“大哥……” “你我相识于天牢之中，若非你，我的命早就葬送在天牢之中。”赵惊鸿缓缓道：“我跟你说，人这一生，当有理想，以此理想，为之一生所奋斗。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机会的，你看芸芸众生，徒劳无功，碌碌无为者，何其多。” “是你，给了我这样的机会。” “所以，我助你成就大业，你也成就了我。” “若非你，我这身理想抱负，我无从实现。” “大哥……”扶苏听的心慌，感觉赵惊鸿要弃他而去似的。 “你心善！”赵惊鸿摆了摆手，让扶苏不要说话，“但是，你注定要成为君王的，君王可以仁慈，但不可以心善！心善者，无法立足！” “我跟你说过，你不愿意做的事情，我做！你下不去手的事情，我来下手！但是，你日后莫要在众人面前，展露出来畏惧和心善的一面。你的仁慈，只应当对下属，对自己的士兵，展现你的仁义。” “而对敌人，就算你心中不忍，也不要说，我替你来说，替你来做！明白吗？” “我明白了大哥……”扶苏低着头，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赵惊鸿看着扶苏道：“这幸好是林瑾和张良，咱们是结拜兄弟，他们不会觉得有什么。若是真的行军打仗，全都是将士，亦或者在朝堂之中，你若如此表现，他们应当如何想？你这个老大，能不能压得住他们？” “能够走到高位的人，可都不是简单之人，也绝非善类！” “扶苏……明白了……”扶苏点头，满脸失落。 赵惊鸿看着扶苏，“扶苏，你的身份使然，就算很多事情你不想，你也不得不为之，这就是你的使命。” “我知道大哥……可是……唉！我就是于心不忍。”扶苏道。 赵惊鸿摇头，“那你就不用管，这些事情我来做，我来安排就行。” “可是，如果真的发生了战争，那岂不是与咱们所想所为，背道而驰了吗？”扶苏道。 “并不会！”赵惊鸿沉声道：“我之前就跟你说过，若是始皇不在，六国贵族必然会造反。若是你不来做，那就等人推翻大秦的统治，再乱他个几年，百姓生灵涂炭，再迎来一波安稳，那也是可以的。” “你觉得，是咱们力挽狂澜，快速结束这场纷争，继续让百姓安居乐业的好，还是再让这世道乱他个七八年，然后百姓们再耗费十几年的时间来休养生息的好？” “那自然是我们可以提前结束这场纷争为好。”扶苏道。 赵惊鸿点头，无奈地看着扶苏，“这不得了！有牺牲是必然的，你能说我们攻打胡人，就能不损伤一兵一卒吗？但后果是什么？后果是未来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我们都不会再遭受胡人的纷扰。” “若是继续征战，将周边的土地都纳入版图，我们未来的子孙，都将再也不会受到胡人侵扰，甚至对于胡人的了解，也只存在于史书之中。” “这就是好处！想要有收获，就必然有牺牲！这是天道规则，也是自然规律！” “扶苏……明白了……”扶苏认真点头，眼神坚定了许多。 “你去好好想想，若是咸阳来了诏令，你该如何应对。”赵惊鸿道。 “是！”扶苏立即拱手告辞。 赵惊鸿躺在床上，不由得长叹一声。 本来就脑子疼，还有这么多事情，他脑袋更疼了。 房门敲响。 赵惊鸿招呼人进来。 是张良。 “子房，有何事？”赵惊鸿问。 张良走进来，坐在床榻旁边，看着赵惊鸿问：“大哥，始皇为何而来？总不能是因为咱们的游骑兵攻入胡人王庭，立了大功，所以他要来看看吧？” “更不可能是因为密探的情报而来，从扶苏来上郡之前，这些密探就应该已经存在。而且，根据林瑾所说，当初护送扶苏前来之人，很多都是密探。” “咱们在上郡，在浑怀障所作所为，除了屋内密谈之事，恐怕全都被嬴政所知道了。” “包括但不限于咱们停止建造长城，挖掘石涅，建造游骑兵，锻造环首刀等事情，他若是来，早就来了，不会等到现在。” “大哥，你与我实话讲，嬴政到底为何而来？” 看着张良灼灼的目光，赵惊鸿觉得脑袋更疼了。 有时候，跟聪明人说话很省心。 但是，你想要瞒着聪明人的时候，就很难。 赵惊鸿揉了揉眉心，问张良，“你觉得，嬴政为何而来？” 张良想了想，沉声道：“只有一件事情才可能让嬴政不惜冒着被刺杀的风险，隐藏身份前来上郡！那就是……他身体已经到了极限，想要挑选储君了！” 第430章 张良:用夏玉房威胁嬴政! 嘶！ 赵惊鸿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张良这小子，不愧是谋圣啊！邪乎的很！ 都能推算到这一步了吗？ “你为何如此觉得？”赵惊鸿问。 张良沉声道：“很简单，只要了解嬴政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从而推断他的行为方式即可。” “嬴政此人，幼年极其艰苦，而后九岁之时，才被接入宫中，原本以为荣华富贵就要来了，其父暴毙；而后，在吕不韦的运作下，他成为了国君，而后便是被架空，成了一个傀儡皇帝。” “之后便是赵姬和嫪毐产下一子，欲要取而代之。” “一直到如今，他每一步走来，都极其不易，所以更加惜命！” “并且，自始皇一统六国以来，就开始好大喜功，骂他的人很多，但是也应该看到另一面，始皇心急，想要快速将心中的大秦建设成功。” “只是，他担心自己的时间不够用，所以开始寻仙问道，想要获得长生。” “如此，始皇会更加惜命！” “加上想要刺杀嬴政的人之多，他也不得不谨慎。” “从咸阳到上郡，其中路途遥遥，若是大张旗鼓，人尽皆知，我们也会提前知晓，有所防备。但是，他们选择隐藏身份，就说明身边必然不能带太多人，如此，更加危险。” “冒着这个风险来上郡，不符合嬴政的风格。” “如此，我再用心学之法，进行模拟演练，自然得出了一些结果。” 赵惊鸿无奈了。 他开始后悔教给张良心学了。 人家心学都是心无外物，什么致知格物，什么知行合一的，你倒好，直接将心学当成内心推演的东西了。 谁教你这么用的？ 赵惊鸿叹息一声，对张良道：“你说的没错，始皇可能寿命不多，这是其一！其二，是因为……阿房在咱们浑怀障。” “阿房？”张良怔了一下，好一阵才反应过来，问：“你是说，夏玉房？始皇之前的那个女人？” “没错！”赵惊鸿点头。 “好啊！”张良不由得拍手叫好，“如此一来，我们还怕什么嬴政！只要阿房在，那始皇必然要乖乖让出皇位！” “你知道他们俩的事儿？”赵惊鸿蹙眉看着张良。 张良摇头，“不知！但是我却清楚，能够让嬴政冒如此大的风险来寻找的女人，对于嬴政来说，定然不凡！皇帝也是人，他嬴政也有弱点，依我看，这夏玉房就是嬴政的弱点！” “有夏玉房在，嬴政绝对不敢攻打浑怀障！而到最后，就算我们逼宫失败，也可以拿夏玉房当做筹码，继续给嬴政施压！” “如此，当真是天助我等！扶苏这皇位，坐定了！”张良激动不已。 赵惊鸿无奈地看着张良。 这货想要用自己老妈威胁自己老爹。 也是个人才！ 赵惊鸿对张良道：“你别打她的主意，这是咱们的底牌，现在谁都不能动她！” “这是自然！一定要留住她，绝对不能让其离开！”张良沉声道。 赵惊鸿：“……” “你还有别的事儿吗？”赵惊鸿问。 张良诧异地看着赵惊鸿，“有啊！最近上郡之中……” 张良有好多话要跟赵惊鸿说。 赵惊鸿听着，两个人分析一下局势，另外赵惊鸿也会指点一下张良在上郡执行的政策之类的。 一直聊到深夜，张良才算离开。 张良回到自己屋里，看着已经熟睡的百里无名，心中不由得嘀咕。 “怎么感觉大哥今天有些不对劲？”张良嘀咕着。 若是平常，赵惊鸿必然会跟他侃侃而谈，促膝长谈都很正常。 毕竟他们很久没有好好交流过了。 如今，赵惊鸿似乎没什么兴趣，话也少了很多。 百里无名翻了个身，看着张良道：“师父，人家大师父都生病了，你们折腾了他这么久，而且这么晚了不让人家休息，人家已经很好了，还有什么不对劲的。” “嗯！说的也是。”张良点了点头，赶紧上床休息。 …… 咸阳。 章台宫。 司马寒走进室内，拱手行礼，“陛下，惊鸿公子的队伍已经撤回去了，不过听闻感染了风寒，似陷入昏迷了。” “什么！”嬴政立即站起身来，满脸焦急，“惊鸿陷入昏迷了！” 他这才想起来，之前夏无且说，赵惊鸿脑中有淤血，而侠医又说，最近赵惊鸿开始偏头疼，畏惧风寒。 这身体本来就不好。 再加上急行军，连夜追赶自己那么久。 这还是大冬天的，天寒地冻，寒风瑟瑟，本来身体就不好，又怎么能受得了呢。 “现在情况怎么了？可有情报？”嬴政问。 司马寒摇头，“陛下，咱们的密探已经完全被掐断了联系，目前还能从上郡得到一些情报，而浑怀障之内的情报，是一点也得不到了。” “这个混小子！”嬴政气得不行。 办事儿怎么能办这么绝呢！ 那么多密探，一个都不给自己留！ 一点消息也传出来了，自己想要知道点什么都不行！ 而且，这小子对自己未免也太狠了。 明知道自己身体不行，还拼了命追杀自己。 哪有儿子拼了命的要抓老子的？ 这混小子，简直混蛋到家了！ 嬴政气得不行，心中早就对赵惊鸿破口大骂了。 只是，更多的是担心。 他好不容易跟阿房团聚，知道了赵惊鸿是自己的儿子，他可不想又失去这样一个优秀的儿子。 对于赵惊鸿，他可是有很大的期待的。 “再派人去！”嬴政沉声道：“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必须要继续探查浑怀障的情报，朕要知道他们在做什么，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 “这……”司马寒犯难了。 现在的浑怀障就是铜墙铁壁啊，想要进去，难之又难。 而且，经过这次的事情，浑怀障的戒备肯定更加森严了，想要进去，几乎不可能。 “怎么？”嬴政冷眸看向司马寒。 司马寒吓得浑身一激灵，赶紧拱手道：“臣！领旨，臣一定想办法再向浑怀障之中安插密探，探查情报。” 嬴政微微点头，他也不是不讲情理之人，“如今他们跟胡人对战，为了防止有人偷袭，自然是戒备森严。但是，朕必须要知道浑怀障的情况，特别是惊鸿现在身体状况，朕要立即知道！” 司马寒沉声道：“臣明白！臣现在就去办！” 司马寒赶紧走了出去，心中郁闷无比，在黑冰台干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事情。 之前不管多困难的任务，他都能够完成。 所以，他才能稳稳地在这个位置上干了这么久。 可是，自从遇见赵惊鸿，怎么一切都变了呢。 第431章 蒙毅忽悠傻子 蒙府。 正在休息的蒙毅得到下人的通报。 司马寒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正在喝茶的蒙毅把茶水洒了一身。 蒙毅欲哭无泪。 “还有完没完了，刚休息一天……”蒙毅无奈，只能让下人将司马寒请进来。 “蒙大人！”司马寒拱手行礼。 蒙毅无奈道：“司马大人，敢问有什么事情？” 司马寒叹息道：“蒙将军，现在安插在浑怀障的探子已经全部失联，而且我得到消息，惊鸿公子本来身体就不好，后来追赶咱们，得了风寒，陷入昏迷，陛下很担心，想要让我去探明情况。” “可是你也知道，现在浑怀障戒备森严，根本进不去。所以我想请教，可有办法让我进入浑怀障？” 听到这话，蒙毅也陷入了为难境地。 他想了想，问：“蒙宜德可安好？” 司马寒道：“惊鸿公子并未为难蒙宜德，只是派人去询问，蒙宜德并未承认，所以他们也并未追究。” 并未追究？ 蒙毅蹙眉。 他怎么有点看不透现在的形势了呢。 按照赵惊鸿的性格，能猜不出来是蒙宜德协助始皇进入的浑怀障？ 而且，他知道了，就不治罪蒙宜德？ 亦或者说，赵惊鸿是在顾及蒙恬的面子？ 也是！ 扶苏虽然是督军，但真正的军权依然是掌握在蒙恬手中的。 若是赵惊鸿他们想要造反，那就必然要用蒙恬。 这个时候跟蒙恬撕破脸，对于赵惊鸿来说，非常不利。 “那你是否可以安插人员进入富平，然后让富平将士兵转移到浑怀障，如此将密探安插进去？”蒙毅道。 司马寒叹息一声，“这种方法我也想过，但无疑是用肉打狗，一去不回！只要进入浑怀障，那消息就传递不出来，而且很快就会被清查出来。而且……你也知道，我培养出来一个密探不容易……” 蒙毅也犯难了。 两个人就这么坐着，想了许久的办法。 终于，蒙毅眼前一亮，看向司马寒，“如果用游侠呢？” “游侠？”司马寒不由得一阵蹙眉，“根据目前的情报，游侠确实是受惊鸿公子信任的，但是游侠这群人，不喜享乐，个个都是臭脾气，想要让他们为咱们做事，恐怕难吧。” 蒙毅笑道：“并非人人都是品德高尚之人，就算是游侠也一样！如今墨家游侠的处境你并非不知道，只要咱们略施手段，就能让他们乖乖臣服，为我们做事。” 司马寒本来做的就是这种工作，听到蒙毅的话，立即就明白该怎么做了，当即起身，笑道：“谢蒙大人相助，日后必然重谢！” 蒙毅笑着摆了摆手，将司马寒送了出去。 等司马寒走后，蒙毅满脸担忧。 他看得出来，现在始皇已经将一颗心全都扑在赵惊鸿身上了。 若是现在还看不清楚形势，那他就白当这么多年官了，他们蒙家也不可能走到如今的地步。 他现在要思考的，就是如何继续保持住蒙家的优势。 蒙家的优势在于，世代为秦国效力，更是协助始皇一统六国，是大功臣，受始皇的信任和喜爱。 除此之外，他们还是长公子的支持者。 而长公子扶苏，则是储君的最有利的竞争者。 如果扶苏上位，他们蒙家的地位必然可以再上一层楼。 可是，现在突然出现的赵惊鸿，将这一切计划给打破了。 赵惊鸿不仅是扶苏的大哥，更是嬴政和夏玉房的儿子，并且能力出众，深受始皇喜爱。 若是他来选择，也会选择赵惊鸿为储君。 所以，他们现在要想办法，继续保持优势。 该如何做？ 蒙毅蹙眉思考着。 “老爷，胡亥公子求见。”管家说道。 蒙毅闻言，眸中闪过一丝厌恶。 他是知道情况最多的人，从当初赵惊鸿和扶苏都在地牢的时候，他就跟始皇一同前往的，后来发生的事情，他基本上也都是了解的。 所以，他很清楚胡亥是什么样的人，会做出怎样的事情。 之前不信，但现在，蒙毅心中已经信了七八成。 这个胡亥，确实是个祸害。 但是…… 蒙毅想到了什么，立即道：“走！随我去迎接胡亥公子！” 当即，蒙毅上前，亲自迎接胡亥。 见蒙毅亲自出来，胡亥脸上露出笑意。 “蒙大人，这几日让我好找啊！”胡亥笑着道。 蒙毅叹息道：“这几日身体抱恙，见不得人，还望胡亥公子见谅。” 两人进入书房。 胡亥开门见山，“蒙大人，我父皇这几日身体也抱恙，在咸阳宫中，不许任何人进入，不知道蒙大人是否知道情况？” 蒙毅听了，不由得叹息一声，“公子，陛下的身体确实一天不如一天了。之前你在望夷宫中居住的时候，应该听说了陛下的身体情况，如今，应该是病情加重了，若有机会，还望公子多多去看望陛下啊！” 胡亥一听，嘴角瞬间压不住了。 他很想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奈何这最好压根压不住，笑着对蒙毅道：“蒙大人，不知道我父皇身体情况到了哪一步？可否让我去见见我父皇？” 看着胡亥努力克制笑容，但依然笑的很兴奋很开心的模样，蒙毅心中更加冰冷，“这个还不知道，不过我想应该快了，公子等消息即可。若是我得到消息，第一个派人通知公子！” “哈哈！那真是感谢蒙大人了，若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胡亥笑道。 蒙毅想了想，道：“还真有一件事！” 胡亥立即道：“尽管说！” 蒙毅低声对胡亥道：“不知道胡亥公子知道赵惊鸿这个人吗？” “赵惊鸿？”胡亥蹙眉，想了想，缓缓道：“倒是有些印象，这个人怎么了？与你有仇？需要打压一番？” 蒙毅赶紧摆手，“与我无仇，但是与你家师，确实有些恩怨。” “跟我老师有恩怨？就他？”胡亥不屑，“敢招惹我老师，我让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蒙毅心中窃喜，继续道：“而且此人，前段时间立了大功，游骑兵知道吧？那就是他创建的。此人效忠扶苏公子，且跟你老师不对付，如今在浑怀障，更是权势通天，到时候我担心……” “我懂了！”胡亥立即道：“这是一个威胁！我现在就回去安排！” 第432章 让我掌管游骑兵吧 胡亥府邸。 胡亥将从蒙毅那里得到的消息，跟赵高讲述了一遍。 赵高蹙眉，盯着胡亥，沉声道：“现在关键时期，不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胡亥不服气，“老师，他瞧不起你，就是瞧不起我！一个贱民，有什么资格狂妄，还不是仗着扶苏才爬到了这个位置！而且，听说他们又去攻打匈奴去了，这件事情要是再成了，父皇会怎么看？” “扶苏的性格咱们是了解的，他干不成大事儿！但是，有了赵惊鸿这个狗腿子就不一样了，万一真把事儿干成了，父皇会不会对扶苏刮目相看？” “到时候，父皇要是脑袋一热，将储君的位置传给扶苏了，咱们怎么办！” 胡亥盯着赵高，“总不能咱们什么都不做啊！” 赵高眼睛微眯，蹙眉思考着。 胡亥虽然是个只知道玩乐的废物，但是关于自己切身利益上面，特别是在针对扶苏上面，还是很有天赋的。 一说要针对扶苏，胡亥的智商立马就占领高地了。 赵高想了想，也确实如同胡亥所说这般。 光游骑兵攻打胡人，攻入胡人王庭，抓捕胡王和王母以及获得胡王王冠，这已经是很大的功劳了。 若是此次攻打胡人，再立下战功，那么始皇说不定真的会对扶苏刮目相看。 到时候，始皇真的有可能会将皇位传给扶苏。 不行！ 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胡亥公子，依你之见，咱们应该怎么做？”赵高询问。 胡亥冷哼一声，眸中闪烁着凶芒，伸手在脖子上比划一下，“自然是解决掉他！” 赵高蹙眉，“赵惊鸿在浑怀障，咱们想要动手，恐怕很难。” 胡亥看向赵高，“师父，您怎么这个时候还在装糊涂，您这么多年，培养的那些手下，难道就不能在神不知鬼不觉间，杀死赵惊鸿？” “你是说……”赵高眯着眼睛看向胡亥。 胡亥微微一笑，“下毒！” 赵高不由得笑了。 这小子，倒是跟自己学了几分真本事。 “当然！”胡亥道：“不能让人查到我们身上，而是嫁祸给其他皇子，少一个麻烦，对我继承皇位就越有利！” “这是自然！”赵高点头，心中却也对胡亥生出了几分提防。 赵高想了想，“除此之外，我们还应当另做打算，不能让他们那么顺利的获得军功。” 胡亥眼前一亮，期待地看着赵高，“老师，你打算怎么做？” 赵高冷冷一笑，沉声道：“想当初，赵惊鸿辱我之仇，不得不报！我要让他后悔！” …… 三日后。 在文武百官的惶恐不安中，咸阳宫的大门终于打开，百官开始上朝。 在朝会上，众人见到了嬴政。 看着嬴政气色如常，很多官员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也有许多官员，看到嬴政安然无事，心中不由得恼怒愤恨，他们恨不得始皇马上就归天去。 因为这几日堆积的朝政很多，各种事件不断汇报，导致这场朝会一直开到了下午。 始皇让众人在宫中吃了午饭，下午继续开朝会。 此时，有一名官员上前，拱手道：“陛下，如今浑怀障与匈奴展开争斗，匈奴势必会反扑，我建议，应当派遣将领，镇守浑怀障。” 嬴政蹙眉，“浑怀障已经有蒙恬和王承，还需何人前往？王贲镇守咸阳，不得外出。” 官员道：“蒙恬将军乃兼任上郡郡守一职，本就繁忙，一心不可二用。而王承将军，则负责镇守，若是胡人来袭，出击之事，还应有其他官员负责。” “所以，臣建议，应当派遣将闾公子前往。” 听到这话，嬴政才将目光看向将闾。 怪不得今日将闾不在军营，而是来了朝会。 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立即有官员纷纷附和。 “臣觉得，将闾公子可以胜任！” “若将闾公子前往，必然将胡人打的落花流水，不敢来犯！” “将闾公子武艺超群，且熟读兵法，他前往浑怀障，定可统领游骑兵，为大秦再立功劳！” …… 看着一个个官员站出来，蒙毅不由得眉头紧蹙。 这个将闾倒是会找机会。 眼看着扶苏和赵惊鸿就要在浑怀障再立战功，这将闾就跳出来想要摘桃子。 李斯和冯去疾等人，也不由得面面相觑。 为何此事，他们都不曾知晓。 看来，这将闾早有预谋啊！ 这是想要抢扶苏的功劳！ 赵高此时也站出来，对蒙毅和李斯使了个眼色，对嬴政拱手道：“陛下，前些时日，将闾公子还在山中射杀一头猛虎，如此勇猛之人，应当去往战场。臣建议，让将闾公子前往上郡，统领游骑兵！” 李斯见状，看了一眼蒙毅，站出来，拱手道：“陛下，游骑兵乃是新成立的兵种，并且战力非凡，为了安全起见，还是由将闾公子负责为好。” 蒙毅闻言，站出来，拱手道：“臣附议！” 一众官员非常诧异。 他们没想到，就连蒙毅和李斯都开始支持将闾了。 那岂不是说，现在将闾在朝中的支持，是最多，最有力的？ 想到这里，一些墙头草也纷纷站出来，表示支持将闾。 将闾眯着眼睛看着那些人，最后目光落在李斯和蒙毅身上。 他知道两人是什么情况，所以一开始就没打算拉拢两人。 他背后的势力，足够支持他坐上皇位了。 但是，此刻他看到了两人的价值。 并且没想到，两人也在向他示好。 若是拿下两人，有他们两人支持自己，那自己的希望就更大了。 等官员说完以后，将闾一步上前，拱手道：“父皇，若是如此，儿臣愿意担负此等大任，愿意前往浑怀障！” 嬴政看到众人的表演，眼眸看了一眼赵高，又看了看文武百官，最终将目光落在将闾身上，缓缓道：“将闾，那浑怀障可不比咸阳，乃是苦寒之地，风寒苦楚，物资匮乏。” 将闾立即道：“儿臣愿意前往，若可为大秦贡献一份力，这点苦楚算什么。好男儿志在四方，当为国征战，为君分忧，儿臣愿意前往浑怀障！” “不错！”嬴政满意地点头，“那既然如此，你就去百越之地，负责教化百越百姓去吧！” 第433章 父皇，你在做什么啊! 百越？ 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是说浑怀障吗？ 怎么成了百越？ 这差距未免也太大了。 赵高不敢置信地看着嬴政。 他越发觉得猜不透这个男人了。 他觉得，自己跟随了这个男人二十余年，照顾他的日常生活起居，他的一切自己几乎都知道。 甚至他宠幸了哪位妃子，他都知道。 他自认为已经很了解这个男人了。 但现在，他发现，自己压根对嬴政一无所知！ 这个男人，压根不受控制，无法猜测，无法揣摩，他想要做什么，谁都无法猜测，无法预知。 李斯和蒙毅更是一脸懵。 就算不同意，直接拒绝就好了。 为什么要突然将将闾安排到，百越去？ 百越那可是真正的蛮荒之地，到处都是蛇虫毒瘴。 当初为了攻打百越，可是不知道牺牲了多少士兵。 现在虽然好了一些，但去那里，依然会有水土不服的情况发生，就算是公子，恐怕也要吃尽苦头。 他们搞不清楚，嬴政到底在想什么了。 将闾也慌了，急忙出列，“父皇，儿臣是想要去浑怀障的……” 嬴政冷眸看向将闾，“怎么？说的大义凛然，想要为大秦奉献自己一份力，如今要你去百越，你就不愿意了？” “儿臣没有……”将闾连忙道。 嬴政冷冷道：“那就即日启程，前往百越！” “儿臣……遵命！”将闾顿时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 离开咸阳，就代表着要离开权力中心，如果咸阳发生什么，他压根没有机会，更来不及反应。 去浑怀障可以，得到游骑兵，钳制扶苏。 可是，去了百越，那丛林密布，到处都是毒虫蛇蚁的地方，能有什么好处？ 文武百官不由得面面相觑，不知道嬴政到底想要干什么，竟然直接将将闾给丢到了百越去，比对待扶苏还要狠。 难道说，嬴政想要将皇位留给公子高，亦或者胡亥？ 如此看来，应该是胡亥的机率比较大，毕竟嬴政一直以来，都非常崇拜胡亥的。 “王贲！”嬴政开口，百官瞬间安静下来。 王贲立即出列，“陛下！” “王离还有几日归来？”嬴政问。 王贲道：“回陛下，王离明日即可归来，向陛下汇报。” 嬴政微微点头，“待他回来以后，就让他去浑怀障吧，负责游骑兵的相关事宜。” 王贲闻言大喜，立即拜谢，“谢陛下！”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 他怎么也没想到，掌管游骑兵这样的差事，会落到他们王家手中。 好！ 好啊！ 他跟他爹已经走到了大秦军功制的尽头，而后代却还没有足够的能力。 他们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后代起不来。 如今，王离不仅负责赈灾，这赈灾一回来，就立马要去浑怀障任职。 这官职涨的飞快，简直不要太好！ 他们王家，后继有人了啊！ 至于嬴政为何让王离去负责游骑兵，不是他需要考虑的，更不需要考虑。 让他们王家成为众矢之的，你就问问他们谁敢对他们王家动手，他们王家怕过谁？ 有好处不拿是混蛋！ 谁敢阻挠他儿子的大业，他就收拾谁。 王贲目光凌厉，回头扫向一众官员。 原本还生出一些心思的官员，顿时一个个低下头去。 这可是王家啊，他们得罪不起。 万一惹怒了王翦那个不死老王八，那麻烦就更大了。 将闾看着王贲，拳头紧握。 他又看了一眼嬴政，低下头，内心愤恨。 他出言相求的东西他父皇都不给他，却要给一个外人。 那可是游骑兵啊！ 强大的游骑兵，只有掌握在他们自己手中，才是最安全的。 莫非，父皇老糊涂了？ 蒙毅和李斯对视了一眼，都连忙低下头。 始皇还是始皇啊。 这一招，简直用绝了。 看来，他们俩这样的小伎俩，在嬴政面前，根本不够看。 “有本启奏，无事退朝！”嬴政淡淡道。 赵高呼喊几声，见无人启奏，嬴政起身，宣布退朝。 章台宫。 将闾被喊来。 将闾跪在嬴政的桌子前，已经有一炷香的时间了，饶是他身体素质很好，此刻腿也麻了，但他不敢动，一动也不敢动，甚至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他可以在军营，乃至在整个咸阳横着走。 但是面对嬴政，他是真的怕，怕到了骨子里。 在他心中，嬴政简直就犹如一条至尊黑龙，无人能及。 只需一个眼神，就能将他吓到破胆。 许久，嬴政才放下狼毫笔。 “怎么？不服气？”嬴政问。 “不敢！”将闾立即匍匐在地。 嬴政淡淡道：“不服就是不服，没什么敢不敢的。” 将闾匍匐在地，不敢言。 嬴政看向桌子上的狼毫笔，“这蒙家倒是人才辈出，蒙恬在上郡，竟然都能改善毛笔，做出这种好用的狼毫笔。” 将闾立即道：“蒙家世代忠良，人才辈出，乃是大秦之幸！” 嬴政笑了笑，缓缓道：“蒙家，王家，李家，冯家……这些都是大秦的栋梁，为何你一家也没有交好？” “这……”将闾愣住了，不知道嬴政这是什么意思。 嬴政缓缓起身，“当皇帝，并非朕说让谁当，就让谁当的。如果你没有能力掌控这些人，这些人就会掌控你！朕明白被架空的滋味，所以不想你们这些兄弟们，有一天坐上这皇位上，也成为一个傀儡，一个被架空的皇帝。” “相对于这些家族来说，给他们功名利禄，就可掌握，而你所依靠的那些人，他们贪婪的心，永无止境，早晚有一天，会将你吞噬！” 将闾吓得脸色骤变，后背瞬间被汗水浸湿。 嬴政淡淡地看着浑身在颤抖的将闾道：“百越之地，乃重中之重，赵佗手中掌握了太多军权，他随时可以在百越自立为王，而我们将无可奈何。” “朕让你去，一来是建设百越，将百越彻底建设起来，而不是一个只有投入，没有产出的蛮荒之地。其次，朕要让你钳制赵佗，人心的欲望和野心都是不断膨胀的。不管你们后来哪个兄弟当了皇帝，核心权力，也应当掌握在你们手中。” “你，明白吗？” 第434章 以防偷家，多打预防针 将闾听到嬴政这番话以后，也不由得面露正色。 他知道嬴政对百越之地有多么重视。 浑怀障守着长城，面对的是胡人。 胡人上千年来，一直侵扰华夏族群，而且战力强悍；并且上郡还有建造长城的重任，如此，方才留了三十万大军镇守。 而百越，不仅有五十万大军驻守，更是从大秦迁徙了五十万人，跟百越之人通婚，以图同化百越之人。 现在，他父皇竟然要将百越之地交给他管理。 如此，将闾才恍然醒悟。 这是嬴政在给他机会！ 扶苏去了上郡，说是被贬，其实手中则掌管三十万大军。 而如今，自己去百越，则是名正言顺的去镇守，手中自可得五十万的兵权。 如此看来，将闾觉得，这是他父皇在选择储君。 而储君之位，很可能将会在他和扶苏之间产生。 当即，将闾立即叩拜，“儿臣明白，儿臣此行百越，一定治理好百越，不会让父皇失望的。” 嬴政摇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叹息道：“你去吧！” “儿臣告退！”将闾立即离开。 走出章台宫，冷风一吹，将闾后背瞬间发凉，让他不由得一哆嗦。 此时，赵高走来，凑到将闾跟前，低声道：“将闾公子，这好端端的，始皇怎么把你安排到百越去了，那里可不是咱们能待的地方。” 将闾淡淡地看了赵高一眼，“有什么能待不能待的？只要一心为大秦，在哪里都可以为大秦做事！而且，百越乃战略要地，父皇让我去百越，乃是信任我！” 赵高闻言，表情像是吃了苍蝇一样。 本来说好的让将闾去浑怀障的，将闾也同意的。 如今，始皇让将闾去百越，将闾竟然还欣然答应。 这是被始皇给洗脑了吗？ 好端端的计谋，被破解的一干二净！ 看着将闾离开，赵高眸中寒芒闪烁，“去百越？哼！我就让你有去无回！” …… 浑怀障。 休养了几日，赵惊鸿身体算是好的差不多了，盖聂就拉着赵惊鸿开始练刀，并且告诉赵惊鸿，就是因为身体太差，所以才会感染风寒。 同样都是连夜追击，士兵们一点事儿都没有，就赵惊鸿感染风寒。 这话说的，赵惊鸿竟然无言以对。 刚练完刀法，侠医和夏玉房就来了。 “阿玉！”看到夏玉房，盖聂眼睛都直了。 夏玉房对盖聂微微点头，而后对赵惊鸿道：“惊鸿，咱们进屋去治疗吧。” 赵惊鸿点点头，看了一眼盖聂，心中嘀咕。 自己这不会是在身边养了一头狼吧？ 专盯着自己老妈。 这万一被偷家，那可就完蛋了。 等侠医扎完针，夏玉房将药喂给赵惊鸿，并且给赵惊鸿吃了饴糖。 赵惊鸿看着夏玉房问：“你离开始皇这么多年，没想到再找一个男人？” 夏玉房脸色微变，诧异地看着赵惊鸿，“你说这是什么话，我虽然是农家女，没读过太多的书，也明白女人当守妇道。我这一生，只有一个男人，也只有一个男人！” 赵惊鸿见夏玉房有些生气了，赶紧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主要是，如果你不想回到始皇身边，一个人过生活也很困难。我看侠医待你不错，盖聂对你似乎也有意，所以想着，若是你需要，我可以给你介绍介绍……” 说这话的时候，赵惊鸿真想抽自己的脸。 但是没办法，有些事情，必须要防患于未然。 夏玉房认真道：“之前我说了谎，侠医是我师兄，而盖聂也曾与我是旧相识，他们对我颇为照顾，是念在往日的情分上。而这个情分，绝非男女之情。就算是他们有，我也不会答应。始皇待我情深义重，离开他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 “而我……你或许不知道我跟始皇经历了什么，我们二人，从贫苦之时便相识，中间更是几经生死。虽然离别甚久，但是依然情深义重，不可能有其他的想法。并且，还望你不要再说此事，若再辱我，休怪我翻脸！” 见夏玉房生气，赵惊鸿赶忙道：“对不起，我非辱你，是我多想了，我向你道歉！” “不用！”夏玉房生气地拿起碗和托盘，大步离开。 赵惊鸿满脸尴尬，恨不得用脚指头抠出一个始皇陵来！ 盖聂推门进来，“惊鸿公子，你跟阿玉说什么了？为何她如此生气离开？” 赵惊鸿看向盖聂，沉声道：“盖聂，夏玉房是始皇的女人！” 盖聂一听，脸色微变，连忙解释道：“我自然知晓，我只是……我只是……” 赵惊鸿摆手，制止了要继续解释的盖聂，“若是你抓住了嬴政，你做什么，我都无须担心。但是，你让嬴政走了，那毕竟是始皇，毕竟是全天下最有权势的人。” “你是还了恩情，讲了情谊，但是我们都要提心吊胆，时刻提防始皇的报复，亦或者是发兵上郡！” 盖聂低着头，“你们不是说，始皇不会发兵吗……” 赵惊鸿一阵瞪眼，“那是我安慰他们这么说的，若是大家都人心惶惶，人心散了，队伍也就散了！不说我们的下场会如何，若是始皇发兵上郡，到时候夏玉房在这里，大军攻打过来，你觉得夏玉房会是什么下场？” “这……我……”盖聂此时心中开始后悔放走了嬴政。 赵惊鸿淡淡道：“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我不说你，也不罚你，因为你并非我营中将士，只是伴我左右，亦教导于我，对我有授业之恩。但是这件事情的后果，需要我来承担。” “而我也希望，你能够收起那些心思，那毕竟是始皇的女人。不论别人如何辱骂始皇残暴，但在我心中，始皇一统六国，统一度量衡，收复百越，修建长城，乃千古一帝，该有的尊重是要有的。” 盖聂诧异地看着赵惊鸿。 这还是他第一次从赵惊鸿口中听到他对嬴政的评价，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赵惊鸿对嬴政的评价，竟然如此之高！ 并且赵惊鸿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他要是再不明白，就是一个傻子了。 当即，盖聂沉声道：“之前放走始皇的事情，乃是我的疏忽，以后我定当谨记，你所安排之事，我定当全力完成！而且，我保证，对夏玉房绝无非分之想。” 赵惊鸿起身，拍着盖聂的肩膀，欣慰道：“你能如此想，我很欣慰！” 第435章 不能让他们在神山祭天 盖聂也很无奈。 他不这么说也没办法啊。 他也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半分机会。 再加上，人家赵惊鸿就是夏玉房的亲儿子，夏玉房就是赵惊鸿的亲妈。 以后若是赵惊鸿恢复记忆，知道了自己对人家老妈有意思，如何看到自己？ 到时候岂不是很尴尬！ 倒不如现在说清楚。 “惊鸿公子，我今日听闻，似乎蒙恬他们已经攻打了胡人王庭，将胡人皇室尽数抓捕，此时应当正前往狼居胥山。”盖聂对赵惊鸿道。 这几日，赵惊鸿休养身体，在扶苏的授意下，什么事情都不让赵惊鸿参与，所以这些天的军情各种大小事宜，都没跟赵惊鸿通报，所以他也不知道情况。 赵惊鸿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大喜，“何时传回来的消息？” 盖聂道：“两日前。” 赵惊鸿不由得算道：“此处距离单于庭路途遥远，至少要半月有余，如今传回消息，快马传讯，也需要十日。如此算来，应当已经结束了！” “是啊！”盖聂感叹道：“蒙恬将军真是做了一件古往今来，无数将领所不能做到之事啊！” 赵惊鸿微微一笑，沉声道：“待蒙恬回来以后，咱们就让扶苏给咸阳上书，请功！” 盖聂惊讶地看着赵惊鸿，“惊鸿公子，你都派人追杀始皇了，这个时候还去邀功，这岂不是……” “怕什么！始皇敢说自己被我追杀过吗？他承认都不敢承认，那就是没有发生过！”赵惊鸿道。 盖聂：“……” 他觉得，自己似乎不了解这些玩权谋的人，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反正，这些人，一个个的，心都挺脏的。 当即，盖聂双臂抱剑，抬头四十五度，看着房顶，心中感叹：还是我这样一个剑客纯洁，潇洒自由又痛快！ …… 姑衍山。 蒙恬率人在姑衍山举行了祭祀仪式。 此次祭祀，乃是祭祀大地，昭告大地，此地，从此以后，乃归于大秦。 做完祭祀以后，蒙恬继续率兵前往狼居胥山。 此山，乃是胡人心中的神山。 若可以在此祭祀，必然可以打击胡人士气。 这就犹如，胡人入侵中原，并且在泰山封禅一样。 对于胡人的伤害，不是物理攻击，而是灵魂攻击。 杀不死他们，也要恶心死他们。 很快，各地部落得知了蒙恬在姑衍山祭祀大地的仪式。 逃亡的头曼单于又集结了一些部落。 “诸位，蒙恬大军灭我单于庭，又在我们的姑衍山祭祀大地，简直是奇耻大辱！”头曼单于怒声道。 其他部落纷纷嗤之以鼻。 “是你头曼集结了各部落去招惹了秦军，如今被秦军所灭，又想来祸害我们？” “对！若是我们不去招惹秦军，秦军自然不会来招惹我们，如此相安无事最好！” “我们可不想跟那些部落一样，最后落得一个部落被灭，族人被抓捕成奴隶的后果！” …… 这些部落并非头曼单于之前统一的部落，而是在黄河以北的各部落，他们可不会听头曼的。 头曼眉头紧蹙，心中也是懊悔不已。 好端端的，攻打什么浑怀障啊！ 现在自食恶果了。 但他可不会承认，如果一旦认输，他将死无葬身之地！ 冒顿见状，立即站出来，沉声道：“你们似乎还不了解情况！” 众人纷纷看向冒顿。 “你又是谁！”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毛都没长齐的娃娃，滚一边去！” 冒顿见状，抽出刀来，一刀将面前的桌子斩成两半。 众人被吓了一跳。 冒顿站起身来，环视众人，“我乃头曼单于之子，如何不能在这里说话！” “而且，你们压根就不了解现在的情况！这并非我们联盟自己的事情，而是关乎整个草原！ “按理说，蒙恬打下我们的单于庭以后，就会离去！毕竟继续北上毫无意义。” “但是，现在蒙恬大军继续北上，而且还是在祭祀姑衍山以后，最关键的是，他们的目标，乃是狼居胥山！” 众人闻言，不由得纷纷大惊失色。 “狼居胥山，他们想要干什么！” “蒙恬为何要去我们的神山！” “莫非他们是想要毁我们传承？” “绝对不能让他们去神山！” …… 冒顿环视众人，沉声道：“秦人有一个习惯，就是有过大功绩的人，都会去他们的泰山封禅，昭告天下，告诉天下乃至神明，自己乃是君王，世间一切都要听他号令！” “我们狼居胥山，亦有着同样的神圣性！而蒙恬在我们的姑衍神山上，进行了祭祀，祭祀大地，如今，他们又直奔狼居胥山而去，此行，怕是要祭天！” “祭天！” “他们在找死！” “在我们狼居胥山祭天，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 “我们必须要将秦人赶走！” “绝对不能让他们在神山祭祀！” …… 一众部落首领，立即激动了起来。 在他们眼中，狼居胥山是有着无可比拟的神圣性的。 冒顿见状，继续道：“他们祭祀大地，就是告诉大地生灵，他们所在的位置，从今以后，就属于大秦了！而去狼居胥山祭祀，他们必然是要祭天的，如此，便告诉天地，此方天空和土地，都是属于大秦的领土，以后就没有咱们胡人的容身之地了！” “如果你们觉得无所谓，那我们自己守护属于我们胡人的天地，哪怕死！也要守护在我们胡人的尊严之上！你们，继续苟延残喘吧！看在大秦士兵的进攻下，你们可以活多久！” 说完，冒顿看向头曼。 头曼满脸欣慰地看着冒顿，心中感叹：不愧是自己的儿子，果然优秀！ 一众部落首领沉默了。 他们被冒顿说的羞愧难当。 有一个部落首领道：“让我们考虑考虑，明日给你们答复，如何？” “好！我们等你们！”头曼立即带人离开。 很快，头曼将冒顿招入帐篷中，“孩子，你今天做的很好，待我死后，你就是他们的单于！” 冒顿立即道：“父王，你永远是我们的单于，更是儿子心中的骄傲和榜样！” 头曼闻言，哈哈大笑，随后示意冒顿离开。 而冒顿一走出帐篷，眸中寒芒就在闪烁，对身边的几个亲兵招了招手，朝着一旁走去。 第436章 天佑大秦，威加海内 “让你们准备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冒顿问。 “放心吧殿下，我们都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动手！”亲卫回答道。 冒顿满意点头，“这个老家伙，也该让出位置了！守护咱们胡人的重任，应该让真正可以做到这件事情的人来承担这个责任！ “说的没错！”亲兵立即道：“只有冒顿单于才是我们认可的单于，头曼他老了！” 冒顿看着他们，冷声道：“休要多言，好好做事！” “是！”亲兵不敢多言，赶紧离开。 冒顿回头看了一眼营帐，轻笑一声，转身离开。 …… 次日。 众多部落族长齐聚于此。 就连一些昨日没来的族长，今日也到了。 头曼看着众人，“如何？你们可想清楚了？” 一名部落首领站起来，对头曼道：“阻止蒙恬在狼居胥山祭天，这是我草原勇士必须要做的事情，但是就算如此，也不代表着，需要你来领导我们，我们的领袖，应当是一个英勇无敌的勇士，而不是一个落败之寇！” “你！”头曼气得直瞪眼。 另外一名部落首领也站起来，沉声道：“没错，我们应当选出一个勇猛之士带领我们，而不是你这个秦军的手下败将！” 头曼气得几乎要动手。 冒顿见状，立即站起身来，沉声道：“那既然如此，我们就比试一番吧！你们派出勇士，与我比试，若是输了，就乖乖听我们的，若是赢了，我们也听你们安排，如何！” “好！”立即有部落首领答应下来。 头曼看着冒顿，一阵蹙眉。 但想了想，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可行了，也无奈点头。 “那我们既然都是草原的勇士，就比射箭如何，放出苍鹰来，看谁能射中，谁就是第一勇士！”冒顿道。 “好！”部落首领纷纷答应。 同样都是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射箭的本领，他们还没怕过谁，都觉得自己的箭术天下第一厉害。 见众人都答应，冒顿立即表示，现在就可以出去比试，让一众部落首领开始选人。 当即，所有人都走出帐篷。 士兵们也开始忙碌起来。 冒顿骑马持弓，静静等待着。 很快，各部落都选出了自己部落里射箭最厉害的人。 “既然都准备好了，那我们开始吧！”冒顿道。 头曼心中不悦。 他觉得，冒顿有些僭越了，凭什么他发号施令。 当即，头曼看向各部落首领，“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好了！” “准备好了！” “开始吧！” 各部落首领纷纷道。 头曼点头，“我们都是草原上的勇士，说话算数，不能反悔！一旦开始，赌约就奏效了！” “好好好！赶紧开始吧！我们部落的第一神射手，还没怕过谁！” “就是，我们的神射手，谁也不怕！” “哈哈，这次比赛，我们赢定了！” 大家都充满信心。 头曼点头，一声令下，“开始！” 随着一只苍鹰放飞出去，各部落的勇士纷纷骑马奔驰起来。 待跑了一会，才拉弓准备射击。 这是规矩，如果在放飞苍鹰的瞬间举箭射击，那苍鹰肯定是飞不出去的，他们拥有这个能力的人太多了。 还是要等苍鹰飞走了，飞远了，飞高了以后再射击，这才能考验真本领。 然而，众人注意到，冒顿似乎没动。 头曼看向冒顿，急了，“你为何不动！莫非是想害我们输不成！” 冒顿看了一眼头曼，大喝一声，“我去也！” 看着冒顿跑出去，头曼气得不行，“如此磨磨蹭蹭，如何能成大事！” 而此时，冒顿举弓，对着天空放出一箭。 咻！ 射出这一箭，竟然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头曼诧异，“这是什么声音？” 其他部落首领也很诧异，“这是什么箭，竟然能够发出这种声音！” 突然，有人喊道：“小心！” 众人闻言，急忙回头。 但是，为时已晚，一支箭羽已经朝着他们飞射而来，压根躲闪不及。 头曼更是被一箭钉在脑门上，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不敢置信地倒了下去。 他到死，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是这样的死法。 其他部落首领，也基本上都中箭了。 他们带来的人，也都被射成了刺猬。 那些没死的部落首领，纷纷被抓捕起来。 “你们要干什么！”部落首领们焦急又惊恐。 没有人理会他们。 冒顿跑了回来。 至于那些比赛的勇士，早就被他和亲卫射杀了。 冒顿上前，抓住一个首领的头发，冷声道：“现在，我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臣服于我，要么死！” 头领满脸惊恐地看着冒顿，又看了看被箭羽钉在脑门上的模样，心中惶恐不安，急忙道：“我臣服！我愿意臣服！” 有一个人服软，其他人也都不再坚持，纷纷表示臣服。 冒顿这才让人给他们处理伤势。 紧接着，冒顿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些部落的士兵集结了起来，表示以后他就是草原上的王，也是唯一的王！ 这一夜，他们驻扎的军营内灯火通明。 次日一早，冒顿就带领士兵前往狼居胥山。 作为草原上的王，他是绝对不允许蒙恬在狼居胥山祭坛的。 必须阻止！ …… 蒙恬军队。 游骑兵基本上都缓缓归队了，还有一些在四处巡逻。 眼看着距离狼居胥山越来越近，带领十万大军前行也越来越困难。 最终，蒙恬决定，与游骑兵一起，带上祭祀所需物品，快速前往，剩余的大队伍，缓缓跟进。 这样一来，他们的行进速度就快了很多。 终于，在一日的中午，他们抵达了狼居胥山脚下。 一众人攀爬上山。 看到了胡人建造的祭坛。 将其捣毁以后，摆上他们大秦特有的标志，并且还放了几块用来建造长城的大砖。 做完这些以后，蒙恬进行叩拜，举杯高声呼喊：“天佑大秦，威加海内！” “今我秦军，铁骑纵横，北逐匈奴，斩首十万，追亡逐北，直抵狼居胥！ 此山此土，永归秦疆；此功此绩，告慰英灵！ 愿天鉴之，佑我山河，千秋万代，永固无疆！” 说完，蒙恬将酒倒在地上，缓缓站起身来，回首看向他们一路往来的大地。 第437章 敌袭?嗯?人呢? 蒙犽、鲁辙、章邯等人，也站在蒙恬身侧。 蒙恬扭头看了他们一眼，笑了笑，道：“这巍峨壮丽的河山，美丽吧？” 众人纷纷点头。 登高望远。 站在狼居胥山上，俯瞰大地，顿觉心中豪迈，大男儿当如此是也！ 蒙恬缓缓道：“此狼居胥山，乃是胡人的神山，每至正月、五月和秋季之时，这些游牧民族就会来此举行祭祀典礼，祭拜天地，祭拜日月。” “我们在此祭天，打的是胡人和胡人老祖宗的脸，他们应当恨死我们了！” 蒙犽立即道：“就当如此！如此才能彰显我大秦士兵的实力，此举也向胡人宣告我们秦军不好惹，我们秦人早晚有一天要灭了他们！” 蒙恬笑了笑，“此行能够成功，多亏了赵惊鸿的计谋，若非他发现石涅的用处，用石涅锻造铁器，又研究出了环首刀，还有盔甲，以及马蹄铁，马镫，马鞍等物，我们绝无可能一路杀伐到此处。” “是啊！”蒙犽道：“这一路冲杀，简直不要太爽，从未感觉自己如此勇猛！” 鲁辙沉声道：“主要是装备上的差异，胡人手中的兵器，与我们相差太多了，并且马匹也无法与我们相比。我们有马蹄铁，他们没有，在长途奔波以后，马儿就废了，只能等死，我们不同，如此长途奔波，只需要更换马蹄铁即可。” 章邯微微点头，“确实如此。” 蒙恬道：“此次军功，当赵惊鸿居首功，诸位没意见吧？” “我没有！”蒙犽立即道。 章邯微微摇头。 鲁辙也表示没有。 蒙恬很满意，“既然如此，咱们就回去吧，也让人将这个好消息传递回去。” 众人当即开始下山。 下山以后，他们就开始骑马往回赶。 等第二天，他们跟大部队汇合的时候，都不由得愣住了。 这些士兵，似乎刚经历过一场大战，正在收拾战场。 现场还有很多的尸体，马匹，兵器，铠甲之类的东西。 蒙恬见状，立即拉了一人询问，“这是什么情况？我们走后，发生了什么？” 士兵立即回答：“回将军，你们走后，来了一批胡人士兵，他们呼喊着要杀死我们，不让我们去狼居胥山祭天，而后我们就打起来了，斩杀了他们三成兵力，而后他们落荒而逃。” 蒙恬听的一脸懵。 当初头曼单于不是逃走了吗？ 自己把他们的王庭都给烧了，士兵也都杀死的差不多了，怎么还有人？ 待询问清楚情况以后，蒙恬这才明白，原来是他们又集结了一些部落，想要阻止他们祭天。 但是，晚了！ 祭天完成！ 撤退！ 休息一晚，次日大军开拔，开始往回赶。 回去的时候，大家都很轻松，有说有笑的。 因为战争结束了，等待他们的就是论功行赏，只待拿好处就行了。 并且，此行还杀死了很多胡人，灭了胡人王庭，这可都是巨大的荣耀啊，回去以后，可以跟那些没机会来的人吹牛逼了。 蒙恬也派斥候快速前往浑怀障，将情报传递回去。 当然，路途当中，自然也少不了一些胡人阻拦，但都轻松灭之，碾压而过。 …… 草原某个部落当中。 冒顿脸上多了一道狰狞的伤口，非常渗人。 “该死的！为何秦军如此强大！”冒顿气得不行。 他率兵前往攻打蒙恬，结果没见到蒙恬，就看到大部队了。 攻打过去，就被人家打的落花流水，落荒而逃。 而斥候传来的消息，蒙恬率领游骑兵，已经在狼居胥山祭天过了。 还带回来了蒙恬在山上祭祀的物品。 这几乎将冒顿当场气晕过去。 “不行！双方实力差距太大，要从长计议！秦军制度森严，训练有素，并且他们是大一统的国家，我们胡人都是各部落为营，像是一盘散沙，要是想对抗大秦，必须要集结全部力量，形成一支训练有素的士兵，如此才有机会战胜大秦！” 冒顿眸中闪烁着精芒，“现在不可与大秦为敌，接下来，我的目标……一统草原！我要做第一个大一统的草原单于！功绩可不下于秦始皇！” …… 浑怀障。 这些时日，赵惊鸿日子过的很悠闲。 士兵们都外出打胡人去了。 再好的训练，都不如实战来的好。 等着十万大军和数万游骑兵回来，这些都是经历过战争洗礼的老兵，可都是不可多得的财富。 至于匠造处，锻造从未停止，等再过一个月，锻造出来的装备，就可以装配整个军队了。 待天气再暖和一些，就可以考虑下一步的行动了。 正在赵惊鸿喝茶的时候，扶苏进来，拿着一捧竹简道：“我刚才问了侠医，说你的病症好的差不多了，脑内淤血已经快消散了，可是真的？” 赵惊鸿笑着点头，“没错，最近偏头疼的症状已经没有了，好几日也不曾犯过。” “那就好！那就好！”扶苏将竹简放在桌子上，“这是最近的战报军情，还有军中事物以及矿藏开采情况，以及匠造处锻造情况，还有上郡各种重要事件，你看看。” 赵惊鸿满脸无奈，“扶苏，我这病刚好一点，你就给我安排这么多的工作，是怕我病好的太快了吗？” 扶苏闻言，满脸尴尬，“大哥……你怎么如此说呢，我这不是看你好的差不多了，才给你拿过来的，政务太多，我一人处理不过来，而且很多事情，我也需要参考你的意见。” 赵惊鸿将竹简推到一旁，道：“你就跟我说有什么事儿需要我提出意见的，这些我就不看了。” 扶苏无奈，“好吧！王承将军说，娄烦那边似乎有异动，时常在关外徘徊，似乎想要对我们出兵。” “娄烦？”赵惊鸿蹙眉，“那不是在九原郡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让他们九原郡自己负责就好。” 扶苏无奈，“九原郡并没有多少部队，若有情况，还是要我们支援的。” 赵惊鸿想了想，对扶苏道：“再等等，我觉得他们不敢有动静，等蒙恬他们凯旋而归，娄烦就老实了。” “为何？”扶苏诧异地问。 赵惊鸿看了一眼扶苏，“杀鸡儆猴懂不懂，单于庭都被咱们灭了，他一个小小的娄烦，还敢不自量力不成？分分钟灭了他！” 第438章 若是寂寞，让弟妹来探亲 扶苏觉得赵惊鸿说的很有道理，但是还是询问道：“大哥，那若如此，何不直接灭了娄烦，省的以后侵扰我大秦百姓？” 赵惊鸿无奈地看了扶苏一眼，“你看，你又急了不是。” “我没着急……我就是觉得，既然有能力，为何不做？”扶苏道。 赵惊鸿道：“你就是急了。” “我没有！” “有！” “没有！”扶苏急了。 赵惊鸿笑道：“你看，你就是急了。” 扶苏：“……” 赵惊鸿看着扶苏郁闷的模样，笑着说道：“行军打仗并非是真正的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 扶苏蹙眉，“打个仗，怎么还跟人情世故扯上关系了？” “你看，这你就不明白了吧！”赵惊鸿教导道：“你之前还说，不愿意发生战争，为何？” “因为战争需要人命来填。”扶苏道。 赵惊鸿摊手道：“这不得了，发起一场战争，其实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了。” 扶苏脸色微变。 怎么人命在赵惊鸿嘴里就不值钱了？ 赵惊鸿继续道：“因为只要发起战争，就必须会死人。人是可再生资源，没了人，再招收就行了。你看白起坑杀四十万，谁又能在乎多久呢？” “但是一旦你起兵，就必须要粮草先行，兵马多少，需要多少粮草辎重，你都需要考虑。” “这都是钱财啊！” “打仗，就是在烧钱！” “而将领士兵打仗，为的是什么？” 扶苏沉声道：“军功！” “没错！”赵惊鸿道：“咱们现在已经灭了单于庭，这么大的功劳都落在手中了，一个小小的娄烦，能够提起士兵们的兴趣吗？何不留着，以后给他们当做军功用？” “此乃，一举多得也！” 扶苏感叹一声，“大哥……这娄烦在大哥口中，竟然成了一个军功。” 赵惊鸿笑了笑，“单于庭是一块肥肉，而娄烦顶多算是一碗粟米粥，等饿了的时候，吃一口还是不错的。并且也不能让所有军功，都落在一个人手中，我们要留着，培养其他需要培养的人才。” “你看王翦这样一位大将军，为何你父皇之后便很少启用他了？王贲现在也很少参与军事行动了吧？那是因为他们的军功已经足够大了，该培养新鲜血液了。” 扶苏叹息一声，对赵惊鸿道：“听大哥一番言语，如醍醐灌顶，扶苏受益匪浅！” 赵惊鸿笑了笑，“你要学的还多着呢，慢慢学，不着急。” 扶苏跪坐下来，收拾着竹简，缓缓道：“我怕是永远也学不会，将无数的士兵，无数的人命，当成手中的棋子……以这苍茫天下为棋盘，以天下之人为棋子，此等本领，我一辈子也学不会。” 赵惊鸿看着扶苏，沉声道：“那你就让这棋盘，就在自己手下，让那棋手，成为你的执棋之人，如此，天下也尽在你掌握之中。” 扶苏手中的动作停顿，抬头看向赵惊鸿，“可以如此？” “为何不行？”赵惊鸿道：“不是人人都如你父皇那般，宛若一头黑龙，搅动乾坤，横扫诸邪的。” “是啊！”扶苏叹息道：“我一辈子也无法与我父皇相比。” “是的！”赵惊鸿道：“你父皇乃是天下独一份的祖龙，不是谁都能与之相比的。他属于开创者，而你属于光大者，将大秦发扬光大，则是你的责任。每个人的使命不同，你不是我，我也不是你，你更不是始皇，你只是你，你是扶苏，你有你的使命，你的命运，你的职责，并非要与谁相同！” 听到这话，扶苏脸上露出笑意，“大哥你是会安慰人的，我就喜欢与你说话。” 赵惊鸿笑了笑，“不用与我说太多，若是寂寞了，可把王玥招来，你们好好交谈一番。” 扶苏脸上一红，“大哥，你又说笑。” “没有啊！”赵惊鸿道：“我是认真的，你在军中多有寂寞，我一个大光棍不觉有什么，你如此一个食髓知味之人，怕是难熬，让家属来军中慰问，也无不可。” “大哥休要多言，我还有事，先行一步！”扶苏抱起来竹简，灰溜溜的跑了。 看着扶苏狼狈逃走的模样，赵惊鸿不由得笑了。 复苏的脸皮还是这么薄。 …… 上郡城。 春风阁。 这几日，春风阁的生意格外火爆。 因为，在春风阁内，来了一位乐师。 来自咸阳的乐师。 并且，乃是咸阳城中，最为出名的乐师——悲悦澜。 悲悦澜一手琵琶弹奏得炉火纯净，欢快时，让宾客们举杯畅饮，满心欢喜。 悲伤时，引得宾客们纷纷垂泪。 仅仅这两日，悲悦澜获得的打赏，就有几万钱之多。 虽说上郡现在发展的不错，但是毕竟是苦寒之地，这些世家之人，见识比咸阳城是稍少的。 特别是乐师，很少会来上郡这种地方。 悲悦澜的到来，让他们感受到了别样的感受。 有许多人，想要邀请悲悦澜共饮一杯，共度良宵，一亲芳泽，但是都被拒绝了。 悲悦澜，只卖艺，不卖身。 这一日，张良和百里无名也来了。 张良和百里无名坐在角落里，做了掩饰。 “听闻这春风阁来了一位咸阳的乐师，一手琵琶弹的极好，特带你来听听。”张良对百里无名道。 百里无名看了张良一眼，撇嘴道：“是是是！是我想听了！” 张良蹙眉，“府衙给你介绍的那位女子如何？到你这个年纪，也该娶妻了，到时候也留下一儿半女，算是给你们百里家留个后。” “差不多了！”百里无名吃了一口菜，淡淡道：“都差不多，我没什么感觉，也不懂这些，小娘子长得倒是不错，就这样吧。” 张良看了看百里无名，不由得叹息一声。 这个时代的人，结婚是极早的。 但是，张良明白，这个年龄懂什么？ 压根不知道男女之情到底是什么。 只是，被迫于压力，传宗接代罢了。 他是很反感这种事情的，所以如今他还未曾婚配。 他觉得，婚姻应该建立在感情之上，若无感情，和禽兽有何区别？ 人之所以是人，跟兽类区分开，那便是因为有情感之说。 “师父，悲悦澜来了！”百里无名呼喊一声。 张良立即闻声看去，只见一名身穿白色的绝美女子，犹抱琵琶半遮面地走了出来。 第439章 我是天下第一，你配我即可 现场顿时响起一阵欢呼。 “悲悦澜，今日可与我共饮一杯！” “悲乐师，我昨日赠你的手炉，可好用？” “我出十万钱，可否与我共度良宵？” …… 在众人的呼喊声中，悲悦澜面色平静。 对于这些，她早就习惯了。 待悲悦澜坐下来以后，抱着琵琶，开始弹奏。 四周瞬间安静了下来。 就算是那些饥色之人，也都不再呼喊，静静听着这美妙的奏乐。 张良看着悲悦澜，不由得赞叹一声，“好一个悲悦澜，好一个咸阳乐师，此音，当可绕梁三日而不绝。” “师父你看中了？若是看中，我与她说。以老师的条件，她必然会答应的。”百里无名道。 张良瞪了百里无名一眼，“你觉得为师是这种人吗？” 百里无名缩了缩脖子，“师父，我知道你寂寞，这很正常，毕竟你已经到了这个年岁……” “闭嘴！”张良眉头青筋跳动，“再胡说，看我怎么收拾你，好好听曲儿！” “哦！”百里无名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张良看着悲悦澜弹奏，可以从悲悦澜身上，看到一抹淡淡的悲伤。 “这，应当也是一位有故事的人。”张良感叹道。 等听完一曲，张良便和百里无名离开。 百里无名有些不乐意，“师父，咱们都来了，都交了钱的，为何不多听一会儿？里面那么暖和，又有吃的。” 张良淡淡道：“为师带你来感受一下就行了，不可沉迷于此，我们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可贪图享乐。” “哦哦！”百里无名无奈点头，准备离开，却看到一棵柱子前，站着一人。 当即，百里无名拉住张良，“老师！你看，那是谁！” 张良顺着百里无名手指的方向看去，顿时一阵蹙眉。 “林千幻？他来自作甚？” 当即，张良走过去，询问道：“林千幻，你怎么来此？” 林千幻看了张良一眼，眸中满是警惕和敌意，“自然是来听曲儿，你们不也一样吗？” 张良一时语塞。 “而且……”林千幻看向悲悦澜，眸中满是渴望，“自古英雄配美人，如此美人儿，自当应配我这种绝世英雄！汝等，可不要与我抢！” 还没等张良反应过来，林千幻的身影一闪，已经出现在了悲悦澜跟前。 悲悦澜被突然出现的林千幻给吓了一跳，差点举起琵琶砸过去。 “你是何人？”悲悦澜有些紧张地问。 林千幻正要开口，台下众人纷纷出声怒斥。 “畜生！快下来！” “汝之小贼，竟然敢如此靠近悲悦澜小姐，快给我下来！” “贼寇，你若不下来，信不信我白家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你快给我下来，不可惊扰了悲悦澜小姐！” “我还未如此近距离，你怎敢！” …… 台下一通叱骂，甚至有人准备上去将林千幻给抓下来。 林千幻看了他们一眼便不再理会，而是对悲悦澜道：“皆庸俗之辈尔！悲悦澜小姐，自古英雄配美人，我乃天下第一高手，勇猛无比，天下无敌，你可愿与我在一起？” 说完，林千幻满脸骄傲，双臂抱剑，转过身去，背对着悲悦澜，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且满脸不屑地看着对他怒骂的众人。 这等土鸡瓦狗，怎么能知道他的厉害！ 张良看到这一幕，不由得伸手扶额，尴尬无比，低着头拉着满脸兴奋看热闹的百里无名道：“走走走！别被人发现了咱们跟林千幻认识。” 说着，张良不由分说，硬拉着百里无名离开。 而此时，林千幻耳边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不愿意！” 林千幻哈哈一笑，转过身来，看向悲悦澜，“我就知道你愿意……” “嗯？”林千幻看着悲悦澜微蹙的眉头，这才反应过来，悲悦澜说的是不愿意。 不愿意！ 不愿意！！！ “为……为何……”林千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悲悦澜缓缓道：“我心中已有意中人，此来上郡，就是为了寻他。” 林千幻：“……” 为什么！ 为什么！ 老天！ 这道题……不对，这个女人，为什么不是我的！ 林千幻满脸失落，但还是不服气，他对悲悦澜道：“没有人可以比我更优秀，他在哪里，我要跟他比试，并且要在他最擅长的地方击败他，让你知道，谁才是最好的选择！” …… 郡守府。 张良正在处理政务。 百里无名也正在奋笔直书。 在两个人的带领下，整个上郡的官员，现在都非常勤政。 此时，士兵走进来，汇报道：“郡守大人，有人求见！” “何人？”张良放下狼毫笔，抬头询问。 士兵正要开口，在他身后出现一道身影，“是我！” 士兵吓得浑身一激灵，差点跳起来。 在看到是双臂抱剑，背对着他的林千幻，立即怒声道：“你是如何进来的！” “这天下，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没有人能拦得住我！”林千幻淡淡道。 只不过，现在林千幻的声音中，带着一抹哀伤。 士兵正要怒斥林千幻，却被张良制止，“你先退下吧，此人我认识。” 士兵闻言，瞪了林千幻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张良看着林千幻道：“你来，是为何事？” “我要带悲悦澜去浑怀障。”林千幻道。 “带悲悦澜去浑怀障？”张良一阵蹙眉，“为何？” “我要带她去找侠医。”林千幻淡淡道。 张良站起身来，盯着林千幻道：“她认识侠医？” “她来上郡，就是为了寻找侠医，并且跟赵惊鸿有约。”林千幻道。 张良更加疑惑了，“你如何确定这是真的？” “哼！”林千幻冷哼一声，咬着牙道：“一个忘恩负义之人，能够让悲悦澜从咸阳找到上郡，这还需要怀疑什么？” 张良：“……” 他感觉林千幻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当即道：“你去把悲悦澜带进来，我有话要问她。” “好！”林千幻纵身一跃，消失在了他们眼前。 百里无名眼睛放光，“师父，林千幻这么厉害的吗？他好快啊！” “嗯！”张良点头，“他说过，他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最快的，并且可以让人无法察觉就已经结束。” “嗯？”百里无名眨了眨眼睛，诧异地看着张良。 第440章 喂，等我专属武器好吗? 什么都很快？ 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吗？ 百里无名在心中赞叹：那这个林千幻，确实很厉害啊！ 很快，林千幻带着悲悦澜走了进来。 “民女悲悦澜，见过张大人。”悲悦澜行礼道。 张良微微点头，询问道：“你认识侠医？” 悲悦澜点头，“民女在咸阳之时，跟赵先生结识，托他为我寻一人，此人正是侠医。” “你如何知道，侠医就是你要找的人？”张良询问。 悲悦澜道：“我一路寻找至此地，在询问之下，得知在赵先生身边，有一名医者，名为侠医，他正是我要寻找之人。” “你确定？”张良询问。 “民女确定。”悲悦澜道。 “你可曾与始皇见过面？”张良突然问。 林千幻和百里无名满脸诧异，纷纷看向悲悦澜。 悲悦澜面色平静，淡然道：“见过。” “何时见过？”张良询问。 悲悦澜看向张良，缓缓道：“赵先生在和扶苏公子离开咸阳之时，与我约定好，要我弹奏送别曲。送别当日，我在十里外的凉亭中，为赵先生弹奏送别曲。当日，我看到始皇陛下骑马而来，为两人送别。” “我怎未听过此事？”张良蹙眉。 嬴政还给赵惊鸿和扶苏送别，这不像是嬴政的态度啊。 扶苏不是被贬的吗？ 还是送行？ 他倒是知道，赵惊鸿有一匹嬴政赠予的宝驹，名曰白龙，时常见赵惊鸿乘骑，非常喜爱。 如此，按理说，嬴政对于赵惊鸿乃是十分喜爱，并且对赵惊鸿也算是情深义重。 为何赵惊鸿对嬴政如此绝情？ 莫非，只是为了心中理想？ 若如此，赵惊鸿着实让人敬佩，一心只求心中理想，不为他事烦扰。 “你寻侠医，所为何事？”张良问。 悲悦澜一阵犹豫，好一阵才缓缓道：“心中所属，必要寻他。” 张良闻言，不由得深深地看了悲悦澜一眼。 如此深情的女子吗？ 如此主动的女子吗？ 张良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胸口，触摸到了那缕青丝，心中不由得一阵悸动。 “若是如此，林千幻，你可带她前往，但是，若出了什么事情，一切由你负责。”张良对林千幻道。 林千幻认真点头，“你放心，没有人可以在我眼皮子底下生事端！” 张良看向悲悦澜，沉声道：“你最好是来寻侠医的，若是有其他目的被我们发现了，休怪我们不客气！” 悲悦澜微微点头致谢。 而后，悲悦澜和林千幻离开。 张良看着两人的背影，陷入沉思。 百里无名走到张良身边，顺着张良的目光看过去，看着悲悦澜美好的背影，不由得笑道：“师父，您得主动一点，您看林千幻多主动，说不定还真有机会。” “闭嘴！干活去！”张良训斥道。 百里无名缩了缩脖子，赶紧撤了。 …… 浑怀障。 侠医每日都很忙碌，因为浑怀障的人口基数很大，士兵有近二十万，刑徒也有几十万，哪怕现在大部分的士兵都外出征战去了，依然有很多病号。 面对这些病号，侠医基本上都会大概询问和检查一番，确定病症。 虽然大部分都是感染风寒，身体虚弱导致的，但依然有许多疑难杂症。 这些疑难杂症，都成为了侠医的经验，将这些疑难杂症的症状记录下来，并且尝试各种治疗方法，最后寻出最正确的治疗方法，从而分析病症。 只要积累足够多的病例，他就能将这些病症分析透彻，从而着作成册，到时候再交给他师傅看，定然可以让师傅刮目相看！ 夏玉房走到侠医跟前，为侠医倒了一杯水，轻声道：“师兄，别太劳累，注意休息。” “好！师妹无须担心。”侠医看了一眼夏玉房，“还是师妹，应当多注意身体。” 夏玉房冷哼一声，丢下一句：“我身体好着呢！”就走了。 这段时间，侠医总是有意无意地阴阳她，烦得要死。 …… 赵惊鸿正在房间休息。 他正在算着时间，约莫再过十天左右，时间就开始回暖了。 待天气回暖，就可以开始准备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了。 之前他是不了解的，现在真正地接触到了军队，才明白。 想要穿上盔甲，那都是一层套一层的，很厚，也很重。 要是夏天的时候，能把人热死，捂出一身痱子都很正常，严重者则会中暑虚脱。 所以，一般行军打仗，都会在秋后起兵。 因为秋后粮食收获，有了后勤保障，天气也凉爽了起来。 还有，大家印象里，士兵好像永远穿着甲胄。 其实不然。 除非在伏击战，亦或者近距离作战的时候，士兵们才会穿上甲胄。 其他时间，基本上都是穿普通的褐衣之类的行军，手持武器和旗帜；而至于甲胄和装具之类的，则有军奴和辅兵乃至农夫之类的承担的。 所以，在遇到遭遇战的时候，是非常不利的，也就导致了经常会看到这样的记载：缴获辎重盔甲若干。 那就是人家给打包好的，直接扛走就行了。 所以，赵惊鸿也准备，在开春之后，开始行军。 在此之前，还有许多工作要做。 就在赵惊鸿思考谋划的时候，门外传来呼喊声，“赵先生，有人求见！” “赵先生，是我！”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赵惊鸿很是诧异，“林千幻？” 这小子来做什么？ 赵惊鸿心中没底。 这家伙，不会是来跟自己比试的吧？ 毕竟，林千幻的脑回路跟别人不一样，防不胜防。 “进来吧！”赵惊鸿喊道。 立即，房门被推开，一道身影出现在了火炉旁。 那身影背对着赵惊鸿，沉声道：“你终于让我进来了……” 赵惊鸿不由得一阵紧张，“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还不知道吗？”林千幻道。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咯噔一声，心中暗叹：“果然，这小子是来找自己比试的！就自己这三脚猫功夫，绝对打不过林千幻，还得靠忽悠！” 赵惊鸿当即淡淡道：“你不是我的对手，不用白费功夫了！” “你说什么？”林千幻侧头，眼睛斜到了眼角，也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看到赵惊鸿，“你觉得我不是你的对手？” “是！”赵惊鸿沉声道：“这个时代，没有人会是我的对手，只不过，我现在的武器不在身边，待我打造好我的专属武器，我们再来对战，如何？” “好！”林千幻沉声道：“我就等你锻造好自己的武器！” 第441章 侠医跑路，大型修罗场 就在赵惊鸿庆幸忽悠住了林千幻这个二货以后，一道柔和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赵先生，好久不见。” 赵惊鸿立即扭头看去，就看到一道绝美的身影走了过来。 厚厚的裘衣下，显得人儿格外的娇小，在洁白的毛发的衬托下，整个人更是显得白皙可爱。 “悲悦澜？”赵惊鸿满脸诧异，“你怎么来这里了？” 悲悦澜轻笑道：“是林千幻带我来的。” 赵惊鸿立即看向林千幻，问：“你是专门来送悲悦澜的？” “正是！”林千幻依然背对着赵惊鸿，面靠着火炉。 赵惊鸿露出一副便秘般的表情，“你不是来找我比试的？” “我们不是说好了，待你打造好专属武器，我们再来比试吗？”林千幻疑惑地问。 赵惊鸿不由得一阵沉默。 终日打鹰，今天竟然被鹰啄了眼！ 都怪这个林千幻，不按套路出牌，害自己多想！ “赵先生不欢迎我吗？”悲悦澜见赵惊鸿满脸郁闷，以为赵惊鸿不欢迎她，不由得失落起来。 “哪里！”赵惊鸿立即道：“主要是林千幻这小子太招人烦，快请进，屋里暖和！” 悲悦澜这才走进来，关上房门。 林千幻蹙眉，“我哪里招人烦？我乃天下第一高手……” “再多说一句，我挑了你的手脚筋！”门外传来盖聂的声音。 林千幻一缩脖子，不服气地冷哼一声，但却也不敢说话了。 赵惊鸿见状不由得偷笑。 这林千幻嘴是硬，但是对自己的实力认知还是有的，知道自己打不过盖聂，所以显得格外老实。 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赵惊鸿邀请悲悦澜坐下来，询问道：“悲悦澜小姐，你从咸阳找到此处？” 悲悦澜点头，“我一路前来，听闻先生身边有一名叫侠医的，听人描述，跟杜郎很像，所以便寻来了。” 赵惊鸿闻言，心中暗叹果然。 当初初遇侠医的时候，赵惊鸿就有所怀疑。 因为侠医的行为方式和目标理想，都跟悲悦澜所描述的情郎杜凌川很像，当时他多次询问侠医的真实姓名，侠医都不肯说。 如今来看，侠医很可能就是杜凌川。 “那如此，我带你去寻他。”赵惊鸿道。 “谢先生！”悲悦澜面露喜色，就要起身。 赵惊鸿道：“别急，喝了茶，暖暖身子。” 悲悦澜点头致谢，喝了茶，起身跟赵惊鸿离开房间。 后面，盖聂紧随其后。 林千幻则远远地跟着，不敢靠太近。 很快，他们来到了医工处。 走进去，侠医正在忙碌着。 自然，医工处不止侠医一个医生，还有许多医工，都在为病人诊病。 但侠医的名声最大，来找侠医的人也最多。 走进去以后，悲悦澜就看到了正在给病人诊脉的侠医。 当即，悲悦澜眼眸含泪，上前一步，又止住脚步，眸中是激动，是不敢置信，是情深意切，是有些情怯，但最终，悲悦澜还是喊出了那句：“杜郎！” 听到声音的侠医不由得抬头，看到了悲悦澜。 当即，侠医几乎站起身来，拔腿就跑，直接冲出了医工处。 病人们都愣住了。 赵惊鸿也愣住了。 悲悦澜僵在原地。 当即，病人们开始不满地叫喊起来。 夏玉房出来，安抚病人，安排其他医工继续诊病。 “这是什么情况？”赵惊鸿是懵的。 夏玉房看向悲悦澜，见悲悦澜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流淌，满脸悲痛的模样，不由得心疼，上前拉着悲悦澜的手道：“姑娘，你别伤心，他就这样，我让人去寻他，回来给你一个说法。” 悲悦澜摇头，“他定是不想见我，既然如此，我也无颜在这里待下去，我走便是。” “你不能走！”夏玉房沉声道：“你就是悲悦澜吧？师兄跟我说过你。” “你是……夏玉房？”悲悦澜惊讶地看向夏玉房。 “对，是我。”夏玉房点头。 悲悦澜后退一步，上下打量了夏玉房一眼，满脸苦涩，“姐姐确实人美心善，我与之相比，确实不如，既然如此，我走便是了，不打扰你们。” 赵惊鸿看着这一幕，只觉得牙疼。 修罗场！ 活生生的修罗场啊！ 夏玉房闻言蹙眉，拉着悲悦澜道：“妹妹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我没有误会，杜郎心属姐姐，你们又是师兄妹，自幼相识，乃青梅竹马，我不该插手其中；如今你们二人，一人诊病一人熬药，乃天作之合，我更没有理由打扰你们。”悲悦澜低着头，眼泪簌簌直下。 夏玉房无奈，“妹妹，你确实误会了，我跟师兄二人，确实没什么，我心有所属，跟我师兄只是同门情谊。” 赵惊鸿上前，道：“这个我可以作证，他们只是同门情谊！” 他担心再说下去，会暴露出来什么。 悲悦澜不相信夏玉房，但却愿意相信赵惊鸿。 她扭头看向赵惊鸿，“真的吗？” “真的！”赵惊鸿沉声道。 闻言，悲悦澜满脸歉意地看向夏玉房，“对不起姐姐，我错怪你了。” “无妨！”夏玉房笑着拉着悲悦澜的手道：“妹妹这么漂亮，他竟然还敢躲着，一会等他回来，我替你收拾他！” “可是……他上次便是这么走的，如今再别，不知道再去何处寻他。”悲悦澜伤心道。 夏玉房安慰道：“放心！他逃不远，我让人去把他抓回来！” 说完，夏玉房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立即对林千幻道：“林千幻，你去把人抓回来！” “是！”林千幻的身影立即消失。 此时，夏玉房注意到了那些病人虎视眈眈的眼神，顿时蹙眉。 她每日工作的时候，都是戴着面纱的，虽然这些人的目光贪婪不善，但也不敢做什么。 这悲悦澜并未戴面纱，而且长相绝美，恐怕会让这些男人忍不住。 当即，夏玉房对悲悦澜道：“妹妹，咱们去屋中说吧。” 悲悦澜点了点头，跟着夏玉房回屋。 赵惊鸿也跟着，见盖聂也跟了上来，赵惊鸿蹙眉道：“你守在外面！” 盖聂停下脚步，满脸郁闷地走了出去。 第442章 元阳不泄和阴阳调和 房间中，夏玉房一阵嘘寒问暖，让悲悦澜感动不已，两个人拉着手，犹如姐妹般近亲。 赵惊鸿在一旁看着，暗暗点头，“不错，忽悠人的本领不比我低。” 这么快的速度，就能让对方掏心掏肺，将如何跟侠医相遇的，又是如何倾心的，自己又是如何寻找侠医的，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吃了多少苦，全都说了出来。 夏玉房听到悲悦澜的故事，眼角含泪，感动不已。 “天下女子，有你这般痴情，这般认真的女子，实在是太少了。”夏玉房道。 悲悦澜却摇头，“我一人一厢情愿，又有什么用呢。” 夏玉房道：“妹妹放心，等师兄回来，我替你说他，这么好的女子不知道珍惜，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若是他不听我的，我就把我父亲喊来，让我父亲训斥他。” “真的吗？”悲悦澜激动地看向夏玉房。 夏玉房认真道：“妹妹你放心就行，我替你做主了！” 赵惊鸿在一旁看着，怎么觉得自己老妈有种想要将侠医给塞出去的感觉。 这时候，门外传来动静。 赵惊鸿推门去看，发现林千幻拉着侠医正在过来。 而侠医极力反抗，几乎就要躺在地上撒泼打滚了，但是奈何林千幻力气大，侠医根本不是对手，只能硬生生被拖拽过来。 赵惊鸿回头看了一眼夏玉房和悲悦澜，思索了一下，当即走出房间，反手关上房门，走到侠医跟前，道：“侠医，咱们去后院聊聊？” “行！”侠医点头。 感觉只要不让他见悲悦澜，怎么都行。 赵惊鸿一阵蹙眉，感觉这侠医不对劲。 要是有一个悲悦澜这般的女子，对自己倾心，不惜千难万险，都要寻找自己，那自己绝对收了啊！ 这年头，如此忠心痴情的女人去哪找？ 要是放在前世，说不定碰一下都得进去蹲大牢，哪还有什么爱情？ 爱情纯纯的奢侈品啊！ 当即，两人来到后院。 林千幻在后院门口等着，怕侠医再跑。 赵惊鸿看着侠医，询问：“你不喜欢这个悲悦澜？” “并非不喜欢……”侠医目光闪躲。 “那是为何？”赵惊鸿蹙眉道：“我与悲悦澜在咸阳时就相识了，我也是那个时候听说了你们来的故事，你本名杜凌川是吧？” 侠医点头。 “那你是不是与悲悦澜相识，最后相知，私定终身；还说，你要去寻求自己的理想，成为一名伟大的医者，证明给老师看，然后就丢下她跑了？”赵惊鸿问。 “那可不是我丢下她跑了！我提前跟她说了的。”侠医道。 赵惊鸿蹙眉，感觉自己这个师伯咋这么像不负责任的渣男呢？ “那人家愿意跟你一起走，你为何不肯？”赵惊鸿问。 侠医蹙眉，沉默片刻，才缓缓叹息一声，“惊鸿，你还年轻，你不懂！” “你说了我不就懂了。”赵惊鸿道。 侠医叹息一声，道：“你年轻，容易被情感冲昏头脑，耽误做大事。我要研究医术，要游历天下，那是要吃苦的。她一个女子，我怎忍心让她陪我吃苦。” “再者说，女人乃是温柔乡，温柔乡乃是英雄冢，是成功路上最大的绊脚石！有了女人，想要成功，难之又难！” “我这一生，追求的是医术，是在医术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而不是蹉跎一生，白白在女人身上浪费了时间。” “更何况！男属阳，女属阴，泄了元阳，就犹如缸漏了底，时间长了，总是要出问题的。”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乐了，“那侠医，我问你，你知道阴阳调和之说？孤阴不长，独阳不生？” 侠医闻言，不由得眼前一亮，诧异地看着赵惊鸿，“你说的……似乎有些道理，何时领悟的？” 赵惊鸿道：“自然得知，世间万物，自然规律，皆在身边，仔细思索，便可得知。这世间一切，凡所发生之事，必有原因。比如树木始终一边旺盛一边稀疏，比如夏有凉风冬有雪，比如但凡动物，皆需阴阳调和才能生育后代，人类亦然。” “怎么到你这里，非要保持元阳不泄了？要是多这样，人类不就灭绝了？” “此事并非有害，但需克制，凡过盛者，盛极则衰，过则不好。” “再者说……”赵惊鸿看着侠医，“你好意思说元阳不泄？人家悲悦澜可说了，人家都是你的人了！” “你胡说！我没有！”侠医老脸一红。 赵惊鸿冷哼一声，盯着侠医道：“你就说你喜不喜欢悲悦澜吧！人家悲悦澜长得漂亮，是难得的倾国美人儿，而且一手琵琶弹得极好，我是很喜欢的，你若不要，要么我领走，亦或者让悲悦澜寻其他人，喜欢她的人可多了呢！” “我！”林千幻立即出现在赵惊鸿的面前，激动道：“让我带走！我喜欢她！” 赵惊鸿都被林千幻给搞愣住了。 这小子，也不出现在别人身后了？ 也不背对着人了？ 看来，这林千幻也思春了么。 赵惊鸿笑了笑，对侠医道：“你可看到了！你要是不要，有的是人喜欢呢。” 侠医还面露纠结。 赵惊鸿也不给他纠结的机会，“行！你不喜欢，我就带走了！” “别！”侠医顿时慌了，急忙道：“谁说不喜欢了！我们二人早就私定终身了！而且，她能寻我至此，以证明她对我的情谊，也证明了她不怕吃苦！既然如此，我可带她去行医诊病，有何不可！”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笑了，“想通了？” 侠医点头，“想通了，我刚开始只怕是辜负了佳人，让她与我吃苦。如今我看明白了，但凡有情，什么苦难皆不惧怕！只要两人在一起，就能克服万难！” “好！”赵惊鸿满意道：“有你这句话，那悲悦澜必然愿意与你长相厮守，永结同心！” 侠医认真点头，眸中似乎有滚烫的热泪闪烁。 林千幻气得一跺脚，转身离开。 赵惊鸿看了一眼林千幻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当即，赵惊鸿带着侠医回到房间里。 在看到侠医回来，悲悦澜立即起身，一双秋水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侠医，泪水也瞬间瑟瑟而下，朱唇轻启，“杜郎……” 第443章 沸千幻 赵惊鸿叹息一声，对夏玉房道：“我们出去吧，把此处留给他们。” 夏玉房微微点头，笑着拍了拍悲悦澜的手，轻声道：“你们好好说。” 然后走到侠医跟前，沉声道：“好好跟人家姑娘说，你看你都多大年纪了，再不结婚，我爹会担心的！” 侠医微微点头。 众人走出了房间。 等众人走后，悲悦澜上前，轻轻拉住侠医的衣角，眼角含泪地看着侠医，“杜郎，不要再丢下我了好吗……” 侠医看着悲悦澜楚楚可怜的模样，含泪的双眸，心中顿时柔软，一把将悲悦澜抱住，沉声道：“不会了！我们俩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嗯嗯！”悲悦澜把头埋在侠医胸口，一切的委屈都涌上心头，不由得大哭起来。 侠医听着悲悦澜的哭声，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门外。 赵惊鸿听到悲悦澜的哭声，不由得叹息摇头。 夏玉房气得不行，“他怎么就不开窍！” 夏玉房准备冲进去好好教训一下侠医。 她以为是侠医又跟悲悦澜说了什么狠心的话。 赵惊鸿赶紧拦着，“你干什么！不要进去，他们俩终于和好，咱们不要凑热闹了。” “和好？”夏玉房蹙眉，“你听悲悦澜哭的多么伤心。” “那是委屈的了，哭出来就好了，咱们别在这里听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赵惊鸿说了一句，就大步走了。 他一个单身狗，才不要在这里当电灯泡呢。 他这辈子，最不喜欢吃的，就是狗粮。 想要给他撒狗粮，门都没有！ 撤！ 以最快的速度撤退！ 夏玉房看着赵惊鸿快速离开的背影，嘴角露出笑意，“这小子，似乎也该婚配了，换做别人这么年纪，孩子都会读书写字了。” 当即，夏玉房继续趴在门口偷听。 屋内。 悲悦澜哭了好久，才缓缓止住哭泣。 “你为何一见到我就跑？”悲悦澜问。 侠医道：“那是我不想连累你，我要行走四方，游历行医，风餐露宿，不想让你跟我一起吃苦。” “我不怕！”悲悦澜倔强道。 “越是如此，我越觉得不能辜负你，不能让你跟我吃苦。” “你若不想辜负我，就跟我在一起！” 侠医点头，“是的，我想明白了，我担心你吃苦，可是，思念之苦远胜于身体之苦！并且，你寻我至上郡，表明你不是一个娇柔的女子，既然如此，我还担心什么？以后，你我二人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嗯嗯！杜郎！以后你要好好陪着人家！” “我会的！” “杜郎！” “悦澜……” …… 夏玉房听到里面的动静，露出姨母笑，赶紧离开。 见有医者靠近，都被她驱赶开。 而在后院。 窗户边上。 林千幻蹲在窗户下，抱着剑，咧嘴无声哭泣，眼泪不断流下。 “轻一点……求求你……轻一点啊！不要这么对她……”林千幻的心都要碎了。 …… 赵惊鸿刚回到房间，扶苏就走了过来，询问道：“大哥，听说悲悦澜找到这里来了？” “嗯！是！”赵惊鸿点头。 “那侠医，就是悲悦澜要找之人？”扶苏问。 赵惊鸿点头。 扶苏感叹，“这悲悦澜倒是痴情的女子，如今这种女子极少，更显珍贵啊！我都想为其赋诗一首。” “你随意，回头等弟妹看到了这首诗，问你怎么回事的时候，希望你可以用嘴巴回答，而不是用身体。”赵惊鸿道。 扶苏不由得摸了摸手臂，想到了王玥一巴掌拍在他手臂上的场景，只觉得自己肩膀上似乎要鼓起来五根手指印了。 “大哥……你莫要打趣我。”扶苏尴尬道。 赵惊鸿看向扶苏，“想不想人家？想就写一封家书，让弟妹过来陪陪你，否则你就忍着，军中那些女子，不许你碰！好歹是皇家子弟，以后要成皇上的，别搞一些污点在身上。” “大哥你……你怎会如此想我！我可是读圣贤书的！”扶苏羞得脸红。 赵惊鸿看了扶苏一眼，“读圣贤书的人最虚伪！这几日要是再让我见到你往那边徘徊，我就揍你！” 扶苏红着脸解释道：“我……那我是路过！” “得了吧！好生给我谋划大事，别忘了之前跟你说的女人乃红颜祸水的说法！待事成之后，我给你安排后宫佳丽三千！实在是忍不住，就写信给家里，让她们来看望你。”赵惊鸿难得严肃。 扶苏闻言，微微蹙眉，盯着赵惊鸿问：“大哥，最近是不是有计划？” 赵惊鸿道：“还没有，先耐心等待，等蒙恬他们回来再说。” “嗯！明白了！”扶苏懂了赵惊鸿的意思，拱手离开。 …… 晚上。 赵惊鸿发现，自己门口又多了一位门神。 左边站着盖聂，双臂抱剑，微微垂头，似乎在沉思。 右边，站着林千幻，也是双臂抱剑，以头抵着门框，也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惊鸿见了，不由得问：“你怎么还在这里？不回上郡书院？” “不想去，我想在军营中多待一阵。”林千幻道。 赵惊鸿无奈，也没管太多。 显然，林千幻这是失恋了。 次日。 在侠医给赵惊鸿治疗的时候，带上了悲悦澜。 看着俩人恩恩爱爱，时时刻刻都眼神交流的模样，赵惊鸿嘴角不由的露出笑意。 看吧！ 侠医还说要元阳不泄。 如今，早就把这茬忘在天边了，脑中估计只有阴阳交合了。 不过，赵惊鸿也有好处。 在侠医给他扎针的时候，悲悦澜就在一旁弹奏琵琶，也不算无聊。 扎完针，赵惊鸿还能喝到夏玉房喂的药，喝完药还有糖吃。 挺好！ 等治疗完，赵惊鸿问：“侠医，我这脑袋上的毛病，还需要多久能治好？” 侠医道：“再过一月，应该就能彻底除根了。”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蹙眉，“有点慢啊，可以快点吗？” “此病，需要缓缓治疗，不能着急。”侠医道。 赵惊鸿蹙眉，“那若是中断治疗，可有问题？” 侠医想了想，缓缓道：“问题不大，只是后续再想除根，怕是有点难了，我建议还是持续治疗，待病症彻底消失以后，再巩固一番为好。” “哦，这样啊……我知道了，你们去吧！”赵惊鸿摆了摆手，让他们三人离开。 看来，到时候还要带上侠医才行。 赵惊鸿现在可是很珍惜自己的性命的。 第444章 胡亥:我有个计划 咸阳。 章台宫。 “司马寒！”嬴政喊道。 司马寒赶紧跑进来，跪在嬴政面前，“朕让你做的事情，为何还没结果？赵惊鸿现在身体情况如何，你到底有没有查清楚！” 司马寒额头冷汗直冒，赶紧解释道：“陛下，臣已经派人多方插入浑怀障内部，应该已经快要见成效了，还望陛下再多等待一番。” 嬴政闻言，不由得冷哼一声，“还要朕等多久，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朕却一点也无法得知浑怀障的消息！” “快了！快了！请陛下再等待一番。”司马寒道。 嬴政沉声道：“朕已经给你足够多的时间了！三天，若是三天朕再得不到消息，你知道该怎么做！” “臣……明白！”司马寒心中苦涩。 九族都快没了，反正也没办法诛九族了，这是唯一值得安慰的事情了吧！ 离开章台宫，司马寒就直接出宫，直奔蒙家而去了。 蒙家。 司马寒在门口就看到了胡亥的马车。 他不由得蹙眉。 这胡亥来蒙家做什么？ 还没等司马寒想明白，又一辆马车来了。 是李斯的马车！ 当即，司马寒站在一旁等待。 待李斯下来以后，司马寒拱手道：“李丞相！” 李斯看到司马寒，显得无比热情，拉着司马寒道：“司马大人，可是陛下传来诏令？” “没有，我只是有事情想要求见蒙毅蒙大人。”司马寒道。 “那正好，我们一起！”李斯拉着司马寒往里走。 司马寒注意到，守卫并未阻拦，显然李斯是蒙府的常客。 他觉得奇怪，因为一直以来，李斯跟其他官员的关系并不好，跟蒙毅更是极少接触。 如今，两人什么时候走这么近了？ 他现在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上郡，咸阳的情报并没有关注太多。 看来，他回去以后，要好好恶补一下咸阳最近发生的大小事宜了。 两人一边走着，李斯一边询问，“司马大人，陛下最近怎么样，可有因为什么事情发火？” 司马寒淡淡地看了一眼李斯，“李丞相，你知道有些事情，不该问，我也不该说的。” “是是是！是我唐突了。”李斯赶紧赔笑道。 很快，他们进入内院，走入书房。 书房内，蒙毅正在跟胡亥交谈。 胡亥看到司马寒来，面色骤变。 “胡亥公子！”司马寒立即行礼。 虽然他很清楚现在胡亥在嬴政心中是什么样，但是面子工程还是要做的，人家毕竟是皇子。 胡亥微微点头，并未说什么，反而很警惕地看着司马寒。 蒙毅看到司马寒，立即紧张了起来，询问：“司马大人，可是陛下召见？” “不是！在下有事想要请教蒙大人。”司马寒道。 胡亥道：“既然蒙大人有事，我就先告辞了。” 见胡亥要走，蒙毅立即相送。 走到外面，胡亥看了一眼李斯，道：“李大人，我在府上等你。” 李斯立即道：“稍后我等便会前往。” 胡亥满意点头，这才离开。 等胡亥走后，李斯立即问：“蒙大人，胡亥前来，所为何事？” 蒙毅看了一眼李斯，又看了一眼司马寒，道：“还望李丞相稍等片刻，由我和司马大人交谈一番，咱们再叙。” 李斯立即明白了蒙毅的意思，当即退了出去。 等李斯走后，蒙毅问道：“司马大人，所为何事？” 司马寒沉声道：“陛下着急了，问我赵惊鸿的事情，若是三日之内无法得到消息，恐怕……” “无须担心，算算时日，应该差不多了，你再派人去询问一番，应该就这几天，消息就能传回来了。”蒙毅道。 “蒙大人确定？”司马寒苦着脸道：“我这一家老小的性命，可就指望蒙大人了。” “放心！”蒙毅拍了拍司马寒的肩膀。 司马寒叹息一声，对蒙毅抱拳离开。 李斯见司马寒一走，立即进入书房，“蒙大人，如何？” “胡亥已经派人去毒杀赵惊鸿和扶苏了。”蒙毅沉声道。 李斯闻言，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那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陛下！” “自然是要说的！”蒙毅道：“不过，我们还是先去一趟胡亥府上再说吧。” “好！”李斯点头。 当即两人立即前往胡亥府邸。 到了胡亥府上，两个人只觉得眼睛疼。 他们觉得胡亥确实上不得台面。 虽然离开了咸阳宫，搬到了宫外，但并不代表着陛下的眼睛看不到这里。 将府邸修建的如此奢华，还招揽了如此多的美女，若是被陛下知道了，定然会不喜。 如今还没成为皇帝，甚至连储君都不是，只是一个小皇子，就如此奢靡享受，颇有纣王之相。 只要皇帝眼睛不瞎，就绝对不会将皇位传给这样的人啊！ 这赵高，真是将胡亥给教废了！ 胡亥见到两人前来，很是高兴，“来来来！两位大人，请上座！” 两人坐下来，胡亥立即给两人一个人配了两个美人儿作陪。 两人连忙拒绝。 能够走到他们俩这一步的人，都格外爱惜羽毛。 这种风花雪月之事，压根迷惑不了他们，他们也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 想要在朝堂之上走的更高更远，那必须是要有极致的自律，和高瞻远瞩的。 否则的话，朝堂之上的那些人，个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想要在他们口中存活下来，那就必须处处小心，处处留心，谨慎而行。 对于胡亥这种行为，他们自然是很排斥的。 胡亥见状，微微一笑，“两位大人，是不知其中滋味啊！” 两人直言，不喜如此。 胡亥也没强求，让人退下后，才对两人道：“时至今日，我也不瞒着你们二位了，蒙大人知道，我已经派人去毒杀扶苏和赵惊鸿，不多日便会传来两人的死讯。” 蒙毅闻言，立即询问道：“胡亥公子，在书房内我还没来得及问，那浑怀障如今犹如铜墙铁壁，胡亥公子如何派人去其中毒害两人？” 胡亥微微一笑，“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有计划，人也早早地安排其中，只待时机一到，便可动手。如今，你们二位，是何想法？” 第445章 同样是谋反，为何不一样? 李斯面色发白，紧张的声音都变了，“胡……胡亥公子……敢问胡亥公子，若是毒杀了扶苏公子，陛下必然会大怒，到时候定然会彻查此事，若是查出与胡亥公子有关……” “不可能！”胡亥笑着摆手道：“此事做的非常隐蔽，不可能有人发现，并且也绝对不会查到我身上。” 胡亥看着两人，微微一笑，冷声道：“实不相瞒，我父皇如今身体早已经病入膏肓，如果再得知扶苏身死的消息，说不定气血攻心，一命呜呼了呢！” 噗通！ 李斯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蒙毅蹙眉，盯着李斯，满脸鄙夷。 在来之前，自己已经跟李斯说明情况了，竟然还表现的好像不知道一样。 演技可真好啊！ 我也不能落于下风！ 当即，蒙毅直接倒在了地上，手中的酒杯都甩了出去，惶恐道：“胡亥公子，何出此等大逆不道之言，若是被人听去，我等性命不保啊！” 李斯也赶紧道：“是啊公子！休要再说这些，咱们还是吃酒吧！” “哼！”胡亥见两人胆小的模样，一拍桌子，训斥道：“两位也是在朝堂身居高位之人，竟然如此胆小！并且，你们二人既然知道了我的计划，便要做出选择！” 当即，门外出现手持利剑的侍卫，堵住了门口的去路。 显然，两人要是不与之同流合污，今天是走不出去了。 蒙毅连忙询问：“胡亥公子，何至于此啊，您要我们做什么，尽管说便是。” “对对对！我们一直是支持胡亥公子您的啊！”李斯也说道。 胡亥很满意两个人的表现，轻轻一笑，道：“很简单！我如今万事已经准备妥当，只要你们两人支持我，后续的计划我会一一告诉你们，你们只需要按照我的吩咐行事便可！待我登上皇位那一刻，你们二人，便是从龙之功，我必然不会亏待你们二人！” 蒙毅和李斯相互对视一眼，李斯立即叩首道：“还请胡亥公子明示！” 胡亥道：“等扶苏一死，将闾又被派去了百越，公子高之前因为涉嫌刺杀扶苏，被禁闭家中不得外出，而最适合的继承人，只有我！到时候，等我父皇知道扶苏身死的消息，急火攻心，自然活不了多久，自然也要传下旨意，立我为储君。” “若是他下不定主意的时候，还需要二位多多说上几句，逼我父皇立下旨意。待一拿到诏书，就是我父皇归天之时。” “如此，你们二人明白了吗？” 李斯和蒙毅闻言，听得心惊胆颤，不敢言语。 蒙毅心中更是震惊不已。 这胡亥……是真的彪啊！ 人家赵惊鸿虽然时常说出一些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语，但是人家那是过脑子的，有计划的，并且是可行的，也有深谋远虑。 而胡亥呢？ 活脱脱的一个大傻子，什么话都往外说。 不知道成事之前不可言吗？ 这都跟竹筒倒豆子一样，全都倒了出来，别人知道了计划，但凡做点什么，你还能成功？ 而且言语之中，计划并不缜密，全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和猜测，透露着自己内心的贪婪。 这种人，若是真的成了秦二世，那大秦必亡！ 蒙毅不由得看了一眼李斯，心中鄙夷。 按照赵惊鸿的说法，这个李斯就是助纣为虐的主儿。 他眼睛是瞎了吗？ 看不出来胡亥什么德行？还敢帮助胡亥上位？ 真该死啊！ 也不知道始皇为何还要留着他！ 当即，蒙毅沉声道：“胡亥公子！既然如此，我蒙家愿意追随公子，只求公子以后可以厚待我蒙家！” 胡亥微微一笑，“放心！你哥哥手持三十万大军，以后你与蒙恬，都是我的得力干将，必然不会亏待你们二人的。” “还有我！”李斯道：“我必然会帮助公子建立一套更完善的制度，让您掌管的大秦，万世昌盛！” “哈哈哈哈！好！好！好啊！有你们二人在，何愁大业不成！来！喝酒！”胡亥很高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李斯和蒙毅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外面的持剑侍卫也退下了。 三人又喝了许多酒，在李斯和蒙毅的询问下，胡亥将计划透露的差不多了。 之后，李斯和蒙毅离开了胡亥府邸。 坐在马车上，两人都沉默不语。 许久，等到了蒙毅府邸门口，李斯才开口，“蒙大人，此事你怎么看？” 蒙毅看了一眼李斯，“李丞相可心动了？” 李斯立即摇头，“胡亥此人奢靡无比，并且毫无城府，且无底线，更无道德，如此之人，不可为君，若他为君，秦二世必亡！” 蒙毅点了点头，暗叹这李斯倒是不傻。 “至于怎么看，那要看陛下怎么说了。”蒙毅淡淡道。 李斯立即醒悟，询问道：“我们何时进宫？” “不着急，待我联系一下司马大人，让他为我们安排，不可让胡亥知道我们进宫，更不可让赵高知道，否则的话，我两人危矣！”蒙毅道。 李斯立即一激灵，想到了今天在胡亥府上的时候，那几名持剑护卫。 若是当时不答应，他们俩绝对不可能活着出来。 当即，李斯点头道：“那我等候蒙大人的吩咐。” 蒙毅道：“到时候，司马大人会派人通知咱们的。” “好！那我就回去等着。”李斯道。 蒙毅点了点头，下车与李斯分别。 到了府上，蒙毅立即安排人去跟司马寒的人接触。 而司马寒此时在宫中，正急得团团转。 见到有人来跟自己汇报，司马寒立即来了精神，急忙询问：“可是上郡传来的消息？” “不是，大人！是蒙府传来的消息。” 司马寒闻言，立即道：“快！给我看看！” 密探立即将信息递给司马寒。 司马寒看了以后，满脸失落。 不是关于上郡的消息，而是蒙毅给始皇的密信，要求见始皇，还有秘密进行。 唉！ 天要亡我司马家吗？ 司马寒满脸悲壮。 待那名密探离开以后，又一人进来，喊道：“大人，上郡密信！” “快给我！”司马寒直接从地上蹦了起来，激动地叫喊道。 第446章 始皇:咸阳可有优秀女子? 拿到密信，司马寒立即仔细观看起来，恨不得将上面的内容全都记下来。 在看了好几遍以后，司马寒才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啊！成了！” 根据密信上的内容来看，至少他的脑袋是保住了，族人也不会因此受到牵连了。 当即，司马寒拿着密信，一路小跑，前往章台宫。 刚进入章台宫，司马寒就听到嬴政在跟王贲交谈。 “王离这次将汴州的事情处理的不错，你们王家不仅能出武将，倒也能出文才。”嬴政笑着说道。 王贲心里笑开了花，“陛下谬赞了，王离那小子也是您看着长大的，性子憨厚，做事有时候不经过头脑，但心肠不坏，这也是唯一值得欣慰的地方了。” 嬴政笑了笑，淡淡道：“要是别人这么说，我倒是能信；但你们王家，我可不信你和王翦老将军，对后代的教育会松懈，教导出一个只有憨厚这一个优点的后代出来。” “这……”王贲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他不知道嬴政这话中是什么意思。 他们王家已经够低调和收敛了，难道就算这样，也被嬴政给盯上了吗？ 嬴政淡淡道：“不用担心，朕只是要王离做两件很简单的事情，其一，掌管游骑兵，其二，与朕准时汇报浑怀障的情况，仅此而已。” 王贲蹙眉思考。 掌管游骑兵，这绝对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儿。 只要掌管了游骑兵，对于王离后续发展就有很大的好处。 但是，始皇要王离汇报浑怀障的情况，这一点就有待深思了。 要知道，当时去浑怀障，他跟始皇可是被一路追杀，一口气不敢停歇的跑到咸阳的，生怕慢了一步，就身首异处了。 这种事情，别说是对秦始皇来说是奇耻大辱了，对待王贲来说，也是奇耻大辱。 他都有点忍不下去了。 但始皇却稳如泰山。 要说始皇丝毫不在意，王贲是不信的。 所以说，现在始皇是在布局！ 想到这里，王贲立即做出了选择，“陛下，王离虽然憨厚，脑子时常有些不灵光，，但做这两件事情，还是能很好完成的。” 嬴政笑了笑，“完成这两件事情就已经足够了，明日一早，就让王离出发吧！” “是！”王贲立即告退。 等出来的时候，王贲就看到了司马寒。 两人点头示意，随后王贲离开，司马寒走入殿中。 “陛下！”司马寒拱手行礼。 嬴政看了司马寒一眼，淡淡道：“消息传回来了？” “是……”司马寒点头。 “呈上来吧！”嬴政淡淡道。 司马寒立即上前，将密信呈给嬴政。 嬴政打开密信，开始阅读起来。 司马寒心里却犯起了嘀咕。 什么情况？ 让王离将浑怀障的情况汇报给始皇？ 那也就是说，始皇开始不信任自己了？ 要另开一条消息渠道了？ 不行！ 司马寒很清楚，自己绝对不能失去始皇的信任。 他的权力，全部都来自于始皇的信任。 始皇越信任他，他的权力就越大。 虽然他的官职并不算高，但是朝中大臣见了他，乃至李斯这样的文官宰相，亦或者王贲这样的武将，都会敬自己三分。 这些都是源自于始皇的信任，因为始皇信任他，让他查案，调查官员，获取情报，从而他的权利也因为始皇的信任而无限放大。 若是始皇一旦不再信任他，那么他的权力就会瞬间消失。 如今，这个危机已经存在，他必须要想办法解决才行！ 嬴政看着密信，不由得呵呵笑道：“惊鸿的身体无恙，好！很好啊！看来这个什么侠医的医术，还是很好的。还有隐疾，待再过些时日，应该就能痊愈了，不错……很不错！” 嬴政很开心，看到赵惊鸿身体无恙，简直比听到他自己身体健康还要开心。 紧接着，他看到侠医和悲悦澜在一起以后，嘴角也露出笑意。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嬴政很开心。 他有种感觉，那就是不怕贼偷，因为贼偷不走，但就怕贼惦记，不定什么时候给你搞出点幺蛾子，就很难受。 如今，解决了一个贼子，他自然开心。 特别是侠医这种，从小跟夏玉房一起长大，算得上是青梅竹马的人，更加危险！ 不过，在看到侠医和悲悦澜是在赵惊鸿的撮合下在一起的，不由得笑着问道：“司马寒，如今朝中官员，亦或者咸阳城内贵族世家中，可有适龄，尚未婚配的女子？” “有的！”司马寒立即紧张了起来，数如家珍地向嬴政汇报，说某家某家有几位女子，大约都是什么年龄，长相如何等等。 展现他能力的时候到了！ 只要让始皇看到他的作用，始皇就会继续用他，继续信任他，那么他的权利就还在，他们司马家也能更好的发展！ 嬴政听着，不由得摆手道：“普通的不行，有没有特别优秀的，必须是容貌顶级，才学顶级的那种！” “这……”司马寒为难了，能够被嬴政称之为顶级颜值和才学的人，他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来。 “算了！”嬴政摆手道：“改日朕亲自挑选，得好好把关才行！” 他觉得，赵惊鸿本身就才学惊人，而且颜值也是顶流的存在，就如同他少年时的模样，要挑选妻子，自然是要挑选最好的！ 他这个做父亲的，得好好为其把关才行。 司马寒见状，也大概猜测出来了嬴政要做什么。 毕竟，按照现在来看，被始皇最为喜爱的皇子，并非胡亥，而是赵惊鸿。 而且赵惊鸿不管是行军布阵的能力，还是权谋之术，都是最顶级的，也是始皇心中最适合成为储君的人选。 若是能够嫁给赵惊鸿，那可真的能算得上一飞冲天了。 当即，司马寒硬着头皮，弱弱道：“陛下……臣家中，有一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模样异常美丽，若是陛下不嫌弃……” “那改日将画像送来，让朕看看。”嬴政道。 “是！臣回去就让画师去绘制画像，给陛下送来。”司马寒大喜过望。 第447章 权谋被你想的太简单了 嬴政看完了手中的密信，随口问道：“阿房情况如何，可曾有相思？” 相思？ 司马寒怔了一下，额头瞬间冒出细汗来。 此刻他脑子飞速运转，想要从密信中找到相关的只言片语。 但是奈何他几乎要想破脑袋，也没有找到相关的信息。 但是，看始皇这情况，肯定是思念阿房了的。 如此……拼了！ 司马寒心中想着，决定放手一搏，沉声道：“陛下，阿房夫人每至夜晚，时常抬头望月。” 说完这句话，司马寒低着头，不敢去看始皇，一颗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始皇闻言，不由得起身，“抬头望月……” 当即，始皇走出房间，抬头看天，一轮圆月正悬挂在天上。 “阿房，此时的你，也在看这轮圆月吗？”嬴政喃喃道。 司马寒在一旁候着，不敢说话。 好一阵，嬴政才收回目光，回到房间中。 嬴政坐下来以后，看着司马寒道：“能够探查到如此详细的信息，想必你安插的人，应该跟他们走的很近。” “陛下，军营动向，倒是很好察觉，只是想要知道惊鸿公子的情况和阿房夫人的情况，稍微有些困难，所以自然要费心安插一些稍微亲近一些的人才行。”司马寒道。 “很不错！”嬴政点头，“不过，如此人物，可否长时间伴随惊鸿和阿房左右，可会被察觉？” 司马寒想了想，回答道：“若不主动暴露，一般应该不会有问题。” 嬴政满意点头，“如此甚好，当赏！” “谢陛下！”司马寒大喜。 他这一番努力，也没算白费！ 他觉得，似乎察觉到了陛下的一些喜好，若是如此顺应始皇的喜好，说不定会被始皇更加信任啊！ 想到这里，司马寒赶紧将另外一封密信拿出来，呈给嬴政道：“陛下，蒙毅大人想要进宫求见！” 嬴政拿过密信看了一眼，发现蒙毅和李斯竟然要求秘密求见，不由得询问情况。 司马寒道：“今日我去蒙府，碰到了胡亥公子，随后蒙毅大人和李斯大人去了胡亥公子府上，傍晚时分才出来。” “哦？”嬴政微微蹙眉，当即道：“你去安排，夜半时分，将他们隐蔽带进宫，不要让任何人发现！” “是！”司马寒立即领命离开。 看着司马寒离开，嬴政的眸光逐渐冰冷。 “胡亥！赵高！你们还是忍不住了吗？”嬴政沉声道。 …… 深夜。 蒙毅在家中静静等待着。 没多久，一道身影出现在了蒙毅身前，“蒙大人，跟我们走吧！” 蒙毅看了他们一眼，看到了他们身上黑冰台的标志，微微点头，跟着他们走到墙角，翻墙而出，随后被秘密安排到了一辆破旧的牛车之上。 随后，在咸阳城中游走许久，拉了一些货物，最后才朝着咸阳宫而去。 等到了咸阳宫门口，蒙毅看到李斯也到了。 迎接他们的是司马寒。 司马寒拱手道：“两位大人，戴上斗笠，跟我走吧！” 就算是在宫中，也要谨慎小心一些，因为谁也不知道，哪些是赵高的人，哪些是其他皇子安插的人，防不胜防。 两人带上斗笠，快速跟着司马寒。 没多久，他们就抵达了章台宫。 进入殿中，两人看到嬴政还在批阅奏折。 看到两人来了，嬴政放下手中的狼毫笔，淡淡道：“说说吧！” 一听这话，李斯立即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哭喊道：“陛下，臣对您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 蒙毅见状，心中不由得暗骂李斯老狐狸！ 当即，蒙毅也跪在了地上，对嬴政道：“陛下，我们也是为了完成您交代给我们的任务，委曲求全，故意答应胡亥公子的，臣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司马寒这才明白，原来蒙毅和李斯跟胡亥接触，都是始皇安排的啊。 他以为胡亥在第一层，陛下在第二层，现在他才明白，胡亥在负一层，始皇在十八层！ 嬴政淡淡地看着他们，道：“起来吧！先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人闻言，这才放下心来，缓缓起身，跟嬴政汇报在胡亥府上的内容。 听完两人的汇报，嬴政面色阴冷无比。 毒杀扶苏和赵惊鸿？ 让朕急火攻心，撒手归天？ 呵呵！ 真是一手好算盘啊！ 扶苏和赵惊鸿死了，将闾去了百越，公子高被关在家中。 这大秦，还就真成了胡亥的天下。 但是，胡亥！ 这咸阳，真的犹如你想的那么简单吗？ 可笑！ 若得天下犹如你想的那么简单，朕何须忍辱负重那么多年！ 蒙毅和李斯偷偷看了嬴政一眼。 在笑？ 始皇在笑？ 这是怒极反笑吧！ 对！ 肯定是这样的！ 摊上这样一个大孝子，任谁都会被气笑吧！ “陛下，咱们是否需要动手……”蒙毅询问。 “不着急！”嬴政淡淡道。 他看向司马寒，询问道：“司马寒，朕要你三日内寻出胡亥之人，可否能查到？” “能！”司马寒沉声道：“若是臣查不出来，任凭陛下处置！” “很好！”嬴政沉声道：“查出此人，朕重重有赏！对了，要活口！” “是！”司马寒沉声道。 而后，嬴政看向李斯和蒙毅，“你们继续配合胡亥的行动，朕倒要看看，他究竟有多大的野心！” “陛下！”蒙毅急了，“此等大逆不道之言行，其罪当诛，陛下不可心软啊！大秦的江山，都是历代先君和陛下您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啊！不可毁在胡亥公子手中啊！” 司马寒和李斯都吓了一跳。 再怎么说，胡亥都是嬴政的儿子啊。 还是曾经最宠爱的儿子。 蒙毅这样说，难道是不要命了吗？ 人家再大逆不道，再想要造反，那也是始皇自家的事情，外臣不可多言啊！ 蒙毅不是不知道这点。 就是因为他知道这点，更知道当初在天牢中赵惊鸿所说的话，加上如今胡亥所作所为，让蒙毅更加确定胡亥就是导致大秦灭亡之人。 他知道，始皇更明白。 所以，这话他敢说！ 想要从皇子夺嫡之争中找到生路，有时候必须要大胆一些。 第448章 考核胡亥?皇子大乱斗啊! 嬴政看向蒙毅，知道蒙毅所指乃是什么。 按照如今所发生的一切，当初赵惊鸿所说，应该是没错了。 若是扶苏没有赵惊鸿辅佐，按照扶苏那个榆木脑袋，用大义和孝道压他一压，轻轻松松就能让扶苏去赴死。 而按照赵高和胡亥的谋划，若自己突然暴毙，那么二人必然可以篡位。 到时候，大秦在胡亥的折腾下，就算不灭亡，也会走向分裂。 而大秦在胡亥手中，灭亡也是迟早的事儿。 “无妨！”嬴政淡淡道：“此事还不着急，你们继续跟胡亥接触就可以，将他们的计划及时汇报给朕，朕倒要看看，他们究竟能把事情做到哪一步。” 听到这话，蒙毅不由得一阵蹙眉。 他有些猜不透嬴政的想法了。 当初要将扶苏贬到上郡，嬴政十分坚决，其意图乃是想要看看，扶苏到底有没有胆量和能力来造这个反。 如今，他又对胡亥纵容，想要看看胡亥到底能将事情谋划到哪一步。 这是想要干什么？ 莫非也是想要考核胡亥？ 不应该吧！ 就胡亥这种货色，始皇能看得上？ 当然，这话他是不敢说的。 只是他现在实在是想不明白嬴政想要做什么。 就算是挑选不出来储君，也不能急病乱投医吧！ 看始皇如今的操作，是先试探扶苏，再锻炼将闾，如今还要考验胡亥。 难道不应该直接将目标放在赵惊鸿身上吗？ 还是说，始皇如今对赵惊鸿的身份存疑？ 想到这里，蒙毅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 是啊！ 毕竟赵惊鸿从出生到现在，始皇从未见过。 只是从蛛丝马迹中，寻到了一些总结，说是当初阿房离开咸阳的时候，怀有身孕了。 但是否产下这个孩子，并不确定。 这种情况，跟始皇的情况太像了。 当初始皇跟赵姬也是在邯郸之中，甚至到现在，还有许多人对于始皇的身份存疑。 那么有了自己本身作为前车之鉴，始皇警惕此事，也是正常的。 那也就是说，赵惊鸿并不一定会是始皇心中的储君！ 想到这里，蒙毅只觉得一直笼罩在自己面前的迷雾清晰了起来。 那始皇所做的这一切，都有迹可循了。 “臣遵旨！”蒙毅沉声道：“臣定当全力辅佐胡亥公子，并且将胡亥公子的计划如实汇报给陛下！” 嬴政满意点头。 他倒要看看，胡亥和赵高能掀起什么风浪。 而隐藏在风浪之下的人，都有谁。 要查，就要查清楚。 并且，连根拔起！ 李斯都懵了。 胡亥可是要造反啊！ 蒙毅竟然还说要全力辅佐胡亥公子？ 这不是脑子抽筋了吗？ 还是说，蒙毅知道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内幕？ 想到这里，李斯看向蒙毅的眼神都变了。 他想了想，询问道：“陛下，胡亥公子派人毒杀扶苏公子，若是没有查到，亦或者错过了机会，恐怕会酿成大错……” “无须担心。”嬴政淡淡道：“他身边有人护着。” 李斯闻言，瞬间明白了。 既然嬴政敢让扶苏去上郡，那必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想要毒杀扶苏公子，恐怕很难。 司马寒也沉声道：“李大人无需担心，若我查不到下毒之人，定当提头来见！” “额……”李斯看向司马寒，赶紧道：“司马大人，我没有质疑你能力的意思，只是在担心扶苏公子的安危。” 只怪自己说话没有经过大脑思考，竟然得罪了司马寒。 司马寒可是嬴政的近臣，而且是掌握情报的，说要给自己穿小鞋，那岂不是轻而易举。 司马寒冷哼一声，并未理会李斯。 虽然他的官职跟李斯相差很大，但却也不惧怕李斯。 嬴政看了一眼三人，摆了摆手道：“今天的事情，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回去以后，一切照常。”嬴政道。 “是！”李斯和蒙毅拱手退下。 待李斯和蒙毅走后，司马寒沉声道：“陛下，最近胡亥公子除了跟两位大人走动密切之外，还跟高公子有接触。” 嬴政蹙眉，淡淡地看了一眼司马寒，“随时向朕汇报！” “是！”司马寒走出大殿，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终于啊！ 自己在始皇心中的位置算是保住了。 …… 次日。 赵高休沐，来到了胡亥府上。 胡亥正在享受生活。 赵高看得一阵心火噌噌的往上升。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就是一个阉人！ 胡亥却可以享受这么多的美女！ 他恨！恨啊！ 凭什么自己就那么卑贱！ 早晚有一天，自己要踩在这些人之上，哪怕自己是一个阉人，这些人也要臣服在自己之下！ “老师！”胡亥看到赵高，满脸兴奋，招手让赵高过来。 赵高走到近前，目光淡淡地扫过胡亥身边的那些女子，心中暗自评价：不如自己身边的那些。 而后，赵高询问道：“公子今日心情似乎不错，可有什么喜讯？” 胡亥哈哈一笑，对赵高道：“我昨日，已经将蒙毅和李斯彻底绑上咱们的战车了，以后要与咱们共进退了！” 赵高闻言，不由得眸光一凝，盯着胡亥沉声询问：“你都跟他们说什么了？” 胡亥也没隐瞒，将昨日的事情跟赵高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 赵高听完，气得双拳紧握，浑身都在颤抖。 该死！ 真该死啊！ 这胡亥，心中一点谋略也没有吗？ 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难道不怕他们俩向始皇告密吗？ 这可是毒杀皇子！ 这可是意图谋反！ 诛九族的大罪！ 赵高盯着胡亥，此时此刻恨不得掐死他！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怎么样老师，有了这俩人相助，咱们的计划实施起来，就方便多了。”胡亥骄傲地说着，小眼神不住地看着赵高，那模样似乎在等待赵高的夸奖。 赵高看着胡亥的模样，几番欲言又止，最终叹息道：“公子，如果您真的可以让两人归顺于咱们，那再好不过了，不过，我还需要去确定一下，省的他们背叛咱们！” “嗯！不错，老师想的周到，速速去办吧！”胡亥道。 赵高一刻也不敢停留，赶紧离开胡亥府上，前去探查蒙毅和李斯的情况。 第449章 王离?这不是送软肋给我们吗? 赵高有着自己的情报系统。 在确定蒙毅和李斯从昨日以后就未曾离开，这才放下心来。 当即，赵高也来到了蒙毅家中。 蒙毅见到赵高，显得十分恭敬，将其敬为上宾。 言语之中，多为恭敬。 这放在之前，是绝对不可能的。 虽然蒙毅不会表现出来瞧不起自己，但也绝对没有真正的正眼瞧过自己，更不可能像如今这样对自己恭敬有加。 他很清楚，整个朝堂之上，所有人都瞧不上他这个阉人。 可如今，都不同了！ 赵高很满意蒙毅的态度，在多番试探以后，确定了蒙毅似乎真的有意支持胡亥以后，赵高才满意的离开。 之后，赵高又去找了李斯。 李斯表现几乎和蒙毅差不多。 如此，赵高才算是满意。 回到胡亥府上以后，赵高满意道：“目前来看，他们两人似乎想要跟咱们共进退，但是不得不防，咱们的计划可以继续，但还请公子要谨慎一些。” “我明白！”胡亥哈哈一笑，搂着身边的女子笑道：“老师教过我的，我懂！” 赵高：“……” 赵高满心无奈，要是真懂就好了。 …… 浑怀障。 赵惊鸿刚做完治疗，正准备躺下休息一会儿，扶苏推门而入。 “大哥，不好了！咸阳传来诏令！”扶苏紧张道。 赵惊鸿也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询问道：“诏令里写了什么？” 扶苏将诏令递给赵惊鸿，“陛下要将游骑兵的指挥权，交给王离！” “哦！”赵惊鸿松了一口气，笑道：“我以为是什么大事儿呢。” 扶苏急了，“大哥，那可是游骑兵的指挥权啊，咱们就这么交出去吗？” 赵惊鸿盘膝坐下，笑着说道：“你是担心游骑兵的指挥权被拿走，到时候数万骑兵被别人掌控，到时候如果起兵的话，会受到钳制，对吧？” “是啊！”扶苏沉声道：“那可都是咱们的精锐啊！” 现在游骑兵的战力大家是有目共睹的，一支两百人的游骑兵小队，毫不客气地说，对战两千人的骑兵队伍，都不一定会落败！ 如此的精锐，交给别人掌控，那几乎就是将命脉放在了别人手中。 在扶苏看来，如此行为是绝对不允许的。 赵惊鸿却笑着说道：“不用担心。” 扶苏急了，“我如何能不担心，咱们上郡一共兵力才只有三十万，其中要留守至少五万人镇守上郡，游骑兵就足足有五万人！如此，我们手中只剩下二十万，二十万人马，如何对战咸阳？” “我父皇这是在抽掉我们的底蕴，让我们无计可施！这根本就是一个无法破解的阳谋！” 看着扶苏焦急的模样，赵惊鸿却不紧不慢道：“扶苏，作为领导者，你要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能力，这样急急躁躁，如何服众！” “可是……”扶苏还想说什么，被赵惊鸿伸手制止。 “在你看来，这是始皇釜底抽薪之举，而在我看来，这是始皇的无能狂怒，已经无招可用了。”赵惊鸿道。 “无招可用？这怎么可能？只要王离一来，咱们的主要战力就被抽走了大部分，这怎么能叫无计可施呢。”扶苏道。 赵惊鸿摇头，笑着说道：“王离是谁的人？” 扶苏眨了眨眼睛。 赵惊鸿笑道：“咱们大秦的战神那是王翦，而王贲则是王家的嫡长子，王承则是庶子。王离又是王贲的嫡长子，作为王家的嫡系传人，王家对王离的期望是很大的。” “而王承又是咱们这边的。” “你有没有看到王家现在致命的弱点？”赵惊鸿问。 扶苏满脸疑惑，“王家的致命弱点？王家还有弱点吗？” 在他看来，王家一门双侯，王翦和王贲都做到了武将的巅峰，放眼整个大秦，都没有任何家族可以超过王家了。 就算是谁上位，也无法撼动王家分毫。 这就是王家的实力。 他们还能有什么弱点？ 听到扶苏的回答，赵惊鸿不由得摇头，“你有时候要跟子房学一学了，如果他在的话，定然可以看出王家的弱点。” “还请大哥明示。”扶苏道。 赵惊鸿看着扶苏，缓缓道：“王翦，那是咱们大秦的老牌战神，灭国之战，基本上都是他的功劳，而王贲也是如此。所以，他们王家一门双侯，站在了大秦的巅峰之上。” “但是，王翦这个老狐狸，已经退出朝堂，属于隐退的状态。而王贲现在也很少过问朝事了，这并非王家想要隐退，远离朝堂；而是王翦很明白朝堂的生存之道，他们王家已经过盛了，再继续前进，很可能会功高盖主，引来君王的忌惮。” “若是这种事情一旦发生，他们王家必亡！” “所以，他们选择远离朝堂，明哲保身！” “但是，王家又是不甘于平凡的，要知道，当初王翦跟始皇提出的要求，是封侯，有封地的那种！但始皇绝对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所以王翦的愿望并未达成，封地也只是名义上的，并没有实权。” “如今，王翦和王贲之后，他们王家需要再培养出来一个顶级人物，而这个人选，必然是王离！” “如果王家青黄不接，那么他们王家的地位必然会直线下降，并且会遭受很惨烈的打压。” “所以，现在王家的致命弱点，就是王离！” “他们将自己的软肋，自己的弱点送到咱们手里，你说这算什么？” “这不是给咱们送筹码吗？” 说完，赵惊鸿不由得笑了起来。 扶苏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明明是劣势，但是被赵惊鸿这样一分析，怎么有种优势在我的感觉？ “不是……大哥……你觉得，王离会选择咱们？”扶苏诧异道。 “要不然呢！”赵惊鸿道：“王承已经在咱们的战车上了，多一个王离不多，王家早就被咱们拿捏了，想跑都跑不掉。” “这……”扶苏蹙眉，他思索了半天，询问道：“大哥，你说……我父皇有没有可能也会想到这一层？” “这……”赵惊鸿不由得皱眉，这可把他给问住了。 以始皇的谋略，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吧…… 若是如此，他为何还要将王离送来？ 始皇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第450章 有人要毒害你们 赵惊鸿是一个不喜欢内耗的人。 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想。 能算明白的事情就算，算好了尽量做到万无一失。 想不明白算不清楚就不算，莽了就算，大力出奇迹，该走的路总归是要走，走着走着，路就顺了，莽出一个未来。 自古以来，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反正王离来了，自己将其拿下，那就是自己的人，游骑兵不仅可以掌握在自己手中，还有一个顶级战将，怎么算都是自己赚。 见扶苏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赵惊鸿摆了摆手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怎么算都是咱们赚，何必担心这些。成大事者，心要狠，心不狠站不稳。如果王离受咱们控制，那就是咱们的人，如果不受控制，我们就想办法解决掉他，就这么简单。” “上郡是咱们的大本营，谁也不能动摇咱们的根本！” “而且，你说兵力的问题，我觉得这丝毫不用担心，咱们还有徭役和刑徒，这些人虽然每日劳作，但是稍加训练，也是兵力，照样能给咱们助力。” “真到了那个时候，就是有什么手段使什么手段，什么礼义廉耻，什么道德底线，都会被踩踏在马蹄之下。尊严，任何时候，都没有人命值钱。” 赵惊鸿看着扶苏，沉声道：“提前给你说明白，你也应该做好心理建设了，如今这种情况，大战一触即发，明白吗？” 扶苏握了握拳头，沉声道：“我明白的大哥，这些我都知道。” “既然知道，这也是你选择的路，就要一路走下去，你若是半路撂挑子不干了，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我们所需要拯救的，不仅是大秦，更是咱们华夏族群，一旦我们再发生战争，周边各族，各部落，甚至在远洋之外，都会把我们的土地、百姓，当成收割的粮草！” “这条路，咱们既然选择了，就必须要走下去！” “为万世开太平，不是说说而已，我们选择的路，哪怕路途充满荆棘，哪怕扎得浑身是血，哪怕跪着，爬着，也要走完！” 扶苏点头，“我明白，大哥！” 赵惊鸿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这段时间，清点咱们上郡物资，做好战争准备！” 扶苏惊讶地看着赵惊鸿，“现在就要开始动手了吗？” “不是现在，亦可能是未来的某一天，随时都有可能，做好万全准备，有备无患！”赵惊鸿道。 “我明白了！”扶苏点头，拱手行礼后，扶苏立即离开。 接下来，扶苏要开始忙碌了。 看着扶苏离开，赵惊鸿叹息一声，“老弟啊老弟，你的担子很重啊，提前给你打好预防针，若是敢撂挑子，我可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他已经看明白了，有些事情，早晚是躲不掉的。 提前做好准备，是最好的选择。 否则到时候，剪不断理还乱，反受其害。 赵惊鸿拿出一旁书架上的竹简，仔细翻阅起来。 这些都是刑徒的信息。 是之前发放衣物的时候，进行统计的，上面不仅有刑徒的姓名，还有刑徒所犯何事，是何处之人，写的非常详细。 其中，就有不少的六国老兵。 也有作奸犯科的罪犯。 但在赵惊鸿看来，这些人，都是可以利用的。 如果真正开启了战争，这些人都是可以转换身份，为他们冲锋陷阵的。 等赵惊鸿翻阅完这些名册，将之前整理的名册中，又摘抄出来一些人。 他要做两手准备。 一手，则是为了战争做准备。 另外一手，则是为了前往匈奴之地，耕种放牧所准备。 总不能打下来的土地白白空置着，那都浪费了，倒不如利用起来。 就在赵惊鸿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房门被咣当一声撞开，一道身影兴奋地冲了进来，“大哥！” 赵惊鸿看着满脸亢奋的林瑾，不由得愣住了，“你干什么去了？” 此刻的林瑾，不仅满身脏兮兮的，脸上也划了几道黑乎乎的痕迹，像是从黑煤窑里跑出来似的。 林瑾兴奋道：“自然是去抓贼了！” 赵惊鸿笑道：“还有贼？” 因为在赵惊鸿看来，前段时间，林瑾已经将那些密探调查的差不多了，特别是始皇来那几天，所有的密探几乎全都被控制了。 现在哪还有什么贼。 “那是自然！”林瑾道：“要不是我盯的紧，还真不一定能发现！这些狗东西，实在是藏得太深了！” 赵惊鸿闻言，表情不由得变得严肃起来，“是何人？” 林瑾擦了把脸，看了看火炉的方向，走过去，往盆子里倒了一些水，然后加入热水，洗了把手，顺便洗了洗脸，擦干净以后，才说道：“审讯出来的，说是公子高的人，但是我不确定。” “公子高？”赵惊鸿蹙眉，这都来浑怀障了，公子高依然不死心，想要对他们下手吗？ 他当即问道：“那些人都干什么了？” “下毒！”林瑾沉声道。 “下毒？”赵惊鸿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在哪下毒，给谁下毒？” “你！还有我二哥！”林瑾沉声道。 嘭！ 赵惊鸿不由得一拍桌子，怒声道：“我们几个人的餐食一直都是由专人负责的，这件事情我很早就交代过，怎么还会发生！” “所以说他们隐藏的深啊！”林瑾走到桌前，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碗茶，一饮而尽以后，继续说道：“这批人，应该还有！就隐藏在普通后勤士兵和刑徒之中！” “刑徒中也有？”赵惊鸿诧异。 “嗯！没错！这些毒物，就是从刑徒手中传入的。这些刑徒，应该是掌握了制毒的法子。刑徒监管并不严格，只限制他们外出，以防逃走，但是内部并无监管，所以他们炼制一些什么东西，我们的士兵并无法发现。” “而这些后勤士兵，会给刑徒们送饭，在这个送饭的过程中，他们会有接触，从而将毒物传递出来。” “这些后勤士兵得到毒物以后，就开始准备下毒。” “虽然负责咱们餐食的是值得信任的人，但是耐不住他们在器具里面下毒，还有烧火的火夫，趁着不注意往里下毒。” “幸好我发现了，否则真的防不胜防！” 听到这些，赵惊鸿额头都开始冒汗了。 第451章 害扶苏者，必死! 竟然安排这么缜密。 他现在都不知道说，到底是林瑾负责谨慎，从而查出了蛛丝马迹，还是说他们运气好，得到上天的眷顾，才让林瑾发现了这些。 但凡有一点疏忽，他和扶苏必死无疑！ 权谋之争！ 这才是真正的权谋之争啊！ 不声不响之间，置人于死地！ 防不胜防！ “现在人在哪？”赵惊鸿问。 “已经关押起来了，就在牢房之中。”林瑾道。 “带我过去！”赵惊鸿沉声道。 林瑾见赵惊鸿表情严肃，心中也明白这件事情很严重，不敢耽搁，立即带着赵惊鸿前往。 很快。 他们抵达了牢房。 刚进入牢房，就有狱卒跟赵惊鸿和林瑾汇报，“大人，三号房、五号房、七号房的犯人，服毒自尽了！” 听到这话，赵惊鸿立即下令，“林瑾！派人将整个监牢封锁起来，另外调查整个后勤，所有相关可疑之人，全部抓起来！” “是！”林瑾闻言，立即跑了出去。 赵惊鸿站在监牢之中，看着阴暗潮湿狭小的监牢走廊，目光阴沉。 四周有囚犯呼喊，也有人在惨叫……但赵惊鸿对这些充耳不闻，眸中满是阴冷。 没多久，扶苏闻讯赶来，看到站在监牢走廊中的赵惊鸿，心中不由得一紧。 他从未见过赵惊鸿如此模样，单看赵惊鸿的背影，就能感受到一股怒火在燃烧，跟阴冷潮湿的监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炙热的怒火似乎要将整个监牢都给燃烧起来一样。 “大哥！”扶苏心脏不由得狂跳，紧张地询问：“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为何，扶苏感觉生气的赵惊鸿比自己的父皇还要吓人，他都不敢大声说话了。 赵惊鸿看了扶苏一眼，沉声道：“有人要杀我们！” “何人？”扶苏紧张地问。 “还不知道。”赵惊鸿沉声道：“但我一定会调查出来的，所有敢动你的人，都必须死，谁也留不住他，我说的！” 扶苏闻言，心中不由得一阵感动。 原来，大哥之所以这么生气，是因为有人要害自己啊！ “现在是什么情况？”扶苏问。 赵惊鸿伸手制止，“不要说话，等！” 扶苏闻言，也不敢多问，就静静地站在赵惊鸿身后，等待着。 监牢里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并且还夹杂着各种臭味，非常难闻，令人作呕，让扶苏非常难受。 之前被关在天牢里，条件可比这里好多了，那可是有专人给他们打扫卫生和送饭的。 这里的犯人，能有一口饭吃就不错了，吃喝拉撒都是在监牢里完成的，那味道别提多难闻了。 但他注意到，赵惊鸿似乎丝毫不受影响，身体站得笔直，眸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概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林瑾跑了回来，沉声道：“大哥，都安排好了，所有人都被关押了起来！” 赵惊鸿对林瑾问：“你抓的那些人，都在里面？” “是！”林瑾点头。 “三号房，五号房和七号房，是什么人？”赵惊鸿问。 林瑾道：“是三个后勤的管事。” “其他人呢？”赵惊鸿问。 林瑾道：“除了他们三个，还有两个管事，几名火夫，其余都是后勤兵。” 赵惊鸿微微点头，“去牵来两条狗，拿五根粗壮的木棍来！” “好！”林瑾什么话也不问，转身就去办。 很快，林瑾带人牵着两条狗，带着五根手臂粗细的棍子走进来。 赵惊鸿对林瑾道：“再找五名身强力壮的士兵来，力气越大越好。” 林瑾立即又去找人。 最后，人也找来了。 赵惊鸿道：“带路，将那两名管事的指给我。” 林瑾立即在前面带路，指着一个蜷缩在角落里的管事道：“此人是。” “将其带出来！”赵惊鸿道。 林瑾立即让人将那名管事带出来。 管事吓得瑟瑟发抖，满脸惊恐地看着赵惊鸿。 因为赵惊鸿的威名，他们是都听说过的，军中可是流传着赵惊鸿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只要落在赵惊鸿手中，那可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赵惊鸿没有理会那名管事，淡淡道：“另外一人呢？” 林瑾立即带路，走到另外一间牢房，里面是另外一名犯人，房间中还有餐食，那人并未食用。 赵惊鸿淡淡地看了一眼餐食，不由得冷哼一声。 所以，提前察觉到了什么吗？ 所以没吃餐食，没被毒死？ 当即，赵惊鸿揪住刚才那名管事，一脚将其踹了进去。 那名管事立即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而另外一人，满脸淡然，沉声道：“要杀要剐，随便你！只求留一个全尸！” 赵惊鸿闻言，冷笑一声，一指缩在墙角的那名管事，沉声道：“你们五个，给我上去打！照死了打！没我命令，不许停止！” 五名士兵闻言，立即冲入牢房，举起棍子，围住那名管事，开始殴打。 管事吓得惨叫连连，但在棍棒下很快没了声息。 这名管事几乎没打几下就被打死了。 但是，没有赵惊鸿的命令，士兵们不敢停止，只能继续殴打。 刚开始，还有棍棒砸在身上的沉闷声响。 但渐渐地，棍棒的声音更像是敲打在了泥水之上一样。 血污顺着地面流淌出来。 那名犯人看到这一幕，满脸的惊恐。 通过他这个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名管事……也就是他之前的同僚，此时此刻已经被打成了不成人样，犹如一摊烂泥一样。 这让他想起来了他老家之前有种肉食的做法，是一种将肉打成肉泥，然后煮熟的做法，吃起来很筋道，很好吃。 但此时，他看到自己同僚被打成肉泥的模样，止不住地呕吐起来。 赵惊鸿见状，喊道：“停！” 士兵们这才停手，擦拭着额头的汗水。 每一下都是全力一击，可把他们累的不轻。 看到自己面前已经不成人样的东西，他们也止不住胃中翻滚。 赵惊鸿继续道：“拔刀，将其剁碎！” 士兵们闻言，不由得觉得头皮发麻，但也只能忍着反胃继续执行命令。 待见到差不多了，赵惊鸿让士兵住手，对林瑾道：“把狗放进去吧！” “不要！不要！我错了！不要再继续了！”犯人此时此刻，心理已经彻底崩溃，哭喊着求饶。 但赵惊鸿不理，对士兵道：“看着这两条狗吃肉，他们吃不完，就再拉两条狗来！” “等吃完了，就该他了！”赵惊鸿一指那名犯人沉声道。 “不！不……”犯人满脸惊恐，蜷缩在角落里，浑身抖若筛糠！ 第452章 赵高必须死 狗实在是吃不下，就往嘴里塞。 换了两批狗，还是没能消耗掉这一百多斤的重量。 赵惊鸿走进来，看着犯人沉声道：“狗没吃完，剩下的你来解决，若是解决不了，就跟他一样！” “呕~”犯人直接吐了，吐得胆汁都出来了，让监牢之中的味道更加难闻。 赵惊鸿很有耐心，看着犯人吐完才缓缓开口，“没关系，吐出来的不会浪费，一会也全都给你塞回去。” “呜呜……” 犯人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哭的像个孩子。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给我一个痛快也行啊！”犯人哭喊着。 此时此刻，他无比后悔没有吃那些掺了毒的饭菜。 现在他才明白，临死之前可以饱餐一顿，是多么的幸福啊！ 现在…… 他真的明白了军营中对于赵惊鸿的传闻。 栽在他手里，真的是生不如死啊！ “错了？”赵惊鸿冷笑一声，“你不是知道自己错了，你只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呜呜！”犯人无限崩溃，“我真的知道错了，是赵高，都是赵高安排的，我们都是赵高安排进来的，跟公子高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想要将罪行诬陷给公子高！求求你，给我一个痛快吧，我现在只求一死！” 赵惊鸿冷哼一声，“这还不够，想死可没那么简单，说出你们的同伙都有谁，是谁下毒要杀你们，是谁要下毒杀死我和扶苏的，都有谁参与其中，少一个人，我就让你吃一口你的同僚。” “呕！”犯人又是一阵干呕，但胃中空空，已经吐不出来任何东西了，他只能虚弱地趴在地上，眼中满是恐惧。 “我说！我都说！”犯人声音颤抖，“是赵高赵大人安排我们进来的，进来的时候，他告诉我们，一切都是为了胡亥公子，如果有一天胡亥公子坐上那高位，我们就是近臣，以后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而且，我们这些人的家人，都掌握在赵高手中，也不得不服从。” “具体被安插进来多少人，我也不知道，赵大人很谨慎，只插手后勤兵，因为隐蔽而不受人重视；这期间，还有不少因为作奸犯科被判处罪责的犯人被送进来当刑徒，也是赵大人的人。” “我可以将我知道的人，全都说出来，只求一死！” “林瑾，记录一下。”赵惊鸿淡淡道。 “好！”林瑾立即让人找来竹简和毛笔，开始书写。 听着对方说出来的一个个名字，让赵惊鸿的心更加冰冷。 他并不认识这些人，但是这些人的名字和身份，对方都是说的很清楚的。 有负责辎重的，有负责仓库的，有做饭的，有烧火的，有负责送饭的，有负责喂马的…… 几乎所有岗位，赵高都安插了人。 还有刑徒，也有很多人。 光对方报出来的名字，就有近一百人。 在确定对方说出来所有的名字以后，赵惊鸿淡淡道：“等着吧，待我们确定这些人都属实的话，会给你一个痛快！” 听到这话，罪犯直接瘫软在了地上。 离开牢房，赵惊鸿对林瑾道：“按照上面的名册，去抓人，严加看管！” “是！”林瑾满脸兴奋地跑了出去。 扶苏看着赵惊鸿满脸冰冷的模样，弱弱地问：“大哥……是赵高想要杀我们？” “不清楚。”赵惊鸿沉声道：“但这些人都是赵高的人，肯定和赵高脱不了干系，所以，赵高必须死！” 他没想到，赵高竟然已经将手伸到了浑怀障。 这幸好是查出来了。 要不然，他们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权谋之争，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可怕！ 此时此刻，赵惊鸿感受到了争权夺利的可怕。 对方是真的恨不得你死。 而且，你不知道对方布局了多久，在什么地方安插了什么人，准备什么时候要你死。 这些，你稍有不慎，那便是所做的一切都功亏一篑！ 扶苏蹙眉，“他一个中车府令，如何能将手伸到浑怀障的？” 赵惊鸿冷哼一声，看了一眼扶苏，淡淡道：“这要问你那尊敬的父皇，是如何一点点给赵高释放权利的，也要问问你那个弟弟，对赵高信任到了什么程度！” 扶苏蹙眉，“你是说，赵高之所以能够成长到今天这个地步，乃是我父皇和胡亥一手造成的？” “要不然呢？”赵惊鸿冷笑，“否则的话，一个阉人，如何能够登上大秦权利的殿堂？他又有什么资格站在朝堂之上？在我看来，他本就应该是一个掏粪刷桶的寺人，而不是掌握权力，左右朝堂的权臣！” 扶苏蹙眉，“让一个阉人做到这一步，确实不应该。” “接下来，我们的饮食起居，都要由专人负责！不能再出现任何意外！”赵惊鸿沉声道。 “明白！”扶苏点头，“等这批人查出来，整个浑怀障，还要进行一批清查！” “不仅浑怀障，整个上郡，都要查一查，看看哪些人是属于咱们的，哪些人是咱们敌人的。”赵惊鸿沉声道。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赵惊鸿和扶苏就在监牢之中等着。 扶苏劝说赵惊鸿离开，但赵惊鸿始终拒绝。 他就在待在这里，看着那些人被一个个抓进来。 没多久，林瑾就开始带领士兵将一个个罪犯给抓进来。 原本空荡荡的牢房，立即开始热闹了起来。 那些人不断喊冤，求饶。 但赵惊鸿表情始终冷漠。 等将这些人都关在牢房之中以后，赵惊鸿拉过来林瑾，在林瑾耳边低语了几句。 林瑾闻言，立即点头，当即带领几名士兵来到一间牢房门口。 林瑾拉开牢房，抽出雁翎刀，不由分说，对着一人就是一通猛砍。 将对方砍死以后，直接走出牢房，身后的士兵立即关上牢房门。 牢房里的其他犯人都惊呆了，蜷缩在墙角里，瑟瑟发抖。 紧接着，林瑾冲到了另外一间牢房里，也进行着同样的操作。 看着林瑾不断进入牢房，不断砍死犯人。 其他人满脸的惶恐。 整个监牢之中笼罩着一层压抑恐怖的气息。 他们谁也不知道，林瑾要去的下一个牢房是哪里。 要砍死的人是谁。 谁都无法确定。 这种不确定性，让恐惧不断攀升。 第453章 看好了，今天只是演示 很快，林瑾冲入最后一个监牢，斩杀最后一人，满身血污地走出来，雁翎刀上还滴着血。 扶苏震惊地看着这一幕，拉了拉赵惊鸿，“大哥，你这是要做什么……” 赵惊鸿没有理会扶苏，而是走上前，目光朝着监牢中看去。 监牢中，被砍死的犯人躺在地上，格外恐怖。 其他犯人簇在一起，瑟瑟发抖，像是受惊的小鸡崽一样。 等走到林瑾身边，赵惊鸿才冷冷地开口，“接下来的审讯，若是谁敢知情不报，有所隐瞒，就会被拉出来，乱刀剁成肉泥喂狗！” 此话一出，立即就有人叫喊道：“我知道！我说！我愿意说！” “呜呜！我什么都愿意说，我知道的很多，我来说！” “求求你问我吧！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赵惊鸿没有理会他们，留下林瑾，大步离开。 扶苏呆呆地看着赵惊鸿，眼睁睁地看着赵惊鸿从自己身边走过，这才缓过神来，连忙追上去。 走出监牢，扶苏追喊，“大哥！大哥！” 赵惊鸿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扶苏，“是否觉得我残忍？” 扶苏沉默。 沉默就是默认。 赵惊鸿沉声道：“今天算是给你做个演示，以后残忍的事情还多着呢，脏活累活还很多，你要学会接受这些，为兄的手，注定要沾满鲜血！” 说完，赵惊鸿大步离开。 扶苏站在原地，看着赵惊鸿的背影，感觉今天赵惊鸿的背影似乎有些矮了，似乎背负着很多东西，压的他腰都有些弯。 他清楚，在赵惊鸿和他在一起之前，赵惊鸿不过是一个流民，一个邯郸的普通百姓。 甚至，按照赵惊鸿的话说，他甚至没有自己杀过鸡，宰过兔子。 当初，在咸阳城外看斩首的时候，赵惊鸿的反应还很大。 他依稀记得，当初赵惊鸿第一次见血的慌乱。 如今，赵惊鸿却手持屠刀，成了一名刽子手。 而这些，都是为了他！ 赵惊鸿也不止一次跟他说过，他扶苏可以做他想做的扶苏，不想做的事情，由他这个大哥来做，脏活累活他来干，大秦盛世由他扶苏来做。 大哥简直为他付出太多了。 “大哥……”扶苏眼眶有些湿润。 他不明白，是什么样的关系，才能够让一个人甘愿承受这么多。 但他大哥做到了。 他心中认定，他这辈子，都是赵惊鸿的弟弟，而赵惊鸿，永远是他的哥哥！ “待我位临君位，天下必有大哥的一半！”扶苏在心中下定决心。 …… 次日。 赵惊鸿和扶苏坐在书房内，看着林瑾连夜审讯出来的口供。 七七八八，他们查出来三四百人。 可见，赵高这些年没少往浑怀障安插人手。 甚至，在这些人的口供中，还供出来分别在富平的上百人，和在上郡城中的几十人。 这些，都是赵高的手下！ “大哥打算怎么处理？”扶苏询问。 “问我？”赵惊鸿看向扶苏。 扶苏尴尬道：“这些事情，不都还是大哥来拿主意嘛。” “呵！”赵惊鸿冷笑一声，“扶苏，你才是大家的主心骨好不好，有点主见！” “不！大哥才是我的主心骨。”扶苏厚着脸皮嘿嘿笑道。 赵惊鸿无奈，“你说该怎么处理。” 扶苏无奈，想了想，“全都杀了吧！” “你确定全都杀了？这可不符合你想走的仁政路线。”赵惊鸿道。 扶苏蹙眉道：“这些人都要害我们了，为何不能杀他们？” 赵惊鸿摇头，“事情不是这么做的。” 扶苏看着赵惊鸿，“大哥教我。” 赵惊鸿无奈道：“这些都是小喽啰，真正的幕后之人，乃至赵高，甚至可能是胡亥，亦或者其他人。” “杀死这些喽啰，毫无用处。” “如今，我们已经将这些人连根拔起，为何不能利用起来？” “我们距离咸阳很远，消息传递需要时间，这就是我们的优势！” “我们可以利用这些人，先迷惑赵高，从而从赵高那里得到咱们想要的情报。” “进而做出预备的计划，待到我们杀入咸阳的时候，第一个抓住赵高，弄死他！” “现在杀了这些人，意义不大。” 扶苏拱手，“受教了！” 果然，还是大哥想的透彻和长远。 这时候，门外传来动静，“先生，我有事要禀报督军大人和赵先生。” 房门被吱呀一声打开，林千幻伸着脑袋探进来。 赵惊鸿看了林千幻一眼，道：“让他进来！” “好！”林千幻收回脑袋。 房门再次推开，就是士兵进来。 “督军大人，赵先生，王离将军来了！” 赵惊鸿闻言立即站起身来。 扶苏也站起来，看向赵惊鸿，“大哥……” “走！出去迎接！”赵惊鸿大步朝外走。 扶苏也赶紧跟上。 …… 浑怀障军营前。 王离骑着马，看着浑怀障的军营，蹙眉思索着。 “来之前，爷爷和父亲就交代我，要万般小心。” “我以为是要小心途中的危险。” “可爷爷和父亲说，要提防的人是扶苏和蒙恬。” “但父亲又说，最需要警惕的人，是赵惊鸿。” “这赵惊鸿到底有何奇特之处？” 因为在来之前，王离已经听到过很多次赵惊鸿的名字了。 甚至，当初在汴州和邯郸治理灾害的时候，就是赵惊鸿派人送来的物资。 并且，听闻那游骑兵，也是赵惊鸿所创建。 如今自己来接管游骑兵，也不知道赵惊鸿是什么态度。 并且，爷爷和父亲还告诉他，这次恐怕会牵扯到夺嫡之争，要尽量不要参与太多。 否则的话，不管谁成功，对王家都没有太多好处。 看来，还是要谨慎些啊！ 王离看了一眼身后的亲兵，沉声道：“都给我打起精神，马上就要到了，不要丢了老子的脸！” “是！”亲兵们纷纷呐喊。 很快，他们来到了浑怀障门口。 大老远，王离就看到扶苏和赵惊鸿站在门口等待。 当即，王离赶紧翻身下马，对着扶苏抱拳，“王离，见过扶苏公子！” “不必客气，都是自家兄弟！”扶苏上前笑呵呵地扶住王离的双手。 王离看着自己这个姐夫，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 他可以说对扶苏是很了解的。 但如今，再见到扶苏，总感觉扶苏似乎变了很多。 第454章 我是王离，我很慌 “赵先生！”王离看向赵惊鸿，对赵惊鸿恭敬行礼。 赵惊鸿拉着王离，哈哈笑道：“上次一别，已经近一年未见，要不是上次王离兄弟出手相救，恐怕我等坟头草都已经长一人多高了，今日再见，你我必须畅饮一番！” 王离赶紧摆手道：“那是当时遇见了，就算我不去，也会有其他人出手的。” “但出手的人是你！而且，我一直听闻扶苏跟我讲你，打小就生活在军营之中，自幼习武，学习兵法，日后成就定然不下你父亲和王老将军，如今你来浑怀障，乃是一大喜事啊！”赵惊鸿笑道。 扶苏也说道：“如今王离你来了浑怀障，我等如虎添翼，乃是大喜，今天设宴，我等必须要好好畅饮一番！” 扶苏看向王离身后上千人的士兵，说道：“这些兄弟们也一路舟车劳顿，今日便好好休息，畅饮一番，给诸位接风洗尘！” 士兵们闻言，不由得大喜，拱手致谢，“谢扶苏公子！” 赵惊鸿道：“走！外面天寒，咱们回去聊。” “对对对！”扶苏立即拉着王离道：“见到兄弟实在是太高兴了，一时间忘了外面天寒，让兄弟们站在这寒风中，是为兄不对，咱们回去，屋内有火炉，喝杯热酒暖暖身子。” 王离就这样被扶苏硬拉着走进军营。 而外面的那些亲兵，则被林瑾领走了。 王离回头去看，心中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想要挣扎，但却注意到，自己身后一左一右分别站着一人。 其中一人，他一眼就看出来，是剑圣盖聂！ 还有一人他不认识。 但能够跟盖聂走在一起，那必然是与盖聂不相上下的高手啊！ 这他要是敢反抗，说不定分分钟被斩杀当场！ 嘶！ 这浑怀障，他早知道还不如不来了呢！ 王离心中没了底，并且生出十二分的警惕。 他来浑怀障，说好听点是始皇的旨意，说难听点，就是来夺权，就是来摘桃子的。 没人会喜欢他。 很快，王离被拉到了屋里。 他跟扶苏走进屋内，顿时感觉暖和了许多。 只是，盖聂和那个人，一左一右，站在了房门两侧，双臂抱剑，面色严肃，怎么感觉那么不安全呢。 刚进入屋内，赵惊鸿就说道：“王离兄弟，快脱了盔甲吧，屋内暖和，穿着盔甲闷得慌。” “是啊！快脱了盔甲，坐下来，我们好好聊聊，许久未见，甚是想念。”扶苏也说道。 王离的脸色顿时变了，肉眼可见的慌乱起来，“公子……来上郡都是陛下的意思，我……” “我知道啊！”扶苏眨了眨眼睛，“你来了岂不是更好？” “对啊！我们巴不得你来呢。”赵惊鸿呵呵笑着。 扶苏走上前，亲自为王离卸甲。 王离不想卸甲，但是奈何扶苏卸甲的动作很熟练，也由不得他不卸甲，只能苦着脸褪掉身上的铠甲。 “不要有心理负担，我们是很欢迎你的，如今我得到王离你的帮助，如虎添翼，高兴还来不及呢。”扶苏笑着说道。 “是啊！能够有王离兄弟你这样的大将率领游骑兵，游骑兵的战力必然还能翻一番！”赵惊鸿笑道。 王离立即谦虚道：“赵先生谬赞了。” 但下一秒，他反应过来，诧异地看着赵惊鸿和扶苏，“公子，赵先生，我来接管游骑兵，你们不生气？” 扶苏和赵惊鸿闻言，不由得相视一笑。 “为何要生气？”赵惊鸿笑道：“扶苏知道你要来，高兴的不得了。” “是啊！”扶苏道：“游骑兵虽然建立起来了，但是还没有一个真正的统帅，如今你来了，简直再好不过了。” “这……”王离迷糊了。 这跟他预想的不太一样啊。 要是换成别人，恐怕早就对自己恨之入骨，想要除之而后快了。 这俩人，似乎真的很欢迎自己。 难道说，自己的猜测一直都是错的。 毕竟，扶苏好歹是自己的姐夫啊。 想到这里，王离也如释重负般，笑呵呵地说道：“那既然如此，日后有什么需要我王离做的，尽管吩咐，我必听从指挥！” “哈哈！不说这个，咱们都是自家人，说这些都见外了。”扶苏拉着王离坐下来，给王离倒上茶水，“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王离坐下来，喝了口茶水，顿时觉得舒服了许多。 扶苏询问：“老爷子身体可还好？” 王离犹豫了一下，笑着说道：“要我家老爷子自己说，那肯定是身体欠佳，久战成疾，暗病颇多，只能在家养伤，并且时日无多；但是，咱们自己人说，那就是老爷子每日都下地劳作，犹如一个老农一般，日顿还能吃一只烧鸡，我看他身体还好的很呢。” 扶苏闻言，不由得哈哈一笑，“老爷子身体好就行！” 赵惊鸿道：“老将军是咱们大秦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只要老爷子一天健在，咱们大秦就一天可享太平！” “不可如此说！”王离连忙道：“能够让大秦永祥太平的，那必然是陛下才是。” 他们王家，可不敢抢这个功劳。 赵惊鸿笑了笑，并未搭话，而是看向扶苏。 扶苏道：“我父皇乃是君王，掌管大秦，自然要保大秦太平无忧；而王老将军则是咱们大秦的胡国战神，有王老将军在，无人敢来犯大秦！” 赵惊鸿看着王离道：“日后，我们大秦的镇国大将军，就是你王离！” “啊？”王离诧异地看着赵惊鸿，没想到赵惊鸿竟然如此看好自己，赶紧摆手道：“不不不！我没这个本事，赵先生谬赞了。” “不！我看好你，你们王家一脉相承，以后你的前途定然不可限量！”赵惊鸿沉声道。 是这样吗？ 王离眨了眨眼睛。 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因为有他父亲和爷爷的珠玉在前，不管他怎么努力，感觉都差得多。 并且，现在属于太平盛世，没有了战争，想要再获取战功，难之又难。 否则的话，他父亲也不会让他去赈灾了。 这就是想要将他往文臣的方面引导，因为军功这一块，他们家走到尽头了，并且没有很好的出路。 第455章 将才难得，兵仙之选 帝王家常说，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 对于他们这些臣子来说，亦是如此。 祖辈积攒家业容易，但是后辈想要守住家业，难之又难。 如今浑怀障游骑兵的机会，能落在他身上，已经是万幸了。 而且，按照他家老爷子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让他参与到这个复杂的夺嫡之争的旋涡里面的。 就是因为他们王家现在的发展遇到了瓶颈，所以才想着突破瓶颈，寻找机会。 要不然，就按照他自己的想法，他都不想来。 因为浑怀障距离咸阳很远，如果真的参与到权谋争斗当中，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而且，从进入浑怀障以后，他已经感觉到了几次，自己都是必死的危机。 扶苏和赵惊鸿，想要杀他，简直轻而易举。 还有，他已经来军营这么久了，他叔叔王承至今还没出现。 也就是说，他想要依靠他叔叔王承，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由此可见，赵惊鸿和扶苏对于浑怀障的掌控，已经很强了。 如果他真的想要做点什么，很难！ 更何况，他一个空降而来的将领，那些游骑兵会不会听他的，都不好说呢。 而且，现在王离感觉很奇怪。 他能够感觉到，扶苏和赵惊鸿一直在恭维自己。 这种情况下，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就是对方在降低自己的警惕，然后趁自己放松警惕的时候，解决掉自己。 其次，就是他们俩对自己有所图。 这个就很简单了。 如今自己掌管游骑兵。 游骑兵的战力很强，如果他们不想对游骑兵失去控制的话，就必须跟自己打好关系，从而继续使用游骑兵的兵力。 王离倒是希望，两人的对自己所图，乃是第二种。 接下来，三个人聊了许久，扶苏也说让王离回去休息，等晚上参加接风宴。 待王离走后，扶苏看向赵惊鸿，询问：“大哥，咱们真的要将游骑兵交给王离吗？” 赵惊鸿淡淡一笑，“给他又何妨？” 扶苏蹙眉，“我们有那么多值得信任的人不用，却选择王离吗？如今王离来这里什么目的，是不是有什么任务，咱们都不清楚……将游骑兵交给他，很危险啊！而且，大哥你觉得王离真的适合掌管游骑兵吗？” 赵惊鸿笑了笑，说道：“当然，如果非要比较的话，我觉得掌管游骑兵，最合适的人选，是章邯！” “章邯？”扶苏蹙眉，“你确定章邯要比王离强？” “那强的不是一点半点。”赵惊鸿笑了笑。 在关键时刻，章邯可是力挽狂澜，挽大秦将倾，要是多给章邯点权力，多给章邯点支援，大秦会不会二世而亡还真不好说。 至于王离，只能说一般般，强，但并不太出色。 至少跟章邯比起来，还是差了点。 扶苏感觉很奇怪。 他觉得章邯不错，有领导才能，但是毕竟名不见经传，也没有很好的师承，赵惊鸿如此看待章邯，是不是评价过高了？ “大哥，章邯真的这么强？”扶苏有些不相信。 赵惊鸿笑道：“将才是很难培养出来的，王离这种，其实算是不错的，有家族传承，并且从小就训练，成就自然会很高，但是跟真正的天才比起来，还是差得远的。” “章邯就是那种天才。只可惜，他没有得到很好的培养，若是可以得到培养，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当然，章邯在我眼中，属于那种中等偏上的天才。” “如果是那种真正的天才，那才是真正的强大，掌管军队，犹如如臂使指般。” 扶苏蹙眉，“这些将才之中，又有什么区别呢？” 赵惊鸿缓缓道：“这么说吧，两个人比试，比的是谁力气大，谁的技巧强；当然，这也需要天赋，天赋弱者，还是很难比得过天赋强大的人。比如盖聂，比如刘锤，比如弟妹，这些都是天赋选手。” 扶苏满脸尴尬。 他没想到，这件事情还能扯到自己身上。 “但是将才完全不同，特别是打仗的时候，真正调动士兵，统揽全局，那完全是在消耗生命的代价在完成的！” “在战争开始的一瞬间，你的大脑就开始飞速运转，思考每一步，稍有失误，便是万劫不复！” 扶苏闻言，不由得笑道：“大哥，是不是太夸张了，只要制定好作战计划，趁机而上不就行了，兵法之中，也是如此的，哪有人可以掌控全局的。” “有！只是你没见到而已。”赵惊鸿眸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待我找到那名将才以后，定让你看看，什么叫做操纵全军，犹如如臂使指，什么叫做兵仙！” 扶苏满脸诧异。 他只知道兵圣孙武，还从未听说过兵仙之名。 但是，按照他对赵惊鸿的了解，知道赵惊鸿所说的人，绝对不会有错，就像张良一样。 “大哥，你知道此人在何处？”扶苏问。 赵惊鸿点头，“知道。” 扶苏激动道：“那咱们是不是要去将其请过来？” 赵惊鸿笑着摇头，“还不是时候，待时机成熟，我定然会带你去寻他。” “好！”扶苏激动道：“若是得其相助，必然如虎添翼。” 赵惊鸿看了扶苏一眼，觉得如虎添翼这个词儿在扶苏口中出现的太频繁了。 好歹是熟读儒家经典的人，怎么跟后世那些遇事只会说‘卧槽’的人一样呢。 显得太没文化了。 “大哥，那章邯也是一位难得的将才，为何要将游骑兵统领的位置让给王离呢？”扶苏问。 赵惊鸿无奈，“这还不是因为你爹，要不是他，我是准备将这个位置给章邯的。不过也没什么，我还准备组建另外一种兵种，到时候就交给章邯统领。” “那鲁辙呢？”扶苏问：“我觉得鲁辙也挺有天赋的。” 赵惊鸿点头，“鲁辙的天赋也不错，不过他的经验太少，不适合做统帅，慢慢培养吧。” 扶苏点头，“那王离来了，咱们以后做事是不是要瞒着他，省的被他发现端倪，再向我父皇汇报，到时候怕会有麻烦。” “不用担心。”赵惊鸿喝了口茶水，淡淡道：“王承应该快到了，王家的人，让他们自己解决。” 扶苏闻言，不由得眼前一亮，“妙啊！” 第456章 入浑怀障，绑九族羁绊 王离被安排在了一个略显精致的房屋中。 为何说略显精致呢，因为归根结底，还是木质的房屋，只是稍微修缮的好一些，里面摆放了床榻，书架，桌子，以及冒着热腾腾热气的火炉。 整个屋子里倒是很暖和。 王离坐在桌子前，拿起缣帛开始书写：“爷爷，父亲，我已经到了浑怀障，跟我想象的不同，扶苏公子和赵先生对我很是热情……这种情况，在孩儿来之前，您们已经跟我说过了。” “他们必然是想要我站在他们这一边的，但是站队太过危险，我们王家的准则就是坚决不站队。” “但是，爷爷，父亲，赵先生说话真的很好听啊，他说爷爷您是大秦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我从未听过如此优美的赞誉。” “他还说，以后我也会成长为跟爷爷一样的镇国大将军。” “孩儿知道，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更不能跟爷爷和父亲相比，但是……我也希望可以成为咱们王家的骄傲啊！” “……” “哦！对了，忘了跟你们汇报了；如今浑怀障已经被扶苏公子完全掌控，扶苏公子对浑怀障的掌控力很强。” “刚才我去看了一下，我带来的亲卫，已经被彻底调查过了，并且我们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 “来了半日，我却还未见到叔叔，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在这里，我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像是自己的性命没有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不安感。” “扶苏公子身边跟着两个高手，一名是盖聂，另外一名不知道，但能够跟盖聂先生站在一起，定然不凡。” “若是他们想要出手，定然可以随时斩杀于我，但他们没有这么做，并且似乎对我夺走了游骑兵的掌控权不反感，反而很高兴，不知道是不是真心所想。” “晚上还有接风宴，今日家书就言至于此，过几日，我再给爷爷和父亲写家书，待我向母亲问好，孩儿在浑怀障很好，莫要担心。” …… 书写完家书，王离喊来一名亲信，将缣帛递给他，让他快马送回咸阳去。 但他不知道，那名亲信前脚刚走到马棚，就被人给摁住了。 林瑾夺过缣帛，打开看了一眼，顺手让人摘抄了一份，送往赵惊鸿那里。 赵惊鸿在看到这封家书以后，不由得笑了。 终究是年轻啊。 想法太过简单，而且不经夸啊。 喜欢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这句话？ 那他夸人的句子还多着呢。 他就不信，这些糖衣炮弹还打不动王离这颗躁动的心。 王家从不站队？ 抱歉，那只是没有遇见他赵惊鸿而已。 “大哥，怎么说？”林瑾眨巴着眼睛看着赵惊鸿问。 赵惊鸿笑了笑，“放走吧，让他把这封信送回咸阳去，也好让王翦和王贲安心。” “好！”林瑾二话没说，转身离开。 回到马棚，林瑾抓住那名亲信好好威胁一番，表示但凡敢透露出去一个字，就灭他全族，并且让他将族人的地址和能记住的人员都写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亲信彻底麻了。 这浑怀障都是住的魔鬼吗？ 他能怎么办，他还能怎么办？ 就算他只是一个寂寂无名的小兵，也知道如今储君未立，扶苏被安排到上郡，将闾被安排到百越，公子高被禁足，胡亥公子被安排到宫外，如今依然是储君之争。 若是自己不按照刚才那个大人的要求办，若是以后扶苏成了储君，亦或者继承了皇位，那自己别说这一家老小了，说不定九族都得被灭。 唉！ 少说少错，只做不说。 把信送到即可，多余的一句不说！ 亲信下定决心，骑马离开了浑怀障军营。 …… 扶苏书房内。 王承风尘仆仆赶来，对二人抱拳行礼，“公子！赵老弟！” “王老哥来了，快请坐！”赵惊鸿非常热情。 王承不动声色地坐下来，看向两人，询问道：“听闻我那侄儿来了？” 他进入军营中，本来是想要先去见王离的，但结果大门口早就有人在等待，直接把他领来了这里。 也就是说，赵惊鸿和扶苏并不想他见到王离。 “来了！今天晚上，咱们就设宴招待王离他们，为他们接风洗尘。”赵惊鸿笑道。 王承点头，看了一眼扶苏，又看向赵惊鸿，询问道：“公子，赵老弟，需要我做什么？” 此时，王承非常明白，他已经上了扶苏和赵惊鸿这辆战车，属于一条绳上的蚂蚱。 其实他不想王离参与其中的。 但是没办法，王离来了，很难独善其身。 若是不支持扶苏和赵惊鸿，那么下场可不好说。 跟着一起干大事业，说不定还有机会成功。 至少按照目前来计算，优势还是有的。 赵惊鸿和扶苏闻言，不由得相互对视一眼，露出笑意。 看来，王承还是比较懂事的。 并且，心中也做好了选择。 如此，他们也放心了。 赵惊鸿笑着说道：“王老哥，你不用担心，王离来了，咱们都是自家人。王玥是扶苏的妻子，您是扶苏的岳丈，王离就是扶苏的小舅子，咱们属于一家人。” “一家人，自然不说两家话。” “如今王离按照始皇的诏令，来浑怀障接管游骑兵，别人怎么看怎么想我不知道，但在我看来，这是好事儿。” “毕竟游骑兵需要一个优秀的将领来领导，有了一个优秀的将领，那么游骑兵的战力还能再上一层楼。” “对此，我是很高兴的，对吧扶苏！” “是啊！”扶苏立即道：“如今王离到来，对我们来说，如虎添翼啊！” 赵惊鸿看了扶苏一眼，心中暗自嘀咕，这扶苏是不是上学的时候没好好学啊，怎么来来回回就这么一个词儿？还是自己教他的。 他现在严重怀疑扶苏的文化水平。 王承闻言，也放心了不少，连连点头。 赵惊鸿看着王承，笑着说道：“所以，我们很需要王离这样的将才加入我们，而且我非常看好王离，有王翦老爷子和王贲将军这样的珠玉在前，王离未来定当不可限量！而且，一个将才，也需要一个好的伯乐才行，您说对吧王老哥。” 第457章 跟着造反从来没有好下场 王承眯了眯眼睛。 赵惊鸿这是在提醒他。 一个优秀的将领，如果没有人提拔，将会永无出头之日。 别看王家现在是如日中天，风头一时无两，属于大秦独一份的存在。 但是，如果君王真的想要打压王家。 只需要两代。 王离这一代，以及王离儿子这一代。 就足以将王家打落神坛。 如果王家想要一直很好的发展，后代必须要继续崛起。 而王家后人想要崛起，想要保留如今的地位，很难。 因为任何一个君王，都不愿意留着王家这样一个庞然大物的存在。 想要继续发展，就必须要站队。 选择扶苏，是最好的选择。 若此时王翦要是在这里，知道王承的想法，估计早就一个大嘴巴子抽在了王承的脸上。 站队？ 站队是最愚蠢的选择。 站好了，不说人家君王是否会兑现承诺，是否会鸟尽弓藏，你跟着人家造反，如此野心，帝王家不忌惮你？不提防你？不打压你？ 若是站错了队，那就是万劫不复！ 整个王家都要跟着陪葬。 如此凶险的行为，压根不符合王家现在的地位所可以承受的风险，也不需要承受这样的风险。 他们只需要等。 等一切明了了，稍微出面，就可以获得最大的利益。 可惜，王承永远无法理解王翦这个老狐狸的想法。 “放心吧！”王承沉声道：“我会亲自劝说王离的。” “如此甚好！”赵惊鸿笑着说道：“接风宴准备的差不多了，王老哥要不要准备一下？” 王承立即起身，“我去换身衣物，告辞！” 他一路赶来，风尘仆仆，确实需要换身衣服。 赵惊鸿见状，起身恭送。 等王承走后，赵惊鸿对扶苏眨了眨眼，“怎么样？是不是瞌睡送枕头来了？” 扶苏笑道：“如此一来，王家算是彻底跟咱们绑定在一起了。” 在这个时期，家族观念很重，特别是受到儒家思想的影响，嫡庶之分特别明显。 王承为庶出，并无法代表王家。 但王离是王贲的儿子，王贲是嫡长子，而王离又是嫡长孙，所以不管是王贲还是王离，都可以代表王家。 现在王离来了，等于彻底掌握住了王家的软肋。 而王家，不管王贲和王翦什么想法，他们都不得不站在自己这边。 如此一来，大秦的两大家族，王家和蒙家，都已经在扶苏手中。 再加上，扶苏乃是嫡长子。 如今又手握三十万大军。 这等优势，是其他皇子无法与之相比的。 赵惊鸿笑了笑，对扶苏道：“你说，要是被王翦老爷子知道这件事情的话，他会不会被气死。” 扶苏不解，“如今我们优势尽占，只待我们成功，王家就有享之不尽的好处，为何还会生气？” 赵惊鸿摇头，“若是王翦老爷子，他宁愿不要这些好处，也不愿意参与这场储君之争，这场谋逆之战。” “为何？”扶苏不解。 赵惊鸿看着扶苏，叹息道：“你是一点也不懂权谋之术啊，君王之心，你更是一点也不了解！” 扶苏脸上一红，“大哥，我从小就学过这些，但是你说这些，我真不懂。” 赵惊鸿摇头。 这权谋之术，跟将才一样，都是要看天赋的。 没有天赋，学习再多，有些事情，始终想不透。 赵惊鸿对扶苏解释道：“你看到的，是跟你一起谋反，大家是从龙之功，获得好处。但是，对于君王来说，则是忌惮！” “但凡是参与到谋逆的人，皆是傻子！” “而我这个出谋造反的人，则是最大的傻子！” 扶苏连忙道：“大哥，你为何如此说自己。” 赵惊鸿看着扶苏，“你想，我们敢跟随你谋逆，那么对皇权有多少敬畏之心？若是一位君王是造反起家，那么别人可不可以模仿这种行为，取而代之。” “而你低头看看跟随你这些的手下，一个个全都是跟随你一起造反的人，胆大包天之辈。” “你会有什么想法？” 扶苏怔了一下，略微沉思，缓缓道：“那我自然是要忌惮的。” “是啊！”赵惊鸿道：“一旦君王对你产生了忌惮，你觉得你还能活多久？特别是我这种造反头子，放在任何一个时代，那只要造反成功，绝对是要第一个死的。” 扶苏立即沉声道：“大哥，我绝不是这种人！” “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所以我才会这么做。我只是告诉你，若是王翦，他绝对不会参与其中，权谋之术，整个朝堂之上，能够比得过王翦这个武将的，还真没有！”赵惊鸿笑道。 他也不得不佩服王翦这个老狐狸，真的是稳如老狗。 打仗稳。 在官场行事，更稳。 用稳如老狗这个词形容王翦，简直太贴切了。 但反过来想，王翦绝对是一顶一的天才。 不仅是行军打仗的天才，若是他做文臣，也能将权谋之术玩的很透彻，位居宰相不是不可能。 甚至，到时候冯去疾和李斯都要给王翦让位置了。 扶苏却没有听进去这些，而是认真看着赵惊鸿，沉声道：“大哥！我可以在这里跟你保证，若我们成功，我定保你安全，且可以永享荣华！这大秦江山，我都可以分一半给大哥！” 赵惊鸿连忙摆手，“别跟我说这个，江山是你的，跟我可没关系，我才不要你的江山，永享荣华这个不错，我就要这个，记住你跟我说的，不许反悔！” “放心吧大哥！”扶苏直接伸手起誓，“苍天日月鬼神见证，我扶苏若是有违誓言，当……” 赵惊鸿一把拍在扶苏的后脑勺上，疼的扶苏呲牙咧嘴，“行啦！咱们兄弟俩之间还需要这样吗？不要胡乱起誓，你这种性子，估计放在以后，也是个舔狗！” “舔狗？什么意思？”扶苏吃痛，捂着后脑勺呲牙咧嘴，但听到赵惊鸿的话，还是不解地询问。 “没什么！准备准备去参加接风宴了！”赵惊鸿道。 他对扶苏很是无奈。 就扶苏这性子，若是生活在他之前那个时代，绝对是活生生的舔狗。 但凡那些所谓的‘女神’勾勾手指头，茶言茶语一番，扶苏绝对会被牵着鼻子走。 第458章 我家叔父脑子不好使 接风宴开始，赵惊鸿和扶苏迎接众人。 王离也终于见到了王承，两人好一阵寒暄。 而后，众人落座。 士兵们看着丰盛的伙食，都惊呆了。 面前摆满了牛羊肉。 甚至坐在最前面的王离跟前，还有一整只羊腿。 在过道中央，更是摆放着一头肥硕的烤全羊，正滋滋地往下滴着油脂。 香气在整个大殿中回荡。 这些士兵的眼睛都瞪直了。 乖乖！ 这就是浑怀障的伙食吗？ 未免也太好了吧！ 吃肉也就算了。 还有牛肉！ 最关键的是，还有烤全羊！ 这伙食，这待遇，就算是军中的将领，也不一定能吃得到吧？ 难道说，浑怀障的伙食就这么好？ 还是说，这是扶苏公子专门用来招待他们的？ 若是专门来招待他们的，他们觉得受之有愧，这待遇，比冲锋陷阵前的壮行饭还要丰盛！ 若不是用来专门招待他们的，而是浑怀障经常可以吃到这些。 那这还是传说中那个不毛之地，苦寒之地吗？ 若是如此，他们可真是来对地方了啊！ 扶苏此时见众人纷纷落座，开口道：“诸位从咸阳远道而来，一路劳图奔波，实在是辛苦，今日设宴款待诸位，为诸位接风洗尘，我浑怀障能够得王离将军相助，得诸位壮士相助，当犹如虎……” 扶苏还想说如虎添翼，被赵惊鸿一个眼神瞪了回去，笑呵呵地说道：“如今正值跟胡人对战之际，得诸位将士相助，犹如久旱得甘霖也。” 赵惊鸿这才满意点头。 “此杯！我等共饮！”扶苏举杯。 王离和一众将士纷纷举杯，一饮而尽。 赵惊鸿见状，开口道：“诸位不必在乎太多繁缛礼节，皆可尽情畅饮，吃好喝好，才是今天接风宴的主题！” “谢先生！”一众将士纷纷喊道。 接下来，将士们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大口吃肉起来。 腹中久无油水，现在吃到香喷喷的烤肉，酥脆娇嫩，简直是这世间最大的享受。 王离见状，忍不住询问王承，“叔父，听闻上郡一直以来缺衣少食，如今如此奢侈招待我等，怕是受之有愧啊！” 王承呵呵一笑，对王离道：“那说明你的消息并不灵通，我们上郡之前确实缺衣少食，粮食都需要咸阳供应，到了冬天，更是难熬。但如今情况已经完全不同了。” 王离诧异地看着王承，询问道：“有何不同？” 王承笑着说道：“如今上郡有了自己的产业，赚取的钱财，已经足够养活上郡几十万百姓；除此之外，我们如今还征战匈奴，夺取了许多牛羊，并且按照赵老弟的吩咐，将这些牛羊圈养起来，生小崽，扩大养殖规模。” “现在的上郡，已经不缺肉食了。” “而且，城中孩童，甚至还有牛奶和羊奶可喝，专门给那些刚出生的婴儿，母乳不多之人食用。” “这些饭菜，虽然比平时好一些，但肉食，军中士兵，也是时常能吃到的。” 王离闻言，满脸诧异。 若按照王承如此说，那岂不是上郡比咸阳还要好？ 就算是咸阳，就算是始皇，也不敢说可以养活咸阳所有百姓，让军中士兵时常有肉吃。 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在上郡，这就实现了？ 王离觉得似乎有些不现实。 此时，有一人上前。 王离一看，发现是盖聂，急忙起身，“盖聂先生！” 盖聂先生举杯询问：“王翦老将军如今身体可好？” “谢先生挂念，老爷子如今身体尚可。”王离恭敬道。 盖聂微微点头，“如此甚好，我们共饮此杯。” “好！”王离立即端起酒杯。 林千幻凑过来，“咱们一起！” “这位是……”王离好奇地看着林千幻。 他注意到，这个人一直跟盖聂在一起，几乎形影不离，必然是位高手。 “我乃天下第一高手，林千幻！”林千幻做了自我介绍。 盖聂闻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转身离开。 王离愣了一下，赶紧跟林千幻举杯示意，赶紧喝了酒。 林千幻也一饮而尽，对王离道：“听说你乃是王贲之子，定然也是一位高手，改日我们较量一番。” “哦哦！好！”王离连忙道。 他压根不知道林千幻的底细，只觉得林千幻是高手。 而且人家也说了，乃是天下第一高手，最关键是盖聂没反对。 这就说明，此人很可能要胜过盖聂。 如此高手，若是能比较一番，必然能够有所成长。 见林千幻走了，王承拉了一把王离，“你不用理会此人。” “为何？”王离疑惑地问：“可是因为此人功夫太过高深？” 王承一脸无奈，正要举杯，就看到林千幻探着脑袋在盯着他。 王承吓得酒杯都要丢出去了，赶紧道：“是啊！功夫了得，你还是不要自找没趣了。” “那听叔父的。”王离道。 因为他注意到，林千幻此人来无影去无踪，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在他们跟前了。 这种级别的高手，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见林千幻走后，王承才低声问：“来之前，你爷爷和你父亲，可对你说了些什么？” 王离端着酒杯一阵沉默。 王承见状，立即道：“算了，是我多问。” 王离尴尬一笑，也没做解释。 因为来之前，老爷子就叮嘱过他，有什么事情，尽量不要跟王承说太多。 现在他明白了。 自家这个叔父，脑子确实不太好使啊。 在这种场合，岂能聊这些？ 万一被人听去了，岂不是很麻烦？ 过了一阵，王承又问：“你觉得扶苏和赵惊鸿两人，如何？” 王离端起酒杯，笑着对王承道：“叔父，饮酒！” 王承见状，满脸无奈，举杯跟王离同饮。 酒过三巡，赵惊鸿端着酒杯找到了王离。 “王离兄弟，今日酒菜，可合胃口？”赵惊鸿笑着询问。 王离立即道：“如此丰盛，被如此盛情招待，王离受宠若惊！” 赵惊鸿哈哈笑道：“如此饭菜，在我们浑怀障也是常见，若是没了，咱们直接去胡人那里去抢不就行了！” “而且，能够得到王家相助，我跟扶苏都很高兴，就算如此，我们还觉得怠慢了王离兄弟呢。” 王离闻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第459章 良禽择木而栖 得王家相助？ 何出此言？ 他只是奉命前来接管游骑兵，这是陛下的旨意，跟他们王家有什么关系？ 而且，谁说王家要帮助他们了？ 这都哪跟哪啊！ 王离立即道：“赵先生，此次前来上郡，乃是陛下的意思。” “我知道！”赵惊鸿笑呵呵地说道：“陛下是念情的人，当初灭六国之战，你们王家立下大功。如今和平年代，本该马放南山，但陛下始终念着当初王家对大秦的付出。” “所以，还希望你们王家继续在军事上一途再走一走。” “将你安排到浑怀障来，其实也在意料之中。” “而王翦老爷子和王贲将军，能够如此支持我们，我们心中明白，更是心怀感激！” 王离瞪大了眼睛，暗骂赵惊鸿此人不讲武德。 都说了是陛下让他来的，跟他们王家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但是在赵惊鸿这一张嘴的胡扯之下，就成了是王翦和王贲的支持。 这都是哪跟哪啊！ 王离刚想要开口，就被赵惊鸿给制止了，“别的不用多说了，都在酒里了！我干了，你随意！” 说完，赵惊鸿直接一饮而尽。 王离都看傻眼了。 还能这样玩是吧！ 见王离端着酒杯不喝，王承在一旁道：“赵老弟都喝了，你咋不喝呢？” 赵惊鸿立即制止道：“诶！王老哥，年轻人嘛，想喝就喝，不想喝就不喝，我都说了，我干了，王离兄弟随意！” 说完，赵惊鸿笑呵呵地对两人道：“你们吃好喝好哈。” 看着赵惊鸿离开，王离愤愤地将酒杯摔在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 王承蹙眉，训斥道：“王离，你怎么能如此不知礼节！赵惊鸿虽然没有官职在身，但是他是扶苏的结拜大哥，而且军中大小事务，都是赵惊鸿在负责，你怎能如此轻视！” 王离看了一眼王承，叹息一声，道：“叔父，我没有一丁点瞧不起赵惊鸿，而是……此人太过阴险狡诈，想要将我们王家拉下水，让我们王家为扶苏公子站队！” “站队有什么不对吗？”王承并不是听不明白赵惊鸿话中的意思，而是……他已经选择站队了，没有办法。 王离立即看向王承，警惕地询问：“叔父，你选择站队了？” 王承沉默。 王离见状，不由得叹息一声，“爷爷在来之前，再三叮嘱我，不要参与夺嫡之争中，因为不管最后是赢还是输，都不会有好下场，你倒好……唉！” 王承蹙眉，缓缓道：“你们根本不了解情况，很多事情，也是身不由己。” “你有把柄落在赵惊鸿手中了？若是如此，我给爷爷写信，让爷爷去找陛下，将你调回咸阳！”王离道。 王承摆了摆手，“回去再说吧！” 赵惊鸿看着两人在交谈，以及两人的表情变化，不由得笑着微微点头。 “大哥，成了？”扶苏问。 赵惊鸿想了想，对扶苏道：“差不多了，再等等看，会有结果的。” 扶苏微微点头。 宴会依然在继续，很多士兵吃的撑得肚子滚圆。 最后，一个个都开始散去了。 最终，只剩下王离和王承。 赵惊鸿和扶苏走到近前。 扶苏询问：“王离，此番饮酒可算畅快？” 他看到，不少将士都在给王离敬酒，觉得王离带他们来了一个好地方。 王离点头，“谢公子招待，今日很是畅快，将士们也都心怀感激。” 扶苏摆手，“到了浑怀障，都是自家人了！” 王离微微叹息，沉默。 赵惊鸿见状，对王承道：“王老哥，算算时间，蒙老哥也快回来了吧？” 王离闻言，诧异地看着赵惊鸿。 他一早就注意到了，赵惊鸿一直喊王承王老哥。 要知道，王承可是扶苏的岳父。 而扶苏和赵惊鸿是结拜兄弟。 这关系，怎么听着有点乱呢。 而如今，赵惊鸿还喊蒙恬喊蒙老哥，这说明赵惊鸿跟蒙恬和王承的关系都极好。 此人，果然不简单啊！ 怪不得来之前，父亲都要求自己对赵惊鸿注意点，不得与之产生矛盾。 “是啊！估摸也就这几日了吧。”王承道。 他也有斥候查探情况，知道蒙恬快回来了。 赵惊鸿道：“此番征战归来，关外那片土地，就彻底属于咱们大秦了。我想迁徙百姓过去，彻底将那片土地占为己有，将其变成咱们大秦的牧场，到时候，不仅不缺战马，更不缺牛羊，让咱们大秦之人，皆可吃上牛羊肉。” “好！甚好啊！”王承激动道。 赵惊鸿笑着说道：“如此，还需要将士镇守，以防胡人来犯，这个人我觉得王老哥最为合适。” “镇守边疆？”王承蹙眉。 “对！”赵惊鸿沉声道：“不仅要镇守，后期我们还要继续攻打匈奴，让胡人彻底绝迹，如此，我大秦方可安稳！” “如此重任，别人我信不过，只有王老哥值得信任。” 王承闻言，立即拱手道：“若如此，我愿意前往！” “好！”赵惊鸿赞叹道：“我早就观王老哥有擎天架海之才，只是未得机遇。而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王老哥在扶苏帐下，必然可以发展才能，崭露头角，如日中天也！” 王承闻言，心中感叹。 不愧是赵惊鸿啊。 简直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为何世人都知王贲，而不知他王承。 那就是因为没有机会。 若可以得到机会，重新择主又如何？ 更何况，这个人乃是他的女婿。 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了。 就算是镇守边关，那也是实打实的军功。 而且还能攻打匈奴，日后必然可以再立战功。 跟着扶苏，他绝对不缺战功。 日后，封侯之人，必然多他一个名字！ 王承当即拱手道：“若如此，我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王离都懵了。 还能这样？ 这不是谋反之言吗？ 所有人的君主只有一人，那就是始皇陛下！ 就算是扶苏，都不可以这么做。 关键是，王承还答应了。 这不是往火坑里跳吗？ “如此，早日回去休息，你们叔侄二人，必然还有很多话要说，我们就不打扰了。”赵惊鸿笑着拱手，拉着扶苏离开。 等两人一走，王离立即沉声道：“叔父，可否回去一叙？” “自然！走！”王承也正等着呢。 第460章 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王承不是不知道王翦的意思。 当初王翦灭六国以后，就逐渐退出了大秦的朝堂，为的就是自保。 而王家如今走到这一步，已经算是走到顶了。 再继续在朝堂上展示权势，势必会受到始皇的忌惮，到时候打压自然接踵而至。 而退出朝堂，王家依然风采依旧，王贲依然可以受到重用。 但这并不代表着，王承就甘心碌碌无为一辈子。 大哥可以做到的，他也可以！ 不管是帝王家，还是王侯之家，亦或者达官显贵的世家之中，嫡庶之争，一直存在。 因为这个时代，整个家族的资源基本上都会倾斜在嫡长子身上，而庶出，说难听点，也就比家中的管事待遇要好一些而已，若是不受待见，甚至过得还不如那些家中的管事。 王承也如此认为。 他觉得，王贲拥有这些机会，为何他不能有？ 为何王贲可以封侯，他却只可以来这浑怀障当一个副将？ 他自然是不服气的。 所以，现在机会来了，他要抓住！ 他们两人很快就来到了屋舍之中。 王离关上房门，看向王承，沉声道：“叔父，爷爷并不希望我们参与到储君之争当中，对于我们王家来说，现在什么都不做，反而是最好的。” “我不这么认为！”王承看着王离道：“我们王家虽然封侯，但是若此次储君之争过后，某位皇子登上皇位，要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想要取代我们王家的人并不少。” 王离眼睛微眯，“只要我爷爷和我父亲在，谁也无法撼动我王家分毫。” “若是你爷爷和你父亲不在了呢？”王承盯着王离沉声道。 王离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我这是在为我们王家着想，更是为你着想！以后王家，是需要依靠你的，你是咱们王家的未来！不是叔父瞧不起你，而是如今这个时代，你想要再走到你父亲那个地步，很难很难！想要维持我们王家的辉煌，也很难很难。”王承道。 “我爷爷说过，只要我不做错，哪怕碌碌无为，王家也足够我们吃几代人了，哪怕三五代以后，再培养出来一人，也足够了。”王离沉声道。 相比于王承，他更愿意相信王翦和王贲。 王承闻言，也不由得眼睛一眯。 此刻，他们叔侄二人相互盯着对方，眸中都闪烁着火气。 在这等家族大事面前，哪怕是叔侄，有些事情，也决不能妥协！ 王离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损害家族利益。 在任何时候，家族利益永远是放在第一位的。 他现在觉得，王承似乎有些脑袋不清醒。 而王承盯着王离，心中明白，王离关注的只有家族的利益，也就是只有他们这一脉的利益。 而自己要做什么，想要做什么，想要得到什么，跟他们没有关系，但绝对不能伤害到家族的利益。 也就是伤害到王家王贲这一脉的利益。 哪怕他们是一家人，利益也会出现冲突，关系出现割裂。 王承深吸一口气，扭头看了一眼一旁的桌子，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缓缓道：“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叔父这是什么意思？”王离紧盯着王承。 王承看着王离淡淡道：“你以为我们参与到了什么样的争端之中？” 王离沉声道：“自然知道，乃是储君之争，扶苏公子想要竞争储君之位，而不仅扶苏公子，将闾公子，公子高，胡亥公子……他们都想要竞争储君之位。” “传言，如今陛下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且之前就有要立下储君的打算。” “如今咸阳城内的争端，也非常激烈。” “但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保持冷静和克制，否则的话，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的地步！” 王承点头，“你说的没错，你以为，我在你爷爷的教诲之下，会不明白这些？” 王离闻言，不由得一愣，诧异地看着王承。 是啊！ 王承也是爷爷教导出来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爷爷的心思？ 那为何王承还要如此做？ 难道就不怕爷爷责罚吗？ 还是说，浑怀障形势复杂，压根就不是什么储君之争的问题，很可能……更加严重！ 顿时，王离慌了。 连忙问：“叔父，你们到底干什么了啊！” 此时此刻，王离心中慌得很，生怕从王承口中蹦出来什么惊天大秘密，但是他又不得立马想要知道，否则的话，在这里待下去，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啊。 想到今天他还派人给爷爷和父亲送去家书，让他们放心。 现在想来，那封书信还是送早了啊！ 王承轻轻一笑，敲了敲桌子，淡淡道：“坐下来，今日不管你听到什么，都不能着急，也不能大喊大叫，更不能告诉任何人。” 越是听王承这么说，王离心中就越是慌。 他怎么感觉，自己来浑怀障，像是掉进了贼窝里了啊！ 关键是，坑自己这个人，还是自己的亲叔叔。 王离看着王承一副占据了主导地位的模样，也很无奈，只能坐下来，看着王承道：“叔父，您快说吧！” “你确定要听？”王承笑呵呵地看着王离。 王离满脸苦涩，“叔父，你觉得我都来浑怀障了，如果您觉得我可以不听，可以离开浑怀障，我立马二话不说，立即带人离开，您愿意吗？扶苏公子愿意吗？赵先生愿意吗？” “那赵先生自然是不会放你走的。”王承淡淡道：“在宴会上，你不是听赵先生说了，感谢王家支持他们吗？你来了，也就代表王家来了，也就代表王家站在了他们这边。” 王离蹙眉，“叔父，我还是那句话，王家绝对不会站队，更不会参与储君之争！” “那可由不得你！”王承冷笑一声。 王离很坚决，“我说了，不会站队就不会站队！如果我做不到，还有我父亲，还有我爷爷，他们出面总可以解决，我也绝对不会让王家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王承盯着王离，缓缓道：“若我告诉你，你进入的局面，压根就不是什么储君之争，而扶苏公子和赵惊鸿，压根就没打算跟他们争夺储君之位呢？” 王离闻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心中涌出一股强烈的不安，“那……那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第461章 他们要造反，你怎么选? 王离此刻内心格外的惶恐。 没有皇子不想要皇位的。 特别扶苏是长公子。 按照礼法，这储君之位，必然是扶苏的。 只是如今传闻，始皇不喜扶苏，所以才会将扶苏贬到上郡。 现在，王承告诉他，扶苏和赵惊鸿所谋划的，不是为了储君之争。 那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 王离只觉得手脚冰凉。 王承轻笑一声，“我可以这么跟你说，扶苏公子和赵惊鸿他们俩，从未将那些皇子放在眼中，而且，他们的竞争对象，也从来不是这些皇子！” 王离急得抓耳挠腮，心中又好奇，又是急切，“叔父，你就快说吧！” 王承看了一眼王离，“你确定，我说了，你就彻底回不了头了。不过你也没机会走了，赵惊鸿之前就说了，你来就代表了王家，从你进入浑怀障那刻起，一切都不受你，不受我们王家控制了。” 王离沉默了。 他只是来接管游骑兵的啊！ 要是他们不愿意给，我不要不就行了？ 我就挂个虚名，什么事儿都不管，还不行吗？ 怎么就这么麻烦呢！ 最终，王离叹息一声，“叔父，你说，我还有得选吗？” “没有！”王承果断地回答。 “那你还不快说！”王离有了几分火气。 王承也没生气，反而叹息一声，对王离道：“这件事情，对于你来说，并非是坏事。你想要做出一番成就，就必须依靠扶苏公子和赵惊鸿，良禽择木而栖，这并非虚话。” 王承对王离勾了勾手，让王离靠近。 王离见状，附耳上前。 王承低声道：“扶苏公子和赵惊鸿，准备骑兵谋反，进攻咸阳，夺那皇位！” “什么！”王离惊呼出声，王承吓得赶紧伸手捂住王离的嘴巴。 王离发出呜呜的挣扎声。 王承怒声道：“收声！不要呼喊！传出去，这是要灭九族的，你不要命了！” 王离这才冷静下来，对王承眨了眨眼睛。 王承这才放开王离。 王离立即怒声道：“叔父！你也知道这是要灭九族的事情啊！万一失败了，别说诛九族，就算夷三族都不为过！你不要命了吗？” 王承淡淡地看了王离一眼，“你以为，我有的选？” 王离蹙眉，“何出此言，你若不想，他们还能逼迫你不成？” “若是你要谋划这种大事，我知道了你的谋划，我若不参与其中，你觉得会放心我离开吗？还是说，要杀人灭口？”王承问。 王离沉默了。 这种事情，被人知晓，要么一起干，要么死！ 没有第三种选择。 “而且！”王承道：“最支持扶苏的就是蒙家，只要扶苏说要造反，蒙恬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支持。” “如今，上郡有三十万大军，你还没见到我们的装备，三十万将士皆会配备顶级的装备，铠甲！还有战马装备，根本无人能比。” “为何之前我们就拿胡人无可奈何，如今一队游骑兵，就能杀穿胡人王庭！为何如今派兵十万，就能夺取这么大的地盘？” 说着，王承将自己的佩刀放在桌子上。 王离见状，立即拿过雁翎刀，拔出一看，只觉得刀身寒芒刺眼。 “神兵！此乃神兵啊！”王离激动道。 他是习武之人，且经常在军营之中，一眼就看出来，这把雁翎刀乃是不可多得的神兵利器。 王承伸手抽出王离的秦剑，举起来，对王离道：“用力劈砍上来！” 王离见状，也不磨叽，直接用力砍向秦剑。 一刀下去，秦剑直接绷断了。 自然，寻常人使用，绝对无法达到这种效果。 雁翎刀虽好，但也不是真的说削铁如泥，就算后世的特种钢，也很难受轻轻一砍就能将普通武器砍断。 而是要有足够的力量的。 王承和王离都是高手，力气很大。 这一番碰撞，轻轻松松就可以让秦剑承受不住而断裂。 看着断裂的秦剑，王离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这……这……这怎么可能……”王离满脸震惊。 要知道，他们秦剑的质量是七国之中最好的。 要不然，大秦岂能这么容易就获胜。 那就是装备武器上的碾压。 可如今，他手中的这把刀，竟然能轻轻松松斩断秦剑。 这是何等的恐怖！ “你是说，上郡三十万将士，全都配备这种神兵？”王离问。 王承摇头，“非也！他们使用的是环首刀，这是雁翎刀，只有将领才有资格使用。但那环首刀，也非常锋利，斩断秦剑也不在话下。” 王离倒吸了一口冷气。 如果三十万将士全都配备这种神兵，那战斗力是何等强大？ 简直不敢想象。 怪不得胡人被压着打。 王承坐下来，倒了杯茶水，缓缓道：“明日你去营中看看，不光这些兵刃，还有铠甲，以及战马身上用的东西，皆是神物！” “除此之外，上郡坐拥三十万大军，只要一声令下，便可通过秦直道前往咸阳。” “而现在咸阳拥有多少兵力，我想你很清楚。” “到时候局势会是怎样的，不用我多说了吧？” 王离闻言，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满脸震惊。 他当然知道现在咸阳的兵力如何。 始皇将百万大军全都分派了出去。 百越五十万。 上郡三十万。 其他各地各有驻守。 边疆之处为最多。 各地郡县只有极少的兵力。 如果上郡三十万大军真的进攻咸阳，就咸阳那点兵力，还真挡不住。 至于百越那五十万，几乎是不可能撤回来的。 如此一来，那几乎就是必胜的结局啊！ “疯了！他们真的是疯了！”可行是可行，但是谁敢有这样的胆子对去对抗始皇啊！ 那可是灭了六国的始皇帝啊！ “所以，你觉得，我还是在送死吗？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失败了，我们也能退守上郡，继续发展，进攻匈奴，壮大自身。” “待时机成熟，我们依然可以继续进攻咸阳。” “而那皇位，扶苏公子势在必得！” 王承看着王离，缓缓道：“如此天大的功劳就放在你面前，你要还是不要？要了，跟着一起干，成了，就是从龙之功，论功行赏，且是皇帝的心腹，以后成就绝对不会低。” “不跟？那后果，只有死路一条！” “王离，你要如何选！”王承盯着王离问。 第462章 王贲王翦来?那更好啊!(为枫枫大佬加更) “叔父，我有的选吗？”王离满脸苦涩。 王承都把话说到这一步了，他再多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 而且，机会就在眼前，很难不心动。 最重要的是，在他进入浑怀障的那一刻，他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王承淡淡地看了王离一眼，心中吐槽：我都没得选，你还能有的选？ 其实，他心中是不愿意王离参与其中的。 其一，他搏一搏还是可以的，失败了大不了一死，有王翦在，他还不至于能够牵连到王家。但是王离参与其中，对于王家的影响就不一样了。 其次，这是他的机会啊！如果王离来了，王离获得的好处，自然会比他大。 原因很简单，王离是王家嫡长这一脉！ 就这一点，足以抢走他绝大多数的功劳。 但是没办法，王离已经来了，他只能按照现在的情况发展而谋划。 王承叹息一声，对王离道：“离儿，别说叔父有好处不带你，如今正是你大展宏图的好机会。你想要成为可以扛起整个王家的男人，就必须要做出一番事业来，如今便是你的机会，你要好好把握啊！” “我明白了叔父……”王离无奈道：“你待我冷静一番，明日便去见扶苏公子和赵先生。” 王承满意点头，起身叮嘱道：“这件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就算是你父亲和你爷爷也不可以！” “嗯！”王离点头。 但等王承一走，王离立即就开始书写密信，将这里的发生的情况，将扶苏和赵惊鸿想要造反，以及他们所具备的优势都写了下来，并且询问王翦和王贲现在该怎么办。 写完以后，王离立即喊来了亲卫，将缣帛递给亲卫，沉声道：“将这封密信亲自交给我父亲，期间谁也不要给，更不许打开！” “是！”亲卫拿上密信，立即离开。 看着亲卫离开，王离关门回屋，坐在火炉前烤着火，眸中寒芒闪烁，“没想到，叔父竟然参与得这么深，这可是谋反啊！也不知道爷爷和父亲会怎么说。” 他觉得，还是要等一等，等他爷爷和父亲的意思，如此重大的事情，他也不敢贸然决定。 但是，如果真的可行的话，他还是很心动的。 那毕竟是从龙之功。 一直以来，别人说起他王离，总会说：这是王贲之子，亦或者此乃王翦之孙。 他好像成为了一个附属品。 他不想这样。 堂堂八尺男儿，岂能无自己姓名立足之所？ 他日后，要让别人提起王翦和王贲，都要说：哦！此乃王离之父！此乃王离之祖！ “不过，还不能莽撞，要仔细探查清楚才行！”王离沉声道。 …… 王离亲卫快速赶往马棚，准备骑马离开。 但是，刚进入马棚，就看到一名男子靠在木桩上，双臂抱剑，低着头，似乎在等他。 亲卫立即警惕起来，伸手握住剑柄，“何人！” 那人缓缓抬头，看向亲卫。 “你觉得，进入浑怀障，还能让你们传递出去消息吗？”那人冷冷道。 亲卫看到那人面容，顿时大惊失色。 此人，正是跟着扶苏和赵惊鸿两人之中的其中一人！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人已经消失了。 紧接着，亲卫只觉得后脖颈仿佛被大锤砸了一下。 然后……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赵惊鸿书房内。 扶苏和赵惊鸿盯着缣帛上的内容，嘴角不由的露出笑意。 “林千幻，干得不错！”赵惊鸿赞许道。 林千幻淡淡道：“这种小角色，不过尔尔，轻松拿捏。” “厉害！”赵惊鸿对林千幻竖起大拇指。 林千幻压制着嘴角的笑容，导致嘴唇不住抖动，一说话嘴角就止不住地往上翘，“若无事，我先告辞！” 说完，林千幻像是一阵风，离开了房间。 扶苏激动道：“王承竟然真的要将王离拉下水！” 赵惊鸿看了扶苏一眼，“这种时刻，王承根本没得选，王离更没得选！” 扶苏点头，“是啊！在进入浑怀障那一刻起，王离就没得选了。就算他不站在我们这边，我们也是绝对不会让他离开的。” “是啊！”赵惊鸿点头，“终究是被利益熏心，要不然，王贲和王翦也绝对不可能将王离送到这里来。” 扶苏道：“王家也有王家的无奈，王翦和王贲已经走到了最高处，但是王离没有，他们再厉害，也需要为下一代操心，这是必然的事情。” “没错。”赵惊鸿道：“那你觉得，王贲有没有可能也在赌？” “什么意思？”扶苏蹙眉问。 赵惊鸿笑着说道：“我不知道始皇对咱们的事情知道多少，但是当初始皇来的时候，王贲和蒙毅可是跟着的。” “既然知道这边的情况，还让王离过来，就没有别的想法？要是我，知道浑怀障有危险的话，我宁愿送王离去百越，也不愿意让王离来浑怀障。” “除非，利益巨大！” 扶苏蹙眉，思索一番，询问道：“大哥，有没有可能，父皇他们已经知道咱们要做什么了，故意安插王离来，从而给他们传递信息，再者在我们起兵之际，王离站出来搅局，破坏我们的计划？” 赵惊鸿眼前一亮，赞赏地看着扶苏，“不错啊！你竟然能够想到这一点！” 扶苏微微一笑，略显腼腆。 赵惊鸿道：“双面间谍，这并非不可能！古往今来，玩这一套的人很多。但是，如果王离真的敢玩这一套，我绝对会让他后悔的！” “况且！”赵惊鸿指了指缣帛，“只要我们不允许，他们休想从浑怀障传递一丁点消息出去！” “那要是王贲和王翦来浑怀障要人呢？”扶苏询问。 毕竟，王贲和王翦乃是大秦的战神，就算是始皇都要给他们面子的。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冷笑一声，“那正好，说明王家很支持咱们，准备跟咱们共进退了！” 扶苏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大哥！你不会在想，如果王贲和王翦来了，你也把他们给留下吧？” “有何不可？那可是灭六国的猛将，有他们相助，咱们此行必胜无疑！”赵惊鸿道。 第463章 真每人一件啊 赵惊鸿是真的馋。 谁嫌自己麾下大将多啊。 现在，他们整个浑怀障，真正能够拿得出手的，就只有蒙恬。 至于章邯，他还没完全成长起来，一位将领想要成长起来，那是需要用许多场战争来培养起来的。 没有足够的经验，天赋再好也是枉然。 至于王承。 说实话，他并不看好王承。 以王家的资源，若是王承可以起来，早就起来了。 归根到底，王承的才能并不出众。 甚至，赵惊鸿可以毫不客气地说，如果王承不是出生在王家，是王翦的儿子，他不一定有如今的地位。 至于王离和蒙犽，其实也不太出众。 根据前世的记忆，章邯的能力比王离强的不是一点半点，而且王离到最后，还是想着自家利益。 所以，如果能够有王贲和王翦相助，那是最好的。 至于他们会不会相助，那跑到浑怀障来试试就可以了。 “大哥，我感觉，天下人的胆量有一石，而大哥你独占八斗！”扶苏看着赵惊鸿感叹道。 他感觉，就算现在给赵惊鸿送来一只老虎，赵惊鸿都按住生啃了。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哈哈一笑，“你这么说我很高兴，但以后不要再说了。” 他要是真胆子大，当初在扶苏的府邸中见到嬴政的时候，就一刀将嬴政给捅了。 哪有现在这般麻烦。 “行啦，赶紧回去休息。”赵惊鸿将扶苏赶走。 赵惊鸿洗漱完躺在被窝里，虽然有汤婆子，那也顶多是脚部不冷，但其他地方还需要暖一会儿才能暖和起来。 他现在终于理解，有钱人为什么都要暖脚婢了，不用自己暖，那真是太爽了。 在这种胡思乱想的念头里，赵惊鸿沉沉睡去。 …… 次日。 王离几乎一夜没睡。 任谁听到这样的消息，恐怕都睡不着。 起来以后，王离就去找了王承。 “叔父……”王离对王承拱手，随后就把手缩了回去。 平常倒是还没什么感觉，如今从点着火炉的房间里出来，怎么感觉突然冷了许多。 还是说，这浑怀障本身就比咸阳要冷？ “走吧！”王承自然知道王离要做什么，随手塞给王离一个暖手炉，就走在了前面。 拿过暖手炉的王离，眼前不由得一亮。 这是好东西啊！ 真暖和。 别说，浑怀障的好东西还真不少。 但很快，王离就惊呆了。 他们站在马棚前，看着挂在墙壁上的马具，王离眼睛直冒精光。 “好东西！这些都是好东西啊！”王离兴奋道。 王承指着一旁士兵拉出来的马儿，说道：“上去试试吧！” 王离闻言，立即走过去，围着战马转了一圈。 缰绳他们早就有。 马鞍也有。 但是，这浑怀障的马鞍跟他们平常使用的马鞍完全不同。 多出了扶手，还有弓背。 还有脚蹬。 特别是马蹄下面，镶嵌着马蹄铁。 “叔父，这……他们不会疼吗？”王离询问。 王承道：“不会！马蹄跟咱们人的指甲一样，没有痛感，但是马蹄铁会保护马蹄不会损坏，若是马蹄铁坏了，直接换一个就行。” 王离闻言不由得眼前一亮。 因为从小到大他都生活在军营之中，自然知道战马的损耗是非常严重的。 最严重的损耗，就是马蹄破损。 在马蹄破损以后，马儿的寿命基本上也就到头了。 但如果有了马蹄铁，那战马的寿命就会很长了。 如此一来，少了损耗，战马的数量会不断增加。 骑兵的战斗力也会增强。 “好！好东西啊！”王离再也按耐不住，踩住马镫，翻身上马。 “驾！” 一声叱喊，马儿立即狂奔。 马儿奔腾之时，王离就察觉到了明显的差距。 有了马镫和马鞍，感觉颠簸感都少了很多，大腿两侧也不会磨得疼了，屁股跟马背接触的地方，也软软的，这样一来，长期骑行也不成问题了。 加上马蹄铁的作用，战马跑的也很稳。 如此一来，长途奔袭，就不用害怕战马损耗的问题了。 有了这些装备，骑兵的战斗力至少翻一番！ 强大！ 太强大了啊！ 王离骑了许久，久久不愿意下来，最后还是在王承的催促中，勒住缰绳，从马背上下来。 “你这小子，一骑马就不舍得下来是不！”王承训斥道。 王离有些不好意思，“战马搭配上这些东西，骑起来完全不一样，一时间忘了时间。” “这只是其中一种。”王承指了指一旁的士兵，“你看他们配备的武器。” 王离看去，顿时发现，这些士兵所配备的，并非秦剑，而是一种长宽直的兵刃。 “拔出来，让我看看。”王离道。 士兵闻言，看向王承。 王承微微点头，士兵这才拔出环首刀，递给王离道：“将军，此乃环首刀，是赵先生给我们打造的装备。” 王离接过环首刀，挥舞了一下，感觉很顺手，询问道：“这兵刃使用起来如何？” 士兵立即激动道：“将军，不是俺吹牛，这环首刀要是拿出去，绝对属于神兵利刃的存在，跟胡人对战，只需要一刀，就能将他们的兵刃斩断。若是跟秦剑对砍，也可将其砍出来一个豁口，若是力量足够大，秦剑也能斩断！” “嘶！”王离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拿着环首刀，走到一旁的木桩跟前，一刀劈砍过去。 轻轻松松，直接砍断，不带丝毫阻塞的。 士兵见状，不由得瞪大眼睛，心中暗叹：不愧是王家之后，这一刀的力量，远非我等能比的。 “好刀！好刀啊！”王离看着手中的环首刀，一阵眼馋。 若是他也能有这种刀，该多好啊。 不过…… 王离悄悄地看向王承腰间的佩刀，觉得王承腰间的那把雁翎刀，才是真正的好刀，不仅寒芒闪烁，更是精致无比，若能有一把这样的刀，他走路都要将雁翎刀放在身前，让大家见人先见刀！ “还有铠甲呢！”王承对身边的士兵示意。 一旁的士兵立即喊来另外一名士兵，穿着铠甲走出来。 看到士兵身上的铠甲，王离不由得微微蹙眉。 最为醒目的，就是胸口的护心镜了。 他看了一番，询问道：“这铠甲应该制作起来非常昂贵吧？” 一般士兵，是根本没有资格穿戴铠甲的。 王承微微一笑，“不！浑怀障三十万将士，每人一件！” 第464章 我们可是付出了九族的代价 每人一件？ 王离惊呆了，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王承，“叔父，你莫不是在哄我？” “哄你作甚。”王承蹙眉。 王离拉过那名士兵，检查他身上的铠甲。 这才发现，此人身上的铠甲，竟然全都是青铜甲片环扣而成的，中心那个圆环，材质更加坚硬。 这比他们现在配备的皮甲可好太多了。 如此工艺，竟然还每人一件，他是不信！ “叔父，如此工艺，若是能够三十万将士每人一件，打死我都不信。”王离坚定道。 一旁的士兵立即道：“将军，这确实是每人一件的，外出的将士们，已经每人发了一件了，剩余的基本上全都在仓库了。赵先生说，等蒙将军带军回来了，就分发给所有的将士。” 王离闻言，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如此，信了吗？”王承走过来问。 王离沉默了。 昨天在说起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还没有在意，没有意识到这代表着什么。 今日一见，他才明白，这是什么概念。 如果三十万将士，穿着这等甲胄，手持这等兵刃，骑着这等战马，那何人能敌？ 他觉得，自己是挡不住的。 自己父亲…… 他想到咸阳城内的那点兵力，觉得还是算了。 他父亲也挡不住。 至于他爷爷？ 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他爷爷……还是算了吧！ 如此一来，扶苏和赵惊鸿攻入咸阳，那岂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想到这里，王离只觉得头皮发麻。 大业可成！ 好机会！好机会啊！ “好了，我们该去见扶苏公子和赵老弟了，若是再不去，怕他们会多想。”王承道。 王离连连点头，跟在王承身后。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扶苏门口。 门口林千幻和盖聂抢占了护卫的位置，两个护卫只能站的远远地，不敢上前。 王承一看这情况，就知道赵惊鸿也在里面。 王承刚走上前，准备叫喊，就被林千幻拦住，“等着，我去通报！” 王承蹙眉，但看林千幻那副模样，还是微微点头。 若是被这家伙缠上了，也是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林千幻进去通报以后，闪身出来，重新站在了门框一侧，双臂抱剑，微微低头，“进去吧！” 一旁的盖聂看到林千幻的模样，不由得将手放下来，斜靠在门框上，将手中的剑杵在了地上。 林千幻见状，也立即模仿相同的动作。 盖聂见了，立即怒视林千幻。 林千幻吓得赶紧将剑抱起来，靠在了门框上，不敢去看盖聂。 王离疑惑地看着两人。 还没等他细想，王承已经拉着王离走进了房间。 扶苏和赵惊鸿见到两人，非常热情，招呼两人入座。 “公子，赵老弟，我刚才带王离去看了看咱们的装备。”王承如实说道。 赵惊鸿点头，“如此正好，也好让王离兄弟了解了解咱们军营，待游骑兵回来以后，我就带王离兄弟去就职。” 扶苏点头，询问道：“昨日可睡得习惯？” “甚好！”王离回答，“屋中火炉，一夜未熄，甚是暖和。” “如此便好。”扶苏笑了笑。 赵惊鸿看着王离询问：“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这……”王离看向王承。 王承拱手道：“公子，赵先生，我斗胆，已在昨日，将咱们所要做的事情，告诉了王离。” 扶苏闻言，面色一沉。 赵惊鸿立即站起身来，“大胆！” 王承脸色微变。 王离也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赵惊鸿竟然敢对自己的叔父这么说话。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此等密事，岂能随意告诉别人？若是泄露出去，你我皆死无葬身之地！”赵惊鸿怒声道。 王承连忙道：“王离是我侄儿，他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是吗？”赵惊鸿冷哼一声，从怀中掏出缣帛，丢在了王承面前的桌子上。 看到赵惊鸿甩到自己面前的缣帛，王承脸色微变。 王离看到那缣帛以后，吓得浑身一激灵，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似乎……就是昨天自己给家中写的那封密信。 如今，怎么会在赵惊鸿手中？ 他心中涌起不安。 王承看了一眼王离，看到王离的表情，面色愈加难看起来。 当即，他拿起缣帛，打开一眼就认出，那是王离的字迹。 看到上面的内容，王承的手都在颤抖。 好！ 好你个浓眉大眼的王离。 叔父我对你掏心掏肺，你把叔父当傻子戏耍！ 都说了不让你告诉任何人，你却转身就写了一封书信，将所有的内容都写在了上面。 关键是，在信中，王离言语对自己颇为轻蔑，很是瞧不起自己，就差明着说自己脑袋不够用，让王家置身危险之中了。 好！ 很好啊！ 你个王离！ 嘭！ 王承一把将缣帛拍在桌子上，怒视王离。 王离被吓得一哆嗦，看着王承的眼神充满畏惧。 “叔……叔父……你听我……听我给你编……”王离慌乱地说道。 “编？编什么？”王承冷哼道：“继续欺骗我吗？都给你说了不要告诉任何人，这是什么？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我……我……”王离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赵惊鸿沉声道：“王承将军，不必多说了，你知道此事的重要性，若是消息泄露出去，你我皆是死路一条！趁现在消息还没泄露，你下定决心吧！” 王承闻言，面色一变。 是啊！ 若是消息泄露出去，他们必死无疑。 而且，他这一脉的人，他的妻子孩儿，绝无生还可能！ 但是，赵惊鸿让他下定决心是什么意思？ 让他杀了王离，他可做不到啊！ 此时，扶苏站了起来，慌忙道：“大哥，别冲动，此事还有缓和余地。” “还有什么缓和余地？”赵惊鸿瞪着扶苏，怒声道：“扶苏，你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吗？我们所有人，为你都押上了全部身家性命！你若心软，就是在让我们送死！” “这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了！是我们所有人！蒙家忠心耿耿，为你付出一切，压上了整个蒙家上下老小的身家性命！王承将军也是如此，他上有老下有小，孩童才不过几岁，如此是为了谁？” “你轻飘飘的一句话，可是会让所有人付出九族性命为代价的！你好好考虑！” 在背对着王承和王离的时候，赵惊鸿对扶苏眨了眨眼睛。 扶苏低着头，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双拳紧握，身子都在颤抖。 而这一幕，落在王承和王离眼中，成了扶苏内心在激烈的挣扎。 第465章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 本来扶苏是没想笑的。 来之前，他跟赵惊鸿都商量好了要这么演的。 可是，他看到赵惊鸿一脸严肃的模样，说出来这番话，然后还朝着自己眨眼睛，这种反差，让他实在是有些忍不住。 不能笑！ 坚决不能笑！ 此时此刻，扶苏将所有悲伤的事情想了一遍。 甚至，还想到了他父皇之前训斥他的场景。 但是，作用不大。 直到他想到王玥把他按在床上教训他以后，轻蔑地说他太弱的场景。 顿时，扶苏就不笑了。 他抬起头来，满脸悲伤地看向王离。 “王离，你我虽犹如手足般，但如今，为兄也无能为力了。”扶苏叹息一声，别过头去。 王承见状，起身，对扶苏拱手行礼，“如此，我明白了！公子，我不会让你为难的，我亲自动手！若是家父问起来，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说完，王承直接拔出雁翎刀。 王离见状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惊恐地看着王承，叫喊道：“叔父！叔父！我是你侄儿啊，不要杀我！” “不杀你？不杀你，我们王家和蒙家都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死你一人，保两族平安，离儿，不要怪叔父！”王承满脸悲伤。 他跟王离的感情还是很深厚的，毕竟是他亲侄儿。 但是，事到如今，他也无能为力。 王离吓得转身就跑。 但是刚打开门，两个人就一个人抓住他一条胳膊，将其按在了地上。 王离想要挣扎，奈何两个人实力都不弱，他根本挣脱不开。 “叔父！公子！不要杀我啊！”王离慌忙叫喊。 盖聂和林千幻死死地按住王离，无论王离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此时，王承举着刀走过来，沉声道：“离儿，不要挣扎，此刀很快，叔父会让你感觉不到痛苦的。” 说着，王承就缓缓地举起刀。 王离都要哭了，叫喊道：“叔父！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 此时王离已经彻底慌了神。 赵惊鸿见状，立即喊道：“且慢！” 王承立即收刀。 看到王承麻溜收刀的动作，赵惊鸿心中不由得暗骂一声老狐狸。 果然王家的人没一个简单的，个个都是属狐狸的。 他跟扶苏演的这出戏，怕是王承早就看明白了。 他这也是在演戏给他和扶苏看呢。 不过，跟聪明人一起办事也轻巧，倒不会出现王承真的傻乎乎的将王离给砍了的情况。 若真如此，他们可就跟王家彻底决裂了。 王离可是人家王家的嫡长孙！ 他要是出问题了，王翦和王贲还不得疯了。 到时候两个疯子战神，谁能挡住的？ 王离看到王承收刀，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 在赵惊鸿的示意下，盖聂和林千幻也松开了王离。 “王离兄弟，你也不要怨我们，毕竟此事关乎太多人的性命，弄不好，浑怀障一半的将士都要因此丧命！牺牲你一人，保浑怀障数十万将士的平安，我想你应该能够理解，对吧……”赵惊鸿看着王离道。 王离满脸苦涩。 他不能理解。 为什么要自己死。 王离苦着脸问：“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赵惊鸿闻言，扭头看了一眼扶苏，叹息道：“办法不是没有，只是不太适合你。”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说不定适合呢！”王离赶忙道。 赵惊鸿叹息道：“你看，你出生在王侯之家，就算此生什么都不做，日后继承家族产行业，也是许多人一辈子无法企及的，你依然是人上人，不需要跟我们冒险。而且，你做事之前，也需要跟你父亲和你爷爷商量，如今这种情况，你显然是无法得到他们答复的。” “所以……唉！你放心，待我们送你上路以后，一定将你厚葬，陪葬车架牲口，按照最高规格来办，且会给你准备美酒，定然不会亏待你的。” 听到这话，王离吓得浑身一激灵。 陪葬？ 他才不需要什么陪葬！ 他要好好的活着！ 当即，王离急忙道：“赵先生，你不懂我，我也需要梦想，也想实现我之理想，想要与你们一同共谋大业！” “共谋大业？”赵惊鸿蹙眉，狐疑地看着王离，“你？你还需要谋划什么大业，如今就算有战事，拿下所有军功，怕也不及你也。” “自然有！”王离站直身子，对赵惊鸿道：“我想要成就自我，我不想别人说起我时，被人称之为王翦之孙，亦或者王贲之子，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不留自己姓名！” 说完，王离对着扶苏单膝跪地，抱拳道：“公子若不弃，王离愿拜为……主公，誓死相随！” 扶苏见状，立即上前，伸手搀扶起王离，沉声道：“今日得兄弟相助，大业可成！我们也应当相互成就，日后若别人再提起你，你只是你，你是王离，大将军王离！” “公子！”王离满脸激动。 “兄弟！”扶苏拉着王离的手激动道。 赵惊鸿见状，不由得拍手道：“好好好！恭喜扶苏又得一名大将，也恭喜王离兄弟，如今得遇明主，前途无量！” 王离闻言，尴尬道：“其实，早在之前，我就想与诸位共谋大事，特别是今日舒服带我去营中看了我们战马所配备的装备，以及士兵所配备的装备，看完以后，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只是还没时间说出来而已。” “对了，书信没有流传出去吧？” 赵惊鸿摇头，“幸好及时拦截，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王离立即保证道：“诸位放心，我既然已经决定共谋大业，我便不会再向任何人透露分毫，就算是我父亲和我爷爷前来询问，我也绝对不会透露任何一个字！” 赵惊鸿点头，“如此甚好，并非是针对你，而是咱们军营之中所有人，若有任何人敢怀有别的心思，阻挠我等大业，休怪我铁面无情，到时候我手中屠刀，未尝不利！” 王离看向赵惊鸿腰间配备的雁翎刀，又看到扶苏腰间也配备了一个，不由得问道：“赵先生，这雁翎刀……” “你想要？”赵惊鸿看向王离。 第466章 我就看你聪明 王离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道：“没有武将不爱兵刃的，特别是这种神兵利刃。” 赵惊鸿拿起雁翎刀，哐啷一声拔出刀来，还有轻微的龙吟声，刀身寒芒闪烁，直晃眼，看的王离是一阵眼馋。 “这确实是一把宝刀，整个大秦，也只有我浑怀障可以锻造出这种刀刃来，不仅需要特殊的燃料来煅烧，需要极高的温度，也需要独特的技术，需要经过千锤百炼，以及复杂的淬炼技术，中间不允许出现丝毫的差错。” “哪怕是在浑怀障，也只有那几位技术精湛的老师傅才能锻造这种兵刃。” “所以，这兵刃极其珍贵，产量极低。” 王离闻言，更加不好意思了。 “那……这个珍贵，我还是不要了，若是能给我配一把环首刀，也是不错的。” 扶苏疑惑地看着赵惊鸿。 因为他很清楚，现在锻造雁翎刀其实并不难了，说要量产也行，只是要比环首刀复杂很多，锻造工艺繁复，产量会下降很多。 倒是不至于锻造不出来。 被赵惊鸿这么一说，感觉好像是什么绝世珍宝一般。 任谁也不好意思要了啊。 “但是！”赵惊鸿看向王离，“自古以来，美女配英雄，宝刀配名将，这把刀能够跟随未来的镇国大将军，也是他的荣幸！” 说完，赵惊鸿将手中的雁翎刀放在了一脸闷逼的王离手中。 “这……赵先生……这……”王离慌了，他压根不敢要啊，这雁翎刀太珍贵了。 “拿着！”赵惊鸿沉声道：“你要是认我这个兄弟，就拿着！这把刀在我手中，也体现不出什么价值，只有跟随你，才能品尝到敌人的鲜血，才能发挥他最大的价值！” 王离心中感动不已，拿着雁翎刀，心中滋味百般。 “大哥！若是赵先生不嫌弃老弟，以后你就是我大哥，我亲大哥！”王离认真地看着赵惊鸿。 赵惊鸿哈哈一笑，伸手搂住王离的肩膀，笑道：“好！我从小就没有兄弟，如今不仅有了扶苏，还多了你，哈哈哈哈哈！好，今天晚上，我设宴，咱们兄弟畅饮，不醉不归！” “好！”王离笑着点头，心中感觉无比的温暖。 王承看着王离，几番欲言又止。 他默默地算了算自己的辈分，似乎被直线拉低了。 不过也没什么，以后就各论各的。 王离拿着雁翎刀好一阵把玩，最后收起来，询问道：“公子！赵大哥，咱们什么时候准备动手啊？” 赵惊鸿看了一眼王离，笑着说道：“此事岂能着急，需要慢慢谋划，寻找机会。” “哦哦！也是！”王离点头，“不过，到时候让我出面，若是我父亲守城，由我来劝说他打开城门！” 赵惊鸿诧异地看着王离，笑着点头，“如此甚好，尽量减少士兵的伤亡是最好的，到时候我们直接进城，最好不过了。” 不得不说，王离是真孝顺啊。 自己跳进坑里不说，还想把自己老爹拉进来。 当然，赵惊鸿也保持警惕，谁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到底是真的这么想，还是说想要趁机里应外合，坑他们一把。 “那蒙恬将军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王离询问。 赵惊鸿看向扶苏。 扶苏思索片刻，缓缓道：“根据情报，再算算时间，若不出意外，明日便应该就到了。” “好！好啊！”王离激动道：“此次战果如何？” 赵惊鸿道：“若不出意外，应当是将胡王庭给打下来了，日后那边便是咱们大秦的疆土。” “厉害啊！”王离羡慕道：“蒙恬将军，真乃我辈楷模！” 王承在一旁道：“此次可以战胜胡王庭，功劳当属赵老弟。” 王离诧异地看向赵惊鸿，“有我赵大哥的功劳？” 赵惊鸿摆手道：“我又没有去参战，哪有我什么功劳。” “赵老弟不要谦虚，若不是你制定计划，战胜胡人王庭哪有这么容易。若此战军功划分，必然有你一半！”王承道。 扶苏也说道：“是啊，分你一半军功，就算是蒙恬将军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赵惊鸿笑着摆手，“我对于这些并不在意，这是将士们用鲜血换来的军功，我就不跟他们抢了。” 王离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赵惊鸿。 他之前倒是多次听父亲提起过赵惊鸿，说此人不简单。 但没想到，赵惊鸿竟然有这种本领。 看起来瘦瘦弱弱的，竟然有行军布阵的本领。 若是如此，确实不凡。 “赵大哥如此为将士们着想，实在难得，王离因能有你这样一位大哥，倍感荣幸！”王离立即说道。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想要快速融入团队，就要适时拍马屁。 赵惊鸿笑了笑，对王离道：“我看你带来了不少亲兵，要不要也都换上咱们浑怀障的装备？” “好啊！”王离立即道。 若是可以换上浑怀障的那种装备，他这些手下的实力，还能再上一层台阶！ “林千幻！”赵惊鸿喊了一声。 林千幻立即出现在门口，“什么事儿？” 赵惊鸿道：“你去通知一下林瑾，让林瑾统计一下，给他们分发装备。” “好！”林千幻一闪身，消失在门口。 赵惊鸿不由得笑了笑，安排林千幻干跑腿的活，真的是方便啊。 一旁的王承看着这一幕，不由得暗暗摇头。 能够指挥林千幻干活的人，恐怕也只有赵惊鸿了吧。 王离还笑嘻嘻的，显得很高兴。 他显然不知道，很快他的亲兵队伍，就要被调查个底儿朝天了。 …… 晚上。 宴会之前。 赵惊鸿就拿到了林瑾送来的详细情报。 上面记录了王离带来的每一名士兵的详细信息。 姓名地址，乃至家中几口人，都叫什么，父族母族的信息，都详细记录，有妻子的，妻族的信息，也都被详细记录其中。 赵惊鸿看完以后，微微点头，“盯紧他们，这其中，应当有不少密探。” “放心吧大哥！”林瑾咧嘴笑道：“这活我熟，只要他们稍有异动，我就将其拿下，安排到偏远的地方干活去，一点消息都让他们传不出去！” 赵惊鸿哈哈一笑，“我一开始就觉得你聪明，如今来看，确实不错。” “嘿嘿！”林瑾笑的像个憨憨，他觉得跟着赵惊鸿干活就是好，不仅找到了人生方向，更有了目标，还实现了自我价值，他很喜欢现在这个工作。 第467章 始皇要大清查 别人或许无法理解，感觉他这种工作像是抓贼一样。 但是，林瑾非常享受这种感觉。 当别人秘密进行任务的时候，觉得谁都不知道，谁也不会发现，但却小心翼翼的时候，自己突然出现，将其拦下，看到对方脸上那种错愕，不敢置信，惶恐的表情，简直不要太爽。 最关键的是，这些人已经被发现后，是必死的结局，但自己不会杀他们，他们就更加疑惑，不理解，接下来的时间，每日惶惶不可终日，时刻提心吊胆，看到自己都吓得一哆嗦的模样，简直极大地满足了他内心的爽感。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要将这个工作一直干下去。 赵惊鸿让林瑾离开以后，心中对林瑾的能力也是有了一定的认可。 做情报工作，林瑾是很专业的。 如果这样的话，以后倒不是不可以组建一个情报部门。 比如始皇有黑冰台，他就可以做一个锦衣卫。 随后，赵惊鸿起身，准备去宴请王离。 他今日要看看，这个将门之后的酒量如何，再忽悠忽悠，探探底。 …… 咸阳。 已是深夜。 司马寒连夜赶到宫中，向始皇汇报。 “陛下，已经查清楚了，之前赵高便在浑怀障安插了许多人手，连同浑怀障和上郡城内，足有几百人，已经被全部抓捕！”司马寒沉声道。 始皇满脸惊讶。 安插了几百人！他想要做什么？就连上郡那么偏远的地方，都安插了几百人，其他地方呢？咸阳呢？ 想到这里，始皇立即道：“查！给朕调查清楚，这个赵高，究竟还在什么地方安插了人手，安插了多少人！将所有人都调查清楚！” “是！”司马寒沉声应道。 他知道，赵高已经触碰到始皇的逆鳞了。 放眼整个大秦，只有始皇才有这种权利和能力，在大秦各地安插密探，也就是他手中掌握的黑冰台。 而黑冰台也是脱胎于铁鹰剑士，是从部队转化而来的。 而赵高呢？ 硬生生组建出来了一个密探团队，而且还安插在全国各地。 这是想要干什么？ 是想要谋反吗？ 赵高的手，伸的太远，探的太深了！ 嬴政面色阴沉。 他没想到，赵高竟然如今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地步。 果然啊！ 赵惊鸿说的一点也没错，如此狼子野心之人，留在身边终究是祸患。 而且，嬴政也明白，赵高能走到现在这一步，完全都是自己的纵容。 若不是他信任赵高，不断给赵高释放权利，赵高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另外！”嬴政沉声道：“再调查一下胡亥，将闾、公子高……李斯、蒙毅、冯家、王家，他们是否也在其他地方安插人手，朕要看看，这满朝文武，究竟有几个对朕是忠心的！” “是！”司马寒点头，额头已经冒汗。 他明白，始皇现在是要大清查。 河水抽干以后，才能看清，究竟几人是忠是奸。 “这次做的不错，调查的很迅速。”嬴政赞许道。 司马寒闻言，表情有些尴尬。 这个功劳，他可不敢抢。 连忙道：“陛下，此事……并非臣所调查出来的，而是赵公子派人调查出来的，将所有人员，一网打尽。” 嬴政闻言，不由得眼前一亮，赞许道：“不错！能够如此谨慎，确实不错。身居如此位置，自当防患于未然，谨慎对待，稍有不慎，便是身死。” 这只是说出来的话，嬴政心中窃喜不已。 他心中暗道：“不愧是朕的儿子啊，此子果然类朕！能够有如此能力。想当年，朕也是如履薄冰，处处小心应对，若是当初稍有不慎，早已经成了一捧黄土。吾儿如今便有这种心思，确实不错！” 嬴政心情立即好了不少，对司马寒道：“这些时日，你整日奔波，也是辛苦，朕自当有赏！” 听着始皇给的赏赐，司马寒脸上笑开了花。 虽然嬴政平日里很严厉，但是赏赐的时候一点也不手软，非常丰盛，乃是他知道的最大方的帝王了。 自然，这也跟嬴政家底雄厚有关。 毕竟，秦国历代君王的积累，本身就很富裕，再加上嬴政灭了六国，收了六国的国库，那跟一夜暴富没什么区别，钱多的根本花不完。 要不然，始皇也不会搞出来这么多惊天动地的大工程出来。 那就是因为家底雄厚啊！ 领完赏赐的司马寒喜滋滋的离开了。 毕竟，俸禄本身没多少。 对于普通人来说似乎很多，但是对于官员们来说，压根就不够用。 首先要养活一大家老小，其次便是人情往来。 这些俸禄，根本不够用。 大部分，还是要依靠始皇的赏赐。 特别是他这个职位，基本上的日常开销，家中购置的物品，都是始皇赏赐的，毕竟每日跟始皇接触，完成各种任务，赏赐也是不少的。 …… 浑怀障。 今日一早，扶苏就派人喊来了全军将士，出营迎接。 因为，蒙恬要回来了。 赵惊鸿和扶苏站在最前方。 一旁是王承和王离。 赵惊鸿身后则是跟着盖聂和林千幻。 林瑾则站在军队一旁的角落里，一双眸子四处扫视着。 “终于回来了！”赵惊鸿笑着说道。 扶苏点头，“此次征战近两个月，又值冬日，将士们吃了不少的苦头。” 王承满脸羡慕道：“此次归来，诸多将士，定然都可拿下不少的奖赏。” 他很想说，这样的苦头，他愿意吃，让他去啊！ 可惜，没机会。 王离也是满脸羡慕，喃喃自语：“胡人凶悍，不知道此次又要损耗多少将士。” 身后的士兵们，一个个满脸羡慕。 这次出征并非所有人都有机会，蒙恬将军亲自点兵点将，挑选的都是有经验的老兵，若是有机会，他们也想去啊。 这一波征战，只要能活着回来，后半辈子算是有指望了。 只可惜，机会没有轮到他们。 很快，赵惊鸿他们就听到了远方传来了阵阵马蹄声。 “回来了！”赵惊鸿脸上露出喜色。 紧接着，他们便看到了黑压压的一群大军压境而来。 此刻，赵惊鸿感受到了古代征战大军压境的震撼。 第468章 蒙犽:王离，你来晚了，我都是队长了! 一直以来，赵惊鸿其实对古代战争的残酷没有真实有效的认知的。 脑海中猜测的，推断的，跟现实情况，是截然不同的。 就像以前，想象百万大军压境，是何等震撼。 但跟真实展现在面前的，又不一样。 此时此刻，赵惊鸿看着十几万大军缓缓靠近，那种震撼感，是难以用语言形容的。 就像是看鸟群，乌泱泱一片，你只觉得多，没有什么感觉。 但是军队不同。 他们队列整齐，穿戴盔甲，手持武器，特别是刚从战场杀伐回来的，更是充满了杀气。 军队的力量是将每个人的力量凝结成一起，浩浩荡荡，蓬勃浩瀚。 他也终于明白，那些新兵为何初次上战场吓得两腿发软，不敢上前了。 如果换做是他，他恐怕也不敢。 赵惊鸿看向扶苏和王承以及王离等人，发现他们脸上除了期待和兴奋之外，更多的是淡然。 他们应当早已习惯了这些。 率先回来的，是游骑兵队伍。 蒙犽和章邯还有鲁辙等人下马，对赵惊鸿和扶苏单膝跪地，“督军大人，赵先生！” 赵惊鸿和扶苏上前，将他们搀扶起来。 “此战如何？”赵惊鸿询问章邯。 章邯沉声道：“按照先生的吩咐，跟大军打配合，进行骚扰和剿灭胡人士兵，效果极好，一路推进，丝毫不受阻力！” 赵惊鸿点头，“可有伤亡？” 章邯回答：“伤亡不足一成。” 游骑兵大概五万人，伤亡不足一成，也就是说，伤亡人数不到五千人。 但是，这个答案赵惊鸿并不满意。 这可是游骑兵啊！ 他们的精锐部队。 伤亡达到五千，对于赵惊鸿来说，这跟打败仗有什么区别？ “具体人数是多少？”赵惊鸿沉声问。 王离在一旁说道：“如此大战，伤亡不足一成，属于大捷啊！” 在王离看来，伤亡人数不足一成，这是绝对的，压倒式的胜利啊！ 但赵惊鸿不这么认为。 他瞪了王离一眼，心中暗骂：你以为像你家老爷子打那种仗啊，直接横推，有多少人要多少人？ 他们打这场仗，是用的游骑兵式的战术，主打突袭和骚扰，要的就是最低损耗。 如果说，章邯他们几个将这场仗打成这样，他确实应该要考虑他们几个人的能力问题了。 蒙犽见状，立即上前，笑着说道：“赵叔，章邯将军说的是总共伤亡不足一成。” 总共伤亡？ 蒙恬大军加上游骑兵一共十五万人，一成的人数，就是一万五千人。 如此算来，确实不算多。 但是，他需要知道其中具体人数。 “你们一路辛苦了，先回营，晚上庆功宴上再聊。”赵惊鸿道。 蒙犽立即道：“不用，赵叔我们跟你们一起在这里等他们。”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一阵蹙眉。 赵叔？ 他在喊谁？ 他看了一眼蒙犽，发现蒙犽正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 在喊自己？ 自己什么时候成他叔了？ 这小子，不会又按照蒙恬的辈分来算的吧？ 他之前喊自己赵大哥。 如今自己喊蒙恬喊蒙大哥。 所以，蒙犽这小子知道了，就喊自己赵叔？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特别是看到蒙犽这小子直接站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他不由得后退一步。 有问题！ 这小子绝对有问题！ 不会是想要占自己便宜吧！ “我可没有这样的大侄子！”赵惊鸿嘀咕了一句。 “大哥你说什么？”扶苏疑惑地问。 “没……没什么……”赵惊鸿赶紧摆手。 没多久，蒙恬大军也到了。 士兵们立定。 单膝跪地，齐声呐喊，“见过督军大人！” 这呼喊声震天响。 蒙恬上前，抱拳沉声道：“公子！赵老弟，不负众望，我们大胜而归！” 扶苏立即上前，扶住蒙恬，“将军此战大捷，扶苏在此恭喜将军，这一路征战，将军辛苦了，诸位将士也辛苦了。” 蒙恬笑道：“此战有赵老弟的计划，非常顺利，一点也不辛苦。实不相瞒，我蒙恬参军以来，还从未打过如此轻松的仗！” 一旁的王离惊讶无比。 虽然之前听王承说，这场战役的功劳有一半都是赵惊鸿的。 他就不信，赵惊鸿还能运筹帷幄千里之外不成。 但章邯蒙犽还有蒙恬都这么说，那可信度就高了。 他不由得凑到蒙犽跟前，“蒙犽，你们说的是真的吗？作战计划都是赵大哥安排的？” “咦？王离，你也来了！”蒙犽很是诧异。 王离没好气道：“你能来，我就不能来？” “嘿嘿！”蒙犽摸了摸雁翎刀，傲然道：“可以来啊！不过啊，你来晚了，游骑兵的名额已经满了，不过我可以跟我赵叔说说，到时候给你安排一个队长当当。” 王离见状，冷哼一声，将雁翎刀抱在胸前，淡淡道：“队长？你不会这么久了，才是个小队长吧！” “雁翎刀？你怎么也有？”蒙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王离自豪道：“自然是赵大哥送我的！” “赵大哥？”蒙犽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王离刚来，就跟赵惊鸿有这么好的关系了？ 这未免发展也太快了吧！ 而且，这赵惊鸿怎么跟谁都关系这么好？ 唯独对自己不冷不热的？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辜负了一般。 “哼！就算给你雁翎刀又如何，如今营中可没你的位置！”蒙犽冷哼一声，满脸不服气。 王离笑了笑，拍了拍蒙犽的肩膀，“你既然是游骑兵的队长，以后咱们之间，还要多多走动。” “游骑兵的队长，我是游骑兵的总负责人之一！”蒙犽道。 王离笑道：“总负责人？几个负责人啊？” “三个！”蒙犽道：“我，章邯，鲁辙，我们三人负责游骑兵的统筹安排。” “哦！”王离点了点头，“那以后你们三个听我的。” “听你的？”蒙犽冷哼一声，“你以为这是在咸阳啊，你有什么资格让我们听你的！军营之中，军职最大！” 王离看着蒙犽，笑道：“如果我说，我是游骑兵的总负责人呢？” “你？”蒙犽蹙眉，上下打量了王离一番，“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会吹牛了？” “吹牛？”王离冷笑，“我还用吹牛？我就是游骑兵的总负责人，陛下亲自下的诏令，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来浑怀障？” 第469章 败军乃上帝之鞭 蒙犽是不敢相信的。 也是不愿意相信的。 毕竟他们从穿开裆裤的时候就一起玩。 如今，他成了浑怀障游骑兵的队长。 而王离这个狗东西，竟然成了游骑兵的总负责人，成了统领，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这让谁听了心里能好受？ 这跟拉他碗里有什么区别？ “这不是真的！快告诉我，这是假的，对不对！这是假的！”蒙犽掐着王离的脖子叫喊。 王离都要被蒙犽掐的吐舌头了，挣扎着喊道：“贼子！放手！我是你上司，你如此对我，我要杖毙你！” 蒙犽咬着牙，眸中闪烁着凶芒，“你要杖毙我，我就先杀了你！” 王承见状，在一旁训斥道：“别闹了！那么多人看着呢！” 蒙犽这才松开王离。 王离被掐的一阵咳嗽。 蒙犽瞪了王离一眼，冷声道：“记住！我以后还是你大哥，别跟我耍威风！” “狗屁！”王离骂道：“我才是你大哥，当初说好的，谁能打过谁，谁是大哥，迄今为止，你没赢过我！” “现在可不一定，有本事咱们俩再打一场，谁赢了谁是老大！”蒙犽不服气。 王离道：“好啊！比就比！” 这时候，两个人中间出现一道身影，满脸兴奋地看着两人，“如此，怎么能少了我，算上我，我们三人比试，如何？” 王离和蒙犽看到突然出现的林千幻，表情顿时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受，立即转身，装作不认识对方的样子。 “你们俩怎么不说话了，我乃天下第一高手，看你们二人身手不错，我们切磋一番如何？”林千幻问。 见两人不说话，林千幻凑到蒙犽跟前，“咱们俩先比试如何？” 蒙犽太了解林千幻这个人了，看见他就头皮发麻，他在军营中也算是阅人无数了，像林千幻这种奇葩还是第一次看见，当即赶紧道：“我们迎接大军凯旋呢，不要乱言。” 林千幻见状，道：“那等回去咱们再比试。” 然后，林千幻找到王离，“王离，你乃王家传人，功夫自然了得，咱们比试一番，谁若赢了，这天下第一的名头就给谁如何？” 王离虽然不了解林千幻，但是不止一个人给他说过不要招惹林千幻这个人，当即也笑着说道：“我自然不如你，我虽然自幼习武，但是天资欠佳，不敢献丑，就不比试了。” 林千幻点头，“若是如此，也就算了，我只跟功夫强大之人比试。” “呵呵……”王离挤出尴尬的笑容，不再理会林千幻。 赵惊鸿在一旁看到这一幕，满脸无奈。 自己身边这都是什么人呐！ 有正常的吗？ “蒙大哥，一路奔波辛苦了，咱们先回营歇息，晚上举办庆功宴！”赵惊鸿道。 随后，众人凯旋回营。 回归的士兵们，受到了顶级的待遇。 那些没去的士兵，纷纷上前，替他们背行李，询问此战的过程。 一路上，大家有说有笑。 回到军营中，赵惊鸿也看到了那些受伤回来的士兵。 当即，赵惊鸿就吩咐道：“将受伤的士兵全都送到医工处去，让侠医和医工们好好照顾，一定要将他们治好！” 随后，赵惊鸿又对蒙恬道：“蒙大哥，抚恤金这块我不太了解，但还请一定要将牺牲将士的后事安排到位。别处的抚恤金多少我不管，但是咱们浑怀障的士兵，抚恤金一定要多给！” 蒙恬点头，“此事，随后我与赵老弟和公子商议。” 赵惊鸿点头。 随后，蒙恬等人回去休息。 毕竟一路奔波，也是很累的。 等休息到了晚上。 蒙恬等人，齐聚议事厅。 扶苏坐在主座上，赵惊鸿坐在一旁。 蒙恬开始汇报此次的战果。 根据询问，此战，他们斩杀胡人将士超过十万名。 而斩杀胡人百姓，超过二十万。 所过之处，几乎血流成河。 但是说屠灭殆尽，蒙恬他们并没有做到，也注定做不到。 胡人或许凶残无度，所过之处，男女老幼皆斩杀之。 但是他们秦人做不到。 因为他们这片土地上，文化传承源远流长，自古以来，几千年的文明历史，让他们懂得礼义廉耻。 更是在周礼和儒家文化的熏陶影响下，做不出那种丧尽天良之事。 虽然大秦跟胡人有仇恨，他们可以屠杀成年男子。 亦或者反抗的老者。 但是，面对幼小的孩童，怀孕的妇人，襁褓中的婴儿，他们真的下不去手。 这是刻在华夏族群骨子里的善良。 人跟禽兽，始终是有区别的。 所以，此战他们带回来的奴隶，便有七八万人。 至于那些老弱妇孺，他们虽然没杀死，但是也属于等同让他们自生自灭。 至于带回来的牛羊，更是不计其数。 金银珠宝，皮毛粮草等各种物资，更是难以估算。 胡人不穷。 只是在寒冬时候，牧草可能会准备不充足，粮食亦可能有短缺。 但是，对于胡人的贵族们而言，永远不会缺少粮食。 就如同灾年之中的秦人贵族一样，他们也绝对不可能因为一两年的天灾就饿死人。 所以知道抢回来这么多物资，赵惊鸿也不觉得惊讶。 至于伤亡，按照蒙恬的汇报，他们的队伍中，战死了七千多人。 虽然装备精良，但毕竟不是刀枪不入。 也有被弓箭射死的。 也有被斩杀的。 只能说他们运气不太好。 有战争，就会有死亡。 受伤之人，有两千余人。 至于游骑兵，伤亡人数总共也不过两千人。 这个战绩是非常好的。 一旁的王离听得都惊呆了。 如此优秀的战绩，放在任何时候，都是令人惊叹的存在。 而且，在听蒙恬汇报的时候，他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在说是赵惊鸿的安排。 总而言之，在蒙恬的口中，若是没有赵惊鸿的提前安排，提前布局，这场战争很难胜利，也很难达到这样的效果。 最后，蒙恬沉声道：“公子，赵老弟，胡人单于似乎逃到了其他地方，又集结了不少兵力，怕是过些时日，还会再来犯啊！” 赵惊鸿摆手，“不必担心，至少最近几年的时间里，他们不敢来犯！”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批胡人，应当北上了。 估计过不了几年，往北往西的那片土地上，就该多出来一批令人胆寒的军队：上帝之鞭！ 第470章 盖聂:就我知道，唉，无敌，寂寞! 赵惊鸿看向蒙恬。 因为蒙恬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没有说。 蒙恬见状，立即明白赵惊鸿的意思，沉声道：“按照赵老弟的吩咐，我们前后在姑衍山祭地，狼居胥山祭天，完成了此行的主要任务。” 赵惊鸿微微点头，“此事做的不错，姑衍山和狼居胥山，在胡人眼中，都是非常重要的神山，犹如我们的泰山一般的地位。” “此行在姑衍山和狼居胥山举行祭祀，对于胡人来说，是一种耻辱，也让他们明白，这个世界上谁才是真正的老大。” “他们胡人侵扰我们这么多年，从今以后，那种现象将不复存在。若敢再来犯，下次就是亡国灭种之战了！” 蒙恬点头，“如此，他们定然不敢再来犯。” “是啊！”蒙犽道：“这次的教训，足够他们记住几百年了！” 赵惊鸿微微点头，“不错，咱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因为咱们打下来的疆土，并非放在那里不动，而是要迁移人口过去。” 扶苏也说道：“关外非常适合养马和放牧，以后就是咱们大秦的牧场，到时候我们大秦将不会再缺战马。” 众人纷纷点头，觉得扶苏说的很对。 王离焦急地询问：“赵大哥，那以后咱们岂不是没仗打了？”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笑道：“为何如此说？” 王离郁闷道：“你们都说了，胡人几百年都不敢来犯，他们不敢来犯，那不就代表着以后没有仗打了？” “那倒不是。”赵惊鸿笑着说道：“打仗不是目的，利益最大化才是。” 众人闻言，不由得一怔。 特别是扶苏，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 但是，思考回想之前所学的内容。 他瞬间就明白，确实如此。 打仗从来都不是目的，利益最大化才是。 当年秦穆公不顾所有人反对，毅然选择东出，最后惨遭失败。 他不惜一切代价东出，目的就是给秦国带来更好的未来。 因为只有东出，才是秦国唯一的出路。 战争都是为了利益而服务的。 一句话，让扶苏醍醐灌顶。 众人都有所感悟。 王离也似有所思。 赵惊鸿继续道：“此次战争的目的不同，一来胡人来犯，如果只是防守，影响太大。” “我们不仅需要紧绷神经，时刻提防胡人来犯，甚至还会出现伤亡。并且，我们关外的矿场则不能继续开采。” “并且，我们也需要关外的那片土地。” “此战的目的，一来是一劳永逸，打就打疼他们。其次，我们只打下我们能吃下的地盘，能防好的地盘。” “若非如此，除了姑衍山祭地，狼居胥山祭天之外，我还会让你们去瀚海祭水。” 听到这话，蒙恬立即眼前一亮，询问道：“赵老弟，我们大秦一直都是崇尚水德，为何不安排我们去瀚海祭水呢？反正天地都祭祀了，不差这几步路了。”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笑了笑，“这就不符合战争将利益最大化了，咱们现在攻打到瀚海的意义不大。但并非说，我们以后不要那块土地，年轻的战士，也需要军功嘛。” 蒙恬立即明白了赵惊鸿的意思，微微点头，不再言语。 王离和蒙犽还有章邯这几人闻言却很兴奋。 赵惊鸿所说的言外之意，那瀚海祭水之举，就是给他们留的啊。 几个人，纷纷感激地看向赵惊鸿。 年轻的将士，没有不渴望军功的。 “至于抚恤金的事情，我问了一下，太少了，我们浑怀障的抚恤金，按照双倍执行。这些将士都是英勇无畏的英雄，他为我们大秦流血流汗，绝对不能让他们的家属再流泪！”赵惊鸿沉声道。 蒙恬闻言，面色严肃，起身对赵惊鸿抱拳道：“蒙恬代替牺牲将士和将士家属，向公子和赵先生表示感谢！” 赵惊鸿立即起身，扶住蒙恬的双手，沉声道：“蒙大哥，我知你是一位爱兵如子的好将军，但那些将士，也是我们的士兵，感谢的话就不必说了。有时候，我宁愿没有战争，不再有人牺牲。但事实是，你只有拥有了足够的军事力量，才能保证百姓的安居乐业。否则的话，外部侵扰，内部纷争，百姓依然会民不聊生。” 一旁的盖聂听着赵惊鸿这番话，看向坐在主位上的扶苏。 跟赵惊鸿相比，扶苏更像是一个憨憨。 全场都是赵惊鸿在控场，扶苏几乎说不了几句话。 而且，根据格局和胸怀，亦或者驭人之术上，扶苏跟赵惊鸿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最重要的是，他真的从赵惊鸿身上，看到了秦始皇的影子。 而在扶苏身上，他则看不到任何跟始皇有相似的地方，倒是跟那些楚国人，跟那些夫子们的很是相似。 这以后，皇位究竟会落在谁手里，怕是不好说了。 看着议事大厅内的众人中，估计还都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系。 盖聂有种众人独醉我独醒的感觉。 唉！ 无敌，就是这么寂寞。 蒙恬对于赵惊鸿的话很是认可。 毕竟，他是处于一线的将领，知道军事力量的重要性。 你强大，别人就畏惧你，你软弱，别人就会欺负你。 总而言之，软弱就会挨打。 这是铁一样的事实。 如今，就算是周边匈奴各国再跳，也要看看这场战役的含金量，从出征到打穿整个胡王庭，仅仅用了月余的时间。 如果战马足够快，几天就能搞定。 他们再想动手，也要考虑一下，他们扛不扛得住他们大秦铁骑的冲锋！ “公子，赵老弟，如今战事结束，可有其他安排？”蒙恬拱手询问。 赵惊鸿一听，不由得诧异地看着蒙恬。 这蒙恬是杀红眼了吧？ 征战这么久，就不说休息几日？直接开问？ 是不是准备现在就开拔，直奔咸阳啊！ 赵惊鸿赶紧道：“蒙恬将军何必如此着急，此战征战辛苦，先休息几日，让将士们也休养生息，待调整到最佳状态以后再说。” 蒙恬沉声道：“不必调整，我手下将领，随时随刻准备征战，皆是最佳状态！” 一旁的王离是听得心惊肉跳啊。 这蒙恬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造反啊？ 也不知道如果失败了，他爷爷和他父亲的脑袋扛不扛得住大秦刽子手的大刀啊。 到时候要问问始皇陛下，要是砍了自己父亲和爷爷，能不能不砍自己…… 第471章 我建议尽快动手! 王离始终觉得，所有的选择，都是带着利益趋向的。 比如，两个绝色美女站在你面前，让你选择，且只能选择一个，你肯定选最漂亮的那个，亦或者选择更偏向你喜好的那个。 站队亦是如此。 特别是站队失败后果非常严重的话，选择应当更加谨慎，选择所带来的利益，也一定是最大化的。 而现在蒙恬不仅站队，还如此迫不及待，想必扶苏和赵惊鸿给他许下的利益足够多。 到底会是什么，能够让蒙恬如此动心？ 为何赵惊鸿和扶苏就没跟自己许诺这些？ 难道是我不配吗？ 他很想问问扶苏和赵惊鸿，在造反成功后，他配获得好处吗？ 赵惊鸿深深地看了蒙恬一眼。 他知道，蒙恬担心夜长梦多。 如果不出意外，蒙恬应该是得到什么消息了。 赵惊鸿安抚一番，随后让众人离开，稍后参加庆功宴，而后将蒙恬留了下来。 “蒙大哥，你可是得到了什么消息？”赵惊鸿问。 蒙恬沉声道：“我在路上，收到了宜德的书信，他告诉我，始皇来了上郡，并且让他带着进入了浑怀障。虽然始皇再三要求他，不许告诉任何人，宜德思虑再三，还是书信给我，说明了情况。” 赵惊鸿微微点头，“我早已知道。” 蒙恬立即拱手道：“宜德应该已经在路上，不多时便能赶到浑怀障，我愿将其交给公子和赵老弟处置！” 扶苏闻言，立即道：“蒙将军，此事无妨，我们已经处理过了。” 蒙恬则沉声道：“此事事关重大，我们既然意图谋反，那便需要密谋。何为密谋？那便是在事成之前，绝对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更何况是始皇！” “此事一旦泄露，我们将死无葬身之地！牵连甚广，此事绝对不能姑息！” 蒙恬面色严肃，眸中涌现怒意，显然对此事极为在意。 赵惊鸿沉吟片刻，缓缓道：“蒙大哥能够有如此觉悟，我跟扶苏都深感欣慰，对蒙大哥自然也是很放心的。” “不过，从宜德如此做来看，显然蒙大哥并没有将我们密谋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所以，蒙宜德不知者无罪，更何况，那是始皇，你指望让蒙宜德对始皇抗旨不成？” “这件事情，他也很被动，很无奈。” “事后能告诉你，我觉得已经做得很到位了。” “再者说，始皇来浑怀障，也并未发现什么。” 蒙恬蹙眉，“但我为何得知，赵老弟率领五千骑兵，连夜追赶陛下？” 赵惊鸿表情有些尴尬，“本来始皇来浑怀障，我们也没发现，事后我们才知道是始皇来了。我觉得，始皇来了不正好，若是能够将其拿下，也省的我们发兵咸阳了。只可惜，最后还是让他给逃了。” 听到这话，蒙恬已经汗流浃背了，“赵老弟，你……你真的率军追杀陛下了？” 赵惊鸿微微点头。 蒙恬瞪大了眼睛，“那陛下知道？” “应该是知道的，要不然，他们为何逃那么快，我连夜追赶都没能追上。”赵惊鸿道。 蒙恬：“……” 此时蒙恬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自认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见过了尸山血海，也自认为自己的胆量不差。 但是，跟赵惊鸿比起来，就小巫见大巫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勇猛之人！ 竟然连始皇也敢追杀。 这是大秦建立以后，第一个追杀始皇的人吧？ 麻了！ 蒙恬彻底麻了。 他看向扶苏，“公子，如今陛下应该知道我们的打算了吧？” “这还无从知晓。”扶苏微微摇头，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淡淡一笑，“应该是知道一些的吧！我也不确定，但是我敢肯定，始皇绝对不敢对我们动手，并且也绝对不敢承认我追杀他的事情。” “为何？”蒙恬蹙眉询问。 赵惊鸿笑了笑，“始皇是一个很注重脸面的人，被人如此狼狈追逐，他可不敢承认。” 蒙恬蹙眉，“若是陛下愤怒，那后果不堪设想，如果真的如此，他必然会率军前来，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赵惊鸿摊手道：“但事实是，现在为止，依然无恙。” 蒙恬眉头蹙的更紧了。 因为他看到的跟赵惊鸿看到的不一样。 他觉得，如果始皇遭遇了这种事情，事后必然会非常愤怒，必然会派兵踏平浑怀障。 如今毫无动静，这不像是始皇的性格啊！ “如果我们的计划泄露，此刻我们都非常危险，我建议尽快行动！”蒙恬沉声道。 赵惊鸿微微点头，心中对蒙恬的果决赞许不已。 越是在这个时候，越能展现出来一个人的能力。 蒙恬不愧是蒙恬，在这个时候能够如此冷静和果决，确实不凡。 很多人，知道事情暴露以后，估计都怕了，打退堂鼓了。 但蒙恬知道，这件事情既然做了，就没有回头路了。 如果事情暴露了，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迅速出击，不死不休！ 否则，他们没有活路！ 赵惊鸿道：“别着急，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稳住。并且我们对咸阳的情况一无所知，要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蒙恬闻言，不由得叹息一声，“我还是建议，尽快动手！” “我会考虑的。”赵惊鸿看了一眼意动的扶苏，沉声道。 扶苏闻言，也不便再多说什么了。 随后，他们一行人去参加庆功宴。 路上，赵惊鸿对蒙恬道：“这几日，将所有的装备分发给士兵们，开始着重训练起来！” 蒙恬看了一眼赵惊鸿，顿时放心了很多。 此次征战匈奴，他对赵惊鸿的能力是信服的。 他知道，赵惊鸿也绝对不是那种看不清形势的人。 如今做出这种准备，说明赵惊鸿在等待时机。 “好！”蒙恬立即道：“我明日就准备。” 赵惊鸿微微点头。 此次庆功宴，宴请全军，声势浩大。 赵惊鸿和扶苏以及蒙恬等人，行走在军中，鼓励士兵，喝了不少。 就算是赵惊鸿这番酒量，最后回去的时候也是晕乎乎的。 宴会结束以后，王离看着收拾战场的士兵们，满脸难以置信，“叔父，你打我一巴掌，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 王承一听，顿时眼前一亮，抬起手来，抡圆了胳膊，狠狠地抽在了王离的后脑勺上。 噗通！ 王离晕过去了。 第472章 胆子不大带你造反啊! 次日。 王离醒来的时候，感觉脑袋嗡嗡的。 头咋这么疼呢？ 自己昨天也没喝太多啊！ 起床以后，王离找到王承。 王承淡淡地看了一眼王离，“怎么？醒了？” “嗯！头有点疼，看来以后不能喝这么多了。”王离老实了许多。 王承心虚地看了王离一眼，微微点头，“知道就好，以后不要再喝这么多了。” 王离揉着后脑勺，询问道：“叔父，浑怀障真的那么富有吗？昨日我看庆功宴上，每桌的饭菜，都有许多肉食，甚至在场地中央，架起来了许多烤全羊烤全牛，这就算是在咸阳犒劳将士的时候，也没有这种待遇啊。” 王承微微笑道：“这是自然！你也不想想，咱们这里是什么地方。” “浑怀障啊！”王离眨了眨眼睛，“最为贫苦的地方。” “那你可错了！”王承道：“昨日还没统计完，光此次带回来的牛羊，就超过了十万头！你觉得，浑怀障会缺肉食吗？” 王离沉默了。 如果要是按照这么算，那整个大秦，都没有比浑怀障更富裕的地方了。 “那这么多牛羊，是全部宰杀了做成肉干，还是圈养起来了？若是圈养起来，那需要多少的草料啊？”王离询问。 王承淡淡地看了一眼王离，“离儿，不要多问，要多去看，多去发现！在我们浑怀障，绝对不会缺少粮食和草料的问题。而且，这些剩余下来的牛羊，都会被安排到专门的牧场去饲养。” 王离还是不理解。 因为十万牛羊，那消耗的草料可是非常巨大的。 在这个多地出现灾荒，人都吃不饱饭的时间点，如何饲养这些牛羊？ 随后，王承带领王离来到了议事厅。 蒙恬等人也都在。 在王承和王离落座以后，赵惊鸿缓缓开口。 “蒙大哥，扶苏，此次征战胡王庭，我们大获全胜，更是封狼居胥、禅于姑衍；为大秦开疆扩土，此等功劳，自然是要上报咸阳的。所以，你们二人各自写一封捷报，送往咸阳。” 蒙恬闻言，欲要开口，但看了一眼王离，不由得蹙眉将准备说的话又给咽了下去。 扶苏则询问道：“大哥，在这个阶段，我们还向我父皇邀功，是否合适？” “为何不合适？”赵惊鸿道：“如今我们还是驻守边疆的将士，胡人来犯，我们反击，并且乘胜追击，一举拿下胡王庭的土地，此乃大功劳，自然应当向始皇汇报，并且他还要给咱们奖赏呢！” “这……”扶苏为难了，“大哥……你之前毕竟追杀过我父皇，这再请功……” “追杀始皇？”王离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惊恐地看着赵惊鸿，“赵大哥，你……你都做了什么啊！” “坐下！”王承立即训斥道。 王离瞪大了眼睛，指着赵惊鸿道：“叔父，他连始皇帝都敢追杀，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一旁的蒙恬蹙眉，警惕地看着王离，伸手放在了一旁的雁翎刀上，随时准备动手。 若此事泄露出去，谁也逃不掉。 哪怕他是王离！ 他都敢跟扶苏一起造始皇的反，更别说得罪王翦和王贲了！ 赵惊鸿看着王离道：“是啊，要不然，我会带你们一起造反？” 王离闻言，立即偃旗息鼓了。 是啊！ 都造反了。 还有什么不敢干的？ 蒙恬则诧异地看着赵惊鸿。 没想到赵惊鸿竟然连这些都告诉了王离。 赵惊鸿注意到蒙恬的疑惑，解释道：“王离兄弟也跟我们一起，支持扶苏。” “那意味着王家……”蒙恬看向王离。 因为他很清楚，王家压根就不会选择站队。 对于这种事儿，向来都是敬而远之。 如今怎么变性子了？ 王离低着头不说话，更不敢去看蒙恬。 如果有选择，他才不会选择站队，更不会去跟着扶苏一起造反。 躺在王家的功劳簿上吃一辈子都吃不完，何必趟这趟浑水，得不偿失啊！ 赵惊鸿见状，笑呵呵地说道：“是啊！如今就连王家也彻底支持咱们扶苏了，大业可期啊！” 蒙恬微微点头。 他不管王家到底是什么态度。 只要王离在这里，就算王家不想参与其中，也跑不掉了。 如此，对他们有好处，对扶苏更有好处。 蒙恬询问道：“赵老弟，跟始皇上书这件事情上，是否有待商榷？” “不用商量了，你们俩就按照我的意思去写就行，到时候等待封赏就行了。”赵惊鸿道。 “这……”蒙恬蹙眉。 赵惊鸿道：“如果咱们什么都不做，始皇反而会更加起疑，这份捷报，也算是让他安心。而且，这属于阳谋，拿到捷报，始皇就必须要给咱们封赏，到时候你们只需要安心领赏就行了。” 蒙恬微微点头，觉得赵惊鸿说的有道理。 如此商定以后，赵惊鸿起身，和蒙恬一起去查看仓库里的装备。 王离立即跟上。 等到了匠造处，王离整个人都震惊了。 虽然之前王承带他在军营中转了转，但都是去看战马和装备去了，还真没来匠造处看。 此时一看，王离彻底惊呆了。 厂房非常大，如此规模，就算是咸阳的匠造处也无法与之相比。 关键是，光这种规模的建造厂房，就有好几个！ 进入里面，简直可以说是热火朝天。 热是真的热，到处都是火炉，火炉里燃烧着腾腾火焰，将整个匠造处蒸腾的像个火炉，工匠们全都光着膀子，就算如此，浑身也是大汗淋漓。 赵惊鸿找到郑民，让郑民带领他们前往仓库。 等到了仓库，王离更是惊讶的无以复加。 巨大的仓库厂房，足足有至少十几个！ 看样子，里面应当全都存满了东西。 王离不由得在内心发出一声感慨：浑怀障，真富有啊！ 郑民让人打开库房大门，率先走了进去。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 看到赵惊鸿他们进来，郑民激动道：“赵先生，扶苏公子，蒙恬将军，这里储存的，都是我们工匠们一锤一锤锻造出来的环首刀和铠甲以及头盔，全都在这里了！” 火把点燃，照亮仓库，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堆积如山的环首刀和铠甲！ 第473章 看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虽然蒙恬一直关注着匠造处的锻造进度，知道匠造处已经锻造出来很多装备了。 但如今看到仓库中堆满了的盔甲和兵器，也是大为震惊。 因为此次征战，他真切地感受到了这些铠甲的威力。 胡人士兵，大部分是没有铠甲的。 就算有，也顶多是一些皮甲之类的。 如此，双方对比起来，那战斗堪称碾压。 胡人士兵砍大秦士兵一刀，大秦士兵几乎毫发无损，伤害被铠甲挡下了。 但是大秦士兵手中的环首刀一刀砍在胡人士兵身上，那胡人士兵基本上都会受到重创，失去战斗能力，亦或者当场死亡。 这便是其中的差距。 要是这种盔甲，大秦境内有人私藏，那绝对可以当成谋逆之罪论处了。 如今，仓库中，竟然有这么多的盔甲，这要是造反的话，将会是一大助力啊！ 嗯，正好，他们就是要造反！ 王离更是直接冲上去，拿起一件盔甲就开始查看。 盔甲很厚重，缝制的衔接处，缝线整齐，力感十足。 而后，他又看了几个，都是如此。 这批盔甲，质感全都在上乘！ 王离激动道：“这么多！要是全都给士兵们装配上，我们的士兵战力必然会大幅度提升！” 赵惊鸿微微点头，“那是自然的。” 而后，赵惊鸿看向郑民，询问道：“如今，仓库中一共有多少盔甲，多少环首刀，多少头盔，以及马蹄铁，马镫，马鞍等物，各有多少？” 王离还要说什么，却被王承给拉住了。 王承低声训斥道：“怎么跟你说的，多看，少说，少问，看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王离顿时急了。 我没见过世面？ 我出生在将门，乃王家嫡长孙，我没见过世面？ 我可是来自咸阳！ 咸阳宫自己都不知道去过多少次了。 我没见过世面！ 但是，王离看到周边罗列的铠甲，顿时偃旗息鼓，默不作声地低下了头。 在这里，他似乎就像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还是少说话好了。 此时郑民拿出账目来，递给赵惊鸿道：“如今，除去上次分派出去的铠甲，一共还剩余铠甲十三万七千二百副，环首刀十六万三千七百把，头盔十四万三千副，马蹄铁二十三万三千副，马镫十六万八千七百对，马鞍十五万五千五百副……” 听到这些数据，一旁的众人都惊呆了。 太多了。 真的是太多了！ 每样都是十几万。 不愧是匠造处，锻造效率是真的高啊！ 蒙恬对郑民汇报的这些数据很是满意。 这些东西，已经足够装备剩余的军队了。 而赵惊鸿面对郑民的汇报，很是淡然，扫了一眼账目确定没有什么问题以后，点头道：“既然如此，将剩余不足的部分快速锻造出来。” “敢问赵先生，还需要多少？”郑民询问。 赵惊鸿道：“凑够十五万副。” 郑民立即点头，心中有数了，“那需要多久？” “十日内，我需要凑齐！”赵惊鸿沉声道。 “十日……”郑民蹙眉思索了一番，点头道：“如今只差铠甲和头盔不足，我们其他东西锻造先缓一缓，先锻造头盔和铠甲，十日，应当可以锻造出来。” 赵惊鸿点头，“如此甚好，将这些铠甲都锻造出来以后，你们匠造处可以缓一缓，不用这么着急锻造，给工匠们减轻点压力，甚至可以稍微休沐，回家探望，毕竟这段时日，你们都辛苦了。” 郑民闻言，立即拱手道：“谢先生关心，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赵惊鸿看向蒙恬，“这些装备都在仓库中了，蒙大哥你先让人分发下去，剩余的等锻造完再补齐。” 蒙恬立即道：“无妨，这并不耽误，先将浑怀障的分发完即可，富平和上郡那边，可以先等一等。” 赵惊鸿点头，“一切由蒙大哥安排即可。” “好好好！”蒙恬笑的合不拢嘴。 这活他可太爱干了。 这些对于他们来说，那都是宝贝啊！ 这还不像之前跟六国征战的时候。 跟六国征战，好歹是有不少的战利品。 铠甲、兵刃，拿到手就能用。 甚至还能分发给下面的士兵使用。 但跟胡人打仗，就胡人那种兵刃，他们真瞧不上。 不过，倒是能获得不少战马。 赵惊鸿将这里的事情交给蒙恬以后就离开了。 王离则快步跟着赵惊鸿，赵惊鸿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等到了马棚里，赵惊鸿回头看向王离，问：“你跟着我做什么？” “嘿嘿……”王离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初来乍到，军营之中，多有不了解，如今跟着赵大哥，可以多熟悉熟悉环境。” “也是，那你跟着吧，我要去刑徒那里去看看。”赵惊鸿道。 王离蹙眉，“刑徒？看他们作甚？” 在王离看来，刑徒跟奴隶没什么区别，而且大多是战犯亦或者战犯之后，还有一些违背秦律之人，甚至比奴隶还不如。 赵惊鸿淡淡道：“自有事情。” 说完，赵惊鸿牵出了白龙，翻身上马。 王离看呆了。 “这……这不是陛下那匹马吗？”王离瞪大了眼睛。 他甚至怀疑，不会当初赵惊鸿追杀始皇，将始皇打下马，抢来的马匹吧？ 赵惊鸿笑了笑，摸着白龙的脑袋道：“此马乃是当初我跟扶苏离开咸阳之时，陛下亲自所送。” 王离闻言，更加诧异了，“陛下竟然如此器重你，愿意将白龙送与你？” 赵惊鸿哈哈一笑，“或许我跟陛下惺惺相惜也说不定。” 王离自然不信，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白龙，满脸的羡慕。 这可是上等宝驹，并且还是始皇最喜欢的坐骑。 武将能够得到陛下的赐马，那可是绝顶的荣耀。 当即，两人带着士兵，骑马出了军营，没多久就来到了刑徒居住的地方。 看到刑徒们的住所，王离诧异，“我记得骊山那里，居住的都是草棚，此处的住所，为何这么好？” “我给他们新建的住所。”赵惊鸿随口说了一句，下马走进刑徒住所中。 王离闻言，满脸诧异，见赵惊鸿走进去，急忙喊道：“赵大哥，别进去，危险！” 第474章 此人谋国又为民谋啊! 在他印象中，那些刑徒生活凄惨，早就没有了活着的希望，若非士兵一直打压，恐怕早就造反了。 若是就这么走进去，怕是会受到刑徒们的报复。 但是，接下来的一幕，让王离震惊。 只见那些刑徒们看到赵惊鸿，纷纷跪下，高呼：“赵公子！” “恩人！” “恩人您来了！” …… 看到刑徒们对赵惊鸿感恩戴德的模样，王离简直不敢相信。 这些刑徒，竟然如此爱戴和尊敬赵惊鸿。 赵惊鸿示意他们起身，道：“你们选一些管事的人员，我有事情要吩咐。” “是！” 刑徒们立即离开，散播消息去了。 没多久，几十名上了年纪的刑徒老者走了过来。 这些刑徒老者见到赵惊鸿纷纷下跪。 赵惊鸿示意他们起来，说道：“我要说的事情很简单，说完我就走，你们随后通知一下大家即可。” 刑徒老者们立即纷纷道：“赵先生请讲！” “赵先生要说什么尽管说，我们都听着。” …… 王离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他发现，赵惊鸿似乎跟自己想的不一样。 他跟这些刑徒们接触的方式很随意，就像是很熟悉的人一样。 而且，这些刑徒们对赵惊鸿是真的很尊敬。 不是那种畏惧，是发自内心的尊敬。 赵惊鸿看着一众老者，缓缓道：“之前我跟你们承诺过，将关外的土地分给你们，让你们有田可耕，有屋舍可住，恢复自由身！现在，你们应该也听说了，蒙恬将军凯旋而归，击败了胡人，现在关外那些土地，都是咱们的了！” 刑徒们一听，纷纷激动地看向赵惊鸿。 甚至有老者直接瘫在了地上，痛哭流涕。 “是真的吗？是真的吗？呜呜！我们终于可以自由了？” “没想到啊，老夫有生之年，还能分配到土地，和屋舍！” “终于熬出头了，终于熬出头了啊！” …… 赵惊鸿等这些刑徒们的情绪缓和一些了，才缓缓道：“当然，话需要事先给你们说明，你们乃是刑徒，刑徒的意义你们也明白，若非是我，你们此生只会死在修建长城的路上。” 刑徒们闻言，纷纷跪下来磕头。 “我们知道！我们明白！赵先生的大恩大德，我们此生难忘！” “若是我们能够离开，我会让我家儿孙，世世代代，供奉先生牌位，给先生祈福，祝先生长生！” …… 赵惊鸿没有理会他们所说这些。 他做这些，并非是为了让刑徒们感恩他。 “你们会被分配到关外，但是户籍短时间内也不会有所改变。而且，关外环境贫苦一些，粮食种植可能会不太好，但是适合放牧，也算是有利有弊。” “到时候，不仅会给你们分配土地，建造屋舍，甚至还会给你们分发胡人女子，让你们可以繁衍后代。” “但，我所说的刑徒，不包含作奸犯科之人，对于触犯秦律之人，是没有这个待遇的。” 刑徒们闻言，纷纷点头。 他们这些刑徒，多数为当初的六国战犯，还有战犯后代；当然，也有不少各地触犯秦律，被发配到此地，当刑徒的人。 对于这些人，他们也不愿意接触。 毕竟，谁也不想跟作奸犯科之人有关联。 “这段时日，你们耐心等待即可，待时机成熟，我便会安排你们去关外。这期间，若有人闹事，必然严惩不贷，参与之人，取消去关外的资格，明白吗？”赵惊鸿沉声道。 “明白！” “赵先生放心，我一定会叮嘱大家，这段时间老老实实做工。” “若有人敢闹事，我们第一个不答应！” “对！谁要是闹事，就是跟我们作对！” …… 他们也清楚，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那些因为触犯秦律被发配过来的刑徒，必然会心生不满。 到时候，难免会生出事端。 如果惹怒了赵先生，那么他们谁也别想好过。 所以，待回去以后，他们必然要好好盯住那些人，不许他们闹事！ 赵惊鸿也没在此多做停留，说完就走了。 王离紧跟其后。 待他们骑马走出一段距离，王离看向赵惊鸿，询问：“赵大哥，你为何要帮他们？” 赵惊鸿淡淡道：“之前扶苏也问过我一样的问题，如今我的回答也是一样的。” “始皇灭六国，在很多人看来，这是一场残酷的战争，但在我看来，诸国之间的战争存在了几百年，始皇只不过是结束了这场战争。” “而这场战争的结束，更是一场统一。” “商朝如此，周朝也是如此，如今大秦更是如此。” “我们之间，本就是一个国家，一个族群，没有什么不同。” “所以，都统一这么多年了，这些战犯的家人早就以为他们死了，他们的家人亦或者也已经死了。” “继续如此下去，已经没了意义。” “关外那片土地，打下来是需要用的，而非闲置在那里。” “让这些刑徒迁徙过去，是最好的选择。” “都是大秦子民，都是华夏族群，我们的目的，就是让我们的族群过得更好，不是吗？” 王离惊讶地看着赵惊鸿。 他很难相信，这番话是从赵惊鸿口中说出来的。 而且，他脑海中也想起当初他爷爷王翦教导他的话。 为将者，谋战事。 为君谋，也为军谋。 而为君者，则谋天下苍生。 为国谋，为民谋。 而赵惊鸿所言，在他看来，那是真正拥有帝王心胸之人才能说出的话。 赵惊鸿此人的野心，怕还不止于此！ 王离深深地看了赵惊鸿一眼，沉声道：“扶苏公子得赵大哥，有赵大哥辅佐，必然会成为一代明君。” 赵惊鸿摆手道：“那可跟我没什么关系，若扶苏成为一代明君，那也是因为他的仁慈。” 赵惊鸿看向王离，“就像你，如果以后成为了镇国大将军，也不是因为你的家世，而是因为你的选择，和你的能力！” 王离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而此时，远在咸阳，嬴政桌案前，摆放着一堆缣帛。 上面，就是记载了赵高和胡亥这些年培养的耳目，除此之外，还有嬴氏族人所做的事情，以及朝中各大官员，秦国境内诸多贵族，六国余孽所做的事情。 “真没想到！真没想到啊！他们竟然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做了这么多事情！”嬴政怒极反笑，眸中寒芒闪烁，整个章台宫大殿都笼罩了一层杀机。 第475章 大秦危机，病入骨髓 虽然司马寒告诉他，这只是调查出来的其中一部分，但也足够触目惊心了。 比如他最信任的蒙毅，手下竟然都养了上千私兵，若是加上家中的家丁，封赏土地上的农户，更加不止。 还有李斯，李斯虽然醉心权力，无心豢养私兵，但家中有战斗力的家丁，以及那些忠心的农户，也有上千人。 冯家也是如此。 王家倒是令人诧异，家中只有几十号家丁，其他全是女眷。 显然，女眷是没有战斗力的。 最令嬴政触目惊心的，就是赵高和胡亥。 赵高和胡亥两个人，豢养的私兵和圈养的私兵，加起来足足有几千人。 甚至，其中一些还有盔甲。 这摆明了是有造反之心啊。 这还不算他们安插在各处的谍子。 除此之外，最令嬴政惊讶的，是赵高竟然掌控了宫中大部分的侍女和寺人。 甚至，其中一些护卫，都已经被赵高和胡亥收买。 想到自己的饮食起居都是赵高负责的，若是赵高想要害自己，在饭菜中下毒，自己将会毫无察觉。 想到这里，嬴政额头不由得冒出细汗来。 还有胡亥。 简直丧心病狂。 他府中的守卫，竟然各个人马具甲，耗费大量钱财养着他们，怕是要随时准备造反吧！ 光这些人，就足足有三十多人！ 这样的装备，怕是一个小县城都扛不住。 胡亥到底想要干什么！ 嬴政眸中寒芒闪烁。 除此之外，最令嬴政心寒的，则是嬴氏族人。 这些人，一个个仗着自己是嬴氏族人，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并且还不断要求国库给他们拨钱，养着他们。 而关键是，这些不合理的请求，竟然还会不断地被答应。 看着大笔的钱财流入这些嬴氏族人手中，嬴政的眼眸微眯。 而且，这些人中，几乎每个人都养了私兵。 并且，是以单人为计算。 最少的，一人养了上百人的私兵。 最多的，足足养了两千名私兵！ 他们养着这么多私兵，想要做什么？ 想要谋反吗？ 嬴政没想到，如今的大秦，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 为何会如此？ 他知道如今大秦形势不容乐观，六国余孽虎视眈眈，朝中大臣各怀心思。 但他没想到，形势竟然能恶劣成这个样子。 嬴政看向司马寒，“继续查，朕要你查清楚，给朕查清楚他们所有人的真面目，看看到底想要干什么！” “是！”司马寒看嬴政面色阴沉如水，也不敢多说什么，赶紧撤了。 司马寒走后，嬴政起身在殿内踱步。 他很早之前，就已经察觉到了危机。 但是，他没想到，危机来的如此严重。 他所建造的大秦，为何现在就出现了如此严峻的问题。 问题出在哪里？ 他不由得想到了当初在牢房之中，偷听赵惊鸿与扶苏的对话。 大秦，如今真的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了吗？ 为何朕没有察觉？ 就算大秦有问题，也不至于到灭国的地步啊！ 究竟还有什么朕没有看到的？ 想到这里，嬴政不由得走到桌案前，拿起毛笔，在竹简上开始书写：朕罪诏…… 嬴政开始奋笔疾书。 他觉得，大秦如今走到这一步，跟他脱不了关系。 因为他是大秦的皇帝，一切都是以他的意志为主。 若大秦出现了问题，那必然是他出了问题。 他并非那种自负到觉得自己不可能有罪，不可能犯错之人。 如果出了问题，就解决问题，如果解决不了问题，就把出问题的人解决掉！ 嬴政一直是那种善于发现问题和解决问题的人，否则的话，他也无法成长到今天这一步。 关于各级官员。 他觉得，是他的管理太松懈了。 上郡的治理让他大开眼界。 甚至，百姓们还亲切地称呼张良为父母官。 为何他手下的这些官员，没有一个如此的？ 没有一个是真正被百姓爱戴的？ 甚至……自己也不是。 百姓们都纷纷骂他暴秦，暴政，这一定是有原因的。 当然，除去六国那些旧臣民以外。 若当官不为民做主，那要这个官员有何用？ 大秦建立，还是缺少管理。 亦或者，他们的官员制度出了问题？ 还有赵高。 朝堂的危机，可以说是从赵高而起。 赵高为何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 始皇的答案是，赵高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跟他的宠信有极大的关系。 甚至，就连他差点就要死在赵高手中了。 若不是赵惊鸿的提醒，他若是继续吃那些丹药，估计早就命丧黄泉了！ 还有嬴氏族人，他们如今如此嚣张跋扈，跟自己的不作为有极大的关系。 而且…… 嬴政眼睛微眯。 哪怕到了今日。 嬴氏族人对他的身世，依然有所怀疑。 他们觉得，当初自己出生在赵国，谁都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嬴氏族人。 甚至还有人传言，自己乃是吕不韦之子。 所以，他们的心思一直极为活络。 而自己也没有对他们进行及时的打压，所以才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还有整个大秦。 大秦看起来庞大，他们大秦看起来强大，但是却依然在风雨中飘摇。 大秦如此，是秦政出现了问题吗？ 但是，大秦刚刚建立，六国尚未归心，朕若不使用严苛的秦律，那必然会有人要造反。 就算如此，造反事件依然不断。 甚至还有人想要刺杀朕。 这，究竟为何？ 若是赵惊鸿在，他会有怎样的判断？ 如何看到大秦现在所出现的问题？ 嬴政停下手中的笔，仔细想着当初赵惊鸿在牢中所说的话。 “亦或者说，惊鸿早就看到了这些，所以他才要跟扶苏造反，推翻朕的同时，也准备将大秦所出现的这些问题，一同解决掉？” 嬴政眯了眯眼睛，“若是如此的话，那朕也应当助你们一臂之力，至少将咸阳的这些问题，一同给你们全部解决掉！” “朕只会将一个更强大的大秦交到你们手中，而不是一个即将崩塌的大秦！” 嬴政眸中目光逐渐坚定起来，沉声喊道：“来人，传蒙毅来宫中见朕！” “是！”寺人应了一声，立即离开，前往蒙府传递嬴政口谕。 第476章 陛下，我父亲耳朵听不见 咸阳所有人都知道嬴政跟蒙毅的关系极好，非常宠信蒙毅。 特别是这段时日，时常召见蒙毅进宫。 大家的目光也顺其自然地落在了蒙毅身上。 因为他们听说嬴政的身体每况愈下，在这个时候经常召见蒙毅，怕是在为后事做准备。 甚至，他们还听闻，嬴政下令加快了骊山陵寝的建造速度。 就连阿房宫，也命人加快了进度。 如此看来，应该是嬴政有所感应，准备将后事准备好。 第二日早朝的时候，许多人跟蒙毅纷纷套近乎，想要从蒙毅口中获取情报。 因为他们听说了，嬴政连夜召见蒙毅进宫，而蒙毅更是夜宿咸阳宫。 如此，更表明嬴政跟蒙毅商谈了什么大事。 蒙毅的嘴很严，笑着跟这些官员们应对，却没有透露出丝毫的消息。 随着上朝以后，官员们上奏各种情况。 最后，嬴政看着众人，询问道：“几月前，朕曾经提起立储之事，诸位爱卿有何看法？” 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始皇一开口就放出这样一个炸弹。 莫不是昨日跟蒙毅商定的事情，就是立储之事？ 此时，蒙毅率先站出来，沉声道：“陛下，如今在咸阳的公子不多，若臣推举，应当是胡亥公子！” 赵高一听，脸上立即涌现笑意。 果然，蒙毅很识相，彻底转向了胡亥公子。 若不是铁了心的支持胡亥公子，他绝不可能在朝堂之上直接说出支持胡亥公子的话。 而李斯看了蒙毅一眼，心中嘀咕：昨天陛下到底跟他说了什么？算了不管了！ “臣也觉得，应当立胡亥公子为储君。”李斯上前一步道。 冯去疾看了两人一眼，心中暗骂两个人在搞什么。 李斯一直以来都是中立态度，而蒙毅一直是支持扶苏的。 怎么如今都转而支持胡亥了。 有猫腻！ 当即，冯去疾站出来，沉声道：“臣以为，按照礼法，应当立扶苏公子为储君！” 嬴政微微点头，缓缓道：“将闾英勇善战，尔等觉得如何？” 此言一出，一众人心中咯噔一声。 嬴政这么问，说明嬴政是真的打算将皇位传给将闾啊。 而将闾又被派去了百越。 这怎么想都不像是嬴政的作风。 他们彻底搞不清楚嬴政到底要做什么了。 见众人沉默，嬴政摆了摆手，“算了！朕打算过几日出巡，去泰山祭祀，到时候看天意如何决定吧！” “退朝！”嬴政起身离开，留下满脸错愕的文武百官。 等嬴政彻底走远了，朝堂之上彻底炸开了锅。 “陛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这是想要立将闾公子为储君吗？” “那又为何派遣将闾公子去百越呢？” “扶苏公子难道真的不在陛下的考虑范围之中了吗？” “胡亥公子竟然受到了蒙家和李斯的支持，看来争夺储君有望啊！” “是啊，胡亥公子又是陛下最喜欢的公子，极有可能最后会是胡亥公子成为储君啊！” …… 众人议论纷纷。 蒙毅和李斯快速离开。 “蒙大人，陛下这是何意啊？”李斯急忙追问。 蒙毅看了李斯一眼，摇头道：“不清楚，陛下昨日并未说要立储君的事情，不知道今日为何突然说起这个。” 李斯蹙眉，觉得蒙毅似乎并不想告诉他。 两人也没过多交谈，各自离开。 而赵高晚上从宫中离开以后，立即去了胡亥府上。 胡亥一看到赵高，就急忙上前，“老师，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何我父皇又准备将皇位传给将闾了？” 赵高也是面色阴沉，“我也不清楚，并且也不一定是准备将皇位传给将闾，只是透露出这一种信号。但不得不防，百越有五十万大军，若是陛下想要让将闾掌管军权，很有可能是想要将皇位传给将闾。” “因为掌管了军权，才能坐稳这皇位！” 胡亥一听急了，“那我们该怎么办？咱们手中并没有军权啊！” 赵高看向胡亥，沉声道：“咸阳三军！” 胡亥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对啊！之前中尉军就是在将闾的掌管下，如今将闾走了，中尉军就空了出来，我完全可以去掌管中尉军啊！” 赵高沉声道：“不管是卫尉军还是中尉军亦或者都尉军，只要拿下一方军权，对咱们就是极为有利的。” 胡亥点头，“那我现在就去找父皇！” “不急！”赵高拉住胡亥，沉声道：“你现在去，意图太明显了，等再过几日，你说出宫已经许久，闲来无事，希望为君分忧；然后再跟你父皇提起，想要军权的事情，看看陛下究竟会给你哪个地方的军权。” “好！”胡亥连连点头。 “另外，这几日，你需要每日训练，做出一副想要入军的姿态来，就算陛下问起来，你也有话说。”赵高叮嘱道。 胡亥满脸为难。 他可吃不了这么苦。 赵高盯着胡亥，蹙眉道：“公子！做做样子你也要做出来，否则的话，你突然提起，经不起推敲啊！” “好吧……”胡亥满脸不情愿地说道：“那既然如此，我便试试。” 赵高无奈点头。 他知道胡亥的德行，估计也是坚持不了几日。 当即，赵高离开。 他要找几个人来，死死地盯着胡亥。 为了他们的大业，让胡亥吃点苦也是应该的。 这几日，来胡亥府上的官员也逐渐多了起来。 胡亥很是高兴，一一接见，聊的甚是欢喜。 一些官员在得知胡亥的喜好以后，也纷纷投其所好，给胡亥送了不少的美人美酒。 嬴氏族人，也纷纷派人前往百越，去给将闾送信。 而这一切，都落在了嬴政的眼中。 “乱吧！乱吧！乱的越狠，朕才能看的越清！”嬴政看着面前缣帛记录的事项，眸中寒芒闪烁。 许久，嬴政收起缣帛，起身道：“来人，摆驾出宫，朕要去看看咱们大秦的战神，王老将军！” “是！”寺人们立即准备。 很快，寺人们就摆好仪仗，四周无数护卫守护，出宫去了。 一路来到宫外，王家的宅院外。 歪脖子树下，王翦正拿着锄头，看着面前荒凉的土地。 他就算看到了嬴政摆出的仪仗，哪怕车辇都开到他跟前了，也选择视而不见。 嬴政缓缓从车辇上下来，对着王翦喊道：“王老将军！” 王翦依然不为所动。 等走到近前，嬴政又喊，“王老将军！” 这时候，王贲立即赶出来，拱手道：“陛下，我父亲年事已高，耳朵已经听不到什么声音了。” 嬴政闻言，眼睛微眯，心中暗骂一家老小都是贼精的狐狸！ 第477章 老将军，尚能战否 在嬴政来之前。 王贲和王翦早早地就收到了王离的来信。 看到王离的来信以后，王翦阴沉着脸不说话。 王贲心里发虚，询问道：“父亲，难道让王离去浑怀障不对吗？” 王翦看着王贲，询问：“你为何让王离去浑怀障？” 王贲想了想，沉声道：“其一，游骑兵的战斗力强悍，如果可以将游骑兵的兵权掌握在离儿手中，对离儿是极好的。” “其二，如今浑怀障战功连连，并且听闻他们已经开始攻打胡人了。如今天下平定，六国尽灭，想要获取战功极其困难。攻打胡人的战功，离儿若是可以分得一二，对他未来的发展是极好的。” “而且，整个大秦而言，除了百越之地，就只剩下浑怀障有军功可得了。就连将闾都眼馋不已，如今这等好事落在离儿身上，我不想放弃。” “其三，我觉得始皇对扶苏公子，对浑怀障的态度暧昧，极有可能还是想要将皇位传给扶苏。” 王翦闻言冷哼一声，沉声道：“如此，你还不是想要站队？” 王贲低头沉默。 王翦盯着王贲，沉声道：“如今朝堂形势不容乐观，各位公子为了争夺储君之位，手段尽出。而朝堂之上，权谋争斗不止，之前是暗流汹涌，如今几乎已经成了明争暗斗，在这个时候，对于咱们王家而言，最好的选择，是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问！” “保留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如今我们王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再往上走，势必会受到始皇忌惮。” “而若是换了新君，对我们王家的忌惮会更重。如今这个时候选择站队，是极为不明智的！” “特别是浑怀障，那更是烫手山芋。那将闾公子想要掌管游骑兵，为何始皇不允？却又为何让王离前去？” 王贲沉声道：“是想要我们王家参与其中。” “你倒是能想明白，那为何还要让王离去？”王翦蹙眉询问。 王贲低着头，“我想试试！” “哪怕不惜搭上咱们整个王家陪葬？”王翦冷声问。 王贲低头，“陛下断然不会如此绝情，毕竟蒙家也参与其中。不管是蒙家还是我们王家，对于大秦，对于始皇而言，都极为重要，并且我相信陛下不是那种人。” “没错，始皇不是那种人，但别的皇子呢？如今让蒙家和王家参与进来，只不过是始皇的手段罢了。因为不管是蒙家还是王家，都是家大势大，势大则会压人，特别是新君……”王翦说到这里，叹息一声，“算了，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试试吧！我老了，未来是你们的。” “谢父亲！”王贲拱手。 王翦看着王贲的背影，叹息道：“王贲啊王贲，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王贲回到庭院中，并没有回屋，而是绕了一圈，来到一个精致的庭院内，看着不远处的阁楼，喃喃道：“快了！快了！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王贲盯着阁楼的位置看了一会，转身离开。 王贲刚转身离开，阁楼上的窗棂打开，一双美眸直勾勾地盯着王贲的身影，久久无法回神。 …… 这一日，王贲早早地得到消息，始皇要来他们王家了。 他询问王翦如何应对。 王翦只说了一句，“他早就该来的，不必理会即可。” 所以，在嬴政呼喊了好几声，王贲这才迟迟出现，告诉始皇，老父亲因为年迈，已经耳背了。 嬴政淡淡地看了一眼王贲，直接走到王翦跟前，笑着说道：“老将军，许久未见，身体还算硬朗？” 王翦一看到嬴政，浑浊的眸子顿时亮了起来，紧接着又弥漫起一层雾气，对着嬴政跪下，哭喊道：“陛下！您来看我了陛下，老头子还以为有生之年再也见不到陛下了呢！” 看到这一幕，嬴政心中也是有所感触，赶紧上前扶住王翦，没让王翦跪下来，“老将军，朕应当向你致歉，许久未来看望老将军，是嬴政之错。” 王翦盯着嬴政的嘴巴，看了好一会儿，才摆手道：“陛下没错！陛下没错！是老臣错了，应当去宫中拜见您的。” “老将军莫要多礼，朕给老将军带来了许多补品，老将军多吃一些，滋补身体，大秦还要仰仗老将军，只有老将军在，才能镇住这大秦江山啊。” 王翦摆手，“老了！老了！已经不中用了，听都听不见了，只能看着嘴巴，猜测说了些什么，我已经不行了。” 嬴政笑了笑，对王贲道：“王贲将军，朕准备将卫尉军交给你管理，如何？” 王贲闻言，脸色微变，“陛下如此信任臣，臣定当万死不辞！” 卫尉军啊！ 那是守卫皇宫的军队，保护皇宫和始皇安全的军队。 将卫尉军交给他，这是多大的信任啊！ 并且，王贲也察觉到了。 始皇将卫尉军交给他，应当是察觉到危险了。 此等情况，他更不能拒绝。 嬴政闻言，满意点头，转而看向王翦，“老将军，尚能战否？” 王翦见状，立即正色，苍老的身子站的笔直，“若有战，老夫拼上这身老骨头，亦能为大秦，为陛下征战四方！” “好！好啊！”嬴政闻言哈哈大笑，起身道：“老将军如此，朕心甚慰！” 说完，嬴政便走了。 王翦和王贲恭送嬴政离开。 等嬴政走远，王贲才蹙眉道：“父亲，始皇这是何意？” “危机要来了！”王翦沉声道。 “是何等危机，竟然让陛下如此谨慎？”王贲蹙眉。 王翦摇头，“不知！但这天下，只有陛下震慑得住！若想要天下太平，必须护好陛下，这是我们作为臣子，应该做的。” “我明白！”王贲认真点头。 王翦抬头看向阴沉的天空，喃喃道：“这大秦如今已经到了这等地步吗？” “陛下，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老夫这把老骨头，又能为您做什么呢？” 回想当年的征战六国的场景，王翦心中愈发唏嘘。 “人老了，老了啊……” 想当年，他是何等神勇。 如今，这把力气，耕地都费劲了。 而且，若不是当年陛下信任他，何来如今的身份和地位。 有恩，就要报的。 第478章 这小子还敢跟朕要奖励? 傍晚。 嬴政正在批阅奏折。 司马寒走进来，沉声道：“陛下，浑怀障送来捷报。” “捷报？”嬴政蹙眉，“他们去干什么了？” 司马寒道：“胡人来犯，蒙恬将军率军去攻打胡人去了。” 攻打胡人去了？ 他知道当初游骑兵攻打胡人。 这如今蒙恬又去率军攻打胡人去了？ 胡人现在就这么不堪一击，被他们压着打吗？ 另外，若是大军开拔，为何没有汇报？ 如今打了胜仗才发来捷报，若是败了，是不是就不说了？ 嬴政想到这里，立即拿起缣帛。 捷报是两份。 一份是蒙恬的，一份是扶苏写的。 嬴政想了想，先拿起扶苏的那封捷报。 一打开捷报，看到上面工整的文字，文绉绉的字句，嬴政就知道，这乃是扶苏亲手书写。 捷报写的很工整。 事出有因，因为之前游骑兵出巡，遇到了胡人队伍，产生了冲突，而后便是有了那场攻入胡人王庭的战役。 而后，胡人觉得受到了屈辱，便集结兵力前来浑怀障，意图攻打浑怀障和上郡，其目标更是上郡，想要进入上郡城中，屠杀百姓，抢掠物资。 在受到袭击以后，浑怀障中，蒙恬、王承、赵惊鸿和扶苏等人，商议决定，毅然反击。 胡人之贼，要打，而且要打服他们，打怕他们，让他们不敢来犯。 如此，则率领五万游骑兵，十万士兵，攻打胡王庭。 最终，屠杀胡人无数，消灭各部落数十个，最终攻入胡王庭，斩杀王室成员无数，最终一把火将胡王庭给烧了，物资全部抢掠。 如此，还没结束。 嬴政已经看得热血沸腾了。 这场仗，打的漂亮啊！ 继续往下看。 蒙恬奉命，前往姑衍山，祭祀大地。 又前往狼居胥山，祭祀上天。 如此，才算结束。 回来的时候，又遭遇了胡人最后的反击，又将其击败。 自此，胡人不敢来犯。 且，胡王庭的土地，彻底被拿下。 另外，下面还写了一段。 是赵惊鸿的口吻。 “陛下，胡王庭如今已经攻打下来，土地尽归大秦所有。然，土地之所，需人员耕种，百姓居住，方才为我大秦土地。所以臣斗胆，派遣刑徒占据此方土地，给予他们耕种居住。” 嬴政闻言，不由得冷哼一声，“你也知道自己是斗胆！那可是刑徒，岂能受你控制？若是他们造反，你不是还要镇压！且，朕的长城，你真的不打算建造了吗？那可是万世功绩！” 司马寒低着头，假装听不见。 嬴政又拿起蒙恬的捷报看了起来。 在蒙恬的捷报中，几乎将所有功劳都给了赵惊鸿。 说是因为在战前，赵惊鸿就部署好了作战方式。 在赵惊鸿的布置下，战争无往不利，一路攻打到了胡王庭，损失很少。 最重要的是，在赵惊鸿的安排下，去了胡人的圣山：姑衍山和狼居胥山祭祀天地，不仅打压了胡人气运，更是昭告天地，此方土地，从此以后，乃是我大秦疆土。 “好啊！好啊！”嬴政看完以后，欣喜不已。 “听闻狼居胥山，乃是胡人的圣山，如今在狼居胥山祭祀大秦之天，便是昭告天地，此方土地，乃归我大秦所有！” “好！好啊！这小子想法不错，倒也阴狠，这一下胡人应当是将他恨之入骨了。” “这小子竟然还有领兵才能，虽然没去，但是在军营之中就布置好了作战方式，按照这等作战方式，接连获胜，说明这小子已经在脑海中推演过了。” “有野心，有谋略，更有胆量，还有领军才能，此子果然跟朕甚是相似，想当年，朕也是如此优秀啊！” 司马寒此时已经匍匐在地上，甚至很想捂住耳朵。 虽然他不知道始皇年少时到底怎样，但是他却很清楚，迄今为止，他从未见过如同赵惊鸿这般优秀的少年。 简直无人能及。 始皇……这是在给自己脸上贴金呢！ “哈哈哈哈！此番战绩，也不知道文武百官听到以后，会是何等反应。既然立下如此战绩，看来这次是要给这个臭小子点真东西了！” “只不过，给他点什么好呢？” “咦！不对！这臭小子都准备造反了！还派人追杀朕，如今竟然还想着跟朕要赏赐！简直岂有此理！” “呵呵！不过！这小子的精明劲，类朕！既然还没挑破脸皮，那就要继续讨要好处，壮大自身。壮大自身的同时，还能削弱对方的实力，嗯！不错！良策也！” “不过，朕要是就这么上了他的当，岂不是容易被小瞧了？” “不行！朕必须要给这个臭小子点教训瞧瞧！否则这小子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以为自己可以算计一切，掌管全局了！不要小瞧了朕，你所做的一切，朕可是都知晓的！” “就你那点小伎俩，在朕眼中看来，都不值一提！” 想到这里，嬴政看向司马寒，“司马寒！” “臣在！”司马寒赶紧回应。 嬴政看着匍匐在地上的司马寒，诧异地问：“爱卿，你怎么趴在地上了？” 司马寒赶忙道：“陛下天威浩荡，臣只有匍匐于地，才能表现出对陛下的敬意！” 嬴政闻言，不由得微微一笑。 他没想到，平日里冷面少言的司马寒，此时竟然也学会了溜须拍马之能。 “行了，站起来吧！地上挺凉的。”嬴政淡淡道。 “谢陛下！”司马寒赶紧从地上爬起来。 嬴政看着司马寒，询问道：“朕知你这几日忙着调查咸阳官员和各氏族的情况，有些分身乏术，浑怀障那边的情况，应该没有什么收获吧？” “有！”司马寒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喊了出来，就连嬴政都被司马寒的反应给吓了一跳。 司马寒见状，知道自己失态，吓得赶紧低下头。 他早就料到始皇会来这么一出，所以早早地就做好了准备。 果然，最了解始皇帝人，还得是他啊！ 司马寒赶紧将怀中的缣帛拿出来，递给嬴政。 “陛下，这是近几日浑怀障的情报。”司马寒道。 嬴政接过缣帛，诧异地看着司马寒。 他觉得，这小子似乎成长了。 进步了啊！ 第479章 老阉货嫉妒我 嬴政看着司马寒，心中倒是有了一种想法。 这个人呐，就是要历练。 你看这司马寒，在这段时间的历练之下，不就越来越灵光了吗？ 就犹如那刀剑一般，越磨越快。 那是不是说，满朝文武，其实都可以历练一番。 如此，方得以成长？ 但是，用什么方式来历练呢？ 总不能时时刻刻给他们危机，大秦若是真的有这么多危机，那才是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呢。 放下思绪，嬴政打开缣帛。 上面内容其实跟捷报相差不远。 也是相关蒙恬凯旋归来的消息。 其次，便是王离进入浑怀障的消息了。 除此之外，并没有太多有价值的东西。 嬴政蹙眉，询问道：“如今赵惊鸿身体如何，阿房在浑怀障如何，就没有情况吗？” “回陛下，听闻消息，惊鸿公子的病情基本上已经痊愈，正在巩固治疗，而阿房夫人在浑怀障，一切如常，且跟悲悦澜两人日常在一起，也有了伴儿。”司马寒回道。 嬴政微微点头，“那就好。” 只不过，嬴政还是有些担心。 阿房在浑怀障待不待得惯呢？ “继续让人盯着浑怀障，一有异动，立即向我汇报。”嬴政沉声道。 “是！”司马寒领命退去。 看着司马寒的背影，嬴政不由得蹙眉。 他又拿起缣帛看了一遍，眉头皱的更紧了。 现在的情报，跟之前密探很多的时候，所获取的情报，相差太多了。 不过也情有可原，毕竟现在整个浑怀障都要被赵惊鸿清查一遍了，能够传递出来这些消息已经很不错了。 但是…… 嬴政拿出之前的情报作对比，相差实在太多了。 而且，有可用价值的情报也太少了。 之前是他们的一举一动，几乎都可以看到。 现在，只能知道浑怀障大概发生了什么事情。 包括王离进入浑怀障以后，赵惊鸿是怎么对待他的，都没有说。 他很想知道，赵惊鸿面对王离是怎样的感受，会怎么对待王离。 他能不能猜到，朕让王离去浑怀障的用意。 显然，这些消息都得不到。 不过…… 嬴政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即唤来一位黑冰台密探，“你去盯紧赵高和胡亥，特别是从浑怀障传来的消息，给我盯紧了，如果能拦截情报，最好给复制一份。” “是！”密探得令，立即离开。 嬴政轻哼一声，“赵高，你这条老狗，倒是还有些用处……” …… 胡亥府邸。 赵高和胡亥坐在书房内。 整个书房内弥漫着一股胭脂水粉的味道和浓重的石楠花味，让赵高不由得一阵蹙眉。 他看着黑眼圈浓重，满脸倦意的胡亥，目光越过胡亥，看向书柜旁边散落的衣物，心中不由得担心。 别他们所有的谋划都快完成的时候，胡亥因为酒色掏空了身体，突然暴毙了！ “老师，咱们失败了是吗？”胡亥询问。 赵高这才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看向胡亥，沉声道：“根据咱们安插的探子传回来的消息，下毒失败了！” “为何会失败？” 胡亥蹙眉问。 赵高叹息一声，“我们的人已经下毒了，而且已经端给了赵惊鸿和扶苏，但是却被查出来有毒，他们似乎早有防备。因为，扶苏和赵惊鸿大怒，对浑怀障进行了清查，我们的人最少损失了一半。” 胡亥面露惊恐之色，“那岂不是说，我们被发现了？” 赵高面色阴沉，思索了片刻，沉声道：“目前还不好说，我已经提前安排好了，若是牵连到我们，就会有替罪羊出来替我们去死。但我们依然不能掉以轻心，最近还是要谨慎一些。” “那就好！”胡亥松了一口气。 赵高看向胡亥，几番欲言又止。 “老师可有吩咐？”胡亥看出了赵高似乎有什么话想说，询问道。 赵高犹豫了一下，对胡亥道：“公子，要节制啊，过几日你需要向陛下索要兵权，到时候你若是还这般，怕是很难成功的。” “我明白了老师，这段时间我静心修炼。”胡亥认真道。 赵高这才满意点头，心中暗叹：这孩子还是听话的。 不过，等赵高前脚一走，胡亥就在后面骂道：“这个老阉货，自己没能力，竟然还敢管我！就是嫉妒我能享受这天下最快乐之事罢了！” 估计赵高听到这话，会被气死。 …… 浑怀障。 赵惊鸿蹲在扶苏书房的火炉前，烤着羊肉串，羊肉在火焰的烘烤下，不但冒出油脂，滴落在煤球上，发出滋滋的响声，同时在将香气弥漫在整个屋子里。 加入了泥土的煤球耐燃性好，温度也差不了多少，所以现在军营内的石涅全都换成了煤球。 整个军营石涅的消耗量还是很大的，如今换成了煤球，每天节省下来的石涅都不是小数目。 扶苏闻着空气中弥漫的肉香，不由得放下手中的竹简，无奈道：“大哥，你这样在屋内烤肉，会把所有东西都熏入味的。” “那样岂不是更好。”赵惊鸿笑着对扶苏眨了眨眼睛，“这样的话，大家都知道你每天都吃羊肉，羡慕死了。” 扶苏无奈，“君子当洁身自好，自身清洁，散发檀香，岂能散发这种膻腥肉味。” 赵惊鸿撇嘴，“就你清高！” 扶苏无奈起身，走到赵惊鸿跟前，伸手拿起一串赵惊鸿已经烤好的肉串，不由自主地塞进嘴里咬了一口，说道：“并非我清高，而是君子之行，当如此也。” 赵惊鸿抬头看着正在撸串的扶苏，撇嘴道：“那你有本事别吃！” 扶苏厚着脸皮道：“大哥烤的，为何我不能吃，大哥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大哥的。” “幼稚！”赵惊鸿撇嘴道：“我跟你要皇位，你跟我分吗？” “分！”扶苏沉声道：“打下江山，咱们一人一半！” “得了吧，你那属于分裂大秦，还嫌你父皇骂你骂的不够狠啊，当初你提出分封制，他骂你就是因为你不明白大秦一统代表了什么。好不容易统一了，你又给分出去，以后再想统一多难你知道吗？” 扶苏蹙眉，“但是大周国祚绵长啊！” “那是苟延残喘！”赵惊鸿毫不客气地骂道：“都乱成那个逼样了，还能自称国家？搞笑！” “大哥……你……你不要再说这些粗鄙之词了！若是被别人听到，别人会羞耻与你为伍的！”扶苏听到赵惊鸿的脏话，臊的脸红。 第480章 始皇只会觉得自己不够强 赵惊鸿看了一眼臊得慌的扶苏，蹙眉道：“都是大老爷们，娘们脏话不离嘴，你臊什么臊啊！真的是！” “我们要严守己身，放纵容易，但洁身自好太难。”扶苏认真道。 赵惊鸿摆了摆手，“我就是一个糙老爷们，爱咋咋地！” 扶苏满脸无奈，“大哥……” 赵惊鸿摆手，制止了扶苏，“我跟你说，以后你要是再提分封这一事，我非揍你不可！你知道，如果不是你父皇一统天下，再这么继续发展下去，咱们这片土地会变成什么样吗？” “什么样？”扶苏询问。 赵惊鸿冷笑一声，“什么样？你但凡多走几步，出一个郡县就是一种新的语种，你压根听不懂。到时候，什么车马规格，完全都不一样，货币不一样。” “你跟人家说一斤十两，人家说他们国家一斤十五两，还有的国家一斤十三两，更有一斤五两的，你就交易去吧，不乱到你头皮发麻算我输！” “到时候，想要走遍咱们大秦这样大的地方，你最少也得会三五门语言才行。而且，各地发展出来的民俗文化都不同，大家都会相互敌视。” “到时候，周边战争不断。” “别说打几百年了，几千年估计都停不下来。” “到时候，你就很难听到咱们所说的华夏族群这一词了，到时候都是不同的民族，不同的国家，打起仗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动辄就是灭国屠城之战。” “你觉得，这样的世界还会好吗？”赵惊鸿看着扶苏。 扶苏面色微白，想到赵惊鸿描述的场景，感觉格外恐怖。 “大哥，你总是会找到一些新的论点说服我。” 赵惊鸿道：“不是为了说服你，而是在跟你阐述事实！其实我对你父皇还是比较崇拜的，他从来不会觉得你不够努力，他只会觉得自己不够强大。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强者。” “是吗？”扶苏蹙眉。 赵惊鸿微微摇头，“这说明你还是不够了解他……” 此时，站在门外的悲悦澜推门而入，笑着说道：“扶苏公子，赵先生，我给你们各自做了一件内衬，你们试试看是否合身，若是不合身，我再拿去改了。” “哦哦！谢谢！”赵惊鸿赶紧起身，将托盘里的烤肉递给悲悦澜，“这些烤肉，你拿回去吃。” 悲悦澜看了一眼烤肉，轻笑一声，“谢谢赵先生，我就先告辞了。” 看着悲悦澜拿着烤肉离开，扶苏满脸不舍。 别的不说，就他大哥烤肉这手艺，绝对是一流的，非常好吃，他还没吃够呢。 赵惊鸿见扶苏眼睛都瞪直了，对扶苏挥了挥手道：“行啦！人家都走远了！实在不行你把弟妹喊过来啊，这是人家侠医的女人，你别乱想了！” 扶苏闻言顿时脸上一红，羞愤道：“大哥！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是在看肉！” “对对对！看肉！”赵惊鸿笑道：“不过人家悲悦澜就是会长啊，前凸后翘的，肉确实都长对了地方。” “我懒得与你说！”扶苏生气的一甩衣袖，走回桌案前。 赵惊鸿凑过去，趴在桌子上盯着扶苏道：“我说，你什么时候把弟妹喊过来？” “大哥！你若再如此羞辱于我，我就真的生气了！”扶苏愠怒道。 “没羞辱你！我说正经的！”赵惊鸿盯着扶苏。 扶苏蹙眉，“大哥想说什么？” 赵惊鸿道：“我派人去了咸阳，如今算算时间，消息也应该传递回来了。只待时机成熟，我们便举兵而起，到时候兵临咸阳城下，你的女人会不会成为你的软肋？若是会，便接过来，便无后顾之忧！” 扶苏闻言，立即蹙眉。 他是有些意动的。 毕竟是食髓知味的人，也不是什么苦行者，丝毫产生不了那些念头。 并且，许久未见，他也甚是想念家中妻子。 但扶苏还是摇头道：“我心虽牵挂她们，她们亦或者会成为我的软肋，但我绝不会把她们接入浑怀障来的。” “为何？”赵惊鸿蹙眉看着扶苏。 扶苏沉声道：“我若担心家中女眷安全，那么别人呢？” “蒙恬将军的家人还在咸阳，王家之人也都在咸阳。” “我若将家眷接来，那么他们呢？” 赵惊鸿微微点头。 是啊！ 若是扶苏接了，那么蒙恬和王承他们，接还是不接？ 其他将领的家眷，接还是不接？ 若都接来，必然会引起注意，到时候难免会露馅。 若如此，都不接是最好的选择。 成大事者，应当有所牺牲。 你越是在乎的，别人就越是可以拿捏你。 你无所谓，别人根本掐不住你的软肋。 他只是没想到，扶苏竟然能够做出这种决断。 是他小瞧了扶苏！ “你能有这种想法，我很欣慰。”赵惊鸿盯着扶苏沉声道：“你是能成大事的人！” 扶苏叹息一声，“如今我也明白，想要成就大业，终究要牺牲很多……大哥……” 扶苏看向赵惊鸿，满脸愁容，眼中满是忧愁，“我担心……到时候我会承受不了这么多……” 赵惊鸿拍了拍扶苏的肩膀，没多说什么。 这是性格，很难改变，他能做的，只有鼓励扶苏坚强。 扶苏是一个好人，也会是一个好皇帝。 只是，太善良了一些。 这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紧接着林瑾跻身进来。 “大哥！二哥！”林瑾一进来，就看到赵惊鸿拍着扶苏的肩膀，扶苏满脸忧愁地看着赵惊鸿，顿时察觉到不妙，尴尬道：“那个……要不我过会再来？” 赵惊鸿瞪了一眼林瑾，训斥道：“走什么走！过来！” 林瑾尴尬地走上前。 “说吧！什么事儿？”赵惊鸿问。 林瑾从怀中掏出缣帛，“大哥，咸阳的游侠传递回来消息了，这是最近咸阳发生的大小事宜。” 赵惊鸿闻言，眸中闪过喜色，接过缣帛，凑到扶苏跟前。 扶苏也低头看着缣帛。 赵惊鸿打开缣帛，就看到了上面的内容。 不得不说，游侠的业务能力还是很强的，甚至还能跟踪一些密探的行踪，得到了很多机密情报。 其中最为醒目的一条是：始皇再度表示想要立储，并且提出想要立将闾为储君！ “不应该啊！”赵惊鸿一阵蹙眉。 第481章 原来李斯老贼早就跟赵高勾搭上了 以他对始皇帝的了解，其实他真正想要培养的人是扶苏，而非将闾、公子高亦或者胡亥等人。 一旁扶苏看到这条消息，面色也阴沉了下来。 他想不想要皇位是一回事，但是始皇给不给他是另外一回事。 眼看着自己身为长公子，始皇却想要将皇位传给其他人，扶苏心里也不是滋味。 赵惊鸿看了扶苏一眼，沉声道：“别着急，再看看其他的消息。” 很快，赵惊鸿就看到了将闾被派遣百越的消息。 看到这个消息，赵惊鸿彻底坐不住了。 百越！ 将闾竟然去了百越！ 百越可是有五十万大军呢！ 并且之前还迁徙过去几十万人，并且还都是青壮男丁！ 这前前后后，如果百越之地想要集结兵力，轻轻松松可获得百万兵马！ 这是何等恐怖！ 若将闾也怀揣着造反的心思，那可就麻烦了。 不过，造反一事，并非谁想做就能做成的。 且看那六国余孽，对始皇是多么的恨之入骨，对大秦更是怀揣仇恨。 可是，他们能干什么？ 不过躲起来一起咒骂始皇，咒骂大秦罢了。 谁敢真正的造反？ 没有！ 因为始皇在，就没人敢反！ 在这个时代，是始皇的时代，一个人镇压一个时代，无人能敌。 任何人想要造反，都要掂量掂量自己的九族够不够杀。 此时在百越的人，应该是赵佗。 始皇对赵佗有恩，赵佗应该不会跟随将闾造反。 而且，子畏父，就算是扶苏造反，也是赵惊鸿哄骗了好久，并且用了许多手段，才让扶苏答应的。 那将闾应该不敢这么做。 但这毕竟是个隐患。 若是到时候他起兵造反，百越的几十万大军，会不会出动？ 赵佗有始皇的命令，不会离开百越，但将闾不会遵守这条命令啊！ 关键时刻，恐怕会率军来支援。 这是个大麻烦！ 赵惊鸿眉头紧蹙。 扶苏苦笑一声，对赵惊鸿道：“大哥，父皇是不是对我失望了，所以选择将闾作为他的继承人？” 赵惊鸿摇头。 现在发生了很多变化，他不敢保证始皇的思想会不会出现转变。 毕竟，当初他来浑怀障，自己可是率兵追杀他的。 吓得始皇连夜逃窜，一路奔波到咸阳。 始皇何时如此狼狈过？ 就算始皇不敢承认这么丢人的事情，但这件事确实真实发生了。 若始皇计较此事，觉得扶苏野心太强，对他毫无敬意，选择放弃扶苏，从而至此将闾，这件事情不是没可能。 就算是赵惊鸿此时也开始犯愁了起来。 不过，他并没有着急回答，而是继续盯着缣帛看了起来。 这些游侠应该是初次开始当密探，对于信息的重要程度，和内容简略上做的并不好，他们觉得只要是有用信息，全都一股脑写上来了。 但对于观看情报的赵惊鸿来说，这些情报显得很冗余。 不过相对来说，有用的情报还是有的。 比如，他们追踪到了一些密探的夜间行动。 他们出入各官员的府邸之中，进出各大家族的宅院，甚至还去了城外的田庄。 赵惊鸿知道，这应该是始皇在调查官员和各大家族势力了。 这是为何？ 赵惊鸿蹙眉沉思。 继续观看，发现胡亥跟蒙毅还有李斯走的极近，似乎转而支持他们了。 看到这里，赵惊鸿脸色微变，看向扶苏，发现扶苏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那个……扶苏……事情可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赵惊鸿劝说道。 扶苏摆手，面色微沉，“无妨，我既然已经决定自己夺取皇位，便不需要他们的支持了。” 赵惊鸿闻言，微微点头，“也是！到时候咱们凭实力获取！不过，说起来也是，你都来上郡了，远离咸阳，大家以为你彻底没希望了，转而支持别人，也属于正常。” 扶苏的脸色更难看了。 赵惊鸿看着扶苏的反应，则是一阵蹙眉。 因为他知道，蒙家对扶苏的支持，几乎是从扶苏一出生就开始的。 蒙家跟扶苏的利益捆绑的很深，就算扶苏没了希望，他们也不可能转而支持别人，这样对蒙家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反而会引发别人的猜忌，下场只会更惨。 但蒙毅为何支持胡亥？ 这说不通啊。 至于李斯，赵惊鸿倒是好理解。 要是说李斯猪油蒙了心，跟赵高一起篡改诏书，支持胡亥上位，这其实是很不合理的。 很多推断，其实都是建立在已知结果往前推的。 李斯为什么要联合赵高推举胡亥为秦二世？对李斯的利益其实并不符合。 首先，李斯跟赵高一直以来，都是敌对的状态。 支持敌人？李斯没这么傻吧？ 其次，就算扶苏崇尚儒家，可能会废除严苛的秦律，取消法家的崇高地位，那他可以支持将闾，公子高，亦或者其他几位皇子啊。 总比胡亥要强吧？ 所以，在看到这条消息以后，赵惊鸿觉得，其实李斯和赵高早就有接触，并且暗中达成了什么合作协议。 如此，李斯支持胡亥，跟赵高一起篡改诏书，才会合理。 要是这样的话，赵惊鸿觉得很多事情就能想通了。 李斯这个憨货，被赵高给坑了。 说好的一起享受荣华富贵，让李斯更上一层楼，结果赵高这个阉货可不讲什么道义，直接出尔反尔，把李斯给弄死了。 这样一来，赵高就彻底掌控了胡亥，掌控了朝堂！ “这俩祸患一个都不能留啊！”赵惊鸿眸中闪过一抹凶厉之色。 “大哥，现在咸阳城内，各级官员，相互走动的非常频繁啊，并且他们还在不断接触各位皇子，应当是该到了要站队的时候了。”扶苏沉声道。 赵惊鸿看着缣帛点头，“你看这里，传言始皇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他们觉得是时候该立储君了，也到了要做出选择的时候。” 扶苏担忧地问：“我父皇的身体真的会如你所说那般吗？” 赵惊鸿叹息一声，“现在多说无益，且看看吧！情报上也写了，有消息传出来，说始皇准备要出巡了，待出巡之时，你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扶苏点头，刚想要说什么，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惊呼。 “天怒！天怒了！” 第482章 始皇帝死而地分 听到外面慌乱的叫喊声，赵惊鸿和扶苏也吓了一跳。 赵惊鸿心中更是咯噔一声。 天怒？ 什么是天怒！ 当即，扶苏、赵惊鸿、林瑾三个人飞速冲了出去。 等冲出房间，三个人都惊呆了。 他们不敢置信地看着天空，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 “那是什么？”林瑾喃喃地问。 赵惊鸿也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际。 那是无数道闪耀着火光，拖着长长的尾巴的东西，仿佛天空被撕裂，掉落下来的碎片。 陨石！ 是陨石！ 但如此大规模的陨石降落，赵惊鸿也没见过。 前世的时候，他也曾看到过流星，什么狮子座流星雨，猎户座流星雨的之类的，但那种都非常细小，连陨石都算不上，在大气中都燃烧殆尽了。 可现在这个可不一样。 这规模，都可以赶上当初大鹅那次的陨石撞击了。 这也让赵惊鸿想起了一个发生在大秦时期的事情。 大秦时期，天降陨石，上书几个大字：始皇帝死而地分！ 要是换做赵惊鸿，他肯定是不信的。 但是，这个时代就不一定了。 再看这天上的动静，着实骇人。 在此番威能之下，人们相信也很正常。 但其实，这件事情压根经不起推敲。 都天降陨石了，上面还写着秦篆。 简直可笑。 这压根就是儒家散播言论那一套。 随着陨石落地，大地似乎都震颤了一下。 其实这么远的距离，是感受不到的。 但心理作用很明显。 扶苏惊恐地拉着赵惊鸿，询问：“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已经来了很多人。 蒙恬、王承、王离、章邯、侠医、悲悦澜、夏玉房……他们都围了过来。 赵惊鸿环视了一眼面露惊恐的众人。 他知道，这个时期，大家还都很敬畏鬼神之说。 如今展露天怒，大家更是心中惶恐不已。 加上他们要行造反之事，本来就心虚，如今看到这一幕，估计还以为老天爷都发怒了呢，心里惶恐着呢。 当即，赵惊鸿对众人安抚道：“这是陨石降落，乃是正常现象，大家不必担心。” “陨石降落？莫非天上出了什么情况，碎裂落下来了？”王承询问。 赵惊鸿笑了笑，“差不多，但也相差很多。” 众人更加不解，询问：“那到底是什么情况？” 赵惊鸿微微一笑，带领众人来到议事大厅。 看着满脸紧张的众人，赵惊鸿知道要给他们扫盲了。 “大家可知天地如何？”赵惊鸿问。 扶苏道：“自然是天圆地方。” 众人也纷纷点头。 他们也觉得，这个世界是天圆地方的。 赵惊鸿摇头，“非也，这天地，并非天圆地方，而是犹如一个球形，宛若鸡蛋。” 众人瞪大了眼睛，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赵惊鸿。 赵惊鸿踩了踩地面，说道：“我们脚下的土地，犹如蛋清，是球形，且是实体，而头顶的天空，也是球形，笼罩我们的大地。” “啊？”扶苏忍不住惊呼出声来。 因为在周朝时期，周公旦和商高就已经确定了天圆地方之说。 而且，一直以来，大家都是认可天圆地方之说的。 怎么到了赵惊鸿这里，天地就犹如鸡蛋和鸡蛋壳了？ 赵惊鸿看他们不相信，便说道：“我大秦太史令兼管天象历法，而更可精准观测到满天星宿，那些星宿全都是圆形的。” 要知道，秦朝时期，可是连彗星都已经检测到了。 甚至还有天蝎座的心宿二之类的星体，都已经被观测到，更甚之他们还观测到了土星木星…… 这个时代的天文学，并不落后。 “那为何我们脚下的土地，不是圆形的呢？”赵惊鸿道。 众人懵了，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赵惊鸿。 因为赵惊鸿所说这些，太颠覆他们的三观了。 赵惊鸿继续道：“不仅如此，我们脚下的星球还在快速移动，所有的星体都在快速移动。就算我们坐在这里不动，也可日行八万里！这八万里，就是我们脚下的星球移动的速度。” 众人都张大了嘴巴，满脸震惊地看着赵惊鸿。 他们此时脑袋嗡嗡的。 让他们接受这些，一时间还太过困难了。 赵惊鸿不理会他们能不能接受，道理要说明白，“所以，这期间有一些小的碎片，也会掉落下来，就叫做陨石，刚才所落之物，便是陨石，在寰宇之中，是极为常见的。” 林瑾不解地问：“那为何我们寻常难以见到呢？” 赵惊鸿笑了笑，说道：“这就是咱们的保护神……” 赵惊鸿指了指头顶，说道：“就是月亮！你们晚上应该观察过，月亮上有很多黑斑，那些斑点，便是陨石坑，是大量陨石撞击后留下来的，所以无需担心。” 众人闻言，不由得面面相觑。 他们确实都看过月亮，也知道月亮上的斑斑点点，有很多关于月亮的神话传说，但是他们没想到，这竟然都是陨石撞击砸出来的。 他们很想问问，月宫到底是否真的存在。 但是此刻，谁也无法问出口。 感觉赵惊鸿所说这些，太超出他们的认知了。 而就在此时，夏玉房开口道：“我相信赵先生所说！” 赵惊鸿看向夏玉房，心中不由得一暖。 不愧是自己老妈，第一个站出来支持自己了。 悲悦澜也立即道：“我也相信！” “我相信大哥！”扶苏沉声道。 “俺也一样！”林瑾立即道。 蒙恬王承等人，也纷纷点头。 赵惊鸿见状，心中安稳了一些。 扶苏询问：“可是，大哥，咱们知道，恐怕普通黔首怕是不知，恐会生出祸端。” 赵惊鸿冷笑一声，“不用怀疑，肯定有人要作妖了。” 林瑾闻言，不由得眨了眨眼睛，他从中察觉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大哥，您觉得会发生什么？” 赵惊鸿沉默不语。 侠医见状，立即拱手道：“我等先告辞了。” 说着，侠医就往外走。 见悲悦澜不走，侠医立即拉着悲悦澜离开。 悲悦澜见状，对夏玉房道：“姐姐，你且留在这里吧，我们先走了。” “我也走吧。”夏玉房幽怨地看了一眼赵惊鸿。 自己儿子要说什么事情，还要瞒着自己，这实属让老母亲有些担忧。 赵惊鸿看了一眼夏玉房，心中无奈，道：“你且留下来吧！” “好！”夏玉房顿时脸上露出笑意。 第483章 陨石上书:二世扶苏，大秦昌盛 等无关人员走后，赵惊鸿对夏玉房道：“此事事关始皇。” 夏玉房不由得蹙眉，询问道：“这跟始皇有何关系？” 赵惊鸿没有回答夏玉房，而是看向扶苏，说道：“你还记得当初咱们见到百里无名的时候，他所说之言吗？” 扶苏蹙眉思索一番，询问道：“大哥，当初他献计三策，您说的是哪个？” “最后一个！”赵惊鸿沉声道。 扶苏恍然，脑海中响起当时百里无名的声音。 “自古以来，世人遵从礼法，敬重鬼神，讲究天命之说。” “只待公子到了浑怀障，让修建长城的士兵，从山中挖出一块巨石，上书：二世扶苏，大秦昌盛！八个字，再让人推波助澜一番，让世人认定扶苏公子乃是天命之人，如此，储君之位，便可尽握公子手中！” …… 想到这里，扶苏眸中一亮，看向赵惊鸿道：“大哥你是想要利用这块陨石造势？” 王离在一旁听得满脸懵。 他们在说什么啊？ 百里无名是谁？ 他当时说了什么？ 王承和蒙恬也是满脸疑惑。 林瑾则眼前一亮，道：“对啊！若是找到那块陨石，在上面刻字：二世扶苏，大秦昌盛！如此，就算始皇不想立二哥为储君都不行了！” “对啊！”蒙恬眼前一亮，拍手道：“此计可行！” 王承也连连点头，满脸兴奋。 若是行使此计谋，那大业可成！ 甚至他们都不用起兵造反，就可完成谋划！ 王离也是不由得握紧了拳头，甚至都想忍不住喊出一声：“妙啊！” “大哥，我现在就去！”林瑾有些迫不及待。 赵惊鸿微微点头，对林瑾道：“那个方向应该是东郡，你现在去，速度要快，晚了怕是要来不及了！” 林瑾兴奋地应了一声，立马冲了出去。 看着林瑾离开，扶苏蹙眉询问：“为何大哥说去晚了要来不及了？” “因为咱们能想到，别人也能想得到，而且别人比咱们更具有优势，近水楼台先得月啊！”赵惊鸿叹息道。 扶苏闻言，不由得一阵蹙眉。 是啊！ 若是在东郡的话，就算林瑾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也不如附近之人有优势。 王离询问道：“那他们要干什么？又想得到什么？” 赵惊鸿看了一眼王离，沉声道：“东郡属于魏地，在战国余孽的地盘，你觉得他们想要做什么？” 众人闻言，脑子里同时蹦出一个声音：“造反！” “他们想要谋反吗？”扶苏询问。 夏玉房也立即紧张了起来，直勾勾地看着赵惊鸿。 赵惊鸿沉声道：“若是天降陨石，上面还昭示着始皇的死期，会如何？” 众人不由得沉默。 因为他们都明白，若是如此，那必然会天下大乱。 人人伺机而动，都在等待始皇的死期，只要始皇突然暴毙，那他们必然揭竿而起，准备谋反！ 蒙恬有些紧张，询问道：“赵老弟，那若是天下人人皆反，怕是对我们不利啊！” 因为他很清楚，六国尚未归心，六国余孽蠢蠢欲动，若是始皇死了，那么六国余孽必然会揭竿而起，准备灭秦！ 到时候，整个大秦都会陷入混乱之中。 其他人闻言，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赵惊鸿沉声道：“对！没错！若是始皇真的暴毙，那么六国余孽肯定不会安定，到时候对我们也是个麻烦！但，这并非全是坏事！” “怎么说？”王离询问。 在他看来，现在的情况犹如天崩开局啊。 怎么还能并非坏事呢？ 赵惊鸿看了王离一眼，淡淡道：“好处自然有！若是天下大乱，必然会损耗兵力，到时候我们手握三十万大军，自然可无往不利！” 扶苏蹙眉，“大哥，那毕竟是百姓啊！若是如此，未免太残忍了一些？” 赵惊鸿看向扶苏，询问道：“天下滚滚大势，你能挡得住？天降陨石，只不过是一种预兆，一个开幕式而已。而且，你觉得，如果咱们攻打入咸阳，你成了秦二世，六国余孽会不会蠢蠢欲动？到时候他们敢不敢起兵造反？” 扶苏不由得一阵沉默。 “早晚都会发生的事情，如果提前解决了，我觉得这并非坏事。”赵惊鸿道。 王承和蒙恬一阵蹙眉。 他们并不这么乐观。 他们常年驰骋沙场，知道战场上瞬息万变，各种情况都会发生，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更没有可以永远打胜的战争。 夏玉房询问：“那个……赵先生，始皇……他真的会……” 赵惊鸿闻言，看向夏玉房，道：“始皇……应该没事……毕竟是造假。” “可是……若如此，大家若信了该如何……”夏玉房问。 赵惊鸿笑道：“那蠢货太多，实在是没办法！要我就不信，若是真的天降陨石，上面还带着字，你们觉得会是什么字？” 众人闻言，不由得面面相觑。 扶苏弱弱地问：“是秦篆？” “那是自然！”赵惊鸿笑道：“现在都是用秦篆，想要将文字流传出去，那必然是秦篆！这就是最搞笑的地方，人家老天都认可了秦篆，他们还造哪门子的反？” 众人闻言，也不由得轻笑出声来。 被赵惊鸿这样一说，确实挺搞笑的。 赵惊鸿继续道：“还有，这些东西，都是忽悠傻子的！若是始皇死了，还有秦二世，关黔首什么事儿？就是忽悠这些黔首为这些六国贵族卖命罢了！” 众人点头，觉得赵惊鸿说的有道理。 扶苏叹息道：“只可惜，大家看不明白这些道理。” 赵惊鸿看了一眼扶苏，心中不由得嘀咕。 他现在想一想，这块陨石落在东郡。 而按照时间线，如果张良不被自己忽悠结拜，此时应当就在东郡，带着刘锤在博浪沙正谋划着刺杀始皇呢。 也就是说，始皇帝死而地分，这几个字很可能就是张良找人刻的。 整件事情，都是张良的谋划。 想到这里，赵惊鸿的脑袋顿时清明了起来。 很多事情又串联了起来。 “不愧是千古第一谋圣啊！一个人掀起一个大世啊！”赵惊鸿在心中惊叹。 第484章 张良:我好像错失了什么 不过，现在张良在上郡当郡守，还会有人在陨石上刻字吗？ 赵惊鸿心中想着。 这个世界，不会自动修正时间线吧？ 若是如此，别到时候始皇死了，胡亥上位，赐死扶苏，自己拦下扶苏，结果第二天天降陨石把扶苏给砸死了。 那自己所做的一切，不是白做工了吗？ 希望不要如此！ 天命之子刘秀也没这么秀啊！ 赵惊鸿心中安慰着自己。 “扶苏，你写信给张良，告诉他天怒的真实情况，另外让他安抚好百姓！”赵惊鸿吩咐道。 扶苏点头，“好！” 赵惊鸿看向蒙恬和王承，“蒙大哥，王大哥，你们两个人，安排好军队，将装备分发下去以后，时常训练，同时也要守住上郡各地，我们决不允许上郡出现动乱！” “好！”王承和蒙恬点头。 赵惊鸿继续道：“接下来的时间，我们不要妄动，但要做好十足的准备，粮草辎重全都准备好，随时准备行动，我们的机会要来了！” 只待始皇暴毙，到时候他就带着扶苏跟胡亥咸阳正门相见了。 让唐朝的戏码提前上演！ 众人纷纷点头，满脸严肃。 这个时候，谁也不敢懈怠了。 王离却急了，询问道：“赵大哥，我呢？我！我做什么？” 赵惊鸿看了一眼王离，“抓紧时间跟游骑兵磨合好，到时候你们是主力部队！” “好！”王离立即点头，但是转念一想，对赵惊鸿道：“赵大哥，蒙犽那小子不听我的啊！” 蒙恬立即道：“他敢！若不听军令，你把他交给我，看我不抽死他！” 赵惊鸿笑道：“你看，这不就解决了。” 王离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对蒙恬道：“蒙叔，也不必如此，我会好好跟他说的，若是他实在不听我的，跟我捣乱，我会跟您说的。” 蒙恬点头，沉声道：“在这个时候，若是谁敢不听军令，我决不轻饶！必当严惩！” 王离连连点头。 “好了，大家都忙起来吧！接下来时间，大秦怕是要不太平了。”赵惊鸿沉声道。 众人纷纷点头，然后离开了议事厅。 赵惊鸿看着满脸失落的夏玉房，心中不忍，喊住了夏玉房。 夏玉房看向赵惊鸿，询问道：“可还有何事？” 赵惊鸿对夏玉房道：“若是陨石上有刻字，也不必当真，这种行为，就像是小孩子在墙上写下咒骂的话一样当不得真！” “我明白。”夏玉房点头。 “不过，始皇的身体确实不好，若是你想要去咸阳，我可派人送你去。”赵惊鸿道。 夏玉房面色犹豫。 好一阵，夏玉房才抬头道：“不用了，我就在浑怀障待着吧，已经习惯了。” 赵惊鸿也没强求，微微点头。 他心里也不好受啊。 谁知道，他是夏玉房和嬴政的儿子啊！ 自己老爹要死了，心里是啥滋味？ 自然是不好受！ 前世他就是一个打工仔，如今投胎成了一个顶级皇二代，结果还没认亲，老爹就要没了，心里能是啥滋味？ 前世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富二代，如今直接配置拉满，可惜…… 赵惊鸿心中满是无奈和苦涩。 他知道，自己老妈这是担心自己，哪怕知道自己和始皇再也无法相见，也要留在这里。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 上郡城。 张良看着天空中降落的陨石，眸中惊骇。 城中百姓，亦是惶恐不已。 当即，张良毫不犹豫率人安抚百姓，并且告知百姓，只要扶苏公子在，一切都不成问题，若是有天灾，也有扶苏公子扛着，给百姓提供粮食，绝不饿死一人。 如此，城中百姓才算是安稳下来。 随后，到了傍晚时分，张良收到了来自浑怀障的信件。 是扶苏写给他的，上面详细解释了陨石的原由，并且说可能会有大乱，让他安抚好城中百姓，治理好整个上郡的治安。 看完以后，张良满脸震惊，“不敢置信，这世界竟然是如此的，大哥果然博学多识，乃神人也！” 百里无名立即凑了上来，询问：“师父，大师父说什么了？” 张良看了一眼满脸期待的百里无名，嘴角不由得露出笑意。 他知道，百里无名最为敬佩人，就是赵惊鸿，当即将缣帛递给百里无名，“你自己看吧！” 百里无名立即拿过缣帛开始看了起来。 百里无名看完以后，不由得满脸惊叹，“大师父果然是神人啊，竟然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我等凡夫俗子，一辈子还都以为天圆地方，浑浑噩噩不得知呢！” 张良看着窗外的天空，面色微沉。 此时，他心中已经想出一计。 “无名！若是在这陨石上刻上：二世扶苏，大秦昌盛，始皇会作何反应？”张良问。 百里无名眼前一亮，“师父，这不是我的计谋吗？” 他想了想，说道：“若是如此，始皇应当会考虑将皇位传给扶苏公子，本身扶苏公子在民间的声望就极高，大家觉得扶苏公子是一个正人君子，而且非常善良，对百姓也好，是跟始皇不一样的人。” “所以百姓们觉得，如果扶苏公子成为皇帝，会带领他们过上好生活，不会再有严苛的秦律。” “若是再加上陨石上有字，自然百姓会倾向扶苏公子，到时候民心所向，始皇也要考虑将皇位传给扶苏公子了。” 张良微微点头，觉得确实如此，当即坐下来，拿起一卷空白的竹简，奋笔疾书起来。 写完以后，喊人将竹简连夜送往浑怀障。 而送走竹简以后，张良又看向百里无名，“若是那陨石上写：始皇帝死而地分呢？” 百里无名脸色微变，“本身天怒就惹起世人惊恐，若是陨石上再刻有这些文字，那必然会引发大乱！到时候，六国贵族势必会顺势造反，天下必将陷入无尽战火之中！” “那大秦会被推翻吗？”张良眸光闪烁。 百里无名惊恐地看着张良，“师父……您……你想做什么啊？” “没什么！”张良轻轻一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做出一些猜测罢了！” 他总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 第485章 天要亡我大秦? 百里无名是个聪明的孩子，他可不会被张良那些敷衍的话给骗了。 “师父……”百里无名盯着张良道：“虽然你是韩国之后，对于大秦而言，你有着灭国之恨。但是，你跟大师父二师父他们都是结拜兄弟，莫要辜负了他们啊！灭秦之举，倒不如让二师父成为皇帝，如此一来，当天下太平！若大秦灭，则天下将乱！” 张良淡淡地看了一眼百里无名，叹息道：“无名，就算咱们什么都不做，这天下，也即将大乱。” “您是说天怒吗？”百里无名问。 张良点头，“如此天怒，乃亡国之兆，就算咱们知道了真相，但是天下黔首不知，若是再加上有心人的引导，这天下必乱！” 百里无名一阵沉默，缓缓低头，好一阵才说道：“我不希望天下乱起来，对于那些世家贵族们，这是机会，他们有了机会征战天下，获取更多的利益，甚至可以成为新的皇帝。” “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怕是没了活命的机会……” 张良闻言，深深地看了一眼百里无名。 小小年纪就懂得这些，若是他可以活得久一点，那么前途必然不可限量，以后也必然会成长到一个极高的高度。 只可惜…… 张良叹息一声，对百里无名道：“茫茫天下大势，非你我可以左右，也非人力可以扭转的。” 百里无名看向张良，沉声道：“我相信大师父可以！” 张良闻言一怔，诧异地看着百里无名，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信任赵惊鸿。 “为何？”张良问。 百里无名道：“不知道，就是感觉，反正我就相信大师父。” 张良不由得笑道：“有时候感觉并不一定对，而且思考问题，不能被感觉左右，所有的想法和决定，要有实际的支撑点来支撑，而不是一味的觉得。” “别的事情我不这样想，但这件事情，我相信自己的感觉。”百里无名倔强道。 张良不由得沉默。 是啊！ 赵惊鸿就是有这样的人格魅力，让人不由自主的相信。 不光是百里无名如此，就连他也觉得，有赵惊鸿在，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他觉得，赵惊鸿一定就会解决这件事情的办法。 天怒会让那些早就在伺机准备的六国贵族们闻风而动，引发天下大乱。 天下大势，也会在此刻掀起滔天巨浪。 各地都是如此。 至少，他想不到如何解决。 这天下太大了。 压根不是一些兵力就可以压制得了的。 想要解决这样的纷乱，必然要有通天的手段。 那赵惊鸿究竟会该如何解决这些问题呢？ 张良拍了拍百里无名的脑袋，叹息道：“等等吧！咱们拭目以待，看看大哥会怎么做。” “嗯！”百里无名认真点头。 张良低头看了一眼百里无名，道：“你的婚期，就定在近期吧，以后怕是要没时间了。” “额……行吧！”百里无名已经停止反抗了。 这是他的命运。 他必须接受。 他的寿命不多，留下子嗣，也算是最后一项任务了。 …… 咸阳。 天怒景象震惊世人。 几乎在天怒降临的那一刻，整个咸阳城都安静了下来，全都齐刷刷地看着头顶的天空。 那滚滚火焰划过天边，仿佛将天空撕裂了一道口子。 随后，咸阳城内，便流传出一种说法。 说是始皇帝的暴政，引起了天怒，所以降下了天罚。 始皇自然也听到了相关消息，震怒不已。 并且派出司马寒去寻找降落的陨石。 一整天，嬴政都笼罩在一种难明的情绪中，心中烦闷不已。 他不明白，为何会发生这些。 先是荧惑守心，而后便是这天怒之相。 难道说，这老天都要他大秦灭亡吗？ 这一夜，嬴政几乎都没有休息。 等快上朝的时候，司马寒才赶回来。 得到消息的嬴政连衣服都来得及穿，就召见了司马寒。 司马寒看到只穿着中衣的始皇帝，立即跪下，不敢抬头。 见始皇如此模样，罪可当诛。 他可不敢看。 嬴政已经顾不得这些，连忙询问：“快！可查到了什么消息？” 司马寒跪在地上，声音微微颤抖道：“回陛下，臣已经找到了天降之石，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快告诉朕！”嬴政急忙追问。 司马寒恐慌道：“还请陛下恕臣无罪！” “朕恕你无罪，快说！”嬴政满心焦急。 司马寒闻言，心中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连忙道：“天怒所降下之石，落在东郡之地，臣赶往之时，已经有许多黔首所在。他们也是顺着动静，寻找到天石。只是到的时候，天石之上，应是被黔首刻上了字。” “刻字？谁刻的？”嬴政问。 “这……臣不知，但……但现场的黔首表示，应当是……应当是天然形成……”司马寒道。 嬴政冷哼一声，“怎么可能天然形成文字，上面写了什么？” 司马寒身子微微颤抖，口中像是被堵住了一样，难以开口，但还是硬着头皮，说出了上面所刻内容，“回陛下……天石上书……始皇帝死而地分……” 司马寒感觉他鼓起了这辈子所有的勇气，说完这句话，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瘫在地上，虚弱地喘着气，等待即将降临的命运。 嬴政听到这话，身子微微一颤。 始皇帝死而地分！ 始皇帝死而地分！ 为何？ 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文字！ “那天石何在？”嬴政追问。 司马寒立即回答：“臣先赶回来给陛下传递消息，而天石臣则命人连夜拉回咸阳，此时应当在路上，大概午时应该能抵达咸阳。” 嬴政沉声道：“你且去继续调查，看究竟是谁在天石上所篆刻的文字。” “是……”司马寒赶紧应下，起身退去。 他实在是不敢待下去，生怕始皇震怒，将他一刀给咔嚓了。 虽然他跟随始皇这么久，始皇没有斩杀过功臣，也不会因为迁怒于人，就将人杀死，但谁也无法确定，遇到这种情况下，始皇会不会怒起杀人。 嬴政看着司马寒离开，这才缓缓地坐在床上，口中喃喃道：“为何，为何要如此对朕！朕难道真的做错了吗？” 第486章 看准时机，造朕的反吗? 他秦国历代先君励精图治，给大秦积攒了强大的实力。 他日夜不敢寐，夜以继日为大秦操劳，想要让大秦更加强大，更为昌盛。 可是，为何总是没人理解他？ 就算这老天，如今也如此对自己。 他不由得开始想念起赵惊鸿来。 这茫茫人世间，能懂他的人，似乎只有赵惊鸿了。 “若是惊鸿在……该多好啊！”嬴政突然喃喃道。 这是他第一次，在自从他年幼时依靠吕不韦后，第一次开始想要依靠一个人，想要有人给他安慰，给他出谋划策，给他分析情况，给他指明道路。 “陛下，该上朝了。”门外赵高的声音传来。 嬴政看了一眼门外，叹息一声，宣人进来，开始穿衣，准备上朝。 …… 大殿之上。 文武百官乱成一团。 蒙毅和李斯看着满朝文武激烈争辩的模样，眉头紧锁。 如今，形势越来越严峻了。 随着赵高尖锐的声音响起，文武百官顿时安静下来。 嬴政走出来，冷眸看着文武百官，而后落座。 文武百官参拜过始皇以后，立即有人站了出来。 “陛下，天怒降临，必然有灾祸，臣以为，陛下应当向上苍认错，为苍生祈福！”一名言官站出来，拱手道。 淳于越也站出来，沉声道：“陛下，前几日，天象变化，出现荧惑守心之象。此前，楚惠王三十七年，灭陈国之时，那天晚上，便出现荧惑守心之象。” “如今，陛下为皇帝三十六年，便又出现荧惑守心之象，乃祸乱之相也！天下百姓，将会因此民不聊生！” “如今，才过去多少时日，上苍又发出警告，出现天怒，更降落天石！” “降落天石之象并不罕见，先圣大禹在位之时，天空之上，连续三天降落金石，乃祥瑞之兆。” “商纣王在位之时，天降石雨，死伤无数，乃灭国之象。” “而如今，发生天怒，乃前所未有。” “更，所降天石，显现文字，上书：始皇帝死而地分！乃是天地发出警示，请陛下向天下，向上苍承认自己的错误，进行祭祀，以求上天原谅！” 淳于越此言一出，许多文官纷纷上前，拱手喊道：“请陛下向天下苍生，向上苍认错，祭祀上苍，求上苍原谅！” 看着文官们你一言我一语，嬴政脸上的怒意逐渐涌现。 蒙毅见状，立即站出来，训斥道：“闭嘴！汝等身为大秦官员，却要逼着陛下认错，岂有此理！汝等枉为人臣！若孔圣在此，必然怒斥汝等乃无君无父之人！” 李斯也立即道：“天石如何会出现文字，汝等若在胡言乱语，休怪我不客气！” 嬴政盯着众人，冷哼一声，起身，一甩衣袖离开了。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 他们还从未见过始皇如此。 始皇也很无奈。 因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此事。 如果继续下去，他必然忍不住心中的愤怒，将这些文官全都给斩杀了。 所以，只能离开。 他要调查清楚，此事到底是什么情况！ 蒙毅看到始皇离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始皇走了，说明始皇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否则继续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他准备跟官员们一起离开，结果却被寺人拦住，召去了章台宫。 与他一起被召见的，还有李斯。 午时。 天石被运了回来。 嬴政走出章台宫，来到被麻布遮盖的石头前。 此时，他心中很慌乱。 但犹豫再三，还是掀开了石头。 果然！ 天石之上，确实刻着几个字：始皇帝死而地分！ 跟司马寒所说一模一样。 看着文字的纹路，他竟然一时间无法确定，这到底是被人刻上去的，还是天石上本来就有的。 嬴政一言不发，挥手让人将天石给盖上，转身回了章台宫，将自己关在房间中。 蒙毅和李斯站在殿中，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无奈等着。 而此时，咸阳城中。 有不少的官员，已经开始打包家中的行李。 在他们看来，天怒降临，天石降落，并且上面还写着：始皇帝死而地分。 加上之前传出始皇帝身体出现问题的谣言，让他们更加确定，始皇帝命不久矣。 如果始皇帝真的死了，那么大秦必然会四分五裂。 他们继续留在咸阳中，必死无疑。 这些官员，纷纷开始四处打点，准备一旦发生意外，立马逃离咸阳。 只是现在他们还不敢走，因为始皇帝还在，若是现在走了，必然会被追杀，灭九族！ …… 晚上。 司马寒得到了一封加急密信。 并且是从浑怀障传来的。 为了这封信，跑死了五六匹马，一天一夜就赶到了咸阳，可见其重要性。 司马寒不敢耽搁，立马冲入章台宫。 大殿中，李斯和蒙毅靠在柱子前，裹着身子在休息，在他们身边各点着一个炉子。 若不是这炉子，两人估计会被冻的很难受。 蒙毅听到动静，看到司马寒跑进来，立即喊住司马寒，“司马大人，陛下现在不见任何人。” 司马寒沉声道：“我有要事！” 说完，司马寒直接推门进入房间。 蒙毅和李斯不由得面面相觑。 司马寒现在都这么勇了吗？ 嬴政此时正在坐在桌案前书写着什么。 听到动静，立即抬头看去，发现是司马寒，不由得一阵蹙眉。 他觉得，肯定又有什么坏消息，脸色顿时更加阴沉了。 “陛下，浑怀障加急密信！”司马寒冲上前，将密信递给始皇帝。 始皇帝没接，而是心中涌起一股怒意，猛地一拍桌子，怒斥道：“混账东西！这便看准了时机，准备要造反了吗？” 司马寒吓得两腿一软，直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始皇帝看了司马寒一眼，不由得叹息一声，无奈地接过密信，缓缓道：“如此也不错，能看准时机，果断动手，便是好的，就怕他们犹犹豫豫，反而错过了好时机。成大事者，自然要果决，这才像惊鸿的性格。” 说着，始皇帝打开了密信。 但打开密信看到第一行字的时候，始皇帝就愣住了。 这不是汇报浑怀障造反的密信！ 第487章 始皇抬头看天，压力山大 始皇笃定的认为，天怒发生，并且加上天石上的刻字，赵惊鸿必然会趁此机会，举兵造反，如此时机，简直不要太好。 按照赵惊鸿的性格，他绝对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但他没想到的是，这密信上所说内容，竟然不是赵惊鸿要造反的信息，而是关于天怒的真相。 始皇没有继续看下去，而是盯着司马寒询问：“你安插的密探，是什么人？” “回陛下，是……是当初跟惊鸿公子交好的乐师悲悦澜，当初扶苏公子离开咸阳去上郡的时候，她曾经在凉亭中为扶苏公子和惊鸿公子弹琴送行。”司马寒回答道。 “哦！是她啊！”嬴政想了起来。 当初悲悦澜在咸阳城中，也算是风靡一时，深受咸阳城的达官显贵们喜爱，更有不少富家公子愿意为悲悦澜散尽家财。 但悲悦澜都没有答应，表示自己心有所属，来咸阳也只是为了寻找她的郎君。 正是因为如此，始皇对悲悦澜的评价很高。 嬴政看着司马寒，询问：“你是如何说服悲悦澜，让她成为你的密探的？” 司马寒躬声道：“回陛下，之前悲悦澜曾经委托惊鸿公子，帮她寻找郎君。而悲悦澜要找之人，乃是夏无且之徒杜凌川。” “是他！”嬴政不由得眼前一亮。 司马寒点头，“没错，正是跟随在惊鸿公子身边的侠医，侠医就是悲悦澜要找之人。” “而臣……只是说了一个小谎，便让悲悦澜甘心为陛下做事。” 嬴政蹙眉，盯着司马寒问：“你跟她说了什么？” 司马寒道：“臣告诉了她杜凌川的真实身份，杜凌川就是夏无且的弟子，而夏无且是被陛下通缉之人，杜凌川也是如此。而现在杜凌川就在上郡，在赵惊鸿身边。” “所以，我告诉她，若是想要救杜凌川，就前往浑怀障，潜藏其中，为陛下传递情报，若是不从，那么我只能前往浑怀障，抓捕杜凌川，将其诛九族！” 嬴政：“……” 这司马寒变聪明了，竟然会使用这种手段。 但结果最重要，这些过程，嬴政并不在意。 嬴政微微点头，打开了缣帛，观看上面的内容。 刚看了一会儿，嬴政就瞪大了眼睛。 因为上面的内容彻底震惊他了。 “这世界，竟然不是天圆地方！而是一个球体，巨大的球体！” “那这样说，夜晚天空星空中闪耀的星辰，便是一个个犹如我们脚下土地般的球体！” “那也就是说，上面岂不是也生活着许多人？” “那若是如此，会不会有一天，他们会攻打我们的球体？” “若如此，朕只有先下手为强了！” “只可惜，现在朕还在为建造长城抵抗匈奴而犯愁，却还没找到登天的办法！” 此时，嬴政心中又升起一股危机感！ 一股比当初灭六国之时，更强烈的危机感！ 就算大秦万世昌盛又如何？ 到时候，其他星球上的人来攻打他们，他们又该如何抵挡？ 想到这里，嬴政眉头紧锁，不由得重重地叹息一声。 嬴政继续往下看，发现原来他们很少看到天怒场景，也很少见到陨石降落，乃是月亮的功劳。 原来月亮上的斑斑点点，就是被陨石砸出来的坑洞。 是月亮为他们默默承受了一切啊！ “若是如此，朕定当封赏！”嬴政心中决定，要给这个一直为他们承受外部袭击的月亮封赏！ 继续往下看，嬴政就看到了赵惊鸿想要用陨石造势之举。 如果真的被他们在陨石上刻上：二世扶苏，大秦昌盛！这样的字样，那自己说不定真的会将扶苏立为储君。 不过，嬴政瞬间就明白了。 这陨石上的文字，压根就不是什么天然形成的，而是人为刻上去的。 这是有心而居之。 “好计谋啊！”嬴政不由得赞叹一声。 如果陨石先被赵惊鸿他们找到了，在上面刻上“二世扶苏，大秦昌盛”，他们便可不费一兵一卒，成功上位。 而如今被刻上了‘始皇帝死而地分’这样的话，便会引起天下黔首的惶恐，引起六国余孽的蠢蠢欲动，引发朝堂动荡，大秦人心惶惶。 若是在有心人的推动下，造反是迟早的事情。 不过，继续往下看，嬴政被气笑了。 六国余孽造反，对他们浑怀障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是不是觉得六国余孽将朕杀了，你更开心！”嬴政气得直咬牙。 赵惊鸿这是准备让天下大乱，让大秦和各地势力拼杀，损耗兵力，最后他手握三十万大军，进行收拾残局，保留实力！ 好狠！ 嬴政深吸一口气。 他没想到赵惊鸿这么狠，比他想象中的要狠辣的多。 不过，赵惊鸿说的也对。 现在大秦危机很多，如果不解决，危机爆发是迟早的事儿。 就算不在朕在位的时候爆发，也会在秦二世的时候爆发。 如此，倒不如提前解决掉这些问题。 赵惊鸿是个聪明人，很明白什么时间点需要做什么。 不过，看着上面的记录，嬴政发现了端倪。 解释天怒真相的时候，是所有人都在的。 而后，赵惊鸿要商量密谈的时候，是将其他人被屏退了的。 而现场，唯一留下的非核心成员，只有夏玉房。 那么也就是说，这些消息，很可能是悲悦澜从夏玉房口中得知的。 想到这里，嬴政更加感兴趣了，继续往下看。 嬴政看到夏玉房担心自己，嘴角止不住地往上扬。 紧接着，嬴政就看到了赵惊鸿所言。 他坚定认为，如果陨石上刻字，那也是假的。 看到赵惊鸿的话，嬴政表情变得怪异起来。 对啊！ 陨石上书写的文字，是秦篆啊！ 老天也会写秦篆吗？ 那岂不是说，老天都认可自己的统一了？ 只可惜，自己陷入情绪中无法自拔，连这点都没有发现。 惭愧！ 惭愧啊！ 自己活了几十年，竟然不如一个少年。 不过，若是如此，上天降落的陨石上都写着秦篆，倒是可以以此来做做文章。 还有赵惊鸿所说，若朕真的死了，天下人造反了，那也是六国余孽的事儿，那些黔首只不过是被六国余孽利用卖命罢了！ “果然！这天下间，傻子还是太多了。”嬴政叹息一声。 第488章 你们不知，朕知道啊! 别人三言两语，便可让天下黔首为其卖命。 不过，始皇也明白，如果天下黔首真的如此便被他人蛊惑，为其卖命，一起造反，那说明他们大秦的制度是真的出现了问题。 继续往下看，嬴政看到，赵惊鸿想要将夏玉房送到咸阳来，心中不由得一暖。 这小子应当是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想要让阿房来陪自己。 不过，阿房肯定是放心不下赵惊鸿，所以没答应。 看完以后，嬴政放下缣帛，嘴角露出笑意，对司马寒道：“你做的不错，让悲悦澜去当密探，探查到的可靠情报确实很多。” 因为悲悦澜也是一个女人，并且是侠医的女人。 换而言之，如果悲悦澜真的跟侠医在一起，那么以后悲悦澜就是夏玉房的嫂子。 如此，两个女人在一起，总有一些话题，并且医工处也只有她们两个女人，交流的也较多。 悲悦澜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从夏玉房口中获取很多信息。 这也是嬴政想要看到的信息。 “当赏！”嬴政立即宣布赏赐司马寒。 司马寒立即跪拜谢恩，心中算是松了一口气。 “去将蒙毅和李斯喊进来吧。”嬴政道。 “是！”司马寒立即退去，将蒙毅和李斯喊了进来。 李斯和蒙毅满心忐忑地走进房间，看到始皇以后，立即跪拜。 嬴政看着两人，询问：“你们二人在外可想出解决天石上文字所造成的影响的办法了？” 两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怎么解决？ 根本没法解决啊！ 这件事情就在于‘信’！ 只要黔首信了，你说什么都没用。 若是黔首不信，任由他们怎么折腾都没用。 蒙毅硬着头皮说道：“陛下，臣以为，应当在各郡县张贴告示，告知天下黔首，天石上文字乃是人为篆刻上去的，而非天然形成，并且通缉在天石之上篆刻文字之人，若可以提供线索，将重重嘉赏！” 嬴政立即道：“如此，岂不是欲盖弥彰？越是解释，黔首们越是会觉得有问题。” “这……”蒙毅犯难了。 李斯见状，立即开口道：“陛下，臣以为，应当找一处埋下巨石，在上面刻上文字，再命人挖出，上书：始皇帝一统天下，天命所归！如此，当可破解。” 蒙毅闻言，不由得瞪眼看向李斯。 好你个李斯！ 刚才在外面大家都在吐槽说想不出解决办法。 合着你自己想到了，就是不告诉我是吧！ 好歹我还信了你！ 狗贼！ 嬴政听到李斯的建议以后，微微点头，觉得这条建议还不错。 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不过，你们觉得，这天怒还有天石，真的是上苍给朕给大秦的警示吗？”嬴政问。 两人闻言，不由得低下头。 这样的送命题，谁敢回答。 对此，他们只敢同声回道：“不信！” “陛下乃天命所归，一统六国，泰山封禅，天地认可之君主，就算上苍真的要做出点什么，也是应当宣扬陛下之功德！”蒙毅道。 李斯点头，“没错！” 嬴政微微一笑，“信就信了，不必掩饰什么。” 两人心中不由得一咯噔。 嬴政继续问：“那你们可知，这天怒还有天石，到底是何物？” “这……”两人迷茫，这问到他们的知识盲区了，就算是硬编也编不出来啊。 嬴政道：“你们不知也属于正常，那朕再问你们，你们可知这天地可否为天圆地方？” “那是自然！”两人一起回答。 嬴政摇头，“非也！这天地，并非天圆地方，而是如同鸡蛋一般。” “啊？”两人诧异地看着嬴政。 嬴政感受到两人的震惊，压制着嘴角的笑意，走到一旁，背对两人，缓缓道：“其实古人一直都错了，这天地并非天圆地方，而是犹如煮熟的鸡蛋一般，我们脚下的土地，乃是蛋清，乃实质，厚重，乃厚德载物。” “我们头顶的天空，犹如清气，笼罩其上，乃犹如蛋壳，保护蛋清。” “而那满天形星辰，也是犹如我们脚下的星球一般，满天苍穹，有着无数星球。” “而天石，乃是陨石，是漂流在寰宇中的石头，落入我们这方土地之中，属于常见。” 蒙毅满脸不解，“那为何我们寻常却见不到这种场景？” “那是因为有其他的星球在保护我们。”嬴政道。 李斯询问：“敢问陛下，是哪个星球在保护我们？” 嬴政指了指上面，“月亮。” “月亮？”两人满脸诧异。 “没错！那月亮上的斑斑点点，便是陨石撞击所产生的坑洞。大部分的陨石，都被月亮拦截，落在了上面，只有极少数漏网之鱼，会降落我们这颗星球之上。”嬴政解释道。 “这……”两个人脑袋嗡嗡的，有些消化不了突如其来的知识。 嬴政转过身来，看向两人，“我是想要告诉你，陨石降落并非什么天意，而是犹如花开花落一般的正常现象，只不过是有心之人宣扬罢了！” “若非如此，那陨石上所篆刻的文字，为何是我们的秦篆？” “若为秦篆，那岂不是说，就连上天都认可了朕的一统天下？” “若是如此，为何会想要分裂我大秦？” “简直可笑！” “若是有孩童在你家门上书写咒骂语句：说汝等全家乃草狗！难道真的说，这一家人都是草狗了吗？” “如此想来，简直可笑！” 蒙毅和李斯闻言，也不由得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蒙毅惊喜道：“此乃有心人利用天怒来针对大秦！” “简直可恶！若让我查到是何人，必然将其严惩！”李斯怒道。 蒙毅赞叹道：“没想到陛下还懂天象，如此一来，若是告诉天下人，必然会更加敬重陛下！” “陛下之博学，乃李斯平生罕见！”李斯也赞叹道。 嬴政看了一眼两人，淡淡道：“此并非朕所发现！朕得到消息的时候，也很震惊，对于天石上的文字，朕也不安。但浑怀障来信，说明了一切，如此朕才知晓这一切。” 蒙毅闻言，不由得惊讶地看着嬴政，“敢问陛下，可是赵先生？” 嬴政微微点头，对两人道：“今日你们便在宫中就寝，明日早朝，朕也该将压了许久的消息，向百官宣布了。” 第489章 这样的上苍不要也罢! 赵先生！ 又是赵先生！ 这个赵先生到底是什么人？ 为何陛下对他如此重视？ 李斯参与的较少，对于赵惊鸿的身份还是一知半解的状态。 他只觉得，这个名字似乎出现的太频繁了，特别是在始皇这里。 此人，究竟是何人？ “陛下，赵先生是如何知道这天地犹如鸡蛋一般？他曾见过？”李斯忍不住询问道。 嬴政看了李斯一眼，“至于他如何得知的，朕不知道，但是朕相信他所说。” 李斯顿时沉默了。 您都这样说了，我再说其他的还有什么意义吗？ 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你们且退下吧！”嬴政对两人摆了摆手。 李斯和蒙毅见嬴政并没有想要提前跟他们说在朝堂上要宣布的事情的意思，便拱手离开。 两人走后，嬴政抬头看着星空。 往日这些星空点点，格外美丽。 而此刻，嬴政只觉得那些闪耀的星辰仿佛一双双眼睛，正在直勾勾地盯着他，盯的他遍体生寒。 那些星辰上，所生活着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他们的生活是怎样的？ 是文明社会，还是茹毛饮血，还是嗜杀成性？ 是农耕社会，还是游牧民族？ 生活在山上，亦或者海里？ 朕此时看着他们，他们是否也在看着朕。 是否他们在等待时机，然后入侵我大秦！ 若有朝一日，他们真的携带军队而来，大秦甚至都不知道有敌人要来袭。 差距太大！ 想到这里，嬴政立即喊人，“去将司马寒和蒙毅喊来！” “是！” 没多久，蒙毅和司马寒来到书房内。 两人不解嬴政喊他们来为何。 只能拱手行礼，等待嬴政的吩咐。 “朕问你们，若外敌来犯，该当如何？”嬴政问。 蒙毅立即道：“自当打回去！我大秦，岂是他们说打就能打的？” 司马寒道：“要跟他们打，而且一次要打疼他们，打怕他们，让他们不敢来犯！就像惊鸿公子那般。” 嬴政微微点头，“若是这个敌人，他什么时候来攻打你，会从什么地方来都不确定，该当如何应对？” 两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这个敌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打，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那这不就是不存在吗？ 始皇这是怎么了？ 怎么突然问这个？ 司马寒和蒙毅两个人加起来八百个心眼子，此时正在飞速运转着。 好一阵，蒙毅回答：“那应当提前做好准备，以防有敌来犯！” “在他们没有出现之前，你是不会发现的，若他们出现，已经兵临城下，且我们跟他们的实力差距非常大，就像游骑兵和匈奴骑兵之间的差距一般，甚至会更大。”嬴政道。 “这……”蒙毅犯难了。 若是真的有这样的敌人出现，那么他们直接臣服，成为从属国得了。 还能得到庇佑。 因为这种情况，根本没法打。 司马寒则一阵蹙眉，缓缓道：“陛下可是说扶苏公子和惊鸿公子？” “并非他们！”嬴政沉声道：“星球之说你们已经知道了，那么既然我们这里有国家，有军队，那么其他的星球上，难道就没有吗？” “我们在看着他们的时候，他们或许也正在看着我们。” “只有强大者，才可以存活下来！” “这……”两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他们觉得，这是否有些杞人忧天了。 周边的国家还没搞明白，就担心头顶上来人了。 不过，他们俩也不敢多说什么。 “所以，朕命你们二人去寻找可以登天之法，能够登天之人，朕要训练出来一批天兵，与外星球的敌人对抗！其次，蒙毅，朕命你大力建设观星台，给朕时刻盯着他们，若是有敌人来犯，提前预警！就算是我们跟他们的实力差距很大，也要战斗到最后！”嬴政沉声道。 “是……”蒙毅拱手应道。 他还能说什么，既然始皇都发话了，他干就完了呗。 并且，始皇拨款起来，那可是丝毫不手软的。 他蒙毅虽然不是什么贪官，但稍微落手里点东西，那也是足够改善他们家生活条件的。 为始皇干活，可从来不会亏本。 给两人指派好任务，嬴政就让他们离开了。 次日。 卯时。 文武百官上朝。 上朝第一件事，便是文武百官对嬴政开始口诛笔伐。 “陛下，如今天怒已经发生，请陛下莫要再逃避，还请陛下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向上苍，向天下百姓认错！” “邯郸大旱，汴州大水，黄河泛滥，长江发洪水，如此天灾不断，皆是因为陛下所造杀孽太重，上天降下的责罚，还请陛下举行祭祀，承认错误！” …… 这些文官，你一言我一语，将嬴政贬低的体无完肤，好像所有的坏事情，都是因为他嬴政德不配位导致的一样。 嬴政再也忍不了这些文官臭毛病，一拍桌案，指着淳于越怒斥道：“淳于越！你说邯郸大旱，汴州大水，黄河泛滥，长江洪水，各种天灾，皆是朕灭杀六国之时，造下的杀孽，惹怒了上苍，所以降下责罚！那朕问你，诸侯之间的战争，死了多少人？那是谁的过错？” “且，若是因为朕做错了，那上苍尽可来惩罚朕，一道雷将朕劈死，朕都不怨，只要天下太平即可！” “但，若是因为因朕而死的人太多，所以上天不惩罚朕，而是惩罚百姓，让这世间死更多的人，那算什么？若是如此，这上苍根本不是来执行正义的，而是一个刽子手！” 淳于越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今天嬴政会直接辩驳他。 而且，始皇的观点让他无言以对，无法辩驳，一时间就愣住了。 蒙毅见状，立即站出来，指着那些刚才对嬴政口诛笔伐的文官们，怒声训斥道：“汝等昏臣，庸臣！简直可笑至极！汝等还口口声声，说自己读圣人之书！” “不管你们出自道家还是儒家亦或者法家，如此行为，真的令人不齿，且愚蠢的可笑！” “若是你们的先师们知道了，估计气得都能死而复生，给你们一人一巴掌，怒斥你们不配学习他们的知识！” 第490章 淳于越:此子抢扶苏的功劳! 蒙毅骂的很难听，让那些上了年纪的文臣一个个面红耳赤。 “贼子蒙毅！你有何资格说这些！” “此乃天意，莫非你能违抗天意不成！” “就是！人意怎能违背天意！” 蒙毅冷哼一声，叱骂道：“愚蠢！愚昧！” 李斯也站出来，指着众人训斥道：“尔等遇见问题，只是将问题抛给陛下，可曾想过，尔等乃臣子，作为臣子，就是为君王解决问题的，若是什么问题都抛给陛下解决，要尔等何用！” 淳于越立即道：“我们就是在给陛下解决问题，只要陛下承认错误，举行祭祀仪式，便可消灾解难！” 嬴政冷声道：“那既然如此，举行祭祀，淳于博士就当做祭品吧！” 淳于越闻言，脸色顿时吓得惨白。 但他深吸一口气，大义凛然地站出来，沉声道：“若是以吾之死，可以拯救苍生，吾愿意赴死！” “我也愿意！” “算上我！” “还有我！” 一众儒家弟子纷纷站出来。 嬴政看到这一幕，气得一阵咬牙。 这群腐儒，简直没救了！ “淳于越！朕刚才所言，你难道没听到吗？”嬴政盯着淳于越冷声问。 淳于越低头，陷入沉默。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辩驳。 嬴政冷哼一声，继续道：“若在你们眼中，上天真的是正义的，他只会解决作恶之人！若是如此，不需要王朝的出现，更不需要律法，只需要上天管理众人即可。但是，事实如何呢？” 此言一出，百官沉默。 嬴政环视百官，缓缓道：“而且，若连天石上都出现秦篆，那么说明上苍既认可朕的一统，又何来朕之过错！” “若是随便在石头上刻上什么字，就能代表天意，那我在尔等家门上刻上明日午时九族皆亡，你们是不是也要试试到底是不是真的？” 百官们噤若寒蝉，不敢言语。 他们可不想尝试九族消消乐。 嬴政继续道：“还有，我要告诉汝等，所谓天怒，不过是一种自然现象，犹如花开花落一般。因为，我们这方世界，并非天圆地方，而是一个犹如鸡蛋般的圆形。下为土地，乃实体，头顶天空，为清气，犹如蛋壳。” “满天星辰，皆如此。” “而一些天石，乃陨石也！在寰宇之中极多，随时都可能降落，甚至无时无刻不在降落。” 淳于越不服气，询问道：“那为何我们不曾见过天怒？只有这一次世人皆见到了？” “那是因为大部分陨石都被月亮给拦截了下来，只有极少的陨石才会落到地面。那月亮上坑坑洼洼的斑点，便是陨石砸出来的痕迹。”蒙毅道。 “那你如何证明这是真的？”淳于越问。 嬴政冷笑一声，“那你又如何证明这不是真的？” 淳于越：“……” 盯着淳于越，嬴政冷声道：“此消息，乃是从上郡传来，是赵惊鸿和扶苏解惑所言。” 淳于越一听，立即眼前一亮，“没想到公子竟然还懂天象之说。” 嬴政淡淡地看了一眼淳于越，冷声道：“并非扶苏，乃赵惊鸿所言。” 众人闻言，不由得面面相觑。 赵惊鸿到底是什么身份？ 怎么老是能听到这个名字。 而且，他凭什么说这是自然现象？ 凭什么否定天圆地方之说？ 嬴政则继续道：“那天石上所书写之文字，乃有人刻意为之，以鬼神之说动乱我大秦！” “李斯！下旨全国追查到底是何人所为，查到此人，诛九族！” “是！”李斯立即领命。 嬴政看向众人，“汝等，若再以天意逼朕认错，尔等便将其诛九族！身为大秦官员，不坚信大秦统治，反而被一些小手段给迷惑，简直可笑！” 百官们一个个羞愧地低下了头。 嬴政继续道：“除此之外，朕还有一件事情要宣布。” 众人纷纷抬头看向嬴政。 蒙毅和李斯满脸期待。 昨天他们就知道嬴政要宣布消息，早就在期待了。 嬴政沉声道：“匈奴胡王庭，已经被蒙恬率兵所灭，胡王庭之土地，尽归我大秦疆土！” 此言一出，满朝堂都沉默了。 蒙毅心中一喜。 他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了，以为嬴政是故意一直压着不说。 没想到，今日竟然提出来了。 不过，如此一来，以这样的好消息来冲淡天怒之事，倒也极妙！ 李斯率先跪在地上，高呼，“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大秦万年！” 众人听到李斯的呼喊声，顿时一个个反应过来，纷纷跪地叩拜，高呼，“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大秦万年！” 毕竟，胡人是侵扰了中原大地上千年的。 一直以来，胡人都是令人头疼的存在。 甚至，始皇帝这样强大之人，都要完善长城，阻挡胡人。 没想到，如今胡人竟然被灭了。 就连胡王庭的疆土，都尽归大秦了。 这简直是一件利在千秋的大好事！ 淳于越更是激动不已，“敢问陛下，这可是扶苏公子命蒙恬将军攻打的胡人？” “并非扶苏，而是赵惊鸿。”嬴政淡淡道。 淳于越脸色微沉。 赵惊鸿！ 又是赵惊鸿！ 他感觉这个赵惊鸿都要把扶苏的功劳给抢光了。 “不仅如此，赵惊鸿还命蒙恬攻打完胡王庭以后，前往姑衍山祭祀大地，随后前往狼居胥山祭祀上天，昭告天地，此地疆土，尽归我大秦！”嬴政一挥衣袖，霸气且自豪地说道。 蒙毅在一旁解释道：“姑衍山和狼居胥山乃是胡人心中的圣山，每逢重要节日，他们都要上山祭祀，类似于我们的泰山。” 众人闻言，不由得大喜。 “如此，胡人的命脉将彻底断绝！” “他们的圣山从此以后，便归我们大秦所有，胡人便没了根！” “哈哈哈哈！好！好啊！” “陛下，臣以为，这个赵惊鸿当重赏！” “若臣记得没错，此人应当是建立游骑兵之人，如此人才，陛下当重赏也！” 嬴政微微点头，“之前游骑兵攻打胡王庭，乃是赵惊鸿示意；而后胡人不服，率军来犯，随后赵惊鸿命人率兵出击，并且提前制定好计划，蒙恬按照赵惊鸿所做计划，攻打胡人，无往不利，直接将其灭国。此等功劳，尔等觉得，应当封赏什么？” 第491章 封将!封十六等爵! 王贲忍不住站出来，拱手道：“陛下，此人可以决策于千里之外，并且在千里之外，掌控战局，将胜负握在手中，简直是不世奇才，臣以为，应当重重封赏，最好册封一个将职！” 嬴政闻言，不由得微微点头。 蒙毅看了一眼王贲，也立即拱手道：“陛下，此等绝世天骄，能为我大秦所用，我大秦必然会不断开疆扩土，边疆百姓永得安宁！臣以为，对于这样的人才，应当封爵！” 李斯见状，也立即道：“臣以为，这种天才，应当立即召回咸阳，授其军职，封其爵位，这朝堂之中，应当有他一席之地！” 此言一出，嬴政立即看向李斯。 蒙毅也惊讶地看着李斯，暗道李斯好猛。 不过，说不定始皇还真有这个心思呢。 那毕竟是他与阿房的儿子啊。 估计巴不得将其召回来呢。 赵高也警惕地看着李斯。 若是赵惊鸿被召回，很可能也会连带着扶苏一起召回。 若扶苏回到咸阳，那储君之位可不好争了！ 最好让扶苏在上郡永远不要回来！ 赵高立即道：“陛下，臣以为不妥，如今正值跟匈奴征战之际。既然赵惊鸿拥有如此才能，应当继续留在浑怀障对抗匈奴！虽然匈奴战败，但人未死绝，必然会不断侵扰，亦或者集齐军队，随时准备反攻。如此关键时刻，这等人才，自当留在边疆继续保家卫国才对！” 嬴政威严，不由得微微点头。 淳于越见状，立即拱手道：“陛下，此次扶苏公子，赵惊鸿还有蒙恬将军，乃至一众将士，都立下了泼天之功，自当回咸阳领赏，臣以为，应当召回几位主将，回咸阳领取封赏！” 对于淳于越而言，他是先要扶苏回来的。 现在嬴政将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赵惊鸿身上，而在淳于越看来，赵惊鸿是跟随扶苏的，那就是跟扶苏一体的。 那么，让赵惊鸿回来，就可以将扶苏召回来。 只要扶苏回来，那储君之位很大概率就是扶苏的，别人很难抢。 如今扶苏不在咸阳，他已经看到诸多官员和贵族都在摇摆，甚至之前支持扶苏的人，都开始接触其他的皇子了。 若是扶苏再不回来，那储君之位到底还是不是扶苏的，那就真不好说了。 嬴政闻言，淡淡地看了一眼淳于越。 这个淳于越到底在打什么心思，他再清楚不过了。 他对淳于越并没有什么好感，若非淳于越是大儒，在儒家中地位极高，声望极高，他估计早就将其赶出去了。 而且，淳于越此人竟然妄想用儒家学说控制扶苏，将扶苏变成他们儒家手中的枪，他没处死淳于越，就已经是仁慈了。 当即，嬴政淡淡道：“今日只谈封赏。” 淳于越闻言，满脸失望。 蒙毅见状，拱手道：“陛下，上次游骑兵攻打胡王庭之时，陛下曾言，可积攒功劳，今日灭胡王庭，将之前的功劳累计，且他们又做出封狼居胥，禅于姑衍之举，如此功劳，臣以为，应当封赏赵惊鸿为将军，封十六等爵！”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将军啊！ 那可是武将的巅峰职位，分前后左右将军，而王翦王贲则为大将军，能够成为将军者，无一不是身经百战，积攒军功，才能获得的。 而十六等爵，则为大良造，再往上便是驷车庶长，而且赵惊鸿还很年轻，此生积攒军功，并非不能达到彻侯之爵位！ 彻侯啊！ 那可是大秦军功制的巅峰。 整个秦国，自商鞅变法以来，一共才出过七位彻侯。 分别为：商鞅、魏冉、范睢、吕不韦、嫪毐、王翦、王贲。 如今，大秦现存的彻侯，也只有王翦和王贲父子二人而已。 就连蒙恬，也只是关内侯而已。 此时，立即有人站出来反对。 “陛下，臣以为蒙上卿所言不妥，虽然赵惊鸿立下奇功，且天赋卓然，但其功劳，还不足以封为将军，更不足以封十六等爵。大秦军功制，需斩杀敌军，立下战功，方能获得。虽然赵惊鸿设定计谋，至使胜仗，却并未上战场，虽有功，但却不足以封将军，十六等爵！” “臣也认为此举不妥，赵惊鸿虽然立下战功，但名不见经传，军功浅薄，不足以封将，封十六等爵！” …… 许多人站出来支持。 而这些人，则是支持其他皇子的人。 因为他们知道，赵惊鸿是扶苏的人。 让扶苏的人如此成长起来，对于他们是极为不利的。 特别是支持胡亥的官员，跳的最欢。 嬴政蹙眉看着他们，将这些反对之人，一一都记下来。 而相对应的，淳于越一行人纷纷表示支持。 因为他们知道，赵惊鸿就有这么封侯的封赏，那么蒙恬和扶苏必然也不会少。 不管是谁受到封赏，都是有利于扶苏的。 他们都知道，赵惊鸿是扶苏的人，而蒙恬的蒙家是扶苏的铁杆支持者。 不管谁得好处，都是他们这边获益的。 嬴政见状，伸手制止了众人，沉声道：“若朕告诉你们，赵惊鸿的功劳远不止于此呢？朕赏赐你们火炉，也是此人发明，且上贡来的；并且陨石之事，也是他告知朕的，如此功劳，朕觉得当赏！” 众人诧异。 他们没想到，之前始皇赏赐给他们的炉子，竟然是赵惊鸿给的。 这一下就拿人手短了。 见众人不说话，嬴政沉声道：“既然如此，拟制！封赵惊鸿为上郡右将军，掌上郡士兵，且封十六等候，赐黄金万两，良田万亩，城中宅院一座。” 嬴政看向李斯，“此事，就由你来办。” 李斯心中一喜。 他知道嬴政很看重赵惊鸿，并且一直以来，嬴政都是极为惜才，赵惊鸿有如此天赋，以后必然会受到始皇重用。 现在这件事情交给自己，那就是自己表现的时候啊！ “臣遵旨！”李斯立即拱手道：“臣一定会安排妥当！” 嬴政微微点头，“还有蒙恬，带军有功，当赏！扶苏为上郡督军，有如此成绩，也当赏！各将士，论功封赏，此事皆由李斯你来负责！” “臣定当办好此事！”李斯赶紧道。 第492章 李斯要去送死?拦不住啊! 封赏由嬴政拍板，百官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只是他们觉得，这次封赏实在是太多了。 特别是给赵惊鸿的封赏，实在是太多太大了。 他们从未见过嬴政如此喜爱过一人。 嬴政安排封赏以后，环视百官，询问道：“朕前些时日，询问立储君之事，你们思考如何，觉得谁更为合适？” “臣觉得胡亥公子最为合适！”蒙毅立即站出来，坚定不移地选择胡亥。 淳于越瞪了蒙毅一眼，拱手沉声道：“陛下，臣以为，扶苏公子最为合适，符合礼法祖制。” 其他儒生也纷纷出列，拱手道：“陛下，臣以为，扶苏公子最为合适！” “我觉得应该立扶苏公子为储君！” 儒家官员非常坚定，就选择扶苏。 其他也有各自支持者。 当然，除去扶苏，支持者最多的就是将闾和胡亥了。 相对于来说，将闾的支持者仅次于扶苏，高于胡亥。 嬴政见状，摆手道：“既然尔等还不知道如何选择，那就且再等等。” 此时，有一人站出来，沉声道：“陛下，赵惊鸿能立下计谋，决胜于千里之外，其天赋卓然，无人能及！但，臣以为，天圆地方之说，自古有之，且得到无数人的证实。而天地犹如鸡蛋和蛋壳之说，无凭无据，臣以为当不可信。” 嬴政不由得蹙眉，看向那人。 此人乃胡毋敬，乃大秦太史令，掌管天文历法，记录祥瑞灾害和祭祀事宜。 虽然这个官职对于嬴政来说并不重要，但他深知胡毋敬是个人才。 不仅掌管天文历法，更负责史书编撰，更跟李斯和赵高一起，省改大篆，创制小篆也就是秦篆，更编写了《博学篇》七章，跟李斯的《仓颉篇》和赵高的《爱历篇》并且。 这个胡毋敬乃是有博识古今文字之能，知识也是极为渊博。 若是往常，嬴政必然不会在意。 但此刻，嬴政却对胡毋敬有了兴趣，并且从胡毋敬身上看到了希望。 当即，嬴政道：“既然如此，朕便派你前往浑怀障，去寻赵惊鸿，询问清楚原由，看他如何证明自己所言，随后回来与朕汇报。” “臣！遵旨！”胡毋敬立即领旨。 他一直负责天文历法，对于星象也颇有研究，对于赵惊鸿所说天地犹如鸡蛋一般的说辞很感兴趣，但他并不觉得这是真的。 秉承着去伪存真的想法，胡毋敬必然要去查个究竟的。 随后，嬴政宣布退朝。 而胡毋敬也回去准备准备，择日出发前往浑怀障了。 退朝以后，各级官员又开始犯纠结了。 谁能想到，扶苏将胡人给灭了。 这简直不可思议。 他们跟胡人打了多少年，都没有打出个所以然来。 甚至，还有不惜代价修建长城，以此阻挡胡人。 如今，扶苏蒙恬赵惊鸿他们，竟然将胡人给灭了。 这种泼天的功劳，他们不得不考虑，嬴政是否会重新立扶苏为储君的事情了。 所以，许多人又开始活络了起来。 而淳于越更是直接找到了蒙毅。 “蒙毅！扶苏公子待你不薄，待你们蒙家不薄，而且你家兄更是在浑怀障和公子在一起，如今又立下如此战功，为何你却选择支持胡亥！你到底有何居心！”淳于越质问道。 蒙毅心中苦，但是他没办法说，只能叹息道：“若扶苏公子不能返回咸阳，那储君之位，便不知道花落谁家，我也只是顺势而行。” “按照礼法祖制，符合储君要求的只有扶苏公子，储君也只能是扶苏公子，你莫要自误！”淳于越怒声道。 “那且看吧。”蒙毅叹息道。 淳于越盯着蒙毅，“你是说，扶苏公子成不了储君？” 蒙毅无奈，“至于扶苏公子能不能成为储君，那是陛下决定的，而非我等，若无他事，淳于博士请回吧！” 淳于越怒视蒙毅，重重地冷哼一声，一甩衣袖，转身离开。 蒙毅看着淳于越的背影，满脸无奈。 傍晚。 李斯写好了封赏诏书，又安顿好一切，便去求见了始皇。 嬴政看着李斯，看望李斯呈现的封赏册子，很是满意，询问道：“没有问题，你可有他事？” 李斯闻言立即拱手道：“臣的心思，永远瞒不过陛下。臣觉得，既然扶苏公子和赵惊鸿以及蒙恬等人，立下如此泼天的功劳，若是寻常人前去宣读陛下旨意和赏赐，怕是会怠慢了功臣，所以臣想亲自带人前往，以下陛下恩典。” 嬴政闻言不由得看了李斯一眼。 如同李斯刚才所言，他的心思逃不过嬴政的眼睛。 他明白，李斯一直对赵惊鸿的身份好奇，加上自己展现出来对赵惊鸿的喜爱，所以想要前往浑怀障与赵惊鸿打好关系。 嬴政想了想，微微点头，“既然如此，那便去吧！” 李斯没想到，嬴政竟然答应的这么爽快。 他还以为，自己要多费一番口舌，才能争取到这样的机会呢。 没想到，略微一说，始皇就答应了。 显然，始皇是认可了他说怕怠慢了扶苏蒙恬和赵惊鸿等人。 其中，最令嬴政重视的，应该就是赵惊鸿。 如此，李斯便明白，这嬴政对赵惊鸿的重视程度，甚至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多。 李斯当即应下，表示自己明日便会带上东西出发，前往浑怀障，而后告辞。 嬴政看着李斯离开，不由得冷笑一声。 他明白，李斯是想要趁机跟赵惊鸿拉关系。 而他确定出，赵惊鸿对李斯的意见是很大的。 如今李斯亲自去浑怀障，要是被赵惊鸿见了，不知道会是何等反应。 当然，对于嬴政来说，只要扶苏不被杀了，怎么样都行。 但想到这里，嬴政脸色微变。 因为他突然想到，赵惊鸿这小子从来不按套路出牌，万一真的想要斩杀李斯呢？ 想到这里，嬴政立即召来司马寒，吩咐道：“你立即派人前往浑怀障，跟悲悦澜取得联系，告诉悲悦澜，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制止赵惊鸿斩杀李斯！另外，告诉她，盯紧浑怀障的一举一动，只要有异常的动向，立即向朕汇报！” 司马寒闻言也是脸色一变。 赵惊鸿要杀李斯。 这要是真的，李斯能逃得掉？ 要知道，这小子可是个连始皇都敢追杀的狠人！ 第493章 胡亥:父皇，我想跟大哥一样 司马寒考虑再三，还是硬着头皮说道：“陛下，要不……不让李大人去了吧！毕竟……太危险了……” 浑怀障，可是有赵惊鸿在啊。 这要是去了，九死一生，说不定就是有去无回啊！ 嬴政淡淡地看了司马寒一眼。 危险？ 朕能不知道浑怀障危险？ 但他要的就是危险。 让李斯长长记性。 朕没有好办法治理他，他相信，赵惊鸿绝对有办法！ “他既然想去，那就让他去吧！”嬴政淡淡道，“只要不死就行。” 司马寒闻言，立即明白了。 这是李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陛下了。 陛下这是要教训他呢！ 当即，司马寒领命准备离开。 “等一下！”嬴政喊住了司马寒。 “让悲悦澜多留意一下阿房和赵惊鸿的动向，许久没有听到他们的消息了。”嬴政淡淡道。 “臣明白……”司马寒赶紧道。 他知道，陛下这是想夏玉房和赵惊鸿了。 …… 胡亥府邸。 赵高和胡亥坐在书房里，胡亥怒拍桌案，“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他们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拿下了匈奴，这么多年来，从未有人做到过！并且，还是在这种不吭不响的情况下！并且，他们怎么敢私自行军，就不跟陛下汇报吗？” 赵高面色阴沉，思考片刻后，缓缓道：“有没有可能陛下早就知道？否则的话，陛下为何会派遣将闾前往百越，有没有可能陛下在知道扶苏打了胜仗以后，觉得将闾也可以，所以给将闾一个争夺皇位的资格？” 胡亥闻言，面色更加阴沉了，面色逐渐癫狂，“该死！他们都该死！为何不选我！为何不选我！应该选我的！父皇不是最喜欢我吗？为何不将皇位传给我，为何！难道就因为我是最小的？” “我打出生起，就很小，是最小的那个！他们都比我大，凭什么皇位就该是他们的！我不服！这皇位必须是我的！必须是！” 赵高见胡亥癫狂的模样，不由得叹息一声，对胡亥道：“公子，你莫要着急，咱们需要继续谋划。你明日就去宫中寻找胡姬夫人，让胡姬夫人劝说陛下，看能不能让陛下注意到你。然后，你再去找陛下，让陛下给你军权！” “好！”胡亥点头，“如果他连军权都不给我，那我就不客气了！” 赵高闻言，不由得微微点头。 他还担心到时候胡亥心软。 如今看来，倒是不用担心这些了。 …… 次日。 胡亥入宫。 去了胡姬那里。 胡姬一身盛装，极为好看。 在后宫之中，他母亲的姿色绝对是数得上前列的，要不然，也不会受到始皇的如此喜爱。 “母亲……”胡亥嘿嘿笑着看着胡姬。 胡姬拉了拉衣领，坐直身子，询问道：“何事？” “父皇近几日可曾来过？”胡亥问。 胡姬摇头，满脸落寞，“你父皇已经许久没来了，就算来了，也仅仅是吃个饭就走了。” “那母妃岂不是很寂寞？”胡亥问。 胡姬瞪了胡亥一眼，“亥儿，休要胡言！” 胡亥嘿嘿一笑，对胡姬道：“母妃，你要想办法啊，想办法让父皇来，想办法让父皇对您欲罢不能，我这有种药物，喷洒在身上，便会散发出迷人的香气，让人欲罢不能，您要不要试试？” “这……”胡姬犹豫了一下，但想到一直以来一个人的夜晚，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胡亥见胡姬答应，笑呵呵地说道：“母妃，今日我回去父皇那里，求父皇给我军权，到了晚上，就看您的了。” 胡姬点头，“你放心，若是你父皇来，我必然会好好与他说的。” 胡亥点头，笑着上前，拉住胡姬的手道：“母妃，好生等待，待我成为皇帝，你必是太后。” 说完，胡亥大步离开。 胡姬看着胡亥的背影，紧握着的拳头缓缓松开，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 章台宫。 赵高恭敬道：“陛下，胡亥公子求见……” 胡亥？ 嬴政抬头，看向赵高。 赵高低着头，不敢看嬴政。 嬴政心中冷哼一声。 他怎不知道赵高和胡亥在打什么主意。 这几日，他自然得到消息，说胡亥每日训练，每日骑射。 胡亥到底什么德行，他能不清楚吗？ 每日贪图享乐，何时练过武艺？ 至于学习法学，倒是好一些，许多问题不知道是赵高教导的，还是胡亥自己就明白这些，反正每次提问，胡亥都回答得非常令他满意，说出的一些观点，也极为符合他的胃口。 要不然，他也不会如此宠溺胡亥。 但如今，嬴政对胡亥真的是失望透顶。 “让他进来吧！”嬴政淡淡道。 “是！”赵高欣喜，立即出去将胡亥喊了进来。 随后，赵高退的远远地，能够看到这边的情况，又不至于引起嬴政的反感。 “儿臣，拜见父皇！”胡亥恭敬行礼。 嬴政没有理会胡亥，继续批阅奏折。 胡亥不敢动，就这样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好一阵，等嬴政批完奏折，这才放下狼毫笔，询问：“何事而来？在宫外可住的惯？” “谢父皇关心，儿臣在城外虽然有些不适应，主要是时常思念母妃和父皇，不过儿臣足以自立，在宫外也能适应，并且这段时间跟很多人接触，学习到了很多东西，并且，儿臣今日听说，大哥击败了胡人，心中欣喜。这几日，儿臣也在练习骑射之术，希望有朝一日，也跟我大哥一般，上战场杀敌！”胡亥道。 嬴政轻笑一声，“你大哥那是运气好，他压根就没上战场，那是托了赵惊鸿和蒙恬的福，才混到的军功，若非这两人，朕不信他能击败匈奴。” 听到这话，胡亥心中欣喜不已。 说明虽然扶苏立下大功，父皇还是不喜欢他。 如此，他还是有机会的。 “那也很厉害，大哥依然是儿臣的榜样……”胡亥笑着说道。 “他是你的榜样？跟他一样，成为一个执拗酸腐之人？”嬴政冷冷道。 “不……不是……我想要成为的人，是像父皇这般……”胡亥有些慌乱。 “你的榜样是扶苏，怎么又想成为朕这样的人？左右摇摆，如何能成事！”嬴政训斥道。 第494章 沉壁复现 胡亥吓得脸色发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父皇，您一直是儿臣的榜样，一直都是，我只想说想要跟大哥一样，执掌军权，上阵杀敌！” “哦！”嬴政眸中闪过一丝冷漠和不屑，胡亥还是不堪大用，如此稍微一吓唬，就成了这副模样，怎配成为君主，“你这段时间离宫，在宫外也无差事，是想要索要一份差事，最好是军营之中，是吧？” “是！”胡亥心中大喜，暗道还是父皇懂自己啊！ 嬴政微微点头，看向胡亥。 胡亥匍匐在地上，看得嬴政一阵心烦，训斥道：“抬起头来！看着朕！” 胡亥吓得浑身一哆嗦，赶紧抬头，看着嬴政严厉地盯着他，差点都吓哭了，“父皇……” “说！想要什么，你也不小了，是该给你安排一个差事了。”嬴政眸中闪过一抹厌恶，但还是耐心说道。 胡亥赶紧道：“儿臣想要军权，想要跟大哥一样。” “好！”嬴政点头，“我这里有三军，分别是卫尉军，中尉军和都尉军，你想要哪个？” 胡亥一怔，没想到嬴政一下子就直接说到他想要的东西了。 愿意将三军的权利给他，谁说父皇不爱他的！ 当即，胡亥鼓起勇气道：“父皇，我想要卫尉军！如此，我就可以保护父皇了。” 嬴政微微蹙眉，沉声道：“卫尉军如今是王贲在负责，你抢他职位不太合适，之前都尉军是将闾在负责，现在他去了百越，职位空缺了出来，如此，你去接替他的位置吧。” 胡亥一听，心中欣喜。 他想要卫尉军本来就没想着能成功，甚至三军中的任何一个，他都觉得没希望。 如今，他父皇竟然愿意给他都尉军的军权，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当即，胡亥恭敬行礼，“谢父皇！我一定不会让父皇失望的！” 嬴政盯着胡亥，冷声道：“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都尉军中有许多老秦兵，之前都是征战六国的老兵将，你若能收服他们，朕自会有赏！若是做不到，以后休想再染指军权！” 胡亥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儿臣一定做到！” 扶苏和将闾能做到的，为何他做不到？ 嬴政点头，“行了，去吧！我一会让赵高拟制，给你送过去。” “谢父皇！”胡亥欣喜，叩首道：“儿臣告退！” 说完，胡亥起身，走到赵高跟前的时候，还对赵高挤眉弄眼一番。 赵高见状，脸上也涌现出笑意，对胡亥微微点头示意。 当即，赵高走到近前。 嬴政淡淡道：“胡亥年岁不小了，也该找个事情历练一番了，他刚才说，想要负责都尉军，你拟制，将都尉军统领的职位给他，让他负责都尉军吧。” 赵高闻言，“陛下，胡亥公子尚且年幼，又没有统军的经验，如此给他三军之一的都尉军，是否太过草率了，臣担心胡亥公子不能胜任啊！” 嬴政看向赵高，“他是你的弟子，若是你觉得他没有这个能力，那就算了。” 赵高闻言心中咯噔一声。 他只是客气客气啊。 眼看着军权就要没了，赵高赶紧道：“既然胡亥公子想要历练自己，那臣作为胡亥公子的老师，自当有责任协助他，陛下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胡亥公子的。” 嬴政点头，“那既然如此，你这几日就跟着胡亥吧，先教他如何执掌军队，等他学会了，你再回来。” “是！谢陛下恩典！”赵高心中欣喜。 嬴政这是直接将他安排给胡亥公子了。 说明嬴政是担心胡亥做不好。 这能叫不关心？ 始皇还是很疼爱小公子胡亥的嘛。 看来，成为储君的希望很大。 当即，赵高协助始皇写好诏书，盖了印玺，然后拿着诏书离开了。 嬴政看着赵高的背影，心中冷笑，沉声呼喊道：“司马寒！” 司马寒立即从一旁走出来，拱手道：“陛下！” “给朕派人盯紧赵高和胡亥，看看他们要做什么，随时跟朕汇报！”嬴政沉声道。 “是！”司马寒立即去安排。 嬴政当即继续低头处理奏折。 最近这段时间，各地的奏折多了许多。 天下，也逐渐变得不安稳起来。 下午。 司马寒快步冲入殿中，跪在嬴政跟前，汇报道：“陛下，有人送来了一件玉壁！” 嬴政看向司马寒，见司马寒慌慌张张的样子，不由得蹙眉，“什么玉壁？拿来与朕看看。” 他知道，以司马寒的性子，若非紧急情况，他绝非如此的。 司马寒站起来，将玉壁恭敬地放在了桌子上。 玉壁被黑布包裹。 司马寒动手将黑布打开，露出了里面的玉壁。 嬴政看到这块玉壁，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来，犹如见了鬼一般，指着玉壁问：“是谁！是谁何人送来的这件玉壁！” 因为这件玉璧他认得。 这是当年他在巡游渡江的时候，祭祀水神滈池君的时候，投入水中的玉壁！ 那水深无比，更何况水流汹涌，压根不可能被人捞到！ 如今，这件玉璧，却真真实实地放在他的桌子上！ 司马寒沉声道：“回陛下，此玉壁乃一位老者交由使者，而由使者交给臣的。臣已经派人去寻了。” “查！给朕查清楚！看那到底是何人！”嬴政面色阴沉无比，一股浓浓的恐惧将其笼罩。 那玉壁落入水中，压根就不可能被捞出来。 而且，那是祭祀给水神滈池君的物品，如今怎么可能又被还了回来。 “是！臣立即亲自率人去查！”司马寒沉声道。 嬴政还没失去理智，摆了摆手，“你派人前去即可，你还有其他要事要做。” 他知道，司马寒身上有许多重要的任务要做，本身就分身乏术，再让他去找人，精力不够。 “是！”司马寒松了一口。 再让他去找人，恐怕真的做不到了。 “那人可还说了什么？”嬴政问。 “这……”司马寒犯难了。 “说！”嬴政沉声道。 司马寒纠结无比，对嬴政道：“陛下，我将那使者也带来了，不若将其带来……” “不用！就由你来告诉朕，那人到底说了什么！”嬴政死死地盯着司马寒。 司马寒浑身发软。 完蛋了。 又是一场生死劫！ 第495章 蒙犽:老子不干了! 司马寒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动弹，更不敢言。 嬴政见司马寒不说话，蹙眉冷声喝道：“说！” 司马寒吓得浑身一哆嗦，心中一阵悲凉，闭上眼睛，心中暗叹：“族人们啊！莫要怪我，我这也是被逼无奈啊！” “回陛下……”司马寒心中抱着必死之决心，缓缓开口，声音中满是悲壮，“那人说：为吾遗滈池君，今年祖龙死。” 嘭！ 嬴政一脚踹翻了桌子，抽剑将桌子砍成两段。 “那人身在何处！给朕找到他！朕倒要看看，到底是何人在装神弄鬼！”嬴政怒声道。 “是！”司马寒被嬴政吓得浑身直哆嗦。 他真怕刚才那剑砍的不是桌子，而是他的脑袋。 “速去！”嬴政对司马寒怒斥道。 司马寒吓得赶紧爬起来，跑了出去。 他真怕慢一步，就被是嬴政给砍了。 等司马寒出去以后，嬴政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以剑杵地，面色涨红，眸中涌现红血丝。 嬴政感受到有人靠近，猛地回眸，一双鹰眸充满杀机，摄人心魄。 子阳被吓得心头一颤，急忙停下脚步，“陛下，切记大悲大喜，大怒伤身！” 嬴政看到是子阳后，立即收剑，找一处坐下来，伸出手腕来，对子阳道：“子阳！为我诊脉，看看我究竟还能活多久。” 子阳闻言，心中也是一紧。 始皇这性格，他也有些遭不住。 但既然始皇都说了，他也不好推脱，开始坐下来为始皇诊脉。 子阳将手放在始皇手腕上，沉声道：“陛下，静心，如此急躁，我把不出什么的。” 好一阵，嬴政情绪缓和了下来，子阳也诊断出了结果，收回手道：“陛下，你的身体情况比前段时间好了许多，若让我断言还能活多久，子阳怕是做不到，但至少比之前的状态要好，活得也要比之前久。但还是那句话，依然需要好好调理身体，切忌莫要大悲大喜大怒。” 嬴政微微点头，盯着子阳问：“那你觉得，朕能熬过今年吗？” 子阳沉默片刻后，缓缓道：“此，我不敢妄言。” 嬴政冷哼一声，“那朕偏要熬过今年！今年祖龙死？朕偏不死！什么水神火神，朕祭祀他们，他们竟然还想要朕死！简直可笑！对于朕而言，与大秦有用者，则为神明，与大秦无用者，则什么也不是！” 当即，嬴政走到另外一张桌案前，拿起狼毫笔，开始在竹简上书写： 朕，承天命，继大统，一统六合，建万世之基业。今观天象，察月之明德，知月为天之精华，司夜之明，润泽万物，庇护苍生。为彰月之功德，佑我华夏永昌，特册封月亮为月神宫，主天下阴晴圆缺，护万民安泰康宁。 自兹诏下，天下百姓，皆当敬月如神，岁时祭祀，焚香祈福。凡有月圆之夜，家家户户，当设香案，供果品，行三拜九叩之礼，以表虔诚。士农工商，各安其业，心向月神，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家宅平安，福寿绵长。 地方官吏，当宣此诏于四方，督民行礼，不得懈怠。凡有不敬月神、不遵祭祀之令者，按律惩处，以儆效尤。朕以天下为家，以苍生为念，愿月神宫永佑我中华，千秋万代，昌盛不衰。 钦此！ 诏书写完，嬴政放下狼毫笔，沉声道：“如此，才方可为神明！” 子阳见状，拱手行礼，悄悄退去。 …… 浑怀障。 游骑兵军营中。 “蒙犽，我告诉你，你要是再听不军令，信不信我告诉你父亲，让你父亲来惩治你！”王离对蒙犽训斥道。 蒙犽气得将头盔摘下，狠狠地丢在地上，瞪着王离怒声道：“说说说！你现在就去说！莫要拿我老子来压我！老子就是不服你！有本事你砍了我！” 说完，蒙犽转身快步离开。 这几天他实在是受够了王离的鸟气。 这家伙总是针对他，似乎想要让他认清楚，谁才是老大。 这要是在咸阳，他肯定一脚踹上去，让王离知道谁才是老大！ 如今，王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羞辱他，他实在是忍不了了。 王离看着蒙犽丢掉头盔离开，心中也慌了。 他觉得，自己似乎玩过了。 不过，王离面不改色，看向诸多将士沉声道：“不遵军律，我自会处置他！尔等谁还要走，我绝不留他！只是，走后休想再加入游骑兵！” 士兵们威严，一个个低下头。 他们已经吃到了游骑兵的红利，又怎会选择离开。 王离见众人没了反应，冷声道：“继续训练！” …… 赵惊鸿正在书房内写写画画，只是书写的并非小篆，而是一种方方正正的文字。 这时候，门外传来声音，“让我进去！我要见我赵叔！” 赵惊鸿一听就知道是蒙犽的声音，当即将写好的缣帛收了起来，沉声道：“让他进来吧！” 房门被推开，蒙犽大步走进来，一看到赵惊鸿就委屈地喊道：“赵叔，你可要为我做主啊！那王离贼子太不当人了，太欺负人了，我不愿意继续跟在他手下了！” 赵惊鸿蹙眉，“怎么回事，详细说说。” 蒙犽当即开始抱怨起来，将这几日的事情跟赵惊鸿说了一遍。 刚说完，王离也来了。 当即，赵惊鸿也让王离进来。 王离一进来，蒙犽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看王离。 王离郁闷道：“赵大哥，军有军规，蒙犽这样不听我命令，我也很难办啊！我俩关系虽然好，但是在将士们面前，也是要做个样子的。” “谁跟你关系好！我认识你吗？”蒙犽冷哼一声。 王离叹息道：“蒙犽！何必如此呢，咱们兄弟之间谁跟谁啊，我只是刚开始需要树立威信，咱俩关系最好，你之前也是他们的将领，以你作为榜样是最好不过的了，你也没必要生气吧？” “凭什么拿捏我？我告诉你，休想！”蒙犽依然气不过。 赵惊鸿见状，想了想，对王离道：“王离，此事你做得不对，就算要做什么，你也应该跟蒙犽商量，而且事情也不是这样做的，你也不能老拿蒙犽当靶子用。不过，蒙犽你也不对，这幸好是王离，若是换成其他将领，你这样顶撞将领，人家一刀砍了你我都没法说什么。” 王离和蒙犽都低下了头。 “这样，王离你先回去，我跟蒙犽说。”赵惊鸿对王离道。 第496章 李斯来了?赵惊鸿狂喜! 王离闻言，对赵惊鸿拱手，然后对蒙犽道：“兄弟，我真没别的意思，咱们哥俩一起穿着开裆裤长大的，我岂会是那种小人得志的人。” “我看你就是！”蒙犽冷哼一声，语气也软了下来，“不过，我也不对，在众多将士面前驳了你的面子……” “没事！咱们都是自家兄弟，以后有事我必然跟你商量，不会故意逗你打压你了。”王离道。 蒙犽微微点头。 王离这才放心离开。 等王离走后，赵惊鸿看向蒙犽，问：“不服气？” “嗯！有点！”蒙犽郁闷道：“凭什么我们辛辛苦苦组建起来的游骑兵，他上来就摘桃子。若是他来当队长，我没意见，甚至还会帮他组建队伍，但是让他当游骑兵的统领，我心中不服！要是论资格，不算我，章邯和鲁辙等人，都比他更为合适。” 赵惊鸿点头，“但没办法，人家是始皇安排过来的，你总不能抗旨不尊吧？” 蒙犽不由得沉默。 就在赵惊鸿要对蒙犽继续说点什么的时候，王离的声音又传来，“赵大哥，咸阳使者来了，似乎是封赏来了！” 赵惊鸿一听，不由得眼前一亮，对蒙犽道：“哈哈！来得正好，先把你的封赏领了！” “好！”蒙犽也是眼前一亮。 这次他们可是立下大功了，封赏必然不会少。 而王离还没参与，他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们领赏。 而且，匈奴已经被灭，王离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拿不到封赏了。 当即，两人走出房间。 此事，扶苏也早就在外面等待了。 蒙恬等人，也纷纷赶来。 扶苏见众人齐了，沉声道：“走吧！随我一起去领旨。” 赵惊鸿等人，跟随扶苏，一起来到军营外。 大老远，赵惊鸿就看到了为首的一人，不由得询问道：“扶苏，那人是谁？” 他以为来人还是寺人呢，没想到是个官员。 扶苏诧异地看着赵惊鸿，“大哥，这是李斯啊，你不认得？” 他记得很清楚，当初赵惊鸿对李斯的评价可是很精准呢。 “他就是李斯！”赵惊鸿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是啊！”扶苏点头，很是诧异地看着赵惊鸿。 他不明白，赵惊鸿从不认得李斯，为何对李斯评价如此精准。 赵惊鸿盯着李斯，不由得一阵冷笑，心中暗道：“好你个李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为了大秦，你就给我留下来吧！” 扶苏看赵惊鸿盯着李斯的眼神不对劲，立即停下脚步，拉着赵惊鸿道：“大哥，你不会对李斯有什么想法吧？” 他记得很清楚，当初在天牢之中，赵惊鸿说李斯和赵高勾结，篡改了诏书的。 而且说的有理有据。 也就是说，赵惊鸿对李斯完全没什么好感。 甚至……可以说是厌恶。 按照他大哥的性子，说不定要搞死李斯的。 赵惊鸿闻言则立即道：“没有啊！我对他能有什么想法！” “大哥，你最好没什么想法，人家是丞相，此次来是给咱们封赏来的。”扶苏叮嘱道。 “明白！明白！”赵惊鸿笑着连连点头，但是扶苏依然有些不放心，但见赵惊鸿答应这么双开，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很快，他们抵达了军营门口。 李斯立即上前，拱手行礼，“李斯，见过扶苏公子，蒙恬将军，王承将军，赵先生……” 只是，李斯还不认得赵惊鸿，但李斯作为一个官场老油条，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赵惊鸿。 因为，扶苏、蒙恬、王承他人都认识。 而能够跟这些人站在一起的，他又不认识的，那只有赵惊鸿了。 扶苏跟李斯客套一番，将李斯请入军营中。 李斯跟扶苏走在前面，只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回眸去看，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奇怪！ 李斯心中纳闷。 很快，他们来到了议事厅。 李斯笑着对众人道：“陛下得知诸位将士拿下胡王庭，龙颜大悦，特命我来嘉奖诸位，这是诏书……” 众人纷纷起身，准备接诏。 李斯见状，呵呵一笑，将诏书递给扶苏，道：“扶苏公子，既然已经到了浑怀障，这个过场也不必走了，诏书给您，给诸位的封赏，全在诏书上写着呢。若是需要我对将士们宣读，李斯愿意配合，咱们之间，就不必如此了。” 接旨需要磕头啊。 若是始皇来了，让他们磕头没什么。 虽然他李斯位列三公，但毕竟是臣子，而扶苏是长公子，是皇子，让他跪拜颇有不妥。 若是在咸阳，他必然公事公办，但这里远离咸阳，自然要圆滑一些。 扶苏见状，双手接过诏书，“那就谢过李大人了。” 说完，扶苏打开诏书，看向上面的封赏。 对于这些封赏他很满意。 特别是对赵惊鸿的封赏，让扶苏都有些惊讶了。 扶苏看向赵惊鸿，激动道：“大哥，你看！” 赵惊鸿起身，凑到扶苏跟前，看到了诏书上的内容。 特别是对他的封赏，格外醒目。 上郡右将军，十六等爵，良田万亩，黄金万两！ 嘶！ 这奖赏，有点太多了吧？ 赵惊鸿一阵蹙眉。 若是别人，看到如此丰厚的奖赏，必然会非常惊喜。 但赵惊鸿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人家始皇不是傻子。 自己都追杀他了，他还能如此封赏自己，就算始皇是出了名的大度，也不至于大度到这个地步吧？ 关键是，这可是将军！ 自己之前未曾参军，也未曾立下什么战功。 若是说有战功，也顶多算是组建了游骑兵队伍而已。 其次便是这场灭胡王庭之战。 除此之外，并无什么惊天战功，一下就成为将军，这有些不可思议。 而且，十六等爵，那是很多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爵位。 始皇就这么轻飘飘的给自己了？ 奇怪！ 莫非，始皇这是在堵自己的嘴？ 还是说，始皇已经确定自己的身份了？ 知道自己是他儿子了？ 这算是补偿还是什么？ 赵惊鸿眉头紧蹙，丝毫没有喜悦之感。 李斯则在一旁一直观察，看赵惊鸿面对这样的封赏，依然面不改色，没有丝毫失态之举，心中暗叹：“不愧是绝世奇才，面对如此封赏依然面不改色，宠辱不惊，实属难得，以后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第497章 这奖赏我不要了! 李斯观察了赵惊鸿片刻，拱手道：“恭喜赵将军，贺喜赵将军，不仅被封上郡右将军，更获得十六等爵，如此封赏，在整个大秦来说，都是独一份的，无异于一步登天！朝堂之上，许多官员都是反对的，但在下觉得此等封赏，对于赵将军而言，那是实至名归！” 赵惊鸿闻言，诧异地看着李斯。 这小子，好端端的拍自己马屁。 事出反常必有妖！ 赵惊鸿看着李斯道：“那这么说，我能得到如此封赏，还要感谢李丞相了？” “不敢不敢！赵将军所得封赏，皆是您自己争取而来的，跟在下没有任何关系，而且对于赵将军而言，这些封赏，确实是实至名归！”李斯笑着说道。 其他人也很惊讶。 他们也没想到，始皇对赵惊鸿的封赏竟然这么大。 直接封将军和十六等爵了！ 这跟一步登天没什么区别了。 但是，蒙恬和王承却比较担心。 因为他们要干的事情，是造反啊！ 造反为的就是从龙之功。 而哪怕就算是扶苏上位了，能给赵惊鸿什么？ 封侯？ 而如今，始皇给赵惊鸿的封赏，几乎一步到位。 如此一来，赵惊鸿还有必要继续跟随扶苏造反吗？ 以他现在的地位，足以享受大好人生了，没必要继续冒险了。 甚至，蒙恬怀疑，是不是始皇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想要从其中分化他们。 他早就察觉到，不知不觉间，赵惊鸿已经成为了他们这个团队中的主心骨。 若是赵惊鸿退出，那么他们这个造反团伙，也就立马分崩离析了。 所以，蒙恬很担心。 “大哥，你好像不是太高兴。”扶苏察觉到了赵惊鸿的异常。 赵惊鸿闻言叹息道：“我确实不太高兴，因为给我的封赏实在是太多了，这本应该是蒙恬和诸位将士的功劳，是他们用血汗换来的功勋，我却独占鳌头，受之有愧啊！” 扶苏立即道：“大哥，若非你，我们能做的，也仅仅是击退胡人而已，彻底击败胡王庭，占领胡人的疆土，这压根是我们想也不敢想的事情，你的功劳，是无人能替代的。” 蒙恬也说道：“是啊，赵老弟，你的功劳实至名归，并无不妥！” 王承也点头，“确实如此。” 李斯也赶紧说道：“赵将军您不必谦虚，而且您也并未抢占别人功劳，其他人的封赏也不少。” 赵惊鸿低头扫过封赏名单，沉声道：“李大人，这封赏似乎不对吧！” “有何不对？”李斯疑惑地上前，看向诏书。 赵惊鸿指着诏书上的内容道：“为何王承将军的封赏如此之少？要知道王承将军也是可以上战场，一同去击杀胡人的。他是为了上郡百姓的安危，自愿放弃上战场杀胡人的机会的。要知道，我们浑怀障的将士没有一个孬种，若说上战场杀敌，一个个毫不犹豫，提刀就上！” “那些没能去杀敌的将士，一个个都是急的抓耳挠腮，跟我闹了许久的意见。对于他们来说，不让他们上战场杀胡人，简直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 “所以，请你清楚一点，并非他们不敢去，而是不能去！” “若是都去了，城中空虚，若是胡人来犯，谁来阻挡？” “如此，他们的功劳，自然也不能忽视！” “若是因为我的原因，让他们失去了封赏，那我宁愿不要我这些封赏！” “你将诏书拿回去，就告诉陛下，我愿意将我的军功，全部换成剩余将士的军功，请陛下封赏他们！” 此言一出，王承顿时眼眶湿润了。 一直以来，大家都在关注他大哥，没人在乎他做什么。 而且，就算在家中，有什么好处，也是他大哥王贲第一个先上，没人为他争取什么。 如今，赵惊鸿竟然为了他力理据争，宁愿不要自己的封赏，也要给他讨要封赏！ “赵先生！”王承站出来，拱手沉声道：“不必如此，而且我确实也没做什么，若下次有机会，我再上战场即可，赵先生不必如此！” 这声赵先生，王承叫的是情真意切，发自内心的尊敬。 赵惊鸿摆手，“王大哥你休要多言，若是你们你们守城之人没有功劳，那我这封赏不要也罢！” “这……”李斯犯难了。 放着将军和十六等爵的封赏不要，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见。 而且，他还从未见过有人敢这样跟始皇要封赏的。 赵惊鸿算是头一个！ 不对！ 之前还有一个，那就是王翦。 但王翦人家手中有六十万大军，有要封赏的底气啊！ 这赵惊鸿手中可什么都没有。 而且，如今大秦也并非那种危难关头了。 赵惊鸿拿什么要求始皇？ 他有些想不明白了。 “大哥……”扶苏也想劝说。 赵惊鸿摆手，“休要多言，我意已决！李大人，麻烦您再跑一趟吧！” 赵惊鸿直接将诏书塞到李斯手中。 “这……”李斯很是为难，“赵将军，之前并没有这样的先例，而且……您这样做，很可能会惹得陛下不悦，若到时候陛下收回封赏……” “若是如此，那便收回！我与守城将士们一样，不拿封赏便是！”赵惊鸿坚定道。 李斯很是无奈。 “若是如此。”扶苏看向李斯，沉声道：“还请李大人将诏书带回去，请陛下封赏守城将士吧！若是陛下不同意，那就将我等功劳，平摊给守城将士，我们上郡将士乃为一体，不可能我等拿着封赏，让其他将士看着！” “还有我！”蒙恬站出来。 “算我一个！”蒙犽沉声道。 王离也站出来，“游骑兵全体士兵也一样！” 李斯惊讶的发现，此刻的上郡，此刻的浑怀障，军将一心，坚不可摧！ 此等情况，他前所未见！ 这种情况好是好，将士们的关系很和谐，若是作战，必然能团结一心。 但是……这也代表了，这样的军营，谁也别想插手，甚至可能……士兵们只认人，不认虎符，不听别人的调令！ 这也是极危险的！ 李斯心中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第498章 要走?别急着走啊! 源自于在朝堂多年的敏锐直觉，让李斯心中有种寒意在涌起，他当机立断，拿着诏书，拱手道：“那既然如此，我便回咸阳，请诸位的意思传达给陛下，让陛下定夺。” 赵惊鸿不由得笑着上前，拉住了准备要走的李斯，说道：“李大人，既然来了，别这么着急走啊，李大人一路劳图奔波，舟车劳顿，实属辛苦，若是不留大人在上郡歇息几日，那是我们不懂事了。” “无妨！还是诸位将士的军功要紧，我现在回去，不出几日便有结果，到时候我再来传达喜讯。”李斯紧张地说道。 “那可不行！”赵惊鸿立即对蒙犽道：“蒙犽，吩咐下去，今日为李大人设宴，我们要好好款待李大人。” “是！”蒙犽立即拱手离开。 李斯则更加紧张了。 赵惊鸿看着李斯道：“听闻李大人喜好美色，搜集天下美女，恰巧我们这里有胡人女子，颇具异域风情，我让他们挑选几个样貌出众的，为李大人献舞，他们胡人可是擅歌舞的。” 李斯赶紧摆手，“不不不！我没有！我没这个爱好！” 他什么时候喜好美色了？ 别泼脏水啊！ 这要是传出去，被某个不长眼的史官，亦或者被某个写野史之人记录下来，自己的名声可就臭了。 “李大人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胡人女子跳舞其实也一般般，只可惜这次没能抓住胡人单于，若是让胡人单于来为我们舞上一段，让胡人王妃王后为咱们献舞，那才叫别有一番风味呢。”赵惊鸿笑道。 李斯额头开始冒汗了。 让胡人单于，胡人王妃王后来献舞，你可真敢想啊。 古往今来，都说胡人擅骑射，唯有赵惊鸿敢说胡人擅歌舞！ 这小子，有些不按套路出牌啊！ 在赵惊鸿和扶苏等人的劝说下，李斯知道自己走不掉，也只能坐下来，跟众人交谈。 赵惊鸿看着李斯询问：“李大人，前几日天怒，是何等情况，你可知道？” 李斯叹息一声，说道：“那天怒所降陨石，上书：始皇帝死而地分。惹得陛下大怒，而朝堂上的官员们，一个个对陛下口诛笔伐，让陛下与天下人认错，与上苍认错，并且还有举行祭祀，祈求上苍原谅。” “陛下震怒，没有再继续朝会，甩袖而去。” 众人闻言，不由得面面相觑。 因为这情况，跟赵惊鸿所说一般无二。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其一，这便是赵惊鸿所安排的。 其二，那便是赵惊鸿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掐会算，可预知未来。 不管是哪种，都极为恐怖！ 众人看向赵惊鸿的目光，多了三分敬佩和畏惧。 赵惊鸿听到李斯的话，冷笑一声，开口道：“一群庸才，无能之辈，出现问题，不想着如何解决问题，只会指责他人，这种人，留着都是浪费俸禄！” 李斯点头，“赵将军所言没错，后来陛下听闻了将军的天地蛋壳之说后，非常欣喜，怒斥百官，让文武百官哑口无言，这些都是将军的功劳。” 赵惊鸿诧异，“这消息这么快都传到了咸阳吗？” 李斯尴尬一笑，“陛下可知天下事，这也属正常。” 赵惊鸿点头。 这消息也不是什么机密，并且他已经让人传播出去了，上郡很多人都是知道的，这件事情能传到咸阳去，也属于正常。 不过，也不能排除，这里还有始皇安插的密探！ 谨慎起见，还是要再清查一番。 赵惊鸿看向李斯，询问：“那如此天怒景象，加上有心人在陨石上刻字，可造成什么影响？” 李斯闻言，不由得叹息一声，“黔首愚昧，被人愚弄，本身各地六国余孽就蠢蠢欲动，如此天怒事件，自然引起了很多有心人的注意，纷纷开始行动起来，各地已经抓住多起意图谋反之人，但我觉得，这应当还只是个开始。” 赵惊鸿微微点头，又问：“那陛下是如何处理这些事情的？” 李斯看了赵惊鸿一眼，“一直以来，其实六国余孽时常有谋反之举，面对这些谋反之人，我们有一套完整的处理方式，只要谋反，便会派兵镇压，抓捕，但凡参与者，诛九族！” 赵惊鸿微微地点头，心中明白，这说明始皇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那便好！只要能镇压住这些宵小，都不成问题。”赵惊鸿呵呵一笑。 接下来，便是扶苏和众人跟李斯讲一些没营养的话。 赵惊鸿则开始思考。 其实，天降陨石就是一个引子。 没有陨石，也会被挖出来什么石头，石头上写着文字。 造反是六国余孽必须要走的路。 之所以没发作，那就是始皇还没死。 而这段时间，各种事情频繁发生，归根结底的原因就是始皇的身体出现了问题。 虽然这次始皇没有下手那么狠，但也已经展露出来他的身体出现了问题。 加上之前宫中传出来的消息，始皇身体接连出现状况，也给了他们这些人可乘之机。 不管是荧惑守心，亦或者天降陨石，亦或者是沉壁复现，其实都是攻心之战。 他们想要加快始皇的死亡。 其实，大秦的灭亡，也不能全怪胡亥。 毕竟本身大秦的制度就存在问题，而且六国统一，民心不稳。 而且始皇也没给百姓休养生息的机会，一直在修建大型工程，让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要不然，百姓们安居乐业，六国余孽再挑唆百姓，百姓也不可能傻乎乎的跟你造反的。 其实百姓想要的很简单，就是吃饱饭，饿不死！ 没有太多追求。 你让他们吃不饱饭，活不下去，没有办法，左右都是死，他们只有造反一条路了。 其实，就算始皇再活个十年，那些六国余孽不一定能熬得住，说不定会提前造反。 但如果始皇还在，他们造反很难成功。 毕竟大秦的底蕴在这里放着呢，不是那些民兵用命填，就能打得过的。 所以，现在其实六国余孽随时可能造反。 这个时机很重要。 待交谈结束以后，扶苏派人带李斯去休息，赵惊鸿就重新将蒙犽喊到了书房中。 “我有一件重要的任务要安排给你。”赵惊鸿沉声道。 第499章 兵之仙者，后勤之王 蒙犽正色起来。 之前赵惊鸿就要给他安排任务，被李斯的突然到来给打断了。 如今又单独带他过来，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他做。 果然，这个叔叔认得不亏！ “赵叔，您尽管说，我一定能做到！”蒙犽信心十足。 他要找到属于他自己的机会，努力成长起来。 绝对要比王离强！ 赵惊鸿只觉得有些头疼。 他很想告诉蒙犽，自己并非他叔叔。 他跟蒙恬交好，那是他俩的关系，都是各论各的，互相不挨。 奈何蒙犽较真，非要喊他叔叔。 赵惊鸿很无奈。 “天怒以后，陨石上被有心人刻上字，天下必然会引发混乱。而六国余孽，也必然会趁机造反，就算不造反，也将会在暗地里谋划。” “而我们想要掌控大势，必须也要参与其中，否则的话，一旦大势起，我们将会陷入被动。” 蒙犽闻言，惊讶地抬头看向赵惊鸿，“赵叔，你想跟他们一起造反？” 赵惊鸿瞪了蒙犽一眼，“什么叫我要跟他们一起造反？他们配吗？一群乌合之众，不堪一击！” “那赵叔您的意思是……”蒙犽看着赵惊鸿。 赵惊鸿无奈道：“我这不是在说吗？不要着急。” “哦哦！您说您说！”蒙犽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赵惊鸿继续道：“我并非是要你去跟他们一起造反，而是混入这些六国余孽之中，跟这些六国余孽打好关系，从内部掌握他们的情况，关键时刻出手，将他们一网打尽，亦或者将他们为我所用。” “好！”蒙犽立即点头。 赵惊鸿摆手道：“不过，你乃蒙恬之子，声名在外，并不适合出手。” “啊？”蒙犽顿时满脸郁闷之色。 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转眼又落空，心情能好才怪呢。 “所以，你的任务是掌管兵马，关键时刻出手。而明面上，则让鲁辙和刘仁他们俩负责。”赵惊鸿道。 蒙犽蹙眉，“我觉得林瑾和张良似乎更为合适吧？” 他如果没记错的话，张良乃韩国宰相之后，他若是反秦，应该不会有人怀疑他。 赵惊鸿点头，“我也考虑过让张良亦或者林瑾去，他俩确实是最合适的。” “但是，张良现在负责上郡，将上郡治理得井井有条，目前而言，上郡是咱们的大本营，离了他不行。林瑾在我身边，还有很多重要的任务要做。而鲁辙，名不见经传，战力也有，谋略也有，而且身手不凡，若是出手，应当能结交不少人。而刘仁，这个人聪明市侩，很多事情他适合去做。” “而你，则负责掌管兵马，我会给你配备三千游骑兵，由你全权负责！” 听到这个，蒙犽眼睛顿时亮了。 三千游骑兵啊！ 比他之前掌管的要多！ 最关键的是，游骑兵乃是精锐中的精锐，放在战场上那都是无往不利的存在，更别说是放在民间了，那更是无敌般的存在。 “当然，游骑兵的装备你们不能再用，我已经让工匠打造了另外一种兵刃，隐藏你们的身份。” “好！”蒙犽立即点头。 赵惊鸿继续道：“除此之外，你还负责跟上郡的联系，到时候肯定少不了用钱财和粮草，不管多少，到时候一并由上郡为你提供。” 蒙犽微微点头。 有了后援支持，他便无需担心了。 “虽然六国余孽都是一些乌合之众，但其中还是有一些能人异士存在的。这个世界的本质便是如此，天下人茫茫，而真正可以搅动天下大势的人，只有寥寥几人足矣。所以，你还需要帮我找一些人，将他们收入麾下。” “此行，我会跟你们前往，有几个人是我势在必得的。” 蒙犽忍不住询问：“赵叔，你说的人是谁？” 赵惊鸿面色严肃，沉声道：“用兵如神，兵之仙者！” 蒙犽惊讶。 他见过最厉害的兵者，那就是王翦。 不管王翦用兵如何，那是实打实的军神。 但也未曾有人给过王翦如此高的赞誉。 “此人是谁？”蒙犽问。 赵惊鸿并未回答，而是笑着说道：“还有一人，若他存在，整个军队都会被他治理的井井有条，动可掌管全军，静可治理全国！” 蒙犽满脸诧异地看着赵惊鸿，“真有这种人吗？就算是冯相和李相，亦或者王翦将军王贲将军，也做不到这种程度吧？” 赵惊鸿笑道：“人与人是不同的，李斯钻研法家学说，对刑法很是熟悉，并且可以为大秦两人定制秦律，这是其他人所不能比的。冯相能够做到今天这个位置，他的政治天赋远非常人能比，而且跟始皇一起推动郡县制，并且参与大秦的统一和建设，这也不是别人能够做到的。” “另外，王贲和王翦两人，乃是战神，在战场之上运筹帷幄，灭六国，谁能比？” “所以说，人与人之间不同。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优点，我说这两个人，他们两个在各自的领域，也是佼佼者。” 蒙犽点头，“那我明白了，这俩人在哪？叫什么名字？我怎么去寻他们？” 赵惊鸿微微一笑，“莫要着急，此二人事关重大，我会亲自前往，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赵叔你要亲自去？那浑怀障……”蒙犽很是惊讶。 赵惊鸿道：“那不是还有扶苏和你父亲他们吗？有他们在，不会有问题的。” 蒙犽想了想，微微点头，“好！跟着赵叔去，正好可以跟着赵叔学习一番。” 赵惊鸿满脸无奈，“蒙犽，我并非你叔，我跟蒙恬将军交好，那是我们个人感情交好，并非辈分问题，咱们各论各的就行。” 蒙犽摇头，认真道：“君子之礼不可废，你既然跟我父亲以兄弟相称，那便是我叔叔，以后您就是我亲叔！” 赵惊鸿满脸无奈。 他不想多出来一个侄子啊！ 蒙犽看着赵惊鸿，笑呵呵地问：“赵叔，您看我去执行如此机密的任务，得挂个官职吧？” 赵惊鸿瞪了蒙犽一眼，“都是机密任务了，知道的人越多越好，你还想挂上官职好好宣扬一番是吧？此次任务，现在就你我知道，不要想着宣扬，官职没有！” 第500章 李斯:不是舞剑吗?怎么奔我而来? 蒙犽闻言，满脸郁闷。 他还想在王离面前好好炫耀一番呢，看来是没希望了。 “你去将王离喊来，我还有事情要吩咐你们二人。”赵惊鸿对蒙犽道。 蒙犽应了一声，不情不愿地走了出去。 没多久，王离便也来了。 三人在房间内密谋许久，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晚上。 宴会开始。 扶苏坐在主座之上。 李斯坐在正下方，一旁则有赵惊鸿和蒙恬作陪。 王承则坐在对面。 宴会开始，赵惊鸿拍了拍手，立即上来一群脸色蜡黄，眼神中满是恐惧的胡女。 虽然可以看出来洗漱打扮过了，但形象依然很糟糕，头发犹如稻草。 赵惊鸿对那些女子道：“这便是李斯李丞相，你们好生伺候着，若是让李大人看中了，说不定可以带你们去咸阳享福呢！” 几个女子虽然不懂秦语，但是这段时间，听得多了，多多少少也能听明白一些。 当即，这些女子像是疯了一样，朝着李斯扑了上去，意图使出浑身解数，想要讨得李斯欢心。 但是奈何，李斯在咸阳那是什么生活，周边的女子那是什么样的姿色，岂是他们能够比的，特别是这些女人形容枯槁，浑身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膻气，让李斯难以接受，几欲作呕。 “不……别……快走快！走快！退！”李斯慌乱的保护着自己，护着关键部位，不住叫喊。 周围的众人，见状不由得哈哈大笑。 赵惊鸿道：“看来咱们的李丞相乐在其中啊！” 扶苏见状，不由得一阵蹙眉。 他并不知道还安排了这样的项目，看李斯狼狈的模样，扶苏不由得对赵惊鸿使眼色。 毕竟人家李斯是咸阳来的使者，还是丞相，这样做，未免有些过分了。 赵惊鸿却笑着对扶苏摆手，让扶苏别管。 扶苏很是无奈。 见李斯被折磨的要不行了，赵惊鸿才挥了挥手，让这些女子离开。 有几个还不愿意走，有些不甘心，赵惊鸿见状冷哼一声，对士兵挥手示意。 几个士兵立即上前，将那几个女人拖拽走。 看着女人被拖走，李斯才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眸中满是后怕。 这胡人女子，实在是有点吓人啊。 赵惊鸿叹息道：“可惜！可惜！这跳舞没有胡单于跳舞看着有意思。” 李斯只能赔笑，心中郁闷无比。 他怎么感觉这个赵惊鸿丝毫不按套路出牌呢？ 看来有才之人，思维都与常人不一样啊。 “不过，没有胡单于给咱们跳舞，我挑选两员大将，给李大人舞剑助兴！”赵惊鸿拍了拍手，对门外招手。 王离和蒙犽两人迫不及待地拿着秦剑上来。 李斯见状，也拍手道：“有如此两员大将舞剑，斯倍感荣幸，也是有眼福了。”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笑道：“那您可要看好了。” 说着，赵惊鸿对两人使了个眼色。 两人各自后退一步，抱拳行礼，相互盯着对方道：“动手吧！” 蒙犽沉声道：“今日我们之事，也该有个了结了！” 王离沉声道：“你若是不自量力，我也无可奈何！动手吧！” 李斯脸色微变。 这看着怎么不像是舞剑，好像两个人真的有仇啊！ 不应该啊！ 蒙犽跟王离两个人关系挺好的啊。 这俩人几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不可能有什么仇恨啊！ 瞬间，李斯想到了什么。 蒙犽是游骑兵中的一员，也是最早加入游骑兵队伍的人。 而王离则是被派来管理游骑兵的。 诏书还是他亲笔书写的。 也就是说，他俩的矛盾，很可能就是因为游骑兵！ 想到这里，李斯不由得往后撤了撤身子，生怕溅自己一身血。 “受死吧！”两人齐喝一声，朝着对方冲了上去。 兵刃交接，顿时火星四射。 赵惊鸿看着满脸紧张的李斯，不由得问道：“李大人，听闻你擅长律法，不知道若是篡改诏书，算是什么罪责？” 李斯闻言，立即道：“篡改诏书，那是大罪，若是被发现，最轻也是诛九族！” “哦！”赵惊鸿点头，“那若是制定律法的人篡改诏书呢？” 李斯闻言，不由得浑身一激灵，“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赵惊鸿这时候的也明显了。 而且，他怎么可能篡改诏书，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他对陛下忠心耿耿！ 赵惊鸿又看向李斯，询问道：“那李大人您觉得，诸多皇子之中，哪个皇子继承皇位，对您有利呢？” 李斯心中咯噔一声。 他算是看出来了。 这个赵惊鸿对自己有意见，在不断试探自己呢。 李斯赶紧道：“赵将军，我等乃是臣子，关于谁能继承皇位，谁是储君，这种事情并非我等需要操心的，也不是我们能够操心的。不管是谁上位，我们都是忠心大秦的。” 赵惊鸿微微点头，拉着李斯看向扶苏，低声道：“那李大人觉得，扶苏公子上位，会不会废除严苛的秦律？到时候，李大人还有什么用处？” 李斯脸色一沉。 赵惊鸿的话，算是说到了他的痛处。 他一直担心扶苏，因为扶苏的表现太过仁慈，而且很排斥秦律。 若是他上位，虽然可能不会一下全部废除秦律，但必然会更改秦律，减少秦律，甚至出台一个新的律法，代替他的秦律。 如此的话，他就没有任何作用了。 他的地位，也将不在。 李斯沉声道：“赵将军不必担心如此，我也不会担心。因为家有家法，国有国法，若一国无法，将会乱套。而国在一天，法就在一天。哪怕扶苏公子不喜欢严苛的律法，也必然需要其他的律法，李斯还是有些用处的。” “你倒是想得明白。”赵惊鸿冷笑一声，“也不知道，你关键时刻会不会犯糊涂。” 说完，赵惊鸿对正在舞剑的两人使了个眼色。 蒙犽怒斥道：“王离！你仗着自己成为游骑兵首领，每日欺压我，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蒙犽！你不听军令，看我今天不斩杀了你！”王离也咬着牙怒声冲上来。 一旁的蒙恬吓了一跳，以为他俩真的有什么解不开的矛盾，要相互厮杀。 就待他准备起身制止两人的时候，发现两人的剑似乎不是朝着对方去的，而是朝着坐在一旁的李斯而去的！ 第501章 你们还怪贴心呢 在两支秦剑朝着他砍来的瞬间，李斯在那零点零一秒的瞬间清醒过来。 这哪里是什么舞剑，这根本是奔着自己来的！ 这两人，想要杀了自己！ 下一秒，李斯双腿用力，猛地抬起屁股，整个身子朝后一滚。 咔嚓！ 王离和蒙犽手中的剑劈砍在了桌子上。 李斯双手撑地，撅着屁股，回头看去，看到陷入桌子里的两把剑，不由得心头剧颤。 若是自己刚才没有躲开，估计现在不死也得身上少点零件了。 赵惊鸿见状，立即一拍桌子起身，训斥道：“你们俩在干什么！让你们舞剑，怎么还真打起来，若是伤了人怎么办！” 两人立即收剑，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一样，低着头不说话。 赵惊鸿赶紧将脸色惨白的李斯搀扶起来，询问道：“李大人您没事吧？” “没……没事……”李斯看向赵惊鸿的眼神开始闪躲，眸中涌现出恐惧。 他已经想明白了。 这一切，都是赵惊鸿安排的。 此人，怕是想要杀自己啊！ 但是李斯不明白，赵惊鸿为何如此对自己。 他为何要杀自己？ 不应该啊！ 自己可是大秦的宰相，咸阳来的使者，给他们送诏书，送奖赏来的。 于情于理，赵惊鸿都不应该对自己有如此大的敌意啊！ 想到刚才赵惊鸿对自己说的话，李斯觉得，会不会赵惊鸿觉得自己支持胡亥，反对扶苏，所以想要趁此机会除掉自己？ 愿望啊！ 他支持胡亥，那都是陛下授意的啊。 “你们二人，快给李大人认错！”赵惊鸿对两人训斥道。 王离和蒙犽低着头，“李大人，实在抱歉！” “无妨无妨！”李斯赶紧摆手道：“刀剑无眼，难免失误，无妨的。” 赵惊鸿摆了摆手，示意两人退下，又对众人道：“无妨，大家接着奏乐接着舞，继续继续！” “赵将军……”李斯很想用身体不适的理由提前离场。 但是他一开口，就被赵惊鸿给抓住了，并且拉着他坐下来，笑着说道：“李大人，刚才的事情实在抱歉，我自罚一杯，你我再共饮一杯！” 李斯就这样被赵惊鸿灌了很多酒。 最终，李斯实在是扛不住，推脱道：“赵将军，我实在是身体不适，先行告退了……” 赵惊鸿起身，对李斯道：“可用我送送李大人？” “不用，我自己便能回去。”李斯强忍着天旋地转的晕眩感和胃中的翻滚，挣脱开了赵惊鸿的手掌。 赵惊鸿叮嘱道：“那您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我们这里浑怀障，地处边关，民风彪悍，晚上也不太安全。” 李斯毫不在意，他摆了摆手，只想赶紧离开。 李斯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没走出多远，就扶着墙壁哇哇大吐起来。 等吐完了以后，整个人的状态似乎好了一些，随后便开始继续走。 但没走一会儿，突然感觉自己脑袋被什么东西给套住了，紧接着便是一通拳打脚踢。 李斯疼的嗷嗷叫，但是也无可奈何。 等拳脚结束，李斯又感觉自己被拖拽走了。 他心中十分慌乱。 这不会是想要将自己抛尸吧？ 亦或者找个地方埋了？ 若是如此，自己必死无疑啊！ 李斯开始叫喊，“求求你们放了我，我可以给你们很多钱财，你们想要什么都可以，千万不要杀我！” 但是歹徒丝毫没有回应。 没一会，李斯感觉自己被丢在了什么地方，四周也没了动静。 他挣扎了好一阵，正从麻袋中挣脱出来，看了看四周，恍然发现，这竟然是自己住所的门口。 李斯顿时眼眶湿润了。 好贴心的歹徒啊！ 打完自己，还把自己送到家门口，太贴心了吧！ 李斯两眼含泪，挣扎着走回屋内，感受着屋内火炉的温暖，倒在床上，蜷缩在一起，默默恢复着伤势。 …… 赵惊鸿书房。 “赵大哥！赵叔！搞定！”王离跟蒙犽对赵惊鸿兴奋道。 赵惊鸿看着两人，问：“没人发现你们吧？” “没有！”蒙犽笑着说道：“我把那一片的士兵都撤了，而且不许任何人靠近，绝对没有任何人知道此事。并且，我俩全程没说话，他绝对找不到我们！” “我们俩办事，你放心就成！”王离拍着胸脯说道。 赵惊鸿这才满意点头，“干得不错，下次有这种事儿，我还喊你们。” “好！”两个人满脸兴奋。 敲闷棍这种事儿，他俩最喜欢了！ 等两人走后，扶苏走了进来。 “大哥……”扶苏蹙眉看着赵惊鸿。 赵惊鸿满脸尴尬，轻咳一声，“那个，扶苏，这大半夜的，你找我何事？” 扶苏无奈道：“大哥，那李斯毕竟是宰相，并且还是咸阳来的使者，给咱们来送奖赏的，你不该这样针对他。” “我有吗？”赵惊鸿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我可没碰他。” 扶苏叹息道：“大哥，咱们俩相处这么久了，你以为我还不了解你吗？” 赵惊鸿闻言，也不再隐瞒，直接道：“我没杀他，已经够仁慈了。” “大哥，那些都是尚未发生的事情……”扶苏无奈道。 他知道赵惊鸿为何针对李斯，就是因为当初在天牢之中，赵惊鸿跟他说的那些。 赵惊鸿对李斯有很大的偏见。 赵惊鸿冷哼一声，盯着扶苏，“我说的那些事情，哪一件没发生？哪一件没说对？而且，我告诉你，这个李斯醉心权力，为了能够保证自己能够持续获取权力，他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他忠心的不是你父皇，更不是这大秦，他忠心的是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扶苏蹙眉。 “而且，该提点的我已经提点了，若是李斯到时候继续执迷不悟，我进入咸阳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杀他！”赵惊鸿沉声道。 扶苏沉默片刻，缓缓道：“若是他真的如同大哥所说这般，到时候你要杀他，我不拦你！可如今，不合适。” “放心，我不会破坏咱们的计划，为了一个李斯，不值当！”赵惊鸿淡淡道。 扶苏微微点头，转身离开。 次日。 李斯从床上醒来，感觉浑身都是疼的。 “昨天怎么回事？喝多摔得了吗？”李斯喃喃自语。 但转念一想，他就想起来了。 自己昨天被人打了！ 第502章 走可以，东西留下 整个浑怀障，敢打他的人，几乎没有。 他可是宰相！ 位列三公！ 他不用猜，就知道是赵惊鸿。 他非常确定，这个赵惊鸿对他有很强的敌意。 他不知道这样的敌意从何而来。 但显而易见，想要讨好赵惊鸿已经是不可能的事儿了。 现在最要紧的，是马上离开浑怀障！ 他怕迟则生变！ 当即，李斯开始招呼手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而他刚准备要走，赵惊鸿就派人请李斯过去。 李斯闻言，心中咯噔一声。 这是要走不掉了吗？ 他很想拒绝，但看面前士兵的模样，他知道肯定走不掉，只能硬着头皮答应，跟着他们前往议事厅的方向。 等到了议事厅，赵惊鸿对李斯摆手，道：“李大人，快来，听听我的人刚得到的最新消息。” 李斯满脸疑惑，不明所以。 赵惊鸿对林瑾道：“说吧！你都发现了什么。” 林瑾沉声道：“按照大哥的吩咐，天怒之时，我率人快速前往，赶到的时候，已经有人将陨石给带出来了，并且在上面刻字，而后迅速离开。” “我一路追寻，发现此人乃是项氏族人所为！” 赵惊鸿闻言微微点头，看向李斯，“李大人听到了吧！这一切的阴谋，皆是项氏族人所为。” 李斯蹙眉。 始皇都没查到的消息，面前之人是如何查到的？ 这个消息本身就不怎么可信。 但为了自保，李斯还是询问道：“敢问这位先生，那项氏族人乃何许人也？” “此项氏族人，乃楚将项燕之后，现藏身于会稽郡之中。”林瑾沉声道。 李斯闻言，立即沉声道：“果然！乃六国余孽也！” 赵惊鸿对李斯道：“为了大秦江山社稷着想，还请李大人将此事转告陛下，也算是我等为陛下尽了一些绵薄之力。” 李斯拱手，“这是自然！我现在就启程，回咸阳禀告陛下！” “这么着急走吗？再多留几日，还未曾邀请李大人前往上郡城一观呢。”赵惊鸿道。 李斯心头一紧，赶紧道：“感谢赵将军好意，但如此重大事情，在下不敢耽搁，并且还要回去向陛下转达赵将军你们对军功的安排，不敢耽搁，这就出发最好。” 赵惊鸿闻言，微微点头，“那如此的话，我也不便强留，此行就麻烦李大人了。” “哪里的话，这都是我该做的。”李斯姿态放的很低，拱手过后，快速离开。 随后，李斯以最快的速度，整合好部队，准备离开。 但是，在军营门口，李斯又被赵惊鸿给拦住了。 李斯脸色极为难看，额头顿时涌出了一层细汗，“赵将军……您这是何意？” 赵惊鸿笑着说道：“李大人，你给我们的奖赏就这么带走了，不合适吧？” 李斯回头看了一眼那些箱子，连忙解释道：“赵将军，那些赏赐的财宝，我已经让人留下，这些地契和官印之类的，还要等回去以后请示过陛下以后，再做定夺，而后我再率人将其送回来。” 赵惊鸿却笑道：“那既然如此，我觉得还是留下较好，毕竟那是陛下给我们的赏赐，若我们的赏赐都不能留给我们，我想将士们心中怕是会有怨气。毕竟……那是他们用鲜血换来的，到时候如果他们做出什么冲动的举动，我可控制不了。” 李斯闻言，嘴角不由得抖动。 这跟直接把剑抵着他咽喉有什么区别。 李斯当机立断，拱手道：“那既然如此，全都留下来吧！” 李斯命令手下将所有的东西都留下来，而后离开。 看着李斯众人的身影，赵惊鸿看向身旁的蒙犽，“去吧！你知道该怎么做。” “放心吧赵叔！这事儿我拿手！”蒙犽嘿嘿一笑，勒马离开。 赵惊鸿则带人将东西带了回去。 回到住所，扶苏早就在等待了。 “扶苏！”赵惊鸿有些头疼。 扶苏站起身来，幽怨地看着赵惊鸿，“大哥，你还有多少事儿瞒着我……” 赵惊鸿闻言很是无奈，转身关上房门，对扶苏道：“坐下说吧。” 扶苏坐下来，沉声道：“大哥，那陨石降落在东郡，而项家在会稽郡，两者相隔甚远，丝毫不比我们上郡距离东郡之远！他们是如何率先赶到，并且想好计谋的？” “你为何又让林瑾如此说？” “还有，昨日你让王离和蒙犽两人假装舞剑，却意在刺杀李斯！” “今日，你又让蒙犽去做什么了？” “大哥，你到底在谋划什么？” 扶苏像连珠炮一样地询问着。 赵惊鸿揉了揉眉心，对扶苏道：“你别着急，咱们一件事儿一件事儿的慢慢说。” “那大哥你说吧。”扶苏正襟危坐，直勾勾地盯着赵惊鸿，像是抓住赵惊鸿做了什么不轨之事一般。 赵惊鸿无奈，缓缓道：“扶苏，天怒之事情的发生，将彻底改变大秦发展的走向，如今这种情况，非人力可以控制。并且，陨石上刻字之举，那是无解之谋，至少现在如此。” “六国旧地，苦秦久矣，此番有机会，他们必然会蠢蠢欲动。” “而那项家，乃楚国之后，这些年积蓄实力，若天下异动，那项家必然成为其中的中流砥柱。” “楚国有言，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若我说，亡秦者，项家也！” “项家之人，狼子野心，必除之！” 扶苏惊讶地看着赵惊鸿，“所以，你想要借我父皇之手，除去项家？” 赵惊鸿点头，“没这个意思，我只是给始皇提个醒，至于他能不能想明白，那就看他了。” “那李斯呢？”扶苏蹙眉，“昨日不是与你说了，不要再招惹他了吗？” 赵惊鸿笑了笑，“李斯必然是要给他点教训瞧瞧的，他我还有用，不会杀他。至于蒙犽，我让他率兵去伏击李斯去了，要给李斯一个教训瞧瞧，也好让他知道，大秦皇室之争，不是他一个臣子可以插手的！” “之后，我会让蒙犽、鲁辙、刘仁等人，离开浑怀障，前往沛县，我也会去！一来，我寻找几位人中龙凤，其二，则是天下即将大乱，我要插手一番，要做到，天下虽乱，但局势于我掌中之势！” 第503章 真正的孝并非守在床前 扶苏惊讶赵惊鸿的谋划，但还是蹙眉道：“大哥，你如何断定天下必然大乱呢？只是天怒而已，我父皇还在，大秦兵力强悍，期间造反之多，数不胜数，皆不可动摇大秦之根基，依我看，怕是乱不起来的。” “若你父皇不在了呢？”赵惊鸿盯着扶苏。 扶苏脸色微变，“如今尚且不能确定。” “你父皇身体什么样，你应该知道一些，莫要自欺欺人了。”赵惊鸿沉声道。 扶苏面露纠结之色，“那若如此，作为子嗣，我应当回咸阳，送我父亲最后一程。” “你信不信你回去以后，便再也回不来了？”赵惊鸿盯着扶苏沉声道。 扶苏不由得一阵沉默。 “我追杀你父皇之事，已成事实！只是我们都很有默契，我不说，他也不说，保留着最后的体面，你以为你父皇真不在意？呵！若不信，你大可回咸阳试试，看你父皇会不会将你抓起来！”赵惊鸿沉声道。 扶苏闻言，不由得满脸郁闷。 “你在怨我？”赵惊鸿盯着扶苏。 扶苏微微摇头。 “若是怨我，大可直说！若不是因为我，你还能回去尽孝。但我要告诉你的是，所谓的尽孝，并非愚孝，就算你回去，跪在你父皇跟前，看着他咽下最后一口气，又能如何？你挡不住天下大势，挡不住即将走向崩塌的大秦，到最后，你秦国历代先君所辛辛苦苦创造的一切，你父皇一辈子才建造的大秦帝国，轰然崩塌，你觉得你父皇能死的安心吗？” “你所能够尽的最大的孝道，便是让大秦昌盛下去，更加强大，将你父皇没有完成的遗愿完成，此，方为孝道！” 赵惊鸿盯着扶苏。 扶苏闻言，不由得恍惚，仔细一思考，顿时明白，拱手行礼，“多谢大哥点醒，是我太过执拗，不懂其中道理。虽然不能送父皇最后一程，是我不孝！但是，为了更大的孝道，为了父皇的遗愿，我也只能如此了。虽有遗憾，但也值得！” 赵惊鸿欣慰道：“你能想明白就好，接下来的时间，必然纷乱将起！我们现在还不能动，若我们动了，天下人便会顺势而起，我们就成了引起战争的罪魁祸首，到时候你我将会背上骂名，不值当。” “而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利用这些六国余孽，让人打入六国余孽内部，利用他们，分裂他们，瓦解他们，在此次大乱起的机会里，将他们一网打尽，彻底消灭，以绝后患！从此以后，大秦只有秦人，不存在什么旧楚旧齐旧旧赵之类的，这天下只有大秦！” 扶苏点头，“我明白了！大哥深谋远虑，扶苏敬佩！那么，接下来我该怎么做？大哥你要出去，是否需要我一起？” “不用。”赵惊鸿摆手，“你乃长公子扶苏，天下人皆知道你，你若出现，必然会暴露目标。我只是一介无名之辈，不会有人在意，才可以趁机拉拢一些人才回来。并且，此次简装出行，以效率为主，迟则生变，所以我会速去速归，你无须担心。” “另外，我需要你在后方为蒙犽提供支持，你和张良，在必要时候，给蒙犽提供支持，至于钱财和粮食方面，需要多少提供多少，让他们在六国旧贵族中，打出响亮的名声来。” “好！”扶苏点头，“那既然如此，一切就按照大哥的意思来办！” 赵惊鸿起身，笑着搂着扶苏的肩膀头，“放心吧老弟，有我在，这天下之主的位置，必然是你的。” “大哥！”扶苏认真道：“我的就是你的！” 赵惊鸿笑了笑没说话。 …… 李斯离开浑怀障以后，一路飞驰。 一路奔驰到晚上才敢休息。 次日一早，李斯就赶紧带人继续出发。 他是一点也不敢耽搁，生怕发生什么意外。 现在他很没有安全感，感觉只有到了咸阳才有安全感。 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那就是赵惊鸿真的想要杀自己。 期间，他多次感受到了来自赵惊鸿的杀意。 甚至，当时那两把剑几乎离自己只有一寸的距离，如果他躲慢了两点零一秒，肯定会被劈成三段。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他跟赵惊鸿从不相识，而且自己乃是位列三公的丞相，他为何对自己如此大的敌意？ 就在李斯思考之际，耳边传来一阵怪叫。 “呜哈！呜哈！啊噜噜噜！” 听到这动静，他还以为遇见了野人呢！ 周围的士兵，也是吓得浑身一哆嗦。 这荒郊野岭的，怎么会突然传来怪叫声，不会是有精怪之类的吧！ 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一群人马就冲了出来。 这些人用麻布盖住面部，身上也穿着粗布褐衣，手中则持着一把奇怪的兵刃。 为首一人指着李斯叫喊道：“尔等，留下钱财马匹，走路离去，可留你们性命！” 立即有小厮怒声道：“汝等贼子！知道你们拦着的是何人吗？这可是堂堂……” 李斯立即拦住了小厮，盯着蒙面之人看了好一阵，当即沉声道：“这位壮士，如果我们将钱财和马匹全数上交，是否真的不伤我等性命？” 为首之人愣了一下，没想到李斯竟然这么好说话，当即道：“放心，我自来说话算话！” “好！”李斯立即对身后的人喊道：“下马！把东西都给他们！” “这……”士兵们都懵了，没想到李斯投降的这么果断。 但毕竟李斯下达了命令，也只能纷纷下马，叹息着将东西放在地上。 然后，李斯带着众人站成一团，对为首劫匪抱拳道：“壮士，希望壮士能够如实放我们离开。” 为首劫匪：“……” 这跟他设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这可是李斯啊！ 这可是当朝的三公之一，李丞相啊！ 不应该心中有傲气，不服气吗？ 怎么也要反抗一番啊！ 怎么就直接躺平了？ 反抗啊！ 你倒是反抗啊！ 你哪怕只稍微反抗一下，让我动手打你几下，如此我也好回去交差啊！ 看李斯如此模样，蒙犽还真没办法下手。 当即，蒙犽看着这些马匹和这些东西，想了想，对李斯道：“我自然说话算话！不过……” 蒙犽对手下挥手道：“给我搜搜，他们身上是不是还藏了什么值钱的东西没有拿出来！” “是！” 士兵立即下马，纷纷冲上来，开始搜身。 李斯面色极为难看，但还是闭着眼睛任由这些人在自己身上摸索。 好一阵，士兵对蒙犽微微摇头。 “这么谨慎吗？”蒙犽心中惊讶，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从怀中掏出一枚秦半两，朝着李斯走过去。 第504章 吾霸王可取而代之 蒙犽走到李斯跟前，犹豫了一下，转身走向李斯身边的一个小厮。 这个小厮，就是刚才说话的那个。 蒙犽伸手在他身上摸索。 小厮怒声道：“你们这些人，到底讲不讲信用，刚才已经搜过了，还来搜！找不到，就该让我们离开！” 蒙犽冷哼一声，从小厮怀中掏出一枚秦半两，怒声道：“好你个小贼！竟然敢私藏财物，我告诉你！你们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是本大爷的，你们抢占本大爷的东西，就是大罪！来人，给我打！” 其他人闻言，纷纷冲上来，对着那小厮就是一通拳打脚踢。 小厮叫喊：“就一枚秦半两而已，就一枚……” “管你是多少！一枚也是本大爷的钱！”蒙犽叫喊道。 李斯看到那小厮挨打的模样，心中一紧，赶紧后退。 打着打着，有士兵回头，问蒙犽：“老大，只打这一个，还是全都打？” 蒙犽立即道：“自然是全都打，一个也别放过！” 李斯闻言，立即怒声道：“汝等胆敢……” 嘭！ 李斯话还没说完，眼眶上已经挨了一拳。 紧接着，就是一通拳打脚踢。 李斯抱着脑袋，气得怒吼，但是也无可奈何。 等打完以后，李斯等人已经被打的皮青脸肿，惨不忍睹。 蒙犽打完以后，看了一眼李斯，心中暗道：“这次算是完成任务了。” 他对李斯道：“看你斯斯文文，倒是像个读书人，怎地如此不诚实，纵容手下私藏财物，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人！来人，把他衣服给我扒了！” 李斯闻言顿时惊叫，“你不要太过分！” 但是，他一个文弱的读书人，怎么扛得住几名士兵的蹂躏，分分钟被扒了个干净。 蒙犽盯着李斯道：“如此，便放过你们！撤！” 随着蒙犽一声令下，士兵们拿上钱财，牵着马匹离开。 李斯蹲在地上，恨的牙根直痒痒。 “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衣服！”李斯怒声道。 几名小厮一个人脱下一件，给李斯凑了一身衣服。 穿上衣服，李斯咬着牙道：“走！回咸阳！” 小厮郁闷道：“大人，咱们何时受过如此的待遇，不若我们就近寻一县城，让县令派出兵马，将这些人抓捕起来！一个个将其扒皮抽骨，如此方能报仇！” “闭嘴！”李斯怒斥一声，“那些人也是一个小小县令能得罪得起的？” 小厮不解，“几个劫匪而已……” 李斯冷笑一声，“幼稚！那并非单纯的劫匪……算了！你们任何人休要再提及此事，若是被我发现传了出去，我决不轻饶！” 一众人满脸纳闷。 他们就想不明白了，为何他家大人要受这个闷气。 关键是，不对付那些劫匪也就罢了，还跟他们生气，还不让他们说，这算是哪门子的事儿！ …… 浑怀障。 赵惊鸿书房内。 蒙犽满脸兴奋。 “赵叔，按照您的吩咐，搞定了！”蒙犽激动地跟赵惊鸿描述着当时的场景。 赵惊鸿笑着点头，“看来这个李斯，确实是个聪明人。” “为何？”蒙犽不解，“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他们有上百名士兵，还有那么多家丁，看起来都是好手，为何都不反抗？就这么老老实实把东西都交出来了？” 赵惊鸿笑着说道：“因为李斯当场就认出来你们的身份了。” “啊？”蒙犽惊讶，“我们所有人都用粗麻布盖住了脑袋，而且换了衣服，他是绝对认不出我们的身份的！” 赵惊鸿道：“刀呢？” 蒙犽立即恍然，拿着手中的环首刀道：“怪不得！怪不得赵叔您不让我们换兵器呢，原来是故意让李斯认出来的。” 赵惊鸿笑了笑，“我若想杀他，他走不出浑怀障。既然让他走了，就说明他还有用，我便不会杀他，所以就让他走吧，若他聪明，便不会反抗，也不会发生伤亡。” 蒙犽拱手道：“赵叔真是深谋远虑，令人敬佩！” 赵惊鸿笑了笑，“你去准备吧，这两日我们便出发！” “好！”蒙犽满脸激动，对赵惊鸿一抱拳，立马跑开了。 看着蒙犽的背影，赵惊鸿不由得微微一笑，起身前往匠造处。 到了匠造处，工匠们还在锻造兵刃。 只不过，这批工匠锻造的兵刃有所不同。 他们所锻造的，则是圆环大刀，这种大刀最为朴实无华，适合劈砍。 作为步兵兵刃最为合适，作为骑兵兵刃，也是不错，一刀砍下去，对方很难扛得住。 郑民对赵惊鸿道：“赵先生，您需要的兵刃已经准备好了。” “好！”赵惊鸿微微点头，“明日你就喊蒙犽来，让他率人将兵刃拿走。” “好！”郑民点头。 …… 会稽郡。 项家。 一名男子，身高八尺，威猛壮硕，手持一柄长戟，挥舞起来虎虎生风，周围的士兵都离得远远的，生怕被长戟引动的劲风所伤。 只见男子脚下一顿，地板顿时碎裂，他手中的长戟往地上一砸，顿时碎石纷飞。 “吼！”男子怒吼一声，手中长戟一舞，地板纷纷被掀起来，天空中碎石纷纷如雨，吓得四周士兵纷纷抱头逃窜。 紧接着，男子手中长戟猛地掷出，发出一阵呼啸之风，穿过几个稻草人，最终将墙壁给洞穿一个窟窿。 “好！”士兵们纷纷鼓掌。 项渠也鼓掌叫好，笑呵呵地走来，“吾儿果然有霸王之资！” 项羽微微一笑，沉声道：“父亲，天怒降落天石，上书：始皇帝死而后地分；听闻之前始皇祭祀水神之玉壁而又复现，言：祖龙今年死！若他身死，我等可取而代之！我一杆长戟，便可杀入咸阳！” 项渠蹙眉，沉声道：“此事还需再等待一番，莫要着急。” “我明白！”项羽沉声道：“只待始皇身死！我项家积攒这么多年，钱财粮草，早就已经足够组建部队了。” 一名女子拿着毛巾走来，递给项羽，“郎君，擦擦汗吧。” 看着面前绝美的女子，项羽脸上露出笑意，对女子道：“虞姬，待过些时日，我便去你家提亲！” 虞姬面露羞涩，低声道：“此事还待家中父母决断，郎君，家兄让我告诉你，今日晚间，城外一叙。” “哦？”项羽眼前一亮，知道虞子期约他必然有大事，当即道：“好！告诉你兄长，我必赴约！” 第505章 陛下，我被人抢劫了! 咸阳。 李斯回到咸阳，直奔咸阳宫而去，进入章台宫，却被人呵斥，“李大人，如此衣衫不整面见陛下，乃大不敬！” 李斯赶忙道：“回程路上，遭遇劫匪，被抢衣物，且有要事要与陛下汇报，则无暇换衣。” 寺人闻言，这才给李斯放行。 始皇看到李斯这副模样，也很惊讶，询问道：“李斯，你这是……” 李斯闻言，立即跪在地上，哭喊道：“陛下，臣……臣……如此受辱，本无颜苟活于世，但念及陛下交代臣的任务，臣尚且没有完成，则含恨苟活，特来向陛下汇报。” 嬴政闻言，脸色微变，惊讶地看着李斯。 他知道，李斯去浑怀障，必然会遭受赵惊鸿的刁难。 但没想到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当即询问道：“那个……李斯……你是被……” “被人给抢劫了！”李斯悲愤道：“不仅抢去财物和马匹，并且还剥去了我身上衣服，若不是随行下属为了置办衣衫，怕是无颜见人了。” 嬴政恍然，是他想岔了。 嬴政愤然道：“在我大秦境内，竟然有人拦道抢劫！是何人所为，立即派人诛杀！” 李斯委屈道：“那些劫匪头罩麻布，看不清容貌，不过，我观那些劫匪，手持兵刃奇特，横长且直，握柄尾部有环。” 嬴政：“……” 防不胜防啊！ 他就不明白了，赵惊鸿这小子的脑袋是怎么长得，心怎么那么黑，那么脏！ 朕只不过是想要利用赵惊鸿教训一下李斯而已。 结果，这小子不仅得了好处，还摆了朕一道！ 那武器，听李斯一描述，他就知道是环首刀。 都隐藏身份了，为何还要用环首刀？ 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他，就是我们浑怀障的人干的。 现在除了浑怀障，还有谁能配备得上环首刀？ 赵惊鸿这个小子，就是告诉他，人是我打的，我劫持的，有本事你来找我麻烦，你来找我麻烦，我立马就造反！来吧！互相伤害吧！ 赵惊鸿就是拿捏准了他不会对他们动手。 “这小子！”嬴政不由得一阵咬牙。 “陛下您说什么？”李斯观察着嬴政的表情，询问道。 嬴政沉声道：“此事，朕会派人去追查，定然还你一个公道！” “谢陛下！”李斯拱手致谢。 他也清楚，这件事情不会有结果的。 他跟嬴政哭惨，那也是让嬴政明白，自己为了给他办事，受了多大的委屈。 要不然，他也不会投降的这么果断。 那环首刀，他虽然只在浑怀障待了一日有余，但是对浑怀障士兵装配的兵刃印象深刻。 毕竟，除了浑怀障，他从未见过如此独特的兵刃。 所以，他很确定，那就是赵惊鸿派来的人。 至于为何赵惊鸿如此针对他，且有意让他看出破绽，这他不得而知，但他觉得，陛下肯定知道，所以便一回来就将此事告知陛下。 他吃了亏，如果陛下对此不管不问，那就必须要补偿给他。 “还有何事？”嬴政淡淡地看着李斯。 李斯心中郁闷。 怎么陛下不提补偿他的事儿呢？ 想了想，李斯拱手道：“回陛下，臣还有事情要汇报。” “说吧。”嬴政淡淡道。 李斯沉声道：“回陛下，这是从浑怀障带回来的玺书。” 嬴政接过玺书，看了一眼，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看向李斯，询问道：“他们这是何意？” 李斯赶忙道：“回陛下，按照赵将军的意思，王承等人，虽然没有出征，但镇守上郡，也有功劳。因为赵将军觉得，他们浑怀障的士兵没有孬种，若要出征，人人皆可出征，反而是不去的人，才承受了最大的压力。因为人人都想要去战场杀敌立功，但是若是都去战场，无人镇守，则外敌趁机入侵，才极为危险。” “所以，王承等人，也有大功劳，他希望陛下能够赏赐他们。若陛下不愿意赏赐，可将他的奖赏拿出来分给诸位将士。” 嬴政闻言，冷哼一声，一把将玺书拍在桌子上，怒声道：“他以为他是谁，想要朕赏赐谁，朕就赏赐谁！既然不想要自己的赏赐，那就别要了！” 李斯低着头，不敢说话。 他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嬴政面色微沉，但嘴角却逐渐上翘。 “不过，他说的也没错。王承确实守城有功，但他们也没有杀敌，依次奖赏一些吧，奖赏多少，就由你来定吧！”嬴政淡淡道。 “啊？”李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同意了？ 嬴政竟然同意了！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他了解嬴政的性格的。 没有人可以对始皇所做的事情指手画脚。 这样，只会适得其反，引起始皇的愤怒和厌恶。 但……始皇竟然答应了。 莫非，还是喜欢扶苏吗？ 扶苏才是他心中认定的储君。 毕竟扶苏是长公子，深得始皇喜爱，寄予厚望。 “是……”嬴政既然吩咐了，李斯只能应是。 “不过……”李斯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嬴政，“但赵惊鸿此举，无异于拉拢将士，而且我观浑怀障一众将士关系极好，宛若兄弟姐妹亲戚家人一般，如此也好，整个浑怀障便犹如铁桶一块，外敌难以入侵。” 嬴政闻言，不由得微微蹙眉，缓缓道：“你是想说，浑怀障诸多将士如此情况，兵将一心，到时候不听调令，不看虎符，只认得他们的将领，如此，便有了造反之势，对吧？” “臣不敢！”李斯赶紧跪下喊道。 嬴政淡淡地看着李斯，“李斯，你觉得，朕的儿子，会反朕吗？” “臣绝无此意，更不觉得扶苏公子有这样的心思。”李斯赶紧道。 “那你的意思，就是赵惊鸿是这种人了？”嬴政冷哼道。 “臣没有！而且赵将军在臣回来之前，还让臣给陛下传递一个消息，是绝对不可能有反心的。”李斯赶紧道。 “哦？什么消息，快快说来！”嬴政立即询问。 李斯闻言一怔。 怎么回事？ 陛下似乎对赵惊鸿极为关注，对赵惊鸿的消息也很是上心啊！ 李斯想不明白，赶紧说道：“赵将军在天怒之时，派人前往东郡探查情况，赶到之时，恰巧看到了有人将陨石抬出来，并且在上面刻字，查到了刻字之人所在之地。” 第506章 惊鸿公子一定有深意 嬴政立即正色起来，“是谁！” 李斯沉声道：“根据探子回报，一路追踪那刻字之人，他们去了会稽郡，进入了项家，此事极有可能乃是项家所为！” “项家？”嬴政蹙眉，“哪个项家？” “回陛下，乃楚国大将项燕之后。”李斯道。 嬴政闻言，冷哼一声，“果然是六国余孽！” 李斯看着嬴政，弱弱道：“陛下，我觉得这个消息的真伪，有待考证。” “说说看。”嬴政看着李斯。 李斯沉声道：“天怒之时，陨石所降之地，乃是在东郡。而陛下在得知消息以后，也第一时间派人前往，赵将军也是在第一时间派人前往。” “而距离东郡，咸阳比浑怀障更近。而会稽郡距离东郡更远，臣想不明白，项家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确定要在陨石上刻字。而来自浑怀障的探子，是如何在陛下派出的人之前，查到这些的。” “这其中太多东西，不太合理。” 嬴政微微点头，“你说的很对，朕命你去调查这个项家，看看这个项家到底是什么情况。” “嗯？”李斯愣住了。 今天的嬴政怎么一直不按套路出牌。 难道不应该调查其中不合理的地方吗？ 这显然是不合理的，赵惊鸿很可能是诬陷这个项家，想要利用始皇来对付项家，其心险恶，难道不应该查查赵惊鸿吗？ 怎么要去查项家？ “陛下，那赵惊鸿……”李斯弱弱地询问。 嬴政沉声道：“浑怀障那边，我自会派其他人去调查，你且去查清会稽郡项家的问题。” “是！”李斯立即应道。 “你将玺书完善以后，再派人前往浑怀障，将封赏送去。另外，将你撰写的《仓颉篇》完善一番，送去翰林院，让他们记录其中。”嬴政道。 “臣！遵旨！”李斯大喜。 好处终于来了。 虽然想要的其他奖赏还没来，但该来的总会来的。 但始皇让他将自己的着作送到翰林院中，必然要载入大典之中，并且有陛下的旨意，必然可以非常靠前，日后可供世人观看，那必然也将是流传千古，流芳百世的。 作为文臣，想要的不就是这些吗？ 所以李斯很是开心，觉得自己得到了很大的好处。 待李斯走后，嬴政立即让人喊来了司马寒。 没多久，司马寒入殿叩见嬴政。 “陛下，那老者臣派人多方调查，都不曾有消息，似乎……似乎世间从无此人。”司马寒道。 他都已经做好了被嬴政责罚的准备。 嬴政摆了摆手，“既然找不到，便不用找了，待时机到了，他自然会出来的。” 司马寒很是诧异。 不找了？ 这不像是始皇的性格啊！ 惹怒了始皇，你别说自己是什么老者，就算你是鬼神，掘地三尺也得给你找出来。 现在始皇直接说不找了，反而让司马寒更加警惕了起来。 别有更麻烦的事儿需要他去处理啊！ “东郡的事情，可有消息？”嬴政问。 司马寒低着头，“尚未查到刻字之人。” 他都准备好来自嬴政的狂风暴雨了。 “那浑怀障可有消息？”嬴政又问。 司马寒道：“昨日的消息已经送给陛下，今日尚无密信。” 司马寒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始皇一直不发火，反而让他更加紧张。 嬴政微微点头，道：“我这倒是有一则来自浑怀障的消息。” 司马寒猛地抬头，脸色瞬间发白。 果然！ 始皇一直没有生气，原来是已经对自己失望，找人替代了自己的位置啊！ 完了！ 全完了！ 自己的前途，家族的命运，将在此刻全部终结！ “陛下……”司马寒面如死灰。 嬴政看着司马寒，蹙眉问：“你可是身体不适？为何面色如此难看？” “没……没有，陛下请讲……”司马寒颤声道。 嬴政虽然不解司马寒为何如此，但还是说道：“李斯从浑怀障回来，赵惊鸿让他给朕带话，说他派去的密探，查到了在陨石上刻字之人，乃是会稽郡项家所为。” 司马寒听到这番话，整个人都瘫坐在了地上，心中庆幸无比。 原来是自己多虑了。 “陛下，臣并不知此事，若是如此，臣可前往会稽郡对项家探查一番。”司马寒立即道。 展现他的时候到了！ 嬴政看向司马寒，“你不觉得奇怪吗？” 司马寒微微蹙眉，思索一番，沉声道：“确实有诸多疑点，但我觉得，惊鸿公子将我们引向项家，那么这个项家必然是有问题的。我觉得，惊鸿公子应该是在提醒我们，要注意项家，甚至这个项家极为危险，应当将其消灭！” 嬴政闻言，不由得微微点头，赞许道：“不错，懂得思考，善于观察，你可以的！” 司马寒连忙谦虚道：“不敢！” 嬴政道：“按照赵惊鸿这小子的性子，他如此说，定然是想要我们对付这个项家。据他所说，这个项家楚国大将项燕之后。如若我没猜错，此人必然是有谋反之心，如此才会被赵惊鸿借刀杀人。” 司马寒点头，“按照惊鸿公子的聪明才智，他一来是想要借刀杀人，二来，其中破绽百出，不像是惊鸿公子如此聪慧之人做出的谋略，他这么做，必然是想要提醒我们，这个项家应当是极其危险的存在。” 嬴政点头，“若依，你此行前去，调查清楚项家谋反铁证！” “遵命！”司马寒立即拱手应道。 立功的机会来了！ “另外，去将蒙毅给朕喊来！”嬴政道。 “是！”司马寒立即离开。 没多久，蒙毅便来了。 嬴政问：“司马寒可将事情与你说了？” “回陛下，司马大人已经将事情告诉臣了。”蒙毅道。 嬴政蹙眉，缓缓道：“如此看来，赵惊鸿应当没打算趁着此次天怒的局势进行造反。” 蒙毅点头，“陛下，臣觉得，赵先生应当还在等待时机。” “什么样的时机？”嬴政问。 蒙毅沉默片刻，沉声道：“等六国余孽伺机而动的时机，若是此时赵先生和扶苏公子举兵造反，必然会引发天下大乱，六国余孽也会纷纷起兵，到时候赵先生和扶苏公子就是天下的罪人。若是他们等待时机，趁着六国余孽造反，举兵而起，顺带解决六国余孽，那么他们就是功臣，哪怕兵临咸阳，也是名正言顺！” 第507章 陛下，他是否可预知未来啊? 嬴政对蒙毅的分析非常认可。 按照扶苏的性格，他压根扛不住谋逆造反这个罪名。 而赵惊鸿这种做法，必然会将谋逆造反，变成名正言顺。 当真是老谋深算啊！ 此子究竟像谁呢？心这么黑！ 阿房也不这样啊！ 哦！ 还是像朕！ 果然，我们老嬴家的血脉还是好，一代更比一代强，一代顶五代！ 不错！ 不错！ 嬴政嘴角的笑意已经压制不住了。 蒙毅看着嬴政嘴角上扬的弧度，心中叹息一声，“扶苏啊扶苏，赵惊鸿很可能是你的知己，是你的贵人，但也可能是夺走你一切的人啊！” 按照如今嬴政对赵惊鸿的喜爱程度，别说储君之位了，恨不得现在就站起来，把皇位让给他。 扶苏啊扶苏，你以后该如何自处？ 蒙毅担忧无比。 嬴政压制住上扬的嘴角，看向蒙毅，询问道：“那项家之事，你如何看？” 蒙毅蹙眉，思索一番，看向嬴政，拱手道：“陛下，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嬴政道：“尽管说便是。” 蒙毅点头，对嬴政道：“陛下，当日扶苏公子和赵先生在军营之中的时候，他们所谈言论，我们在隔壁都听到了。” 嬴政点头。 “而如今，许多事情也都应验。唯一没有得到验证的便是……便是……” “便是朕身死以后，赵高和李斯篡改诏书，推举胡亥上位，而胡亥昏庸无道，引得大秦灭亡，是吧？”嬴政淡淡道。 “是……”蒙毅低头。 嬴政道：“这些，早晚有一天，咱们也会知道的。” 蒙毅犹豫了一下，继续道：“而臣感觉，赵先生仿佛知道未来将要发生的一切，每一步都知道，所以他运筹帷幄，仿佛可以掌控一切一般。” 嬴政微微点头，他也有这种感觉。 蒙毅继续道：“若是未来的事情，都被赵先生推断准确，那么臣怀疑，赵先生乃天命之人，可预知未来，亦或者乃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可知晓过去，推断未来。但，以赵先生他的成长背景而言，他很难有这种能力。除非……” “除非什么？”嬴政问。 蒙毅沉声道：“除非，赵先生乃受过鬼谷子的教导，传授给了赵先生全部所学，如此，方有可能。” 嬴政面色微沉。 纵横家传人啊！ 鬼谷门人，无一简单人物。 不管是苏秦，亦或者张仪，还是孙膑、庞涓，皆是可以搅动天下风云的人物。 所以，有传言，只要鬼谷门人出世，以纵横之术，可助君王成就一个强大帝国，亦或者引帝国走向毁灭！ 这，就是纵横家的实力，这就是鬼谷门人的强大之处。 若赵惊鸿是鬼谷传人的话，如此说来，倒也合理。 不过，嬴政还是微微摇头，“如此说法有些不妥，依朕之见，不管是苏秦还是张仪，亦或者孙膑、庞涓，他们之才，无法和赵惊鸿相比。” “那苏秦提出合纵抗秦之战略，配六国相印，主导六国联盟，可谓是风头一时无两；而张仪以合纵连横之术，瓦解六国合纵，助秦国崛起。还有庞涓，乃魏国名将，精通兵法，孙膑更是着孙膑兵法，都乃人中龙凤，但你觉得，他们能跟赵惊鸿相比吗？” 蒙毅闻言，不由得一阵沉默。 确实，每个鬼谷传人，都会是当世时代中的佼佼者，谱写传奇人生。 但是，跟赵惊鸿相比，确实还有差距。 嬴政看着蒙毅，问：“他们之中，就算苏秦张仪之流，他们只能根据当前形势，判断未来形势发展，可能精准判断一定会发生什么吗？但赵惊鸿可以！” “庞涓和孙膑两人兵法如神，但谁能在开战之前，将整场战局掌握于胸在开战之前，便已经决定胜负？” “这些，谁能与之相比？” 蒙毅微微点头，沉声道：“赵先生确实比他们优秀太多了，如此说来，那赵先生怕是真的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嬴政摇头，“并非如此，若是他真的可以预知未来，那我们前往上郡之时，咱们就压根进不了军营；按照赵惊鸿的性子，他要是知道咱们要去，半路就将咱们给抓了。” “这……”蒙毅额头冒汗，满脸尴尬。 知子莫若父，这嬴政还真是了解赵惊鸿啊。 这话，也只有嬴政可以说。 不过，按照他们现在对赵惊鸿的了解，这种事儿，他干得出来。 “所以，朕觉得，赵惊鸿并非可以预知未来，他应当是根据种种信息准确推断出来要发生的事情而已。比如，这次天怒，他就可以断定，天下必有人要反！比如那项家！”嬴政道。 蒙毅点头，“那项家既然楚国大将之后，必然会趁机造反。若陛下派人去查，应当可以查出来，他们应当培养私兵，亦或者积攒粮草，伺机而动。” 嬴政微微点头，“他们也在等机会，全天下人都在等机会，而这个机会……便是朕死！” 蒙毅惶恐，“陛下如今身体健康，怎言死字！” 嬴政淡淡一笑，“朕是不会那么容易死的，朕就算熬，也要熬下去！巡游之事准备如何了？” 蒙毅道：“巡游队伍已经准备完毕，只待陛下下令。” “如此，便在十日后吧。”嬴政道。 “臣遵旨！”蒙毅点头。 随后，蒙毅便退去。 嬴政身子缓缓后靠，腰杆愈发笔直。 虽然是坐着，但嬴政坐直的身躯，比某些人站着还要高。 “大势将起，朕倒要看看，如今天下，你们能掀起怎样的风浪！”空旷的大殿中，嬴政低沉的声音掀起一股肃杀之意。 …… 浑怀障。 蒙犽拿到了新兵器，喜欢不易。 跟随蒙犽的那三千游骑兵满脸兴奋。 不仅拿到了新兵器，还有任务要执行，对于他们来说，就等于看到了军功在朝他们招手啊！ 士兵们纷纷在练习新刀法。 这种圆环大刀跟环首刀大不相同，威势更猛也更重，所以需要新的运刀方式，在盖聂的帮助下，将之前练兵的刀法稍微改善了一下，更适合圆环大刀。 蒙犽激动地对赵惊鸿道：“赵叔，我觉得就凭借我这三千兵马，灭杀三万乃至五万反兵也不成问题！” 第508章 你要去实践啊! 三万到五万？ 赵惊鸿微微蹙眉。 说的有点夸张。 不过，仔细一想，蒙犽这三千兵马，人人手持铁刀，并且还有战马，并且都是精锐，对于那些造反且手持农具的反叛军来说，几乎是碾压的存在。 若真的冲杀起来，斩杀三万，并非不可能。 但在人海战术之下，蒙犽的三千兵马也会损伤惨重。 赵惊鸿摆手道：“不用你镇压反叛军，只需要做好我交代的事情即可。” 蒙犽认真点头，“赵叔说什么，我就做什么，赵叔让我往东，我绝不可往西。” 赵惊鸿满意点头，对蒙犽道：“先让刘仁带一千人出去，隐藏身份，不带战马！” “好！”蒙犽点头，立即去点人。 傍晚时分，赵惊鸿吩咐蒙犽，让鲁辙带人继续隐藏身份离开浑怀障。 最后，赵惊鸿对蒙犽道：“明日一早，我与你带领剩下一千兵马，一同出发！” “好！”蒙犽点头，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就在赵惊鸿准备休息的时候，士兵来报。 “赵将军，军营外，有人求见，称自己乃是大秦太史令胡毋敬，要求见赵将军！”士兵道。 赵惊鸿闻言，立即蹙眉，“太史令？胡毋敬？” 赵惊鸿没有急着答应，而是去了隔壁扶苏房间。 “扶苏，大秦太史令胡毋敬是谁？他是干什么的？”赵惊鸿问。 扶苏闻言，立即道：“大哥，太史令一职自夏朝起便已有此职，乃是负责掌管天文历法的官员，而胡毋敬学识渊博，更写了一手好字。当初父皇统一文字之时，便是由胡毋敬、李斯、赵高等人以小篆编写书籍，以传播秦篆；其中，胡毋敬作七篇《博学篇》，是个有大才之人。” 赵惊鸿听到扶苏的介绍，顿时明白了，也猜测出了胡毋敬来的目的，当即道：“行！我知道了！” 说完，赵惊鸿转身离开。 扶苏急忙问：“大哥，你干什么去？问这个做什么？” 但赵惊鸿压根没有回应他，直接快步离开了。 扶苏见状，想了想，追了上去。 他要是搞不明白，怕是今天晚上睡不安稳。 赵惊鸿出门以后，立即对士兵道：“去让他进来吧！直接带到我书房来，另外让人给他安排一个房间，晚上供他休息。” “是！”士兵立即离开。 赵惊鸿刚走到书房门口，扶苏就追了上来，“大哥！” 赵惊鸿看了扶苏一眼，便招手道：“跟我一起来吧！” “好！”扶苏脸上涌现喜色，赶紧跟上。 两个人坐在屋中，静静等待。 没多久，士兵便带着胡毋敬走来。 胡毋敬一脸风尘仆仆，头发都散乱了，脸上还有些黝黑风干的裂纹。 看来，这一路没少风吹日晒。 “胡毋敬见过扶苏公子，赵将军！”胡毋敬拱手道。 扶苏见状，赶紧起身回礼，“扶苏见过胡毋敬先生。” 虽然胡毋敬是法家门徒，但在儒家之中的声望也极高，所以扶苏对这种级别的文人，很是尊敬。 赵惊鸿却稳坐如山，笑呵呵地看着胡毋敬，询问道：“不知道胡太史令来寻我，所为何事？” 胡毋敬也不墨迹，一拱手便开门见山道：“吾乃太史令，掌管大秦天文历法，一直来，大家皆知，天圆地方也。如今，赵将军所言乃天地犹如鸡蛋，地如蛋清蛋黄，天犹如蛋壳，如此说辞，恐在下难以认可，所以特来浑怀障，寻赵将军一问究竟。” 赵惊鸿看着胡毋敬，问：“始皇让你来的？” “没错！”胡毋敬沉声道：“乃是在下请求陛下应允，如此才前来。” 扶苏好奇地看向赵惊鸿。 虽然当时赵惊鸿跟他们说了这些，但是大家心中都很疑惑，为了表示相信，大家都没有问出太多的疑惑，若是真的询问起来，大家还是有很多不理解的地方。 他很想知道，赵惊鸿是如何确定这天地是圆球的呢。 “所以，我很想知道，你为何坚定天圆地方，这不也是别人所说的吗？”赵惊鸿盯着胡毋敬道。 胡毋敬立即道：“天圆地方自古以来便有……” 赵惊鸿伸手制止了胡毋敬，道：“他所说那些证据，你可曾实践过？可曾确定过？如果这样，我也可以说出很多证据，但前提是，你如何去证明这些证据的真伪？” 胡毋敬沉默了。 “如此，也不过是你愿意相信和不愿意相信罢了。”赵惊鸿淡淡道：“你之所以愿意相信天圆地方说，那是因为提出这个说法的人的地位显赫，并且认可这个说法的人多，你也就人云亦云罢了！真正的求知者，从来不会听别人说什么，而是用真实的证据来证明。听不如看，看不如实践！” 胡毋敬瞪大了眼睛，一时间无法反驳。 并且，赵惊鸿所言太有深意了。 是啊！ 如何证明？ 大多数人，只不过是人云亦云罢了！ 特别是那句：真正的求知者，从来不会听别人说什么，而是用最真实的证据来证明，听不如看，看不如实践！ 这句话让他深感惭愧。 他还是停留在听和看的阶段。 一旁的扶苏也在仔细回味着赵惊鸿刚才那番话，他感觉，听赵惊鸿说话，总能有许多新的感悟。 胡毋敬深吸一口气，后退一步，对赵惊鸿恭敬拱手行礼，沉声道：“还请先生告知我真相。” 赵惊鸿点头，“你且记好。” 胡毋敬立即站直了身子，集中精神，准备铭记。 赵惊鸿蹙眉，“你不用笔来记录一下？” 胡毋敬道：“无妨，我自可全部记下。” 扶苏在一旁也道：“我等读书人，虽然达不到过目不忘之能，但短时间将全部内容记下来，并非什么难事儿。” 赵惊鸿不由得一阵沉默。 合着古代读书人都是学霸，自己就是一个纯粹的学渣呗。 赵惊鸿撇嘴道：“要记住，不论多好的记忆，都不如一个烂笔头，脑袋里记住的东西，总有一天会忘记，而记录下来的东西，可以保存很久。” 胡毋敬和扶苏闻言，不由得大声感叹：当如此也！ 当即，两人又对赵惊鸿深深拱手行礼。 赵惊鸿突然觉得，自己要是不参与权谋之争，去当个大忽悠也挺好，追随自己门生绝对多，而且还死心塌地！ 第509章 如果不是还要造反，我也去! 赵惊鸿心中暗自感叹，穿晚了。 要是穿早一点，孔老墨的地位就是自己的了。 可惜！可惜！ 扶苏和胡毋敬两人，拿了竹简和笔，眼巴巴地看向赵惊鸿，像是两个等待老师讲课的小学生一般。 赵惊鸿轻咳一声，缓缓道：“其实证据有很多，如果你们有一颗善于观察，善于探索的心，也能发现这些，因为这些证据，就在我们身边。” “想要发现这些，要有一颗探索的心，时刻处于感知和感悟的状态，才能明白更多。” 扶苏和胡毋敬连连点头，深以为然，在竹简上记录下来：真相就在身边，善于观察，善于探索，时刻处于感知感悟的状态…… 赵惊鸿见状，继续说道：“比如登高望远，此乃人尽皆知的道理吧？” 两人连连点头。 “那么，如果假设我们脚下的土地是天圆地方，乃是平坦一片的，那么，只要我们面前没有物体遮挡，那便可一眼看尽天下，是否？” 胡毋敬愣住了。 如果按照赵惊鸿所说，那确实如此。 但事实情况，却并非如此。 因为登高而望远，站得更高则看得更远，跟视线阻隔无关。 这些东西，就在日常生活中即可发现，他却没有察觉，并没有质疑和去探索发现。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就是如同赵惊鸿所说，人云亦云，因为提出这个概念的人身份尊贵，而不去怀疑，失去了自我判断的能力。 如此，他枉为太史令也！ 赵惊鸿看着胡毋敬表情变化，不知道胡毋敬到底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然而，事实却是，一个人站得更高，他就能比地面上的人看到更多的景色。这是因为，目之所及，乃地平线也。我们所处的星球乃是球形，如此你站得更高，所看得地平线也就越远。” 胡毋敬来不及惊讶，更来不及反驳，低头努力记录着。 “如此相同的情况，还有海上船只。不知道你们是否去过海上，汪洋大海，茫茫无际，而船只远去，会逐渐消失，如果我们所处之地是平的，则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如果是球形，则会如此。” “而且，你为太史令，应当也发现，周围所有的星辰，皆为球体，是圆形的，所以我们脚下的土地，也是如此。” “更简单的，你应当听说过南辕北辙的故事，如此，你不管往东南西北走，一路行驶，最终都会回到原点。” “还有，如果你真的有机会游遍全世界的话，你会发现，我们现在此方土地处于黑夜，那么球体的另一面，则处于白天。” “如此还有许多，我就不一一说了，这些应该足以证明了吧？” 前世孩子都懂的道理，赵惊鸿又说一遍，总觉得有些降智，但是扶苏和胡毋敬给的情绪价值非常到位，满脸震惊，一脸敬意地看着自己，眸中充满了崇拜。 胡毋敬记录完最后一笔，放下狼毫笔，起身对着赵惊鸿拱手行礼，沉声道：“先生所授，敬铭记于心！授业之恩，此后先生乃敬之恩师也！” 赵惊鸿连忙摆手，“胡毋先生，莫要如此，我之学识与胡毋先生相差甚远，只是懂得一些奇怪的知识而已，恩师之言不敢当。” “先生莫要推辞，达者为师，先生即为吾师也！”胡毋敬恭敬道。 扶苏也跟着凑热闹，拱手道：“大哥之言，令我茅塞顿开，打开了一番新天地，大哥乃吾之师也！” 赵惊鸿彻底无奈了。 胡毋敬收起竹简，夹在腋下，看向赵惊鸿，思索一番，询问道：“敢问先生，若这个世界犹如球体，那下方之人，为何不会跌落？” 赵惊鸿微微一笑，“你跳一下试试。” 胡毋敬不解，但还是听从赵惊鸿的话，起身跳跃，而后稳稳落于地。 赵惊鸿道：“你看，为何你不会向天上飞去，而落于地面呢？” “请先生赐教。”胡毋敬恭敬道。 赵惊鸿道：“此乃万有引力也，不管世间万物，哪怕轻如尘埃，也会受到这股引力的影响，不会飞向天空。而这股万有引力非常神奇，他可以让人稳稳地落在地面上，亦可使星球之间保持一定距离，相互牵引而不互相碰撞。” 胡毋敬瞪大了眼睛，“那这万有引力……” 赵惊鸿摆手道：“莫要事事都询问，要有一个探索发现的心，去探索，去发现，去钻研！” “是！敬明白了。”胡毋敬恭敬道。 “那先生，若天下乃球形，岂不是说，这星球的另一面，还有广袤天地？”胡毋敬问。 赵惊鸿微微一笑，暗道终于说到正题了，对胡毋敬道：“你可知那徐福出海航行？” 胡毋敬立即冷哼道：“方士之流，只会坑蒙拐骗罢了！” 赵惊鸿道：“若是胡毋先生有机会航海出行，便可乘船航行，看遍这大千世界，最后且能回归我大秦，便可知道天下如何了。在广袤海洋之外，更有广阔的土地，比大秦不知道大出几何来。” 胡毋敬闻言，不由得眼前一亮，似乎有一股火光在闪烁。 “先生，果真如此？”胡毋敬问。 “千真万确！”赵惊鸿沉声道：“别的我不敢说，但此事，我可担保，若我之言有丝毫差池，我愿意以命相抵！” 胡毋敬连忙道：“先生莫要如此，若是如此，敬愿意一试！” 赵惊鸿闻言，立即上前拉住了胡毋敬的手，沉声道：“普天之下，有才之人数不胜数，但拥有如此求知欲者，唯先生也！拥有如此探索欲者，唯先生也！若是先生能够探索这大千世界，必然可成千古第一人，名留青史，被世人铭记，且后世学习之知识，无法越过先生。若先生可留下着作，那必然是千古名篇！” 这番话，说的胡毋敬热血沸腾，恨不得马上就回去找秦始皇拉投资建船只，出海航行去！ 别说胡毋敬了，就连扶苏都心动了。 若不是他是大秦长公子，若不是他还要跟着赵惊鸿造反，如此可以名留青史，流芳百世的好事，他绝对会第一个冲上去的。 第510章 果然!士可为知己者死! “先生！”胡毋敬后退两步，对赵惊鸿行叩拜之礼，“先生大恩，敬铭记于心，定不敢相忘！若是有朝一日，可有着作，也定然告知天下，先生乃敬之师也！” 说完，还没等赵惊鸿上前搀扶胡毋敬，胡毋敬就自己站起来，转身离开了。 赵惊鸿赶紧跟上，对士兵喊道：“带胡毋先生去休息，安排上好的住所，点上火炉，莫要让先生冻着了。” 胡毋敬闻言，回首行礼致谢，跟着士兵离开。 赵惊鸿看着胡毋敬那坚定的背影，不由得发出一阵赞叹，“大秦还是人才多啊！” “大哥，你在说什么？”扶苏将脑袋探到赵惊鸿的肩膀头上，对着赵惊鸿的耳朵问。 赵惊鸿被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一脚踹过去，训斥道：“干什么呢，一惊一乍的，差点把我给吓死。” 扶苏嘿嘿一笑，追着赵惊鸿进了房间，“大哥，你说的事都是真的吗？” “大哥什么时候骗过人？”赵惊鸿瞥了扶苏一眼。 扶苏撇嘴，“大哥骗人的时候，可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什么礼义廉耻都不顾了。” 赵惊鸿：“……” “你这么说话，小心会挨打。” “大哥不会打我的。”扶苏道。 赵惊鸿看过去，撸起袖子问：“那你要不要试试？” “还是算了。”扶苏缩了缩脖子，赶紧摇头。 赵惊鸿不由得冷笑一声。 他觉得扶苏最近有点皮痒，欠收拾。 “大哥，你觉得胡毋敬真的会按照你所说的去做吗？”扶苏问。 赵惊鸿摇头，“我怎么知道，你觉得呢？” 扶苏想了想，点头道：“我觉得有可能，毕竟没有哪个人能抵挡得住名留青史的诱惑，在学识一途上，有孔圣老子庄子等人所在，已经很难超越了。我等儒家之人，日日研读孔圣经典，也只不过是在走孔圣走过的路而已。而大哥所言，乃是前人所未曾走过的路，所创造出来的学识，说不定可成为孔圣那般的存在。” “没有读书人可以抵挡得住这样的诱惑，若非我身份不允许，我也愿意前去，哪怕拼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赵惊鸿一巴掌抽在了扶苏的脑袋上。 扶苏痛呼一声，呲牙咧嘴地看向赵惊鸿。 此时赵惊鸿正悄悄地将手藏在衣袖中，面无表情道：“你还真想去！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别把心思放在不该用的地方！” 扶苏只觉得脑袋嗡嗡的，但是大哥训斥他，他也不敢反驳，更不敢生气，只能心中生闷气，嘴上还要回应，“我知道了大哥……” “知道了还不赶快去睡觉！走！赶紧走！”赵惊鸿驱赶道。 扶苏可怜巴巴地站起身来，一溜烟走了。 赵惊鸿关上房门，长出一口气，“终于清静了，明日还要早起，睡觉！” 他不知道，扶苏回到房间后，蹲在火炉旁画了许久的小圈圈。 …… 次日。 一早起床，赵惊鸿收拾了东西，准备跟蒙犽一同离开，前往沛县。 扶苏前来相送。 得到消息的胡毋敬也来了。 赵惊鸿不由得感叹，古人起的是真早啊。 但没办法，人家古人睡得早啊。 八点钟睡觉对他们来说，都已经算是很晚了。 前世晚上八点钟，很多牛马还在加班，顺便给自己点一杯咖啡提提神，准备继续作战到天亮呢。 这边，天一黑，人家倒头就睡。 四五点起床那都是正常的。 要不然上朝的时间能定在卯时么。 这个点，基本上大家的睡眠时间都充足了。 “先生此行乃是……”胡毋敬询问。 赵惊鸿道：“去寻几位名士。” “寻名士……”胡毋敬看了看这一队人马的装扮，心中纳闷。 这究竟是寻名士，还是去绑名士啊。 扶苏：“大哥此行路途遥远，路上风险未知，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安全？ 赵惊鸿回头看了一眼跟随着自己的盖聂、林千幻、刘锤等人，不由得咧嘴一笑，“扶苏，你要明白，很多危险是躲不过的，既来之则安之，若是有风险，那就要去面对，畏惧反而是一种不好的心态。” 扶苏正色，“大哥所言极是，扶苏受教了！” 赵惊鸿看向蒙恬、王承等人，拱手道：“诸位，咱们改日再见。” “赵老弟一路顺风！”蒙恬拱手。 王承上前，沉声道：“赵老弟，路上若遇到危险，尽可让人来寻我，我必带人前往，灭其满门！” 赵惊鸿微微一笑，对王承道：“王大哥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王离对蒙犽道：“蒙犽，我等你回来。” 蒙犽冷哼一声，“待我回来之日，便是将你压在身下之时！” 王离闻言，立即冷哼道：“到时候谁压谁还不一定呢！” “拭目以待！”蒙犽傲娇道。 “大哥，要不带上我吧！”林瑾上前。 赵惊鸿摇头，“老四，在家好好守着，你的任务很重要，这期间莫要懈怠了。” “我明白！”林瑾立即拍着胸脯道：“有我在，您就放心吧！” 赵惊鸿微微点头，看向胡毋敬，“先生有何打算？” “自是回咸阳，求陛下让我出海，若是陛下不允，我便辞官，变卖家产，准备造船！”胡毋敬沉声道。 赵惊鸿立即拱手道：“先生之志，赵某佩服。不论先生何时前来，有何需求，尽管来上郡寻我，赵某必将全力相助！” 胡毋敬感动不已，“敬能得先生之知己，此生无憾也！” 赵惊鸿对胡毋敬道：“胡毋先生，咱们就此别过！希望我们下次相见，便是天下何人不识君！” 说完，赵惊鸿策马离开浑怀障军营。 胡毋敬看着赵惊鸿的背影，眸中弥漫起一层雾气。 虽然他跟赵惊鸿才是初相识，但是赵惊鸿却给他前所未有的感受。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何有人愿意为知己者死了。 如此懂得自己，理解自己，并且给自己树立人生理想和方向之人，又如此愿意帮助自己，若是可以帮助他，那哪怕身死又如何！ “先生！一路保重！”胡毋敬对着赵惊鸿的背影深深拱手弓腰，久久才起身，“希望下次再见先生，先生也是：天下谁人不知君！” 第511章 我为陛下绘制星球舆地图 咸阳。 章台宫。 “陛下，胡毋敬回来了。” 嬴政闻言，立即宣见。 胡毋敬对着嬴政便是叩首。 嬴政看着胡毋敬风尘仆仆的模样，心中计算时间，大概得知，胡毋敬定然是从咸阳一路飞驰到浑怀障，顶多在浑怀障待了一日，便急速赶回咸阳，中间都未曾怎么休息。 并且，现在一回来，来不及整理仪容，便迫不及待地来见他，定然是有重要的事情。 嬴政也就纳了闷了。 为何去了浑怀障的人，回来都这个样子。 赵惊鸿似乎有对付每个人的办法。 嬴政心中感慨一声，他真想好好看看，看看自己这个好大儿面对诸多臣子时候的风采，他是如何应对这些人的，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胡毋敬，可见到了赵惊鸿？”嬴政问。 胡毋敬回答：“回陛下，臣见到了赵先生，赵先生知识之渊博，着实令人佩服，而且人品极佳，乃绝世玉公子也，臣深感敬佩，此行收获颇丰，更是得一良师，此生无憾也！” 嬴政心中大为惊讶。 他没想到，胡毋敬会这样说。 要知道，胡毋敬的才学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不管是在法家亦或者儒家之中，胡毋敬都有很高的地位，受人尊敬，他名下的门徒亦是不少，许多读书人都以能够拜入胡毋敬门下为荣。 如今，胡毋敬竟然说得一良师。 何人是良师？ 那必然是赵惊鸿啊！ 但是他不明白，赵惊鸿是如何做到的？ 毕竟这可是胡毋敬啊！ 嬴政按捺住心中的情绪，询问道：“那可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胡毋敬点头，“臣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赵先生知识之渊博，令人敬佩，为了证明天地是球体，赵先生为我讲述了许多证据……” 胡毋敬将赵惊鸿跟他说的那些，重复给了嬴政。 嬴政听完，心中也是颇为感慨，“这赵惊鸿确实有一颗玲珑心，可感知世间万物，从中发现规律。” 胡毋敬拱手道：“陛下，赵先生为我指明方向，指明道路，敬才明白，如此一生，若依然如此，必然蹉跎；臣不愿意再如此浑浑噩噩，请陛下允许臣建船航海出行，探寻世界之真相，去我们这颗星球的另一面，看看那边的世界。赵先生言，我大秦疆土，对比天下，不过一隅之地，世界之广袤，何止大秦百倍，臣愿意前往为陛下探索世界！” 嬴政一听，眼前不由得一亮，询问：“此言当真？这世界之大，大出大秦百倍？” 胡毋敬道：“按照赵先生所言，应当不止。臣此番前往探索，必然为陛下绘制天下版图，归来之时，呈给陛下！” 嬴政立即站起身来，激动道：“好！朕允了！朕封你为海上先锋将军，率大军两万，建造船只，出海前往。另，若遇见徐福之船队，将其捉拿给朕！” “臣！遵旨！”胡毋敬很激动，他没想到嬴政竟然答应得这么爽快，叩拜于地，高呼，“臣定当不负陛下所望，前去探索世界之真相，绘制天下之版图，取世界之奇妙物，献与陛下！” 嬴政盯着胡毋敬，眸中满是期待，也有遗憾。 他很清楚，胡毋敬这一走，海上凶险，生死未知；而就算他安全归来，他也不一定能活到那个时候。 他极有可能，看不到这世界版图了。 但他依然要这么做。 让世人知道这世界的真相是极为重要的。 他以为一统六国，便得了天下。 原来，一直都是井底之蛙；原来，大秦只不过是天下中的一隅之地。 可悲，可笑！ 但他要将世界版图绘制出来，让后代大秦帝王，努力征战，将世界版图纳入其中！ 嬴政平复一下情绪，盯着胡毋敬道：“朕还有事要命你去做！” “陛下请讲！”胡毋敬看向嬴政。 现在就算嬴政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他都愿意！ 嬴政沉声道：“朕命你在探寻世界之时，为朕寻找延寿之法，亦或者长生之法，若寻找到了，第一时间派人给朕送回来，可能做到？” 胡毋敬一怔。 他没想到，嬴政依然不死心。 那些方士已经被发现乃是骗子，却还不死心！ 但他也明白，人心是永远不会满足的。 就像他，依然算是功成名就，位列朝堂，乃是太史令，身份显赫，在读书人之中，地位也很高，却依然不满足，想要去寻一个名留青史的方法，哪怕这会让他死在海洋之上，他依然愿意去做。 人总是这样。 有了千田想万田，当了皇帝还想成仙。 始皇亦是如此。 当即，胡毋敬沉声道：“臣遵旨！若臣得到延寿之法，长生之术，必然第一时间派人返航，给陛下送回来。” “好！你去吧！”嬴政沉声道：“朕期待你归来那天，希望你归来那天，朕能够去海边迎接你。” 胡毋敬深深地看了一眼嬴政，然后重重叩首，随后起身离开，目光坚毅，步伐坚定，背影坚决！ 嬴政看着胡毋敬的背影，口中喃喃道：“朕以为，朕这一生，已经足够精彩。出生在赵国，卑微至极，而后成了秦国的国君，而后重掌朝堂，灭六国，建万世之功；想这天下，应当无人可与朕相比。” “且朕觉得，这天下之事，尽归朕所掌控；而如今，朕才发现，朕才是那井底之蛙！而这天下，也因为你的出现，逐渐变得有趣起来。” 嬴政缓缓转身，看向挂在一旁的大秦舆地图，“这仅仅是世界的一隅之地，朕不敢想象，将这诸天之下的土地全部发现，那会是何等精彩，那是何等的大事。” “若朕还能再活五百年，必然率领大秦的铁骑，踏遍这座星球的每一块土地，插上大秦的旗帜，让大秦的光辉，照耀整个世界！” “只可惜，朕的时间不多了。” “扶苏，赵惊鸿……你们，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只可惜，朕怕是见不到了。” “遗憾吗？” “遗憾！” “不过，朕也不遗憾了。” “大秦后继有人；朕，此生，足矣！” 第512章 彼可取而代也 胡毋敬刚走没多久，司马寒就急匆匆地跑回来，沉声道：“陛下，浑怀障的消息！” “快说！”嬴政沉声道。 “惊鸿公子离开浑怀障了！”司马寒沉声道。 “什么！”嬴政瞪大了眼睛，诧异地看着司马寒。 赵惊鸿离开浑怀障了？ 他去干什么去了？ 在浑怀障，有几十万士兵保护，赵惊鸿可以很安全。 但是一旦离开浑怀障，那就充满了危险和不可预知的风险！ 嬴政立即紧张了起来，追问道：“他为什么离开浑怀障，去干什么了？” 司马寒有些诧异，因为他知道胡毋敬刚走啊，但还是回答道：“回陛下，惊鸿公子应该是去沛县了，按照他所说，乃是去寻找名士，带着一千兵马，蒙犽盖聂等人前往，应当是安全的。不过，在走之前，惊鸿公子是和胡毋敬分别，难道胡毋敬没有将此事告诉陛下？” “哼！”嬴政立即冷哼一声，“这个胡毋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此重要的事情，竟然不跟朕汇报，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探索世界了！” 不过，嬴政恼怒归恼怒，也没降罪于胡毋敬。 “赵惊鸿他要寻找何人？还需带领一千人马？如此谨慎，那人应当是极为危险的人物！”嬴政沉声道。 司马寒很是无奈，话都被您说完了啊陛下！ “如此臣尚且不知，不过臣已经派遣黑冰台密探前往沛县，一路追寻惊鸿公子，暗中搜集情报并且保护惊鸿公子。”司马寒道。 嬴政满意地点头，“你此事做的不错，可暗中保护，看看他究竟要去做什么。我怎不知沛县还有名士？你可查探到什么消息？” 他觉得现在司马寒确实成长了不少，做事很成熟。 司马寒闻言摇头，“臣也不知，沛县之中，似乎并无能人异士。” 嬴政缓缓道：“那应该是你没有探查清楚，赵惊鸿说沛县有名士，那必然有名士所在。之前他招揽韩国丞相之后张良的时候，谁知道张良如此有才华，可以将上郡治理得井井有条，就如此才能，朝堂官员，皆不如也！而他说沛县有名士，那就必然有。” “只是，尚且不知，此人到底是何人，有何能力，可以让赵惊鸿如此在意，朕很是好奇。” 他对赵惊鸿有着莫名的信任。 因为一直以来，只要赵惊鸿做什么事情，就必然能做成，而且还能达到让人意想不到的效果。 特别是在识人之能这方面，赵惊鸿似乎有着独特的能力，总能挖掘到隐藏的能人异士。 司马寒沉声道：“臣会派人去查明情况。” 嬴政微微点头，“查探清楚，朕也很好奇，他口中的名士，到底是何许人也。” 嬴政想了想，又询问道：“会稽郡那边，可有情况？” 司马寒立即沉声道：“回陛下，会稽郡项家确实乃楚国贵族之后，并且听闻，之前陛下巡游至会稽郡的时候，项家父子就在人群之中。” “臣探查到，当时看到陛下车辇之时，项羽曾盯着陛下车辇起身，被其父拉住，项羽言：彼可取而代也！” 嬴政闻言，眸中顿时寒芒一闪，冷哼道：“好胆！” 如今，他更加明白当初在天牢之中赵惊鸿所说的话了。 所谓的贵族世家，对于君王压根就没有什么敬畏之心。 当初周恒王被郑庄公射中那一箭开始，天子的神权跌落，这世间便再也没有了绝对的权力，皆可取而代之。 诸侯想要取代周天子。 战国争霸，都想要灭了对方，一家独大。 而现在，所谓的六国贵族，所谓的复辟国家，其实都是掩盖自己目的的说辞而已。 他们真正想要做的，便是取代他这个秦始皇，成为天下之主！ 而这个楚国贵族之后，显然已经难以掩盖其野心了。 “还有什么？”嬴政沉声询问。 司马寒知道，此时的嬴政越是冷静，心中的愤怒就越是强大，待爆发之时，无人可以抵挡！ “臣还探查到，这些年项家一直在积蓄力量，家中囤积大量钱财和粮草，并且似乎在城外还有一批私兵，规模大概在三千人左右。”司马寒汇报道。 “只有这些？”嬴政蹙眉问。 他觉得，若是想要造反，这点私兵可掀不起什么浪花。 司马寒道：“目前探查到的，就只有这些私兵。但臣觉得，应当不止这些，并且项羽和虞子期走动很近，似乎有结盟之势。除此之外，楚国三大氏族中，屈家、景家、昭家，应当也有联系。” 嬴政闻言，不由得笑了。 果然，楚国依然贼心不死。 “那就给我调查一下，如今的楚国三大氏族中，还有多少残余力量。”嬴政沉声道。 “是！”司马寒应下。 他等待片刻，见嬴政没有了吩咐，询问道：“陛下，那项家……” 嬴政摆了摆手，“继续调查，给我查清楚项家的一举一动，朕要看看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他虽然生气，但却并没有动手。 若是以往，项家必亡！ 但现在，他不打算这么着急动手。 楚国是一个强悍的对手。 而赵惊鸿也需要一个强大的对手才行。 他可以成为赵惊鸿手中的刀，完成赵惊鸿计谋中的借刀杀人，但不是现在。 司马寒满心诧异，不解嬴政这是要做什么。 若是按照以往，始皇必然要下令灭掉项家的。 如今却为何不动？ 他猜不透帝王的心思，更不敢妄自揣测，只能应道：“是！臣这就去办！” 司马寒走后，嬴政敲着桌面，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许久，嬴政才缓缓道：“惊鸿，朕也开始好奇起来，你究竟从何得知的消息，竟然比朕的情报还要准确。隐藏在你身边的势力，到底是谁，直到如今，朕都没有丝毫的察觉。他们助你，其目的又是为何？” “来人！”嬴政沉声呼喊。 一旁走出一人，对嬴政单膝跪地。 “去查查城中的游侠有多少，他们都在干什么，他们幕后之人到底是谁。”嬴政沉声道。 “是！”黑冰台密探立即领旨离开。 “朕的儿子，绝非你们这些人可以染指的！”嬴政眸中寒芒闪烁。 他怀疑，是墨家游侠在赵惊鸿背后，而如果如此，那么墨家支持赵惊鸿的目的是什么？ 嬴政无需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他只知道，如果有人敢利用赵惊鸿，那么他们就必须死！ 龙之逆鳞，无人可触碰！ 第513章 有人推动造反 赵惊鸿的队伍隐藏身份，将一千人马前前后后分成十几批，依次前行，如此则不会引人注意。 否则一千人，如此大批量的人马行动，必然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若被人发现，难免会影响后面的计划。 蒙犽走到赵惊鸿跟前，询问：“赵叔，前面平阳不休整一番？” “不去！”赵惊鸿回绝的很果断。 他们途经平阳，其实应当进去休整一番，补充一下物资，但赵惊鸿坚决不同意，要求抵达杨县再做休整。 蒙犽不知道赵惊鸿为何对平阳如此反感，不过他也没问，反正他就知道一点：俺赵叔说啥都是对的！ 抵达杨县，他们入住一家酒楼，赵惊鸿打开羊皮地图，看着上面绘制粗糙简略的各郡县，一旁盖聂、林千幻、蒙犽、刘锤也坐在一旁看着。 赵惊鸿指着上面的地点道：“我们按照这个路线前进，行径白马、濮阳、入单父，然后抵达沛县，如何？” 蒙犽点头，“我听赵叔的！” 盖聂道：“这条路线没有问题。” 毕竟盖聂游历天下，对大部分地形都很了解。 林千幻保持沉默，斜身坐着，侧脸留给众人。 刘锤想了想，问：“为啥不走博浪沙，俺觉得博浪沙好。” 赵惊鸿闻言，眼角忍不住抖动了一下，立即沉声道：“不行！博浪沙地势险峻，不易行走！” 这天降陨石和陨石刻字的事情，都发生了，虽然他把张良和刘锤都收拢到了身边，谁知道时间线会不会自己修整，再搞出来一个李良马良的，再找一个李锤马锤的，在这里伏击，万一一锤子砸下来，不死也残！ 还是谨慎点好。 盖聂也点头道：“博浪沙确实地势险峻，不易行走。” “好吧……”刘锤低头，没了意见。 “早点休息，明日一早继续出发。”赵惊鸿收起地图，起身离开。 众人也各自回去休息。 晚上，赵惊鸿听到隔壁有动静。 仔细一听，就听到隔壁隐隐约约在说：“如今大秦气数将尽！” “听闻之前那个暴君祭祀水神用的玉壁，被一个神秘老者送回来了，而且扬言，今年祖龙死！所以今年那个暴君必死无疑！” “若是他死了，天下黔首就自由了！” “呵！想什么呢！秦始皇死了，还有秦二世呢，秦二世死了，还有秦三世，世世代代，我们这些黔首永远没有好日子过！” “那我们该怎么做？” “反！必须反了大秦，我们才有活路，才有出路！” “嘘！休要再言，你不要命了！若是被听去了，按照秦律，我们可是要被诛九族的！” 接下来，那人就不敢继续说这个话题了，催促赶紧睡觉。 赵惊鸿回到床上，睁着眼睛看着窗外的月色，久久未眠。 其实，百姓是很质朴的，你让他过的好，他就拥戴你，不管你是什么秦皇也好，刘皇也罢，他们不在乎，只在乎你能不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若有朝一日，百姓反你，可能并非百姓的问题，而是你的统治出现了问题。 就像如今，百姓对大秦产生了反意。 不管是六国余孽也好，是有心人造势也罢。 既然百姓要造你的反，那就是你的统治出现了问题。 大秦的覆灭纵然遗憾，但灭亡的并不偶然，而是必然。 赵惊鸿要继续延续大秦的传承，也只是不想天下陷入无尽纷争罢了。 要知道，这场战争一旦打起来，死伤之人，不止百万！ 现在人口一共才多少人。 就算让刘邦建立了大汉，多年发展，强横无比，按着匈奴打，但后来呢？ 不照样被世家掏空了身子，分成三国，三足鼎立。 任何朝代都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但赵惊鸿想要试试。 而且，他觉得，造反背后，一定有人在推动。 比如刚才两人所说玉壁之事。 此事本应该是绝密，绝对不会让往外传播的。 可这俩人是怎么知道的？ 甚至知道那老者说了什么。 如此，便是有心人在推动此事！ 甚至，那老者都是他找来的！ 赵惊鸿甚至有理由怀疑，就连那陨石上的文字，都是此人安排人刻上去的。 若是如此，那此人定然不简单，竟然懂得这样的心理战术。 赵惊鸿有理由怀疑，本身就身体不好的嬴政，在接连收到几道催命符以后，本来就生性多疑的他，更加疯狂，不愿意认命，不愿意相信自己即将死亡，又被这么多征兆给唬住，所以哪怕身体状况极差，也毅然决然地选择继续出巡，而导致死在路上。 当然，他也不好确定，始皇究竟是病死在路上的，还是被人给害死的。 赵惊鸿不由得想到因为重金属中毒，神志不清，脾气暴躁，陷入癫狂之态的始皇，如今正在承受着怎样的痛苦，内心正在遭受怎样的折磨。 若是之前，他只觉得心疼，惋惜，可悲可叹而已。 但如今，赵惊鸿知道始皇是他爹，那心情就不一样了。 知道自己老爹要忍受这些，赵惊鸿内心还是很难接受的，心中更是百般滋味。 就像扶苏，他都恨不得立即回到咸阳去。 并非扶苏愚昧。 而是咱们华夏民族深受孝道洗礼，知道自己的父亲即将病逝，并且还在忍受折磨，你心中难受啊！自责愧疚等一系列情绪，让人难以承受。 “老头！”赵惊鸿喃喃道：“我能为你做的，就是让你辛辛苦苦建立的大秦不会覆灭，你所做的一切，不会成为别人的嫁衣。这……也算是我对你尽的孝道吧……” …… 次日。 赵惊鸿去隔壁房间看，隔壁房间的人已经离开了。 他还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言造反。 乱世即将来临，许多能人异士即将出世，说不定就能碰到一个大才之人。 没见到人，赵惊鸿就让众人准备准备，吃了饭就继续出发。 临走的时候，蒙犽忍不住问：“赵叔，林千幻呢？” 问完这句话，蒙犽都忍不住四周张望，生怕林千幻会突然出现在某个角落里。 赵惊鸿则淡淡道：“我让他去获取情报了，咱们此行前往沛县，但也不能不知道咸阳和上郡的消息。” “哦~”蒙犽赞叹道：“还是赵叔考虑周到。” 第514章 挖你老底来了! 沛县。 一进入沛县，赵惊鸿就感受到了一股气息。 可能是心理作用，也可能真的是有龙气这种东西，虽然沛县有些荒败，但却给人一种人杰地灵的感觉。 刚进入沛县地界没走多久，即将进城之时，赵惊鸿就看到一支丧事队伍正在出殡，呼啦啦吹箫奏着挽歌出行。 赵惊鸿盯着那吹箫之人，看了一会儿，觉得此人体型壮硕，着实不凡。 一旁，还有一个人靠在一棵柳树下，双手揣在衣袖里，一看就吊儿郎当的模样，也在看着出殡队伍。 此人头角峥嵘，有一股龙相。 当即，赵惊鸿眼前一亮，立即骑马上前，然后下马对其拱手。 那人见状，也立即站直了身子，看向赵惊鸿。 “赵某初来沛县，敢问这位兄弟尊姓大名？”赵惊鸿问。 那人立即拱手回应，“在下刘邦，乃泗水亭长也。” 赵惊鸿闻言，心中暗叹，他果然没看错，这个吊儿郎当的混子，正是未来的西汉开国皇帝，汉高祖刘邦！ 这满脸龙相，想不看出来都难。 “泗水亭长？那刘兄为何来此地？”赵惊鸿问。 刘邦道：“来送一批刑徒，尔等来自何方？来沛县又是为何？” 刘邦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赵惊鸿身后跟随的几人，目光在蒙犽、盖聂、刘锤等人身上停留片刻，又看了看身后跟随的十几人，还有他们身下的马匹，看得出来，这些人的身份绝不简单。 赵惊鸿答道：“家中老爷子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特让我来沛县寻亲，希望在临终之前，见一见多年未见的兄弟。” 刘邦微微点头，“是何人？我在沛县之中，也认得几户人家。” 赵惊鸿并没有着急询问萧何的消息，而是询问道：“敢问刘亭长，刚才出殡队伍中，那吹箫之人乃是何人？他吹箫技艺颇为不错，我想在我家老爷子去世之时，邀他前往奏乐。” “哦！那人是周勃，在这沛县之中，从事编织养蚕器具为生，偶尔在人家办丧事的时候，吹箫奏乐，赚点钱财。不过，我看此人身材壮硕，倒是一个当兵的好料子，没想到竟然会吹箫这门技艺。”刘邦随口道。 赵惊鸿拱手致谢，“感谢刘亭长解惑，我等这就前往县衙，去寻亲去了，若改日前往泗水，定当拜访刘亭长。” 刘邦立即道：“若来泗水，定要来寻我，刘某必然招待诸位！” 赵惊鸿抱拳示意，然后带人离开。 不得不说，刘邦虽然是个混子，但是与人交谈之时，很是真诚，并且喜欢结交朋友。 或许贵族世家之人，看不上刘邦这个小小的亭长，但与普通人交流的时候，这个身份作用还是很大的，加上他很热情，喜欢招待朋友，结交许多朋友也是极为正常的。 就连赵惊鸿都想要抽时间去一趟沛县，好好跟这个刘邦交谈一番。 赵惊鸿并不敌视刘邦，更没有丝毫对刘邦的瞧不起。 后世很多人都说，刘邦是个混子，他之所以能够成功，那是因为刘邦非常听劝，加上他身边的能人非常多，是时事造就的英雄。 但赵惊鸿不这么认为。 有的人，天生就是强者，只是没遇到机会而已。 刘邦的那些班底，大部分都是沛县出身，之前都是平平无奇之人，怎么跟着刘邦一造反，各个都成人才了？ 就像刚才的周勃，那不过是一个编织奏萧为生的人，后来怎么就成大将军，成丞相了？ 那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有这样的能力，本身就有这样的潜能，后来才能成长起来的。 而刘邦也是如此，现在看刘邦是个小小的亭长，是一个混混，谁能想他能成为开国皇帝，成为大汉的汉高祖？ 刘邦的本领，绝不简单。 至于如何处置刘邦，赵惊鸿并没有想好，但他至少不会一见面就杀了刘邦。 而他也明白，刘邦的野心很大，绝非可以为己所用之人。 只是如何对待刘邦，还需静待而看。 随后，赵惊鸿对蒙犽道：“你去跟着出殡队伍，盯着那个吹箫的男人，探查清楚他的情况，而后跟我汇报。” 蒙犽领命，立即骑马追寻出殡队伍而去。 赵惊鸿等人则进入沛县县城，直接去了县衙，询问萧何所在。 询问之下，得知萧何正在休沐，正在家中。 而赵惊鸿又问，曹参所在，得知曹参此时应当在萧何家中。 当即，赵惊鸿直奔萧何住所。 萧何是主吏掾，有稳定收入，所以在县城内边缘地带，也算有一所宅院。 虽然不好，但至少可以遮风避雨，比普通人居住的地方要好许多。 到了门外，赵惊鸿并未直接进入，而是站在门口朝里张望。 他看到，两个青年人正在交谈。 赵惊鸿知道，这两人应当便是萧何与曹参。 他们二人，一人乃是主吏掾，另外一人则为狱掾，乃是同僚，关系密切。 当即，赵惊鸿走到门前，敲响了房门。 两人立即朝着门口的方向看来。 看到赵惊鸿以后，两人很是疑惑。 因为在他们印象里，并不认识赵惊鸿这一号人。 而且，看此人样貌出众，穿着不凡，不像是他们这沛县中人。 当即两人起身，走了过来。 萧何拱手道：“敢问先生来访，所为何事？” 赵惊鸿微微一笑，对两人道：“吾乃赵惊鸿，自上郡而来，可否进去一叙？” 萧何看了一眼站在赵惊鸿身后的盖聂和刘锤，以及门外的十几人，知道赵惊鸿的身份绝对不凡，人家这么说估计只是客气客气，若真的不让人家进来，他俩也挡不住。 “先生请！”萧何做出邀请的手势。 赵惊鸿笑了笑，挥手让众人等在门口，自己带着盖聂和刘锤走了进去。 而在赵惊鸿进去以后，不远处一个身影出现，正是刘邦。 刘邦贼眉鼠眼地看着这边，蹙眉道：“竟然是来寻萧何的？这人是萧何的亲戚？怎么未曾他提起过？” 而院内，赵惊鸿看着桌子上简单的酒菜，也不客气直接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而后道：“萧何先生，应当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吧？” 萧何沉默了片刻，沉声道：“先生来自上郡，若萧何没有猜错的话，如今上郡乃是扶苏公子在督军，而先生从上郡来，应当是扶苏公子所派吧？” 赵惊鸿心中赞叹一声，不愧是萧何！ 这脑子就是好使啊！ 第515章 选不选，由不得你们了 赵惊鸿满意地看着萧何，询问：“你可知，我来寻你，所为何事？” 萧何摇头，“在下不知。” “是真的不知，还是不敢说？”赵惊鸿盯着萧何。 萧何沉默片刻，看了一眼曹参，缓缓道：“皆有之。” 赵惊鸿点头。 对于这种聪明人，磨叽是没有用的。 所以赵惊鸿一开始来的时候，打算用的战略，就是开门见山。 “听闻萧何先生有大才，所以不远万里，前来请萧何先生出山，前往上郡！”赵惊鸿直接道。 萧何闻言，不由得沉默了。 曹参也在一旁眉头紧蹙。 他们俩都是有学识之人，自命不凡。 觉得自己的才华没有得到施展。 若有朝一日，有机会施展，必然名动天下。 但自己想归自己想，他们也不是认不清现实的人。 他们一直都在小小的沛县，一个做主吏掾，一个做狱掾；都是名不见经传之人，也未曾声名传播在外。 那远在上郡的扶苏公子，是如何知道他们的名声，如何知道他们的本领的？ 这幸福未免来的太突然，不仅没有冲昏他们的头脑，反而让他们更加冷静起来。 萧何思索片刻后，对赵惊鸿拱手道：“敢问先生，在下只是沛县一小小的主吏掾，乃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吏，如何能入得了扶苏公子法眼？” 赵惊鸿盯着萧何道：“不是你，而是你们俩，萧何，曹参！” 曹参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赵惊鸿。 还有他的份？ 他虽然自命不凡，但也绝不是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他一个小小的狱掾，没有多大本事的。 让堂堂扶苏公子注视到，压根是不可能存在的。 看着两人的表情，赵惊鸿也不磨迹，直接道：“我知道你们二人都是有能力的，且能力可位列三公，若是你们如此一生，断然是没有机会的。” “不过我知道，你们二人，也有自己的打算。如今天怒已经发生，上面也写了：始皇死而后地分。更有玉壁复还，有言：今年祖龙死！六国余孽蠢蠢欲动，各方贵族都在积蓄力量，只待始皇一死，揭竿而起，掀翻大秦，重建势力。” “到时候，你们二人在其中，也可尽展才能，到时候封侯拜相，不在话下。” “是否？” 赵惊鸿看着两人。 两人不由得低头。 心中的想法被人说出来，是很难为情的。 难为情只是最底层的情绪。 若非赵惊鸿身边带了这么多人，如果赵惊鸿敢跟他们说这些，俩人为了安全起见，说不定会杀人灭口！ 造反这个帽子，没有人可以戴得起。 “要我说，你们二人如此想法，呵呵！低俗，可笑！”赵惊鸿毫不客气地嘲讽道。 两人猛地抬头，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道：“怎么？我说这话你们不服气？” 两人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表情和眼神已经表现出了他们的态度。 赵惊鸿看着两人，冷哼一声，“你们就是太自私了！自私到，只为了自己的仕途，可以牺牲掉百姓的性命。” “你们知道，一旦战乱起，这天下将没有一处安宁的地方。你揭竿而起，那我必然也顺势跟上，六国余孽，无数贵族，纷纷揭竿而起，要在这个乱世中争一争，让这天下改朝换代，让皇帝的姓氏更改。” “那天下，将再无净土，入目皆是战场！” “百姓想要逃离混乱都逃不掉。” “到时候，起义军不仅要跟大秦士兵打，还要跟其他起义军打。” “到最后，剩者为王。” “你们可知，在最后将会死多少百姓？” “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百万不止！” “这，就是你们辉煌仕途所需要付出的代价！血的代价！” 萧何和曹参沉默了。 他们之前也考虑过这些，但是没有像赵惊鸿这般，将结果血淋淋地展现在他们面前。 他们是读书人，心中所想，口中所言，皆是为了大义，为了天下苍生，为了百姓更好的生活。 但结果，并非如此。 被赵惊鸿如此血淋淋地展现出来，他们俩羞愧难当。 “当然，你们觉得这些和你们没关系也无所谓，你们可以等一个真龙之君的出现，然后你们追随他们，封侯拜相，获得无限的荣耀。” “但是，我要告诉你们的是。大秦能一统六国，百万大秦铁骑能打败六国，就能打败那些以农具为武器的起义军！” “就算真的揭竿而起，对大秦造反，百姓们能得到什么？” “贵族，六国余孽，对待百姓是怎样的？他们不过是拿百姓当挡箭牌，当成肉盾，当成兵奴，上去堵大秦士兵手中的剑罢了！” “到最后，四海荒芜，那些原本惜土地如命的百姓们，早就已经埋葬在土中，他们家中的老人妻子孩子，只能默默流着眼泪。” “而扶苏公子拥有三十万大军，徭役无数，轻轻松松可凑出百万大军！” “我可以说，只要有人敢反，我必诛之！” “而只有跟随扶苏公子，你们才有从龙之功，日后才有机会！” “现在，选择权交给你们！” 赵惊鸿说完，端起小碗喝了一口酒，啧了咂舌，觉得没味道，很是酸涩，质量很差劲。 他胸有成竹，丝毫不担心萧何和曹参会拒绝。 因为他们听完自己刚才那番话以后，就没有了拒绝的机会了。 拒绝可以，九族消消乐了解一下。 或者，亲自来一波，九族连连看，让你亲自指着，指着谁就先杀谁。 男的男的消除一对，女的女的消除一对，刽子手在一旁准备着，你点谁，就杀谁。 看看萧何和曹参谁能承受得住这种折磨。 赵惊鸿觉得，经过前世的熏陶，在不当人在这方面，他在这个时代，能算得上是佼佼者了。 萧何和曹参的表情很郁闷，也很为难。 因为这才刚见面而已，就要他们选择认主，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过，他们现在似乎没有了选择。 早知道，直接将赵惊鸿请走，不听他说这么多了。 现在听了这些，让他们陷入了被动的境地。 两个人看了看门口手持兵刃的壮硕汉子，知道赵惊鸿今天要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那些汉子手中的兵刃，绝对要染血的！ 第516章 家底掏空三分之二 时间很短，但是萧何和曹参却想了很多。 这短短的时间内，两个人已经想到了自己以后位极人臣的风光场景，也想到了自己家族被诛九族，鲜血满天的场景。 他们两人表情愈发阴沉，低着头都不说话。 赵惊鸿也不着急，小口喝着酒，耐心等待着。 许久后。 萧何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询问：“扶苏公子，欲要造反？” 赵惊鸿轻笑一声，对萧何道：“若是扶苏不是始皇的儿子，亦或者并非长公子，那他若发兵，可称之为造反。但扶苏可是长公子，按照宗族礼法，他就是大秦最合适的继承人。他只是拿回自己本来就属于他的东西，这叫造反吗？这不是造反！” 听到这话，萧何和曹参又沉默了。 要不要将造反说的这么理所当然？ 赵惊鸿看着他们两人，“我只知你二人有绝世的才能，但却并不知道你们二人为人如何，究竟是心系天下，为百姓安危而着想的人，还是为了自己利益，可以牺牲一切的自私之徒！” 萧何立即道：“我等读书，自然是为了天下百姓！” 曹参也沉声道：“吾等自当以拯救天下百姓为己任！” “那就好！”赵惊鸿道：“那你们更加有没有不选择扶苏的理由了，你们也应当听说过，扶苏心善，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更是爱民如子。” “若是你们不相信，尽可去上郡看看，看看上郡城在我们的治理下是怎样的。” “若扶苏为天下之主，废除严苛的秦律是必然的，也必然会引领大秦走向辉煌。” “我不知道你们二人还在犹豫什么？” “难道说，你们的想法，并非是封侯拜相，而是对始皇取而代之？” 两人闻言，脸色骤变，赶紧摆手，“不不不！我们不是！我们绝对没有这个想法，你别瞎说！” 赵惊鸿冷笑一声，“那你们是什么想法？” 两人面红耳赤，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俩人觉得自己也算是伶牙俐齿了吧。 但是在赵惊鸿面前，感觉始终被压制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么说直接点吧！”赵惊鸿看着他们两人，“你们俩是读书人，有能力，有才华，胸中有沟壑，心中更是有理想。我问你们，你们心中的理想是什么，此生所想要达成的愿景是什么？告诉我！” 两人略微沉默，而后萧何就率先说道：“我此生愿景，便是律法公正，世间无人蒙受冤屈！且，律法为百姓所需，而非为国家所需，是真正的治理百姓，为百姓服务的律法，如此，我此生足以！” 赵惊鸿直接道：“这点我做不到，但我只能说，可以让律法更加公正严明，不会沦为贵族氏族手中的利刃，肆意伤害百姓。” “你如何做到？”萧何盯着赵惊鸿问。 赵惊鸿道：“首先，我会在咸阳建立最高法，也就是延尉，我更愿意称之为大理寺，亦或者最高审查院；由此颁布律法，而律法则由全国百姓代表聚集于咸阳，在咸阳宫中举办会议，且这场会议每年举行一次，依次解决法律、民生等各种问题，确保每个环节都考虑到。” “也由他们，创建属于我们大秦的新律法。” “当然，这并非最完善的，很可能也会有冤假错案出现。” “但在这些冤假错案出现以后，第二年的时候，我们就会迅速将这个律法漏洞给补上。” “如此，缓缓推进。” 萧何听得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赵惊鸿。 他思考了许久都没能解决的问题，似乎一下子就被赵惊鸿给解决了。 “除此之外，我们还要建设三个机构，相互之间审查，监督和管控，如此一来，避免一家独大的情况，让律法的执行者更加公正廉明。” 赵惊鸿看向萧何，“如此，你觉得多如何？” 萧何后退两步，对赵惊鸿恭敬行礼，“先生之才令萧何敬佩，如先生所说，萧何愿意随先生前往上郡！” 赵惊鸿哈哈一笑，起身扶着萧何的双手道：“吾得萧何，这天下已尽握掌中也！” 赵惊鸿看向曹参。 曹参拱手道：“我无所想，只想让我日后家族昌盛，不会出现被清算的结果即可。” “如此简单！”赵惊鸿道：“我让扶苏给你一道免死金牌，可免除一次死罪，如何？” “如此，曹参拜见赵先生！”曹参立即对赵惊鸿恭敬行礼。 赵惊鸿笑呵呵地拉起两人。 有了这两人，赵惊鸿觉得计划算是成功一半了。 至少，他已经挖了刘邦三分之二的家底了。 张良、萧何、韩信，如今已经到手两个了。 “既然你们二人已经归心，我还需要你们帮我再找一人。”赵惊鸿道。 萧何看向赵惊鸿询问道：“先生要找何人？萧某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主吏掾，但在这沛县之中，也是认得许多人的，若是沛县之人，我定能找到。” 萧何说这话很自信。 因为他看过人口册，里面的人，他基本上都记得。 “我要找的人，叫韩信。”赵惊鸿道。 “韩信？”萧何蹙眉，“并未听得此人；先生，此人何等来历？” 赵惊鸿道：“此人乃有大才，若得他，驱兵则如臂使指，无人能敌也！” 萧何闻言非常惊讶，能够让赵惊鸿如此看中的人，那定然不凡。 “那我这几日便查询此人踪迹。”萧何沉声道。 赵惊鸿摆手，“此人不在沛县，而在淮阴。” 萧何蹙眉，“东海郡？” 赵惊鸿点头。 萧何没想到距离这么远，但还是沉声道：“若如此，萧何愿意前往！” 赵惊鸿笑着摆手，对萧何道：“先不着急，若是去寻韩信，必然你我一同前往。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需再寻几人。” “何人？”萧何问。 “目前，先去找周勃。”赵惊鸿道。 萧何蹙眉，“那奏哀乐之人？” “正是他！”赵惊鸿点头。 萧何不接，“敢问先生，他有如何才能？” 赵惊鸿沉声道：“他有将相之才！” 萧何简直不敢置信。 一个吹哀乐的，还有将相之才？ 他怎么一点也没看出来？ 第517章 周勃归心 赵惊鸿看向曹参，道：“曹参，我有一事要交于你去做。” “先生尽管吩咐！”曹参恭敬道。 “狱卒之中，有一人叫任敖，我很看好他，将其喊来，晚上一起吃酒。”赵惊鸿道。 曹参闻言，心中惊诧。 这任敖他自然是知道的，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狱卒，每日在阴暗的监牢之中，浑身都散发着一股酸臭的霉味，若无别的变故，此人一生怕都会难以升迁，在这个狱卒的位置上浑浑噩噩度完一生。 但他没想到，赵惊鸿竟然说看好此人。 那他跟任敖接触这么久，为何没有发现其才能？ 他虽然心中如此想着，但还是拱手应是，立即离开，去寻找任敖去了。 赵惊鸿则跟萧何骑马去寻周勃。 路上，萧何还是疑惑，询问道：“那周勃和任敖我皆熟之，为何不曾见二人才华？” 赵惊鸿微微一笑，对萧何道：“萧何，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有能力？” “那自然需要满腹诗书，胸中有乾坤，亦或者双手可战，则乃大才也！”萧何道。 赵惊鸿摇头，“那叫外显。” “外显？”萧何蹙眉。 赵惊鸿点头，“有些人，一出生要么就在世家之中，拥有很好的条件，可以读书识字，就如汝等一般。但是，就算这些人能力外显，要么身居要职，亦或者各有所事，但最终能够有多少成就？他们所学之识，给他们提供了不错的起点，但却不是终点。” “看一个人的能力，不要看他的下限，而是要看他的上限。” “要我说，天赋不佳者，奋其一生，都不如天赋者略微努力；如果给那些天赋者机会，略一努力，便可有所成就。如果有天赋，又愿意奋斗学习，那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就如你和曹参一般，虽然你们二人胸中有乾坤，但谁又知晓呢？谁又知道你们两人的能力上限在哪？但我知道，给你们机会，你们才能脱离这主吏掾，这狱掾之职，走的更高，更远……” 萧何闻言，不由得连连点头，拱手道：“先生所言甚是，萧何有些心高气傲了，许多人并非没有天赋和能力，只是没有机会而已，若得机会，必然可一飞冲天。” 这时候，有士兵上前，对赵惊鸿汇报道：“先生，刚才刘邦一直在附近徘徊。” 赵惊鸿微微点头，“我知道了，不必管他。” “是！”士兵立即退去。 萧何疑惑询问：“先生，这刘邦……” “你与刘邦相识吧？”萧何点头。 “你觉得此人如何？”赵惊鸿问。 萧何犹豫了一下，缓缓说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萧何觉得，刘邦此人便是先生口中那种有天赋有能力但缺少机遇之人。” 赵惊鸿微微点头，“此人确实能力出众，绝非凡夫俗子。” “那先生为何不将其收入麾下？”萧何问。 赵惊鸿摇头，“要看情况，此人并非可以收服之人，他心气之高，绝不愿意屈居人下，至于他能否跟我们同走一路，要看机缘。” 萧何虽然不懂什么叫机缘，但也明白赵惊鸿所说。 刘邦虽为小小亭长，但言语之中，心高气傲，绝非愿意屈居人下之人。 没多久，他们就和蒙犽碰面。 蒙犽对赵惊鸿道：“赵叔，找到周勃住所了，不过，周勃妻儿生病，没钱看病，正准备变卖家中田舍呢。” 一旁的萧何很惊讶。 这赵惊鸿看起来并没有多大年纪，而且这蒙犽跟赵惊鸿年龄相差无几，为何喊他叔叔？ 那如果按照这辈分，面前这男子，是不是也得喊自己叔叔？ 突然之间多了一个大侄子啊！ 萧何觉得蒙犽气度不凡，应当是个武将，能够练武之人，家境必然不错。 想一想，自己赚了啊！ 萧何嘴角不由得露出笑意。 赵惊鸿闻言，立即道：“快！前面带路，带我们去看看！” 他们一路奔驰，等到地方的时候，刘邦也在。 刘邦正在劝说周勃，并且拿出自己身上仅有的钱财，塞给周勃。 “兄弟，拿起用，若是卖了田舍，你将永无翻身之日了！”刘邦劝说道。 周勃心中感动，但还是说道：“谢兄弟好意，若是妻儿没了，我要这田舍又有何用？” 说完，周勃将那几枚秦半两塞回刘邦手中。 赵惊鸿看到这一幕，眼角微微跳动。 刘邦为何会在此？ 难不成，刘邦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所以，想到自己之前询问周勃的消息，所以从萧何家附近离开以后，就直奔周勃这里来了？ 好敏锐的直觉！ 当即，赵惊鸿上前，对周勃道：“就算你卖了田舍，救了你妻儿，以后你给别人做佃户，亦或者吹哀乐，亦或者做什么别的东西，你觉得可以带领你的妻儿，熬过明年一整年吗？想过炎炎夏日如何度过吗？想过风雨交加的夜晚，如何度过吗？想过那寒风刺骨的冬日，如何度过吗？” 周勃几乎崩溃，抱着脑袋怒吼道：“那我还能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 赵惊鸿盯着周勃看了一眼，对萧何道：“萧何，你速去找医工来，找沛县最好的医者来，给他妻儿治病，所有的费用我来负责！” “是！”萧何立即骑马离开。 周勃惊讶地看向赵惊鸿，心中感动。 在这个时刻，已经没有人愿意对他伸出援手了，赵惊鸿可以帮他，对他就是救命之恩。 周勃对着赵惊鸿跪下叩拜，“先生救我妻儿，周勃无以为报，若先生有用得到我的地方，上刀山下火海，周勃绝不眨一下眼睛！” 赵惊鸿从马背上跳下来，将周勃拉起来，沉声道：“既然如此，你以后就追随于我，别的不说，我可保证你家中富裕，再也不会因为吃穿用度而发愁。” 周勃感动地看着赵惊鸿道：“周勃愿意为先生效死！” 他知道自己的斤两，也只是会吹奏哀乐，亦或者编制一些编筐之类的，没有什么大才，能够被赵惊鸿这样的人物看中，已经是他最大的荣幸了。 赵惊鸿什么身份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萧何，萧何乃是沛县的主吏掾，而萧何为赵惊鸿马首是瞻，就说明赵惊鸿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毕竟，萧何这种主吏掾都是需要他仰望的存在，更何况赵惊鸿呢。 第518章 萧何:赵惊鸿此人不正常啊 周勃也好奇，也疑惑，自己究竟哪点被赵惊鸿看上了。 但是他不敢问，生怕问了，这一切都会失去。 或许……人家是认错人了，看错人了…… 如果自己追问，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至少……也要等面前之人将自己的妻儿的病症治好。 刘邦在一旁看着，不由得暗暗握紧了拳头。 他敢肯定，这个周勃绝非一般人，要不然赵惊鸿也不会来找周勃。 而他一直觉得，萧何是个人才，如今赵惊鸿来找萧何，并且还开始使唤萧何，而萧何也对赵惊鸿唯命是尊，说明赵惊鸿也并非是来探亲的。 至于赵惊鸿是什么目的他不知道，但刘邦心中涌起一股非常不好的预感。 所以，他来找周勃了。 只可惜，他身无长物，解救不了周勃的困境。 而赵惊鸿财大气粗，直接就将周勃收入麾下。 他只恨自己没钱没能力！ 若是让周勃成为自己的手下，那日后他必然可有所作为！ 可惜！ 太可惜了！ 刘邦低着头，心中百般滋味。 赵惊鸿看了一眼刘邦，并未言语，而是让周勃带路，去他家中看看。 周勃家中，虽然不能说四处漏风，但也丝毫不保暖，冷飕飕的，床上的母子俩裹着单薄的被子，瑟瑟发抖。 赵惊鸿上前摸了摸孩子的脑门，很烫手。 而且孩子还时不时地浑身一阵抖动，说明此时已经是重感冒，抖动是因为浑身关节不时地会疼痛，是高温导致的。 好在这天气开始回暖了，若是上个月，这俩人估计要没救。 赵惊鸿对周勃道：“现在两人高烧不退，若是这么烧下去，恐怕会出问题。” “那怎么办？”周勃满脸担心。 赵惊鸿对一名跟随的士兵道：“你们去找些柴和水来，烧水给他们洗澡。” 周勃急忙制止，“先生，若现在给她们洗澡，岂不是会加重病情？” “不会！相信我！”赵惊鸿挥手吩咐下去，士兵立即去做。 没多久，萧何就带着医者来了。 医者给两人诊脉以后，确定两人是感染风寒了，当即给开了药，扎了针灸，就离去了。 等给两人煎药吃了，而后又让两人洗了热水澡，盖上赵惊鸿命人买了的新被褥，两人脸上露出舒坦的表情，已然是好了许多。 周勃欲要再对赵惊鸿跪拜，却被赵惊鸿拦住，“你先照顾妻儿，这些钱财你且拿着，等处理好一切，去萧何家寻我。” “是！”周勃也不再多说什么，目光坚定，抱拳应是。 他心中已经下定决心，此生，就追随赵惊鸿了！ 随后，赵惊鸿跟随萧何回家。 萧何家中，曹参和任敖早就备好酒菜在等候了。 看到萧何和赵惊鸿回来，任敖急忙起身，对两人恭敬行礼。 赵惊鸿摆了摆手，让他们坐下来。 “曹参都跟你说了？”赵惊鸿盯着任敖问。 他时间紧迫，也没时间跟这些人磨叽，直接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任敖立即点头，“曹狱掾已经告知在下了。” 赵惊鸿点头，“以后追随于我，必然让你荣华富贵，身居高位，你家族也会因你而壮大。若是答应我，就留下来，若是不应，现在就可以走！但我提前说明，归顺我者，皆要忠诚，若不忠诚，我必诛之！我的手段很多，在我手中走过一遭的人都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任敖和曹参吓得浑身一哆嗦。 任敖立即跪地，“任敖此生愿随先生，吾命皆先生也！” 赵惊鸿点头，“你很识相，明日就去辞去狱卒的职位，跟随在我身边，过几日有重要任务交给你。” “好！”任敖立即点头。 酒饱饭足以后，赵惊鸿给曹参和萧何安排任务。 “明日寻这几人：卢绾、樊哙、夏侯婴、王陵这几人，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拿下这几人为我所用，若不从者，杀之！”赵惊鸿语气冰冷道。 萧何、曹参和任敖三人闻言，浑身升起一股寒意。 杀伐果断，不留情面。 他们觉得，面前之人，当为枭雄也！ 吃完饭，赵惊鸿起身离开。 而后，任敖也起身告辞，只留下萧何和曹参两人。 两人继续吃饭喝酒，待时间到了深夜，萧何才缓缓开口。 “曹兄，此事你如何看？”萧何问。 曹参沉默片刻，缓缓道：“此人，说是从上郡而来，乃是扶苏公子手下，但我观他对扶苏公子毫无敬畏之情，且很多事情，决断能力太强，无法分辨究竟是他听从扶苏公子的，还是扶苏公子听从他的，此人，绝非简单人物。” 萧何点头，“我关注的并非这点，不管他跟扶苏从属关系究竟如何，我都不在乎，归属扶苏也好，归属赵惊鸿也罢，我们都已经被绑上这辆战车之上，没有选择的余地。” “而且，赵惊鸿此人选择人员的条件也很奇怪，那周勃只不过是一个织筐吹乐之辈，却值得赵惊鸿如此看中，且说他有将相之才，我实在是看不出来。” 曹参点头，“我也看不出来，他说任敖有才能，但在我看来，任敖不过是和市井混混关系较好而已，若论才能，几乎没有，不知道赵惊鸿如何看中他的。” “如今我们已经被绑在战车上了，没有回旋的余地，只能跟走下去，如今能奢求的，便是赵惊鸿和扶苏公子，有真正的才能，可以彻底改变大秦。若大秦依然如此暴政，我们也只是继续助纣为虐而已，枉费此生啊！”萧何道。 曹参想了想，对萧何道：“这段时间，我们跟随赵惊鸿，且先看看，若是不成，待大势一起，我们顺应大势，跟随一明主，照样还有机会。” 萧何点头，“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 咸阳。 章台宫。 这一日，章台宫内来来往往的人员不断，皆是黑冰台的密探。 “陛下，线路已经准备完毕，一切安全！” “祭祀之地也已经准备妥当！” “陛下，消息已经传递出去，各方人士，皆已知晓！” “巡游队伍已经准备妥当，人员已经在宫外等候，随时准备出发！” “陛下，时辰到了，可以出发了！” 第519章 始皇:朕要出巡! 早朝之上，殿内钟鼓齐鸣，御炉香绕。 嬴政端坐在龙椅之上，目光如炬，看向群臣。 群臣跪拜行礼，文东武西，百官衣冠整齐，静待始皇发话。 嬴政看着群臣，缓缓道：“我大秦奋六十之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执敲扑而鞭笞天下，威振四海。” 文武百官闻言，目光灼灼，涌上激动之色。 不管文武百官对嬴政看法如何，但嬴政的功绩无人可以否认，这是真真实实的灭六国而建一统的。 嬴政继续道：“自古以来，天子便有狩猎之礼，战国时期东方诸侯多图宫中纵乐，秦国地处西陲，国君反而尚武。如今天下承平，朕欲览山川之胜，扬威海内领土，以复三皇五帝之声望。” “遂，朕要开启第五次巡游！” 文武百官闻言，不由得面面相觑。 因为他们知道，每次始皇出巡，那必然是劳民伤财之举。 但始皇巡游，也是在震慑天下。 如今六国余孽蠢蠢欲动，此次出巡，始皇也是势在必行。 他们早就得到了消息，所以也无人出声反对。 嬴政沉声道：“此次巡游，冯去疾坐守咸阳，诸多大小事务，由冯去疾负责。” “臣遵旨！”冯去疾很无奈。 他已经好几次提出辞官而去，始皇一直压着没答应，看来就是为了这次出巡。 若是自己辞官而去，始皇就没有人使唤了。 冯去疾心中叹息一声，始终是逃脱不了当牛马的命啊！ 算了，站好最后一班岗吧！ 站完最后一班岗，就可以辞官归去了。 “此次出巡，由赵高、李斯、蒙毅跟随，王贲守卫。” 赵高、李斯、蒙毅和王贲立即拱手道：“臣遵旨！” 嬴政大手一挥，宽大的衣袍发出沉闷的声响，“出发！” 始皇站起身来，走下台阶，朝着宫外走去。 百官立即相随。 随后，嬴政和蒙毅上了车辇，浩浩荡荡的队伍就此出动。 文武百官一路走到宫门外，看着始皇的队伍缓缓离开。 许多官员，看着出巡的队伍，长吁短叹。 因为他们知道，始皇此次出巡，动辄几个月，甚至一两年。 这期间，他们的任务就很重了。 还有就是，此次出巡，劳民伤财，让原本已经开始空虚的国库又愈发紧张了。 车队离开咸阳，开始南下，朝着武关而去。 此行目的，乃是云梦泽。 车辇内。 嬴政对蒙毅道：“此行让你安排的事情，都准备妥当了吗？” 蒙毅沉声道：“回陛下，都准备妥当了。” 嬴政满意点头，“赵高和胡亥两人，有什么反应？” 蒙毅沉声道：“昨日二人一夜未睡，在书房内密谋了一整夜。随后，从胡亥公子府上，派遣出去几十位家丁，赵高府上，也离开有十几位家丁，具体目的未知，司马大人已经派人跟踪了。” “没找你们？”嬴政问。 蒙毅点头，“倒是没来寻我们，而是派人前来，通知了我和李斯，告知我们，巡游路上要相互照应。” 嬴政闻言，冷笑一声，“看来他们还是不够信任你们。” 蒙毅道：“陛下，您觉得他们真的会那么做吗？” 嬴政摇头，“朕也不知……” 蒙毅掀开帘子，朝着后面的车辇看去，不由得叹息一声。 …… 沛县。 萧何家中，聚集了许多人。 其中，就有卢绾、樊哙、夏侯婴、王陵等人。 樊哙是一个面容粗犷的汉子，一身粗布麻衣，身上还带着一股腥味，此时他正瞪着大眼，声音洪亮，“你有什么本事，要我追随！可能保我做将军？” 赵惊鸿看着樊哙，冷笑一声，“若想做将军，需要自己拿出本领来，否则你有什么资格当将军？” 樊哙一听不服气了，瞪着牛眼道：“俺本领强着呢，一个人可以打八个不在话下，若是从军，俺必是将军！你若没有本领，休想让俺追随于你！” 赵惊鸿冷哼一声，“刘锤！” 刘锤立即一步上前，一巴掌拍在樊哙胸口，将其扇飞了出去。 那樊哙身高八尺，体型壮硕，少说有一百八十斤，甚至可能有两百斤，竟然被刘锤一巴掌拍飞出去，众人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刘锤。 他们没想到，一直以来，站在旁边，不吭不响，吃饭的时候吃的最多的刘锤，竟然有这等力气！ 卢绾等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樊哙从地上爬起来，满脸怒容，指着刘锤道：“你偷袭！是我大意了，没有闪！若是我们交手，你定然不是我的对手！” 刘锤瓮声道：“休要多言，若非赵先生不让俺用兵器，你早就被砍成两截了！” 樊哙怒吼一声，就朝着刘锤冲了上来，一拳砸向刘锤胸口。 刘锤硬生生挨了一锤，闷哼一声，后退了一步，眸中涌现出喜色。 他从这一拳感受到了强大的力道。 能有这样力气的人不多！ 刘锤顿时来了精神，一把抓住樊哙的肩膀，直接将其提了起来，往上一抛，待樊哙落下来的时候，一脚踹上去，将其踹出去五六米远。 樊哙趴在地上，感觉胸口一阵翻滚，几乎要吐出血来。 而且肋间隐隐作痛，感觉肋骨都快要断了。 他挣扎想要起身，愣是半天没有爬起来。 刘锤则对着樊哙喊道：“你，很不错，可跟着俺一起杀敌！” 樊哙心中郁闷无比，不想搭理刘锤。 赵惊鸿对刘锤道：“他爬不起来了，把他给我提过来！” “哦！”刘锤立即上前，提着樊哙的衣服，像是提一条死狗一般，将樊哙提到了赵惊鸿跟前，然后丢在地上。 樊哙还想起身，赵惊鸿直接上前，一把抽出腰间的佩刀，放在樊哙的脖子上，问：“现在，我最后一遍，愿不愿意追随我？” 樊哙感受着脖子上冰冷刺骨的寒意，心中虽然百般不愿，但还是闷声道：“愿意！” “那就好！”赵惊鸿咧嘴一笑，对樊哙道：“以后你就跟着刘锤。” 刘锤很开心，一把将樊哙提起来，拉到自己身边，一张犹如蒲扇般的大手拍着樊哙的肩膀道：“以后跟着俺！” 此刻，樊哙很郁闷。 自己也算是身材高大了。 但在刘锤面前，他感觉自己像是个小鸡仔，弱的可怜。 但他对刘锤的实力很是认可，抬头问：“刘哥，你可是将军？” 第520章 你以为有的选? 刘锤闻言，咧嘴一笑，“那不当将军，俺就要跟着赵先生。” 樊哙诧异地看着刘锤。 在他看来，刘锤有绝世之勇，若是上阵杀敌，那必然是大将之才。 宁愿不当将军，也要追随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究竟有怎样的魅力？ 赵惊鸿看向卢绾几人，询问：“你们的意见呢？” 卢绾立即拱手道：“某愿意相随！” 他如此迅速表忠心，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不想死。 因为他已经看出来了，赵惊鸿的目的很简单，要么收服他们，要么杀了他们。 若是刚才樊哙不从，必死无疑！ 他可不想试试自己的脖子能不能扛得住那寒光闪烁的兵刃砍一下。 夏侯婴见状，也拱手道：“我也愿意相随！” 他看出来了，赵惊鸿的身份不简单，如今天下大势将起，很多人都说要反秦，推翻嬴政的暴政，甚至他还听闻，许多六国旧部，都意图起兵造反。 若跟随赵惊鸿，以后前途总比他一个司御要强吧？ 司御说的好听，其实也就是一个驾马车的。 既然机会放在眼前了，夏侯婴决定尝试一下！ 反正已经没有更坏的结果了。 王陵见状，不由得一阵蹙眉，冷哼一声，对赵惊鸿道：“你以为他们真的是愿意追随于你吗？只不过是怕死罢了！” 王陵看向卢绾等人，嘲讽道：“汝等皆是贪生怕死之徒！他用如此手段逼迫你们，你们竟然还愿意跟随！要我说，你们都是一群没有骨气的软蛋罢了！” 而后，王陵看向赵惊鸿，“你招揽这些人，不过是想要谋取大事罢了！但我告诉你，你招揽一批这种贪生怕死之徒，呵！只会自讨苦吃，自食恶果！” “狗贼！好胆！怎么跟我家叔叔说话的！莫不是怕我不敢斩杀你！”蒙犽立即抽刀，准备砍了王陵。 赵惊鸿伸手制止，看着王陵，微微点头。 这是王陵，跟周勃、樊哙、等人不同。 周勃和樊哙皆是白身。 夏侯婴则也只是一个驾马车的司机。 而王陵则是这沛县之中，有权有势之人，乃当地豪强。 若真的机会来了，他自己就可招揽一批人，自立为王，压根不需要别人给机会。 就算是刘邦，现在也得喊王陵一声大哥。 所以王陵底气最足，也不怕赵惊鸿。 “萧何！”赵惊鸿喊道。 “属下在！”萧何姿态放的很低。 赵惊鸿道：“你去调查一下，王陵是否有违反秦律的行为，家中是否养有私兵，若是有此等行为，就禀报上去，按照秦律执行。” “是……”萧何闻言，心中叹息一声。 律法，果然还是为掌权者服务的。 对与错，还是他们一句话的事。 但萧何明白，必要时刻，要用必要的手段。 王陵闻言，冷笑一声，“若是强加之罪，我也认了！” “蒙犽！”赵惊鸿对蒙犽道：“把王陵抓起来，拷问一番，看看他会不会老实交代。” “是！”蒙犽立即露出残忍的笑容。 他从赵惊鸿这里学会了很多刑讯逼供的手段，正愁没地方尝试呢，王陵这就送上门来了。 当即，蒙犽就押着王陵离开了。 樊哙等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却又不敢言。 他们猜得没错，赵惊鸿确实是个狠人。 他们幸好怂的快。 要不然，也会跟王陵一样的下场。 赵惊鸿看向几人，发现几人表情有些难看，沉声道：“你们不必担心，我是一个好人，也从来不会冤枉一个好人。而你们既然愿意追随于我，我也不会亏待你们，以后封侯拜相，不在话下。” “谢先生！”几人连忙拱手。 赵惊鸿摆了摆手，“你们先离去，各自做各自的事情，莫要声张此事，回头我对你们自有安排。” 几人立即离开。 待几人走后，曹参忍不住道：“先生，若几人乃先生口中名士，用如此手段逼他们追随于先生，怕日后生出祸端啊。” 这个时代的人讲究仁义。 而赵惊鸿收服几人中，除了对周勃占据了仁义之外，其他几人可以说都是逼迫归顺，并未归心。 若不归心，日后必然生变。 赵惊鸿摇头，“无需担心，我自有办法！” 这些并不是他现在需要担心的问题，而是先把这些人占住，省的被刘邦给带走了。 若是这些人叛变了，他处理起来也很简单。 他的时间并不多，也没时间每日留在沛县跟这些人喝酒吃肉维系关系，打成一片，再让他们追随自己。 而且，他也很清楚，自己一个外来人，跟刘邦这种从小就在泗水郡和沛县游混的无法相比。 就算自己跟这些人打好了关系，能跟刘邦跟这些人的关系硬吗？ 他不这么觉得。 倒不如实在点，跟着我就有好处，不听话就要承担后果。 这样反而更简单一点。 而且，他所来的目标，这些人并非主要人物，他所看中的，就是萧何和韩信。 得了这两人，刘邦带着这群莽夫，也翻不起太大的风浪。 刘邦的这些班底，潜力确实巨大。 但也需要很多时间成长。 就像打怪升级一样，刘邦的这些班底，也是在无数大大小小的战争中成长起来的。 只要他带走了萧何和韩信，加上如果真的开始造反了，他也能带兵迅速镇压；这些人，也就没有了成长的机会。 所以，赵惊鸿一开始就没打算在他们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至于刘邦剩余的那些班底和后期的功臣，除了这些在沛县附近的之外，多数都是在后期投靠刘邦的，现在让他一个个去找，也不现实。 他倒是可以给蒙犽留下名单，让蒙犽多留意一些，将这些人给收编了，这才是比较可行的方式。 曹参见赵惊鸿如此坚决，也没再多说什么。 次日。 萧何带着调查到的资料找到了赵惊鸿。 王陵确实养了不少的私兵，家中还有兵刃，以及好几副铠甲。 如此，已经造成了谋逆之罪。 加上王陵被蒙犽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自然也就认命了。 之后，赵惊鸿就让萧何带人，将王陵的家给抄了，家中老少一并斩杀。 虽然阴狠毒辣，但赵惊鸿觉得这是最为有效的办法。 这一日，林千幻赶了回来，找到了正在书房书写计划的赵惊鸿，沉声道：“始皇出巡了！” 第521章 始皇大概率是被害死的 “什么！”赵惊鸿猛地站起身来，惊讶地看着林千幻，询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林千幻盯着赵惊鸿桌案上的缣帛，缣帛上书写着一种方块形状的奇怪符文，看起来很熟悉，又很陌生，但他敢肯定，之前从未见过这种文字。 难道说，这是传说中的武功秘籍？ 若自己能够偷偷修炼，是不是就能打败盖聂了？ 若是能打败盖聂，那自己岂不是名正言顺的天下第一高手了？ 就在林千幻脑中浮现击败盖聂，将盖聂踩在身下的场景，嘴角忍不住开始上扬的时候，耳边传来赵惊鸿的怒斥声，“林千幻！林千幻！你在想什么，我在跟你说话！” 林千幻这才回过神来，表情尴尬，急忙侧身，不敢面对赵惊鸿，“你……问我什么？” 赵惊鸿以为林千幻要回答他的话，抬头看着林千幻认真的侧身过去，给他留一个侧脸，一张嘴竟然问他问了什么。 赵惊鸿差点没忍住要拔刀！ “合着我说什么你压根没听到！”赵惊鸿瞪着林千幻咬牙道。 林千幻心中慌乱尴尬无比，但表情管理依然非常到位。 “我……刚才在想事情。”林千幻正色道。 赵惊鸿：“……” 此时在赵惊鸿心中，已经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他强忍着性子询问道：“请问，您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 “不便告诉你！”林千幻傲娇道。 赵惊鸿：“……” “刀呢？我刀呢？”赵惊鸿四处摸索。 林千幻吓得赶紧后退，“赵先生，请给予我这个天下第一高手该有的尊敬，咱们有话好好说，若是你拔刀，并非是我的对手！” “好！好好好！”赵惊鸿指着林千幻道：“翅膀硬了哈！等改天我武器做出来，先让你当靶子来试试不可！” “那尽管来！”林千幻丝毫不惧。 赵惊鸿看着林千幻这奇葩的模样，算是彻底明白了。 跟这种人动气，完全不值当。 “我问你，始皇出巡的事情，确定了吗？”赵惊鸿问。 “自然！”林千幻傲然道：“我所言岂能有虚！” “具体情况！”赵惊鸿懒得跟林千幻置气，详细询问：“何时出发，目标所往何处，跟随之人都有谁，守在咸阳之人，乃是何人？” 林千幻回答：“从咸阳出发，南下武关，似朝云梦泽而去。跟随之人，有胡亥，李斯，赵高，蒙毅，王贲等人。而留守咸阳之人，乃是丞相冯去疾。”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起身，在房间内来回踱步。 该来的终于还是要来了。 似乎提前了一些。 但轨迹没有太大的变化。 始皇还是开启了第五次巡游，此次乃是南下，行武关至云梦泽，下九凝山，祭拜舜帝，而后沿长江东进，登会稽山；会稽山乃是大禹驾崩和安葬之地，始皇将会在此击败大禹，而后船队从会稽山出发，北上抵达琅琊，而后从琅琊启程，绕着胶州半岛行走，远离海岸线，想要寻找海神。 最终，始皇的船队来到芝罘，遇见大海怪，也就是大鲨鱼，用船弩射杀，而后始皇则心满意足地开始命令返航。 最终，来到沙丘之地。 沙丘乃赵国旧地，更是曾经商纣王的避暑胜地，在此地建造了酒池肉林，淹死了无数宫女，阴气逼人；而后赵国在沙丘修建行宫，发生兵变，赵武灵王则被饿死在沙丘宫中，很多人建议始皇不要行走此地，但始皇不信邪，偏偏要走。 随后，便在抵达沙丘宫当日，突然病倒，次日昏迷数次，身体情况急速下降，而后则暴毙于沙丘。 如果这次还是按照这个路线来的话，那么始皇还有一年的时间。 但是现在情况都在变化，赵惊鸿也不好保证会不会如此。 根据这第五次巡游的路线，和途中的始皇所做的事情来看，其实始皇是真的被这些人搞的心理战术给吓到了。 九凝山是舜帝驾崩之地，会稽山则是大禹驾崩之地，他接连祭拜二帝，其实就是想要看看，曾经辉煌一时的两位帝王，最后身死之地，他也想看看，自己死后可能是什么情况。 而后，根据传言，始皇梦到了自己跟海神征战；说明玉壁之事在始皇心中留下了很严重的心理阴影，随后带着船队出海，寻找海神，想要跟海神一较高下。 这还是比较符合始皇心高于天的性格的。 并且，始皇能够出海，还能射杀鲨鱼。 这说明始皇身体本身是不错的。 都说沙丘不吉利，始皇还非要去，说明他身体状况其实还挺好，要不然他心中也会有所忌惮，不敢前去。 所以，赵惊鸿怀疑，应该就是有人在给始皇不断施加心理暗示，然后给始皇下毒了！ “看来要做点什么了！”赵惊鸿沉声道。 始皇死了固然好，扶苏可以名正言顺地继承皇位了。 之前他也是一直这样设想的。 但现在，赵惊鸿知道始皇是自己亲爹以后，觉得自己要是不做点什么，总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毕竟，那可是始皇啊，祖龙啊！ 没有哪个男人不敬佩这个六王毕，四海一的霸道君王了。 赵惊鸿觉得自己若是这么坐视不管的话，枉费他来一趟大秦了。 赵惊鸿立即对林千幻道：“林千幻，你让人紧密监控始皇巡游队伍，他们做了什么，到了什么地方，都要及时跟我汇报，能不能做到？” “没问题！”林千幻张口答应下来。 对于他而言，这种事情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赵惊鸿对林千幻摆了摆手，让其离开，独自在房间里思考。 …… 次日。 樊哙等人早早地就在门口等候。 按照赵惊鸿的吩咐，今天他们是要去周勃家的。 这几日，虽然赵惊鸿没让他们干什么事情，但是钱财可没少给他们。 他们不仅置换了新衣服，还给家中每人置办了一件新衣，甚至还换了被褥，还给家中置办了许多新物件，那在吃饭上就更不用说了。 特别是樊哙，最近正物色着新娘子呢，准备多娶几个，多生几个，兴旺一下家中的人丁。 第522章 樊哙:你还欠我钱呢刘邦! 这些人见到赵惊鸿以后，不像以往那么抵触了，特别是樊哙，看到赵惊鸿立即上前，嘿嘿笑着喊道：“赵先生！昨天我已经去过周勃家了，俺们吃了酒，这兄弟不错，有两把子力气，以后定然是一个将才！” 赵惊鸿看了樊哙这个憨货一眼，笑着说道：“那你还挺有眼光！” 樊哙笑道：“不是俺有眼光，而是俺相信先生的眼光，先生看中的人，必然不凡！” 赵惊鸿满意点头。 谁说樊哙憨了，这小子就是一个人精啊！ 这马屁拍的，丝毫不比那些书生要差。 随后，一行人前往周勃家中。 路上，赵惊鸿注意到，街道上有许多人在忙碌，甚至还有人在哭喊。 赵惊鸿询问情况，一问才得知，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和王陵有关的。 王家生意在沛县做的很大，关系网很多，所以这一波清查下来，很多人都跟着遭了殃。 这几日，这些人还需要一番折腾，想要彻底稳定下来，怎么也得半个月左右的时间。 很快，他们来到了周勃家中。 周勃也得到了钱财，所以家中的房屋也被修缮了，屋中的家具也添置了不少。 特别是他们一家人的衣服，都换成了新的。 一看到赵惊鸿来了，周勃带着妻儿上来就对着赵惊鸿行跪拜之礼。 赵惊鸿赶紧上前搀扶。 “你妻儿身体可好些了？”赵惊鸿问。 周勃立即回答：“回先生，已经好了，多谢先生，若不是先生，我们一家人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赵惊鸿微微点头，“没事便好。” 周勃将赵惊鸿等人请入家中，周勃妻子为众人端上了茶水。 赵惊鸿问：“最近刘邦可来寻你？” “来了好几次。”周勃道：“他是个好人，想要帮我，不过先生已经给了我钱财，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解决，也没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地方。” 赵惊鸿微微点头。 一旁的樊哙立即道：“刘邦那是我兄弟，他人确实不错。先生，要不我把刘邦介绍过来，此人为泗水亭长，能力颇为不错。” 赵惊鸿看了一眼樊哙。 他知道樊哙跟刘邦关系很好，这樊哙倒也是讲义气，有了好处也不忘了刘邦。 当即，赵惊鸿点头道：“若是你能说服他，倒也不是不行。” “真的吗？那我先谢过先生了！”樊哙很开心。 随后，周勃表示已经安顿妥当，随时可以跟赵惊鸿离开。 赵惊鸿让周勃次日来寻他。 随后，他就跟樊哙等人走了。 之后，赵惊鸿就让众人各自回去了。 而樊哙，则直接去找了刘邦。 他找到刘邦的时候，刘邦正在一个小酒楼里吃酒。 樊哙见状，立即走过去，询问道：“你怎地又出来吃酒，你那嫂嫂没说你？” 刘邦摆手，“我自己的俸禄，自己吃喝，有何不对？” “关键是你那长兄去世，你自当有义务管他们娘俩，毕竟早些年，你经常在你兄长家吃饭，都是你嫂嫂准备的饭菜。”樊哙道。 刘邦蹙眉，“哼！她何时给过我好脸色！如今我回去，连顿饭都没有，若不是家在那里我都不想回去！” 樊哙知道这种事情他也管不来，当即说道：“兄弟，跟你说个好差事，你要不要去？” 刘邦立即警惕地看着樊哙，“什么好差事？你莫非也跟了那什么赵惊鸿？” “原来你知道啊！”樊哙惊讶，“那为何你没追随赵先生？莫非赵先生没看上你的能力？” 刘邦闻言，立即羞恼，“凭什么需要让他看上我？我压根就没瞧上他，满嘴谎言，投机取巧之辈！不就是仗着自己有些钱财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有朝一日，我定要他臣服于我脚下不可！” 看着刘邦如此霸气的发言，若是以往，樊哙必然会感慨不已，被刘邦这种气度所打动，可如今，樊哙只是轻蔑一笑，摆手道：“你又说大话了！我只是普通黔首，而你尚且好一些，乃是亭长。但亭长也只不过是大秦最底层而已。我们有什么资格跟别人较量？又如何会让别人臣服于你脚下。” 樊哙指着桌子上的饭菜，“就连这些饭菜和酒，你都只能吃最便宜的。还有你那嫂嫂和你的侄儿！刘邦，当前才是最重要的。” 刘邦此时心中已经恼怒无比，盯着樊哙道：“你今日来寻我，只是为了羞辱于我，让我难堪吗？” 樊哙见刘邦生气了，连忙解释道：“我怎么是羞辱你，让你难堪的？你知道那赵先生出手多么阔绰吗？他只需要略微出手，那就是享不完的荣华富贵！我是想着你，才跟赵先生说，拉你一起追随于他的！其实什么也不用做，他就会给咱们很多钱。你如今，不也正需要钱吗？而且这等机会，不是谁都有的，赵先生眼光很高，要不是我出言相求，估计都得不到这等机会！” 刘邦闻言，不由得仰面大笑起来。 看着刘邦笑，樊哙也笑了起来，“我就说这是好事情吧！” 刘邦猛地收住笑声，盯着樊哙冷声道：“我不需要你为我求情！而且我也绝不会跟随赵惊鸿，你让他死了这条心！我这一生，虽然清苦，但贵得自在！如此自在一生，也比受制于人，给人当狗要强！你我，终究是道路不同，就此别过吧！” 说完，刘邦起身离开，背影决绝，毫不留情。 樊哙都懵了。 他不明白，明明自己是为了刘邦着想，想要为他好，拉他一把，为何刘邦要如此对他？ 说不伤心是假的，刘邦这些话，这种行为，实在是太伤感情了。 当即，樊哙也起身，准备离开。 小二立即上前拦着，“还没给钱呢！” 樊哙一怔，低头看向桌子上的饭菜，不由得觉得一股怒意直冲天灵盖。 刘邦这小子吃完饭跟自己发脾气，还让自己给他结账！ 简直岂有此理！ 好在樊哙现在手中不缺钱，将钱丢在桌子上，大步走出酒楼。 但刚踏出酒楼，他就猛然想到，刘邦这家伙，喜好吃狗肉，经常来自己摊位上赊账拿狗肉吃，时间久了，他也就习惯了。 如今刘邦看那模样，似乎要跟自己断绝关系。 可是，他还欠着他好多钱呢！ 第523章 为什么带你不带别人?好好想想! 刘邦心中愤慨无比。 不就是手里有几个钱的权贵吗？ 有什么了不起！ 以后，他是要成为像始皇帝那般的人，真男人当如此也！ “刘邦！刘邦！” 刘邦听到身后有人喊自己，听这熟悉的声音，刘邦脸上露出喜色。 他就知道，樊哙乃是他的兄弟，他的至交好友，一直以来都跟随自己左右，又怎会为了区区一些钱财而折腰。 当即，刘邦笑呵呵地回头，看向樊哙。 “樊哙兄弟，你若能及时回头，咱们之间的情谊，尚且……”刘邦笑着说道。 但他话未说完，就被樊哙给打断。 樊哙烦躁地摆手，“别跟我套近乎，休想再用情谊拿捏我，我不吃你这一套了！我告诉你，之前欠我的肉钱，要一并还我！还有刚才吃饭的钱，我一口未吃，凭什么要我拿钱！” 刘邦愣住了。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樊哙。 他原本以为，樊哙是来求他原谅的，知道赵惊鸿非良人也，还是跟着自己混有前途。 谁曾想，樊哙竟然是来要钱的！ 要钱！ 樊哙竟然跟自己要钱了！ 果然！ 人心都是会变的。 感情是会变淡的。 说什么兄弟情义，他日不将我送上断头台，已是情深义重了！ 刘邦满脸悲戚，摆了摆手，“你休要再言，钱我自会与你送去，日后，休要再言我等相识！” 说完，刘邦踉跄离开。 樊哙愤愤地一挥手，骂道：“什么东西！我为你付出那么多，说翻脸就翻脸，好像是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般！” 说完，樊哙也转身离开。 …… 一旁有人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确定两人离去方向，然后快速离开。 赵惊鸿房间。 听完下属的汇报，赵惊鸿嘴角不由得露出笑意，“我明白了，做的不错，下去领赏吧！” “谢先生！”士兵很是开心，高高兴兴地下去领赏去了。 赵惊鸿则轻笑一声。 虽然他对刘邦不了解，但是根据前世看过的记载，多少知道刘邦的性格。 而且，古今成大事者，皆不愿意久居人下。 而刘邦就是这样的人。 别看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亭长，到处蹭吃混喝的混混，但他的野心很大。 像樊哙这种人，刘邦是将其认定为是自己的手下的。 而手下的背叛，是他最为接受不了的。 现在赵惊鸿只能说，我机会给你了，你没把握住啊！ 别怪我喽汉高祖。 大家都是出来混的，自己好才是最重要的。 赵惊鸿起身，走出房间，看到萧何和曹参正在一起商量着什么，说道：“准备一下，明天出发！” “是！”萧何立即点头。 曹参也拱手行礼。 …… 始皇队伍，巡游途中。 车辇内。 嬴政正看着竹简，似乎想到了什么，放下手中的竹简，问道：“墨家的人追上来了吗？” 蒙毅点头，“跟着呢，从咱们离开咸阳的时候，他们就一直跟在后面，似乎一直在传递情报；并且兵分两路，一路前往了上郡，一路则是去了沛县。” 嬴政好奇地放下手中的竹简，问：“赵惊鸿去沛县，究竟去寻找何人了？” “这个……”蒙毅尴尬道：“臣还不知，司马大人还没把消息传回来。” 嬴政微微点头，“一会司马寒回来了，让他来见朕。” “是！” …… 后面的车辇中。 胡亥将赵高喊来。 “老师，咱们好不容易得到军权，怎么就这么跟我父皇来巡游了，若是他不在咸阳，我们手中有军权，多好的机会啊！”胡亥抱怨道。 赵高无奈，认真劝说道：“公子，你莫要糊涂啊，陛下巡游将你带在身边，你难道看不清楚形势吗？” “形势？什么形势？”胡亥满脸不耐烦，“一路颠簸，难受死了，而且什么都不方便，连个女人都不让带，烦都烦死了！” 赵高不由得做了几个深呼吸，压低声音道：“公子，你所说的事情，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方法。而最好的办法，还是让始皇传位给你。如今，始皇哪位皇子都不带，只带了你，这说明什么？” 胡亥看向赵高，眨巴着眼睛，“说明父皇喜欢我？” “没错！”赵高认真道：“要不然，为什么陛下出巡只带了你，不带其他人？” “对哦！”胡亥脸上涌现喜色。 “而且，陛下这是有意在历练你，如果你在这次巡游路上表现好了，说不定陛下就下定决心将储君之位给你了呢？”赵高继续忽悠道。 “是啊！”胡亥兴奋道：“机会这不来了嘛！” “对啊！”赵高凑到胡亥耳边，低声道：“如果陛下确定要将皇位传给你，咱们不仅不需要动用刀兵，不需要承担风险，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岂不是更好？” 胡亥连连点头，“老师说的在理。” “所以，一会午间休息的时候，你要去询问一下陛下的情况。如今我被派来辅佐您，陛下那边我多有照顾不到，你更应该多多表现。”赵高教导道。 胡亥认真点头，对赵高道：“老师，如若我成了皇帝，必封老师为国师，与我共享荣华！” 赵高闻言不由得笑了笑。 …… 此时，司马寒骑马追赶上队伍，骑马到始皇的车辇跟前。 在通报以后，蒙毅让人通知王贲，让全军停下休息。 待车队缓缓停下以后，司马寒下马在车辇外等待着。 胡亥一路小跑过来，拱手对车辇喊道：“父皇，儿臣求见！” 司马寒看了一眼胡亥，微微拱手示意。 胡亥看了一眼司马寒，咧嘴一笑，继续等待着嬴政的召见。 但很快，蒙毅从车辇中走出来，对两人拱手行礼，两人立即回礼。 “司马大人，陛下召见您。”蒙毅道。 司马寒立即拱手示意，走上车辇。 蒙毅也准备跟司马寒一同进入车辇。 胡亥急了，一把拉住蒙毅，“蒙大人，我呢？父皇怎么不召见我？” 蒙毅笑着说道：“公子，稍等片刻，待司马大人跟陛下汇报完以后，您应该就可以进去了。” 胡亥蹙眉，不满道：“为何不是先召见我？” 蒙毅无奈，“这……我也不知啊，是陛下的旨意。” 胡亥冷哼一声，瞪了一眼走上车辇的司马寒，转身离开。 蒙毅无奈，轻叹一声，走上了车辇。 第524章 始皇:刘邦?这名字听着怎么这么难受? 车辇内，司马寒对嬴政拱手行礼，而后说道：“陛下，查清楚了，墨家之所以支持惊鸿公子，乃是因为林瑾。” “林瑾？”嬴政蹙眉，“就是跟扶苏他们结拜的那人？” “没错！”司马寒沉声道：“此人乃是墨家钜子的继承人之一，亦或者说，他应该是几个继承人中，最不得势的那个，后来来到咸阳，成为了扶苏公子的门客，想要得到扶苏公子的成全。” “后来，因为扶苏公子顶撞陛下，被关入天牢，也将他门下的门客全部逐出去，林瑾当时就在其中。” “林瑾此人，没有什么能力，被赶出来以后，几乎身无分文，住在酒楼的柴房中勉强度日，后来才被扶苏公子找到。” “在跟扶苏公子和惊鸿公子结拜以后，他在墨家才算有了地位，为惊鸿公子拉拢了不少的游侠。” “并且，在惊鸿公子的示意下，几乎将咸阳的游侠全部带走。” “如今，咸阳境内的游侠，几乎都是林瑾的人。” “如果不出意外，林瑾想要让惊鸿公子帮他坐上那钜子之位。” “目前为止，没有察觉到林瑾对惊鸿公子的恶意。” 嬴政满意点头，“如此……也好！一把剑，有了执剑人才算一把合格的剑。而墨家游侠这柄剑，一直以来，只会伤人，不受控制，朕自然要除掉他们。如今，他们被赵惊鸿掌握在手中，成为了一把可控的剑，那便不用理会了。” 司马寒继续道：“那些游侠，一直在追踪我们，探查巡游队伍的情况，得到的情报分成两路，一路送往上郡，一路送往沛县。沛县那边，则是由林千幻接头，而后送给惊鸿公子。至于上郡那边，则是由林瑾接头，送往在浑怀障的扶苏公子。” 嬴政现在对上郡的事情丝毫不感兴趣，而是询问道：“赵惊鸿去沛县找了何人？那沛县有何名士所在？” 司马寒回答道：“根据密探传回来的消息，他去寻了一名叫做萧何的人，和萧何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叫曹参的人。一个乃是沛县的主吏掾，一个乃是沛县的狱掾。” 嬴政蹙眉。 一个小小的主吏掾和小小的狱掾，能够让赵惊鸿专门跑一趟？ “这俩人有什么本事？”嬴政问。 司马寒回答道：“萧何此人，通晓律文，执法公平无所枉害。曹参此人，也是通晓律文，在当地颇有权势。” 嬴政眨了眨眼睛，“没了？” “没了。”司马寒拱手道。 嬴政表情像是便秘，“只查到了这些？” 他绝对不相信，能够让赵惊鸿辛辛苦苦跑到沛县亲自寻找的人，能是一个平平无奇之辈。 他们两人的能力，绝对不止这些，更不会如此简单。 司马寒额头冒汗，“回陛下，只查到了这些……” 嬴政沉声道：“继续查！” “是！”司马寒赶紧回应。 “还有呢？”嬴政见司马寒不说话，就问道。 司马寒愣了一下，赶紧说道：“回陛下，除了萧何和曹参之外，近些时日，惊鸿公子还联系了周勃、樊哙、夏侯婴、卢绾和王陵，其中更是因为王陵不愿意归顺，被赵惊鸿灭了全族！” “灭了全族？”嬴政来了兴趣，“说说看，这个王陵是什么人？赵惊鸿如何灭的他的家族？” 司马寒将所有的事情跟嬴政讲述了一遍。 嬴政听完以后，不由得连连点头，“不错！不错！在这个关键时刻，赵惊鸿去寻人，已经非常冒风险了。如果在收服这些人的时候，再优柔寡断，不使用一些手段，反而会影响其他事情。” “这一招杀鸡儆猴用得好，不服从之人，不可用之人，为了成为祸患，杀了是最好的选择！不错！不错！做的不错！” 司马寒和蒙毅相互对视了一眼。 如果他们两个刚才没听错的话，始皇好像连续说了四个不错…… 看来，始皇对赵惊鸿是真的喜爱啊！ 比不了，哪个皇子都比不了啊！ 他们感觉，所有的皇子加起来，也没有赵惊鸿受宠。 “对了，你刚才说什么？”嬴政看向司马寒，询问道：“你刚才说有什么奇怪之处？” 司马寒回答道：“此间，惊鸿公子还跟一人接触过，此人乃是泗水亭长；而奇怪之处，惊鸿公子寻找这些人，似乎跟刘邦都极为交好。” 嬴政闻言，不由得蹙眉，“刘邦？” 提到这个名字，嬴政只觉得有些心慌，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自己没有察觉到。 “刘邦……刘邦……此人可有什么异常？”嬴政问。 司马寒摇头，“此人乃是一个市井混混，平日就是蹭吃蹭喝，偷鸡摸狗；年少时，经常在兄长那里蹭饭吃，而后兄长死后，他还要嫂嫂管他吃饭，还经常在集市上跟摊贩赊账，手中的钱财，基本上都请人吃喝了，日子过得极为落魄。” 嬴政蹙眉，“若是如此，那此人确实入不得赵惊鸿的眼。” 司马寒点头，“所以，此人并未被惊鸿公子收入麾下。” 嬴政伸出手来，想了想，对司马寒道：“你继续让人盯着刘邦此人，看看他都在做什么。” “是！”司马寒点头。 司马寒退去，蒙毅询问：“陛下，胡亥公子求见，是否要见见？” 嬴政摆了摆手，“不见，就说朕身体不适，待休整过后，继续出发！” “是！” 没多久，队伍整顿完毕，继续前行。 驰道宽广，宽五十步，每隔三丈便种植青松一株，道路宽广平坦，车马行驶在上面极为平坦，颠簸感很少。 虽然是冬日，但两侧的松树依然冒着一股绿意，亭亭如盖，偶尔还会传来一阵鸟鸣声。 看着这大好风景，嬴政心中感慨，“希望明年，朕还能看到这样的场景。” 此时，他们已经出了武关，正朝着云梦泽而去。 那块玉璧，就放在嬴政的车辇之中，嬴政在闲暇之时，时常会拿出来观看一番。 “蒙毅。”嬴政放下玉璧，喊了一声。 “臣在！”蒙毅一直在一旁候着。 “咱们抵达云梦泽，还需要多久？”嬴政问。 蒙毅算了一下时间，回答道：“回陛下，大概还需十日左右。” 嬴政微微点头，“还有十日啊……也快了……” 第525章 佩剑不用，何必佩剑!胯下之辱，也能忍受? 沛县。 众人齐聚萧何家中。 赵惊鸿看着众人，沉声道：“曹参，你留在沛县，樊哙、卢绾、夏侯婴、任敖你们四人，也留在沛县，听从曹参的安排。” “是！”众人应道。 “萧何，周勃，你们二人，跟我一同出发！”赵惊鸿道。 “是！”两人立即应下。 其他人则羡慕地看着萧何和周勃。 在他们看来，周勃和萧何才是真正受到赵惊鸿所信任的人。 更多的信任，说明更多的赏赐以及更多的功劳。 钱财之上，还有权利，权利之中，还有个人成就。 他们想要的，并非是停留在沛县这个小小的县城，他们也想要更广阔的发展空间。 随后，赵惊鸿让蒙犽留下一些人，便和萧何一起出发，前往淮阴县。 他们一路南下，行经下邳，次日抵达淮阴。 想要在淮阴这样一个地方，寻找韩信其实也挺难的。 询问了许多人，都不认得有一个叫韩信的人。 萧何想了想，拱手道：“先生，我们应当去集市上去寻，集市上乃是人员聚集之地，若这个韩信真的有本领，自然会被人记住，在集市中寻找，定然可以找到踪迹。” “说得好！”赵惊鸿赞许一声，带领他们直奔淮阴县集市上而去。 等到了集市上，赵惊鸿就看到许多人来人往，摊贩上售卖着各种物品。 此时，前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赵惊鸿立即带人走过去。 只见，一群人正在指着一名二十多岁的佩剑男子进行辱骂。 “汝之男子，却要受漂母施舍接济，整日在叔嫂家蹭饭，也不知羞！” “我若是如此，自当以头抢地，死而去也！无颜活在世间了！” “就是！就这样，还整日佩剑出行，简直可笑！” 其中，一名矮壮粗大的屠夫走出来，指着男子道：“你虽然长得又高又大，喜欢带刀配剑，其实你胆子小的很，有本事的话，你敢用你腰间的佩剑来刺我吗？若是不敢，就从我的裤裆下面钻过去！” 说着，那矮胖屠夫张开腿，指着胯下，就要让男子转过去。 赵惊鸿惊喜地瞪大了眼睛。 名场面啊！ 韩信胯下之辱！ 这个佩剑少年，就是韩信啊！（历史推断中，有说韩信受胯下之辱是秦二世时期，也有说是秦始皇第五次出巡期间，咱们为了剧情需要，放在现在，勿喷哈~） 萧何见状，蹙眉道：“这些人，未免欺人太甚了！” 蒙犽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动手，“我特么就看不惯这个！” 赵惊鸿却拦住两人，沉声道：“别着急，继续看！” 蒙犽看向赵惊鸿，“赵叔，再看下去，估计要出人命。此人年岁与我差不多大，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如此受辱，腰间还有佩剑，怕是要出人命的。” “不会！”赵惊鸿笃定道。 萧何诧异地看了一眼赵惊鸿，他觉得赵惊鸿好像很了解此人似的。 不过，萧何转念一想，立即就明白了。 此人应该就是赵惊鸿要找之人了吧！ 此时，韩信并不想与这些人产生冲突，转身就要走。 但是那群人却拦住韩信的去路。 “想去哪啊？” “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从我胯下钻过去，休想离开！” …… 韩信见状，看了看左右，不由得咧嘴一笑，直接跪了下来。 “啊？这……”蒙犽懵了，不敢置信地看着韩信。 萧何看到这一幕，不由得一阵蹙眉，眸中闪过惊叹之色，更有一丝忌惮。 盖聂不由得上前一步，紧盯着韩信。 蒙犽怒声道：“堂堂七尺男儿，怎能如此窝囊！气死我了！” 赵惊鸿紧盯着韩信。 他确信，韩信脸上挂着笑意，但是在跪下来看向屠夫胯下的时候，眸中闪过了杀意！ 都是男人，更何况韩信是自命不凡之人，且有真本领，祖上更是曾经辉煌过，怎会面对如此屈辱毫无感觉？ 只是，此时此刻的韩信毫无权势，孤身一人，寡不敌众，不想因为一个屠夫，毁了前途。 若是杀了人，按照秦律，必然被斩。 日后，哪怕他有再多才能，都没有机会了。 而如今，忍一时，他日若是乘风起，大鹏一日九万里，待到归来日，定让这些人明白，什么叫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屠夫看着韩信从他胯下爬过去，更加嚣张了，还转过身来，在韩信屁股上踹了一脚。 韩信笑了笑，起身，拍了拍屁股上和膝盖上的泥土，回头看了一眼屠夫，准备离开。 这时候，赵惊鸿站出来，挡住了韩信的去路。 韩信一阵蹙眉，拱手道：“这位兄弟，请让让。” “别着急！”赵惊鸿拍了拍韩信的肩膀，朝着屠夫走去。 韩信诧异地看着赵惊鸿。 他从赵惊鸿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别样的感觉。 赵惊鸿看向屠夫，举起手中的佩剑。 这次为了避免引人注目，赵惊鸿拿的是标准的秦剑。 这种秦剑，只有在部队才会配备。 所以很多人一看到这把剑，就能知道对方的身份。 “我手中也有佩剑，你要不要也试试我敢不敢杀你？”赵惊鸿缓缓拔出秦剑。 屠夫看到这秦剑的样式，直接吓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颤声道：“大……大爷……我哪敢啊！您若想杀我，还需要什么理由，也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大爷，今晚县城酒楼，我请客，给大爷赔罪？” “呵！你也配！”赵惊鸿直接挥剑，在屠夫头顶划过。 屠夫的头顶的束发直接被斩断，头发散落一地，头顶上面则少了一大块。 赵惊鸿收剑，冷哼一声，“汝之狗命，会脏了我的剑！” 说完，赵惊鸿转身离开。 众人纷纷让路。 赵惊鸿也没看韩信，带着几人，大步离开。 韩信见状，犹豫了一下，赶紧追了上去。 走到小河边，赵惊鸿停下来，等待韩信的到来。 韩信追上来，对着赵惊鸿拱手道：“感谢先生出手相助！” 赵惊鸿淡淡道：“我未帮你。” “那我也感谢先生刚才之举。”韩信道。 赵惊鸿盯着韩信，“为何不动剑？若是佩剑不用，要之何用？” 韩信尴尬一笑，“祖传之物，只是习惯了随身佩戴，并不懂如何用剑。” 赵惊鸿冷笑一声，静静地看韩信表演。 第526章 人穷如草芥，活着才有机会! “是不敢还是不能？”赵惊鸿盯着韩信。 一旁的蒙犽忍不住道：“你这个人真窝囊！他们都那样欺负你了，你还不还手，以后他们会越来越欺负你！是个男人吗？有没有点血性！” 韩信不由得低下头。 赵惊鸿静静地等待着。 韩信转身，走到一棵树前，猛地拔剑，狠狠地砍在树上。 剑身陷入树中，韩信费力地将其拔出来，然后缓缓地重新插入剑鞘。 他转过身来，依然低着头，没有去看赵惊鸿等人。 但赵惊鸿看得清楚，韩信的拳头握的死死的，指甲几乎要扣进肉里。 “我也是堂堂男儿，我也是有血性的！士可杀不可辱！我当时也想拔剑，将其斩杀！哪怕以后的日子是无尽的逃亡！” “但……我不能那么做……” “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饱饭了，一点食物根本无法裹腹。若不是漂母的救济，我早已饿死。他们人多势众，我若动手，必然会遭受殴打。” “我无权无势，孤苦无依，更是贫贱不堪，饥寒交迫，若是受了伤，我很难撑下去，可能就此死了！” “呵！反正如今的生活也看不到丝毫的希望，倒不如死了算了。” “那季桃呢？”赵惊鸿问：“她难道不是你的希望吗？” 韩信猛地抬头，惊讶地看着赵惊鸿，“你怎会知道季桃？” 赵惊鸿沉声道：“她就在一旁看着，看着你从别人的胯下钻过去，看得泪流满面，心疼不已。试问，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男人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就算不是大英雄，也应当是堂堂男儿，你如此做，她会怎么想，怎么看你？” 韩信神情落寞，转而自嘲一笑，道：“无所谓了，我本是韩国贵族之后，如今却食不果腹，如果我不能活下去，一切又算什么呢？” “若我一直如此落魄，就算季桃再喜欢我，她也会跟别人离开的。” “所以，我更加不能放弃！”韩信金握着拳头，眸中似乎闪烁着火焰，“越是如此，我越是要活下去！活下去！我一定要活下去！我不能放弃希望！我有机会！我还有机会！” “就算真的要死，我也不会因为这种货色而亡！” “逞匹夫之勇，是为下乘。我艰苦一生，绝非是为了这种人而存在的，他更不可能毁了我一生！” “而且，我已然明白，当我从他那臭哄哄的裤裆下钻过去的那一刻我明白，我要努力向上！只有足够强大，站的足够高，才不会有人瞧不起你！才不会有人侮辱你！” “到时候，他们需要仰望我！都需要敬仰我，都需要仰仗我，讨好我，向我乞求，向我摇尾乞怜！” “在我成长起来之前，什么脸面，呵呵！一文不值！我如今，连条狗都不如！所以，我愈要更加努力才行！” “如此，才不枉我受今日之辱！” 说完，韩信笑了，笑的癫狂，甚至有些疯狂。 萧何上前拉了一把赵惊鸿，让赵惊鸿离韩信远一点，他觉得这人精神状态有些不稳定。 赵惊鸿摆了摆手，示意无妨。 盖聂和蒙犽蹙眉盯着韩信，听着韩信这番话，想着韩信的遭遇，心中涌起百般滋味。 若是他们如此遭遇，必然不会如同韩信这般克制。 逞一时之勇，是痛快了。 但后患无穷！ 忍一时，方能有归来之日！ 等韩信笑完了，赵惊鸿盯着韩信道：“若这世间无人懂你，吾懂你！” 韩信诧异地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说这话他是不信的。 因为他从未见过赵惊鸿，赵惊鸿如何了解他？ 赵惊鸿盯着韩信沉声道：“你不善言辞，沉默寡言，身为韩襄王之庶孙，世人不知你之理想，觉得你游手好闲，品行不端，所以也没被选上官吏。且无法经商维持生计，更不愿意耕种田地，时常在亲戚邻舍里蹭吃蹭喝。” “我明白，你也不想这样，胸中有乾坤，他们不懂。” “虽然你贫穷到母亲去世的时候，都已经无钱置办丧事，但你还是为母亲寻了一处好地方埋葬。” “因为你觉得，此处便是你的祖坟，日后可以安顿一万户人家来给你母亲守坟！” “你，想当万户侯！” 韩信看向赵惊鸿的眼神有些惊恐。 因为这些事情，他从未跟别人提起过。 赵惊鸿如何得知？ 赵惊鸿不理会韩信的目光，继续道：“你与南昌亭的亭长交好，接连数月都去他家中吃饭，但他妻子对你有意见，所以提前将早饭煮好，且全部吃光，等你去的时候，就明白其用意了，所以你就此离去，不再来往。” “而后，你便依靠漂母的支持过活。漂母心善，每日在漂洗完毕，都会给你一些吃食；因为她知道你乃王孙贵族，如此落魄，于心不忍。” “周围的人得知此事，便更加瞧不起你。” “觉得你每日闲逛，甚至瞧着蚂蚁打架，却不从事生产，游手好闲。” “且你之身份，不配佩剑，加上你与季桃走得近，那屠夫一直喜欢季桃，见如此，自然要嘲讽你，为难你。” “但他们不知，你不愿意做很多事情，是因为你知道你要做更大的事情！” “你看蚂蚁打仗，那是因为在推演行军之局！” “韩信！你这一生，从出生就注定了你不平凡的一生，别的事情你做不了，你且只能做一件事情！那就是做将领！坐镇军中，挥手之间，掌控百万士兵！” “而在你手中，就算是百万雄师，也如同蚂蚁一般，如臂使指，操控自如！” “这，才是你真正要做的事情！” “是否？” 韩信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赵惊鸿。 一旁的萧何、盖聂和蒙犽等人，也是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赵惊鸿。 因为他们知道，赵惊鸿是跟他们一起来的，路上还不断询问韩信的踪迹，说明之前赵惊鸿并不认识韩信。 如今，怎么对韩信的事情如数家珍？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韩信更是被赵惊鸿惊讶的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好一阵，韩信才艰难地咽了口口水，询问道：“你……你是如何得知这些的？” 第527章 杀人!喝酒!抢女人! 赵惊鸿盯着韩信，沉声道：“你相信命运的安排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韩信沉默了。 他好歹是读过书的。 这样忽悠他，真的好吗？ 赵惊鸿继续道：“若非是我，你觉得有谁会发现你的才能？” “今天你也看到了，我出剑之时，那屠夫只能伸着脖子等着，动都不敢动。我若真的将他斩杀于集市之上，亦无人敢对我怎样！因为，这就是权势！” “我能，而你不能！” “你可想，让万人敬仰？” “你可想，让你心爱的女人对你刮目相看？” “你真的想要回报那漂母吗？” “你，想要出人头地吗？” “韩信，机会就在眼前，若你追随于我，我定保你荣华富贵！” “韩信，知音难求，伯乐难遇，如今天下，又有谁懂得你的才能？在你寂寂无名之时，将你这颗珠玉从蒙尘的状态中挖掘出来？” “而你觉得，你何时才有展露能力的机会？亦或者，你觉得就算上了战场，你如何在千军万马之中存活下来？” “你不是那种上战场与人拼杀刀剑之人，而是坐镇后方，操控全局之人。” “我会在淮阴待三日，若你想明白了，再来寻我！” 赵惊鸿说完，就准备离开。 其他几人见状，也纷纷跟上。 韩信看着赵惊鸿的背影，心中在挣扎。 赵惊鸿说的没错。 他什么都不愿意做，是因为觉得这些事情他没必要做，纯属浪费时间。 而他要做的事情，就是领兵打仗。 他有这样的天赋和才能。 他一生，都在等这样的机会。 但，他却不愿意如此屈居人下。 更是因为，他压根不知眼前之人姓氏名谁，究竟是什么身份。 但是刚才此人所说，跟他心中所想，简直一模一样。 如此懂得自己的人，若是错过了，恐怕此生再难寻找！ 就如同此人刚才所言，知音难求，伯乐难遇。 此人，怕是全天下唯一懂得自己之人了。 并且，是在自己如此落魄之时。 人，要懂得感恩。 “等一下！”韩信下定了决心，开口喊住了赵惊鸿。 赵惊鸿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韩信。 韩信上前两步，双手抱拳，单膝下跪，“若先生不弃，韩信愿誓死相随，拜为主公也！” 赵惊鸿闻言，心中狂喜！ 今天的收获，超出预期啊！ 他没想到，韩信被他一番忽悠，直接认主了。 能够得韩信这一员大将，乃是他的荣幸啊！ 当即，赵惊鸿连忙上前，双手搀扶起韩信，右手拍在韩信的肩膀上，用力抓住韩信的肩膀，盯着韩信的眼睛，沉声道：“韩信，我赵惊鸿在此发誓，定然不会辜负你今日之选择，他日必然让你居万人之上，于战场之中，擦空百万兵马！荣华富贵，定不少你！你我二人，亲如兄弟也！” “大哥！”韩信眼眶中弥漫起一层雾气。 赵惊鸿脸上露出笑意，拍着韩信的肩膀道：“好兄弟！走！今日还有一件事情未做！” “何事？”韩信疑惑。 赵惊鸿狰狞一笑，“杀人！” “杀人？”韩信心中咯噔一声。 “哦！对！今日不止一件事情。”赵惊鸿道。 韩信心惊不已，“大哥，还有何事？” 赵惊鸿哈哈一笑，“今日哥哥开心，带你喝酒！杀人！抢女人！” 韩信脑门嗡的一声。 他开始后悔了。 自己这是找了一个什么大哥？ 莫不是悍匪吧？ 赵惊鸿不由分说，拉着韩信就走。 韩信被赵惊鸿拉的身子踉跄，加上这几日都饿着肚子，没吃饱，只能一路小跑，喘着粗气，才勉强跟上赵惊鸿。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集市上。 集市上人依然很多。 赵惊鸿推了韩信一把，沉声道：“去！将那屠夫杀了！” “这……”韩信懵了。 他好不容易忍受胯下之辱，才保全了性命，如今还要自己去杀人？ 这不是白白受辱了吗？ 赵惊鸿看出了韩信的顾虑，沉声道：“莫要担心，出了事儿哥哥给你担着，谁敢动你，我便杀谁！你且去！” 韩信还在犹豫。 一旁的蒙犽急了，对韩信道：“韩信，你还是不是个爷们，你若不去，我替你将这货给宰了！” “我去也行！”盖聂难得开口。 显然，盖聂对韩信也有别样的看法。 韩信闻言，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不用！我亲自去！” 说完，韩信提着剑走了过去。 众人看到韩信重新归来，纷纷好奇地打量着韩信。 “他怎么回来了？” “莫不是气不过，重新回来复仇了？” “唉！那屠夫也太欺负人了。” “韩信此次前来，此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 在不远处的季桃看到了韩信，不由得慌乱。 “他怎么又回来了？” 季桃一旁的小姐妹见状，惊讶道：“韩信怕不是气不过，想要回来将屠夫给杀了吧！” “对啊！若是杀了人，按照秦律，当斩啊！” “季桃，你还不去拦着！” 季桃闻言，急忙上前。 屠夫也看到了韩信，不由得将手中的屠刀砍在案板上，怒视韩信，“哟！壮士来了，莫不是想要用剑砍我？” “来来来！朝这里砍！”屠夫伸着脖子，指着脖颈处的大动脉道。 韩信紧握剑柄，怒视屠夫。 季桃急忙上前，按住了韩信握着刀柄的手，“韩信！你莫要冲动，若是真的杀了人，便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韩信看着季桃姣好的面容上满是着急和关切，不由得心中一软。 但屠夫看到两人手拉手的模样，心中怒气顿生，猛地冲上来，一把拉开季桃，指着韩信的鼻子骂道：“你这个浪荡子，整日在街上游混，不务正业，需要靠漂母这样的老人家救济才能生活，你也不知羞耻！竟然还想来杀我！来来来！若是今天你不敢杀我，我就是你爹！” 韩信怒视屠夫，几乎就要拔剑。 季桃大喊，“韩信！不要动手！” 屠夫瞪了季桃一眼，吓得季桃后退两步，不敢说话了。 而后，屠夫一步步朝着韩信逼近，“来！敢不敢？若今日不敢杀我，你必须喝了我的尿才能走！” 韩信闻言，不由得一阵咬牙，猛地拔剑，对准了屠夫。 屠夫见状，也吓了一跳，但他知道，韩信不敢动手，“来啊！今日若不杀我，我要让你喊我爹，且喝我尿也！” 而就在韩信犹豫之际，一道寒芒闪过，锋利的剑刃划过屠夫的脖颈，一颗大好的头颅猛地悬空，朝着地面落下，鲜血瞬间喷溅，喷了韩信满头满脸满身…… 第528章 做我夫人吧! 韩信整个人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 他毕竟没有杀过人。 看到这一幕，直接吓得脸色惨白。 周围的人，更是吓得一阵惊呼，四周的人们四处逃窜。 “杀人啦！杀人啦！” “有人杀了人了！” …… 季桃也吓得脸色惨白，后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一旁的萧何和蒙犽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他们也没想到，赵惊鸿竟然会直接动手。 蒙犽跟赵惊鸿认识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见到赵惊鸿杀人。 赵惊鸿此时虽然胃中翻滚，强烈的视觉冲击和心理冲击让他脑袋有些晕，但还是强装镇定，将手中的剑在屠夫尸体上擦了擦，收入剑鞘，看向韩信，“这种人，直接斩杀了便是，不用犹豫。” 他也是第一次亲自动手杀人，心中多少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的，但是他更明白，在这样的时代，这样的世道里，杀人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你不杀人，很可能有一天就会被人所杀！ 赵惊鸿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冷静了。 韩信脸色发白，伸手擦了一下脸上的鲜血，眼神中略带惊恐地看向赵惊鸿。 “大哥，这……我们杀了人……岂不是要被官府通缉？”韩信声音微颤。 “不必担心！”赵惊鸿对身后的蒙犽一挥手，道：“处理一下！” “是！”蒙犽立即带人，找了一个席子，将会尸体裹起来，由两个人抬走。 地上的血迹，随便挖了一些泥土，直接覆盖上去，掩盖了血迹。 “走！喝酒去！”赵惊鸿拉着韩信就要走。 韩信满脸担心，“大哥，实在不行，你走吧！若官府来人，我就说人是我杀的，与你无关！” 他很感激赵惊鸿为他出头。 但他不能连累赵惊鸿。 能够有人如此待他，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赵惊鸿则蹙眉道：“你不把我当兄弟！” 韩信赶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大哥，我是担心给你招惹麻烦！”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咧嘴一笑，“招惹麻烦？我最不怕招惹麻烦，麻烦应该怕我！以后跟着哥，不用担心这个那个的，畅快一点！爷们一点！” 韩信看着赵惊鸿如此自信的模样，不由得微微点头。 赵惊鸿一指季桃，“走！一起！” 季桃吓得脸色惨白，连连摇头，后退几步，转身就要逃走。 此时，季桃的后路已经被萧何给挡住了。 “你……你们要干什么！”季桃惊恐地看着萧何。 萧何淡淡一笑，微微拱手，并未言语。 赵惊鸿推了韩信一把。 韩信立即上前，对季桃道：“走吧！与我们一起！这位是我大哥，权势通天，不必担心，且跟我们一同去吧。” 季桃还要拒绝，但是被韩信的眼神给制止了。 季桃只能跟着他们离开。 很快，他们选了一家酒楼，让小二上饭菜。 随后，一桌子饭菜被摆了上来。 季桃看着这一桌子饭菜，不由得吞咽了一下口水。 她也不过是普通家庭出身，一年到头吃不上荤腥，这桌子上的饭菜，简直比过节的时候还要丰盛！ 韩信也眼睛都瞪直了。 他已经许久没有饱餐一顿了。 看到这一桌子饭菜，他都有些忍不住了。 赵惊鸿见状，微微一笑，道：“咱们兄弟之间，也不必客气，直接开始吃吧。” “好！”韩信立即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来。 “季桃，你也吃！”韩信还给季桃夹菜。 季桃矜持了一下，但也抵挡不住肉食的诱惑，跟着大口吃了起来。 赵惊鸿则只是稍微吃了一些。 说实话，这个时代做出来的饭菜，味道一般，不够丰富，只能算得上勉强能吃而已。 再加上，他每日饭菜都很丰盛，这并不算什么。 只是对于常年没有吃到好东西的韩信和季桃而言，这些饭菜很是诱人。 等吃的差不多了，赵惊鸿对韩信道：“你可还有什么挂念之人，若是没有的话，我们即将启程离开此地。” 韩信闻言，不由得陷入沉默。 此地，还有什么值得挂念的人？ 他父亲死了。 母亲也死了。 帮衬他之人，只剩下漂母一人。 他很感激漂母这段时日的帮助。 若是还有的话，那就是季桃。 只是，他不知道该如何跟季桃开口。 “你要走了吗？”季桃率先开口。 韩信抬头看向季桃，微微点头，目光复杂而又纠结。 “那……你以后还回来吗？”季桃问。 韩信点头，“我一定会回来的！” 季桃苦涩一笑，“可是……我怎么办？需要多久？你怎么知道我等不等得了这么久？” 韩信闻言，瞳孔微颤。 人家女孩都说这么明白了，若是他还不明白季桃的心意，那他就是个傻子了！ 赵惊鸿见状，立即起身，道：“走！咱们出去转转！” 萧何、蒙犽、盖聂闻言，也纷纷起身，走了出去，给两人留出单独空间。 来到外面，赵惊鸿就看到一队士兵正在赶来。 赵惊鸿对萧何道：“萧何，蒙犽，你们俩去处理一下！” “是！”萧何和蒙犽立即迎了上去。 赵惊鸿则回头看了一眼屋内，又看了一眼盖聂，咧嘴一笑，蹑手蹑脚地靠近，贴在墙边，蹲在墙角咧嘴笑着偷听。 盖聂表情怪异，轻咳一声，看向远方，但脚下却悄悄挪动，靠在了门的另一边的墙上，也跟着赵惊鸿那样，缓缓蹲下来，侧头倾听。 屋内。 “你想跟我一起走吗？”韩信盯着季桃问。 季桃微微蹙眉，缓缓低下头，“跟你走？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跟我走，就可以跟我在一起了！”韩信道。 季桃头埋的更低了，“跟你在一起，以什么身份？” 韩信就算是再榆木脑袋，也听明白了，对季桃沉声道：“季桃，别人都说我是市井混混，到处混饭吃，但他们不懂我。我大哥懂我，我自幼学习兵法，你多次见我蹲在地上看蚂蚁，那是我在研究蚂蚁作战，在推演战事。” “我脑子里，只有兵法，只有行军布阵，虽然我从未去过军营，但我感觉，我这一生，都在为此准备。所以，别的事情我真的干不了。” “之前，我只想着如何能够活下去，毕竟我自己都食不果腹，更不敢言给你幸福。” “如今，大哥寻到我，我必然能够做出一番事业！而我，也必娶你！” “季桃！做我夫人吧！” 第529章 人人都不看好你，偏偏你最不争气 季桃听到韩信的话，不由得猛地抬头，惊讶地看着韩信。 他没想到，韩信竟然这么直白的说出口了。 虽然秦朝时期并不算太封建，特别是在男女感情这一块，是讲究自由平等的。算得上是男女关系平等对待的了，甚至始皇都说过：夫为寄豭，杀之无罪。 甚至在西周甚至春秋时期，男女恋爱都是非常自由的。 关关雉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种作品，就是出自这个时期。 在小树林约会什么的，再常见不过了。 华夏文明中，似书是逐渐走向一个越来越封建的过程。 至少，在这个时期，还不算太封建。 但就算如此，也需要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 但季桃也顾不得这些了。 她喜欢韩信。 在这个时代，似乎每天都充满了不确定性。 严苛的秦政压在他们的脑袋上，严苛的徭役随时可能让人分离。 甚至，还有很多人都在传言，快要打仗了。 若是真的如此，活下去都是一种奢望。 她不想等。 她不想错过。 如果可以，她想勇敢一次。 她就要跟眼前的男人在一起。 “好！”季桃勇敢地点头。 “啊？”韩信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季桃会答应的这么果断。 季桃一双眸子泛着秋水，水汪汪地看着韩信，“我愿意做你的夫人，我要跟你一起离开！我不想错过你！此生我都是被安排的命运，此次，我想自己把握自己的命运！” “好！”韩信手都在颤抖，心像是被人攥住了一样，他直勾勾地盯着季桃，“季桃，我绝对不会辜负你的；自然，我也会让你幸福，让你父母认可我！” 季桃摇头，“都不重要，跟你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我选择了你，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季桃！”韩信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自己此生，绝对不会辜负面前这个女人。 “韩郎！”季桃也轻唤一声。 两个人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越靠越近。 此时，门口。 赵惊鸿的脑袋缓缓探出来，朝着两人看去。 在赵惊鸿的对面，也冒出来半个脑袋，比赵惊鸿要隐藏的好，因为他只露出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两人，眼中满是羡慕之色。 就在两个人即将抱在一起的时候，门口传来一声喊，“赵叔，处理好了！咦？赵叔，你们俩趴在门口干什么呢？” 赵惊鸿被这一声喊吓得一头栽进门口里，盖聂的身影则瞬间消失。 韩信和季桃被吓了一跳，赶紧分开距离，两人脸上都染上一层红晕。 赵惊鸿尴尬地看着两人，笑道：“那个……门槛太高，绊倒了。” 说完，赵惊鸿起身，转过身去，怒视蒙犽。 蒙犽还想开口，被萧何赶紧捂住嘴巴。 再说下去，估计赵惊鸿都要动手了。 此子似乎脑子不够用啊！萧何心中暗叹。 赵惊鸿瞪了蒙犽一眼，转过身来，对韩信道：“事情已经处理好了，今日之事，不会有人找你麻烦。或许屠夫此人可恶，时常挑衅侮辱你，但罪不至死。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人这一生，活着就是一口气！才气、傲气、名气、骨气、心气……他们辱你，皆因你可以被辱，且毫无后果。” “若是我站在这里，便无人敢辱我，因为辱我者，皆需要付出代价，他们承担不起这样的后果。” “你之所以会有如此遭遇，皆因一句话：人人都不看好你，可偏偏你最不争气，人人都欺负你，偏偏你最好欺负，人人都笑话你，偏偏你最好笑，但凡你有一点本事，也绝对不会像如今这样被人欺辱。” “今日，韩信！我愿扶你青云志，你可随我上云端！” “大哥！”韩信眼中含泪，起身就要跪拜。 赵惊鸿一把拉住韩信，“人这一生，要自己争气才行。韩信，你很幸运，你有我这个大哥，也有季桃这样的好伴侣，莫要辜负！我说的是，莫要辜负自己，前程无限，一切成就，最大的受益者，皆是你自己。你要自己成就自己，这才是人生的意义！” “我懂了！”韩信满脸认真，“此生，我定当不负自己，不负大哥，不负季桃！” “好兄弟！”赵惊鸿拍了拍韩信，道：“走！回去准备你的婚事！” “啊？”韩信愣住了。 赵惊鸿道：“愣着干什么，赶紧滴！时间紧迫，萧何，你跟韩信一起，把事情准备一下，我要求三日内搞定，让韩信将季桃娶回家！” “是！”萧何点头。 做这种事情，他再擅长不过了。 “走！”赵惊鸿拍了拍韩信的肩膀，“大老爷们，别磨磨唧唧的，真的要谢我，等忙完再说！” “好！”韩信点头，也没再继续磨叽，拉着季桃跟萧何走了。 今日，萧何先带他们购置了各种物品，还给韩信购置了一个宅院，几亩薄田。 萧何对韩信道：“这些只不过是应付当前情况的临时准备而已，方便你跟季桃的婚事。你既然选择了跟随赵先生，日后的前途无限光明，而且赵先生极为看重你，这些对你以后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甚至你都不会再回到这里了。这些宅院田地，到时候你安排一个人代你照看即可。” 韩信点头，“我明白了，多谢！” “无妨！我们都是为赵先生做事的，相互帮助也是应该的。”萧何笑着说道。 季桃在一旁道：“还是要感谢你，我们也不懂这些，若不是你井井有条的安排，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做。” “无妨！”萧何笑了笑，“我先回去，明日再来，明日咱们便去季桃家，向季桃家提亲。” 萧何说完，便走了。 季桃羞红了脸。 韩信看着屋内的东西，感叹道：“这个萧何也不简单啊。” 季桃点头，“此人做事井井有条，非常细致……韩郎，你在赵先生那里，一定要好好努力，展现出自己的能力来，我担心到时候赵先生身边这么多能人……” 韩信闻言，不由得微微一笑，拉着季桃柔软的小手，搓揉着略显粗糙的手背，心疼道：“你放心好了，我的能力也不比他们差，我有信心！以后……我定然不让你在那冰冷的河水中洗涮衣物了。” 第530章 你也是天才啊 季桃心中感动，温婉一笑，“以后自然要给你洗衣服呀。” “不要你洗，咱们找一个人，替咱们洗。”韩信道。 “那需要多少钱财呀，还是我自己来好了。”季桃连忙道。 韩信摇头，“等我有了钱，咱们请人照顾你，给你洗衣，做饭！再也不要你受苦，只需要在家休息即可。” “我没那么娇贵。”季桃笑道。 韩信拉着季桃的手，走到院子里，缓缓道：“大哥说的没错，人要自立自足，若是不够自立，你就会变成那个最好欺负，最好笑的人，人人皆可欺辱你。我韩信再次发誓，此生，再也不受欺辱，再也不允许你受欺辱，受委屈！” 季桃心中感动，靠在韩信的肩膀上，“我跟随韩郎，并非为了荣华富贵，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足够了。我知道，今日你受那胯下之辱，只是为了暂避锋芒，为了那种人牺牲自己的前程，不值得。咱们跟赵先生不一样，他有权势，可以毫无顾虑，杀人犹如屠狗一般简单，但咱们不同。” “我别无他想，只想你安康即可。” 韩信心中感动，搂着季桃，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院子中。 季桃心中明白，今日选择，她的人生已经彻底改变。 只要跟随这个男人，她此生就已经满足。 韩信也知道，他这一生最重要的转折点来了。 之前是无人扶他青云志，今日起，他便可跟随大哥平步青云。 此后，他将站在云端，那些瞧不起他的人，都需要仰视他，看谁人再敢欺辱他！ …… 夜晚。 赵惊鸿见萧何回来，询问道：“处理好了？” 萧何点头，“有钱好办事，东西很快就置办好了，明日只需要去季桃家提亲即可。” 赵惊鸿微微点头，“不愧是你，这些事情交给你，我还是很放心的。” 萧何想了想，走到赵惊鸿跟前，询问道：“赵先生，你是如何知晓韩信的能力的？他此时尚未显山露水，你如何确定，他是一位难得的将才？” “将才？”赵惊鸿轻蔑一笑，“他非将才，而是帅才，千古难出其右的帅才，无人能及也！” 萧何更加不理解了，“您为何如此确定？” “没有道理！”赵惊鸿道。 “啊？”萧何诧异地看着赵惊鸿。 赵惊鸿道：“对于天才而言，很多事情是没有道理的。” 萧何蹙眉，若有所思。 “他们的思考方式，行为方式，跟普通人有很大区别。若是孩童蹲下来看蚂蚁，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很正常。但是一个成年人，每日蹲在路边看蚂蚁，大家会觉得他是傻子。” “但是，如果就算你跟大家都一样，又能如何呢？” “平平无奇，泯然众人。” “天才就是天才，是跟普通人不一样的，他的行为方式，是普通人所无法理解的。天才跟普通人之间的差距，宛若天堑，所以我说，天才的行为和能力是没有道理可言的。你可以理解为，这就是上天的赐予。” 萧何微微点头，认可了赵惊鸿的这番话。 “不过……”赵惊鸿看向萧何。 “你也是天才！”赵惊鸿对萧何道。 萧何诧异地看着赵惊鸿，但很快冷静了下来。 这段时间的接触，他已经算是了解赵惊鸿了。 此人的言语极具蛊惑性，分分钟就可以让人纳头便拜，宣誓要为其卖命。 所以，他很警惕，在赵惊鸿面前始终保持冷静，不能被赵惊鸿的言语给挑拨。 萧何淡淡一笑，道：“从来没人这么说过。” “我不信！”赵惊鸿盯着萧何道：“自古以来，人们都喜欢攀比，攀比身份地位钱财，田地数量甚至奴隶数量，而人们也喜欢攀比自己的孩子。所以，才会有天才一说。而你，在幼时，就被人誉为天才吧？” 萧何沉默。 “你有过目不忘之能！你不仅可以将很多看过的东西记在脑海中，还会将所有人所有事在脑海中分列的井井有条，就算给你一群蚂蚁，你都可以根据他们的不同形态分列排序好。” “这是你的能力，你或许觉得无用，所以只能在小小的沛县做一个小小的主吏掾。但在我看来，你的天赋不下于韩信，韩信领兵打仗，若是没有你这等人才在后勤支持，他也很难打胜仗。这是在战事上，若是在朝堂之上，你一人，便可将整个国家安置的井井有条。” “先生，您谬赞了，也有些夸大其词了，我怎会有如此能力。”萧何心中虽然喜滋滋的，但是表面还是保持冷静。 赵惊鸿微微一笑，“夸大不夸大暂且不提，你且说我说的对与不对。” 萧何略微思索了一下，缓缓点头，“确实如此。” “那你是不是有强迫症？”赵惊鸿盯着萧何问。 萧何蹙眉，“何为强迫症？” 赵惊鸿道：“就是在你看来，所有事情都是有规律的，且必须是整齐的。比如你的竹简，就必须摆放的很整齐，你桌上的物品，必须对照在一起，你所有的东西，都是有固定的地方，如果不是你就很难受，必须将其纠正过来才行。” 萧何瞪大了眼睛，诧异地看着赵惊鸿，“你如何得知的？” 赵惊鸿笑了笑，“因为这可以说是一种病症，但不会影响健康，属于天才病，你就是那个天才。” 萧何道：“我时常觉得，自己是否太清醒了，每个人对于自己而言，他们都有着相应的角色，我清晰地分列出他们的作用，对我的用处；甚至，我要如何做，每个人应该在这件事情里扮演哪种角色，我都分的一清二楚。我时常觉得，我是不是很奇怪，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冷漠而又自私。但是，我心中也很在乎我的亲人，可是……我总是分的很清楚……所有事情都分的很清楚……” 赵惊鸿见状，伸手拍了拍萧何的肩膀，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只是你的思考方式跟别人不一样。就像我刚才所说，若跟别人一样，又能怎样？这世间只不过又多出一个普通人而已。而你的存在，必然是有意义，有价值的。” “而且，你所想的那些事情，他本身就是事实，只是别人不说而已，但他们还是这么做的。” 萧何微微点头，“要是这么说，我心里好受了一些。”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咧嘴笑了。 萧何在韩信和张良三人中最为不一样的，所以对待萧何，赵惊鸿是做好了准备拉长线的，而萧何的作用，也将会是最大的。 第531章 萧何心中有大义 在赵惊鸿看来，韩信和张良都是有弱点的人。 比如张良，他有很强的执念，要灭秦，为何灭秦？因为秦灭了他们韩国，灭了他们家族，所以他要报仇，所以要灭秦。 但张良又觉得，单纯只是为了报仇灭秦还不行，所以又加上了大义。 灭秦是因为秦的暴政，是百姓的悲惨，所以要灭秦。 所以，赵惊鸿以张良的弱点出发，从而引导张良，让张良为己所用。 韩信更简单了。 韩信说白了，就是家境贫寒，又眼高手低，马上都要饿死了，还不愿意拉下脸面去做事。 这属于天才的执拗。 赵惊鸿可以理解。 所以，这个时期的韩信最好收拢。 给他想要的，给他助力，就足够了。 至于韩信的傲气，他后期有的是办法调教。 但萧何完全不同。 萧何的家境算不上优越，但也绝不贫穷。 并且他有稳定的工作和收入，手中拥有不错的权力。 在沛县这个地方，他混的风生水起。 并且，以他的能力，在小小的沛县之中，更是如鱼得水。 他什么都不缺。 并且，萧何心中有正气，更是有一种天下为公的劲头。 这种人，你用功名利禄去诱惑他，还真没用。 你拿天下大义这种东西来忽悠他，也没用。 以萧何的智商，想要忽悠他很难。 得需要与其产生共鸣，才能得到萧何的认可，他才会真正的为你做事。 而作为一个统筹人员，作为一个可以执掌后勤的人，这样的人才，甚至比韩信还要稀缺。 韩信这样的帅才是绝无仅有的，可以称之为千古第一。 因为别的将领，你可以根据各种复盘去推断，所有的战绩都是有理有据的。 而韩信，他行军打仗，那几乎就是毫无根据可言，你想学都学不来。 但话说回来，若是没有韩信，王贲、蒙恬、章邯、王离，甚至樊哙，都可以顶上去。 帅才没有，有将才足够了。 但萧何不同。 若是没有萧何，你很难统揽全局。 就算你能扛得住，那也是磕磕绊绊。 有萧何这样一个奇才那就不一样了。 他能将所有的事情给你安排的井井有条，这是极为难得的能力。 所以，对于萧何，赵惊鸿是志在必得的。 赵惊鸿盯着萧何，缓缓道：“萧何，你知道吗？在所有人中，我最看好的人，是你！” “为何？”萧何疑惑地看着赵惊鸿。 他此时心中生出一股怪异的感觉。 因为今天他已经见识到赵惊鸿对韩信的了解程度了。 他现在怀疑，赵惊鸿对他也了如指掌！ “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正义！”赵惊鸿沉声道。 萧何闻言，不由得自嘲一笑，“这个时代，没有正义。” “没错！”赵惊鸿点头，“但心中有！” 萧何一怔。 “这天下人，熙熙攘攘，皆为利来，皆为利往！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就连孔夫子他老人家，周游列国，也不过是为了自身利益而行罢了！” “但你不同！” 萧何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他觉得赵惊鸿这话，说的确实大逆不道。 普天之下，有几个人敢这样说的。 不怕被儒家那些学子们给撕了吗？ “你虽然口口声声说想要做丞相，但这只不过是你真实目的下的掩饰罢了！想要做到你想要做的事情，必须是丞相！”赵惊鸿盯着萧何道。 萧何心头一紧。 果然！ 他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这些都是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并未跟外人提起过，甚至曹参都不知道！ 赵惊鸿继续道：“你想要建立一套属于自己的法治，让这个世界，更加公平！想要这天下太平，想要百姓安居乐业！” “其实，要我说，你心中之才，心中之理想，不下任何一位君王！” “所以，我敬佩你这样的人！” “若换成他人，你的理念恐怕很难实现。就算你托举一人，灭了大秦，取而代之。而你又如何确定，他内心不是自私的？是否愿意接纳你的思想？你都不确定！” “所以，就算你有一天，真的到了那个位置，也未必能够实现心中所想。” “但我可以！”赵惊鸿盯着萧何，沉声道：“只要天下安定，我必赐你那丞相之位，让你改变秦律，让你再造大秦！” 萧何心脏在砰砰的跳。 他已经尽力克制自己了。 但是赵惊鸿如此蛊惑人心的话语，还是让他有些失控。 最终，萧何强忍内心的躁动，沉声询问：“敢问先生，你如何能保证？莫非取而代之之人，是你？” 赵惊鸿满脸无奈，“我不是，你别瞎说！我所选之人，乃是扶苏！” “长公子扶苏？”萧何蹙眉，沉声道：“恕我直言，先生不觉得扶苏公子太过软弱了吗？” 赵惊鸿沉默片刻，道：“还行吧……” 萧何沉声道：“若为天下之主，必然需要能够一人镇压天下才行。如今六国贵族们蠢蠢欲动，不反只是因为始皇尚且在世。他一人，足以镇压天下。而扶苏，未必能做得到。” 赵惊鸿摇头，对萧何道：“萧何，这点你就想错了。秦二世需要的并非像始皇那般强硬霸道之人，甚至可以说，始皇都走错路了。” 萧何眼前一亮，询问：“为何如此说？” 赵惊鸿道：“天下之间，普遍状况便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而分分合合之间，纷乱战争，势必会导致天下民不聊生，粮食产量下降，人口减少。若是战争结束，最先需要做的事情，是让天下百姓休养生息，恢复粮食生产，恢复人口。而不是不断建筑，征收徭役，让百姓从事到更多的劳动之中，从而荒废了田地。” “而扶苏，是最好的守成之君；他所需要做的，就是让大秦百姓安居乐业，让大秦变得富饶起来。而且，扶苏有一个最好的优点，那就是听劝。他能够听取别人的意见，且不不嫉妒，不会打压能臣。” “在我看来，这便是最好的君王。” 赵惊鸿看向萧何。 萧何也微微点头。 虽然赵惊鸿没有说扶苏的能力有多强，但赵惊鸿所说的点，都狠狠地戳中了萧何。 因为，他跟赵惊鸿一样，觉得一个听劝的君王，才是合格的君王；而这个君王，不需要有多强的能力，只要善用臣子的能力，那就是君王最强的能力。 第532章 把我妹妹也娶了吧 “若如此！萧何愿意竭尽全力，助扶苏公子成就大业！”萧何沉声道。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笑了，拍了拍萧何的肩膀，“从此以后，兄弟们并肩作战！” “嗯！”萧何认真点头。 …… 次日。 赵惊鸿等人一大早就赶到了韩信家中。 韩信早就在等待了，穿上了昨日刚置办的新衣服，显得手足无措的样子。 看着韩信这样，赵惊鸿不由得笑了。 谁能想到，威名传千载的兵仙韩信，此时此刻，就是一个手足无措的纯情小男生。 赵惊鸿看着韩信，笑道：“不用紧张，今日有我们给你压阵，定然一切顺利。” 他很珍惜韩信和萧何等人目前的状态。 因为他知道，现在的他们，才是真实的他们。 待日后位高权重了，心思就多了，承担的东西也多了，就不如现在真实了。 “嗯！”韩信认真点头，一双眸子看着赵惊鸿，眼神中多了几分依赖，“有大哥在，我不紧张！” 赵惊鸿笑着拍了拍韩信的肩膀，看向萧何，“流程都清楚吧？” “都准备好了。”萧何道。 赵惊鸿微微点头，大手一挥：“出发！” 士兵们纷纷上前，扛起准备好的各种聘礼，出门去了。 周勃作为乐师，自然扛起了奏乐的大旗，带领乐队吹奏着喜乐，走在最前方。 周边的村民听到动静，也纷纷出来查看。 发现如此大的依仗，颇为震惊。 “这是谁家娶亲，竟然有这么大的场面？” “怕不是县城的大户人家，也不知道谁家的丫头有这样的福气！待嫁入大户人家中以后，便再也不用忍冻挨饿了。” “听说沛县的大户人家中，还能时常吃到肉食呢！” “咦？你们看，那不是韩信吗？” “韩信？昨日韩信与人杀了屠夫，竟然安然无事？” “哦！原来是攀上关系了，要不然怎么会随人来迎亲。” “走！看看去！” “同去同去！” …… 围观的百姓们，纷纷上前，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很快，他们来到了城郊。 季桃的家就在这里。 进入村里，很多人都好奇上来围观。 这么大阵仗，他们可都未曾见过呢。 虽说秦式婚礼以六礼制度为主，基本上都是以雁为礼，再外加玄纁与束帛、俪皮等；但其实不管什么时代都一样，有钱人家的聘礼就多，穷苦人家的就少一些。 赵惊鸿虽然没有接触过秦式婚礼，但他明白，我给的东西多，我的地位就高，去了老丈人家中，也能先动筷子。 所以，赵惊鸿给韩信准备的聘礼，那几乎是淮阴县独一份了。 更别说这些乡村之人了。 韩信大老远就看到了站在家门口的季桃，拉了赵惊鸿一把，指着远处的季桃道：“大哥，你快看，季桃在那边！” 赵惊鸿顺着韩信的手指方向看去，就看到一身暗红色衣服的季桃，俏丽地站在门口，正踮着脚尖朝着这边张望呢。 赵惊鸿见状，对韩信笑道：“老弟，人家已经迫不及待要进你家门了。” “嘿嘿！”韩信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很快，他们就到了季桃家门口。 季桃的父母和哥哥出来迎接。 一旁的嫂嫂则在赵惊鸿和萧何、蒙犽身上来回打量。 “诸位先生……”季桃的父亲很是拘谨，不知道该怎么办。 萧何笑呵呵地上前，与他们交谈，三言两语之间，便已经打消了他们心中的顾虑，并且也被萧何占据了主导权。 赵惊鸿在一旁只顾着逗韩信，让韩信去找躲在人群后面的季桃；对于这种场面工作，自然是由萧何来负责处理的，他压根就不用操心这些。 那些跟着来看热闹的人们，也都愣住了。 他们不敢相信，这竟然是韩信向季桃提亲。 而且，聘礼还这么多。 这简直比天上掉馅饼还难以置信。 此时，萧何也开始了走流程了。 按照正常六礼的流程，第一步乃是纳采。 萧何早就找好了当地的媒人，向季桃家正式提出提亲的请求，并且以雁为礼。 随后，便是问名。 询问女方姓名和生辰八字，用于占卜吉凶。 也就是类似于现在的合八字。 这一步，当场就由萧何寻来的占卜之人给解决了。 随后，便是纳吉。 萧何当场就掏出了聘书。 自然不给女方拒绝的机会。 当场，萧何就表示，今日的日期就不错，下午直接成婚即可。 季桃的嫂子当即站出来，蹙眉道：“这是不是太快了？人家六礼的流程，最少也得走十天半个月，多则几个月甚至半年乃至几年，如今你们一天不到就走完了，莫不是觉得我们家季桃随便？” 赵惊鸿立即站出来解释道：“这位嫂嫂莫要误会，我们之所以如此赶时间，主要是为了两位新人。或许，在你们看来，韩信不学无术，整日游手好闲，不是什么良配。但我要告诉你们的是，你们都看走眼了！韩信在我看来，乃是绝世奇才，堪当大用！跟我走后，日后怎么也得是个将军。” “封侯拜相，更是不在话下！而且，时间紧迫，我们即将启程，这一走，韩信便是前途无量。到时候，给韩信说媒定亲之人，数不胜数，哪怕是赶着当妾室，都数不过来。” 说到这里，赵惊鸿看向季桃，“我相信两人的感情，情比金坚；但，就怕时间久了，若是正室的位置被人占了，季桃就……” 季桃明显慌乱了起来。 季桃父母也慌了。 “不过话说回来！”赵惊鸿看向韩信，“人家季桃长得貌美如花，我们也担心我们这一走，不知再回来是何年何月，万一季桃被他人抢占，那韩信不就后悔死了。” “如此，我们才如此着急，一切都是为了二人着想。在我看来，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为了两人的幸福，我觉得我们可以牺牲掉一些繁文缛节，你们觉得呢？” 季桃的父亲是个老实人，连连点头，“说的在理，说的在理！” 季桃母亲早就被这么多的聘礼看花了眼，也连连点头，没有丝毫的意见。 但显然，季桃的嫂嫂还不同意，看着赵惊鸿以及萧何、蒙犽三人，道：“若是如此，我有一个建议，我尚且有一个妹妹没有婚配，我看你们三人也是适婚的年龄，谁把我妹妹娶走，我就答应这件事，如何？” 听到这话，赵惊鸿、萧何、蒙犽的脸顿时拉了下来。 第533章 你给韩信找女人，我也要! 倒不是赵惊鸿他们几个人瞧不起这乡下人，只不过季桃这嫂子实在是长得一言难尽。 总而言之一句话，腰比肩宽，脑袋扁平，一双眼睛笑起来几乎找不到，估计要用手掰开才能看到眼珠。 这种姿色，可想而知她妹妹什么样。 总不能为了让韩信结婚，把他们三个人的幸福给搭进去。 赵惊鸿最先反应过来，看向两人。 萧何赶紧摇头，“先生，我早有婚配！” 赵惊鸿看向蒙犽，蒙犽也赶紧道：“赵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不敢做主，这得回去问我阿爹。” 赵惊鸿见状，知道这俩人是靠不住了，当即，拉过来站在一旁的刘锤，问：“嫂嫂，我们不合适，你看我这个兄弟合适不合适，他可有力气了，就是喜欢打人，一顿饭不多，也就吃二三十斤粮食而已，只要你妹妹抗打，我们就同意这门婚事。” 季桃的嫂子一看刘锤这五大三粗的模样，立即想到自家妹妹那小身边。 不说身体扛不扛得住，床板肯定是扛不住的。 当即季桃嫂子赶紧摆手，“那还是算了！” 赵惊鸿继续道：“那若是嫂嫂不同意，我们只有将聘礼带走，等改日商量好了再来了。” 一听要把聘礼带走，季桃嫂子急了，连忙拦住准备动手的几人，道：“谁说我不同意了！我同意！今日就成婚！” “谢过嫂嫂！”赵惊鸿不由得一喜，赶紧对韩信道：“时间紧迫，赶紧带人走！” 韩信见状，也知道不能耽搁了，立马冲上去，拉着季桃就往外走。 其他人还想阻拦，立即被赵惊鸿带来的一群人给拦住。 季桃眼眸含泪，对父母和哥哥摆手，“娘亲，爹爹，大哥，我走了！” 三人上前一步，对着季桃挥手告别。 他们知道，此次一别，怕是难有归期了。 赵惊鸿他们将聘礼什么的全部留下，快步离开。 周勃走在前面，使出全身力气吹着箫管，看谁吹的不使劲了，周勃还会抬脚踹过去，警告那人好好的吹。 毕竟，给这些人的工钱可不少，若是敢耍滑，他第一个不答应。 很多人看到这一幕，知道韩信发达了，纷纷招手。 “韩信，恭喜啊，娶得美娇娘！” “季桃可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漂亮姑娘，又勤快能干，以后要好好待人家！” 韩信嘿嘿笑着，嘴角都要咧到后脑勺了，对众人摆手道：“我知道！我知道，谢谢大家！” 赵惊鸿一挥手，喊道：“各位乡亲，今日韩信大婚，诸位若是不嫌弃，一起去吃宴席，虽然饭菜不太好，但也算是韩信的一番心意。” 众人闻言，纷纷道：“好好好！我们这就去！” “我们都能去吗？” “这合适吗？” 赵惊鸿笑着喊道：“这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都是乡里乡亲，韩信这些年多亏了大家照顾，今日大家别客气，一同前来！” 众人闻言，一阵欢呼，纷纷跟了上来。 队伍逐渐变得多了起来。 从几十号人，变成了几百号人，浩浩荡荡前行。 韩信感激地看向赵惊鸿。 他知道，这是赵惊鸿在为他收拢人心，改变在本地的名声。 等到了韩信家中，人多也喜庆。 按照规矩拜天地，之后便开始宴席。 大家有说有笑，热闹非凡。 韩信今天也高兴，喝了不少的酒。 等到了晚上，韩信已经摇摇晃晃走不成路了。 韩信拉着赵惊鸿，醉醺醺道：“哥！你是我亲哥！我没想到，有一天，我还能这样风光！他们都瞧不起我！但今天，有大哥你在，他们谁敢瞧不起我！以后，只要弟弟有的，大哥你尽管说，哪怕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我这条命都愿意给你！” 赵惊鸿笑的很开心，搂着韩信的肩膀道：“兄弟，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别说这些活啊死的，不吉利。在我这里，你只需要安心做好自己！其他，一切有哥哥我在，无需你担心！” 这话他说的是真的。 韩信若论军事才能，无人能及。 但政治智慧就差太多了。 要不然，也不至于落得一个身死的下场。 所以，以后他定然会护着韩信。 韩信这样的人才太难得，不能因为欠缺政治智慧就被杀了，那太可惜了。 以后他定然会看着韩信，不让韩信落得这样的下场。 将韩信送入房中，赵惊鸿准备离开，眼角余光却瞟到一道身影，正蹲在窗户下面。 赵惊鸿定睛一看，惊讶道：“盖聂！你在那里干什么？” 盖聂尴尬地站起身，双臂抱剑，抬头看向空中圆月，淡淡道：“外出赏月！” 赵惊鸿撇嘴，“你赏月蹲在人家窗户下面干啥？” 盖聂眉头跳动，“我喜欢靠在窗户上赏月。” “那你靠在你自己窗户上赏月去！人家今晚上入洞房呢，别听到不该听到的动静。”赵惊鸿道。 盖聂眼角挑动，瞄了一眼窗台，转身离开了。 赵惊鸿无语道：“没想到，你这个浓眉大眼的盖聂，竟然喜欢听墙角！” 赵惊鸿吐槽完就回屋休息去了，忙碌了一天，他也感觉很疲惫。 但就在他走后，一道身影站在了屋顶之上，看了看四下无人以后，才缓缓蹲下。 就在盖聂听得津津有味的时候，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盖聂的身后。 “你在干什么？咦？”林千幻刚开口，就听到了下面的动静，不由得也蹲了下来。 盖聂几乎都要拔剑了，看林千幻的举动，不由得放下心来。 不知道过去多久，两人一句话也没说，各自闪身离开。 赵惊鸿的房门也被推开。 赵惊鸿正准备休息呢，看到进来之人，不由得蹙眉：“怎么大半夜来了？” “你给人找女人了？”林千幻直接问。 赵惊鸿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什么？” 林千幻指着韩信房间的方向，“我刚才来时，都听到了！” 赵惊鸿：“……” 他心中很郁闷。 人家韩信结个婚容易吗？ 入个洞房都有人偷听！ 简直无语了！ “今日韩信成婚，那人是季桃！”赵惊鸿无奈道。 “你安排的？”林千幻问。 “算是吧！”赵惊鸿回答。 “我也要！”林千幻沉声道。 第534章 老嬴家基因真好 “啊？” 赵惊鸿是懵的。 什么你也要？ 当媳妇是东西啊，说要就要。 赵惊鸿的脸色都黑了下来，盯着林千幻。 林千幻也在直勾勾地盯着他。 此时，赵惊鸿格外的后悔。 他后悔今天没有将林千幻喊过去一起去接亲。 这样的话，就能将季桃嫂子的妹妹安排给林千幻。 “你要个锤子！”赵惊鸿瞪着林千幻咬牙切齿道。 林千幻蹙眉，“刘锤？我不要！我没这种爱好，我就要女人！” 赵惊鸿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刘锤？ 林千幻还真敢想。 就林千幻这小身板，在刘锤面前压根不够看。 身法灵活也是建立在空间足够宽阔的情况下，如果就在一个小房间里，那林千幻将无路可逃。 赵惊鸿摇了摇头，将脑海中不和谐的画面甩出去，沉声道：“安排！给你安排！不过不是现在，等着吧！等找到合适的就给你安排！娶媳妇不是吃饭做菜，是很复杂的。” “有什么复杂的，不就是娶回来，关上门就能用了。”林千幻道。 赵惊鸿感觉自己拳头硬了。 他瞪着林千幻，怒声道：“我已经说了给你安排，定然会给你找一个合适的女子，你若是再这样逼逼赖赖，信不信我给你找一头大黑熊，让你每天搂着大黑熊睡觉！” 林千幻吓得一哆嗦，赶紧摇头，“不！我不要了！” 赵惊鸿这才冷哼一声，问：“说吧！来找我何事。” 林千幻道：“始皇已经过荆山，正在朝着大洪山而去；另外，会稽郡那边传来消息，项羽最近似乎跟会稽郡的一些人走动非常频繁，始皇也派人去调查了，项羽的私兵已经曝光，但始皇并未有向项羽动手的意思。”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一阵蹙眉。 一来，始皇的行进速度太快。 按理说，始皇巡游，并非只是为了巡游，乃是为了游览天下，震慑四方，观察民情，了解地方情况的。 而按照始皇这个速度，几乎一路上都没怎么停歇。 这速度太快了。 似乎……像是始皇在着急做什么。 难道说，他迫切想要去云梦泽，亦或者洞庭湖？ 如果是这样的话，玉壁失而复得，怕是对始皇的心态影响很大啊。 另外，项羽是经不起调查的。 按照项羽的尿性，他当年说：彼可取而代之，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他不仅不会隐藏，反而会跟很多人炫耀。 甚至当时都有很多人听见。 若是走访调查，定然可以查到。 再加上，项家一直目的不单纯，等待时机就会造反。 只要调查，就能查出来项家的动向。 私兵什么的，太正常不过了。 不过，始皇竟然谈对项羽之事不管不问。 这是什么意思？ 他想要借始皇的手除掉项羽，以免项羽日后成为祸患。 那毕竟是项羽，乃是当世霸王，猛地很。 并且，项羽更是一个在历史上，唯一一个不是帝王，却被写入本纪之中的人。 在历史上，项羽的战绩更是辉煌无比，九战九捷，歼灭秦军二十万，俘虏王离，迫降章邯，让诸侯联军臣服，被推举为诸侯上将军，简直猛的一批。 这样的人，简直就是一个大祸患。 就算提前做好准备，也难免会生出变故。 但他没想到，始皇竟然不动项羽。 按照以他对始皇的了解，不应该啊！ 怎么会生出这种变故？ 赵惊鸿蹙眉思索。 很快，赵惊鸿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他想要利用始皇对付项羽，而始皇也想用项羽来测试他和扶苏的能力。 果然！ 我在算计你的时候，你也在算计我吗？ 赵惊鸿顿时觉得牙疼。 不愧是始皇啊，能够在孤身无依的情况下，斗败嫪毐，扳倒吕不韦，除掉华阳太后，这说明始皇的政治能力不是一般的强。 而且，朝堂之上，有一大半都是六国旧臣，能够压制住他们，也足以证明始皇的手段。 赵惊鸿觉得，如果自己所获取的信息跟始皇一样，肯定是玩不过始皇的。 好在他跟始皇之间存在信息差，要不然真搞不过。 “既然如此，你想要把项羽留给我解决，那我就亲自去看看，这当世霸王是何等风采！”赵惊鸿沉声道。 赵惊鸿抬头，见林千幻还没走，问：“还有什么，一并汇报了吧！” 林千幻道：“胡毋敬去了琅琊郡，准备造船出行。预计三月后，带领五千人出海航行。”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一喜，“胡毋敬效率可以啊！不过也好歹是遇上了始皇这样的明君，若是换成其他人，早被骂的狗血淋头了。” 如此看来，老秦家的基因确实可以的。 比如那恶来，拥有生捕兕虎之能，乃：力捕犀兕，勇搏熊虎之能。 秦武王力能扛鼎，虽然最后因为扛鼎而死。 还有始皇，临死之前，还出海巡游，亲自登上高台，射杀鱼怪。 就算不当君王，这老赢家也代代出将领。 还有那秦昭襄王，更是第一位登顶华山之人，在华山之巅，用松柏之心制作了一枚巨大的棋子，乃言：昭王尝与天神博于此矣。 始皇言语霸气，多少也受血脉影响。 还有扶苏，若不是长公子的身份约束，估计人家早就游山玩水去了。 始皇帝也是如此，胡毋敬跟他说要出海，巡游世界，始皇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说明始皇对这个世界也充满了好奇。 若非是皇帝，估计始皇也能成为一个探险家，发现世界的奥秘。 “看来，上天赐予了老嬴家统治世界的天赋啊！”赵惊鸿嘿嘿笑道。 若非如此，为何始皇还有扶苏都对世界充满好奇。 他觉得，若是现在给始皇拿出一个地球仪，估计都能让始皇兴奋的跳起来，分分钟派兵征战天下。 赵惊鸿想了想，对林千幻道：“我书信一封，代我送给胡毋敬。” “好！”林千幻点头。 赵惊鸿拿出缣帛，刚准备下笔，却难住了。 不说他小篆写的好不好看，很多字他写的别扭，甚至不会写啊！ 当即，赵惊鸿尴尬地抬头，对林千幻道：“那个……你去将萧何喊来，说我有事情请他帮忙。” “要他帮你写字？”林千幻瞥了一眼桌案，询问道。 赵惊鸿脸色微红，怒声道：“哪那么多废话，要你去你就去！” 第535章 好你个盖聂，还是去偷听了! 没多久，萧何来了。 赵惊鸿说明请他前来的意图以后，萧何没有拒绝，坐下来，提笔询问：“要写什么？” 赵惊鸿道：“你就写：我当初就看出你之不凡，没想到你有如此之勇。天下间，能够畅谈理想者极多，但敢于实现理想者，却寥寥无几。你能如此做，说明你心中所想，所愿，远非常人可及也！汝出海探寻世界之真相，日后必成天地之巨人，后代世人，皆需站在你肩膀上，才能看清世界，此当名流千古！” “此事因吾而起，则吾应当给其助力也！你且谨记：粟肉乃人力之根本，无之不行，盐也乃力之本，无之不行；但出海航行，远离陆地，则特需瓜果蔬菜，若无此物，不多时日，人便会败血而亡，死状痛苦惨烈。瓜果蔬菜不易保存，吾建议覆盖土于甲板之上，种植蔬菜，以此作为补给。” “另，海上航行，天地一线，不知其南北也。可用司南以指引方向，如此可知东西南北也……” 赵惊鸿口述，萧何书写。 不得不说，萧何一手小篆写的极为漂亮，在赵惊鸿看来丝毫不逊色于李斯赵高胡毋敬等人。 当然，萧何尚且年轻，笔画之间难以藏锋，韵味上可能有些不足，但这些对于赵惊鸿这个连简体字都写不太好的人来说，萧何写的这种已经绝顶好看的字体了。 萧何写着，心中惊骇无比。 出海航行？ 探寻世界之真相？ 还是始皇下令允许的？ 最关键，这件事情还是赵惊鸿主导的。 这赵惊鸿究竟想要做什么？ 他感觉，赵惊鸿在布局，在布一个很大的局。 至于其目的为何，以他的能力，也推断不出来。 等写完以后，赵惊鸿拿起来阅读了一遍。 虽然不会写，但不妨碍赵惊鸿认识这些字。 若是还不认识，那在这个时代可就真没法混了。 确定无误以后，赵惊鸿满意点头，“萧何你写的字可真好看。” 萧何微微一笑，询问道：“若我没记错的话，胡毋敬应当是太史令，为何如今要出海航行？” 赵惊鸿微微一笑，道：“因为他心中有大理想，如今天下人，皆以为天圆地方，地如棋盘，天如锅盖，其实不然！而胡毋敬的理想，便是将世界的真相带给大家，航游世界，探索真相，给众生开智！此事若成，他将名留青史，任何历史中，都会写上他的名字，将会被世世代代所铭记！” 听到这话，萧何眼睛猛地亮了起来，激动询问道：“何出此言？” 赵惊鸿将之前天怒，还有胡毋敬找他的时候所说的话，跟萧何讲述了一遍。 萧何听完，心中感慨万千，缓缓道：“萧何甚至敬佩！不过，与其说敬佩胡毋敬的勇敢，我更加敬佩先生的胸怀，如此事情，若先生去做，也可名留青史，受世人敬仰，此举不亚于成圣也，可先生却将这样的机会让给了胡毋敬，如此胸怀，萧何佩服也！” 赵惊鸿嘿嘿一笑，摆手道：“这不算什么，我手中还有很多可以让人名留青史的东西，其中一件就是留给你的。” “留给我？”萧何惊讶地看着赵惊鸿，连忙询问：“敢问先生，是何事？我该如何做？” 赵惊鸿笑着摆手，“别着急，莫要好高骛远，我们循序渐进，一点点的来，到时候我自会告诉你。” 萧何心中像是百爪挠心，但是见赵惊鸿不说，他也不好问。 赵惊鸿将缣帛递给林千幻，道：“你让人送给胡毋敬，记住一定要亲自给胡毋敬，莫要丢失了。” “是！”林千幻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刚拉开房门，林千幻就回头提醒道：“别忘了给我找女人的事情。” 赵惊鸿额头青筋跳动，一把抓住桌子上的竹简，狠狠地朝着林千幻砸了过去。 而林千幻身影一闪，已经消失了踪影，竹简重重地砸在门上。 “狗东西，也不知道脑子是怎么长的！”赵惊鸿气呼呼地骂道。 萧何也满脸尴尬。 赵惊鸿看向萧何道：“早知道今日就带他去了，让他去娶季桃嫂子的妹妹！” 萧何轻咳一声，低头不语。 就季桃嫂子那模样，就可以知道她妹妹长成什么样，就算林千幻脑子不好使，也知道丑美之分，也定然不会答应的。 随后，萧何便离开了。 赵惊鸿赶紧收拾了一下，准备睡觉。 但赵惊鸿翻来覆去睡不着，蹙眉思考，“始皇啊始皇，你这么着急去云梦泽，到底所为何事？历史上虽然记载了你去了云梦泽，但相关记载太少了，你究竟要去做什么，为何如此着急……” 在思考中，赵惊鸿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 赵惊鸿在院子里练剑，盖聂在一旁盯着，时不时指点一下。 突然，盖聂扭头看向别处，不动了。 赵惊鸿也疑惑地看去，发现韩信起床了。 韩信站在门口，舒爽地伸了个懒腰，显然是昨天休息的不错。 季桃也跟着走了出来，将盆子里的水倒掉，看到赵惊鸿和盖聂以后，脸颊微红，微微欠身示意，然后赶紧回屋了。 只是，她走路的姿势一瘸一拐的，显然昨天遭遇了极其惨烈的战斗。 韩信笑呵呵地走上来，问：“大哥，练剑呢。” 赵惊鸿盯着韩信，啧啧道：“小伙，昨天的滋味不错吧？” “嘿嘿！”韩信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赵惊鸿道：“你小子，也不知道怜香惜玉，人家一个黄花大闺女，看你把人家折腾的，走路都走不成了。” 韩信尴尬道：“初经人事，不懂太多，太过放纵了，以后就好了。” “以后？”赵惊鸿道：“以后也不需要你怜香惜玉了。” 盖聂认真点头。 赵惊鸿看向盖聂，“咋？你也懂这个？” 盖聂轻咳一声，抱剑看向别处，“自然是懂得一些！” “昨日林千幻来找我了。”赵惊鸿道。 盖聂老脸一红，赶紧解释道：“我只是站在房顶赏月。” “嗯？”赵惊鸿愣了一下，但很快惊讶地看着盖聂。 好你个浓眉大眼的盖聂！ 昨天还是去偷听了！！！ 第536章 盖聂，要不要跟项羽抢老婆? 要不是韩信在这里，赵惊鸿非要好好说道说道。 不过，赵惊鸿还是给盖聂留了面子，说道：“林千幻知道韩信娶妻了，非要闹着也让我给他安排一个媳妇。我记得之前也跟你承诺过，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女子，到时候你们一起。” 盖聂立即道：“我才不要与他一起！” 谁结婚的时候想要跟精神病一起结婚啊。 万一在现场发疯了怎么办！ 赵惊鸿无奈，“那行，到时候给你们单独分开。” 盖聂这才满意点头。 赵惊鸿看着盖聂，突然问道：“盖聂，若是你与刘锤打，谁能赢？” 盖聂沉声道：“刘锤犹如恶来，有力捕犀兕，勇搏熊虎之能，其勇猛世间无人能敌，但招数太差，没有学习过战斗之法。若是与他争斗，十招之内，我必能赢他。但若十招之后，我应当不敌他。” 赵惊鸿好奇地问：“那这个是怎么判断的，是力量速度还是招数的精妙？” “皆有之！刘锤力大势沉，无人能敌，不可正面对抗。若足够灵活，也可战胜于他，但是他力大，若可感知到敌人招数，手中兵刃挥舞过去，速度也是极快的。所以，皆需要综合考虑才行。”盖聂解释道。 赵惊鸿微微点头，对盖聂道：“我倒是给你物色了一个对象，毫不客气地说，此女乃是当世第一美人！只不过，此女此时应当是有了意中人，此人战力勇猛，力量应当丝毫不逊色于刘锤。但，他从小习武，招数应当也极为精妙。” “若是你可以战胜此人，抢走此女，应当也不在话下。” 当世第一美女？ 盖聂眼前一亮，询问道：“在何处？” 赵惊鸿看着盖聂兴奋的模样，心中无奈叹息。 此刻，盖聂的形象在他心中彻底崩坏。 也可能是憋得久了吧。 到了盖聂这个年纪，也该找个媳妇了。 赵惊鸿道：“今日准备好，我们就先行出发，我带你去寻。” “好！”盖聂立即转身，“我去准备！” 看着盖聂迫不及待的背影，赵惊鸿无奈看向韩信，“韩信，你先让季桃留在此地几日，我们要去一趟会稽郡，待回来的时候，再带季桃一同离开。” “好！”韩信点头。 在他心中，大哥要他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哪怕是新婚燕尔，也愿意一同前往。 赵惊鸿拍了拍韩信的肩膀道：“你们刚成婚就要出行，辛苦你了，你且去跟季桃好生说说，莫要生气。” “你放心吧大哥，季桃通情达理，不会因为此事生气的。”韩信显然对自己的家庭帝位非常自信，但还是回去跟季桃商量去了。 没多久，萧何走过来，询问道：“先生，咱们接下来如何行动？” 赵惊鸿道：“再去一趟会稽郡。” “会稽郡？”萧何蹙眉，“为何？” 赵惊鸿沉声道：“我要再寻一人！” “是何人？”萧何眼前一亮。 在他看来，赵惊鸿所找之人，应当都是天下间难得的奇才。 如今去会稽郡，定然是要去找另外一个奇才的。 赵惊鸿看向远处，沉声道：“找一个当世第一勇猛之人。” “是武将？”萧何问。 赵惊鸿点头，“是武将，更有帝王相。” “嘶！”萧何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拥有帝王相？ 这是大逆不道啊。 古往今来，有用帝王相之人，皆被忌惮，若是被皇室得知，必死无疑！ “那先生是准备拉拢此人？”萧何问。 赵惊鸿摇头，“此人，无法收复！” “那要杀了？”萧何问。 赵惊鸿依然摇头，“此人……很难杀！” “那我们……”萧何疑惑地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叹息道：“不论如何，我都要去试试，否则，以后必成大患！” 萧何点头。 若此人真的如同赵惊鸿所说这般，要么收入麾下，受到自己的管控，为己所用，要么……死！ 他也想去看看，被赵惊鸿说有帝王相之人，究竟是何等风姿！ 很快，盖聂第一个收拾好行囊，跟赵惊鸿汇合。 赵惊鸿上下打量着盖聂，只觉得盖聂浑身上下写满了一个字：风骚！ 可能是老处男憋得久了，就是想要找媳妇吧。 盖聂被赵惊鸿看的浑身不自在，开口解释道：“我非在意那女子，只是想要去瞧瞧，被你所说勇猛超过刘锤之人。我剑术已进入瓶颈，如此恰巧可以试试能否可以突破。” 萧何诧异道：“先生乃是剑圣，竟然还需要突破？” 赵惊鸿则好奇地看着盖聂，问：“如果你再突破，会达到车那么程度？岂不是要成剑神？能不能一剑开天门，一剑斩龙象？” 盖聂脸上一黑，郁闷道：“公子，我只是凡夫俗子，并非那绝世高人，也非炼气士，那等神仙之能，我做不到。我所谓的突破，只是招式和心境上的。” “哦！”赵惊鸿有些失落，也很放心。 至少，这个时代没有乱入什么超能力，万一真的有人可以一剑开天门，到时候大喊一声剑来，一剑将他和扶苏砍了，那么他辛辛苦苦布局这么久，就真的白玩了。 而一旁的萧何则诧异地看向赵惊鸿，眸中满是惊讶。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盖聂说这么多话，也是第一次听到盖聂称呼赵惊鸿为公子。 他之前就好奇赵惊鸿的身份。 只是知道他在为扶苏做事。 而盖聂称呼赵惊鸿为公子，莫非赵惊鸿乃是公卿之子？ 亦或者说……赵惊鸿这个名字根本就是假的，其实赵惊鸿就是扶苏！ 但萧何也感觉不对。 虽然他未曾见过扶苏公子真容，但是根据传言，也能大概了解扶苏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跟现在面前的赵惊鸿绝对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在他看来，赵惊鸿这种人，哪怕没有公子的身份，也是能够成就一番大事业的。 如果赵惊鸿不是为扶苏效力，如果天下大乱，赵惊鸿是极有可能在逐鹿天下中胜出之人！ 只是，他不明白，盖聂为何称之为赵惊鸿为公子，而赵惊鸿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他盯着赵惊鸿，满心疑惑，但又不好意思问。 “大哥！我准备好了！咱们走吧！”韩信快步跑来，脸上和嘴角还有晕开的红唇印。 第537章 督军大人，您夫人来了! 赵惊鸿看了韩信一眼，不由得笑道：“韩信，你好幸福啊！” 萧何也赞叹道：“着实令人羡慕！” 盖聂深深地看了韩信一眼。 此时，季桃急匆匆地跑出来，拿着毛巾，红着脸跑到韩信身边，用毛巾将韩信脸上的红唇印给擦掉，用极小的声音道：“韩郎，一路小心！” 说完，季桃就顶着羞红的脸，一路小跑走了，只是跑的时候，姿势还有些别扭。 众人见状，不由得一阵哄笑。 韩信脸顿时宛若红霞，伸手擦了擦被季桃刚才擦过的地方，嘿嘿傻笑。 他刚才急匆匆出来，忘了刚跟季桃温存过，而季桃也抹了唇脂，这脸上定然是留了唇印。 如此一来，面对众人，简直尴尬死了。 “行了！”赵惊鸿打断了众人对韩信的嘲笑，道：“大家都准备好了，那就出发吧！” “好！”众人立即启程。 接下来，他们要前往会稽郡。 …… 浑怀障。 扶苏每日都会站在军营门口，朝着远处眺望。 士兵们都说，扶苏这是想念赵先生了。 赵先生在的时候，整个军营都充满了一股向上的力量，让每个人都感觉有希望，仿佛功名利禄尽在眼前，至少按照赵惊鸿的吩咐，努力上前一步，就可落入掌中，以后可拥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如今赵惊鸿不在了，整个军营仿佛陷入了一种沉寂中，大家只是按部就班的做事，没有了往日的那种激情。 蒙恬走到扶苏跟前，道：“公子，赵老弟刚出行几日，想必还没那么快回来。” 扶苏点头，“是啊……” 蒙恬见扶苏一双眼睛一直盯着远方，心中不由得叹息。 这几日他每日都在训兵，让士兵们调整到最好的战斗状态。 只是，这几日他也有些无精打采的，感觉没了赵惊鸿像是没了主心骨一般。 但恐怖之处，也在于此。 整个军营，似乎变成了这样一种状态：谁都可以缺，但唯独赵惊鸿不可或缺。 前几日，来自咸阳的赏赐下来了。 不仅没有取消赵惊鸿和扶苏等人的奖赏，还给王承和守城士兵的奖赏。 这一波赏赐，更是让赵惊鸿在军中的声望上了一个台阶。 所有人提到赵惊鸿，那都是发自内心的尊敬；说起来赵惊鸿，每个人眼睛里都是有光的。 如今，赵惊鸿显然成为了浑怀障士兵们的精神支柱。 反观扶苏。 倒是没做错什么，但也没有什么精彩的表现，说不好听点，就像是一个精美的青铜器，成了一个摆设。 士兵们对扶苏的尊敬，只是在于扶苏长公子的身份上，还有就是扶苏对待士兵也确实很好，关心很到位，他们喜欢扶苏，尊敬扶苏，但完全没有达到对赵惊鸿这般。 包括蒙恬自己也是。 但就是因为如此，蒙恬才担心，担心以后可能会出现权臣欺主的情况发生。 赵惊鸿实在是太优秀了，太耀眼了，功劳也太大了，人格魅力也太强了。 跟赵惊鸿相比，扶苏就显得格外的谨慎小心，无大错，但也不会太优秀。 “公子，外面风大，还是回去吧。”蒙恬劝说道。 扶苏摇头，“你先回去吧，我再在这里站一会。” 蒙恬无奈，对扶苏微微拱手，然后离开。 蒙恬走后，扶苏蹙眉，“算算时间，也应该到了，怎么还未来？” 就在蒙恬满心焦急的时候，林瑾快马赶来。 看到林瑾，蒙恬心中一喜，急忙上前，为林瑾拉住缰绳，询问道：“林瑾，情况如何？” “嫂子们就在后面呢，马上就到。”林瑾翻身下马，笑着说道。 扶苏这才放心下来，对林瑾道：“麻烦你再跑一趟，告诉她们，直接去上郡城，莫要来军营了，军营之中皆为男子，她们这些女眷来此，着实不太方便。” 林瑾道：“大哥不是说让她们待在你身边吗？为你排除夜晚孤寂。” 扶苏老脸一红，“大哥没个正型，别听大哥瞎说！” “我觉得大哥说的没错啊！”林瑾道：“二哥你时常一个人，难免孤单寂寞，嫂子们来了，你不也快乐了！” 扶苏瞪了林瑾一眼，“休要瞎说，赶紧去！” “行吧！”林瑾无奈，重新翻身上马，快速离开。 扶苏这才放心，转身回军营。 在赵惊鸿临走之前，让扶苏将他的家眷都接来。 因为担心咸阳恐生变故，家眷在咸阳，难免会成为扶苏的软肋。 虽然其他人的家眷也都在咸阳，但扶苏性格不同，若被亲情大义拿捏，恐难成事，所以赵惊鸿才会有此安排。 而扶苏这几日要等的人，就是他的家眷。 只不过，扶苏考虑，在军营之中，大家都是过着清苦的生活，很难见到女人，他作为督军，间接掌管全军，属于表率。 若是他把家眷带过来，贪图享乐，士兵们会怎么想？ 所以他必然要以身作则。 但扶苏前脚刚回到书房没多久，士兵就匆匆来报，“督军大人……夫……夫人到了！” 夫人？什么夫人？ 扶苏愣了一下，但很快，房门就被一脚踹开，一道洁白的身影冲了进来。 来人身穿一件纯白色裘衣，整个人显得毛茸茸的，加上绝美的脸蛋，有种可爱的气质，但下一秒，女子就提着士兵丢了出去，“我来还需要你汇报？” 士兵只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大熊给提了起来，然后自己就飞了出去。 紧接着，他看到房门关闭，连滚带爬的跑了。 “督军大人家的母老虎来了！”士兵惊呼一声，头也不敢回。 屋内，扶苏震惊地看着王玥，“我不是让林瑾告诉你们，先去上郡城安顿吗？” 王玥上前，一把揪住扶苏的衣领子，口中的香气都喷在扶苏脸上了，“是让我们去上郡，还是不想见我？” “不是……我好歹是督军，要以身作则，不能……”扶苏想要解释，但是嘴很快就被堵住了。 紧接着，房内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桌案轰然倒塌，书柜也跟着倒下。 扶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丢到了床上。 他想要抓住床榻，但手很快被拽了回去。 “大哥……”扶苏哀呼一声，紧接着声音就被淹没。 第538章 虽是女儿身，但有男人胆 许久后。 王玥穿上裘衣，撇嘴道：“在军营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你有所长进。” 扶苏委屈地穿着衣服，“玥儿，这里是军营，我们这样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你把我娶进门，总不能放着不用吧？”王玥冷哼道。 扶苏：“……” 他心里苦，但是他不说。 对于王玥，他无力抵抗。 “对了，赵惊鸿呢？怎么没见他？”王玥穿戴整齐，站起身来，开始收拾屋里的一片狼藉。 扶苏道：“大哥去沛县了，说要去寻找什么名士。” 王玥撇嘴，“这个家伙，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说着，王玥看向扶苏，“你一个人，压得住这三十万将士吗？” “怎么不能！”扶苏急了，瞪着眼道：“我可是督军！” “督军？”王玥轻笑一声，“你性子柔，军营都是一群糙汉子，你拿什么压他们？除了会对他们好，能有什么威严！军营之中，实力为王，你要展现出对应的实力才行，要不然难以服众！你实力又不差，干嘛藏着掖着。” 扶苏无奈，“军营之中，并非都是打打杀杀……大哥他也是恩威并施，才获得如今的声望的。” “那你也知道是恩威并施，你光会施恩有什么用。”王玥道。 扶苏急了，“你一个女人家，懂得什么……” “对！我是女子！”王玥看向扶苏，“别的我可能不懂，但是军营之中的规矩，我懂得可比你多！” 扶苏顿时哑火了。 因为王玥说的是事实。 王玥虽然是女子，但从小就在军营中长大，军队的规矩她比谁都懂。 “游骑兵在哪？带我去看看！”王玥道：“我很好奇，能够有如此战绩的队伍，究竟是怎样的。” 扶苏道：“我让人带你去，现在王离负责游骑兵。” “不行！必须你带我去！”王玥瞪着扶苏，“嫌弃跟我在一起丢人吗？我大老远来找你，陪陪我都不愿意吗？” 扶苏脸颊微红，“玥儿，这是在军营，我们这样会被说闲话的……” 王玥捡起一卷竹简，立即上前，瞪着扶苏道：“我还见不得人了吗？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是王家之后，打小就在军营长大，怎么嫁给了你，还不能在军营中逛逛？” “我……”扶苏有些无奈。 “你放心，我看完游骑兵就走，不影响你。”王玥道。 扶苏听完这话，也算是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你呀，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咱们可说好了，一会儿到了游骑兵那里，你别技痒要跟别人比试！” “哎呀，你放心，我又不是不懂规矩。”王玥拍着胸脯道。 扶苏看着王玥的手，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王玥见状，立即一笑，伸手勾着扶苏的下巴道：“公子，是不是没尽兴啊？若是不解渴，咱们还可再来一次？” “赶紧出门！”扶苏红着脸推门跑了出去。 远处，许多士兵正在看着这边指指点点。 扶苏蹙眉，只觉得脸上烧得慌。 刚才的动静，他们不会听到了吧？ 毕竟这里的房屋可是一点也不隔音的。 此时，王玥也跟着走了进来。 那些士兵一看到王玥，一个个像是见了鬼一样，转身全跑了。 扶苏见状，脸上一黑，看向王玥，“你都对他们做什么了？” 王玥摆了摆手，“教训了几个不长眼的，没什么。” 扶苏满脸无奈。 他知道，王玥肯定是动手打人了。 不过，王玥知道分寸，在立威这一块，王玥做的很好，毕竟是在军营长大的，知道应该怎么做。 只是，扶苏担心，到时候军营都传他怕老婆，那颜面可就要没了。 很快，扶苏带着王玥来到了游骑兵的专属营地。 因为在游骑兵营地附近，有一片很大的马场，专门作为训练使用。 到了地方，王离就跑了出来，激动道：“阿姐，你咋来了？” 王玥微微一笑，“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啊！” 其实，王玥作为王翦第一个孙子辈的孩子，是非常受宠的，早期王翦时常将王玥带在身边，甚至带她去军营，要不然王玥也不会像如今这般彪悍。 当初王翦可是按照嫡长孙的标准来培养王玥的。 这后来才算是有了王离，才将重心转移到了王离身上。 而王玥作为姐姐，对王离也有先天血脉性的血脉压制。 王离闻言，嘿嘿笑道：“阿姐能来！能来！是来看游骑兵吗？我挑选几个精英，让你练练手？” “嗯？”扶苏闻言，立即对王离一瞪眼。 王离见状，赶紧改口，“我挑选几人，让他们给阿姐表演一下他们的作战方式。” 扶苏这才满意点头，“快去喊人。” “是！”王离一溜烟跑了，生怕慢了一步就被王玥踹上一脚。 王玥则一双美眸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眸中满是兴奋和向往。 若非身为女子，她应当也驰骋沙场，纵横四方，建功立业。 只可惜，她是女儿身。 很快，王离就率领十名游骑兵精锐冲了出来。 看到王离是要他们给一名女子表演，这些士兵眸中都涌出一股不屑，觉得这是在羞辱他们。 堂堂游骑兵，又不是卖唱的，简直丢人！ 而王玥一眼就看中了马匹身上的装备，一把扯住王离马儿的缰绳道：“快下来，让我看看！” 王离不敢耽搁，直接从马背上跳下来，后退了三步，将战马让给王玥。 这匹战马是王离带来的，所以自然也认得王玥，低着头去蹭王玥，显得很亲昵。 王玥拍了拍马头，马儿满脸享受。 紧接着，王玥就开始研究马镫、马鞍还有马蹄铁。 以王玥对战马还有战场情况的了解程度，几乎一眼就看出了这三件套的作用，不由得满脸惊喜，立马拉着马鞍的扶手，踩着马镫，翻身上马，英姿飒爽地开始奔驰起来。 跑了一圈，王玥走回来，对那十名游骑兵道：“你们平日如何作战的，为我演示一遍。” 其中一人傲然道：“我们成为游骑兵，是为了上阵沙地，建功立业的，而非犹如卖唱女子一般，供人赏玩的！” 王离一听，脸色骤变，急忙上前训斥，“你们怎么说话呢！” 王玥眸中寒芒一闪，笑着制止了王离，“给我拿一根棍子来！” “阿姐……” “还不快去！”王玥瞪了王离一眼。 王离吓得一缩脖子，赶紧去拿棍子去了。 第539章 没墨水了，真没了 没多久，王离就拿着一根棍子递给了王玥。 王玥在手中挥舞了一下木棍，满意点头，抬起棍子，指着那十人道：“你们瞧不起我这弱女子？” 十人冷哼，不屑一顾。 王玥笑的更加灿烂了，“好！很好！上前来，拿出你们的看家本领，别说我欺负你们！” 王离赶紧跑到扶苏跟前，“公子！你好歹劝劝阿姐啊！” 扶苏苦着脸道：“劝不住啊！来之前就说了，不要她动手……现在估计早就把说的话忘在天边了……” 王离满脸无奈，叹息道：“只希望阿姐下手轻一点，这几个人可都是小队长，若是打废了可就麻烦了。” 扶苏安慰道：“放心，你阿姐知道分寸。” “但愿如此……”王离还是不放心。 那十人还不愿意动手，王玥就用话激他们，“怎么？不敢动手？原来游骑兵都是孬种，若是不敢动手那就算了，连我一个小小的弱女子都怕，那面对胡人更是能吓破胆，估计那些战绩也都是假的。” “你胡说！那都是我们一刀一剑拼杀出来的！” “我们不愿意动手，是不屑于动手！” “你一个弱女子，我们怕伤了你！” …… 王玥无所谓道：“那就来试试！若是赢了，我让王离给你们一人一坛好酒，赏你们喝！若是不敢，就乖乖的给我表演，犹如那卖唱女子一般！” “呀！我受不了啊！我先上了，打不死就行！” “走！一起动手！” 十个人立马拔剑冲了上去。 刚开始，他们还有留手，生怕一刀斩杀了王玥。 王玥看到他们手中的环首刀后，不由得赞叹一声，“好兵刃！” 但是，她轻轻松松就躲开了。 “就这点本事吗？”王玥嘲讽，“连配合都不会，还能打胡人？” 士兵们握刀的手顿时硬了，怒吼一声冲了上去。 王玥冷哼一声，挥舞着手中的木棍，朝着他们冲了上去。 没一会儿。 十个士兵都被打下马，躺在地上嚎叫。 王离已经躲在了扶苏身后，抓着扶苏的衣服，脑袋探过扶苏的肩头，呲牙咧嘴地看着这一幕，低声对扶苏道：“姐夫，你受苦了。” 扶苏脸色微沉，沉声道：“别瞎说，你阿姐还是很温柔的。” “是是是！”王离连忙点头。 王玥翻身从马背上跳下来，丢掉手中的木棍道：“你们装备精良，但是配合太差，而且战斗方式有问题。” 说着，王玥将躲在扶苏身后的王离给揪了出来，“你都来这么久了，士兵还训成这样！若是被爷爷知道了，肯定要用藤条抽你！” 王离满脸郁闷，“阿姐，我没看出有问题啊！” “没看出问题就是你最大的问题！我说几点你记下来，好好改善！”王玥开始给王离说刚才跟士兵战斗所总结出的经验。 王离认真听着，就差拿竹简记下来了。 待说完以后，王玥道：“记住了吗？” “记住了！我怕忘了，现在就去写下来！”王离说完，一溜烟跑了。 王玥拉着扶苏，“公子，咱们走吧！” 扶苏微微点头，跟王玥离开。 那些士兵见状，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恭敬道：“恭送督军大人，夫人！” 他们服了，彻底服了。 这位夫人，不仅武力惊人，而且还能一眼看出他们的问题所在，着实厉害。 军营之中，武力为尊，谁厉害就佩服谁。 而像王玥这般女子，还能这么厉害的，他们更加佩服。 服了！ 彻底服了！ 两人走在路上，王玥对扶苏道：“公子，若是以后再有征战，我要上战场！” 扶苏闻言，立即停下脚步，蹙眉道：“你一名女子，怎能上的了战场？” “怎么就不能了？我从小习武，能打过我的人屈指可数，我不比那些男儿郎差！”王玥蹙眉看着扶苏。 扶苏无奈，“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王玥拉着扶苏的手道：“公子！这里是浑怀障，你乃督军，更是远离咸阳，不会有人说什么闲话的。到时候，我女扮男装即可。我此生没什么大愿望，只求可以如同男儿郎般上阵杀敌，哪怕只有一次，我也无憾了！公子……” 看着王玥祈求般的目光，扶苏顿时心软了。 他了解王玥。 别看王玥大大咧咧的，其实内心很是细腻。 他们俩在一起这么多年，也算是琴瑟和鸣，他很懂王玥，王玥也很懂他。 王玥脾气虽然暴躁，但也会给扶苏留足面子；而扶苏也知道王玥的脾气，也会适当做出让步。 所以两人很和谐。 扶苏更知道，王玥一直以来都是被王家当成男儿郎来培养的，只爱戎装不爱女装，但这些年为了自己，每日弹琴书画，纺织针线，已经是极力压制自己的内心了。 若是此生不能上一次战场，王玥怕是死也难瞑目。 想到这里，扶苏微微点头，沉声道：“可以，到时候我为你安排，但尽量不要暴露身份，以免不必要的麻烦。” “我知道！我就知道公子最好了！”王玥像个小女生一样，几乎整个人都贴在扶苏身上了。 扶苏脸颊绯红，赶紧推开王玥，“这里是军营，休要如此作态！” “嘻嘻！”王玥吐了吐舌头，正了正身子，恢复端庄，跟扶苏走在一起，郎才女貌。 回到书房，王玥替扶苏收拾房间，整理衣服，随口问道：“姐姐去了上郡，你要不要去看看？” 扶苏按着自己有些发抖的双腿，低头看书，随意地回答道：“军营事务繁忙，就先不去了，待过些时日再说。” “哦！”王玥嘴角露出笑意，“那你先处理公务，待晚些时候，我再犒劳你。” 扶苏闻言，拿笔的手都在抖，一滴墨水滴落在竹简上，他扭头看向一旁的石研，里面的墨水没剩下几滴了…… …… 始皇巡游队伍中。 胡亥拉着赵高，满脸痛苦道：“老师！老师！前面马上就有城镇，给我找一个！找一个行不行！我急得慌！” 赵高：“……” 他此时很想对着胡亥的脸狠狠的抽几巴掌。 在如此关键的时候掉链子吗？ 万一被始皇知道了，那将会是怎样的后果！ 第540章 若惊鸿有危险，斩杀项氏一族! 赵高看着胡亥抓耳挠腮急切的模样，几番纠结过后，叹息一声，对胡亥道：“要不我给你寻一名寺人，让他洗干净……你先凑合用着？” “不！我不要！”胡亥疯狂叫喊，“凭什么要我忍受！凭什么要我用寺人来代替！我是公子，我本来就可以享受一切，为何要我跟着巡游，要我跟着受罪！” 赵高一把捂住胡亥的嘴，怒声道：“公子！我们即将功成，难道你要为了一时私欲，要我们所做的一切功亏于溃吗？” 胡亥奋力挣扎着，赵高努力禁锢住赵高。 渐渐地，两个人搂的越来越紧。 “中车府令大人！”一名士兵急匆匆地冲进来。 但是一进来，就看到赵高和胡亥两个人搂在一起的场景。 当即士兵的脸色比死了亲娘还要难看，连忙道：“属下什么也没看到！” 说完，士兵一转身就冲了出去，还一脚踩空，直接从马车上摔了下去！ 赵高和胡亥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松开对方。 赵高盯着胡亥沉声道：“公子！我们成败就此一举，若是成了，以后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天下之间，您最大！若是不成，您永远受制于人！该做什么，我希望您想清楚！” 说完，赵高急忙掀开帘子走了下去。 看到刚才闯入那人，赵高面色阴冷，狭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宛若毒蛇般阴冷地盯着士兵，询问：“究竟是何事，让你如此毛毛躁躁，都忘了规矩！” 士兵连忙道：“回中车府令大人，是陛下让我来喊您，陛下身体感觉不适，特来让我寻你，说您经常照顾陛下生活起居，知道该怎么做。” 赵高闻言，立即急了，训斥道：“混账东西，这么着急的事情，为何现在才说！” 士兵那个郁闷啊。 若不是撞见了不该看的东西，他也不会如此啊。 赵高也懒得跟士兵计较，急匆匆地跑向前面。 他还正纳闷车队为何突然停下，原来是陛下身体出了问题。 赵高一路小跑，额头都出汗了，来到车辇前就想上去。 但是想到如今他已经不在始皇身边贴身伺候，目前暂时负责辅佐胡亥公子，还是要守规矩的。 当即，赵高拱手喊道：“陛下，赵高求见！” 蒙毅立即掀开帘子，对赵高道：“赵大人，快进来！” “诶！”赵高应了一声，赶紧上了车辇。 进入车辇内，车辇内燃烧着香粉，是檀香和松枝融合在一起的，所以整个车厢内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和松香味儿，让人精神放松。 而始皇，正躺在车辇内的短塌上，双眸紧闭。 赵高见状，吓了一跳，急忙跪下询问：“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嬴政闻言，缓缓地睁开眼睛，对赵高道：“朕感觉晕眩，头疼的厉害，恶心呕吐，你那可还有仙丹，给朕拿一颗。” “有！”赵高急忙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玉瓶，倒出一枚丹药，双手捧着，递给嬴政。 嬴政拿在手中，并未吃下，而是看向赵高。 赵高见状，立即会意，从玉瓶中又倒出一颗，塞入口中，咽了下去。 嬴政见状，这才吃下，缓缓闭目。 赵高轻声询问道：“陛下，可否让老奴继续留在您身边伺候您？” “不必了。”嬴政摆了摆手，对赵高道：“胡亥尚且年幼，历练较少，性格顽劣，还需要你多多教导他，希望他早日可以独当一面。” 赵高闻言，心中大喜，立即拱手道：“老奴明白了，请陛下保重龙体，老奴告退……” 待赵高走后，蒙毅也出去了。 没一会儿，蒙毅就回来了，而此时的嬴政已经坐了起来，哪还有生病的样子，双眸炯炯有神，面色红润，正捏着刚才赵高给的那枚丹药仔细观察着。 见蒙毅回来，嬴政放下手中的丹药，随口问道：“这丹药炼制起来价值不菲，你说赵高为何能随身携带如此多的丹药？” 蒙毅弱弱道：“或许……或许是赵高担心陛下的丹药不够用？” 嬴政轻笑一声，并未在这个问题上个过多追究，而是询问道：“外面情况如何？” “这……”蒙毅很纠结，不知道该不该向始皇汇报。 “讲！”嬴政用命令的语气说道，不容拒绝。 蒙毅闻言，轻叹一声，拱手回答，“根据前去通报的士兵所言，他看到赵高和胡亥公子搂在一起，举止极为亲密，不知两人在做些什么。” “混账！”始皇闻言，猛地一拍面前的桌案，桌子上立即出现一道裂纹，可见始皇之愤怒。 “赵高！”嬴政咬牙切齿，“你这个阉货，竟然做出如此有悖人理之事！朕定不饶你！” 断袖之癖在这个时代并不是没有，在战国时期就有龙阳之好，而赵高又是个阉人，出现一些不正常的心理和行为，也属于正常。 所以，嬴政才会往这方面想。 “陛下，或许不一定是您所想那般。毕竟，胡亥公子酷爱美色，在府上更是豢养了许多女奴，应该不会跟赵高有什么……”蒙毅这话说的也没底气。 嬴政摆了摆手，示意蒙毅不要再说了，但其实听完蒙毅这番话，他其实反而放心了许多。 胡亥虽然不争气，但毕竟是他的儿子，如果真的做出这种事情来，他确实接受不了。 “朕让你安排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吗？”嬴政问。 “安排好了，前方有许多湖泊，都已经准备好了祭台。”蒙毅回答。 嬴政微微点头，“让司马寒进来吧。” 蒙毅立即将司马寒喊进来。 司马寒进来以后，立即向嬴政汇报，“陛下，惊鸿公子去了淮阴县，寻了一名叫韩信的人，此人乃是……” 司马寒将赵惊鸿寻找韩信，以及韩信受胯下之辱，而后赵惊鸿替韩信斩杀屠夫，帮助韩信娶季桃之事，并且开始前往会稽郡。 嬴政闻言，蹙眉思索。 “韩信此人，看似无所事事，应当是别有所能。从胯下之辱就能看出，此人能忍，且能够估量敌我势力，趋利避害；但……着实看不出此人的才华到底是在何处。不过，赵惊鸿前往会稽郡，看来对项羽此人也极为看重！你传达命令下去，让所有隐藏在会稽郡的士兵和暗卫做好准备，只要赵惊鸿有危险，立即派人斩杀项羽，灭了项氏一族！” 第541章 始皇怕死慌了?不对劲啊! 嬴政满脸严肃。 在他看来，他的计划可以失败，但赵惊鸿绝对不容有任何差池。 司马寒立即拱手道：“臣遵旨！” 司马寒走后，嬴政立即对蒙毅叮嘱道：“派人给我盯好胡亥和赵高，这一路上，朕不许有任何差池，两人有任何异动，随时告诉朕！” “是！”蒙毅拱手应下，退出车厢。 嬴政则在车厢内，手指轻敲桌面，蹙眉思索着。 许久，嬴政叹息一声，“也罢！希望你们不要让朕失望！” …… 赵惊鸿一行人，从淮阴县出发，一路南下，行径广陵，渡江而至丹徒，眼看着就要抵达吴地。 不得不说，此地还是非常富饶的，怪不得项羽可以在此积攒住家底儿。 此处，也算是江东一带了。 继续朝着西南方向走，便是乌江，也就是历史上项羽自刎的地方。 不过，也不知道这一次项羽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赵惊鸿等人行至太湖边上的时候，准备休整一番。 萧何和赵惊鸿两人在准备吃的，韩信则坐在一旁，时不时拿出手帕在看，然后嘿嘿傻笑。 不远处的盖聂更是拉着刘锤，时不时地演练一番，似乎在思考对抗这种力大势沉，先天大气力之人的办法。 赵惊鸿看着他们的模样，不由得一阵摇头。 这韩信是沉浸在温柔乡里出不来了。 而盖聂为了那所谓的天下第一美人，兴致冲冲，势在必得。 看来，只有他和萧何是正常的。 就在赵惊鸿和萧何商量今天中午吃什么的时候，林千幻赶了过来。 赵惊鸿见状，立即起身，跟萧何交代了一声，跟林千幻走向一旁。 萧何则好奇地看着林千幻和赵惊鸿。 他早就发现，林千幻几乎隔三差五的就来一趟，似乎有很多事情向赵惊鸿汇报。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赵惊鸿已经组建了自己的情报网。 那这样的话，可以及时获取各地消息，那若是做事，必然如鱼得水，事半功倍。 赵惊鸿找了一个偏僻安静的角落，对林千幻道：“什么消息？” 林千幻对赵惊鸿道：“信我已经派人给胡毋敬送去了，若等对方回复，应当还需要些时日。会稽郡那边，似乎有些动静，项羽和虞家走动频繁，并且项家还和当地氏族走动密切，如今似乎也得到了楚系势力的支持。”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冷笑一声，“看来项家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啊，只待东风起了！” 林千幻继续道：“始皇那边传来消息，此行目的地乃是云梦泽，在此期间，始皇命人在各地湖泊准备了祭坛，甚至在汨罗也搭建了祭坛，最终目的地乃是洞庭湖，祭坛规模为最大。” 赵惊鸿闻言，脸色不由得一沉。 屈原乃是楚国之臣，始皇作为君王，自然对于这种忠诚的臣子很是喜爱，但也不至于亲自去祭拜的地步。 并且，始皇还一路摆设祭坛，祭祀水神，其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他要平息水神的怒火。 改变水神对他的预言！ 果然！ 霸道一生的始皇帝，到了晚年，也开始对死亡恐惧了吗？ 最终，依然逃不过面对死亡的恐惧。 赵惊鸿心中微微叹息一声。 始皇是强大的，也是脆弱的。 坐拥天下，被群臣围簇，却是极为孤独的。 临了却只能用这种办法和死亡抗争。 赵惊鸿只觉得心中酸涩。 没办法，他也没有办法。 哪怕知道始皇命不久矣，他也无可奈何。 或许他可以改变历史，但是却没有神仙之能，拯救始皇帝的性命。 而且，赵惊鸿觉得，始皇此举怕是不简单。 始皇怕死，但还不至于怕死到这种程度。 毕竟那是始皇啊！ 一统六国，车同轨书同文，统一度量衡，建立大一统王朝的祖龙啊！ 赵惊鸿自认为自己在谋划一场大事，要和扶苏成就一番大业，但他依然觉得无法和始皇相比。 他们所做这些，对于始皇来说，不过是来时的路而已。 而且，始皇当初所遇到的困境，比他们现在所遇到的，要难得多的多！ 就算始皇知道自己的死期，虽然不甘，试图反抗，但也会按部就班，将一切安排的井然有序，将后事处理妥当。 不应该如此慌张才对。 就像前世，始皇临死之前还能亲自射杀海怪，可能是鲸鱼也可能是鲨鱼之类的，但不管是什么，都说明始皇临死前还生龙活虎的，哪像病殃殃要死的样子。 就是因为如此，始皇觉得自己大限还早着呢，亦或者始皇压根就是被人害死的，所以才留下一个烂摊子，让赵高有机可乘。 而现在，赵惊鸿觉得始皇的行为举止有些奇怪。 当即，赵惊鸿问道：“始皇大概还有几日能抵达洞庭湖？” 林千幻想了想，回答道：“两日！” 赵惊鸿点头，对林千幻道：“你让人去盯紧了，一旦有情况立马跟我汇报！” “好！”林千幻点头，随后便离开了。 赵惊鸿走回来，招呼众人吃饭。 吃完饭，赵惊鸿继续率人出发。 萧何见赵惊鸿心事重重的模样，不由得询问道：“先生可是有什么忧虑？” 赵惊鸿闻言，微微一笑，摇头道：“没什么忧虑，先去吴地吧！” 次日，他们就抵达了吴县，找了一处旅店住下。 他们刚住下，外面就开始下起小雨，空气也变得阴冷起来。 这种感觉，是那种潮潮的湿湿的，感觉衣服都黏在身上，非常不舒服。 众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不愿意出门。 而赵惊鸿却坚持出门查看情况。 到了集市上，赵惊鸿并没有看到百姓脸上的笑容。 按理说，此地要比咸阳周边要富饶不少，为何百姓依然满脸愁容？ 一番询问之下，原来是百姓觉得如今的秦律太过严苛，每日生活在高压之下，需要小心翼翼，稍有不慎，便会被施以肉刑。 而且，他们觉得，始皇就要死了，很快就会发起战争，他们担心自己的家园会被破坏，亦或者会被抓走当兵。 在这样的高压下，他们能觉得开心才怪呢。 回来以后，赵惊鸿跟萧何坐在房间内。 赵惊鸿看向萧何，询问：“萧何，你有什么想法？” 萧何面色微沉，只说了一句，“有人在背后推动这一切！” 第542章 盖聂:林千幻，你要跟我抢女人? 萧何作为主吏掾，是非常了解秦律的。 秦律虽然严苛，但是却没有到那种不近人情的地步。 其实相对来说，萧何觉得秦律其实在限制百姓的行为的同时，还是很大的活动空间的。 比如说，徭役延期者斩，亦或者施以刑罚，这些都是民间流传的版本，而事实情况是，就算延期耽误了，也顶多是口头教育，碰见严苛的官员，可能会施以刑罚作为惩戒和警告，但也绝对没有说延期者斩这一说。 还有粮税这一块，相比之前战国时期，已经好了很多了。 并且，在收税的时候，完全可以用杂草之类的代替，稍微勤快一点，就可以节省不少的粮食。 但不知为何，民间却怨声哀悼，觉得秦律严苛，人人称始皇为暴君。 所以，在萧何看来，一定是有人在后背推动这些。 萧何觉得，这些现象的出现，主要还是始皇统一六国以后，民心不稳，六国百姓对大秦没有认同感，而且采用了之前六国的官员管理各地方，所以在这些人的推动下，百姓们遭受的一切不公平待遇，最终都落在了秦始皇头上。 所以，始皇也就有了暴君的头衔，秦政也就成了暴政。 萧何将这些想法跟赵惊鸿说了以后，赵惊鸿非常认同。 这就是在基层工作过的好处，对实际情况了解的非常透彻。 “你觉得，在这吴县之中，究竟是何人在推动此事？使得让百姓一直处于这种状态之下？”赵惊鸿问。 “这就不得而知了。”萧何也不知道。 若是问他沛县的情况，他还是了解的，但在吴县，他也不明情况。 赵惊鸿对萧何道：“这几日，麻烦你多去民间走动走动，了解一下情况。” 这些情况是必须要了解的。 否则的话，有这么一群人在下面捣鬼，不管谁当皇帝，都很难治理好这个国家。 哪怕是扶苏上台，施以仁政，都会被骂。 所以要搞清楚到底是什么人，以什么目的，在做这些事情，是极为重要的。 而萧何，无疑是做这件事情的最好选择。 “好！”萧何点头。 做这种事情，他最为拿手了。 傍晚。 盖聂找到了赵惊鸿。 “我们已经到了吴县，你所说之人呢？为何不见？”盖聂问。 赵惊鸿看盖聂急不可耐的样子，无奈道：“别着急，明日我们便去寻找，而且就算找到了，你也不能直接去跟别人抢女人吧？这件事情，要循序渐进，缓缓推进。” 盖聂摇头，“若是已经成了别人的女人，我没兴趣！若是尚且没有婚配，我可以与之较量一二，至于结果如何，全凭天意！” 赵惊鸿闻言，有些无奈。 听盖聂这话的意思，还要完璧女子呢。 赵惊鸿道：“待找到以后，随你行动。” “告诉我是何人。”盖聂问。 赵惊鸿盯着盖聂看了一会，觉得盖聂不是那种乱来的性格，毕竟不是林千幻，便说道：“男子名为项羽，乃项氏族人，祖上乃楚国大将，女子名为虞姬，又名虞美人，乃是此地有名的女子。” “虞氏？”盖聂蹙眉。 赵惊鸿诧异地看着盖聂，“你认识虞家人？” 盖聂摇头，“虞之一姓源远流长，可追溯到大虞，而虞家原本并非姓虞，一曰为子姓分支，二曰为姬姓分支，祖上曾在燕国经商，而后在会稽郡吴县立足，乃会稽郡有名的氏族。我之所以知晓，乃是曾经指点过一人，此人名为虞子期，是个用剑的好手。” 赵惊鸿惊讶地看着盖聂，心中暗道不愧是浪迹天涯的剑客，这都知道。 当即，赵惊鸿道：“那虞姬便是虞子期的妹妹！” 盖聂蹙眉，“虞子期此人天赋不错，但是功利心极强，野心极大，誓要壮大他们虞氏，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虞姬应该是虞子期献给项羽的吧？” 赵惊鸿惊讶地看着盖聂，缓缓道：“差不多，我估计是为了拉拢项家，所以以虞姬为筹码。” 盖聂轻笑一声，“自古以来，女性皆为野心的筹码，始皇如此，虞子期又如此！呵！” 盖聂轻笑一声，满脸不屑和厌恶。 赵惊鸿蹙眉看着盖聂。 他知道，盖聂说的是始皇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王翦这个老头子的事情。 一个妙龄女子嫁给一个糟老头，华阳公主确实是一个牺牲品。 “你要如何做？”赵惊鸿问。 盖聂深吸一口气，低头轻抚佩剑，缓缓道：“我要用手中之剑，斩断这种束缚，给她自由！” 赵惊鸿无奈。 心中腹诽：你都没见过人家呢，怎么就知道这是束缚？是孽缘？ 要知道，后世可都是宣扬两人的爱情呢，忠贞不渝，以死相随。 不过，盖聂的这种想法，也正合赵惊鸿的意愿。 “先生要先保证自身安全。”赵惊鸿道。 “这是自然！”盖聂傲然道：“不过，伤我之人，尚未出世！” 赵惊鸿：“……” 但此刻，房门猛地被推开，林千幻冲进来，满脸愤怒道：“赵先生！你给盖聂安排，竟然不给我安排！我也要那全天下第一的美女子！” 看到林千幻冲进来，赵惊鸿只觉得一阵头疼。 “林千幻！我说了会给你安排的，你不要着急行吗？”赵惊鸿道。 林千幻现在可不听这些，“会安排？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你都给盖聂安排了，我的呢？” 赵惊鸿道：“人家盖聂乃是剑圣，剑术天下第一，那项羽有绝世之勇，你能打得过人家吗？” “谁说我不能！我这就去试试！”林千幻说着就要出去。 “你给我回来！”赵惊鸿猛地起身，怒声道：“林千幻！你身为墨家游侠，万事当以墨家考虑！如今墨家归顺于我，墨家游侠皆听命于我！若是你敢捣乱，信不信我让林瑾将你逐出墨家！” 林千幻听到这话，立即哑火了，“我只是想要去跟项羽比试一番……若是他败了，就将虞姬让给我。” “人家凭什么要跟你比试，你是谁啊？以什么身份？人家为何要跟你赌斗？”赵惊鸿怒视林千幻，“你若是继续如此任性，一意孤行，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盖聂也盯着林千幻，握着佩剑的手，食指推动剑柄，露出一股寒芒，冷声问：“你……想要跟我抢女人？” 第543章 我不笑，除非忍不住 面对盖聂的冷眸相对，林千幻还在嘴硬，“什么叫跟你抢女人？虞姬是你的女人吗？人家是自由身，怎么就成了你的女人了？你刚才还不是说，要为其打破世俗的枷锁，怎么如今就成了你的私有物了？” “你找死！”盖聂一手握住剑柄，将佩剑拔出来一半。 而此时，赵惊鸿已经缓缓退到了房间门口。 林千幻见盖聂要动手，立即后退，指着盖聂，“我此时不想与你动手，待我神功大成，你将不是我的对手！” 盖聂闻言，直接苍啷一声，拔出剑来。 林千幻见状，直接转身就朝着门口冲去。 而在此刻，房门被猛地关上。 嘭！ 林千幻的脸狠狠地撞在了门板上。 嗯哼！ 林千幻闷哼一声，捂着鼻子，眼泪顿时流了出来。 “看来今天不给你点教训，你会一直如此不知好歹！”盖聂已经打定主意，要好好教训林千幻一番了。 林千幻闻言赶紧后退，并且立即拔出雁翎刀来，对着盖聂大喊：“你不要过来啊！” “赵先生，快开门！让我出去！” 同时，林千幻还对盖聂喊：“有本事咱们出去打！” 盖聂冷哼一声，“出去？你没机会出去了！” 说完，盖聂挥动手中的剑，朝着林千幻冲上来。 赵惊鸿抵着房门，听着里面的动静，嘿嘿笑道：“林千幻，别说我不关心你，今日正好让你跟盖聂较量一番，毕竟人家乃是剑圣，若是你可以击败剑圣，那就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高手了！” 林千幻在里面哀嚎。 是不是天下第一高手，他还不清楚吗？ 他就是嘴硬啊！ 嘴比雁翎刀的刀背还硬。 让他打盖聂，真的打不过啊！ 赵惊鸿听着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还有林千幻时不时传来的惨叫声，赵惊鸿觉得这种声音格外的悦耳。 这林千幻就就是太飘了，是该好好教训教训了。 没多久。 房门打开了。 盖聂面色阴沉地走出来。 他看了一眼赵惊鸿，愤愤离开。 赵惊鸿纳闷，为何盖聂如此生气？ 难道初生牛犊不怕虎，盖聂这个老前辈，被林千幻给打了？ 但他定睛一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盖聂手中还提着一把剑，是一把断剑，哪怕剩下的那一半断剑，剑刃上都是坑坑洼洼的，就连另外一只手提着的剑鞘上，也是密密麻麻的刀痕。 嘶！ 赵惊鸿觉得一阵牙疼。 他忘了两人武器间的差距了。 盖聂所用的乃是青铜剑，虽然是铸剑大师铸造的宝剑，但也扛不住林千幻手中的百炼钢所打造的雁翎刀啊。 并且，这些雁翎刀，也是顶级工匠锻打出来的，材质不是一般的硬。 显然，盖聂在这上面吃了大亏。 很快，林千幻也走了出来。 只不过，林千幻脸上青一块肿一块的，哭丧着脸，宛若一个小丑。 “噗嗤！”赵惊鸿忍不住笑出声来，然后赶紧捂住嘴巴，强忍着笑意道：“林千幻，你莫要伤心，失败乃成功之母，你多尝试几次，说不定就可以打败盖聂了。” “我信你个鬼！”林千幻都快要哭了，“你为何关门？” “我这是给你机会啊！”赵惊鸿看着林千幻的脸，忍不住就想笑，只能用力掐着胳膊，另外一只手扣着嘴巴，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林千幻咬牙道：“有朝一日，我必然击败盖聂与你！” 赵惊鸿道：“那行！机会留给你，不过我这边要等我锻造好武器才行。” 林千幻冷哼一声，大步走了。 看着林千幻一瘸一拐的离开，赵惊鸿再也控制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林千幻猛地回头，看向赵惊鸿，却发现赵惊鸿一本正经地站直了身子，脸上没有丝毫笑意。 然后林千幻转过头来，继续朝前走，就听到后面又传来一阵大笑。 他再猛地回头，发现赵惊鸿还是没笑。 林千幻满脸疑惑，缓缓转身然后猛地回头！ 赵惊鸿面带微笑地对林千幻摆手，“不用担心我，快回去休息吧，好好休养休养。” 林千幻觉得很奇怪，难道听错了，满心疑惑的林千幻快步离开。 赵惊鸿则快速回屋，紧接着屋内就发出一阵爆笑。 他一般不笑，除非忍不住啊！哈哈哈哈！ …… 次日。 赵惊鸿起床锻炼的时候，看着站在一旁满脸阴沉的盖聂，知道失去武器的盖聂很难受，便开口道：“先生，可喜欢那雁翎刀？” “不喜！”盖聂沉声道：“我只喜剑。” 赵惊鸿疑惑地问：“刀也挺好的啊。” 盖聂淡淡道：“你们所用之刀，在于速成，简单好用，适合劈砍，且有刀背，更容易发力借力，且不会伤害自身。刀者，极为霸道，勇往直前，势不可挡，乃当中王者，霸者也。” “而剑！”盖聂面色柔和了一些，“剑乃君子剑，刚正不阿，中正坚厚，两侧开刃，若用不好，伤人伤己。用剑者，要时刻提醒自身，为君子者，当有剑之利，亦要用守护之能；而剑则为兵刃中的君主。犹如你父……犹如始皇的天子剑，便是如此。所以，我只喜用剑。” “哦！”赵惊鸿微微点头，对盖聂道：“其实兵刃，最重要的是材料。虽然很多顶级工匠，用陨石亦或者其他合金锻造兵刃，可使兵刃极其坚韧、锋利，但在这自然界中，还是有区分的。就比如林……比如我之前所用的雁翎刀。” 他担心提起林千幻又挑起盖聂心中的痛，连忙改口。 “你之前也试过，其材质坚硬，在兵刃对抗中，有极大的优势。” 赵惊鸿看向盖聂，“既然先生喜欢剑，我有一剑可赠予先生，不过要待回到浑怀障以后，我找郑民他们给先生锻造出来，材质便是那最好的百炼钢，如何？” 盖聂闻言，不由得眼前一亮。 盖聂一生追求剑道，喜欢的东西不多，但唯独对剑情有独钟。 如今剑被林千幻给毁了，如果可以得到一把新剑，且不担心被损坏，那是再好不过了。 当即，盖聂点头，“如此甚好！” 赵惊鸿见盖聂还挺傲娇，便说道：“不过，先生的剑道尚需完善啊。” 盖聂闻言，立即蹙眉，“何解？” 第544章 盖聂:卧槽!原来他一直知道我喜欢他妈! 赵惊鸿收起剑，负手而立，缓缓背过去，沉声道：“我曾听闻有一人，他之一生，杀尽仇寇，败尽天下英雄！” 盖聂闻言，立即提起了兴趣，追问道：“此乃何人？” 赵惊鸿并未回答，而是缓缓道：“他二十岁之前，手持利剑与江湖豪杰争锋，无人能及。三十岁时，则用一柄软剑行走江湖，却因误伤义士，将其丢入深谷之中。四十岁前，则手持一柄重剑，纵横天下，所向披靡！” 盖聂听得入迷，口中喃喃道：“利剑、软剑、重剑……每把剑都代表了一个阶段，一种心境，一种剑道境界，此乃高人也！” 赵惊鸿见盖聂上钩，嘴角微微上翘，继续道：“而他四十岁之后，则已经不用剑了。” “为何？”盖聂上前一步，看着赵惊鸿的背影追问。 赵惊鸿缓缓道：“因为，在他四十岁之后，已经达到了无剑胜有剑的境界，一草一木，一竹一石，皆可当做兵器，故而，他只随身携带一把木剑行走江湖。而那时，他已经天下无敌，只想求一败！” 盖聂只觉得沉积许久的血液再次涌动起来，心脏更是在嘭嘭的跳动。 “是谁！此人是谁！身在何处？”盖聂追问。 赵惊鸿摇头，“不知，或许已经死了，或许还在某处，亦或者就在我们身边，可能是一名商人，亦可能是一名老农，根本看不出来他是一名武者。” “嘶！”盖聂心中一惊，不由得赞叹道：“此人境界之高，盖聂不如也！若是能够有幸得以相见，此生无憾也！” 在盖聂看来，这种人乃是绝世高手。 他这个剑圣之名，在此人面前，怕是徒有其名罢了！ 赵惊鸿转过身来，看向盖聂，“此人纵横剑道一生，一生只用了四把剑，第一把凌厉刚猛，无坚不摧；第二把乃是软剑，柔软如布，但却可如臂使指。第三把乃是重剑，重剑无锋，大巧不工。最后则是木剑，也称之为无剑，依然是无剑胜有剑，无招胜有招。” “先生，您觉得您如今，到了哪一种境界？” 盖聂面色微沉，思索片刻，叹息道：“想我盖聂钻研剑道一生，如今已然是不惑之年，却还在用利剑，可悲，可叹也！” 赵惊鸿安慰道：“先生不要着急，待回到浑怀障以后，我先让人为你打造一把利剑，随后便着人研究如何锻造一把软剑，同时也为你准备一把无锋重剑，只待先生突破境界，随时取用。” 盖聂闻言，对赵惊鸿拱手行礼，“谢公子为我讲述这些，能闻此先生之剑道生平，乃是盖聂之幸也！敢问公子，这位先生姓氏名谁，若是待日后得以相见，也好表达我心中仰慕之情！” 赵惊鸿盯着盖聂，满脸严肃和认真，一字一顿道：“此人，无名，若有名，可称他为：独孤——求败！” “独孤求败！独孤求败！”盖聂浑身一震，喃喃喊了两声，赞叹道：“好名字！好名字！一生求一败也，不愧是独孤前辈，令人敬佩！” 赵惊鸿看着盖聂的模样，微微点头。 他的目的达到了。 驭人之道，不光是要对其好。 先将其抬起来，捧高了，然后再进行打压。 一来一往之间，方可操控其心。 最近他就感觉对林千幻太好了，导致这小子有点飘了，想要搞事情，不想听自己话了。 这驭人之道，该用也是要用用了。 而就在此时，林千幻快步跑来，将一块缣帛递给赵惊鸿，“最新传来的消息。” 赵惊鸿见林千幻严肃的模样，急忙接过缣帛，展开看了起来。 只见，上面写着，始皇接连祭祀了几个湖泊，投入湖泊中许多祭品。 而每个湖泊，他都会丢入一个玉璧。 然而，始皇的身体却一日不如一日。 更是在祭祀完一个湖泊以后，当场口吐鲜血，被抬入车辇之中。 而始皇则下令继续前行，前往洞庭湖！ 赵惊鸿看完以后，脸色骤变。 他心中更是咯噔一声。 完蛋！ 始皇吐血了？ 身体越来越差了！ 难道说出了什么变故吗？ 别介啊！ 这次巡游不是说要巡游一年吗？ 这才出去几天啊？ 这就不行了？ 到底是你丹药吃多了，还是说你心态不行，被吓懵了？ 别自己吓自己啊！ 你这是要突然倒下了，大秦必乱啊！ 虽然赵惊鸿的计划就是在等秦始皇身死，但是此刻真的看到秦始皇不行了，他心中反而慌了，只觉得胸口堵得难受。 毕竟，这是祖龙啊！ 而且，这还是他亲爹。 此刻，他竟然无法接受这种消息，只觉得手脚冰凉，胸口发堵。 “公子？”盖聂察觉到赵惊鸿脸色不对，立即上前。 赵惊鸿摆了摆手，对两人道：“我想一个人静静。” 说完，赵惊鸿持剑回屋去了。 盖聂看向林千幻，询问道：“发生什么了？” 林千幻看了盖聂一眼，虽然对盖聂还有怨气，心中还是不服气，但知道此刻他们还是隶属于一个阵营，共同为赵惊鸿做事，所以便开口回答道：“始皇吐血了。” “什么！”盖聂瞪大了眼睛，猛地看向赵惊鸿。 而此时，赵惊鸿正缓缓关上房门，脸上满是失落和悲伤。 盖聂此时心中恍然明白。 原来，赵惊鸿早就知道他是嬴政的儿子了！ 也就是说，他早就知道他是夏玉房的儿子！ 怪不得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赵惊鸿会如此伤心。 那如果赵惊鸿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为何还要一直扶持扶苏？ 如果他与始皇相认的话，那么他才是长公子！ 以始皇对阿房的感情，以后皇位也必然是他的。 为何还要帮助扶苏夺取皇位呢？ 突然，盖聂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起来。 也就是说，之前赵惊鸿跟他说，要给他找一个妻子，不要再纠缠夏玉房的时候，其实他就已经知道夏玉房是他母亲了！ 也就是说，赵惊鸿……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喜欢他妈！！！！ 此刻盖聂的表情别提多精彩了，看得林千幻都惊呆了。 林千幻心中暗叹：不愧是剑圣，还有变脸的功夫啊！这怎么学？学不会啊！ 但盖聂没理会林千幻，因为他此时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第545章 万一朕死了，你来护朕回咸阳 云梦泽。 始皇巡游途中。 整个巡游队伍笼罩了一层阴霾，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担忧。 他们都知道，最近始皇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甚至在前日还口吐鲜血，被人抬上了车辇。 这几日始皇都未曾外出，传闻似乎身体状况愈发糟糕了。 甚至有人在部队中散播传言，说始皇若是死了，他们都需要陪葬。 这也愈发让他们人心惶惶。 嬴政车辇内。 原本病殃殃的嬴政猛地睁开眼睛，眸中闪过一道寒芒，他直接坐起身子。 蒙毅立即坐直了身子，面向嬴政，“陛下……” 嬴政轻轻一笑，对蒙毅问：“朕装的像不像？” 蒙毅苦笑一声，“太像了，臣都被吓到了。” 始皇吐血的时候，他都没反应过来，吓得当场就跪了，以为始皇真的要不行了。 好在后来始皇给他使眼色，他这才明白，这一切都是伪装出来的。 这两日，始皇一直躺在床上，佯装身体出了很大问题，危在旦夕，奄奄一息的状态。 赵高和胡亥都来了两次了，看到嬴政的状态以后，都纷纷垂泪。 嬴政起身喝了口茶，询问道：“现在外面情况如何？” 蒙毅回答：“士兵们人心惶惶，都觉得陛下身体愈发糟糕，并且有人在人群中散播谣言，若是陛下出了问题，他们需要陪葬，所以很多人都很担心，更是逃走者。” 嬴政闻言，不由得一阵蹙眉，询问道：“是何人散播谣言？是不是赵高所为？” 蒙毅摇头，“非也，根据黑冰台的调查，似乎是随行都尉左成军。” “左成军？”嬴政蹙眉，询问道：“此人什么身份？” 蒙毅沉声道：“此人其父乃楚国太史令，在楚国被灭以后，任宜阳县丞，而其子习武，入伍后一路被提拔，而后娶了景程之女为妻。” “景程？”嬴政蹙眉，“楚国景氏族人？” 蒙毅点头，“此人乃楚国景氏之后，不过，并未在咸阳，而是在高陵。” 嬴政闻言，不由得冷笑一声，“果然！六国余孽，犹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蒙毅询问：“是否将其铲除？” 嬴政摆了摆手，“不用，朕倒要看看，他们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说完，嬴政询问：“那赵高和胡亥呢？” 蒙毅摇头，“这两人两人极少外出，不过赵高倒是找过几次李斯。” 嬴政想了想，对蒙毅道：“去将王贲喊来。” “是！”蒙毅立即离开。 没多久，王贲被喊来。 王贲所看到的，还是嬴政躺在床上虚弱的状态。 “陛下！”王贲有些心慌。 一直以来，嬴政都是强硬霸道的形象，一人足以镇压天下，可如今，始皇竟然如此憔悴和虚弱。 嬴政看着王贲，缓缓道：“王贲，朕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做。” 王贲立即单膝跪地，“陛下请吩咐！” 嬴政看着王贲道：“若朕死后，你负责将朕埋入皇陵之中，可能做到？” 听着嬴政虚弱的话语交代出的内容，让王贲感觉到心惊胆颤。 “陛下……”王贲虎目之中满是震惊和不敢置信。 嬴政看着王贲，沉声询问：“王将军，朕若去世，将尸身交于你运回咸阳，期间不许任何人触碰，直至入葬，你可能做到？” 蒙毅在一旁道：“王将军，陛下将其身后事交于你，可见对你的信任，莫要辜负了陛下啊！” 王贲再也忍不住，双膝跪地，对着嬴政叩拜，“臣……遵旨！” 这个汉子，声音中依然带了哭腔。 嬴政摆了摆手，“你且退下吧。” “是……”王贲虎目含泪，站起身来，走到车帘跟前的时候，还转身深深地看了嬴政一眼，而后深深鞠躬，然后掀开帘子，低头离去。 看着王贲离开，蒙毅无奈地看向嬴政。 嬴政淡淡道：“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去将李斯喊来。” “是！”蒙毅离开车辇，去找李斯。 而不远处，胡亥的车上，两个人透过车窗缝隙，看着始皇车辇那边的动静。 胡亥激动道：“王贲出来了！咦？王贲似乎哭了？” 赵高也激动不已，“看来始皇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了。” 此时，他们又看到蒙毅走下来。 胡亥皱眉，“蒙毅这是要去做什么？” 赵高没有回答，而是紧盯着蒙毅。 而后，他们看到蒙毅去找了李斯。 没多久，李斯便跟着蒙毅去了始皇的车上。 “我父皇找李斯了！”胡亥激动道。 因为他知道，一直以来，都是李斯帮助嬴政写圣旨的。 现在这个时间点喊李斯去，是不是要写诏书了？ 是不是已经确定好了要将皇位传给谁了？ “老师！”胡亥拉着赵高激动道：“咱们现在是不是应该去找我父皇？” 赵高摇头，“现在不能去，陛下没有召见咱们，咱们在这个节骨眼上就不能去，否则的话，就目的性太明显了。” “目的性明显又如何？”胡亥着急了，“我父皇马上就要不行了，如果他一死，制定了继承皇位的人选，我们将再无翻盘的可能性！老师，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等什么！” “等一个机会！”赵高猛地回头，盯着胡亥，沉声道：“越是到了这个时候，越是要冷静，越是要等！因为你现在如果稍微做错了点什么，就会功亏于溃！如今陛下只带了你来，其他皇子都不紧张，你紧张什么？” “可是……”胡亥蹙眉，“万一……” “没有可是和万一！等！等李斯出来！”赵高沉声道。 胡亥微微点头，想了想，问：“老师，您会让我坐上皇位的对吧？” “那是自然！”赵高对胡亥认真道：“普天之下，能坐这皇位之人，只有您，也只应该是您。我会拼尽一切，助您登上高位的。” 胡亥听到这话，不由得放心下来。 …… 始皇车辇内。 李斯看着始皇气若游丝的模样，立即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陛下！”李斯哭喊道。 嬴政缓缓道：“李斯，帮朕拟旨！” 蒙毅准备好了笔墨，以及圣旨专用的锦帛，而后离开车辇。 嬴政缓缓道：“按照朕的旨意，若朕死后，将皇位传给扶苏，并且由扶苏操办朕的葬礼，朕乃始皇帝，应当按照最高规格来，将朕葬入皇陵之中……” 李斯震惊地看着嬴政，提着笔，始终不敢下笔。 第546章 此乃楚地，却意气不在 “陛下！”李斯声音都在颤抖，他实在是不敢下笔。 “写！”嬴政声音虽然虚弱，但却透露着一股不容拒绝的霸气。 李斯身子一颤，立马开始下笔。 很快，李斯就写好了诏书，走到嬴政跟前，让嬴政过目。 嬴政看了看上面的内容，虚弱地点头，对李斯道：“你且退下吧，若是朕实在不行了，会命你与赵高，将诏书公布出去。” “是……”李斯不敢停留，赶紧退了出去。 李斯走后，蒙毅走了上来，询问道：“陛下，一切安排妥当了，明日一早，便可抵达洞庭湖，辰时便可举行祭祀。” 嬴政微微点头，“去盯紧赵高和李斯，看看他们在做什么。” “是……”蒙毅应下，犹豫了一下，看向始皇，询问道：“陛下，您觉得李大人会如同赵先生所说那般吗？” 嬴政淡淡道：“是否如此，一看便知。” 蒙毅明白了嬴政的意思，拱手告退。 李斯离开车辇以后，立即被赵高邀请了过去。 进入胡亥的车内，李斯还有些惊魂未定。 “李大人，我父皇喊你去做什么了？”胡亥急忙问。 李斯看了一眼赵高和胡亥，心中的情绪还没有平复，他下意识地就想要拒绝两人。 但是想到之前始皇对他的交代，只能沉声道：“陛下觉得自己时日无多，所以让我书写了诏书，准备在陛下驾崩后公布。” 胡亥闻言，急忙追问：“我父皇让你写了什么？是不是立储君了？还是说直接将皇位传给谁了？快说啊！ 看着胡亥急不可耐的模样，李斯不由得一阵蹙眉。 此事属于机密，他不能说。 当即，李斯摇头道：“请公子恕罪，恕臣无法告知。” 胡亥急了，“李斯！你莫要忘了，我们是如何说的！若是我登上皇位，自有你的荣华富贵！若是我登不上皇位，你也休想好过！” 李斯闻言，脸色骤变。 他一路做到丞相的位置，其实由胡亥来威胁的。 赵高见状，连忙道：“李大人，公子这是着急了，莫要与公子计较。公子，此事乃是机密，不到最后一刻，李大人是绝对不能向任何人透露的，这是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现在就想知道，我父皇究竟想要将皇位传给谁！”胡亥焦急道。 赵高蹙眉，沉声道：“陛下，你忘了我怎么与您说的了吗？莫要着急！” 说完，赵高对李斯道：“李大人，咱们去外面一叙！” 李斯微微点头，走了出去。 两个人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赵高这才说道：“李大人，陛下可还说了什么？” 李斯道：“陛下说，待他确定自己时日无多的时候，会让我们二人将诏书内容公布出去的。” 赵高闻言，心中一喜。 看来，始皇还是信任他的。 当即赵高颤声询问道：“陛下他的身体……” “唉！”李斯叹息了一声，微微摇头。 赵高不由得低头垂泪。 李斯看着赵高的模样，心中感叹，赵高对始皇的感情还是很深厚的，毕竟跟在始皇身边这么多年了。 而后，两人分开，赵高回到了车上。 胡亥立即追问：“老师，可问出来了？” 赵高摇头，对胡亥道：“公子，您太着急了。如今李斯已经是咱们的人了，我询问了李斯陛下的状况，恐是不容乐观。” “但是如果诏书一旦……”胡亥急切道。 赵高制止了胡亥，低声道：“公子，李斯说，陛下决定在自己时日无多的时候，让我和李斯公布诏书。而陛下这种情况，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暴毙的。到时候，我和李斯负责公布诏书。诏书是李斯书写的，玉玺我也知道在何处。我们两人皆为公子您办事，到时候诏书上面到底写了什么，还不是我们说的算？” 胡亥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 赵高并未回答，而是说道：“公子，您不能着急，一切应当按计划来，更不应该对李斯如此，只有他才是我们计划的关键。” “那蒙毅……”胡亥问。 赵高冷笑一声，“蒙家一直以来都是支持扶苏的，而且对陛下十分忠诚，他怕是指望不上了。” “若如此！”胡亥眸中寒芒闪烁，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只能处理掉他了！” “别着急。”赵高沉声道：“咱们有的是机会……” 胡亥微微点头，此时已经彻底将心放回肚子里面了。 因为他明白，不管结果如何，他都会是最后那个赢家。 “老师，将那本画册给我，你出去一下。”胡亥嘿嘿笑道。 赵高无奈，从袖袋中掏出一本春宫图，递给胡亥后，随着一声轻叹声，离开了车厢。 …… 次日。 清晨。 洞庭湖畔，士兵和官员们在忙碌着，正在做祭祀前的准备。 初晨的雾霭犹如薄纱般弥漫在湖面之上，有一股宛若可以刺入骨髓的寒意笼罩在众人身上，让他们不由得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而不远处，始皇已经从车辇中走下来。 他正看向远方，一缕朝阳划破天空，在湖面上洒下点点金芒。 始皇高大的身影，此刻略显佝偻，似乎是老了，也似乎是大秦那沉重的责任压弯了他的腰。 宽大而厚重的玄色龙袍随风摆动，九旒冕垂荡在额前，冕旒之上缀珠在风里寂寥摇动，虽然那张脸上满是虚弱的惨白，但那双眸子依然犀利，宛若出鞘之剑，让人无法直视。 “当初……此乃楚地。”嬴政沉声道。 “是……”蒙毅在一旁恭敬道。 而此刻的李斯在一旁，在这寒风中，眼眶却泛起一股热气。 是啊！ 此乃楚地。 当初始皇灭楚的时候，是何等威风。 可如今，却要拖着病体来这里祭祀。 哪怕是站在了权利的巅峰，始皇依然对生死的自然规律无可奈何。 而此刻，始皇深吸了一口气，似乎空气太过寒冷，惹得始皇一阵剧烈咳嗽，身子都在颤抖，伸手抓住一旁的蒙毅，才勉强稳住身形。 李斯上前一步，想要搀扶始皇，却被始皇伸手拒绝。 原本体型高大魁梧，霸气凌然，贵不可言的陛下，此刻却虚弱的犹如风中残烛，让李斯眸中含泪，“陛下……” 一旁的王贲也默默地侧过头去，擦拭了一下眼角。 第547章 垂垂暮年，风中残烛 李斯、王贲、蒙毅等人，站在始皇身侧，心情格外复杂。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就像是当初荆轲刺秦王般，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 又像是屈原投江前的绝笔《九章·怀沙》一般不甘。 但始皇又与他们不同。 始皇的一生，不像荆轲一般，为了一诺千金，舍身取义。 更不像屈原一般，郁郁寡欢，终生而不得志。 始皇的一生，是传奇的一生。 从一个在敌国出生的质子，从小就受尽屈辱，过着比奴隶都不如的日子，到秦国的太子，而后成为秦国的国君。 虽然这个国君犹如提线木偶一般，孤身一人的他，却可以在华阳太后和吕不韦的眼皮子底下，强势崛起，击败了华阳太后和吕不韦，重新掌权，成为秦国名正言顺的国君！ 并且，以一己之力，集合整个大秦的力量，命大秦百万雄兵，击败六国，一统天下。 更是建立中央集权制，设立三公九卿制，废除分封制，推行郡县制，并且还统一度量衡和货币，使车同轨，书同文，北击匈奴，修筑长城，开凿灵渠，修建驰道。 此间重重，皆是始皇的功绩。 此人，乃是全天下最为强大，最为霸道之人。 在普通人看来，秦始皇宛若神明。 仿佛可伸手摘星，一声令下，全天下人，皆要为始皇效力。 而就是这样一个人，此时却到了英雄迟暮，仿佛那风中残烛，让人看着，心中都不免生出一股悲凉。 不管是蒙毅还是王贲亦或者李斯，对始皇都是有着深厚的感情的。 在朝堂上，他们是君臣。 但是在私下，他们更像是好友。 李斯依稀记得，当初大秦统一六国之后的那个晚上，他和始皇在章台宫彻夜畅谈，从而确定了三公九卿制度和郡县制。 而也就是在嬴政这里，李斯觉得自己的能力得到了施展。 而私下，两个人也会交流很多。 虽是君臣，更像挚友。 他李斯是法家代表人物，是人人憎恨的存在。 严苛的秦律是他制定的。 他的师傅出自于儒家，而他和师兄却将法家发扬光大，更是被视为儒家的叛徒。 那些儒生，恨不得生啖其肉。 但只有始皇认可他，并且重用他，是他的恩人。 所以，看到始皇如今模样，他心中五味杂陈。 一来，是担心始皇的身体，因为这么多年的感情而感到难过。 二来，他担心始皇死了，他就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那个人。 其次，他更加担心，若是始皇死了，他的身份地位财富权力，一切都将不在。 因为这一切，都是始皇给他的。 始皇死了，这一切都很难继续保持。 至于王贲，他是真心实意地认可嬴政的。 在他看来，没有哪个人可以做得比始皇更好了。 虽然他们王家的军功都是他们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但他依然感谢始皇。 若不是始皇，他们王家没有这样的机会。 而且，若是换做其他君王，像他们王家这般功高震主的存在，早就在统一六国以后，马放南山，刀柄入库以后，将他们父子给除掉了。 但始皇没有这么做，反而继续给他们王家放权，是真正的信任他们王家。 这份恩情，王贲不敢忘！ 看到始皇这样，王贲只觉得胸口堵得厉害。 虽然蒙毅知道真实情况，但是看到始皇如今的模样，他心中宛若刀割一般的难受。 他跟始皇早年便相识，可以说他俩是最好的朋友。 亦或者说，他应该是始皇在咸阳唯一值得信任的朋友。 也只有他，可以跟始皇同榻同车。 想到当初赵惊鸿所说，又想到如今始皇的身体状况，他知道这一日恐怕早晚都会来临。 难受，真的难受！ “陛下……您注意身体。”蒙毅眼眶泛红，轻声道。 嬴政看着蒙毅，又看了看一旁的李斯和王贲，发现他们都红了眼眶，微微一笑，心中深感欣慰。 他这一生，有人说他功绩盖世，不亚于三皇五帝，也有人骂他是个暴君，昏庸无道。 若真有一天，他死了，是功是过，自有后人评说。 可如今，看到李斯、蒙毅、王贲流露出来的真感情，他心中欣慰。 因为他明白，至少在他们三人看来，自己是一个好君主。 这，已然足够了。 随着时间推移，已经到了辰时。 司礼官尖锐的声音打破了四周的寂静。 赵高胡亥等人，也被从车上放了下来。 而嬴政，则一步一步缓缓地朝着祭台走去。 赵高上前，想要伴随嬴政身旁。 因为一直以来，都是他伴随始皇左右的。 但今日，始皇一个眼神示意他退下。 赵高只能无奈地看着始皇。 他能够看出来，始皇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甚至寒风吹来，始皇的身子都微微颤抖了一下。 胡亥站在远处，满脸兴奋地盯着始皇。 看到始皇的身体越差，他就越是开心，越是兴奋。 因为，只有始皇死了，他才有机会上位。 始皇不死，他始终只是一个公子而已！ 甚至，胡亥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嬴政就在祭台上死去！ 如此，天下才能是他的！ “辰时已到，祭礼开始！”司礼官又是一声呼唤，急切地看着始皇。 因为他们定好的时间是在辰时，如今辰时已到，始皇却还没走上祭坛，他也着急啊。 要是耽误了时辰，他们可是要被杀头的。 自古以来，祭祀都是大事，没人敢搞破坏的。 始皇的身子在晃动，似乎每一步都走的格外艰难，似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但始皇依然强忍着疼痛，保持着帝王威仪，努力走上祭坛，伸手捏着青铜酒爵，欲要将酒奉于湖水之中，可是那手臂却在颤抖，手背上的青筋都在跳动。 将酒水撒入湖中以后，嬴政口中诵念祷词，虽然声音虚弱，但依然宛若神谕。 而此时，天空骤然昏暗，四周狂风大作，湖面上更是掀起一股股浪涛。 似乎……是水神不接受嬴政的祭祀！ 嬴政看到这一幕，脸色骤变。 当即，嬴政挥手，大声呼喊，让人将玉璧重新丢入湖水之中。 祭祀官见状，急忙慌乱地将玉璧拿起来，朝着湖中丢去。 第548章 朕要做人皇! 众人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之前他们来经过的那些江河湖泊，也举行了祭祀仪式，但是都是风平浪静，毫无波澜，可如今，这洞庭湖为何掀起这样的波涛？ 难道说，真的是水神怒了？ 士兵和官员们满脸惊恐和慌乱。 然而，接下来令他们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那祭祀官将手中的玉璧丢入湖泊中的一刹那，一股浪头卷过来，直接将丢入湖中的玉璧给卷了上来，摔在了一旁的地面上！ 看到这一幕，祭祀官吓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其他官员见状，也纷纷惊恐地跪下来，祈求水神息怒。 士兵们见状，也纷纷下跪。 嬴政见状不由得勃然大怒，怒视湖泊，用极其愤怒的声音嘶吼着：“滈池君！你若不接受朕的祭祀，那朕就灭了你这水神！朕乃天命所归，诸天神仙，日月山川，皆作见证，皆已认可！你与朕作对，朕便罢免了你水神之位！” 而后，嬴政对身后的众人吼道：“都起来！不许跪！朕命令你们，不许跪！” 蒙毅见状，第一个站了起来。 接下来是李斯。 赵高等人。 王贲一直都没有跪，闻言立即对身边的士兵吼道：“都站起来！谁让你们跪下的！陛下乃天命所归，就算是水神，也得听从陛下的命令！” 士兵们闻言，这才心惊胆颤的站起身来。 天地间依然狂风大作，湖泊中依然水浪滔天。 嬴政盯着湖泊怒吼：“以朕之命，罢免滈池君水神之神位，天下百姓，皆不许祭拜水神，将滈池君永世逐出大秦！” 说完，嬴政从怀中掏出玉玺，重重地盖在面前的桌案上。 然而，在嬴政手中的玉玺盖在桌案上的一瞬间，天地间骤然清明，狂风沉寂，水面上的波涛也逐渐平息，只不过水面依然在翻滚，似乎在不甘的咆哮。 天空中，一股阳光照破云层，洒下无尽的光辉。 蒙毅见状满脸惊诧，李斯更是满脸的不敢置信。 赵高整个人都惊呆了，看着始皇伟岸的身影，心中升起一股恐惧。 这就是始皇啊！ 天底下权力最大的人。 就连水神在他面前，也不敢造次！ 莫非，始皇真的乃天命所归，是神仙降世不成？ 而蒙毅最先反应过来，跪拜下来，高呼：“陛下乃天命所归！陛下万岁！” 其他人也纷纷反应过来，赶紧叩拜，“陛下乃天命所归！陛下万岁！” 官员和士兵们纷纷跪拜高呼，彻底被始皇的强大给折服。 就算是神明，也要听从陛下之命啊！ 若是赵惊鸿在这里，高度要喊一句：始皇牛逼！ 而始皇则抬头看向天边被阳光照破的云层，那是一缕金色的光，率先划破云层照射下来的。 仿佛是希望，更仿佛是给始皇指引的方向。 此刻，始皇心中格外的平静，他脑海中在回响着当初赵惊鸿在天牢中所说的话。 他说，纣王乃是周人追加的恶谥，在商朝，君王乃是人皇，天下人族之皇，跟诸天神明平起平坐，甚至帝辛还曾以箭射苍天。 为何会如此？ 因为在那个时代，充满了各种神明，什么日神月神星神雷神，甚至牛神马神之类的，几乎每天都在举行祭祀，而祭祀则需要人牲，导致人口大量减少。 帝辛以箭射天，扬言要杀神明，便是对神权的挑衅。 因为他明白，这些神明对人族根本无用。 亦或者说，这世界根本无神！ 而周朝篡夺商朝，从而取缔，更是声称君权神授，成为了神明的代言人，成为了天子，从而对百姓有了更强的掌控。 从此以后，再无人皇，而是对神明俯首称臣的天子。 可悲！可笑！ 此刻，嬴政才算是明白当初赵惊鸿所说话中的意思。 而经过刚才的事情，嬴政更加确定，这世间，压根没有神明！ 否则的话，举行了那么多祭祀，为何还会有灾祸的发生？ 若是有神明，百姓祭祀他们，为何他们不能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所谓的灾祸结束，也只不过是灾祸结束了，是百姓们扛过去了而已，跟神明有什么关系？ 若是有神明，那灾祸就不该发生！ 而就算有神明又怎样？ 若不能为大秦所用，不能为天下百姓所用，那要之何用？ 区区水神，连汴州水患都解决不了，留着也是无用！ 从今日起，他也要做人皇，而不是天子！ 嬴政眸中重新恢复自信，灼灼双目，可俯览众生，可直视神明，亦无所畏惧！ 嬴政深吸一口气，沉声对一旁的祭祀官道：“拆了祭坛！” “是……”祭祀官不敢多言。 人家水神都已经被始皇给废了，这祭台自然要赶紧拆了。 嬴政将玉玺收起来，悄悄地往嘴里塞了什么东西，转身朝着祭台下走去。 当走到祭台下的时候，突然脸色一变，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陛下！”蒙毅见状，惊呼一声，赶紧冲上来。 李斯更是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王贲立即怒吼一声，“护驾！” 赵高也瞪大了眼睛看着始皇，眼神中有惊恐也有兴奋，更多的是期待。 胡亥差点激动地跳起来，若不是周边还有人，他都要拍手叫好了。 嬴政一口鲜血喷出来以后，身子一晃，几乎就要栽倒。 蒙毅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嬴政。 嬴政面色惨白，呼喊道：“李斯！李斯何在！” “臣……臣在！臣在！”李斯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到了嬴政跟前。 嬴政盯着李斯，双目之中满布血丝，“李斯！以朕旨意，从今日起，大秦再无天子，秦皇乃人皇，后世也将如此，庇护天下人族，与神明平起平坐！若神明有用，朕会敕令嘉赏，若无用，朕便会取消其神位，待有能者居之！” 他明白，如果一下取消神明，告诉大家天下没有神明压根就不可行，还需循序渐进才行。 李斯连忙道：“臣领旨！” 嬴政见李斯领旨，两眼一翻，直接晕死了过去。 蒙毅抱着嬴政大喊：“陛下！陛下！陛下！！！” 李斯在一旁直接傻眼了。 “王将军！快抬着陛下回到车上！赵高！快去请太医令来！”蒙毅抱着始皇，一股脑地将命令安排下去。 第549章 赵高动手了 现场一片慌乱，好在蒙毅临危不乱，做好了安排。 王贲也迅速反应过来，安排副将带领士兵保护起来，压制骚乱，然后跟蒙毅两个人抬起来始皇就朝着车辇奔去。 赵高也迅速离开，去寻找太医。 很快，赵高就揪住一个慌乱的太医，将其拉到一个角落里。 “你！去给始皇治病！”赵高沉声道。 这名太医是赵高相熟的，名为周珍。 周珍看到赵高，神情慌乱，“赵大人，此时给陛下治病，无异于找死啊！若是治疗不好，我一家老小怕是都要跟着陪葬啊！” 自古以来，太医的身份地位在医者里都是非常高的，但也是最危险的。 因为他们治疗的对象，要么是国君，要么公子，要么后宫佳丽，稍有不慎，那便是身死的下场！ 而且宫廷之中，争斗极多，陷入其中，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而这个时候，太医们都很清楚，若是治不好陛下，他们必死无疑！ 对于周珍来说，随行的太医中，他并非医术最高超的那个，怎么也轮不到自己给始皇看病啊！ 只要不去，就不会死啊！ 赵高也知道这些，但是这却是他的消息。 如果让别人安排，肯定轮不到周珍去给始皇治病。 但蒙毅却将寻找太医的任务交给了他！ 这就给了他操作的空间。 这个周珍，他手中拿捏着周珍的把柄，也只有他能为自己所用！ 赵高盯着周珍，沉声道：“周珍，我记得你儿子之前跟楚国贵族联系过，还参与过鲁阳造反一事，可对否？” “这……”周珍脸色骤变，惊恐地看着赵高。 赵高冷笑一声，“若是此事被陛下得知，莫说你一家老小了，你周氏一脉的九族一个都别想留！” 周珍吓得浑身一哆嗦，“求赵大人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赵高冷哼一声，“放过你？谁会放过我？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听我的！” 周珍惊恐地看着赵高，心中已经大概猜测到，赵高想要做什么了。 因为这种事情，在宫闱之中，并不罕见。 周珍想了想自己的儿子，想到那可以诛九族的罪名，只能咬着牙问道：“赵大人，您需要小人做什么？” 赵高闻言，嘴角微微上翘，凑到周珍耳边低语了几句。 周珍瞪大了眼睛，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赵高，“赵大人，您这是要小人去死啊！” 赵高冷哼道：“成了你就不用死，或者……你现在就去死！选一个吧！” 周珍：“……” 他此刻心中恨死了赵高这个阉人。 这不是将他往绝路上逼吗？ 就算他按照赵高所说的做了，那么最后他很可能也活不下来。 但是想到自己的家人，周珍咬着牙对赵高道：“赵大人，若是我做了此事，还请赵大人放过我的家人，我会让他们永远离开咸阳，绝对不会影响到大人的事情！” 赵高轻笑一声，“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了，我会保你荣华富贵！” 周珍心中叹息一声，道：“我现在就去！” 赵高笑了，立即带着周珍前往车辇。 路上，胡亥冲过来拦住赵高，满脸着急，眼中更是有些癫狂，“老师！老师！我们的机会到了！机会到了！帮我！帮我啊！” 赵高见状，吓了一跳，左右看了看四周，一把将胡亥拉到一旁，训斥道：“公子！我正在做事，你好好在车上等待，不要下来！更不要声张！沉住气！马上这一切就都是你的了！” 听到这话，胡亥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兴奋地拉着赵高道：“好！好！辛苦老师了，待我成就高位，定然不会放过老师的！” “嗯？”赵高一阵蹙眉。 胡亥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道：“我是说绝对不会亏待老师的！” 赵高这才微微点头，对胡亥道：“公子快去吧！” “好！我在车上等你！等你哈！”胡亥兴奋地走了。 看着胡亥的背影，赵高气得牙根直痒痒。 他怎么就选了一个这样的猪队友，若是换成其他公子，大事早就成了！ 不过，胡亥越是如此，赵高也越是满意。 废吧！越废越好！ 他想要的，就是一个废物皇帝！ 送走胡亥，赵高拉着周珍赶紧前往始皇车辇。 …… 车辇内。 王贲满脸慌乱，担忧地看着始皇，“陛下！陛下！” 他呼喊了两声，始皇没有动静，王贲更加担心了，看向蒙毅，询问道：“陛下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会这样？” 蒙毅看着王贲担心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欲言又止，最后叹息一声，对王贲道：“王将军，如今陛下陷入昏迷，还请王将军镇守住诸多将士，以免生变！” 王贲点头，沉声道：“蒙大人放心，有我在，不敢有人造次！” 当即，王贲满脸严肃地走下了车辇。 王贲一走，始皇悄咪咪地睁开了一只眼睛，低声问：“外面什么情况？” 蒙毅立即上前，低声道：“有些混乱，已经镇压下来了，臣已经让赵高去找太医了。” 始皇微微点头，正要说什么，外面传来赵高的声音，“陛下，太医来了！” 始皇赶紧闭上眼睛。 蒙毅立即喊道：“快进来！” 赵高这才带着周珍上来。 看到周珍，蒙毅微微蹙眉。 他没想到，赵高找来的人是周珍。 不应该是太医令康慈吗？ 当即，蒙毅心中涌出一股杀机！ 这个赵高，果然有问题！ 周珍上前，为始皇把脉。 当即，周珍不由得一阵蹙眉。 始皇的脉搏强健有力，不像是有病的样子啊。 不过，周珍很快想起了当初康慈对始皇的评价，说始皇身体健硕，血气旺盛，哪怕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熬夜批阅奏折，都不见血气有多少损耗，着实强大无比。 如今恐怕也是如此。 当即，周珍道：“陛下血气亏虚，身体虚弱，我为陛下开一副药，熬制以后为陛下送来。” “好！快去！”蒙毅催促道。 周珍立即拱手离开。 赵高也赶紧跟着离开。 待两人走后，嬴政睁开了眼睛，盯着车帘的位置，冷哼一声，“这就是赵高喊来的人？” 蒙毅点头，“看来这个赵高果然有问题！” “司马寒何在？”嬴政问。 第550章 陛下!国师!陛下!国师! “就在外面候着。”蒙毅回答。 “让他进来！”嬴政坐起身子。 蒙毅立即出去，将司马寒喊了进来。 司马寒进来以后，立即对嬴政拱手行礼，“陛下，那赵高正在和周珍密谋什么。” 司马寒将赵高去找周珍，而后两人交谈的事情告诉了始皇，并且在刚才出去以后，两个人还在秘密交谈，赵高还跟着一起去煎药了。 嬴政蹙眉询问：“这周珍和赵高有什么关系？” 司马寒沉声回答：“根据黑冰台的调查，周珍的儿子周雨曾经跟燕国贵族有联系，并且当初在鲁阳的叛变，周雨也参与其中，后来是被赵高所救，而后赵高和周珍便走的很近了。” 嬴政闻言，不由得冷笑，“看来，赵高是想要利用周珍来除掉朕了！” 司马寒和蒙毅低头不敢言。 嬴政看向司马寒，问：“朕让你留意的事情，你留意了吗？” “臣都记录下来了。”司马寒立即掏出一叠缣帛，显然还没来得及整理，“陛下吐血以后，蒙毅大人第一个冲上来，扶住了陛下您……” 嬴政蹙眉，摆了摆手，“这个不用念！” 蒙毅也郁闷地看了一眼司马寒。 没想到，司马寒竟然还派人盯着自己！ 司马寒继续道：“王贲将军……” 嬴政打断司马寒，“这个也不用念。” 司马寒赶紧翻开缣帛，而后继续念道：“赵高赵大人，在看到陛下吐血以后，表情慌乱，期间却又很兴奋，嘴角露出过笑意。” 嬴政闻言，冷笑一声，“看来朕死了，他会很开心。” “胡亥公子，看到陛下吐血以后，高兴的差点跳起来，伸手似乎要拍手叫好，但又止住了，脸上的笑意无法掩藏，显得非常开心……”司马寒的声音越来越小。 嬴政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虽然现在嬴政基本上知道胡亥是什么德行了，但是听到胡亥的反应以后，心中难免涌起一股怒意和失望。 毕竟，胡亥是他曾经最宠爱的孩子之一！ 就连月钱他都是给胡亥双份的。 更是时常将胡亥带在身边教导。 当初为了胡亥可以得到更好的教育，更是让赵高去教导他。 没想到，胡亥如今竟然会这样！ 这个胡亥，竟然如此盼着他死！ 是啊！ 只有自己死了，他才有可能，有机会继承皇位。 自己若是不死，他只能是公子。 好一个好大儿！ 好一个大孝子啊！ 嬴政气极反笑，冷声道：“继续！” 司马寒继续按照缣帛上的内容来念。 他几乎记录了每一个官员当时的表情和动作。 一旁的蒙毅听得都暗暗心惊。 他惊讶司马寒和黑冰台的能力。 也惊讶如今始皇的警惕和疑心。 始皇的疑心现在越来越重了，竟然重到了要监视随行的每一个人。 等念完以后，司马寒又跟始皇汇报了一些其他事情。 嬴政微微点头，对司马寒道：“浑怀障那边，要盯紧了。还有赵惊鸿那边，我要知道他的一举一动。” “臣明白！”司马寒点头。 嬴政很好奇，如果扶苏和赵惊鸿听到这边的消息，会是怎样的反应。 没多久，赵高和周珍来了。 “陛下……”赵高凑到嬴政跟前，看着昏迷的嬴政，又看向蒙毅，“蒙大人，这药如何喂下？” 蒙毅道：“我看一会陛下会不会醒来，若醒不来，我只能给陛下灌下去了。” 赵高闻言，心中不由得一喜。 这好啊！ 药是蒙毅喂的，更跟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但赵高还是询问道：“要不要我和周太医留下来，以防陛下有什么不适？” “不用，你们先下去吧。”蒙毅摆了摆手。 赵高闻言，带着周珍离开。 离开车辇以后，走出好远，赵高才低声问道：“你确定药效吗？” 周珍低声道：“我确定，始皇在吃完药以后，会不断咳血，不出两日，便会暴毙，他们只会认为始皇的身体恶化，不会怀疑到咱们身上的！” “如此便好，你且去等着，随时听候我的调遣。”赵高沉声道。 “是！”周珍应下。 如今，他已经上了赵高的贼船，只能听命于赵高了。 但是，周珍刚回到医工休息的车子里以后，发现车子里已经坐了一个人。 是司马寒！ “司马大人！”周珍两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来，与我说说，那毒药的特性是什么。”司马寒很随意地问道。 周珍脸色惨白，眼中满是惊恐。 原来，这一切始皇早就知道了！ …… 没多久。 始皇车辇内。 司马寒道：“陛下，那毒药吃了以后，会不断咳血，两日内便会身亡。” 嬴政闻言，不由得冷笑一声，“果然如此！这赵高好大的胆子！” 司马寒询问：“陛下，是否要收网？” “收网？”嬴政轻笑一声，“这才刚刚开始！蒙毅，去将赵高和李斯喊来，说朕醒了！” “是！”蒙毅立即去喊人。 …… 胡亥车内。 此时的胡亥正拉着赵高，追问道：“老师！现在什么情况了？我父皇死了吗？” 赵高看着亢奋的胡亥，无奈道：“还没有，不过，公子，您要稳重一些，毕竟您马上就可以继承皇位了。” “你是说……你是说……”胡亥激动的话都说不清楚了。 赵高点头，“我已经让周珍给陛下下药，若是陛下身体无恙，不出两日必亡！若是身体欠佳，估计更快！” 胡亥闻言大喜，“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啊！老师，我若为皇帝，你就是国师，朕愿意与你共享天下！” “哈哈！”赵高也笑了，“好的陛下，以后老奴就靠您了。” 两人相视一眼，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而此刻，外面传来蒙毅的声音，“赵大人，陛下醒了，传唤你过去。” 赵高闻言，脸色一变，急忙对胡亥道：“公子！沉住气！沉住气！一定要沉住气！” 他生怕这个憨货在这个关键时刻闹出什么幺蛾子！ “老师放心！你快去吧！”胡亥催促道。 赵高赶紧下车，一下车就看到蒙毅面色阴沉，“蒙大人……” 蒙毅冷哼一声，道：“你和胡亥公子，似乎很开心呐？” 他刚才站在外面都听到两个人的笑声了。 这是多沉不住气啊！ 第551章 李斯!扶苏上位，对你没好处 赵高脸色极为难看，但还是勉强挤出笑容，对蒙毅道：“蒙大人一定是听错了，胡亥听到陛下身体抱恙，哭的极为伤心，我是在安慰胡亥公子呢。” “哦！”蒙毅微微点头，没有继续追究这个问题，而是对其说道：“咱们快去吧，陛下刚醒来，我担心不会清醒太久。” 赵高急忙上前凑到蒙毅跟前，低声问：“蒙大人，陛下喊我过去，是所为何事？” 赵高一凑到跟前，蒙毅就闻到赵高身上的一股胭脂香味，不由得一阵蹙眉。 但蒙毅还是低声说道：“陛下不止喊了你，还喊了李大人，你看，李大人正在前面等着呢。” 顺着蒙毅手指的方向，赵高不由得瞳孔一阵收缩，低声询问道：“莫不是要……” 蒙毅微微点头，低声道：“应该是要下诏书，立储君了。” “那储君的人选是……”赵高急忙询问。 蒙毅摇头，“诏书应该已经写好了，但具体是哪位公子，我还不知晓，因为当时只有李大人在，我并不在车厢内。” 赵高连连点头，又询问：“那是否可能是胡亥公子？” 蒙毅看了一眼赵高，又看了看四周，低声道：“我觉得很可能是胡亥公子，毕竟此行陛下只带了胡亥公子，可见陛下对胡亥公子的喜爱。” 赵高闻言，不由得大喜，对蒙毅道：“蒙大人，若是胡亥公子能够成为储君，日后继承皇位，定然不会忘记蒙大人的。” 蒙毅微微一笑，“好说好说！” 两个人走到李斯跟前，一同前往车辇。 通报以后，李斯和赵高进入车厢内。 两个人一进入车厢，就看到始皇在剧烈的咳嗽。 两个人站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始皇。 始皇打开捂嘴的手帕，上面已经满是鲜血。 嬴政叹息一声，将手帕丢在地上，对两人道：“朕的身体怕是不行了，赵高，拿朕的玉玺，盖在这封诏书上吧。 赵高赶紧上前，接过诏书，打开一看，顿时傻眼了。 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将扶苏立为储君，若始皇驾崩，则由扶苏继承皇位，并且负责始皇的葬礼。 这……这不对啊！ 不是说储君是胡亥的吗？ 怎么还是扶苏！ 不对！ 这不对啊！ 赵高的脸色很精彩。 见赵高不语，嬴政蹙眉，“怎么？你觉得这封诏书有问题？” “没！没有！”赵高急忙道：“老奴这就办！” 赵高走到桌案前，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玉玺，盖在了诏书之上。 始皇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等咳嗽完，始皇对两人道：“若朕死了，就将这封诏书公布出去，让扶苏从上郡回来，继承皇位。” “是！”李斯表情悲痛，拱手应下。 赵高也跟着应答。 始皇摆了摆手，示意让两人退下。 两人怀揣着不同的心情离开车厢。 始皇眯着眼睛看着两人的背影，口中还不住发出一阵阵咳嗽声，等两人离开，始皇才止住咳嗽。 等两人离开后，始皇伸手在身后的车厢壁上敲了敲。 后面的人听到动静，立即离开。 车外。 赵高拉住了满脸悲伤的李斯，将李斯拉到了一个空置的车厢内。 “赵大人，您这是……”李斯疑惑地看着赵高。 “李丞相刚才您应该也听到了吧？这皇位是要传给扶苏的，为何你不提前告诉我们？”赵高盯着李斯问。 李斯蹙眉，“赵大人，此事乃是机密，若非今日陛下说出，我万万不能透露的，您应该懂得这个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如今始皇要传位给扶苏，胡亥怎么办？”赵高沉声问。 李斯看着赵高道：“那自然按照陛下的意思执行，我虽然也想让胡亥公子上位，但是君命难违啊！” “你觉得扶苏上位，对你能有什么好处？”赵高沉声道。 李斯蹙眉，也想到了扶苏上位以后，他的日子不好过，但还是沉声道：“君命难违！” “那就下矫诏！”赵高沉声道：“始皇驾崩后，你再写一封诏书，我将其盖上玉玺，立胡亥为储君，继承皇位！” 李斯脸色大变，惊恐地看着赵高，“你……不可！不可！此乃诛九族之大罪，不可行也！” 赵高靠近李斯，一双阴冷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斯，沉声道：“君侯才能、谋虑、功高、无怨、长子信之，此五者皆孰与蒙恬？” 李斯闻言，不由得一怔。 是啊！ 若是扶苏上位，必然会重用蒙恬，相比之下，蒙恬的功劳更高，才能更佳，得到扶苏的信任也更多。 到时候，朝堂之下，他必然会被蒙恬蒙毅压一头。 “李丞相！”赵高看到李斯的表情变化，继续道：“若是扶苏继位，那丞相之位一定会落入蒙恬或者蒙毅手中；而胡亥公子宅心仁厚，对丞相非常喜爱，更是日夜研读丞相所着之秦律，学习丞相的法家学识，非常认可丞相的理念。若胡亥公子继位，你必然会是丞相，且权利会更大！” 李斯闻言，不由得低头。 他明白，扶苏上位，必然更信任蒙家人。 而胡亥上位，将必然会更信任赵高。 自己则会落于下风，甚至可能会被挤下去。 如今，该如何做？ 李斯不由得想到当初在上蔡之时，如厕的时候，看到的那几只老鼠。 也正是那几只老鼠，改变了他的命运。 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处耳！ 一个人的才能如何，并非取决于他真正的能力，而是取决于他所处的环境。 如今，他已经站在了大秦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让他重新回归那个偷吃粪便的老鼠，他做不到。 赵高看到了李斯的犹豫，当即继续道：“丞相，机会只有一次，望丞相珍惜！” 李斯深深地看着赵高，询问：“若胡亥公子上位，你当如何？” 赵高闻言，不由得笑道：“我是胡亥公子的老师，胡亥公子继位以后，我自然是国师。而丞相依然是丞相，且会取消左右丞相之制，独留丞相一人也！” 李斯闻言，当即沉声道：“好！莫要辜负！” “这是自然！”赵高笑的很开心，狭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宛若刀锋，阴狠毒辣！ 第552章 始皇……驾崩了! 始皇车辇内。 司马寒汇报了赵高和李斯两人的事情。 至于说了什么，司马寒自然无从知晓。 但两人的密谋，已成定局。 嬴政沉声道：“既然如此，便让朕看看，他们究竟要做什么吧！” 晚上，噩耗传来。 “始皇……驾崩了！” “陛下！” “陛下！” …… 车队中哀嚎声一片。 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犹如死了亲爹一样。 蒙毅跪在车前，嚎啕大哭。 跟着一起哭的，还有王贲、李斯、赵高和胡亥。 其中，要数王贲哭的最伤心。 李斯哭了一会儿，就开始默默擦眼泪。 赵高扯着嗓子在嚎叫，眼泪却没见有多少。 胡亥只是象征性地哭了哭，低着头，嘴角的笑意根本难以抑制。 这一幕，自然都被司马寒看在眼中，在一个角落里，默默都记录在缣帛上。 当夜，王贲让队伍连夜启程，回赶咸阳。 而李斯和赵高，在车厢内，正在制作矫诏。 写完将皇位传给胡亥的诏书以后，赵高对李斯道：“还需要再写一封书信给扶苏！” 李斯看向赵高，蹙眉询问：“给扶苏写什么？我们现在诏书都已经做好了……” 赵高冷笑一声，“写一封让扶苏不能回来的信！” 李斯心中惊骇，“你要伪造诏书，赐死扶苏！” “是也！”赵高沉声道：“扶苏手中有三十万兵力，若他不死，恐成大患！只有他死了，我们才能高枕无忧！李丞相，如今我们已经做了这些，何不一不做二不休？” 李斯心中惊骇赵高的阴狠，但如今已经上了贼船，只能闷头前行。 当即，李斯在锦帛上书写：“朕巡行天下，祷祠名山诸神以延寿命。今扶苏与将军蒙恬将师数十万以屯边，十有余年矣，不能进而前，士卒多秏，无尺寸之功，乃反数上书直言诽谤我所为，以不得罢归为太子，日夜怨望。扶苏为人子不孝，其赐剑以自裁！将军蒙恬与扶苏居外，不匡正，宜知其谋。为人臣不忠，其赐死，以兵属裨将王离。” 看李斯写完这封诏书，赵高不由得大喜，笑道：“不愧是李丞相，这一手字写的是极好！且，如此书写，恰好戳中了扶苏的仁孝之心，善也！” 李斯看着赵高在诏书上盖章，整个人已经彻底没了力气。 而后，赵高拿着诏书去找了胡亥。 “老师！”胡亥看到赵高，简直比看到亲爹还要高兴。 赵高拿出诏书，递给胡亥，“公子，不……如今，该称呼您为陛下了！” 胡亥大喜过望，赶紧展开诏书，看到上面的内容以后，胡亥不由得发出大笑来，难以抑制的大笑，甚至都笑出了眼泪，整个人抱着诏书，坐在地上疯狂大笑。 赵高见状，脸色微沉，赶紧道：“公子，收声！此时大笑，被人听到，会被人诟病的。” “怕什么！”胡亥冷笑一声，看着赵高，“朕乃秦二世，全天下权力最大的人，谁敢说我！从今以后，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敢拦我！” 赵高一听，觉得也对，便笑道：“是啊，以后这天下，便是陛下的天下了！” “哈哈哈哈！”胡亥大笑一声，对赵高道：“你会说话，就多说几句，朕喜欢听人喊朕陛下。” 赵高见状，笑着喊道：“陛下！陛下！陛下……” “好！好！好！”胡亥大笑，起身拍了拍赵高的脸，“当赏！当赏！以后你就是国师，回咸阳以后，朕就下诏，封你为国师！” 赵高眼中冷芒闪过，但脸上还是带着笑容，原本挺直的腰杆立即弯了下来，就像在始皇面前一样，谄媚笑道：“以后老奴就专心伺候陛下您了。” “不错！不错！”胡亥很高兴。 次日一早。 队伍休息的时候，赵高宣读了圣旨。 王贲很是诧异。 他没想到，始皇竟然将皇位传给了胡亥。 但是看了诏书，看到了诏书上盖的玺印，知道准确无误，只能跪拜新帝！ 士兵和官员们，也纷纷跪拜行礼。 蒙毅并未说什么，装作不知道，还恭喜胡亥。 而后，赵高进入始皇车辇内，找到之前的那封诏书，一把火给烧了。 从此以后，这新帝只能是胡亥，也必须是胡亥！ 而扶苏，赵高则静等他的尸体！ 队伍休息完毕以后，赵高立即就派人去将诏书送往浑怀障了。 而他们的队伍，则继续往咸阳进发！ …… 吴县。 赵惊鸿这两日总是心神不宁，整个人也郁郁寡欢，不在状态。 萧何很疑惑，不知道赵惊鸿这是怎么了。 盖聂这几日倒是经常外出，很晚才回来。 甚至，还去买了一把佩剑回来。 只是，盖聂在拿着这把剑的时候，表情很郁闷，特别是见到林千幻的时候。 赵惊鸿想要将自己的佩剑给盖聂用，盖聂直接拒绝了。 因为赵惊鸿这种制式秦剑，是朝廷配备的，拿出去直接就能被认出来，他不喜欢如此。 赵惊鸿也没强求，只是说待回到浑怀障以后，让人给他锻造一把新的兵器。 盖聂也没拒绝，只是说：“这是一个过渡的过程，待过些时日，我要用无锋重剑！” “行！”赵惊鸿见盖聂已经完全相信自己给他说的剑道四个阶段了，也没多说什么。 你就练吧！ 一练一个不吱声！ 等你练完四个境界，我再给你描绘一下一剑开天门，希望盖聂有生之年可以……做梦梦到一剑开天门。 萧何找到赵惊鸿，说道：“我大概已经了解清楚了，这些消息，基本上都是从本地的世家传播出去的，特别是县丞他们。他们跟本地世家联合，基本上都是连襟的关系，甚至一些县丞直接就是本地的世家之人，他们压根对大秦没有什么忠诚可言，整日想着始皇何时死，他们好揭竿而起，推翻大秦，从而复国。” 赵惊鸿闻言，冷笑一声，“这很正常。” 他早就猜到了这些。 大秦一统六国，那是大秦好几倍的地盘。 管理这么大的土地，又要实行郡县制，大秦的官员根本不够用，甚至朝堂上的那些官员，一大半都是六国的旧臣，更别说管理其他军衔的管理者了。 这是在大秦建立之初，就埋下的隐患。 此时，林千幻匆匆跑来，激动道：“找到项羽了！今日项羽和虞姬相约，在城外河边的凉亭相会！其中，还有虞子期，更有一名叫钟离眜之人，也受虞子期邀请而来！” 第553章 项羽勇猛，林千幻你上去试试! 赵惊鸿闻言，心中惊讶。 按理说，现在钟离眜应当在东海郡朐县，如何会来到这吴地？ 萧何沉声道：“最近项羽与各家联系密切，怕是有谋反之心！且当初始皇巡游之际，项羽更是狂言，可取而代之。此事在民间流传颇广，更有人传言，说灭秦者，必是项羽也！” 林千幻催促道：“咱们要不要过去？让我与这项羽比试一番！”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瞪了一眼林千幻，“你若是敢贸然出手，坏我大计，定不饶你！” 盖聂直接在一旁将佩剑拔出一半，盯着林千幻冷声道：“我看你是皮痒了！” 林千幻吓了一跳，在盖聂拔剑的一瞬间，已经躲到了赵惊鸿身后。 这个位置这个角度，若是盖聂出手，必先伤赵惊鸿！ 赵惊鸿脸色微沉，训斥道：“住手！咱们换身衣物，伪装一下，前往查探一番，看看情况再说！” “是！”萧何拱手。 林千幻一闪身消失了踪影。 盖聂则直接道：“我就不用换装了。” 赵惊鸿点头，回屋去换了衣服。 随后，一行人简装出行，连马都没骑。 萧何更是带着斗笠，提着扁担，伪装成一个挑货郎的模样。 看到萧何这一身装扮，赵惊鸿都愣住了，“萧何，你这身打扮可以啊！” 萧何微微一笑，“既然要乔装打扮，自然要装的像一些，这样才不能被看出破绽来。” 赵惊鸿对萧何竖起大拇指，“专业！” 随后，一行人出城去了。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河边。 不远处，则是凉亭。 凉亭两侧的树上拴着马儿，一旁还有家丁守着。 凉亭中，可以看到有几个身影。 在人群中，赵惊鸿一眼就认出了项羽和虞姬。 因为虞姬正坐在凉亭中，为众人抚琴，一身大红色的衣服，虽然看不清面容，但也可以感受到那绝佳的气质。 还有那正直勾勾地盯着虞姬看的高大汉子，身材魁梧，一看就不凡。 此人，定是项羽。 盖聂只看了一眼，便沉声道：“此人功夫怕是不弱。” 赵惊鸿问：“那若是刘锤与之相斗，一力降十会，可否战胜项羽？” 盖聂看了一眼赵惊鸿，表情略显怪异道：“一力降十会，那是在力量具有绝对优势的情况下。你看那项羽的体型，他力气会小吗？而且如你所说，此人乃是楚将之后，从小就接受很好的培养，他不仅力气大，招数怕是也极为精妙，刘锤如何能胜他？” “好吧！”赵惊鸿本来也没抱有太大的希望，但是听盖聂这么说，还是有些失望的。 萧何看了一会儿，低声道：“是否上前？我看其中几人颇为眼熟，应当是世家之人。” 赵惊鸿摆了摆手，“不要着急，先观察观察再说。” 如此贸然靠近，怕会引起怀疑，到时候起了冲突就麻烦了。 毕竟那是项羽，可以在万军之中冲杀的存在。 他们这边虽然也有高手，但面对项羽，赵惊鸿还是有些嘀咕。 萧何闻言，微微点头，觉得谨慎一些为好。 没多久，虞姬似乎弹奏完曲目了。 而项羽则提着一把粗壮的武器走出凉亭挥舞了起来。 虽然看不清楚武器具体模样，但赵惊鸿也知道，项羽应该舞动的是一把大戟，也就是后世称之为霸王戟的项羽专属武器。 众人纷纷看过去。 只见项羽手中霸王戟舞动生风，卷起地上的古树叶，犹如龙卷风一般。 四周的树木，轻轻松松就被项羽手中的大戟一斩两段，纷纷倒地。 在项羽方圆十米的范围内，树木全断，地上的树叶也被吹得干干净净，就连扫大街都扫不了这么干净。 看着项羽如此模样，众人都看呆了。 好一阵，等项羽表演完，众人才纷纷回过神来。 盖聂不由得惊叹，“此人天赋极佳，如此年纪便有如此能力，若上战场，将无人能敌！” 萧何也心中惊叹不已。 这个项羽如此神勇，确实有开国君主之相。 而且，这几日他已经远观过项羽，觉得项羽确实如同赵惊鸿所说，有帝王之相。 若项羽真的抓到机会，说不定真的可以成就大业！ 赵惊鸿则看向一旁的林千幻，道：“林千幻我觉得你比他强，去跟他比试比试，看看谁才是天下第一！” 林千幻表情变化，脸色涨的微红，好一阵，才憋出来一句，“我去问问有没有情报传回来！ 说完，林千幻的身影快速在树林里闪动，很快就消失了踪影。 赵惊鸿轻笑一声。 这个林千幻果然不傻，知道谁强谁弱，其实就是专门找软柿子捏。 赵惊鸿决定，以后要多打压打压这狗东西，要不然会越来越蹬鼻子上脸。 随后，赵惊鸿看向盖聂，“先生觉得如何，能否战胜项羽？” 盖聂摇头，“没有实战，不太清楚，若是我可以达到重剑无锋的境界，定可胜他！” 赵惊鸿微微点头，对众人道：“走吧！” 他们在这里待的时间不短了，若继续待下去，恐怕会引起怀疑。 当即，众人离开。 刚出树林，一名老者就拦住了赵惊鸿等人的去路，询问道：“老朽有礼了，请问，前方凉亭之中，是否有人集聚？” 赵惊鸿看着此人，不由得一阵蹙眉。 这人是谁啊？ 难不成他们还是引起项羽等人的注意，特意派人来调查他们？ 但是，也不应该是这种七旬老者啊！ 当即，赵惊鸿拱手回礼，“晚辈赵平之，敢问先生大名。” “老夫范增也。”范增道。 赵惊鸿心中一惊。 这可是堪比张良的谋士啊！ 历史上，刘邦有三杰：萧何、张良、韩信！ 而项羽则有一亚父：范增！ 许多人就张良和范增孰强孰弱竞争不已。 但在赵惊鸿看来，不论孰强孰弱，如果当初项羽愿意听从范增之计，则大业可成，能成天下共主！ 然，项羽不听范增之言，错失良机，也错失得天下之机会也！ 在赵惊鸿看来，这范增的作用不弱于张良。 当即，赵惊鸿立即拱手道：“久闻先生大名，可否前往寒舍一叙？” 范增好奇地看着赵惊鸿，上下打量了其一番，又看了看跟随赵惊鸿身边的几人，笑着询问道：“老夫在家中极少外出，你如何得知我姓名的？” 第554章 苟到极致的老头 赵惊鸿笑道：“先生虽喜在家，但却屡出奇计，早就声名远扬也！虽赵某不才，但也知先生厚积薄发，积攒学识，计谋，犹如那古之姜太公也，亦如那百里奚七十拜相，先生之才，不弱于其二者也！” 范增闻言不由得眼前一亮，诧异地看着赵惊鸿，“你觉得老夫要去做什么？” 赵惊鸿轻笑一声，凑到范增耳根，低声道：“反秦！” “嘶！”范增极为诧异地看着赵惊鸿。 他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竟然如此胆大。 范增想了想，对赵惊鸿拱手道：“随后我们二人可以一叙，不过老夫要前往凉亭，不知可有人否？” 赵惊鸿笑道：“项羽等人，皆在凉亭之中，先生自可去看，我命人在城门口等待先生！” 说完，赵惊鸿带人离开。 范增看着赵惊鸿的背影，口中喃喃道：“能得盖聂相随，赵平之？你到底是何等身份？莫非是赵国之后？” 若论哪国的人最恨大秦，除了楚国就是赵国了。 赵国跟秦国可以说是世仇了。 他并不怀疑赵惊鸿反秦的决心，因为盖聂就是最好的证明。 因为盖聂背叛始皇，被始皇通缉，能够让盖聂相随之人，定然不可能是大秦之人。 当即，范增前往河边，朝着凉亭而去。 …… 赵惊鸿等人回到住所后，萧何忍不住询问道：“赵先生，那范增乃何许人士？为何我未曾听闻过？” 赵惊鸿微微一笑，“此人，乃真正的名士也！” “名士？”萧何眉头紧蹙。 他倒不这么认为。 因为他觉得，若为名士，应当早就被发现了。 特别是此人看起来约莫有七旬左右，按照赵惊鸿的话说，此人可以跟姜太公与百里奚相提并论，那定然不凡。 但是，根据此人的年龄，此人应当见证了始皇灭国之战。 不管这个范增是哪国之人，若是有能之士，为何在灭国之时不站出来？ 国难当头，人人有责，更何况是有才能之人？ 赵惊鸿则点头道：“此人之前乃是楚国人，虽不显山露水，但确实是一位有能之士。若那项羽能得此人相助，可取天下！” “嘶！”萧何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没想到，赵惊鸿对范增的评价这么高。 “那先生为何还要放其离开？”萧何问。 因为在他看来，如果这个人真的有这种才能，那必然要防患于未然。 若可为己用，那自是大善。 若不可为己所用，也不可留其性命！ 否则，当后患无穷！ 赵惊鸿看了萧何一眼，暗道萧何此人倒是果决，知道能用者留之，不能用者，留之则为祸患。 “无妨，我赌他会来寻我。”赵惊鸿道。 萧何想了想，询问：“此人之前乃是楚国人，而项羽又是楚国之后，如此他定然会选择支持项羽，到时候……” 赵惊鸿摆手，“此人极为谨慎，他不会这么快就跟项羽接触的。” 老而不死则为妖。 范增这个老头谨慎的很呢。 他七十年都熬过来了，不怕再等几天。 如果赵惊鸿没记错的话，范增应当是在陈胜吴广起义以后，才去找的项梁。 甚至，赵惊鸿觉得，范增这老头若不是因为始皇死的早，胡亥这个秦二世又乱搞，然后陈胜吴广趁机起义，说不定会死等一辈子，或者干脆就不参与反秦了。 萧何见状，也没再多说什么。 没多久，林千幻就带着范增来了。 当即，赵惊鸿上前，拱手相迎，摆出了极为恭敬的姿态，将范增捧得很高。 一旁萧何则静静地看着。 “小友，你是赵国人？”范增直接询问。 赵惊鸿笑了笑，回答道：“我出生在邯郸，家就在邯郸城外。” 范增恍然，看赵惊鸿的眼神少了几分警惕。 “小友可知我来此为何？”范增问。 赵惊鸿笑了笑，“考察项氏族人。” 范增看向赵惊鸿的眼神越发好奇起来，“那小友为何反秦？” 赵惊鸿没有回答，而是询问道：“那老先生为何反秦？” 范增立即道：“大秦残暴，嬴政昏庸无道，天下百姓皆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六国之人，何人不想反秦？” 赵惊鸿轻笑一声，满是不屑。 “小友这是何意？”范增蹙眉看着赵惊鸿。 赵惊鸿给范增倒了一杯茶，缓缓道：“我惜先生之才，所以直言不讳，望先生莫怪。” “你尽管说便是。”范增看着赵惊鸿。 赵惊鸿缓缓道：“所谓六国之人，何人不想反秦，以及大秦残暴，始皇昏庸，这些话骗骗自己就行，不过，说的久了，百姓确实会信以为真。但是以先生之才，之学识，说这些话的时候，不觉得臊得慌吗？” 范增一愣，瞪眼看着赵惊鸿，“你……你这是何意？” 赵惊鸿微微一笑，“先生，大家都在怀念自己的旧国，为何？是怀念当时的君主，当时的制度吗？未必见得有现在大秦的制度好吧？” “什么秦税严苛，什么徭役繁重，是这样的吗？” “六国就不需要交赋税，就不用服徭役了？” “相比之下，孰多孰少，想必先生心中有数。” “至于大秦残暴，确实！秦军杀死了不少六国的士兵。但是，六国士兵就不杀秦国士兵了吗？六国之间就不会互相残杀吗？” “亦或者说，给六国其他君主机会，其他君主不会攻打其余六国？不会吞并大秦？” “商一统，周一统，为何大秦就不能一统？” “哦！对了，因为不符合周礼，不符合儒家推崇的分封制。不符合儒家思想中，天下共主的理念。” “但这就是对的吗？” 赵惊鸿看着脸色变化的范增，直接道：“若是分封制是对的，如何来的诸侯争霸，如何来的周朝分裂，如何来的几百年未曾停歇的战争？” “说到底，就是不符合自身的利益罢了！” “所谓反秦，只不过之前没有机会得到的权力和机会，想要重新瓜分大秦，获取更多的利益罢了！对否？” 赵惊鸿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范增，仿佛要将范增看透一般。 范增的脸色大变，有羞愧有恼怒。 反正猛地一拍桌案，站起身来，面露惊恐之色，指着赵惊鸿道：“你非反秦，而是大秦之人也！” 第555章 你不过是那窃国之鼠罢了 范增的手都在颤抖。 想他一辈子谨慎，谨小慎微，谨慎三思而行，不求有错，就连连投奔项氏，也都是先要再三观察，而后才决定。 他没想到，仅仅是路上碰到的一个人，前来赴约交谈，竟然掉进这样一个大的深坑里。 赵惊鸿抿了一口茶，轻笑道：“吾乃大秦将军，本名赵惊鸿，任职在浑怀障，于公子扶苏麾下。” 听到这话，范增的心更是沉入谷底。 他原本以为，此人乃是赵人，没想到如今就成了秦朝的鹰犬，大秦的走狗！ 更没想到的是，此人竟然在扶苏麾下，更是小小年纪就成为了将军！ 对此范增是不信的，“你为将军？为何未曾听闻你姓名？” 赵惊鸿笑了笑，说道：“刚刚被册封的，时间还短，尚未传播声名；不过，你应该听说过，我们击败了匈奴，拿下了胡王庭的土地。” 范增自然是听说了这些消息的。 但是他还是不敢相信，这种事情竟然跟面前这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左右的少年有关。 “你们是如何做到的？”范增忍不住问。 毕竟，这么多年以来，不管是七国，还是大秦，都拿匈奴无可奈何，而赵惊鸿他们，竟然轻轻松松，解决了胡人，这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赵惊鸿笑道：“既然先生这么想知道，那跟我去浑怀障看看不就知道了？” 范增闻言，面色一沉。 果然，自己还是被盯上了吗？ 他是万万不可能为大秦效力的。 当初秦国灭楚的场景他依然历历在目，永生难忘！ 让他为大秦效力，他宁愿去死！ “老夫年事已高，去不得那么远的地方，并且也在家乡生活习惯了，往后余生，就在家中度过，死后埋于家乡，足矣！” 赵惊鸿听到范增这话，不由得轻笑一声。 他盯着范增道：“先生欲投奔项家，如今却说年事已高，我虽年纪小，但还请先生莫要诓骗于我！先生之志，远非鸿鹄可比也！” 范增摇头，“老夫年事已高，已无那鸿鹄之志，安享晚年，足矣！” 赵惊鸿则盯着范增，沉声道：“大丈夫抱惊世奇才，岂可空老于林泉之下！” 范增闻言不由得一怔，默默蹙眉。 一旁的萧何缓缓开口，“我家先生之所言，老先生应当明白！与其做那窃国之硕鼠，不若为天下百姓苍生而谋福，此乃天下有学识之人应当做的事情！” 赵惊鸿微微点头，觉得萧何跟在他身边，是学的最快的，比扶苏学的都快。 见范增不语，赵惊鸿冷哼一声，起身道：“既然先生如此执迷不悟，便好好想想吧！古往今来，有才学之士，张口闭口皆仁义道德，皆说是为了天下苍生。然而，所行之事，不过是为了一己之力，一族之私罢了！待功成名就，在家中钟鸣鼎食，百姓饿死在荒郊野外，路有冻死骨！何时见你们这些人为他们伸出援手！” “赵某虽然不才，但在上郡，今年冬天，几乎无人冻死饿死，此乃我之道也！” “道不同，不相为谋！私欲者，皆不可入我眼！” “有些人活着，哪怕是幼小孩童，皆如山川之伟岸，有些人活着，蹉跎一生，犹如蝼蚁般可悲！” 说完，赵惊鸿直接转身离开。 萧何闻言，心中感叹：还是先生大义啊！ 按照先生所言，天下之人，人人口中皆可仁义道德，但是真将仁义放入心中之人，又有几人？ 面前这老者，虽然年近七旬，但却犹如蝼蚁般可悲可叹！ 当即，萧何也转身离开，懒得再多看范增一眼。 范增心中羞愧不已。 他活了七十岁，竟然被一个少年如此羞辱，简直无地自容。 关键是，他还无法反驳。 人家占尽大义，而自己所想所行，却犹如过街老鼠一般，不可见人！ 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起身，准备离开。 在他看来，离开此地，方是最安全的行为。 但是，他走到门口的时候，一个宛若山峦般的汉子，挡在了门口，将整扇门都挡住了。 范增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请让开，让我离去。” 刘锤低头看了一眼这个瘦小的老头，瓮声道：“先生没说让你离开。” 范增道：“他说道不同不相为谋，让我离去好好想想，为何不能离去？” 刘锤摇头，“先生说让你好好想想，没说让你离开！” 看着刘锤傻憨憨的模样，范增终于明白，这是进了贼窝了啊！ 进来容易，想出去就太难了。 从一开始，这个赵惊鸿就没打算让自己回去！ 也是。 赵惊鸿将他捧得这么高，更是跟姜太公和百里奚相提并论，那这样的话，就更不会放自己走了。 因为他离开，就必然会投奔其他人，其中最可能投奔的，便是项氏。 赵惊鸿这种聪明人，不可能放走一个祸患的！ 怎么办？ 范增颓废地走到一旁的角落里，蹲在了地上。 屋内。 萧何看着赵惊鸿，询问：“先生，就这样让他走了吗？” “走？”赵惊鸿轻笑一声，“你看他走得掉吗？” 萧何闻言，立即朝着窗外看去。 果然，他就看到刘锤堵在门口，而范增则颓废地蹲在地上。 见状，萧何不由得笑了。 看来，这些事情不用自己担心，赵惊鸿想的很透彻，很全面。 “对了。”赵惊鸿对萧何道：“你去问问，他意图谋反，想过他家里人吗？他儿子和他孙子，应该等着他光耀门楣的吧？” 萧何闻言，顿时眼前一亮。 对啊！ 刚才赵惊鸿就说的很明白了，说他们这些人，所谓的造反，只不过是窃国的硕鼠，想要让大秦轰然倒塌，他们好瓜分大秦的利益，将资源重新分配。 说白了，就是想要为自己的家族谋福利。 所以，刚才开始赵惊鸿一早就提醒他了，范增是为了他们范氏一族谋取利益。 那么，他所看重的，一定是自己的家族。 当即，萧何拱手道：“萧何明白了，我这就去办！” 很快，萧何来到了外面，站在了范增跟前。 “范老先生，您意图谋逆造反，你儿子孙子知道吗？知道他们要承受杀头之罪吗？你九族之人，知道他们也要受牵连吗？”萧何盯着范增问。 第556章 范增投名状，杀项羽之计 范增：“……” 此时，范增心中郁闷无比，只觉得想要脱口而出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最终，范增还是忍耐下了心中的怒气，盯着萧何询问：“你想要什么？” “并非我想要什么，而是你想要什么。”萧何盯着范增道。 范增蹙眉，“我只想要离开此地，之后在家颐养天年。” 萧何轻笑，“这并非你所想。” “那你觉得我所想是什么？”范增盯着萧何。 萧何摇头，“刚才赵先生已经提醒过你了，您是聪明人，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装糊涂。” 范增蹙眉，回想刚才赵惊鸿所说的话。 思考了一会儿，范增顿时明白了。 原来自己的心思，赵惊鸿一早就看透了。 当即，范增叹息一声，道：“我保证，以后绝对会不会做出任何有损大秦利益的事情，只要让我离开即可。” “执迷不悟！”萧何冷哼一声，“大秦律法公正严明，就算是皇子犯法，亦要受刑！你觉得，你已有造反之心，造反之行，且说我已知错，便可不受刑罚？” “那若我杀了你，告知你家人，我错了，不该杀你，是否也应该免除刑罚！” “范老先生，若是你如此执迷不悟，那便按照大秦律法来办吧！” “别！”范增赶忙道：“老夫……老夫愿意追随赵将军，伴其左右，忠心耿耿！但……” “但什么？”萧何蹙眉问。 范增叹息道：“但老夫年迈，怕是出不了什么计谋了。” 萧何冷笑一声，对范增道：“我家先生知天下事，而且，先生左右不缺谋臣，不缺将才帅才，更不缺兵粮；你觉得，你一七旬老者，留在我家先生身边，有何用？” 范增沉默了。 “你好好想想吧！”萧何转身离开。 这一幕，赵惊鸿躲在屋内看得一清二楚，不由得对萧何竖起大拇指。 怪不得古往今来的君王都不舍得杀能臣，因为用着太舒服了啊，办事办的太到位了啊！ 压根就不用自己出面，萧何一个人就把问题解决了。 换作是他，他也不舍得动这样的人才。 待萧何回来，赵惊鸿对萧何一通夸赞。 萧何难以抑制地嘴角上扬，还是询问道：“先生，这范增就算跟咱们走，怕也是难以归心啊！” “不着急。”赵惊鸿道：“想要加入我们，他需要投名状。” “投名状？”萧何疑惑地看着赵惊鸿。 赵惊鸿道：“投名状则为表明忠心，表明决心之意，至于投名状到底是什么，因人而异，主要看上交投名状之人的决心。” 萧何大概明白了，“那先生想要什么样的投名状？”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笑了，“一会你让人告诉范增，项家是个风险，想要解决这个风险，该如何做，其中，项羽必死！” 萧何立即明白了。 赵惊鸿想要用范增对付项羽。 没多久，萧何就写了一份竹简，让人送给范增。 老头看完竹简上的内容以后，表情愈发难看了起来。 一旁的赵惊鸿看着，都不由得为这个老头担心，别急火攻心再给气出来什么毛病了。 毕竟都要七十岁的老头了。 放在这个时代，属于非常高寿的存在了。 傍晚时分。 范增找到了赵惊鸿。 萧何、盖聂、韩信都在。 范增看着赵惊鸿，问：“先生要灭项氏一族？” “其乃大患也！”赵惊鸿直接道。 范增缓缓地闭上眼睛，好一阵才说道：“项氏一族乃我楚国大将之后，是我楚国所留下不多的血脉，您让我如此做，乃是让老夫陷入不忠不义之境地啊！” 赵惊鸿冷哼一声，“老先生，如今没有什么楚国，只有大秦！也只会有大秦！” 萧何在一旁提醒道：“范老先生，祸从口出！” 范增立即闭嘴，满脸郁闷。 韩信催促道：“若是想出来办法了，直接说就是了。” 范增瞪了一眼韩信，随后无奈地对赵惊鸿道：“臣有三计。” “其一，调遣兵力，围堵项家，将其彻底覆灭；弊端则为，师出无名，难免落得一个滥杀无辜之名。” “其二，以楚国皇室成员之后的消息，吸引项家主要成员外出，围而杀之；此消息老夫便有，但无法全灭项氏一族，恐留有祸患。” “其三，先生既然要杀项羽，则应该已经掌握项家养私兵之事，则可调兵而杀之，无后顾之忧。” “此三计，先生可选之而用。” “我选第二个！”赵惊鸿直接道：“那楚国皇室成员，如今所在何处？” 范增：“……”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他出这三个计谋，是投名状，也是在试探赵惊鸿，观察赵惊鸿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如今，他算是看明白了。 赵惊鸿心狠手辣，做事果断，实乃枭雄也。 君子之风，在赵惊鸿这里，不存在的。 范增叹息一声，说道：“楚国皇室之后，乃在钱塘一带，乃是楚王负刍之后，其名为熊付武，依靠于景氏；景氏依然以国君之礼待之，自幼便请人教导熊付武，君子六艺，武艺兵法，皆为精通。且，熊付武一生以复国为己任。” “若是以熊付武的身份，给项氏一族传递消息，他们必来！” “好！”赵惊鸿点头，“那就这么做！” 赵惊鸿看向萧何，“你准备一下，待林千幻回来以后，你以熊付武的身份书信一封。就写……景氏软禁他，意图以他的身份造反，取而代之。请求项氏一族庇护，前去营救他，让他们今晚卯时，于城外河边的那个凉亭处相会！” “好！”萧何点头。 赵惊鸿又看向韩信，“将一百精兵召集起来，全副武装，装配弩箭埋伏之，若得令，便放箭诛杀之！至于作战方式，由你来决定。” “好！”韩信眼睛都亮了起来。 这是他展示自己的机会。 要向大哥展现出自己的价值来才行！ 赵惊鸿看向范增，“若消息有误，你九族皆要陪葬！” 范增叹息一声，低下了头。 夜半时分，林千幻才回来。 萧何想要跟林千幻沟通，但林千幻压根不理他，直奔赵惊鸿的房间，连房门都没有敲，直接冲了进来。 赵惊鸿看着林千幻满脸严肃的模样，蹙眉问：“何事如此着急？” 林千幻盯着赵惊鸿，沉声道：“始皇……死了！” 第557章 回上郡!扶苏!你可千万别死! 听到林千幻的话，赵惊鸿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 死了！ 始皇死了？ 这消息来的太突然了。 按照原本的计划，始皇怎么也得再熬一年啊。 怎么就突然死了。 而追过来的萧何，站在门口，也听到了这个消息，脸色巨变。 始皇死，天下必变 赵惊鸿身子微微晃动，萧何赶紧上前，搀扶住赵惊鸿。 赵惊鸿双眸弥漫上一层血丝，盯着林千幻问：“这个消息，是什么时候的？” “两天前！”林千幻沉声回答。 “两天！”赵惊鸿瞪大了眼睛，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走！立马走！回浑怀障！”赵惊鸿立即沉声道，说着就要往外走。 始皇这个老登，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个时候死，偏偏选在他不在浑怀障的时候死！ 他必须立马回去！ 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 “林千幻，你立马通知盖聂和刘锤，让他们准备马匹，我们现在连夜赶回浑怀障！萧何，你跟韩信随后离开，带领兵马一起是，若路上范增敢逃，杀之！” 赵惊鸿迅速做出安排。 “是！”萧何也不敢耽搁，立即点头应是，转身去通知其他人去了。 林千幻也快速离开，去通知盖聂和刘锤。 等林千幻和萧何走后，赵惊鸿才靠着墙角，缓缓蹲了下来，满脸的忧色。 伤心倒是谈不上，他跟始皇没有太多感情，顶多是崇拜敬仰之类的感情，再加上知道乃是始皇和夏玉房的儿子，对其有一些亲情关系的感情，其他算不上太多，让他嚎啕大哭，伤心欲绝，他做不出来。 但，始皇突然驾崩的消息，确实来的太突然了，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并且，如今他还不在扶苏身边。 虽然他已经给扶苏打过预防针了，但是他就是对这个傻弟弟没信心，万一这小子真的脑子抽筋，来一句：父赐子死，尚安复请？ 然后……抽剑，咔嚓把脖子抹了。 到时候，傻眼的就该是他赵惊鸿了。 所以，他现在要赶紧回去。 很快，众人都赶来了。 赵惊鸿带上东西，翻身上马。 韩信忍不住问：“大哥，那项羽不杀了？” 赵惊鸿看了一眼韩信和范增，沉声道：“不杀了，先回浑怀障，而后从长计议！” 其实，对于杀项羽他并没有信心。 他手里这点人去杀项羽，真的够呛，顶多能把项羽打成重伤，想要将项羽留下，几乎不可能的。 项羽乃当世霸王，有不世之勇，无人能敌。 如今他们这边并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贸然动手，只会打草惊蛇。 虽然赵惊鸿对于项羽的实力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但也明白，想要杀死这样具有大气运在身的人，很难。 气运这东西，本身就是极为玄学的一个事情，说不清道不明。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所以，如今这个节骨眼，他选择放弃！ 韩信有些失望，但还是点头，“那好！大哥先走，我们随后跟上。” 赵惊鸿点头，想了想，叮嘱道：“一路上，听从萧何的安排！” “是！”韩信点头。 当即，赵惊鸿一牵缰绳，骑马狂奔。 其后，林千幻、盖聂、刘锤三人紧跟着。 至于萧何等人，他们休整一番，也跟着出发了。 在城外，萧何更是聚集了所有兵马，一同前往浑怀障。 赵惊鸿骑马一路飞奔，这一跑就几乎到了天亮。 眼看着马儿快不行了，赵惊鸿才找了一处地方，重新换了马匹，继续飞奔。 连续赶了一天一夜，赵惊鸿在盖聂的劝说下，才寻了一处地方休息。 而萧何这边。 他们也在快速赶路。 只不过，韩信想要回去带上季桃。 毕竟他们刚成婚，韩信没有什么亲人，季桃也是无依无靠，留在家中太过危险。 等到了淮阴，韩信直接就去找了季桃，说明情况，让季桃跟随自己一起离开。 不过，在离开之前，他们去找了漂母。 依然跟以往一样，漂母在河边漂洗丝絮。 看到韩信，漂母很是高兴，站起身来，将潮湿的双手在身上擦了擦，激动道：“韩信，听闻你跟了一个厉害人物，还跟季桃结婚了，恭喜你啊！” 韩信面对这个帮助过自己的女人略显羞涩，在他看来，漂母是一个犹如他母亲般温柔的人。 也是漂母在他人生的至暗时刻，给了他希望。 所以，他很感激漂母。 韩信道：“漂母，我们要去做大事了，大哥给了我一些土地宅院，我此行离开，无暇照顾，就请漂母帮忙照看，耕种和居住，皆由漂母自行安排即可。” 漂母一听，连忙摆手，“不不不！这使不得！” 韩信道：“我在此地，已无亲人，唯有漂母您帮助过我，此恩韩信难忘，还望漂母不要推辞。” “那……好吧……”漂母叹息一声，答应下来，心中也是感慨。 她只是不忍心这个曾经的王公贵族之后，过得如此落魄，没想到韩信竟然如此懂得感恩。 虽然这些宅院田地只是让她耕种，但产出的粮食可是不少的，这是韩信在回报她。 韩信对漂母道：“漂母，我现在就要走了，待日后我功成名就，再回来感谢您。” 漂母见状，低声询问：“你们可是要去反秦？” 此言一出，韩信的表情顿时尴尬了起来。 一旁的萧何也不由得轻咳一声。 韩信赶紧道：“漂母，别这么说！我大哥乃大秦将军，此行我们乃是去保家卫国！” “哦哦！”漂母的表情也尴尬起来，赶紧催促道：“那大事要紧，你们赶紧去吧！” 韩信点了点头，带人离开。 之后，他们直奔沛县，带上了樊哙等人。 他们走的时候，刘邦站在远处直勾勾地看着他们，恨得直跺脚。 而另一边，赵惊鸿一路飞驰，中途换了五六次马，终于在两日后的清晨抵达浑怀障。 看着近在咫尺的浑怀障军营，赵惊鸿觉得军营似乎有些太过安静了，心中难免生出一丝紧张。 他急忙踢了几下马腹，让马儿加快速度。 守在门口的士兵见有人冲过来，急忙上前准备阻拦。 赵惊鸿怒吼一声，“都给我让开！” 第558章 赵惊鸿:扶苏，要不你去死吧! 士兵们这才看清，马背上的人是赵惊鸿，纷纷赶紧让行。 赵惊鸿冲入军营，一路骑马冲到扶苏的房门口，这才翻身下马，一脚踹开扶苏的房门，冲了进去。 “扶苏！”赵惊鸿直奔卧榻而去。 “是谁！”一道寒光袭来，清冷的声音中透露着杀意，闪烁着寒芒的雁翎刀竖在赵惊鸿跟前。 赵惊鸿吓得急忙后退，惊恐地看着面前之人。 是一名女子！ 身上穿着裹衣，掩盖不住其凹凸有致的身材。 是王玥！ 赵惊鸿此时脑袋嗡嗡的。 他怎么就忘了，临走的时候，他就安排扶苏将家眷给接过来。 王玥住在扶苏房间里，简直太正常不过了。 此时，床榻上探出一个大脑袋，只不过黑眼圈浓重，像是被人打了一样。 “大哥！”扶苏看到赵惊鸿，满脸惊喜，“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赵惊鸿看了一眼扶苏和王玥，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没死就行！ 离开房间，赵惊鸿关上房门，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 此时，林千幻等人也赶了过来。 赵惊鸿对三人摆了摆手，“无事，且先下去休息吧。” 三人见状，拱手离开。 赵惊鸿也拖着疲惫的身体，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赵惊鸿刚烧了一壶水，准备洗把脸。 这一路长途跋涉，脸都吹皲裂了。 而扶苏此时推门而入，兴奋地看着赵惊鸿，“大哥，你怎么回来了？名士找到了？” 赵惊鸿微微点头，“找到了。” 看赵惊鸿这副样子，扶苏蹙眉，“大哥，为何如此疲惫？是疾驰赶回来的？” “嗯！”赵惊鸿点头。 扶苏脸上的笑容收敛，“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惊鸿看了扶苏一眼，“林瑾没给你传递消息？” 扶苏眨了眨眼，“每日都在传递，大哥说的是哪方面的消息？” 赵惊鸿沉吟片刻，缓缓起身，盯着扶苏道：“始皇……驾崩了！” 扶苏整个人都怔住了，脑袋嗡的一声，身子踉跄，几乎要摔倒。 赵惊鸿伸手扶住扶苏，沉声道：“我就是得到了这个消息，才疾驰赶回来的。” 扶苏摇头，“不……不可能……父皇还在巡游，怎么可能突然暴毙！这……这一定有问题！” 显然，扶苏不愿意相信这个消息。 赵惊鸿沉声道：“不管是不是有问题，事实就是始皇死了，天下即将大乱，你且要做好准备！” 扶苏微微点头，抬头看向赵惊鸿，一瞬间，扶苏眼中的眼泪夺眶而出。 “大哥……”扶苏一撇嘴，委屈和难过瞬间爆发。 赵惊鸿心中叹息一声，伸手勾住扶苏的脖颈，将其按在自己肩膀上，轻声道：“想哭就哭出来吧，今日过后，不许再表现出来！你该是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呜呜呜呜！”扶苏再也忍不住，把头埋在赵惊鸿的肩膀上，嚎啕大哭起来。 听到动静的王玥立即赶过来，就看到了赵惊鸿和扶苏两个人搂在一起，扶苏把头埋在赵惊鸿的肩膀上嚎啕大哭的场景，表情立即变得怪异起来，一双眸子更是直勾勾地盯着赵惊鸿，眼中满是敌意！ 赵惊鸿被王玥盯的满脸尴尬，但也无可奈何。 等好一阵，扶苏止住了大哭，但依然在抽泣，“大哥，扶苏不孝，没能送父皇最后一程，身为人子，扶苏有愧啊！” 赵惊鸿叹息道：“生老病死，无人可以预测，而且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你能做的最大的孝道，就是替你父亲守好这江山。大秦是他一生的心血，只有如此，才算是你所做的最大的孝。” 听到这些，王玥这才听明白，这恐怕是始皇驾崩了啊！ 王玥都感觉有些懵。 始皇驾崩了？ 死的这么突然？ 她甚至不敢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 但王玥还是上前，搀扶住扶苏，轻声道：“公子，请节哀。” “我如何能够节哀！”扶苏叹息道：“扶苏这一生，出生就受到父皇庇护，享受着长公子的待遇，接受最好的教育，有着最好的生活条件。作为儿子，我未曾向父皇尽孝，却整日惹怒父皇。身为臣子，我未能给父皇解忧。如今，父皇驾崩，我又未曾在身前尽孝。” “而我也知道，父皇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却不曾回去看望父皇。” “如此，我扶苏，如何能够节哀？我，愧对父皇！愧对啊！” 扶苏越说越是伤心，眼泪簌簌而下。 “那要不要去死呢？”赵惊鸿突然道。 闻言，扶苏愣住了，抬头看向赵惊鸿，满脸的诧异。 就连王玥也吓了一跳，蹙眉瞪着赵惊鸿，觉得赵惊鸿不该此时刺激扶苏。 毕竟，谁也没她了解扶苏，扶苏性格软弱，且非常注重感情，若此时受激，真的敢自寻短见。 “大哥……你……你说什么？”扶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赵惊鸿盯着扶苏沉声道：“我说，既然你如此伤心，如此愧疚，那你要不要去死呢？去陪葬好了！尽你最后能为你父皇所做的事情！” 扶苏知道赵惊鸿是什么意思，面色羞愧，有些无地自容，“大哥……” “别叫我大哥！”赵惊鸿一挥手，沉声训斥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始皇每日食用丹药，早已毒入骨髓，已无药石可医。你若是回咸阳，几乎没有可能活着出来！” “而你，又能做什么呢？” “何为孝道？难道就一定是要守在床榻前，递上一碗水，一碗药，眼睁睁看着他死？这便是所谓的孝道了？” “还是说，完成始皇所想，完成始皇所念，让他为你骄傲，这才是孝道？” “我不止一次跟你说过，为何你还是不明白！” “如今始皇死了，你就要承担起责任来！不出时日，你便是秦二世，人人都要呼你为陛下了！怎么还能如此情绪做事！” “为君者，当不苟言笑，深藏不露！” “你，到底有没有想明白！”赵惊鸿盯着扶苏问。 扶苏羞愧地低下头，“我……想明白了！谢大哥教诲。我定当，努力完成父皇之遗愿，让他为我感到骄傲！” “如此便好！”赵惊鸿换上一身外衣，沉声道：“我出去一趟！” 他还要去通知夏玉房。 此时赵惊鸿真不知该如何面对夏玉房，该如何告诉她这个消息，但……不说又不行…… 第559章 阿房闻死讯 赵惊鸿怀揣着忐忑的心情离开房间，朝着医工处走去。 看着赵惊鸿的背影，扶苏擦了把眼泪，对王玥道：“大哥说得对，我不该如此女儿作态，如今父皇去世，我自当要承担起该承担的责任！” 王玥看着扶苏，微微点头。 她心中也是纳闷。 平常扶苏性格虽然软弱，极为心善，但骨子里却是一个犟种，倔的不行，只要他决定的事儿，十匹马都拉不回来，谁的话也不听。 她没想到，扶苏竟然愿意听赵惊鸿的！ 简直不可思议！ “我要去处理公务了！”扶苏对王玥道：“越是这个时候，我越是要坚强起来！” 说完，扶苏也走了出去。 他只能用办公的方式来悲伤，越是这个时候，他越是要镇定，越是要坚强！ 王玥微微点头，什么也没说，就静静地跟着扶苏，扶苏书写，她就研墨，扶苏渴了她就倒水，炉火快熄灭了，她就重新添加煤饼。 现在她知道自己要做的，就是陪伴。 越是这个时候，孤独更会将一个人给吞没。 赵惊鸿来到了医工处。 医工处内，众人正忙碌着。 侠医在收拾卫生，悲悦澜和夏玉房在整理药材。 赵惊鸿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悲悦澜看到赵惊鸿，不由得笑着招呼道：“赵先生回来了！” 侠医见状，也微微点头示意。 赵惊鸿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 夏玉房直接跑上来，满眼惊喜，想要上前拉住赵惊鸿的手，想到不太合适，又停下来，只得上下打量着赵惊鸿，似乎生怕赵惊鸿有什么地方受伤了一样。 “赵先生怎么突然回来了？外出可还顺利？怎么晒黑了？看起来风尘仆仆的？”夏玉房询问。 赵惊鸿看着夏玉房满眼关切的模样，心中被揪了一下。 他更加不知道该如何跟夏玉房说，该如何面对伤心欲绝的夏玉房了。 但赵惊鸿沉默片刻后，还是鼓起勇气道：“能单独聊聊吗？” “啊？”夏玉房有些意外，又有些紧张，连忙点头，“好！咱们进屋说吧！” 赵惊鸿微微点头，走在前面。 进入屋内，在夏玉房走进来以后，赵惊鸿反手关上房门，认真地看着夏玉房。 夏玉房看了一眼赵惊鸿就不由得低下头，她有些不敢看赵惊鸿，因为她看到了赵惊鸿眼中那满含的悲伤。 难道说，赵惊鸿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还是说，赵惊鸿回想起来之前的记忆了？ 夏玉房的心有些慌乱。 “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请你做好心理准备。”赵惊鸿沉声道。 夏玉房紧张的双手捏着衣角，“嗯……你说吧。” 赵惊鸿叹息一声，看着夏玉房如此模样，心中也是万般纠结，好一阵，他才缓缓开口，“始皇开启了巡游，你知道吧？” 夏玉房微微点头，“知道的。” 赵惊鸿沉声道：“始皇之前身体就不好，在巡游之前，就多次犯病；之后，情况愈发严重，而且，当初天降陨石，上书：始皇帝死而后地分，让始皇心理压力很大。而后，更是有人送来当初始皇投入湖中祭祀水神的玉璧，并且呈：今年始皇死！” 夏玉房惊恐地看着赵惊鸿，捏着衣角的手都在颤抖，关节处由于太过用力已经开始发白。 赵惊鸿铺垫这么多，她几乎已经猜到了到底是什么消息。 但是，上次嬴政来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告诉她这些，是因为怕她担心吗？ 之前赵惊鸿也提醒过自己，看自己是否想要去咸阳。 她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赵惊鸿看着夏玉房的表情变化，心中不由得叹息，“由于接连的坏消息，让始皇有些难以接受，所以开启巡游，一路上碰见山川河流，都会进行祭祀。” “而行至洞庭湖的时候，疾病复发，吐血而亡。” 说完以后，赵惊鸿不由得长出一口气。 夏玉房则表现的比他想象的要平静的多，只是身子微微颤抖，眼眸中弥漫雾气，并未有太过激烈的表现。 好一阵，夏玉房才微微点头，对赵惊鸿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赵惊鸿很诧异夏玉房的冷静。 他犹豫了一下，对夏玉房道：“节哀！如果想哭可以哭出来，释放一下心中的情绪。” “没事，我想一个人静静，谢谢你的关心。”夏玉房道。 赵惊鸿无奈，夏玉房已经打开了房门，示意他离开，他也只能走出房间。 待赵惊鸿走出房间，夏玉房哐当一声关上房门。 很快，屋内传出很压抑的哭声，似乎是用被子捂着嘴巴哭出来的，虽然声音很低，但赵惊鸿也能听出其中的伤心欲绝。 侠医和悲悦澜凑上来，询问什么情况。 赵惊鸿叹息一声，对两人道：“你们俩看好夏玉房，别让她做出什么傻事。” “究竟发生了什么？”侠医问。 赵惊鸿沉默片刻，对侠医道：“始皇……驾崩了！” “嘶！”侠医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虽然他对始皇没什么好感，但是听到始皇身死的消息，整个人还是难以置信的。 “怎……怎么会这样？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悲悦澜有些难以相信。 赵惊鸿叹息道：“始皇身体早就抱恙，如今，只是突然爆发。” 侠医和悲悦澜陷入沉默。 赵惊鸿再次提醒道：“照看好夏玉房！” “好！你放心吧！有我在，绝对不会让她出事的！”侠医立即保证道。 赵惊鸿微微点头，离开医工处。 赵惊鸿回去以后，扶苏立即让人喊赵惊鸿去了议事厅。 到了议事厅，赵惊鸿发现蒙恬、王承、王离都在。 赵惊鸿看到这些人，立即就知道扶苏要做什么了。 “赵老弟，你回来了！”蒙恬惊喜地站起身来。 王承也激动道：“老弟，你什么时候回来了，怎么也没说一声，我去迎接你啊！” 现在王承对赵惊鸿是极为热情。 要不是赵惊鸿，他在灭胡王庭之战中，根本拿不到任何功劳。 因为赵惊鸿，他反而拿到了较多的功劳，甚至丝毫不比游骑兵那些统领差！ 王离也惊讶道：“先生何时归来，怎么未曾听到消息。” 赵惊鸿对三人拱手，道：“谢谢诸位关心，咱们先听扶苏要说些什么吧。” 众人纷纷点头，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跪坐下来，看向扶苏。 扶苏看着四人，几番欲言又止。 赵惊鸿起身道：“要不然我来说吧。” “不！”扶苏强忍悲伤，道：“谢谢大哥，这件事情，还是由我来告诉大家吧！” 第560章 气运之子刘秀也没你秀啊 见扶苏如此模样，赵惊鸿微微点头。 总不能他一直替扶苏遮风挡雨，也该适当的让扶苏独当一面了。 没了父亲的庇护，扶苏更应该独自撑起一片天。 未来，他是要做皇帝的人，总不能什么事儿自己都来替他操办。 若是到那个时候，他估计会成为群臣攻击的对象。 赵惊鸿坐下来，看向扶苏。 其他三人满脸疑惑，感觉似乎扶苏和赵惊鸿要公布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好一阵，扶苏深吸一口气，才缓缓开口道：“我大哥这次匆忙赶回来，主要是因为他收到了情报，我父皇，在巡游路上，突然暴毙，所以连夜赶了回来。” 听到这个消息，蒙恬三人猛地站起身来。 蒙恬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扶苏，“怎……怎么可能……陛下他，他才四十有余，怎么可能……”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四十多岁死亡很正常，但那是始皇啊。 他不像普通百姓那般，需要在田中劳作，忍饥挨饿，冷热交迫，更没有医者治病；始皇可是享受着这世界上最好的资源，怎么说死就死了？ 并且，始皇高大威猛，若不是皇帝，他上战场亦可杀敌。 怎么就突然暴毙了？ 他不信这消息，甚至都怀疑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王承也声音颤抖道：“公子，是不是消息有误？赵老弟，是不是你听错了？” “是啊！”王离也不敢相信，“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 他甚至怀疑，这是赵惊鸿想出来的馊主意。 主要是为了让他们安心跟他造反！ 要不然，为什么赵惊鸿出去一趟，始皇就死了？ 有问题，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我知道你们不愿意相信这个消息。”扶苏轻叹一声，满眼悲伤，“我又何尝愿意相信这个消息呢，父皇功比三皇五帝，为何却如此……” “公子！节哀！”蒙恬起身拱手安慰道。 扶苏摆了摆手，“如今，我们现在应该担心的，是我父皇去世以后，天下会不会大乱。” “原本之前六国旧地里，六国余孽就蠢蠢欲动，如今没了父皇的镇压，我担心他们会揭竿而起。到时候，若是战乱起，苦的是天下百姓。” 蒙恬想了想，沉声道：“天下战乱怕是无法避免，六国余孽一直忌惮陛下，如今陛下不在，他们怕是再也忍不住了。” 扶苏点头，“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先守好上郡。只要上郡安全，就算天下再乱，我们也有机会，若是上郡失守，那么天下将再无宁日。” 赵惊鸿闻言微微点头，觉得扶苏能说出这番话来，确实是成长了。 虽然成长的慢，但好歹是大器晚成，能成行。 当即，赵惊鸿起身，沉声道：“扶苏说的没错，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守好上郡！现在我们还不清楚始皇驾崩之前，有没有留下什么诏书之类的，如今我们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蒙恬点头，“只要守好上郡，我们手中有三十万大军，倒是不怕其他地方乱起来。” 王承立即起身，“守城的任务就交给我吧，我一会下去就能安排。” 扶苏点头，“如此，就麻烦诸位了，非常时期，大家都辛苦一些，等此事过后，扶苏定不会辜负大家！” 三人连忙摆手，表示这都是他们应该做的。 一旁的赵惊鸿心中略感欣慰。 扶苏会收拢人心了，很不错。 此时，外面传来一阵马儿的嘶鸣声。 紧接着，林瑾快步跑进来。 在看到赵惊鸿以后，林瑾满脸欣喜，上前激动道：“大哥！你回来了！” 赵惊鸿拉着林瑾，询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如此慌慌张张，风尘仆仆的？” 林瑾闻言，立即道：“大事！发生大事儿了！” 林瑾赶紧看向扶苏，沉声道：“公子！最新消息，我前天就收到消息了，但是不敢相信，亲自去确认了一遍，确定无误以后，才回来的。” 扶苏看着林瑾，沉默不语。 赵惊鸿也一阵沉默。 其他人微微叹息。 林瑾诧异地看着几人，“你们这是怎么了？” 突然，林瑾一拍脑袋，指着赵惊鸿：“大哥你突然回来，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 赵惊鸿微微点头。 “我就说呢！”林瑾咧嘴一笑，但是感觉现在笑不太合适，赶紧收敛了笑容，掏出缣帛道：“但是我这里有更详细的信息，有详细的现场情况！” 赵惊鸿立即来了精神，从林瑾手中接过缣帛，仔细看了起来。 其他人也纷纷凑上来。 赵惊鸿见状，直接将缣帛塞回林瑾手中，道：“你念给我们听！” 林瑾点头，开始念了起来。 林瑾搜集的情报确实很详细，从始皇第一次吐血开始，详细记录了车队中发生的各种事情。 包括始皇召见李斯和赵高的事情。 甚至还有周珍去给始皇看病都记录了下来。 而后，便是始皇抵达洞庭湖，开始祭祀的事情了。 包括洞庭湖在始皇开始祭祀以后，突然开始波涛汹涌。 众人闻言，心中不由得惊叹。 就连赵惊鸿都感觉极为的诧异。 难道说，这世间还真有神明不成？ 这始皇祭祀，然后洞庭湖的水神不接受？ 然后，始皇就反噬而死了？ 极有可能啊！ 紧接着，林瑾念道：“在场士兵，官员，纷纷下跪，祈求水神原谅，而始皇怒吼言：不许跪！众人纷纷站起，始皇怒斥水神，言要罢免水神之位，以玉玺盖下，骤然天地平静！” 众人闻言，不由得面面相觑。 这怎么听起来像是神话故事呢？ 但同时也觉得，始皇实在是太猛了！ 不愧是始皇啊！ 连神明都可以册封罢免。 赵惊鸿心中更是惊疑不定。 历史上这种诡异的事情发生过不少，比如位面之子召唤大火球，以及朱棣旋风断军旗，等等之类的事件也不少。 说是巧合吧，也确实巧合，但想要复制太难太难；说是里面有神神鬼鬼的东西吧，也很难说明。 但赵惊鸿觉得，这似乎是一种国运的抗争。 始皇不甘心，而大秦的气运已尽，这场波涛其实就是始皇在对抗，想要延续大秦气运，也不知道他这么理解对不对。 最后，随着林瑾的声音，众人听到了始皇驾崩，又听到赵高宣读诏书，任命胡亥为秦二世的消息。 念完以后，蒙恬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冲着咸阳的方向哭喊，“陛下！” 王承和王离也纷纷跪下来，对着咸阳方向哭喊，“陛下！臣等……恭送陛下！！！” 第561章 刺死扶苏 三人突然跪下哭喊是赵惊鸿没有想到的。 但看着三人哭的撕心裂肺的模样，可以看出是真情实感。 赵惊鸿这才恍然。 原来刚才他跟扶苏说的，他们三人压根就不信。 他们打心里就不相信，始皇会突然暴毙。 在听完林瑾详细的记录以后，他们三人才算明白，原来始皇真的驾崩了。 如此，三人才跪下叩拜，行大礼，嚎啕大哭。 三个人哭的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就连赵惊鸿都忍不住默默流眼泪。 而扶苏更是跟他们一起跪下，对着咸阳的方向嚎啕大哭，口中还喊着：孩儿不孝。 林瑾表情尴尬，凑到赵惊鸿跟前，“那个……大哥，咱俩要不要也跪下哭两嗓子？” 赵惊鸿看了林瑾一眼，知道林瑾对始皇没什么敬意，便微微摇头。 赵惊鸿什么也没说，找了一个角落蹲坐下来，看着窗外，耳边的哭声也逐渐被他屏蔽掉。 他脑海中，在复盘始皇死亡的细节。 根据林瑾的情报信息来看，始皇其实从一开始出发的时候，身体就已经很不好了。 一路上见到河流湖泊就祭拜。 显然，是对玉璧复现的事情耿耿于怀，想要重新祭祀水神。 但显然，这么做没什么效果。 若是真的有鬼神的话，那嬴家历代的老祖宗，怎么不保佑始皇？ 人家好歹是君主，就算死了，那些死去的士兵能不能召集起来？ 到了地府照样能打地盘，说不定还能建立一个鬼王朝呢。 为何没有？ 因为压根就没有鬼神！ 至于为何洞庭湖闹出如此动静，赵惊鸿只能将其解释为：自然现象。 亦或者说，这就是一种玄而又玄的国运对抗。 不过，结果就是始皇赢了。 至于代价，很可能就是始皇暴毙。 但是，历史中并未有这样的记载。 显然，这一切应该是有了他的参与才导致的。 国运产生了变化。 而始皇昏迷之前，还下了命令，说历代秦皇皆为人皇，神仙有能者居之。 他觉得，始皇似乎也发现了这点。 这世界上，压根就没什么神明！ 所谓的神明，都是统治阶级杜撰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控制百姓。 所以，始皇才下达了这个诏令。 他在效仿商朝。 确切地说，他认可了帝辛的行为。 帝辛是反神的。 因为商朝祭祀非常之多，商朝之所以灭亡，跟祭祀脱不了干系。 一年到头都在祭祀，祭祀就要人牲，奴隶不知道被宰杀了多少，人口也锐减。 之后，周天子上位，成为天子，神明之下，成为了神明的代言人，对百姓有了更强的掌控。 但始皇不屑于如此。 他也要捅破这个窟窿。 如何捅破？ 下达诏令，告诉大家这世间没有神明？ 这根深蒂固在百姓骨子里的东西，是一道诏令就能改变的？ 所以，他要做人皇。 让后代都做人皇。 如此，跟神明平起平坐，甚至可以册封罢免神明，立于神明之上。 如果后代理解了始皇的行为，继续做下去，就可以取消神明的存在。 就单凭这一点，始皇确实伟大。 他的思想，绝对远超这个时代。 要是按照正常历史来记载，那始皇这一高光时刻，绝对是比位面之子刘秀还要秀的存在。 然而，他不确定那些儒生会如何抹黑始皇，甚至说始皇不尊神明而死，是应得的惩罚，甚至骂的更脏。 但他是不会让这些人这么做的。 既然要改变，就将这一切改变个彻底。 至于胡亥上位，赵惊鸿丝毫不觉得意外。 李斯和赵高就是这种人，在当时的情况之下，再重新选择一百遍，他们还是这样做的。 赵惊鸿看向蹲在自己身边的林瑾，问道：“赵高没派人来浑怀障？” “来了！在路上呢，我比他们快一点，看时间也差不多该到了。”林瑾道。 赵惊鸿点头，对林瑾吩咐道：“你一会这样……” 林瑾闻言，微微点头，立即起身离开。 等好一会儿，四个人止住了哭泣，对着咸阳方向重重地叩首，额头都磕红了。 看着四人红着眼睛的模样，赵惊鸿心中不由得叹息。 不管后世如何评说始皇，但是在这些臣子眼中，始皇是一个好皇帝。 要不然，他们也不会有如此表现。 这是有真感情在里面的。 赵惊鸿觉得自己也不了解始皇，但他觉得，一个不杀忠臣的人，一个历经背叛，依然相信爱情的人，不会太差。 “大哥，对不起。”扶苏走过来，擦了把眼泪道。 赵惊鸿起身，从扶苏手中抽过扶苏的手帕，替扶苏擦拭泪水，轻声道：“为何跟我说对不起，你父亲去世，你伤心是正常的，这是人之常情，若你毫无感情，那便不是你了。不过，还是那句话，你以后要坚强起来，应当独当一面了。” “嗯！我知道了大哥！”扶苏点头。 躲在门口朝里观望的王玥，看着两人的模样，不由得一阵咬牙，“那是我的手帕！” 此时，外面士兵前来通报。 “督军大人！咸阳使者来，有诏书宣读！”士兵道。 扶苏闻言，立即转身看向外面。 蒙恬立即担忧道：“陛下将皇位传给胡亥，如今给公子诏书是为何？” 赵惊鸿道：“咱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扶苏深深地看了一眼赵惊鸿，然后深吸一口气，朝外走去。 众人立即跟上。 来宣读诏书的是几个寺人，眉眼之间满是轻蔑和鄙夷，似乎在嫌弃四周都是粗糙的兵汉子，嫌弃那股散发出来的汗臭味。 在看到扶苏等人以后，为首的一名寺人，面容轻佻，抬着下巴，用尖细的声音道：“扶苏公子，接旨吧！” 扶苏要行半跪礼，赵惊鸿拉了扶苏一把，不让扶苏下跪。 扶苏见状，拱手行礼。 寺人见状，冷哼一声，开始诵读诏书内容：“朕巡天下，祷祠名山诸神以延寿命……扶苏为人子不孝，其赐剑以自裁！将军恬与扶苏居外，不匡正，宜知其谋。为人臣不忠，其赐死，以兵属裨将王离！” 王离闻言，不由得眼前一亮！ 三十万大军是自己的了？ 泼天的富贵砸脑袋上了啊！ 第562章 赵惊鸿:扶苏，你赴死吧!扶苏:大哥，我不想死啊! 但很快，王离就反应了过来。 这天上掉下来的不一定是馅饼，也可能是陨石。 说不定就把自己砸死了。 别贪心。 这三十万大军的兵权，无论如何也轮不到自己。 王离看了看几个人的反应，悄悄后退一步，心中默念：你们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他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赵惊鸿听完诏书，心中不由得一阵冷笑。 这诏书跟历史上的诏书内容一点不差，就不知道改一改吗？ 说扶苏无功的，是不是傻？ 人家扶苏好歹灭了胡王庭啊！ 把上郡也治理得井井有条呢！ 怎么就没功劳了？ 这不合理！ 也不知道是哪个傻缺写的。 李斯？ 不应该啊？ 难道赵高篡改诏书，将李斯的智商也给篡改没了？ 赵惊鸿心中疑惑。 “这是父皇给我的诏书？”扶苏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使臣。 寺人道：“自然！还请公子接旨，一看便知，上面有玺印。” 扶苏深吸一口气，上前接过诏书，看到了上面的玺印。 这是他父皇的玺印，无法造假！ 是真的！ 扶苏满脸伤悲，转身朝着屋内走去。 “公子！还请带上陛下赐给您的剑。”寺人上前，将秦剑递给扶苏。 扶苏一把接过佩剑，失魂落魄地继续朝着屋内走。 蒙恬见状，立即追上去，满脸焦急道：“公子！陛下居外，未立太子，使臣将三十万众守边，公子为监，此天下重任也。今一使者来，即自杀，安知其非诈？请复请，复请而后死，未暮也。” 扶苏摇头，“父而赐子死，尚安复请！” 蒙恬急坏了，“公子！您不能死啊！” 扶苏停下脚步，对蒙恬道：“将军，让人将这些寺人给抓了吧！” “啊？”蒙恬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您……不死了？” 扶苏叹息一声，“若是以往，父要子死，扶苏必死，可如今，扶苏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赵惊鸿上前，问。 扶苏道：“因为，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赵惊鸿却直接拔剑，递给扶苏，“扶苏！父要子死，子必须死！你自裁吧！” 蒙恬吓坏了，急忙拉住赵惊鸿，“老弟，你这是做什么！” 扶苏也满脸郁闷地看着赵惊鸿，无奈道：“大哥……” 他觉得赵惊鸿在跟他开玩笑，毕竟之前这个场景，赵惊鸿已经跟他说过不止一遍了，所以在听到寺人宣读诏书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这很可能是个陷阱，他绝对不能傻乎乎的自杀，而且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但是，他现在真的没心情跟赵惊鸿开玩笑。 “怎么？你不敢？”赵惊鸿盯着扶苏。 扶苏一阵蹙眉，诧异地看着赵惊鸿。 赵惊鸿盯着扶苏道：“你想抗旨？” 扶苏有些心慌，“大哥……你不要开玩笑了……” 一旁的蒙恬心中也咯噔一声，心中暗道：“果然还是忍不住了吗？” 蒙恬觉得，现在赵惊鸿想要取代扶苏，虽然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但却还是可以做到的，因为赵惊鸿现在在军中的声望已经无人能及了！ 赵惊鸿盯着扶苏道：“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大哥……”扶苏看着赵惊鸿认真的表情，心中开始发慌。 此时，林瑾突然冲上来，冲到了扶苏身后。 蒙恬见状，几乎要出手。 赵惊鸿一把拦住了蒙恬，低声道：“别管！” 蒙恬心脏狂跳，盯着赵惊鸿，眸中满含不解。 赵惊鸿究竟要做什么？ 还让我别动？ 眼睁睁地看着你们逼死扶苏吗？ 虽然蒙恬对于赵惊鸿也很有好感，优秀的人总是这样的，不由得让人信服，想要追随。 但是，他是大秦的将军，他只能认长公子扶苏。 休想让我叛变扶苏！ 蒙恬心中也很挣扎。 但是，他看赵惊鸿一脸淡然的模样，似乎又不像是在做坏事。 难道心理素质这么好吗？ 蒙恬很不解。 这时候，林瑾已经冲到了扶苏身后，在扶苏脖子上按了一个东西，并且在扶苏耳边低语，“大哥让我杀了一只鸡，肠囊里是鸡血，你只需要划破肠衣，伪装自杀而死就行了。” 扶苏听到这话一愣，顿时明白了赵惊鸿的意思。 赵惊鸿是要自己假死，以此迷惑众人，好避免落得一个抗旨不尊，一个不孝的遵命！ 果然，大哥万事都在为我考虑，还考虑的这么周全。 当即，扶苏从赵惊鸿手中拿过剑，沉声道：“好！既然如此，扶苏去也！” 紧接着，扶苏划破肠衣，鲜血顿时流出，染红了衣服。 噗通！ 扶苏倒在了地上。 赵惊鸿掐了一把一脸懵逼的蒙恬，哭喊道：“啊！扶苏啊！扶苏！” 蒙恬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看到林瑾往扶苏脖子上挂了肠衣，而后扶苏划破了肠衣，鲜血就流出来了。 林瑾还快速挤掉肠衣上的血，并且在脖子上画上一道血痕，迅速开溜。 这是……假死！ 好计谋啊！ 如此一来，可以迷惑众人，也可以不让扶苏背负骂名。 好主意！ 当即，蒙恬也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哭喊道：“公子！你糊涂啊！” 王承和王离吓了一跳，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跟着哭喊。 寺人见状，走进来看了一眼扶苏，而后将目光落在蒙恬身上，“蒙恬将军，也请上路吧！” “嗯？”蒙恬一脸懵地看向寺人。 这才想起来，刚才的诏书中，也写了让他赴死！ 这…… 蒙恬赶紧看向赵惊鸿，心中想着，赵惊鸿应该也给他准备了装满血的肠衣了吧？ 自己也假死一下？ 然而，赵惊鸿并没有给他肠衣，而是站起身来，对寺人道：“蒙恬将军还不能死，至少也要将扶苏的葬礼举办完毕才能死！” 寺人看着赵惊鸿，冷笑一声，“你就是赵惊鸿吧？” “是我！”赵惊鸿点头。 寺人冷笑道：“中车府令大人说了，你也一同跟扶苏陪葬吧！”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心中暗骂：“这个老阉狗，竟然还想弄死我！你给我等着！” 赵惊鸿沉声道：“待我为扶苏公子整理好仪容，便随之而去！诸位且请放心！” “不行！”寺人冷声道：“现在就请自裁！若是不肯，那便我们动手！” 赵惊鸿瞪着寺人，喊道：“拿绳子来！我要自缢！” 王离立即跑了出去，拿着一根很粗的麻绳递给赵惊鸿。 赵惊鸿看着王离递过来的麻绳，嘴角抽搐。 第563章 王离，想不想当主将? 赵惊鸿接过绳子，表情复杂地看着王离。 你小子！真想让我死啊！ 王离看着赵惊鸿盯着自己，不由得尴尬一笑。 赵惊鸿冷哼一声，暗道你小子也知道尴尬。 当即，赵惊鸿毫不犹豫，拿着绳子就挂在房梁之上，踩着桌案上去。 赵惊鸿拉着麻绳，高呼一声，“扶苏！为兄来也！” 说完，赵惊鸿把脑袋往绳子上一挂，脚下一蹬，上吊了。 寺人冷笑一声，看向蒙恬，“蒙将军，你也请上路吧！诸位的葬礼，我们一定会风光大办的！” 蒙恬咬牙切齿，看了看挂在绳子上的赵惊鸿，咬着牙道：“给我拿绳子，我也要自缢！” 而就在此时，外面传来林瑾的声音，“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 紧接着，一群人冲入屋内，将几个寺人抓住，捆绑了起来。 赵惊鸿更是双手抓着绳子，从绳子上跳下来。 扶苏也从地上爬了起来。 蒙恬一脸懵逼。 这是什么情况？ 不是说要假死吗？ 怎么这一会儿就不忍了？ 装死自己也会的啊！ 赵惊鸿走过来，问道：“探子走了？” 林瑾点头，“我看着他们骑马离开以后才回来的，而且吩咐士兵，不许放任何人进来！” 赵惊鸿夸赞道：“做的不错！” 几个寺人一脸懵逼，张嘴要叱骂，但已经被林瑾让人用破抹布给塞住了嘴。 说好听点是破抹布，其实不知道是谁的臭袜子，几个月没洗的内裤之类的东西，临时拿出来用的。 这对于几个寺人来说，几乎宛若酷刑，两眼上翻，几乎要晕死过去。 蒙恬忍不住问：“赵老弟，你不是准备让扶苏假死，避免咸阳对我们动手吗？” “是啊！”赵惊鸿点头。 看着赵惊鸿满脸认真的模样，蒙恬更加不解了。 “但是……这……”蒙恬此刻觉得自己脑子已经不好使了，完全跟不上赵惊鸿的思维速度。 赵惊鸿轻轻一笑，对蒙恬道：“蒙大哥，你看哈！我们假死的目的是什么？” 蒙恬道：“为了瞒过胡亥！” 蒙恬也不傻，知道这封诏书，很可能压根就不是始皇下达的，而是胡亥下达的。 因为按照礼法，只有扶苏具有继承权，且为正统。 胡亥继位，害怕扶苏对其产生威胁，所以要赐死。 所以，这一切应当都是胡亥搞的鬼！ 赵惊鸿点头，“没错，为了瞒过胡亥和赵高，如何瞒过他们？让他们得到扶苏身死的消息就可以了！而如何得到？自然是有人传递消息！这些人中，不乏密探，刚才已经有一批密探离开了，所以剩下的人就没什么价值了。” “我们可以安排人传递消息，说这些人在途中遭遇劫匪，全部被杀了！” “只要我们的目的达到了就可以。” 蒙恬恍然。 原来刚才所做的那一切，都是为了给密探看的。 密探看到以后，一定会回去汇报。 只要消息汇报回去，他们的计划就成功了。 而这些寺人，就没必要再忍着他们了。 当即，蒙恬猛地上前，一脚将一名寺人踹翻在地，“你们这些狗东西，真以为你们的主子上位了，你们地位就高了吗？卑贱之人，永远卑贱！” 赵惊鸿见蒙恬动手了，也毫不客气地冲上来，一脚踹翻一个寺人，这一脚含恨而出，力气极大，一脚踹过去，那寺人两眼一个劲上翻，几乎要将其踹死。 赵惊鸿指着这些人道：“林瑾，把这些人给我带下去，用咱们最严酷的手段对待，看看他们能不能交代出来什么东西！” “是！”林瑾咧嘴一笑，立即让人拉走这些寺人。 他最近倒是有一些关于刑罚的设想，一直苦于没有机会实验，现在实验素材送上门了，就可以大胆尝试了。 待林瑾将所有人带走以后，赵惊鸿对王离道：“你去吩咐下去，全军戒严，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是！”王离赶紧开溜。 但王离前脚刚出去，张良就快步走进来，紧张地问：“大哥！二哥！蒙将军！王将军！刚才怎么回事？我怎么听闻要赐死二哥？” “你来的正好！”赵惊鸿道：“正好一起商量商量。” 张良心中惊讶无比，看着扶苏脖子上的血迹，还有赵惊鸿脖子上勒出来的痕迹，知道绝对是出大事了。 否则的话，赵惊鸿也不会派林千幻去找自己。 待众人坐下来以后，赵惊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张良讲了一遍。 张良心中惊骇无比。 始皇死了？ 这是他所没有想到的。 这消息，犹如大厦突然崩塌，犹如河堤突然崩溃，强大的帝国突然倒塌！ 始皇死的实在是太突然了！ 包括赐死，他觉得应该都是胡亥所为。 而始皇的死，应当是被人害死的。 否则，怎么会突然暴毙？ 这太不合理了。 赵惊鸿对众人道：“接下来，我们要守住上郡！” 他看了一眼已经回来的王离，道：“王离，接下来上郡的主将就是你了。” 王离心中咯噔一声，暗自叫苦。 果然！ 该来的躲不掉啊！ 王离只能苦笑着说道：“赵哥，还是算了，我资历尚浅，不适合做主帅，还是由蒙恬将军继续担任吧。” 赵惊鸿轻笑一声，“但是，陛下的诏书上可是写的清清楚楚，要你担任主帅的。” 王离连忙摆手，“我觉得我不合适。” 赵惊鸿见王离是真的没这个心思，这才说道：“对外，上郡的主将是你，因为我和扶苏以及蒙大哥已经被赐死了。” 王离这才明白赵惊鸿的意思，连忙点头，“好！对外我是主将，但是实际的主将还是蒙恬将军。” 赵惊鸿点头，继续道：“接下来，我们要静观其变，不宜主动出击。” 张良蹙眉，询问道：“大哥，您的意思是，等？” “对！”赵惊鸿点头。 张良蹙眉，“等什么？” 赵惊鸿轻笑一声，“等胡亥和赵高折腾，等有人造反！等大乱起，等一个机会！” 张良不解地看着赵惊鸿，“如今皇位已经传给胡亥，我们就算再等，恐怕也名不正言不顺啊！” “清君侧呢？”赵惊鸿道。 张良猛地瞪大了眼睛，惊喜地看向赵惊鸿。 第564章 原来你早就谋划好了 清君侧！ 好一个清君侧啊！ 清君侧一词，源于《公羊传·定公十三年》，其意乃为：清除君主身旁的佞臣。 如果赵高和胡亥胡作非为，从而导致天下战乱起，那么他们就有足够的理由清君侧了。 而只要扶苏他们进入咸阳，至于是清君侧，还是夺皇位，就是由他们说的算了。 到时候，群臣推举扶苏上位，那么也是名正言顺的。 最关键的是，就算赵高和胡亥不胡作非为，那六国余孽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们等始皇死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机会，他们能忍多久？ 只要有一个人揭竿而起，那么接下来的其他人，就会纷纷效仿！ 到时候，便是全国大乱！ 就算六国余孽能忍，只要他们稍微使用点手段，也能挑唆这些人造反。 清君侧，他们清定了！ 这主意简直太棒了！ 张良赞许地看着赵惊鸿。 扶苏则蹙眉看着赵惊鸿，“我名义上已经死了，如何清君侧？” 赵惊鸿笑道：“那就更简单了，始皇临死前不是下了诏书，说历代秦皇皆为人皇，而你就是人皇，死而复生，拯救大秦，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不很符合人皇的身份吗？” “这……”扶苏瞪大了眼睛，心中惊讶，还能这样玩？ 他有些难以置信。 蒙恬想了想，询问道：“赵老弟，你如何确定，赵高和胡亥一定会胡作非为呢？万一胡亥上位以后励精图治呢？”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 众人疑惑地看着赵惊鸿。 好一阵，赵惊鸿收敛了笑容，对众人道：“你们跟我说胡亥会励精图治，倒不如跟我说，母彘会上树！” 众人表情微变，不知道赵惊鸿为何如此笃定。 赵惊鸿见众人满脸不解，便笑着说道：“胡亥之前曾是始皇最宠爱的公子，更是让赵高为其老师，教导胡亥。而根据我的调查，赵高此人，只不过是将胡亥当做一个取悦始皇的工具而已。而胡亥在赵高的培养下，已然成为了一个废物，贪图美色，贪图享受，让他治理国家，根本没可能的。” 扶苏担忧道：“大哥，那若是如此，岂不是我们要眼睁睁地看着胡亥胡作非为，将大秦推入深渊？” “不然嗯？”赵惊鸿道：“不破不立！你以为大秦的问题，只是胡亥胡作非为会导致灭亡？我可以直接地告诉你，大秦的危机，远不止这些，胡亥的所作所为，则是给咱们破而后立的机会！若非如此，就算你继承皇位，大秦的危机依然存在，就算秦二世不亡，三世也得完蛋！” 扶苏不由得沉默。 因为这个问题，赵惊鸿不止给他说过一次。 但是，他怎么也看不到危机所在。 赵惊鸿继续道：“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养精蓄锐，等待这个机会到来！” 赵惊鸿看向张良，“子房，你有什么意见？” 张良摇头，“我没有什么意见，不过，若战乱起，天下百姓必然会四处逃难，其目标有两个，一乃咸阳，其次便是上郡。” “如今我们上郡的名声已经传播了出去，百姓的生活情况口口相传，如今已经有很多其他郡县的人想要进入上郡，我采用择优吸纳的原则，吸收了一批，但依然有很多人想要迁入上郡。” “我担心，到时候战乱起，我们上郡会有更多的人。” 赵惊鸿道：“吸纳啊！为何不吸纳！来多少人，咱们吸收多少人！” 张良诧异地看着赵惊鸿，“大哥，若是如此，我们上郡也容纳不了这么多人啊！” “那关外的土地呢？”赵惊鸿道。 “关外！”张良一怔，“大哥的意思是……” 赵惊鸿笑着点头。 众人也诧异地看着赵惊鸿。 之前赵惊鸿就跟刑徒许诺，给他们自由，给他们关外的土地。 那时候他们还不理解。 直到后来，他们击败了胡人王庭，拿下关外的土地，才明白赵惊鸿并没有在开玩笑。 如今，他们已经开始逐渐朝着关外迁徙刑徒，建造屋舍，开垦土地了。 但是，就算这么多刑徒，面对关外那么多的土地，依然显得有些不够用。 原来，赵惊鸿早就想到了。 想要利用战乱起后，百姓投奔上郡，然后将他们迁徙关外，让他们在关外生活！ 若是以往，定然是不能在关外生活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们有了大量的石涅，保证百姓冬天的生活不成问题。 所以，赵惊鸿一开始就计划好了。 他们心中惊讶无比，没想到竟然有人可以布局这么深远！ 赵惊鸿继续道：“关外虽然冬日寒冷，但并非一无是处。一来，矿产资源丰富，二来，土地可以耕种。其三，山林资源丰富，完全可以让百姓过上不输于关内的生活。” “如此一来，我们既占领了土地，也能让百姓过上更好的生活，何乐而不为？” 还有句话赵惊鸿没说，那就是迁徙百姓，可以加快百姓的繁衍，增加人口。 再者，那就是他计划，继续扩张土地，需要更多的人口，也需要有人去占领新土地，有了这些人的表率，其他人在迁徙的时候，也就更有信心了。 张良点头，“那若如此，我便敞开上郡大门，允许百姓进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一个月内，我能收拢十万百姓！” 赵惊鸿拍手道：“收！来多少收多少！不过要跟他们告知清楚，他们所要去的地方，是关外，而不是留在上郡城内，秉承自主自愿的原则，咱们不搞强迫那一套。” “明白！”张良点头。 赵惊鸿看向众人，“可还有疑惑？” 众人纷纷摇头，觉得这个时候就不要在赵惊鸿面前秀智商了，因为他们觉得，自己想到的想不到的，赵惊鸿都已经想到了。 现在他们只需要按照赵惊鸿的吩咐去做就行了。 赵惊鸿点头，“那就这样吧！不过，蒙大哥，你一定要吩咐下去，做好保密工作，咱们仨是已经死了的人了！” “好！”蒙恬点头，“你放心，我会让所有士兵都知道，咱们仨都已经死了的！” 赵惊鸿：“……” 第565章 弟妹，这不合适啊…… 次日。 浑怀障军营内，各种白绫飘荡。 整个军营内，都笼罩一层悲凉和肃穆。 若是不知情况的，还以为进入了鬼域。 今日，是扶苏、蒙恬、赵惊鸿的葬礼。 三个硕大的棺椁被牛车拉着，缓缓离开浑怀障，朝着关外驶去。 因为按照蒙恬临终的遗嘱，表示关外土地，乃是扶苏公子、赵惊鸿将军以及他蒙恬三人攻打下来的，所以也要葬在关外。 随行的士兵们嚎啕大哭。 那些士兵哭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大，嚎叫的一个比一个狠，似乎是在比赛。 在一旁，还有士兵记录着谁的表现更好。 因为王承跟他们说了，谁哭的最大声，表现的最好，午饭加一碗排骨。 所以，这些士兵们都拼了命的嚎叫。 若在远处听到，足以让人闻之落泪。 甚至不知情的人纷纷感慨。 “扶苏公子是个好公子啊！” “是啊！不知始皇为什么要杀扶苏公子，简直是糊涂啊！” “听闻那赵先生也是一位好人，咱们上郡能有今天，全依靠赵先生。” “蒙恬将军守卫咱们上郡这么久，没想到也死了。” “昏庸啊！始皇帝太昏庸了！” “活该他突然暴毙，死了活该！” …… 也不知道丧葬队伍行驶了多久，一个棺材突然从马车上掉下来。 丧葬队也立即停下来，开始挖坑，将棺材埋了。 埋了以后，由千马踏平，随后离开。 …… 浑怀障外。 萧何和韩信来到军营门口，看着军营中飘荡的白绫，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你们是何人？”士兵拦着询问。 萧何拱手道：“吾乃萧何，乃是来寻赵惊鸿赵先生来的。” 士兵狐疑地看着萧何，沉声道：“今日乃是赵将军葬礼，不曾听闻你的名字，且在外面等着。” 萧何闻言，心中咯噔一声，急忙询问：“这位兄弟，什么……什么叫今日乃是赵将军葬礼，什么时候的事儿？前几日我才和赵先生分别，今日怎么就是葬礼了呢？” 萧何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这个消息。 在他看来，赵惊鸿有经世之才，如何会死？ 士兵道：“昨日，始皇诏书，赐死扶苏公子、赵将军和蒙恬将军，昨日三人已经自杀而亡，今日便是葬礼。” “不可能！”韩信冲上来，一把揪住士兵的衣领，怒吼道：“大哥怎么可能死！怎么可能死！不可能！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你在骗我！你在骗我！” “你干什么！”士兵怒吼。 其他士兵见状，也纷纷拔刀指着韩信。 萧何见状吓了一跳。 他没想到韩信会如此冲动。 按照韩信的性格，是绝对不可能如此冲动行事的。 当初韩信可是可以忍胯下之辱的。 如今怎么如此冲动！ 萧何赶紧去拉韩信。 但韩信的力量很大，他怎么都拉不开，还是樊哙上前，将韩信拖拽到一旁。 “韩信！别冲动！”萧何警告道。 此时，萧何才发现，韩信已经泪流满面。 韩信咬牙道：“大哥对我恩重如山，乃知我者，乃我之伯乐也，更对我有知遇之恩，助我摆脱困境，给我希望，如今……大哥怎么就去了呢！” 说到伤心处，韩信跪在地上，双手手指深深地扣入泥土中。 季桃也跪在韩信一旁，低声安慰着，“韩郎，你不要如此，若是先生知道你如此，会不开心的。” 听到这话，韩信哭的更厉害了，一把扑到季桃怀中，哭的像个孩子。 季桃明白，韩信这些年过的很苦，几乎没人理会他，他也很是内向，极少与人交谈，更是没什么朋友，没人瞧得起他，没人能理解他，唯有赵惊鸿懂他，信他。 对于韩信来说，赵惊鸿无异于一道白月光。 萧何在一旁也看得暗暗叹息，心中五味杂陈。 范增见状，立即对萧何道：“既然如此，是否可以放我归去？” “归去？”萧何冷笑一声，“樊哙，将其绑起来！” “好！”樊哙立即上前，将范增五花大绑起来。 一个糟老头子哪经得起樊哙这样五大三粗的壮汉这么折腾，不由得口中惨叫连连，哎呦哎呦地叫个不停。 士兵见状，训斥道：“你们都给我老实点！待我们汇报以后，再处置你们！” 士兵们心中知道是怎么回事的。 什么扶苏公子自裁，赵将军自缢，蒙恬将军自杀，那都是假的，都是蒙蔽外人的。 但是萧何他们来询问，就很可疑，越是如此，他们就说的越真，非常坚定。 因为万一说漏嘴了，消息传播出去了，那么赵将军他们的布局不就白费了吗？ 而且昨日全军都下了军令，若是谁走漏了风声，定斩不饶的。 谁敢冒这个风险。 当然，他们也对萧何他们的目的和身份保持怀疑的态度。 万一是探子呢？ 万一要是真的呢？ 放走不行，得罪也不行！ 只能先进去通报。 赵惊鸿此时正躺在屋里休息。 折腾了几天，他也挺累的，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就是静观其变，躺好再说。 他都不用动，让胡亥他们去浪，看如何把自己的家底给造干净！ 有时候，不一定要主动出击，对面的猪队友就可能将自己的水晶给炸了。 就在赵惊鸿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的时候，房门被猛地推开。 赵惊鸿吓了一跳，以为是有人来刺杀自己的。 因为他明显地感觉到一股杀意。 如果能够进入浑怀障，还能躲过盖聂和林千幻，那此人绝对是顶级高手。 在这一刻，赵惊鸿脑海中闪过无数可能。 他扭头一看，赫然发现是王玥！ 赵惊鸿赶紧一个翻身坐起来，惊讶地看着王玥，“弟妹？你怎么来我这里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说不清楚啊！ 再者说，他也没欺负兄弟媳妇的爱好啊！ 王玥盯着赵惊鸿，俏脸冰冷，“我有事儿要跟你说。” 赵惊鸿尴尬道：“要不你先回去，我换身衣服就去扶苏屋里找你？” “不！就在这里，咱们俩单独说！”王玥盯着赵惊鸿道。 赵惊鸿更加尴尬了，“弟妹……这……不合适吧……” 第566章 林千幻:萧何，我送你去见赵惊鸿! 看着王玥一步步朝前走，赵惊鸿更加警惕。 “那个……弟妹，我还有事，要不咱们改天再聊？”赵惊鸿连忙道。 他是一点也不想跟王玥聊。 不说王玥的身份，就王玥那份女霸王龙的力气，自己都是一点抵抗能力都没有的。 赵惊鸿心中更是在呼喊：老弟啊！你在哪？赶紧把你这霸王龙媳妇拉走啊，我看着都害怕啊！ 他心中更是对扶苏升起一股敬意。 普天之下，能够将这女霸王龙压在身下的，估计就只有他一人了。 不过，赵惊鸿不确定到底是谁压谁。 “有事儿？你有什么事儿？我很快，马上就结束。”王玥蹙眉道。 赵惊鸿心中慌得一批。 此时，门外跑来一个士兵，冲到门口就对赵惊鸿行礼，“赵将军，军营外有人寻您。” 看到这士兵，赵惊鸿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绕着王玥跑到门外，“我先去处理事情，咱们回头再说！” 说完，赵惊鸿拉着士兵赶紧逃一样的跑开了。 王玥看着赵惊鸿逃走的背影，不由得一阵蹙眉。 她觉得，赵惊鸿似乎很怕自己？ 为什么怕自己？ 心虚吗？ 他在心虚什么？ 王玥蹙眉思考着。 …… 赵惊鸿拉着士兵，询问：“是谁在找我？没有告诉他们，我已经死了吗？” “说了！”士兵急忙道：“按照将军的吩咐，我们对外的口径，就是您跟扶苏公子还有蒙恬将军已经死了，今日是你们的葬礼。” 赵惊鸿：“……”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奇怪呢？ “然后呢？”赵惊鸿问。 士兵道：“他们一行人不相信您已经死了，其中一个叫韩信的男人，更是表现的很相信，也很激动，拉着我们一名兄弟就要动手，之后被同伴制止以后，就跪在地上开始哭，说您对他有知遇之恩。” “韩信啊！”赵惊鸿嘴角露出笑意。 虽然韩信此人极为高傲，但对于韩信来说，自己属于雪中送炭的那个人。 对于任何人而言，能够雪中送炭的人，都是命中贵人，值得念一辈子的恩情。 而自己对于韩信而言，可不止是雪中送炭，更是有知遇之恩，甚至可以说再造之恩，是他的伯乐，是他人生的导师。 对于韩信的反应，赵惊鸿很是满意。 “那其他人呢？都是什么反应？”赵惊鸿问。 士兵挨个给赵惊鸿讲述了每个人不同的反应。 赵惊鸿听的连连点头。 他跟其他人其实接触的并不多，樊哙他们的反应很正常。 自己能够给他们机会，他们就会跟随你；如果你死了，他们就会另寻机会，还没有到忠心耿耿的地步。 而萧何和韩信则不同，虽然他跟韩信和萧何接触的时间也不长，但这几天也算是日夜相伴了，韩信更是不用说，他对韩信的帮助更多。 而萧何，他们俩交谈的最多，两个人的思想和价值观相互碰撞的也最多。 而根据萧何的反应，赵惊鸿明白，萧何已经认可自己了。 他也明白，至此，初汉三杰算是被自己包圆了。 “唉！刘邦！抱歉了！”赵惊鸿心中叹息一声。 对于初来的赵惊鸿来说，看这个时代，犹如开了上帝视角，没有谁对谁错，有的只是历史滚滚车轮在行进。 始皇，那是开创一个时代的男人，一统六国，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开创大一统的存在。 刘邦，那也很厉害，一个混混出身，就建立起大汉王朝，让后世都以汉族自称，大汉之威，名震寰宇，何其威风！ 但现在对于赵惊鸿来说不一样了。 亦或者说，屁股决定思维。 他已经站队了。 始皇，是他生父。 扶苏，是他兄弟。 还有林瑾、张良、蒙恬、王贲、王离、盖聂、林千幻……太多太多的人，都是他的羁绊。 他现在已经深深地融入大秦，彻底成为这个时代的一员。 而他的目的，就是拯救大秦，再造大秦，让大秦不留遗憾！ 至于刘邦，那么他只能对这位汉高祖说声抱歉了。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军营门口。 赵惊鸿并未直接过去，而是站在一旁，让士兵去将他们请进来。 现在他名义上是已经死了的，谁知道军营门口藏了多少探子，万一出去被发现，那就不好了。 士兵领命，立即跑了过去。 萧何他们正在等待着，只见士兵跑了过来，立即纷纷看去。 士兵拱手道：“几位，里面请吧，我们将军有请！” 众人闻言，立即就要上前。 萧何立即拦住众人，盯着士兵询问：“将军？是哪位将军？如今你们军营内，是哪位将军负责？” “当然是……”士兵几乎要脱口而出是扶苏督军，但话到嘴边赶紧咽了回去，保持对外一致的口风，“当然是王离将军了，王离将军乃是始皇亲自下诏任命的将领，浑怀障军营内，皆由王离将军负责！” 萧何闻言，立即拱手道：“那既然如此，就不叨扰了，我们马上离开。” 说着，萧何对众人挤眉弄眼，沉声道：“我们走！” 曹参立即明白了萧何的意思，立即招呼众人马上走。 士兵见状，立马急了，赶紧拦住，“我们将军召见你们，为何要走？” 萧何看着士兵，沉声道：“我们是来投奔赵先生的，既然赵先生已经去世，我们也不能前去祭拜，只能就此离开，还请大哥放行。” 萧何姿态放的很低，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因为赵惊鸿都已经被处死了，他们是来找赵惊鸿的，那王离肯定不会放过他们，若是进了军营，必死无疑！ 士兵急了，拦着他们：“你们不能走！” 樊哙立即抽刀了，手中明晃晃的杀猪刀散发着寒芒。 只要萧何一声令下，他就准备冲杀出去。 那些被萧何带来的士兵也警惕地纷纷拔剑。 因为他们知道，若是赵惊鸿死了，他们也肯定活不了，倒不如逃了去！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士兵急的满头大汗的时候，林千幻冲了出来。 萧何等人见到林千幻，不由得激动起来。 林千幻来到萧何跟前，低声道：“是赵先生，要见你！” 萧何闻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眼中还有一股恐惧。 赵惊鸿已经死了啊！ 他要见我？ 莫非林千幻要把他给杀了，送他去见赵惊鸿！！！ 第567章 萧何逃，林千幻追，他插翅难飞 想到这里，萧何立即噔噔噔后退好几步，警惕地看着林千幻。 林千幻懵了，不知道萧何这是怎么了。 当即，林千幻立即凑上前，想要跟萧何说清楚。 萧何见林千幻冲上来，心中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当即拔腿就跑。 林千幻见萧何跑，立即就去追。 萧何看到林千幻追上来，咬着牙拼命狂奔。 他是一个书生啊！ 不像扶苏研习君子六艺，看起来文质彬彬，脱了衣服身上全是腱子肉。 萧何他真的只是一个书生。 虽然还能用得了剑，但身体素质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但就在此刻，萧何发挥出了前所未有的潜力，一时间竟然能让林千幻没有追上他。 但那毕竟是林千幻。 以速度见长的林千幻。 片刻功夫，林千幻就抓住了萧何，将萧何按在了地上。 其他人惊恐地看着这一幕。 他们觉得，林千幻一定是在杀萧何！ 这个林千幻，肯定是叛变了！ 呸！ 叛徒！ 曹参急忙对樊哙和士兵们喊道：“快！快去救人！” 樊哙嚎叫一声，挥舞着杀猪刀就冲了上去。 其他士兵见状，也纷纷骑马朝着林千幻冲过去。 但此时，他们看到，林千幻已经把头埋在萧何的脖颈处。 完蛋！ 这个林千幻真残忍！ 竟然要用撕咬的方式杀死萧何。 他们注意到，萧何刚才手脚还在挥舞挣扎，此刻瞬间就没了动静，瘫在地上。 这……应该是死了！ 其他人心中不由得泄劲，纷纷停下脚步，看着骑在萧何身上的林千幻。 而林千幻和萧何这边。 林千幻将萧何扑倒，萧何吓得奋力挣扎，但是他那点力气根本不是林千幻的对手，林千幻按着他就犹如按住一个小娘子一样简单。 “你跑什么！”林千幻盯着萧何问。 萧何挣扎道：“你要杀我，我为何不能逃走！” 林千幻懵逼，“我什么时候说要杀你了？” “赵先生已经被奸人所害，而你说要送我去见赵先生，那不是要杀我是干什么？我没想到，你竟然会背叛赵先生，我若不死，定会杀你，为赵先生复仇！”萧何咬牙切齿道。 林千幻更懵了，但他还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当即趴在萧何的耳边，低声道：“是赵先生派我来寻你的，他就是担心你不信那些士兵，所以特意让我来！赵先生并没有死，而是为了迷惑咸阳的人，故意装样子假死而已！他此时正在军营中等着你们呢！” 萧何一听到这话，立即停止了挣扎。 没死！ 赵先生没死？ 他是假死脱身？ 瞬间，萧何就想明白了一切！ 是啊！ 始皇赐死扶苏，那肯定是担心扶苏威胁到新皇的地位。 毕竟扶苏才是长公子，拥有最正统的继承权，而且在朝堂之中，也拥有最多的支持者！ 扶苏不死，新皇肯定不安心。 但若是这个时候直接抗旨，开始造反，会使得扶苏名声受损。 其实这个时候造反也可以，但他觉得赵惊鸿肯定不会这么做。 这个时候造反，那是莽夫所为。 像赵惊鸿这样聪明的人，肯定会好好谋划一番。 三十万大军是优势，用得好，必然可以造反成功，让扶苏上位。 若是莽撞行事，那么他们对抗的可就不止咸阳大军了，很可能还有各地的士兵。 可能是其他知道始皇死后开始起兵造反的六国余孽。 亦有可能是咸阳的一封诏书，以全国之力征讨扶苏。 到时候，三十万大军能不能扛得住就不好说了。 不愧是赵先生啊！ 萧何脸上立即露出喜色。 但紧接着，萧何耳边传来酥麻的感觉，感觉浑身都一激灵，汗毛都立了起来。 “你明白了吗？”林千幻的声音在萧何耳边响起。 林千幻口中的热气吹的萧何浑身一激灵。 他这才反应过来，林千幻还压在自己身上呢，这姿势，未免太过暧昧。 “我知道了！你赶紧起来！”萧何红着脸怒视林千幻。 林千幻站起身来，“要不是你跑，我用得着这么费劲吗？” “别说话！”萧何不想听林千幻说话。 刚才那一幕太尴尬了，太丢人了！ 他现在不想搭理林千幻。 林千幻冷哼一声，“我还懒得理你呢！” 说完，林千幻双手环抱，走在一旁，不搭理萧何。 萧何满脸郁闷，快步走向满脸疑惑的樊哙他们。 “萧先生……”樊哙疑惑地看着萧何，感觉自己杏仁般的脑袋里那点智商，思考不过来此时的状况了。 萧何道：“没事了！他们并非是要杀我们，而是请我们进入军营，跟我一起进去瞧瞧吧。” 樊哙闻言，脸上的疑惑之色更重了。 等走回到军营门口的时候，樊哙低声对韩信道：“韩信，这个萧何不会也叛变了吗？我咋感觉这么不对劲呢？” 韩信蹙眉。 他也觉得奇怪。 但他还是更愿意相信萧何。 当即，一行人跟着萧何走进军营内。 没走多远，众人就看到赵惊鸿站在一棵树下对他们挥手。 “果然！”萧何眼前一亮，远远地就对赵惊鸿拱手示意。 韩信看到赵惊鸿更是满脸惊喜，一路小跑过去。 赵惊鸿伸出手来，拉住韩信。 韩信也是死死地拉着赵惊鸿的手臂，眼中泛红，激动道：“大哥，你……你没事？” 看着韩信的模样，赵惊鸿心中感动，拍了一下韩信的肩膀，笑道：“我能有什么事儿，还是你希望我有什么事儿？” “不！不是！”韩信忍不住抹了把眼泪，对赵惊鸿道：“大哥，我以为你……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傻小子！”赵惊鸿揉了揉韩信的脑袋，笑道：“放心吧，你大哥我命硬的很，不会有事的。” “嗯！”韩信认真点头，心中别提多开心了。 “赵先生！”萧何上前，对赵惊鸿拱手行礼。 曹参等人也是如此。 赵惊鸿看着萧何道：“你刚才跑什么？” 听到这话，萧何顿时尴尬成了一个大红脸。 他自诩才智过人，也正是因为自己的才智，导致自己想多了，以为林千幻要杀自己，所以才要逃走。 没想到，却弄了一个大尴尬。 “那个……我其实是想试试我的速度快还是林千幻的速度快。”萧何说了一个自己都不信的理由。 第568章 韩信选兵，王玥亦要选 “哼！就你，也敢跟我比？”林千幻在一旁出声嘲讽。 萧何满脸尴尬。 赵惊鸿笑了笑，拉着萧何，对众人道：“走！咱们去屋内详谈！” 当即，众人跟着赵惊鸿回去。 士兵们见状也松了一口气，纷纷回去报到。 很快，众人来到了议事大厅。 人也不多，有韩信、萧何、曹参、樊哙、卢绾，至于任敖则被留在了沛县，好配合蒙犽做事。 本来曹参也是要留下的，不过萧何却把曹参给带来了。 可见，两人关系是极好的。 到了议事厅以后，众人坐下来。 此时，扶苏闻讯也赶了过来。 众人见状，纷纷起身。 “见过扶苏公子！”萧何率先拱手行礼。 其他人见状，惊讶地看着扶苏，也跟着拱手行礼，“见过扶苏公子！” 扶苏诧异地看着萧何，“你认得我？” 萧何道：“未曾见过公子，但是根据一些传言，见到公子的时候，自然也便认出来了，果然如同传闻中一样，公子真乃玉公子也！” 扶苏闻言，不由得笑了，看向赵惊鸿，“大哥，这便是你寻来的名士？” “正是！”赵惊鸿挨个给他们介绍了众人。 扶苏虽然看不出这些人的能耐，但既然是大哥选的，他相信大哥的眼光。 众人重新坐下，赵惊鸿询问他们一行人来时的情况。 萧何跟赵惊鸿汇报了途中的情况。 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赵惊鸿觉得已经是很好的事情了。 随后，萧何拱手道：“先生真是好计谋啊！” “哦？”赵惊鸿看着萧何，笑着问道：“何来好计谋一说？” 萧何对扶苏和赵惊鸿拱手，说道：“始皇赐死扶苏公子和赵先生，且不论此事是否合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诏书下达以后，依然是必死之局。然而，若论继承皇位之人选，当非扶苏公子莫属。而如此，若想求生，便需抗旨不遵。” “若是直接抗旨，那便会以抗旨之罪论处，依然是难逃一死。若是反抗，那便是造反，迎接浑怀障的，便是咸阳大军。” “就算浑怀障三十万大军可以抵挡得住咸阳的大军，那若是秦二世下达诏令，号召全国之力，征讨浑怀障呢？” “三十万大军能够支撑多久？” “并且，扶苏公子一直以来的美名，一直以来的形象，也会因为抗旨崩塌。” “然而，赵先生以假死，行金蝉脱壳之计，保住了扶苏公子的名声，保住了浑怀障三十万大军，保留实力，以待之后的争夺。” “此计谋，绝佳也！”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他看向扶苏，对扶苏道：“扶苏，怎么样？我为你寻来之大才，如何？” 扶苏不由得赞许道：“如此才能，确实可称名士！” 萧何拱手致谢。 他之所以要说这些，不仅是为了展现自己的能力，更是要向扶苏证明，赵先生所找之人，乃是名副其实，说明赵先生的眼光可以，证明赵先生的能力。 如此，一箭双雕也。 赵惊鸿对扶苏道：“我准备让萧何管理粮草辎重，并且有调配权。” “这……”扶苏有些犯嘀咕。 毕竟这些人刚来，一来就给予如此重任，他不放心啊。 赵惊鸿道：“你放心，我不会直接让他接手，而是会先让萧何前去账房，先了解军营中的账目，你且可看看他能力如何，再做决定不迟。” 扶苏微微点头。 赵惊鸿看向萧何，“如此，你可愿意？” “萧何愿意！”萧何立即拱手道。 他心中对赵惊鸿是非常感激的。 一来就举荐他，而且给他这么大的权利，而且确实是他擅长的部分。 此恩情，萧何铭记于心。 “卢绾，关外之地已经被我们收入囊中，如今需要有人镇守关外土地，以免胡人来犯，你可愿前去？”赵惊鸿看向卢绾。 “卢绾愿意！”卢绾立即拱手应下。 刚来就有官职，不愿意是傻子！ 赵惊鸿微微点头，历史中卢绾便是死在胡人手中，如今他就让卢绾从关外胡地开始，看看他能否改变自己的命运。 “樊哙，一会你去找王离报到，加入游骑兵，至于能够拿下多少军功，就看你的本事了。”赵惊鸿道。 “遵命！”樊哙立即抱拳应道。 赵惊鸿看向曹参，对曹参道：“曹参，你还是回沛县去，暗中协助蒙犽发展，我担心六国余孽不多时便会起兵造反，你和蒙犽的作用极为关键，做好配合，有什么需要，让密探传回来，上郡定然全力支持！” 曹参闻言，立即激动地起身拱手致谢。 他明白，这是赵惊鸿在给他安排一个泼天的功劳，至于能不能接住，就看他自己了。 最后，赵惊鸿看向韩信。 他想了想，对扶苏道：“我准备让韩信负责训兵，全军将士，皆听从韩信命令，执行训练！” 韩信闻言，不由得激动地站起身来，兴奋地看着赵惊鸿。 不愧是大哥啊！ 对他果然偏爱！ 虽然只是训兵，但是时间长了，定然有机会领兵作战。 扶苏闻言，不由得蹙眉。 韩信看起来年岁不大，让他掌管全军的训练之事，恐怕有些不妥。 赵惊鸿好见扶苏犹豫，便说道：“这样，你选一名将士，两者分兵，进行演练，若是韩信能获胜，便让他负责训兵之事，若是失败，那便让韩信从小兵做起，如何？” 扶苏闻言，微微点头。 若是韩信真的可以证明自己的实力，那试试又如何？ 赵惊鸿看向韩信。 韩信立即自信地拍着胸脯道：“放心吧大哥，我绝对不会让大哥失望的！” 赵惊鸿闻言，不由得露出笑意，起身道：“走！去演武场！” 刚出门，王玥就追了上来，询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扶苏跟王玥解释了一番，不由得来了兴趣，“那我也要试试！” 扶苏尴尬，“你要试什么？” 王玥看向赵惊鸿。 赵惊鸿有些心虚，不敢看王玥。 王玥则盯着赵惊鸿道：“听闻你手下有一名叫刘锤的猛士，力大无穷，非常勇猛，我想跟他比试一番，行不行？” “谁找俺？”正站在墙角用陌刀抠石头块的刘锤听见后，立即扛着陌刀跑了过来，一双牛眼四处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