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乡镇公务员到权力巅峰》 第1章 无妄之灾 琉璃镇发生了十二级地震。 镇党委书记傅正亮折戟沉沙了。 他因涉及重大违纪问题,被县纪委依法实施了“双规”。 这一消息如同晴天霹雳。 让整个琉璃镇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动荡之中。 整个镇委机关大院内的人们纷纷议论,又会有谁因此受到牵连。 接踵而至的是党政办代理主任江昭阳,也被县纪委电话叫去“喝茶”。 消息不胫而走。 江昭阳被带到了春奉县纪委办案基地一间留置室。 这是特别定制的标准间,桌椅凳,甚至于床及墙壁也是软包。 这是为了防止调查对象在情绪失控时做出过激行为,如撞墙或自杀等。 全国都一样。 坐下后,县纪委一个年轻工作人员将一个纸壳杯子递给他。 江昭阳接过一看,还好,是“茶”不是水。 他轻轻抿了一口。 那熟悉而又略带苦涩的味道,让他的心情稍稍放松了些许。 “你知道为什么到这儿来吗?”一个坐在对面桌子的女性工作人员问道。 她年轻漂亮,蛾眉淡扫,鼻若悬胆,颇有几分威仪。 “我不知道!” “不知道?” “地震前,猫鼠甚至连池塘里的鱼儿也烦躁不安,翻滚跳跃。” “这是这是大自然给予的先兆。” “你呢?难道还不如它们?会没有?”她瞳孔一缩。 江昭阳被她的眼神震慑了一瞬,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 “难道你要我露出慌乱胆怯的神情?以此来证明什么?” “这样你才心满意足?” 江昭阳补充了一句,“你这是什么阴暗的心理?” 这女人一愣,噎住了。 她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怼过。 她旁边的一个男性工作人员一拍桌子,“这是我们纪委一室赵珊主任,你这是什么态度!” “在领导面前,岂容你如此放肆!” 赵珊却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样儿。 她摆了摆手,示意那位工作人员稍安勿躁。 然后她和颜悦色地对江昭阳道:“没事,江主任,别紧张,更不要有任何对抗的情绪。” “我们今天请你来,肯定有明确的目的。” “你要端正态度,希望你能理解并配合我们的工作。” “这样才能获得从轻处理的机会。” “我们目前掌握的关于傅正亮贪污受贿的证据,已经累积到了数十万之多。” “而且这还只是冰山一角,未经查实的更多。” “他的行为已经严重违反了党纪国法,我们必须一查到底。” “他做的那些龌龊之事,你作为党政办主任,平日里与他接触颇多,你究竟知道多少?” “或者,你是否在某些方面有过参与?” “这个你要如实交代。” 然而,面对赵珊咄咄逼人的质问。 江昭阳轻轻耸了耸肩,眼神中带着几分无辜与无奈。 他回答道:“这个我怎么会知道呢?赵主任,你未免太高看我了。” “你肯定自己不知道?” “我否定?” “你?”赵珊气得柳眉倒竖,“你不是他的心腹,他会任用你当党政办主任?” 江昭阳不卑不亢地回答道:“赵主任,你的话有误!请允许我解释一下。” “什么?” “我只是代理主任,这个职位是暂时的,随时都有可能被替换。” “我与他之间,仅仅是纯粹的工作关系,没有你所想象的那些复杂纠葛。” 赵珊闻言,冷笑一声:“代理与实任有多大差别?” “哼,在我看来,差别不过是一张纸的距离。” “你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就休想撇清关系。” “其次,秘书与领导的关系非同一般,许多领导的事都知道或耳闻。” “甚至参与!” 江昭阳反问道:“我是秘书?” “层级高的领导才有秘书,这是规矩。”赵珊迅速回应,“但是,乡镇一级党政办主任也大差不差。” “有其实而无其名而已。” 江昭阳玩味道:“请问赵主任一下,有个事儿想向你请教,可以吗?” “什么事?” “请问,哪个贪官行事不隐秘?” “多一个不相干的人知晓,是不是多一分暴露的风险?” 赵珊听了一愣神。 然后她耐着性子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清楚。” “一个染缸里,即便是最纯净的白布,也难以保证不被污染。” “更何况是人呢?” “当然,我们党的政策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对于犯错误的同志是给出路的。” “现在找你来,是要让你迷途知返,在挽救你。” “是给你一个机会。” “现在的形势你很清楚,傅正亮的问题已经浮出水面。” “作为他曾经的下属,你是否愿意站出来,交待他或你自己的问题?” 说到这里,赵珊停顿了一下,“想好了吗?” 对于傅正亮的贪腐问题,江昭阳确实知之甚少。 甚至可以说毫不知情。 傅正亮之所以看中他,不过是因为他毕业于985名校,能写一手好材料。 仅此而已。 就是贪官也要用人才,也要出政绩。 就是上报的材料也得入上级领导法眼,不是吗? 为傅正亮涂脂抹粉也好,歌功颂德也罢,那也是身不由已。 但是若论贪腐,江昭阳与贪污腐化还是沾不上边。 可是赵珊哪里肯相信? 她还指望从江昭阳身上打开缺口,趁胜追击,扩大反腐战果呢。 赵珊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她那笑容里藏着几分嘲讽,几分威胁:“江昭阳,你真的打算顽固到底,死咬牙关不松口?” “或者,你还在心存侥幸,还想等待傅正亮翻盘?” “我确实不清楚啊,你总不能逼着我无中生有,捏造事实来迎合你们的需要吧?” 赵珊闻言,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赵珊面呈愠怒之色,冷冷道:“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你这种顽固不化、冥顽不灵的人,并不罕见。” 她猛地一挥手,厚重的窗帘被人拉上。 赵珊冷冷道:“不说,在这小黑屋里呆着。” “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你按一下坐椅上的铃!” 说完,她起身与纪委的工作人员一道出去。 刹那间,室内灯光顿熄。 第2章 搪塞? 倏地,整个空间被黑暗吞噬。 江昭阳伸手不见五指。 就是连呼吸间都能感受到那股沉甸甸的压抑。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 不仅仅是黑暗在侵蚀着这个空间。 连他的意志也开始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缓缓剥夺。 他的眼皮仿佛被灌了铅,重若千斤,不断地打架。 他的意识逐渐模糊。 仿佛随时都会被卷入一个无尽的梦境深渊,再也找不到回归现实的路。 他试图挣扎,想要找到那张能给予他一丝安慰的床。 但在这片漆黑之中,是不可能的。 他伸出手,却只能触碰到冰冷的空气。 每一次尝试都是在黑暗中盲目摸索,寸步难移。 最终只能无奈地放弃。 疲惫不堪的他,最终只能妥协,选择坐在椅子上入睡。 随着意识的逐渐远去。 他沉入了梦乡。 江昭阳醒来时,他完全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 他完全不知晓外面是艳阳灿烂的白天,还是星辰点点的黑夜? 四周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每一次脉动都在这无边的黑暗中回响,放大了孤独与恐惧。 肚子发出的咕咕声提醒着他,已经饥肠辘辘。 这种身体上的不适与心理上的恐惧交织在一起。 终于,江昭阳再也扛不住了。 他伸出手,凭借着记忆与直觉,摸索到了椅子边的铃。 他用尽全身力气按了下去。 那一刻,他仿佛听到了希望之门缓缓开启的声音。 冷艳的赵珊与两个男性工作人员从隔壁房间走了进来。 瞬间房间亮起了柔和的灯光。 赵珊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腕上精致的手表。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她心中暗自思量:“这个怂货!” “曾经那股子嚣张气焰,现在还能剩下几分?” “还敢像之前那样怼我吗?” 室内的窗帘被人缓缓拉开,窗外的景色映入眼帘。 已近傍晚时分,县城的天空被晚霞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紫红。 随后,华灯初上,万家灯火渐次亮起。 这座小城披上了一层迷人的夜色。 赵珊坐到了自己位子上,对也随之坐在旁边的助手道:“准备做记录!” 赵珊的目光再次落在江昭阳身上。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揶揄与嘲讽:“怎么,罚酒的滋味不好受吧?” “现在,终于愿意开口说真话了吗?” “我说,我愿意交代!” 赵珊眼睛闪出亮光。 她紧紧盯着江昭阳,急切地催促道:“快说!” 江昭阳道:“我说,他傅正亮有一次曾经给了我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快讲!”赵珊几乎是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是……是一包茶叶。” “一包茶叶?” 赵珊的声音瞬间降了几个分贝,眼神为之一沮。 这算哪门子的事啊? “你就拿这个鸡毛蒜皮的小事来搪塞?”赵珊恼火道。 江昭阳见状,连忙摆手解释道:“不,不,不,你听我说完。” “这茶叶可不是普通的茶叶,它的价值可不菲啊!” “到底多少钱?”赵珊忍不住追问。 “我特地去查了查市场价格,这一包茶叶,竟然足有两百元!” 江昭阳的话语中带着几分震惊,“你说,这算不算傅正亮在向我行贿?” “什么?他向你行贿?” 赵珊这一下真来气了,这小子揣着明白装糊涂啊? 有领导向科员行贿的吗? 赵珊面红耳赤,这不是在戏耍我吗? 她的火气腾地上来了,“江昭阳,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荒谬至极!” “你再耍花招的话,我们的手段就要加码了。” 江昭阳一激灵,“别,别!他催我早一点交一篇上报县委的报告,给茶叶让我提神。” “你不算行贿就不算吧。我还有事要交代。” “什么事?别藏着掖着!” 江昭阳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显得颇为无奈,“可是,要想啊。” “那你绞尽脑汁地想,我可没多少时间陪你耗,我要走了。”赵珊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 赵珊将他的话,当作缓兵之计。 赵珊起身欲走。 “别!别!我想起来了。”说到这里,江昭阳话锋一转,“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我只能与你说。” 赵珊闻言,眉头微微一皱。 她的目光在江昭阳的脸上停留了几秒。 似乎在判断他话中的真假。 随后,她挥了挥手,对自己的助手说道:“你先出去一下,到门口候着。” “我倒要看看他的狗嘴巴里到底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助手闻言,不敢多问。 他只得应了一声,然后起身离开,轻轻关上了门。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赵珊眼神犀利道。 “我说,我知道你们纪委的厉害。” “据说就连一个人曾经与谁有过情感纠葛,都能查个水落石出,是吗?” “不假!” “我交代,我大学时暗恋过一个女同学。” “她身姿曼妙,面目俊俏。” “尤其是她笑起来的时候,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真是让人一眼万年,彻底着迷。” 说到这儿,江昭阳似乎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盯着赵珊看。 赵珊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看什么看?有话快说!” 江昭阳意识到自己失态。 他连忙讪讪一笑,“呃,没什么,只是觉得她的长相还真像你呢。” “不过,当然,你们的气质是完全不同的。” 赵珊闻言,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她一脸嫌弃地瞪了江昭阳一眼。 她恼怒地打断了他:“够了!别扯这些没用的。” “继续你的交代!” “是!直到有一次,她的形象在我面前全面坍塌。” “发生了什么?” 赵珊有些莫名其妙,这个小子怎么东扯葫芦西扯叶? “因为在一个周末,我看到她上了一辆小车,小车绝尘而去。”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在一次聚会上听人议论纷纷,说她被一个有钱有势的地产商人包养了。” “成了众人眼中不折不扣的小三。” “那一刻,我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因为……” 江昭阳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而且,她的名字也叫赵珊,不,确切地说,是‘姗’!” “和你只有一字之差,却让我无法不将两者联系起来。” 赵珊听了,面红耳赤。 她瞬间恼羞成怒,一股火气蹿了出来。 这小子,不是羞辱自己吗? 第3章 殃及池鱼? 她一声娇叱,“江昭阳,你,你!” “你吊儿郎当也就罢了,现在还学会油腔滑调,玩世不恭地拿我来取乐!” 不过,理智告诉她,这小子确实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这是在乱侃了。 “你要我交代,我实在想不起有什么问题要交代。” “只能搜肠刮肚地回忆那些陈年旧事了。” “你,你给我滚蛋!” “滚得越远越好!我再也不想看到你!”赵珊羞怒交加。 “好,我走!”这正是江昭阳求之不得的事。 他一溜烟跑了,逃之夭夭。 门外的纪委工作人员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 他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疑惑和不解。 “赵主任,放过他了?”其中一名工作人员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赵珊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她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疲惫说道:“这家伙关了黑屋子后,熬不住了,有些胡乱说话。” “再留置的话,怕乱咬人。” “他倘若无中生有,捏造事实,反而将我们置于被动的地位。” “再说,就是最亲近的秘书不知道领导秘密的,也很常见。” “何况他还不是秘书呢。” …… 江昭阳骑上自己的摩托车,风驰电掣一路疾驰。 回到镇机关大院的宿舍后,汗水顺着脸颊滑落。 他随手拿起挂在墙上的毛巾,胡乱地擦了一把脸。 用以驱散一路上的疲惫。 接着,他从柜子深处翻出一包速食泡面。 然后用开水简单地泡上,热气腾腾中,江昭阳三口并作两口地解决了这顿简单的晚餐。 饭后,一股难以抗拒的困倦如潮水般涌来。 江昭阳挣扎着想要抵抗,但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他一头栽倒在床上,很快便陷入了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 一阵急促而猛烈的敲门声将他从梦中惊醒。 江昭阳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看向床头的手表。 那一刻,他的眼神猛地一凛——时针已经悄然指向了下午的四点多了。 而他,竟然睡了整整一个通宵加大半个白天! 江昭阳猛地跳下床。 他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便踉跄着冲向房门。 他手忙脚乱地打开门。 来的是党政办副主任何狄。 何狄一改往日的谦恭,言语有些不悦,“江主任,你为什么睡得这样昏沉?” “上班时间不见踪影也就罢了,就连电话也不接听?” “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紧急状况!” “没想到你竟然在宿舍里蒙头大睡!” 江昭阳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他解释道:“实在是太累了,没想到一睡就过头了……” “林镇长到处找你呢?” “急得我要发寻人启事了!” 江昭阳闻言,有些懵逼,挠了挠头,“什么事?这么急?” “领导的事,我一个科员怎么知道?”何狄狡黠一笑,有些意味深长。 “不过,你最好还是快点去,别让林镇长等太久。” “好,我马上去。”江昭阳虽然心中疑惑,但也不敢怠慢,连忙点头应允。 “好!”何狄不再废话,径直离去。 江昭阳洗了一把脸。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肚子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叫声。 提醒他已经是饥肠辘辘了。 他已来不及泡面了。 他知道镇长林维泉肯定等不及了。 只是他要与自己谈什么事呢? 林维泉现在已是事实上的***了,一言九鼎,全镇一百多干部都得拱手听命。 更不用说他是十万百姓的父母官了。 江昭阳出了门。 一路上,他遇到了不少同事。 大家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窃窃私语。 仿佛都在猜测他即将面临的是什么。 终于,他来到了林维泉的办公室门口。 他轻轻敲了敲门。 得到允许后,推门而入。 他不知道迎接他的会是什么。 然而,林维泉看到他来了,却有些热情过头。 平日里那个总是沉稳内敛、不苟言笑的林维泉,此刻竟从办公桌后猛地起身,脸上堆满了笑容。 他快步走到饮水机旁,熟练地拿起一只精致的瓷杯,细致地为他冲泡了一杯香气四溢的绿茶。 “坐!坐!”林维泉一边招呼,一边还不忘用手势引导江昭阳到沙发前坐下。 那热情劲儿,让他心中一凛。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兆。 江昭阳忐忑不安地坐下。 林维泉将热气腾腾的茶水递给了江昭阳。 林维泉也随之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但他并未立即开口,而是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打量着江昭阳。 “喝茶!我们慢慢聊,不急?” “不急?”江昭阳心中十分诧异,看何狄的样儿,那是十分焦急啊? 管他呢,随遇而安。 江昭阳深吸一口气,决定暂时放下心中的疑虑,专注于眼前的茶水。 他轻轻吹散热气,小啜一口。 那清新的茶香瞬间在口腔中绽放,让他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林维泉见状,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小江,有些事情,我想我们需要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林维泉慢条斯理地品了一口茶。 他然后说道:“小江,你很有才华。” “你毕竟毕业于985大学,来到我们这个偏僻的乡镇工作也不容易。” “只是……”他微微一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那欲言又止的模样让江昭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江昭阳的心跳加速,如同擂鼓一般。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手心已经微微出汗。 自己是傅正亮看中的人,从自己来到党政综合办以来,就贴上了“傅正亮的人”的标签。 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尽管他自己与傅正亮只是工作关系。 琉璃镇的党政***之间,一向是面和心不合。 自己夹在中间,左右逢源都难。 不能不选边站队。 在这样的环境下,毋庸置疑,江昭阳只能选站在傅正亮这一边。 现在傅正亮垮台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自己不受牵连都难。 想要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的。 纪委那一关侥幸过关。 现在眼前这一关未必能顺利过得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林维泉他岂能将傅正亮的人放在身边? 江昭阳深知,自己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好过。 挤兑、边缘化是大概率事件。 第4章 调换岗位 更何况还有一个对于主任位置觊觎已久的何狄。 瞧刚才他幸灾乐祸的表情,就可见端倪。 江昭阳心中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无非是被边缘化吧! 坐冷板凳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无非是躺平而已。 想到这里,江昭阳平静道:“林镇长,您若是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我们之间,无需拐弯抹角,别为难。” 林维泉玩味道:“小江,你昨天被纪委传讯?” 江昭阳轻轻摇头。 他纠正道:“不是,应当是叫例行询问。” 林维泉叹了口气,“大意是一样的,叫法不同而已。” “不过,这事儿在镇委镇政府机关大院里,可已经是传得沸沸扬扬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你现在啊,就像是那黄泥巴掉进了裤裆里,就算不是屎,也被人家当成了屎。” “现在大家窃窃私语,各种议论甚嚣尘上,说什么的都有。” “我现在也是压力山大,可谓处在风口浪尖上。” “您?怎么会呢?”江昭阳纳闷道。 这事与林维泉风牛马不相及呀。 甚至他还要暗中高兴才对。 现在他大权独揽了,没有人能力压他一头了。 封印解除了! “不是这样的。我昨天晚上就打电话去询问你的事。” “纪委的赵主任答复是目前没有你涉及傅正亮一案的证据。” “虽然纪委的同志有这个怀疑。”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但是,目前没有,不等于将来没有。” “纪委的同志现在只是存疑,没有下最后的定论。” 林维泉为难道:“党政办你知道的,这是一个核心的部门。” “也是最讲政治的,最敏感的单位。” “如果我让你继续处于这个岗位的话,肯定会有各种各样的非议,甚至指责。” “我想你回避一个时期最好。” “等事情平息了,或者有事实证明你是无辜的,那样的话,你再回来。” “你看,这样安排,是否可行?” 听了林维泉的话。 江昭阳望着林维泉那张虚伪的面孔。 只觉得一股恶心涌上心头。 这哪里是什么为了大局,分明就是排斥异己,驱逐自己。 这不过是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把自己排挤出去而已。 林维泉却还要装出一副迫不得已,无可奈何,甚至痛心的样子。 真是让人作呕。 每一个从党政办出去的人,谁再回来过? 可是面对眼前代表组织与自己谈话的林维泉,江昭阳无可奈何。 林维泉能与自己谈话还算给了一点儿面子。 否则,他可以直接通知自己离开党政办。 胳膊能扭过大腿吗? 江昭阳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他言不由衷道:“林镇长,您说得对!虑事深远,不得不服。” “那么,林镇长,您打算安排我到哪一个部门继续工作呢?” 一般说来,在官场这个复杂而微妙的生态圈里,人人都深知“和光同尘”的道理。 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轻易撕破脸皮。 毕竟,在这个圈子里混,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永远站在不败之地。 一般都不会做得太过分。 出手都会留有余地。 报纸、网络、电视、新闻媒体上,每天都有关于贪官落网的消息。 只要在官位上,谁能保证自己一尘不染,清廉如水? 放别人的人一马,其实也就是为自己留一条路。 多一盏灯的事不做,去做添一堵墙的事? 这是官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潜规则。 所以,江昭阳想,林维泉不外乎是将自己边缘化吧? 镇委镇政府这个大院,还有不少部门呢。 民政办、综治办、招商办、安监站、文化站等,哪个地方不能安排自己? 然而,林维泉接下来的话,让他诧异不已。 如同冬日里的一盆冷水,让他从头凉到脚。 江昭阳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看安排你去白云山水库工作吧。” 江昭阳一听,愣住了。 通常只有水电站的事业编人员才会被分配去那里,负责日常维护与管理工作。 而自己,一个堂堂正正的行政编制公务员,竟然要被发配到哪里去守水库? 这打破了江昭阳的认知。 面对江昭阳那张写满惊愕的脸庞。 林维泉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 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深意,几分戏谑。 他继续以一种近乎冷酷的语气说道:“还不仅于此。” “还有?” “是的。”林维泉点了点头,“水库边是一片广袤的林区,生态环境脆弱且珍贵,你还得兼任护林员一职。” “你的任务,不仅仅是防火那么简单,还要时刻警惕非法砍伐、盗猎等破坏行为。” “那儿与邻县白果乡接壤,地界模糊,管理难度大。” “经常有邻县的人越境偷猎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如野猪、麂子等。” “你还得负责巡逻、监控,必要时还要与偷猎者斗智斗勇,保护这些珍稀动物免受伤害。” 江昭阳一听,心里一沉,这是一身三任啊? 可是他知道发火不得。 否则后果是,自己今后的处境会更艰难。 他不动声色道:“林镇长,我既是水库工,又是护林员,还是森林公安员,身兼三职。” “那么我是否能领三份薪水呢?” “这个不行。你是公务员,只能领一份工资,这个有明文规定。” 江昭阳暗骂道,这个时候你想起我是公务员了? 江昭阳随之退而求其次,“那林镇长,既然我不能领三份薪水,那能不能给我配***枪呢?” “你要手枪干什么?” “你想呀,我经常需要面对盗猎者等危险分子。” “如果他们没有武器,那我或许还能应付。” “但问题是,盗猎者往往都配备了火力强大的猎枪,而我却是手无寸铁。” “您说,我胳膊上套一个红袖章,就能制止他们吗?” “这个?”林维泉用手托起下巴,佯作思考道,“枪械是严格管制的,得有持枪证。” “回头我向公安机关咨询一下,看行不行。”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但是,江昭阳同志,你的心里期望不要那么大。” “估计很难。” 说到这里,林维泉道:“还是实际一点吧。” 第5章 家中变故? “我看看能否为你争取到一些特殊的装备或者额外的支持。” “比如防刺背心、高性能手电筒之类的。” “这些或许能在关键时刻帮到你。” “不过,这个事以后再说。” “你先去报到再说。” “我什么时候去报到?” 林维泉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上的时间,“今天是周五了,下周一吧。” “今天你可以提前下班。” 说到这里,林维泉特意停顿了一下。 然后,他话中有话道:“你也应该回去看一下了。” 江昭阳暗道,这家伙的话里似乎暗含玄机呀? 难道我家里出了事? 想到这里,他倏忽一惊,心一沉。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出了林维泉的办公室后,江昭阳三步并做二步走向车棚区。 那里有他的摩托车。 到了车棚处,江昭阳急匆匆地从略显紧绷的西装口袋中掏出了手机。 他的手指因心中莫名的焦虑而微微颤抖。 屏幕亮起的那一刻。 江昭阳的目光瞬间凝固——竟然有十五个未接来电。 这些数字如同十五枚蓄势待发的未爆炸弹,在他的心间轰然炸响。 除了何狄的五个电话外。 其余的,竟全是母亲周静打来的。 难以名状的恐慌如暗夜中的潮水。 悄无声息却势不可当地涌上江昭阳心头。 他的心脏猛地一沉。 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脑海中盘旋,挥之不去——难道,家中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可预知的意外变故? 这个念头一旦生根,便如同野火燎原,迅速蔓延至他的每一个细胞。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就在这时,他下意识地检查起了手机的设置。 希望能在这一连串的混乱中找到一丝合理的解释。 当目光触及到“静音”二字时,所有的疑惑都有了答案。 原来,在去纪委的路上,为了不打扰到即将进行的严肃谈话。 他特意将手机调整为了静音模式。 这一举动,在现在看来,却成了他与家人之间沟通的最大障碍。 难怪没有听到铃声呢。 江昭阳深吸一口气,指尖飞快地在屏幕上跳跃。 江昭阳一个电话直接拨给了他的母亲周静。 询问家里是否发生了什么突发事件?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周静的声音带着几分犹豫与不安。 她如同秋风中摇曳的枯叶,脆弱而颤抖:“儿子……你回来就知道了。” 这句话,让江昭阳的心不禁揪紧。 “妈,电话里不能说吗?”江昭阳的声音里透着焦急。 “儿子,这事儿三言两语说不清。”周静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回答含糊其辞。 “今天是周末,你难道不回来吗?” “回家来,妈妈当面跟你说。” 他听出了母亲心情不好,心中已隐隐预感家中定有变故。 他于是安慰道:“妈,没有过不去的坎,我马上回!” “您等着我!” 周静哽咽着回应:“昭阳啊,你一定要快点回来,妈等着你……” 可是,她的话还未说完。 江昭阳手机屏幕上那微弱的光亮突然间熄灭。 伴随着“嘀”的一声轻响。 手机自动关机了。 她心中那份急切与担忧,被无情地隔绝在了这冰冷的电子设备之外。 没有手机,意味着他与母亲之间的连线断了。 这让他如何能够安心? 江昭阳心中一阵焦急。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转身向自己的办公室奔去。 回到办公室,他迅速在抽屉和桌面上翻找起来。 希望那个熟悉的充电头能立刻出现在眼前。 可是,当他终于找到那个小小的充电头时。 他的心中却不禁泛起一丝苦涩——即便现在插上电,手机充满电也需要至少半个小时。 而母亲那边,每一秒都可能是煎熬。 归心似箭! 江昭阳的心情如同被烈火炙烤。 哪里还愿意等待这漫长的充电过程?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办公桌的一角。 那里,一台崭新的手机正安静地躺在充电座上,电量显示几乎已满。 而且,那手机的型号、外观,竟与他的手机一模一样。 就像是专门为他准备的救星一般。 “有了!”江昭阳心中一亮,迅速做出决定。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台充满电的手机取下,将自己的手机接上数据线,放在充电座上。 虽然这样做有些不妥。 但眼下情况紧急,他已顾不得许多。 他心里默默对那位还未归来的同事说了句抱歉。 他决定先借用这台手机两天。 毕竟,同事也可以用他的手机应急,算是两全其美。 主意已定,江昭阳拿起手机,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急切。 他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 他像百米冲刺一般冲出办公室。 来到摩托车旁边。 江昭阳跨上车座,一把拧动油门,摩托车轰鸣着。 顷刻之间,摩托车如同离弦之箭冲出镇机关大院的大门。 留下一串渐渐消散的尾气。 摩托车在山间公路疾驰。 天气预报上说,午后有雷暴雨。 他要在暴风疾雨之前,赶回家。 江昭阳的家,在县城。 摩托车继续在山林间穿梭。 每转过一个弯道,都离那个温暖的港湾更近一步。 江昭阳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 按照目前的速度,只需再骑行十多分钟,就能穿过这片郁郁葱葱的山林。 回到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地方。 他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母亲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以及餐桌上那一道道熟悉而美味的菜肴。 然而,刚刚还明媚的天空。 转眼间,天空却像被巨大的墨汁染黑。 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江昭阳的心倏地一沉。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暗叫不好。 江昭阳双手紧紧地扭住车头。 脚下的油门被毫不留情地踩到底。 摩托车风驰电掣向着县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风在耳边呼啸,路边的树木和景物迅速后退。 然而,一道道闪电划破天际。 伴随着隆隆的巨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颤抖。 让人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一个异常耀眼的火球突然撕开乌云。 它带着毁灭性的力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劈而下。 第6章 救人要紧! 公路左侧的陡峭山坡上,植被茂密。 一块被誉为“望夫岩”的巨石傲然挺立。 传说中它是古代一位妻子等待远征丈夫归来的象征。 历经千年风雨而不倒。 火光一闪,“望夫岩”被火球击中。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 岩石崩裂,碎石四溅。 江昭阳惊骇地看见一辆正常行驶的帕萨特小车,被疾速弹射的碎石击中。 紧接着,帕萨特小车失去了控制。 它像一只脱缰的野马,猛地偏离了原本的轨迹。 帕萨特小车失控地冲向路边的一排坚固的石柱护栏。 石柱护栏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几根粗壮的柱子应声而断,碎石与尘土四散飞溅,场面触目惊心。 帕萨特小车几乎凌空悬起,然后,没了声息。 江昭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紧张地望向摇摇欲坠的小车的下方。 那里是一片静谧得令人心悸的湖泊。 湖面如镜,却暗暗隐藏着杀机。 据说,这湖深达70米。 更可怕的是,湖水中还潜藏着凶猛的食人鱼。 凶猛的食人鱼它们悄无声息地游弋,等待着吞噬不幸的猎物。 这惊险的一幕,让江昭阳惊骇欲绝,不忍卒看。 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恐怖的念头。 如果小车从悬崖边直接坠落下去。 那后果将不堪设想,车内的人恐怕凶多吉少。 “赶快救人!”江昭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来不及多想,迅速将摩托车往路边一甩。 与此同时,他几乎是从车上飞跃而下。 江昭阳双脚刚一落地。 便如同离弦之箭,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前奔跑。 冲至车边。 江昭阳的目光定格在那辆摇摇欲坠的小车上。 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寒冰般沿着他的脊椎蔓延。 让他的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惊愕。 如果自己进入车内救人的话,稍有不慎,自己与车内之人,就会葬身鱼腹。 可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自己是一个公务员,岂能见死不救?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慌乱。 江昭阳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尝试打开车门。 然而,左边的车门已经严重变形,完全失去了打开的可能。 江昭阳只得绕道右边。 他心惊胆战地伸出手。 仿佛触碰的是一根即将断裂的琴弦,格外小心地尝试着去开门。 还好,运气爆棚。 幸运之神眷顾了他。 车门竟奇迹般地缓缓开启了一条缝。 一缕微弱的光线从门缝中透了出来。 江昭阳侧身慢慢地爬了进去。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格外谨慎,如履薄冰。 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打破这份难得的平衡。 车内空间狭小且混乱。 破碎的玻璃碎片散落一地。 江昭阳看到了车内其实有两个人。 前挡风玻璃破碎,呈现一个斗大的窟窿。 呼啸的狂风如猛兽般肆虐,肆意灌入这具残破的车体。 发出阵阵凄厉的呼啸声。 驾驶座上,一名男子瘫坐其间,头顶的鲜血汩汩流淌。 后座一人,是一个年轻女性,长相美到极致,肤如凝脂。 她一袭白裙。 风撩动她的裙摆。 这个年轻女人已昏厥在车内。 她是什么人呢? 救人要紧! 可是先救谁呢? 江昭阳有些犯难。 现在小车还维持着脆弱的平衡。 如果贸然救起其中一人。 那么平衡一旦被打破,这辆车很可能会瞬间坠落。 届时,另一个人将毫无生还可能。 这种抉择,无疑是在生与死之间架起了一座独木桥。 一步之差,便是天人永隔。 他凝视着车内两人,心中权衡再三。 先救驾驶座上的男子,那后座的女子便难逃厄运。 若先救女子,男子则可能因失去平衡支撑而坠落深渊。 这抉择,沉重得让人窒息。 每一秒都如同千年之久。 江昭阳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的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 他迅速环顾四周,寻找可以利用的救援工具。 不远处,一块突兀的岩石突然映入了他的眼帘,引了他的注意。 就在这时,江昭阳的脑海中仿佛有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电光石火之间,一个念头倏地一闪而过。 他心中一动,瞬间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他决定利用这块岩石作为支撑点,先稳住那摇摇欲坠的小车平衡。 然后再逐一救援。 江昭阳迅速下了车,行动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接近岩石,用尽全身力气将它推向车边。 然后,他费尽全身的力气,将岩石小心翼翼地搬入车内后座。 在这个过程中,他时刻保持着警惕。 他深知,稍有不慎,就可能打破那本就脆弱的平衡。 随着岩石稳稳地落在车内后座上,小车又翘高了一些。 江昭阳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 他钻入车内,一步步慢慢接近驾驶位。 江昭阳的目光紧锁在那个因事故而痛苦呻吟的受伤男子身上。 江昭阳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位男子缓缓地、稳稳地拖到后座。 这个过程虽然艰难。 但他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然后,江昭阳一点一点地将男子从后座往外抱。 终于,他将那位男子轻轻地放入了地下。 这时他才得以仔细打量起这位伤者。 原来,这位男子已不年轻。 他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估计有五十多岁了。 此刻,他的脸上满是血污,双眼紧闭。 但就在这时,他的眼皮微微颤动,随后缓缓睁开。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和迷茫。 他张开嘴巴,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豆大的雨点无情地打在江昭阳的脸上、身上,但他却仿佛毫无知觉。 他来不及多想,也顾不上擦拭脸上的雨水。 只是再次弯腰抱起这位老年男子。 江昭阳向着不远处的一座铁皮房子奔去。 那是养路工班的休憩之处。 也是此刻江昭阳能想到的唯一一处避雨和暂时安置伤者的地方。 江昭阳一脚踢开了那扇已经略显生锈的铁门。 一股潮湿霉味扑鼻而来。 他冲进了屋内。 室内空无一人。 但幸运的是,这里有两张木床。 虽然床上只铺着床板。 但对于此刻的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江昭阳小心翼翼地将这位老年男子放置在床上。 第7章 疑问? 江昭阳让他平躺下来,尽量保持呼吸的顺畅。 随后,江昭阳看了一眼窗外那肆虐的风雨,又毫不犹豫地转身跑了出去。 江昭阳再次俯身,艰难地挤进那辆略显拥挤的帕萨特小车内。 雨势未减,反而更加猛烈。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姿势,双手稳稳地环抱住那位昏迷中的年轻女子。 她的面容苍白而脆弱。 他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怜惜。 他的动作也因此更加轻柔,生怕有任何闪失。 江昭阳从车内小心翼翼地将这年轻女子抱了出来。 然而他冒着疾风暴雨将她送回到铁皮房子。 然后将她小心地放置到另外一张床上。 做完这一切,江昭阳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他擦去额头上的雨水与汗水。 他的眼光不经意环顾了一下这两人。 江昭阳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 蓦地,他心中升起一个大大的疑问号。 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是父女? 一家出游?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女孩的母亲也应当在啊? 看来难以简单归类为家庭关系。 是情人? 年龄也太悬殊了吧? 江昭阳开始仔细观察起男人,试图从细节中寻找线索。 男人的衣着考究。 他手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手表,在昏黄的房间内闪烁着低调的光芒。 看这男人的样儿,非富即贵。 难道这男人是个老板? 这年轻女人是他的小三? 或者,还有一种更为微妙的可能性。 这男人或许是一位位高权重的领导。 而这女人,则是他手底下的一名下属。 在权力的游戏中,她成了他权力场下的猎物。 被他用各种手段诱惑,心甘情愿地成为他权欲之下的一枚棋子。 又或者,情况完全相反。 是这位领导被女下属的美貌与心机所围猎。 最终沦为了美色编织的陷阱中的俘虏,无法自拔。 两人选择在周末驱车前往二十里之外的度假山庄。 只是为了远离尘嚣,去销魂,去寻欢作乐? 这个可能性很大! 毕竟,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 利用职权玩弄女性,或是女性主动投怀送抱,以换取某种利益或地位的攀升。 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 这样的推测,就像春日里疯长的野草,不受控制地在他心中蔓延开来。 江昭阳的目光最终定格在窗外那片无尽的雨幕上。 他的思绪随着雨声飘远,回到了那段青涩的大学时光。 大学同学赵姗的身影,不经意间闯入了他的记忆深处。 记忆中的她,总是那么端庄得体,举止优雅。 仿佛是一朵不染尘埃的白莲。 然而,谁又能想到,那样一个看似纯洁无瑕的女子,背后竟藏着那样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竟然背地里被一个房地商包养! “呸!”江昭阳不禁从心底发出一声轻蔑的啐骂。 他心中暗自唾弃。 江昭阳嫌弃的目光射向躺卧在床上的这一对男女。 早知如此,何必去救这对道德沦丧的男女? 这时,那个男人虚弱至极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平线传来。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可抗拒的渴求:“水、水,我要喝水!” 江昭阳闻声望去,心中不禁泛起一阵烦躁:“这铁皮房子,哪里找得到水啊?” 然而,那双颤抖的手却指向一个方向,“车,车里有矿泉水!” “你等着!”面对他的无助要求,江昭阳不忍心拒绝。 他冒雨跑出了铁皮房。 雨,似乎变得更加猛烈,如同天神的怒火倾泻而下。 风,也更加猖獗,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噬。 江昭阳感觉自己几乎要被这肆虐的风无情地卷起抛向天! 他不得不就地一滚,灵巧地向小车滚去。 可是,当他刚挨近小车时。 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猛然将小车掀起。 小车瞬间坠落下去。 紧接着,“咕噜”几声沉闷的响动。 小车便沉入了湖底。 江昭阳目睹这一幕,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惊骇与后怕。 幸亏晚了一步。 否则,自己就会与车一道沉入湖底,化为淤泥。 不,更可能是葬身鱼腹。 成为这静谧深湖中一个无声的牺牲品。 江昭阳空手而归! 那个男人微弱的声音传了过来,“水、水,水来了?” 江昭阳心中涌起一股无名之火。 他没有好气道:“你的小车已沉入湖底,我也差点葬身鱼腹。” 那个男人一听,头一歪,昏厥过去了。 江昭阳这一下慌了神。 他深知此刻最重要的是救人。 他连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地拨打了120急救电话,将这里的情况简要而焦急地告知了对方。 挂断电话后,他心中暗自纳闷。 这男子似乎是个财迷,一听车沉了竟昏了过去? 对他而言,这损失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不值一提。 但转念一想,或许是受伤太重了吧! 他不放心,又俯身将手指探向那男子的鼻孔,感受到微弱的呼吸后,他才稍稍放下心来。 不久之后,那个年轻美女似乎也苏醒了过来。 “这里是哪里?我……我怎么了?” 她那双美丽的眼睛中满是困惑与惊慌。 显然还未从刚才的惊险一幕中完全回过神来,出现了记忆断片。 她看着江昭阳,眼中满是惊讶:“你是谁?” “为何会如此突兀地出现在我面前?” 江昭阳轻轻扬起嘴角,勾勒出一抹既玩味又带着几分深意的笑容,“我是谁并不重要。” “我只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玩世不恭,“若非你的车子失事,我们或许永远不会有所交集。” 江昭阳的话语仿佛一把钥匙,打开了女子记忆的闸门。 美女的眼中闪过一丝恍悟。 她挣扎着猛地坐直了身子,似乎想起了什么:“是你救了我?” “你说呢?”他保持着那份淡然与疏离。 “你还是躺倒吧!否则,颅脑出血就麻烦了!”江昭阳一脸冷淡,不再看她。 她看着江昭阳,“那你是我的恩人!” 江昭阳心中“呸”了一声,暗道,我们不是一路人! 做你的恩人? 羞耻! 美女可能因为疼,又躺卧了下来。 她不再说话。 不久,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 第8章 交费? 那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顷刻,救护车终于抵达。 一輌救护车稳稳地停在了简陋的铁皮房门前。 这时,风雨渐歇,天空透出一抹淡淡的夕阳。 一个身着白大褂、面容姣好的女医生,宛如天使降临。 她后面是几个护士,带着两副担架涌了进来。 在这位女医生的指挥下。 几位护士迅速而熟练地将仍处于昏迷状态的男子,以及那位已逐渐恢复意识的美女,稳妥地安置在担架上。 随后将这两人送入救护车中。 随着车门缓缓关闭。 江昭阳如释重负。 他终于可以回去了。 然而,女医生的话,让他懵圈。 “这是你女朋友吧?” 江昭阳心里一阵反胃,想呕吐。 他极力抑制内心的强烈不适。 用近乎冷漠的语气回答:“不是!” “那你?你们之间……”她眼神中充满了狐疑。 “我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吗?” “碰上了,能不管吗?”江昭阳冷冷道。 说完,他意犹未尽。 江昭阳又鬼使神差又补充了一句,“你是医生,碰上你出诊,你救的男人难道都是你老公或男朋友吗?” 江昭阳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与挑战。 让女医生不禁为之一愣。 她脸颊腾地一下红了。 显然是被江昭阳的直白问得有些措手不及。 她气岔了。 “不管是不是,你都要随我走!”她有些羞怒。 “为什么?” 她一翻白眼,“医院也是创收单位,不是慈善机构更不是福利院。”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江昭阳反问道。 他实在不明白,为何这漂亮的女医生会突如其来说这个话? 有些不着边际。 “关系大了去了,得要人交费,是不?”她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烦,没有好气道。 “我交费?” “没错,你不垫付抢救费用吗?” “一个昏迷不醒,一个随时可能再次昏迷,你认为他们会自己走到窗口去付费?” 她的反问让江昭阳一时语塞。 “你救人救半截?半途而废?” “你?”江昭阳一愣神,自己刚才出口不慎,这是报复啊? 可是他没有办法。 她的理由冠冕堂皇,无懈可击。 “好吧!”最终,他只能无奈妥协。 江昭阳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女医生随即出了门。 江昭阳只得跟随她而去。 女医生上了驾驶室,关了车门。 江昭阳追问道:“医生,我坐哪儿?” 女医生透过车窗,目光如冰。 她的声音冷淡而干脆:“哪儿有座位你就坐哪,别问我。” 江昭阳闻言,眼神迅速在车内扫视了一圈。 他没有丝毫的迟疑,他猛地一拉,驾驶室的侧车门应声而开。 他挤了进去。 “你怎么坐这儿了?”女医生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明显的恼火与无奈。 她没想到江昭阳会如此“不客气”地直接坐在了她身边。 “还有人要上来的。” “这救护车厢里狭窄,已转身不了,我怎么坐?” “挤挤!”江昭阳不客气道。 这时,车门再次被轻轻推开。 又上来了一个身着整洁护士服的年轻女子。 她的手里还提着一个装满医疗用品的沉甸甸的箱子。 车头内空间本就局促。 她的这一举动,无疑是往这狭小的空间里又塞进了一块巨石。 让原本就狭小的空间更显拥挤。 江昭阳感觉自己瞬间成了“夹心饼”。 他被两人挤在中间,动弹不得。 江昭阳只能侧身而坐,那姿势说不出的别扭与难受。 这简直如同坐在针毡之上。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今天真是倒霉,救了一对野鸳鸯不说,还要为他们买单,还要在车上活受罪。 江昭阳只能强忍着不适。 他默默祈祷这段旅程能尽快结束。 “开车!”女医生说道。 救护车随即轰鸣着响应。 救护车如同离弦之箭一样,风驰电掣般向着医院疾驰而去。 终于到了医院。 车厢两人被护士送入到了急诊室。 女医生转过身,用力推搡着江昭阳,眼神中既有焦急也有责备。“你下车呀?” 她几乎是喊叫着,“还傻愣在车上干什么?” 江昭阳被这一推一喊惊醒,仿佛从一场梦中猛然回到了现实。 他连忙应了一声。 紧跟着护士的脚步,几乎是踉跄着跳下了车。 女医生没有片刻停留。 她脚步匆匆地继续向急诊室深处走去。 然而,就在她即将踏入急诊室大门的那一刻。 她又猛然回过头来,“你赶快到缴费窗口去交纳抢救费用,别磨蹭。” “要交多少?” “窗口工作人员会告诉你的。”女医生简短地回答,随后便消失在急诊室的门里。 江昭阳无奈。 江昭阳叹了口气,来到缴费窗口。 他不得不从皮夹子里小心翼翼地掏出银行卡。 他的手在微微颤抖,手心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结果,预交了二千元费用。 这一笔费用虽然不少,但是还是在江昭阳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江昭阳松了一口气。 江昭阳抬手揩去额上的汗水。 他的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口袋里那冰冷的手机,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庆幸。 还好,手机还在。 刚才滚爬也没有失落。 他连忙将这部“幸运儿”手机掏了出来。 江昭阳几乎没有片刻犹豫。 他的手指倏然拨通了那个熟悉而温暖的号码——那是母亲的电话,是他心中永远的避风港。 自己没有在正常的时间到家。 不知道母亲会有多担心自己?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听筒里传来了母亲周静那熟悉而又略带颤抖的声音。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明显的焦急与不安:“儿子,你出了什么事?” “为什么电话一直没人接?” “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一连串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从听筒里传来,每一个字都透露出母亲深深的担忧。 江昭阳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知道,无论自己身处何方、遭遇何种困境,母亲的爱始终如一,永远是他最坚实的后盾。 他连忙宽慰道:“妈,没事,真的别担心!” “我就是刚才有点忙,没注意到手机。” 江昭阳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歉意。 他知道母亲一定急坏了。 第9章 留观室 “没事?我打了那么多电话,你都没接,我能不担心吗?”周静的声音里满是后怕与责备。 江昭阳一愣。 他随即恍然大悟——自己此刻手中握着的,是同事的手机,而非自己的。 难怪母亲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来,却始终无法接通。 母亲又怎会拨得通这个号码? 想到这里,他不禁哑然失笑。 他随即又认真解释:“妈,您听我说,我今天其实是在救人呢!” “我现在在医院呢。” “我的手机在充电,现在用的是别人的手机呢。” “原来如此!”电话那头的周静闻言,语气明显轻松了许多,心中的大石也落了地, “儿子,你没事就好。”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儿子,你做得对!” “你忙吧,忙完就回来吧。”周静放心了,她挂掉了电话。 江昭阳在医院缴费窗口完成了手续。 他觉得没有自己什么事了。 心里盘算着该是时候回家了。 这是县城的医院。 家,那个温暖而又宁静的避风港,此刻离他不过几公里的距离。 可是,让他肉疼的是,自己的摩托车还搁在事发现场呢。 那可是几千元买的呀。 他无奈,打算打出租车去骑车。 今天可是倒霉透了。 本来要被流放了,又搁上这事。 但就在他即将跨出医院大门的那一刻。 一股不甘的情绪在他心中悄然升起。 自己救了这一对野鸳鸯,难道还要为他们买单? 不行,二千元钱也不是小钱,相当于自己一个月的工资了。 得要这一对野鸳鸯还自己的钱。 这钱不是大风刮来的。 想到这里,江昭阳只得坐在急诊室外坐椅等待。 半个小时后,急诊室的门缓缓开启。 那一袭白大褂的女医生缓步而出。 她的目光如寒星般锐利,最终定格在江昭阳的脸上。 “医生,你好!”江昭阳一见医生出现,立刻从座椅上弹起,快步迎上前去。 他的脸上堆满了礼貌而略带紧张的笑容。 然而,女医生却只是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她带着几分明显的不耐烦:“你不是说他们与你是毫不相干的路人吗?” “怎么?”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讽刺,“对两个完全陌生的路人,你竟然如此关心?” “还特地守候在急诊室的门口?” “生怕错过他们的任何消息?” 江昭阳被这一连珠炮的问题问得有些措手不及。 他愣了愣。 随即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 他挠挠头,解释道:“我关心他们干啥?” “我更关心我的钱。” “你不是要我垫付钱吗?” “我二话不说,直接垫付了二千元钱呢。” 女医生听完,嘴角微微上扬,撇撇嘴巴。 她语气依旧冷淡:“那个被送来的老年男人还没有醒来。” “危险吗?”江昭阳的眉头紧皱,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焦虑。 女医生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她缓缓说道:“他是驾驶员,在事故中头面部直接撞击到了挡风玻璃及其坚固的框架上。” “因此遭受了严重的伤害——玻璃碎片造成了多处切割伤和挫裂伤,伤口深可见骨,出血不止。” “更糟糕的是,颅骨骨折导致了颅内出血。” “情况一度非常危急。”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但幸运的是,他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期。” “多亏了及时送来抢救。” “我们迅速为他输了血,并采取了一系列紧急抢救措施。” “这才将他从死神手中抢了回来。” “真是死里逃生啊……” 女医生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这样的奇迹,可不是每天都能遇到的。” 她报复性地一笑,“只是向他要钱?等吧!” 江昭阳闻言心中一凛。 他随即又急切地问道:“那个美女也没有醒来?” 女医生沉吟片刻,似乎在斟酌言辞,“她吗?” 江昭阳急切道:“我在那个铁皮房子里时,她就已经醒来了。” “我还以为到了医院,她会很快恢复过来。” “怎么现在反而……昏迷不醒?” 女医生见状,略一迟疑。 她不得不解释道:“她是惊吓过度,没有大碍。” “经过各项检查,她的生命体征都是正常的。” “她在哪?我可以去看看她吗?”江昭阳追问。 女医生指了指走廊尽头的留观室,“她现在在留观室。” “你可以去看看她,但请保持安静,不要打扰到她休息哦。” “知道!”江昭阳闻声,急忙转身。 他几乎是小跑着穿过走廊。 两旁的白墙在他眼中一闪而过。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再快点! 终于,江昭阳几乎是冲刺一般来到了留观室的门前。 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轻轻推开门。 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扑鼻而来。 房间内,柔和的灯光洒在一位美女身上。 她正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眼微闭。 输液管轻轻摇曳,宛如生命的脉动。 这美女正躺在床上输液呢。 当她的目光与江昭阳相遇时,明显一愣。 随即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惊喜的笑意,“恩人,你还在啊?” “我还以为你已经离开了。” 江昭阳压抑住内心的反感。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淡淡道:“不要这样叫。” “我只是一个路人,岂能见死不救?” “不过?”他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难以启齿。 “不过什么?”美女追问。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好奇。 “不过,我,垫付了二千元急诊费用呢。”江昭阳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但更多的是一种释然。 美女闻言,微微一笑,“这个呀?我肯定给你的。” 她拿出了手机,屏幕上的光线映照在她那张极美的脸上,增添了几分柔和。 “我们加一个微信好友吧?然而微信转账即可。”她提议道,眼神中闪烁着期待。 然而,江昭阳的反应却出乎她的意料。 江昭阳摇了摇头,“不要,我给你一个二维码付款。” “你扫码支付即可。” 他的话语简洁而干脆。 他不愿与自己讨厌的人有任何多余的交集。 说着,江昭阳迅速从口袋中掏出手机。 他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跳跃。 他熟练地登录了自己的微信账号。 随即打开了收款二维码。 第10章 缺席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犹豫。 美女见状,无奈一笑,扫了二维码支付了这一笔钱。 随着“滴”的一声响。 这笔债务终于得以了结。 江昭阳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 他转身欲走。 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美女的声音:“慢着!” 他诧异地回过头,“还有什么事?” “你是琉璃镇的吗?” 江昭阳没有否认。 “是镇上的工作人员?” 江昭阳不好否认。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这个?”江昭阳不想告诉她自己的名字,“名字只是一个符号,并不重要。” “想当雷锋?” “不说名字,说你的手机号码,这总可以吧?”美女退而求其次。 江昭阳仍然不想告诉她。 他支支吾吾敷衍道:“这个手机是新买的,号码是随机的。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女子显然对他的回答感到意外。 她的眉头轻轻一挑,露出一口细碎如贝的牙齿,笑容中带着几分戏谑,“你挺逗的啊!” “竟然不知道自己的手机号码?” 见江昭阳一脸尴尬。 女子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会用手机吗?” “你总不会说连手机也不会用了吧?” 这一下,江昭阳不好再敷衍了,“会,会吧!” “那好,我的手机号码是139xxxx,你打这个号码就成。” 江昭阳确实感到有些无奈。 不好直接拒绝那位美女的请求。 他心中暗想,这部手机既然不是自己的,那也就没必要太过担心后续的问题。 算了,无妨! 就算她以后真的打这个手机号码。 那同事又怎么会认识她呢? 最多不过是随便聊上两句,然后就会挂断电话。 不会再有什么后续了。 于是他拿起手机,拨打了这个美女的手机号码。 电话响了,美女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陌生号码。 她的嘴角不禁泛起一丝微笑。 她轻声说道:“嗯,我记下了这个号码。” 江昭阳心中暗自松了口气,问道:“那现在没事了吧?” “没事了!” “那我走了!” “嗯!” 江昭阳走出了留观室。 他出了医院,来到了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他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江昭阳告知了去处。 出租车司机一听,立刻踩下油门。 出租车风驰电掣疾驰而去。 江昭阳靠在座椅上,望着窗外飞逝的风景。 他心中却不由得涌起一阵惆怅。 今天真是诸事不顺,撞霉运了。 不久,出租车便停在了事故现场附近。 江昭阳付了车费。 他下车后沿着路边仔细寻找着自己的摩托车。 终于,在一条蒿草及人深的沟渠里。 江昭阳看到了自己那辆熟悉的摩托车。 江昭阳心中一阵庆幸。 如果没有这些蒿草的遮掩。 这摩托车说不定真的会被路过的人当作无主之物给骑走了。 他快步走到摩托车旁。 仔细检查了一番。 他发现除了有些泥土和划痕外,并没有什么大碍。 江昭阳这才放心地拍了拍摩托车的坐垫。 他竭尽全力,汗水顺着脸颊滑落,终于将那略显老旧的摩托车推上了公路。 他一发动摩托车,这摩托车发出了轰鸣。 随后,他手一拧油门。 摩托车仿佛被激活的猎豹。 它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如离弦之箭一般,疾驰而去。 当江昭阳的摩托车驶入县城,天色已晚。 县城已是华灯初上,万家灯火交相辉映。 江昭阳的摩托车驶入一条僻静的胡同。 胡同深处有一个安静的小区。 他的家,就在那个小区的一隅。 江昭阳将摩托车稳稳地支在车棚里,他轻手轻脚地锁好车。 到了一栋楼前。 随后,他踏上了通往家的楼梯。 到了三楼,他站在自己家房间门前。 手指轻轻按响了门铃。 门悄然地打开了。 一个五十岁上下,面容慈祥的妇女出现在门口。 那是他的母亲周静。 “儿子,你终于回来了!” 周静喜极而泣。 “妈!我好好的呢。”江昭阳安慰道。 他进了门,弯腰换上了自己的拖鞋。 “儿子,饥饿了吧?” 说完,周静就到厨房里去了。 不一会儿,餐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 “儿子,快吃吧?这菜我做了好久的了,热了三次!” “都是你爱吃的。” “看看这红烧排骨,色泽多诱人,还有那清蒸鱼,我特意选的最新鲜的。” “妈,我爸呢?怎么没有见他!”他一边拉开椅子坐下,一边好奇地问道。 往常这个时候,父亲江景彰总会坐在餐桌的主位上。 一家三人一道共享晚餐。 今天却异常缺席。 周静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她的眼神中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儿子,你先吃完,我再告诉你。好吗?” “为什么?”江昭阳惊讶中带着几分不解。 “吃吧!”周静岔开了话题。 她用筷子轻轻夹起一个鸡腿。 小心翼翼地放在江昭阳的碗里。 江昭阳也不再追问,饥饿感驱使他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餐桌上,只有餐具碰撞的声音和偶尔传来的咀嚼声。 吃完后,江昭阳满足地拍了拍肚子,看向周静。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询问:“妈,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周静的脸色瞬间变得黯然失色,“儿子,你要忍住。” “妈妈知道这对你来说是个打击。” “但我们必须面对。” “什么?”江昭阳心倏地一沉。 “你爸,他,他被双规了!” 江昭阳这一惊非同小可。 他触电似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江昭阳惊骇道:“这怎么可能?” 江昭阳的父亲江景彰是县教育局的局长。 县教育局长权力可谓炙手可热,在县城是屈指可数的几大局之一。 手下在编的教师就有六千人之多。 占了吃财政饭的半壁江山。 有求于他的人,一天到晚络绎不绝。 送礼的人能排成长队。 但江昭阳却从未亲眼见过父亲收受任何人的礼品或钱财。 每当他听闻那些关于官员收受贿赂的传言时。 心中总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父亲那张严肃而正直的脸庞。 这让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将那些负面信息与自己的父亲联系起来。 父亲怎么会违反廉洁纪律被双规呢? 江昭阳百思不得其解。 第11章 陌生人? 在江昭阳的眼里,父亲对他管教一向从严。 从没有宠溺一说,虽然他是独生子。 从小到大,父亲给予他的都是正面的引导和教育。 教他如何做人,如何做事。 就是在大学读书时,生活费也是卡着给。 不会多给一分。 这样做的结果是养成了江昭阳节俭的生活习惯。 本来二年前,他985大学毕业,是要进入到县委办工作的。 这样完全说得过去。 因为与他一同来的一个211毕业的大学生,都进入了县委办工作。 自己是层次更高的985大学,且是选调生,更不会有人说三道四的。 可是自己的父亲却不同意。 偏要他下乡镇接受锻炼。 这是要自己增强基层工作经验,这是历练。 江昭阳没有意见。 因为他清楚,自己迟早会上来的。 可是现在自己的父亲双规了,自己怕是永无翻身之日了。 “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早先没有征兆吗?” 周静叹了一口气,“苏书记调走了,到市政协任职了。” 江昭阳瞬间明白了,一朝天子一朝臣。 自己的父亲与县委书记苏朝翰是大学同学,关系一向不错。 苏朝翰的突然调任,无疑打破了原有的政治平衡。 作为县长的张超森就要清除异己了。 张超森一直觊觎着更大的权力。 如今苏朝翰离去,他自然要趁机巩固自己的地位,组建自己的亲信班底。 当然父亲就成了他的眼中钉。 只是让父亲靠边站就行了,为什么要下这么狠的手? 还是父亲真有什么把柄操之于他手? 他一时之间得不出结论。 现在江昭阳才如梦初醒,林维泉对自己的态度,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林维泉之所以对自己如此不留情面,违反潜规则,处处踩压自己,不仅仅是因为他认为自己是傅正亮的人。 更重要的是,他要向县长张超森纳投名状。 江昭阳想起林维泉意味深长的笑。 现在才终于有了正解。 “爸现在关在哪儿?我要去看他,哪怕只是一眼也好。” “儿子,不是妈不想让你去,现在见不到人的。”周静的话语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奈与苦涩。 说到这里,周静又道:“儿子,你去探望一下小雯吧!” “柳叔与你父亲可是有着三十载的深厚情谊,他或许能为你指点迷津,提供一些助力。” 江昭阳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他知道,在这个关键时刻,除了家人,小雯及她一家是他最可以依靠的人了。 周静提及的小雯,正是江昭阳的未婚妻——柳雯。 他们两人自小玩耍在一起,可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小学、初中、高中都是同学,直到大学才分开。 江昭阳考上了985大学,柳雯只考上了一所省内二本大学。 每当假期来临,他们都会迫不及待地相见,分享彼此的生活点滴。 毕业后,柳雯考进了县医保局当了一名公务员。 两人父辈也是至交。 柳雯的父亲柳璜是县林业局一名副局长。 他们两家联姻可谓门当户对,珠联璧合,相得益彰。 县城的许多人都看好这一对。 每当他们出现在公众场合时,都会引来无数羡慕与祝福的目光。 想到这些,他点了点头,对周静说道:“妈,我知道了。” “我马上去小雯的家。”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家门,踏上了前往柳家的路。 柳家离这儿并不远。 步行也就十多分钟。 江昭阳人年轻,脚底生风,步伐矫健,走得很快。 他匆匆忙忙穿过几条熟悉的街道。 不久,江昭阳就到了一个高档小区。 这是县城有名的花园小区,里面住的人非富即贵。 小区的环境确实名不虚传,绿树成荫,花香四溢。 每一栋楼房都透露出不凡的气息。 他沿着精心修剪的小径,来到了一幢气派的楼房前。 这栋楼在县城鹤立鸡群。 他走进了1单元楼,乘电梯直达1301房门口。 这是柳雯的家。 江昭阳按响了门铃。 门后的世界仿佛沉睡了一般,静谧无声。 过了好一阵子,门才缓缓地打开。 门开的瞬间,江昭阳的目光与一位举止雍容的中年女子交汇在了一起。 这位女子正是柳雯的母亲,朱洁玉。 她穿着一件淡雅的旗袍,身材曼妙,容颜温婉如水,仿佛从画中走出的一般。 然而,当她看向江昭阳时,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 “阿姨,您好!”江昭阳站在那扇熟悉的门前,声音中带着一贯的温文尔雅。 然而,门后的朱洁玉,他的准岳母,反应却如冬日里的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他心中的暖意。 她并未像往常那样,笑盈盈地迎他进门。 她的脸上反而挂着一抹难以言喻的疏离,仿佛眼前的江昭阳成了陌生人。 “你找谁?”她的声音平静而冷淡,没有丝毫往日的热情与亲切。 这句话,如同一把无形的剑,让江昭阳的心猛地一颤。 江昭阳一愣神,他整不会了。 朱阿姨一直是那么喜欢他。 每次来都会拉着他的手,亲切地询问他的近况。 甚至偶尔还会打趣说,希望早日能抱上外孙。 怎么今天,却像完全不认识他一样? 对方可是自己的准岳母啊,竟然对自己来此的目的浑然不知? 难道真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来? 自己每周都要来的啊! 他心里觉得情况有些不妙。 他强忍住内心的波澜,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解释道:“阿姨,我是来找小雯的呀!今天是周末。” 朱洁玉那双曾经充满慈爱的眼睛,此刻却像是被一层薄雾笼罩,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的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加伤人。 让江昭阳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和困惑。 江昭阳感到一阵寒意从心底升起。 他心中暗自思量,难道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 还是柳家发生了什么变故? “不必了,小雯不在。你回去吧!”朱洁玉的语气依旧冷淡,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就在此时,房间里却传出来一声清脆的女声,“是昭阳吗?” 江昭阳心中一凛。 他难以置信地回头望向朱洁玉,“阿姨,小雯在啊?” 第12章 这是谁呢? 朱洁玉闻言,她眼神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慌乱与尴尬。 她嘴角勾起一抹略显生硬的笑容。 她掩饰道:“小雯何时回来了?” “我真不知道呢,这孩子总是这么让人操心。” 不得已,有些心虚的她微微侧了侧身,让江昭阳进了屋。 江昭阳进了房子。 这屋内装修得典雅而豪华。 从精致的吊灯到古朴的茶几。 每一件家具都透露出主人不凡的品味与对生活品质的极致追求。 墙上挂着的名家字画,更是为这空间增添了几分文化底蕴。 然而,江昭阳却没有心思去欣赏这些。 江昭阳缓缓弯下腰,轻巧地将脚上的鞋子脱下,轻轻地放在玄关的地面上。 他低头寻找着那双自己熟悉而舒适的拖鞋。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诧异——拖鞋竟然不翼而飞! 无奈之下,他只能转身从鞋柜的角落里取出一双备用拖鞋。 这双拖鞋显得略有些紧窄。 他穿上后的不适感立刻从脚尖蔓延至全身。 他尝试着走了几步,步伐中带着几分不自然的踉跄。 让他不禁苦笑。 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心里暗自希望没有人注意到他这略显狼狈的样子。 当他勉强适应了这双不合脚的拖鞋,缓缓步入客厅时。 眼前的景象让他猛地一顿,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了。 他眨了眨眼,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或是由于视觉错觉而产生了幻觉。 然而,眼前的景象依旧清晰而真实——桌子上,几根生日蜡烛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火焰跳跃着。 火焰宛如夜色中最亮的星辰。 为这静谧的夜晚增添了几分温馨与神秘。 而在蜡烛的环绕之下,一份偌大的奶油生日蛋糕静静地躺在桌面上。 金黄色的奶油在柔和的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江昭阳怔住了。 那一刻,他的脸庞像被火烧云染过一般,瞬间面红耳赤。 他心中暗骂自己,懊恼的情绪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原来,今天竟是柳雯的生日! 他意识到,因为自己今天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以至于在县城最豪华酒店预定的生日蛋糕也忘记去取。 更是将她的生日忘到爪哇国去了。 当江昭阳两手空空地站在妆容精致,身材窈窕,成熟妩媚的柳雯面前时。 她的表情由期待转为失望。 最后凝固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不悦。 她的声音,平时如春风般温柔。 此刻却冷淡而疏离,仅仅吐出两个字:“坐吧!” 这简单的两个字,却像是一阵刺骨的冬日寒风,穿透了客厅。 让原本就略显尴尬的氛围更加凝固。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气息。 就在江昭阳努力想要缓解这份尴尬,寻找话题之际。 更令江昭阳惊讶的事出现了,他发现客厅中还有一位不速之客。 从背影望去,那人似乎异常熟悉。 这是谁呢? 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未婚妻的生日宴会上? 江昭阳的眉头不自觉地紧紧皱起。 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猜疑与不安。 他试图从记忆的碎片中拼凑出这个背影的真实身份。 倏地,这人回过头来。 江昭阳猛地一怔。 他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视线逐渐清晰,眼前的身影逐渐轮廓分明。 “是你?”他难以置信地低呼,声音里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惊愕。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何狄! 何狄却没有丝毫惊讶。 江昭阳知道何狄与柳雯认识。 但那也只是偶尔的点头之交,仅限于认识而已。 他从未想过,他们之间竟然熟悉到如此程度。 以至于何狄会突然出现在柳家家中。 他的眼神无意中瞟了一眼客厅的沙发茶几。 上面竟然摆放着两条**精美的中华烟及一对价值不菲的茅台酒。 毫无疑问,这是何狄送来的。 因为如果是别人早些天送来的礼物,按照朱洁玉的性格,应当早就已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 不会如此随意地显露在客厅的茶几上。 送这么厚重的礼物? 所为何事? 江昭阳心中疑窦丛生。 柳璜看到江昭阳来了。 他的神情中有一丝难以觉察的冷淡。 他不咸不淡地说:“小江,来了!坐!” 嗯,谢柳叔!”江昭阳温顺地回应,随后在桌边缓缓坐下。 江昭阳脸上挂着一丝歉疚。 他转向柳雯,轻声细语道,“小雯,你的生日,我,我一时忙碌,竟给疏忽了。” 柳雯正欲开口。 何狄却抢先一步,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江主任,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 他刻意将“主任”二字咬得极重,意味深长。 “我什么不是?”江昭阳一脸不屑地反驳道。 何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他缓缓言道:“即便是晴天霹雳的消息,你也要镇定自若,也不能惊慌失措啊。” “这方寸一旦乱了,可就什么事情都做不好了。”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等待江昭阳的反应。 这时柳雯插嘴了。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几分失望:“我今天打了你几个电话,为什么都不接?” 江昭阳刚欲开口解释。 何狄却又一次接茬道:“确实,若非我偶然接听了那通电话,小雯的生日怕是要冷场,黯然失色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得意,几分挑衅。 江昭阳心里咯噔一下,浑身一个激灵,原来那位同事就是他啊! 自己还没有走,何狄就按捺不住,迫不及待地想要占用自己的办公室了? 甚至新购的手机充电,也明目张胆地到自己的办公室充电? 鸠占鹊巢? 江昭阳倏地明白了。 何狄利用自己的手机偷偷与柳雯通了话,从而得知了柳雯的生日这一重要信息。 亦或他诓骗柳雯,问柳雯有什么事,他会转告的,从而获得了她生日的信息。 最终居心叵测的他没有转告。 并进而以此为契机攀援柳家? 这家伙竟暗中打起了柳雯的主意? 或许是早已垂涎三尺,早已对柳雯心存觊觎? 这次不但要占自己的位子。 进而想连自己的未婚妻亦欲收入囊中? 江昭阳回想起何狄往日里对自己的种种讨好和巴结。 他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恶心。 第13章 吃白食? 那些虚伪的笑容、奉承的话语,如今看来都是那么地令人作呕。 现在的何狄与以往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他竟然能在两副面孔之间切换自如? “我真是太天真了,竟然一直没有看穿这个阴险小人的真面目!”江昭阳心中暗自懊悔。 柳雯手持银叉,小心翼翼地将那个装饰精美、偌大诱人的蛋糕分成了一块块精致的小份。 朱洁玉见状,立刻从柳雯手中接过一块切好的蛋糕。 她笑容满面地递给了何狄,“小何啊,难得你有这份心意,还记得小雯的生日,这份心意比什么都珍贵。” “来来来,别客气,吃块蛋糕,沾沾喜气。” 何狄接过蛋糕。 “谢谢阿姨的盛情款待。” “也祝小雯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何狄一副心满意得的样儿。 他说完,故意瞥了江昭阳一眼。 何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易察觉的挑衅与得意。 然而,朱洁玉对江昭阳视而不见。 柳璜坐在一旁,佯装不见,看起了报纸,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感。 柳雯见状,心中不禁有些过意不去。 江昭阳似乎被有意无意地忽略了。 于是,她特意拿起一块蛋糕。 然而,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淡,“给你。” 江昭阳接过蛋糕,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心中五味杂陈。 但他依然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暖而真诚,“小雯,祝你生日快乐!” “愿你的每一天都充满阳光与欢笑。” 朱洁玉手里又拿着一块精致可口的蛋糕,轻轻放在柳璜面前,“老头子,别看报纸了。” “女儿生日还有看报的闲情逸致?” “来来来!吃蛋糕!” 柳璜抬起头,鼻梁上架着的老花镜微微反光。 他看了一眼报纸,又望了望妻子,“女儿生日,自然有你和她自己精心操办。” “我一个大老爷们儿瞎掺和什么?” “那样岂不是乱了套?” “我不看报难道下棋啊?与谁下啊?” 朱洁玉撇撇嘴巴,不满的情绪在她精致的五官间流转,“你吃白食啊?” “一个大男人吃白食还心安理得?” 听着这话,江昭阳有些如坐针毡。 这话不是暗讽自己吗? 何狄见状,悠然翘起二郎腿。 他的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显然,他也听出了朱洁玉言外之意。 何狄随即接过话茬,语带双关:“柳叔哪里是吃白食的人?” “他可是一家的顶梁柱,支撑着这个家呢!” “阿姨,您误会了,吃白食的不是柳叔!” 说到这里,何狄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江昭阳。 何狄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眼神里闪烁着戏谑。 江昭阳脸色倏地一变。 他心中暗骂这家伙是在给自己上眼药啊! 这无疑是明显的拱火行为,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江昭阳正欲开口,用一番犀利的话语怼得何狄哑口无言,以解心头之气。 这时何狄的手机响了。 他接了手机说了几句就挂掉了。 然而,手机铃声又立刻响了起来. 何狄不耐烦嘟囔说了一句,“我忙着呢。” 但手机那头的声音却异常清晰地穿透空气,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儿子,张县长马上就要到了。” “你作为晚辈,怎么能不陪一杯酒呢?”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啊!” “快回来!” 何狄却似乎并不买账。 他犟嘴道:“不,爸,我在柳叔家呢,今天是小雯的生日呢。” “那个小雯?”何狄之父何东来倏地提高了声调,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解,倏地问道。 “就是柳叔独生女啊!” 柳璜心中惊讶不已。 这何东来他当然认识,何东来与自己同为副局长,一个在农业局,一个在林业局,平日里虽无深交,但也算得上是同僚。 只是没有想到他与县长张超森如此熟悉? 现在春奉县是张超森的天下了。 “电话给我?”他对何狄道。 何狄乖乖将手机给了他。 柳璜接过手机,马上道:“何局长,你儿子确实在我家。” “我马上叫他回去陪县长,你放心。” 柳璜挂掉手机后,对何狄道:“你还是快回去吧!” “县长能到你家来,哪怕是喝一杯茶,也是蓬荜生辉的事。” 何狄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谦卑的笑容。 他弯腰说道:“在我心里,柳叔您这里更重要一些。” 柳璜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此言差矣!” “你以后想在仕途发展,上面的关系必不可少。” “这次你能有机会与和县长接触,对你来说,实在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何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心中暗自得意。 这其实正中何狄的下怀。 在刚才对话的过程中,他悄悄地、几乎不为人察觉地按下了手机的免提键。 就是为了让客厅里的每一个人都能听清楚这段对话的内容。 尽管心中得意,但何狄表面上却装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他低声回应道:“既然柳叔这样说了,那我怎么可能违拗您的意思呢?” 说完,他转向坐着的朱洁玉和小雯打招呼道:“阿姨,小雯,失陪了!” “下次有机会再来看望你们。” 说完,他对近旁的江昭阳视若无睹。 然后,带着几分得意起身而去。 当何狄走向门口时。 江昭阳才发现,自己的拖鞋赫然穿在何狄脚上。 何狄匆匆离去后,客厅里留下了一抹微妙的沉默。 朱洁玉离开餐桌,斜倚在沙发上,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她阴阳怪气地对江昭阳说道:“你今天不会真的是为了庆祝小雯的生日而来的吧?” “因为你根本就忘记了今天是她的生日。” 面对朱洁玉尖酸刻薄的话语,柳璜摆了摆手,“小江啊,你就别跟她一般见识了。” “我猜,你这次来,多半是为了你父亲的事情特意跑一趟的吧?” 江昭阳解释道:“柳叔,今天本来就是周末,往常周末我都会来找小雯的呀!” 他这话让柳璜尴尬一笑,“是的,是的。” 然而,朱洁玉显然并不打算就此罢休,她坐直了身子。 第14章 无人能帮得了你!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质疑:“难道其中就没有为你父亲之事的原因?” 江昭阳沉吟片刻,字斟句酌道:“也有!”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毕竟,那是我爸。” “我怎么可能对他的事情无动于衷呢?” 柳璜缓缓道:“你父亲的事,我虽然不是完全知情,但也有所耳闻。” “我听闻,可能是涉及一起中学校乱收费的风波。” “有人匿名举报,说你父亲收受了一位中学校长的贿赂,对于学校的违规收费行为视而不见,放任不管。” “会有这样的事?”江昭阳闻言,不禁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他难以接受自己的父亲会卷入这样的丑闻之中。 “有不有?我真的不知道,毕竟我不是纪委的人,没有权力也没有义务去调查这些事情。” “但风言风语,往往非空穴来风。”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柳璜然后又继续说道,“你父亲的靠山苏朝翰,现在也已经不再是以前的他了。” “他到市里后被边缘化,失去了往日的权势和影响力。” “这次不会有人去捞你父亲。” “苏朝翰也有心无力,你父亲恐怕凶多吉少。” 说到这里,柳璜一脸遗憾,“在你父亲权势炙手可热时,我就说过,狡兔三窟,要为自己准备好退路。” “世事无常,切莫在一棵树上吊死。” “要有长袖善舞的本事,左右逢源,方能在这复杂多变的世界中立于不败之地。” “可是他对我的话,置若罔闻,不屑一顾。” “以为只要靠山在,他就高枕无忧。” 柳璜的语气中透着一丝嘲讽,“只可惜,这世间万物,并不会总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权力、地位、财富……这些看似牢不可破的东西,其实都像是风中的沙堡,随时都可能被现实的风暴摧毁。” “万事万物皆有因果关系,这是前因之后果,怨不得别人。” “我应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关于你父亲的事情,我所知有限,但也算是倾囊相告了。” “你还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或者,还有哪里不明白,需要我进一步解释的?” “柳叔,我……我只想知道,我父亲此刻身在何方?”江朝阳的声音细若蚊蚋。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透露出他内心深处难以抑制的焦虑与不安。 “哪儿?”柳璜嘴角勾勒出一抹嘲讽的冷笑,那笑容中夹杂着几分轻蔑与不屑,“你以为,你以为他还会关在县里吗?太天真了!” “什么?!”江朝阳闻言,整个人如遭雷击,不由得一愣,心中的震惊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我父亲不过是一个正科实职的干部,不关县里?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他到底在哪里?” 柳璜轻轻地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既有对江朝阳无知的嘲讽,也透露出对世事无常的淡漠。 “他被提级处理,直接由市纪委接管,这意味着他的问题已经不再是县一级层面能够解决的了。” “这对你父亲,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对整个江家来说,都无异于晴天霹雳,是逃脱不掉的劫数。” “啊?!”江朝阳闻言,心脏猛地一缩,一股强烈的晕眩感瞬间袭来,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父亲一向谨慎行事,与人交往也是谨慎有加,怎么会突然之间就陷入如此境地? 他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更不愿相信父亲会做出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情。 父亲究竟招惹了谁? 为何会落得如此田地? 值得如此大动干戈? 江朝阳心中愈发觉得此事远非表面那么简单。 “据说,你被安排守水库去了?”柳璜眯着眼睛,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仿佛早已洞悉一切。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在江昭阳的心头猛地炸响。 他心中一凛,暗自惊讶,自己尚未开口,柳叔是如何得知这消息的? 突然,他的脑海中闪过何狄的身影,肯定是这个幸灾乐祸,居心不良的家伙有意泄露的。 “柳叔,是的,下午林镇长通知我的。”江昭阳觉得没有必要隐瞒,他实话实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沮丧。 柳璜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玩味,“你得做好扎根一辈子的打算。” “官场如棋局,一步错,步步错!” “你的父亲让你去历练,本是想让你在风雨中磨砺成长,积累宝贵的经验,为未来铺路。”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如今看来,他实则打错了算盘。” “人生如棋,落子无悔,每一步都可能是转机,也可能是死棋,是死局。” 说到这里,柳璜话锋一转,一声叹息,“如果在县委办的话,再差又能差到哪儿去?” “现在一切悔之晚矣!你好自为之吧。” “未来的路,终究还是要靠你自己去走。” “没有人能帮得了你!” 江昭阳心情糟透了。 他感到头晕目眩,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江昭阳强忍着不适,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加自然。“柳叔,我有些头晕。” “想早点回去休息一下,就不奉陪了。” “你去吧!”柳璜并不挽留。 “我送你一下吧!”柳雯接言道。 她毕竟与江昭阳是多年的恋人了。 生气归生气,她对他的感情依旧深厚。 朱洁玉见状,刚想说些什么来阻拦。 却被柳璜一个微妙的眼色制止了。 朱洁玉虽心有不甘。 她却也明白,此时此刻,让柳雯陪伴江昭阳走一下,有些事可以当场挑明,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去吧!” 两人出了房间门,门轻轻合上。 朱洁玉微微皱眉,目光中带着几分不解与不耐烦。 她对柳璜说道:“你还真以为这小子能咸鱼翻身,上演一出绝地反击的戏码?” “我看他以后再怎么折腾也不过是徒劳。” 柳璜摆了摆手,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咸鱼翻身?” “这个事可能理论上存在,但概率极低,相当于彗星撞地球的概率。” “那你还对他喋喋不休说那么多废话干嘛?” 第15章 处理方式 朱洁玉无法理解柳璜为何要浪费时间在一个毫无希望的人身上。 “还让他抱有幻想?认为我们会在他走麦城,四面楚歌之际接纳他?” “我看长痛不如短痛,断绝他的不切实际的想法,更好!” 柳璜摇了摇头。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你真的没有看到小雯对他还抱有一丝恋恋不舍吗?” “她内心的情感哪是那么容易割舍的呢?” “如果我们就这样突然地、毫不留情地断绝他与小雯之间的联系,一下子这样做不是太显形了吗?” “会不会对她造成更大的伤害?” “毕竟,长痛不如短痛这句话虽不假,但实施起来,方式方法却至关重要啊。” “做事不能太绝,绝则错!” “我想,我们不妨采用一种更为温和、更为巧妙的方式来处理这个问题。” “慢慢地冷遇他,当他感受到那种被忽视、被排斥的滋味时,肯定受不了,他就会主动地提出解除婚约。” “这样一来,我们既达到了目的,又没有在众人面前留下任何把柄,何乐而不为呢?” “这样岂不更好?” 柳璜的建议中带着一丝狡黠,仿佛在策划一场无声的戏码。 “否则,如果我们太过直接、太过强硬地处理这件事,难免会引来别人的非议和指责。” “在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那些喜欢在背后嚼舌根、戳脊梁骨的人。” “我们又何必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去承受哪些不必要的压力和指责呢?” “所以,我认为,慢慢地、巧妙地处理这件事,才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柳璜与朱洁玉的不同之处在于一个缓一个急而已。 柳璜当时之所以要极力促成这一桩事。 不仅是因为门当户对,更是因为高攀的心理。 还有自己进一步的心思。 江景彰身为全县第一大局的局长,其在县里的地位与话语权不言而喻。 关键一点还在于,他与县委书记苏朝翰的关系非同一般。 各种版本都在纷传,江景彰已被列入副县长的人选。 江景彰要能力有能力,要水平有水平,要关系有关系。 有了苏朝翰的鼎力支持,他晋升副县长之路几乎是畅通无阻。 肯定是毫无悬念。 虽然副处级干部的决定权在市委。 可是县委书记的建议权不是摆设的。 在体制内摸爬滚打多年的柳璜深知这一点。 他明白,只要人选没有明显的瑕疵。 市委通常会尊重并采纳县委书记的意见。 如果江景彰的仕途再上一个台阶的话。 那在整个春奉县来说,就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他就是那高踞于权力金字塔的顶尖人物之一。 与这样的权势人家结亲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 以后江景彰当了副县长,水涨船高,伴龙得雨,自己不也可以当局长? 柳璜只怕夜长梦多。 他迫不及待想让两人结婚,只是两人未达到公务员26岁结婚的内部规定。 无奈之下,柳璜只能退而求其次。 他提出订婚的请求。 江景彰鉴于江昭阳与柳雯的感情,最终还是答应了。 但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和议论。 他坚决反对大操大办,希望一切都能低调进行。 柳璜不得不答应。 本来他想借机邀请县城的一些相关部门的领导,甚至县委县政府的领导参加,借以广而告之,表明自己一家与江家联姻了。 柳璜这一下,如意算盘落空,声势没有造成。 在江景彰的坚持之下,只有二家人吃了一餐饭。 就算完成了订婚仪式。 现在柳璜则暗自抚额称庆,幸好没有大肆张扬。 否则,现在就太被动了,等于额角上贴了“苏朝翰一党”的标签。 被张超森排斥,甚至被边缘,坐冷板凳,那就是题中之义了。 逃无可逃。 想到这里,柳璜不禁冷汗涔涔。 心中暗自后怕。 好在只是订婚,没有法律效力。 知道的人也不多。 现在抽身,完全来得及。 原来自己看不上何狄一家,那是因为何东来地位与自己相当。 虽然是门当户对。 但是何东来对于自己的仕途则没有任何帮助。 现在情况则大不相同。 他攀上了县长张超森。 他的仕途一片光明。 按春奉县官场的潜规则,县委书记一旦调离,县长即可接任书记。 这种概率是百分之九十九,不,接近百分之百。 上几任无不如此。 概莫能外! 因为采用这种由现任县长转任县委书记的提拔模式。 所引起的官场震荡确实是最少的。 甚至可以说,它如同一缕轻风拂过湖面,连细微的涟漪都未曾激起。 若是从一众副职中提拔一人担任县长。 那无疑会在副职群体中投下一枚震撼弹。 那些未能晋升的副职们,心中难免会感到失衡。 愤恨与不满的情绪可能会在他们之间悄然蔓延。 这种情绪一旦累积到一定程度。 就可能如火山般爆发,导致整个官场沸反盈天。 告状信、匿名举报、甚至是公开质疑,都可能如雪花般纷至沓来,让上级机关应接不暇。 有可能真将这个即将提拔的副职查出问题,拉下马。 能够真正做到清正廉洁、经得起任何考验的人,并不是那么多。 所以一旦细查的话,有些人是经不起查的。 这样的事儿,屡见不鲜。 然而,提拔县长担任县委书记则完全不同。 县长与书记本就是平级职务。 从表面上看,这不过是将一个人的职位从正处级调整到另一个正处级。 似乎并不算是真正的提拔。 工资没有涨一分。 但是其实权大了不少。 这属于进一步重用,***绝对真理,二把手相对真理。 再说,让县长当书记,也比提拔分管一个方面的副职当书记要名正言顺得多。 毕竟,县长本身就是负责全面工作的。 对于当地的政治、经济、文化等各个领域都有着深入的了解。 这样的背景,使得他们在担任县委书记后,能够更快地适应新的角色。工作经验那是没得说的。 这能堵塞住悠悠众口,至少不会引起官场地震,能稳定大局。 这样做,何乐而不为呢? 第16章 此一时彼一时! 所以张超森当县委书记,成为正处级干部的天花板,那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在这个关头,如果不抓住机会上他的船的话,更换门庭。 岂不是傻子? 岂不白白错失了一个可能改变命运的天赐良机? 让何狄取代江昭阳,与何家联姻就成为不二之选。 这时,朱洁玉突然插话道:“老头子,你做事总是慢条斯理,喜欢温水煮青蛙。” “女儿她可是我们的心头肉。” “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往火坑里跳啊。” “我可没那个耐心,我要快刀斩乱麻,迅速解决这个问题。” “结果你不让!” “我要问一句,你到底要煮多久啊?” 柳璜闻言一怔,随即笑道:“当然不会太久。” “只是我的方式比较委婉,没有你那般直接罢了。” “何狄不是上了门吗?” “现在的关键是,我们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小雯从感情的漩涡里挣脱出来。” “配合我们演戏,其他的就好办了。” “我有办法让江昭阳主动提出断绝关系,让他知难而退。” “老头子,你等一下吧!小雯马上就会回来了。” 说到这里,她有些不放心道:“你要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让她放弃这一段感情?” “恐怕很难!” “毕竟,感情这东西,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 “难也得做!” “这不仅关系她一辈子的幸福,也事关我的前途。”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她不可能不明白。” “二十多岁的人了,该懂得为自己的未来考虑了。”柳璜道。 正说着。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柳雯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进门后,柳雯闷闷不乐地坐到客厅沙发上。 她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 继而,她手中无意识地把玩着一块柔软的抱枕角。 她仿佛要将所有的烦恼都揉进那不起眼的布料之中。 “小雯,怎么了?”柳璜一脸惊讶,“江昭阳欺负你了?” “没有!” “那你为什么这样儿?一脸的不高兴。”柳璜走近,坐在了她的旁边关心地问道。 柳雯叹了口气,“江昭阳刚才一脸沮丧。” “我试着跟他说话,他却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地回话。” “完全不在状态。” “他说了些什么?”柳璜追问道。 “他说自己的前途晦暗不明,他对未来充满了迷茫。” “总之一脸惆怅。” “而且他可能对今天的冷遇有些难以释怀。” 朱洁玉见缝插针,马上挑拨离间道:“他对你爱理不理的态度,你今天才知道啊?” “你看看,这就是你与他所谓的爱情?” “连一个生日都能忘,还指望他能给你什么幸福?” 说完,她又加重语气反问道:“他若真爱你的话,怎么会忘记了你的生日?” 柳璜也柳璜也趁机附和,一唱一和,“我想起了几个月前的一件往事。” “至今让我耿耿于怀。” “爸,什么事?”柳雯惊讶地看向柳璜,心中的不安更甚。 “几个月前你们不是订婚了吗?” “那时候江昭阳给你的戒指,不过是一枚再普通不过的银戒指。”柳璜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 “是啊,连买一个钻石戒指都舍不得!”朱洁玉在一旁煽风点火,一脸不屑。 “连钱都不愿意为自己的女人花,还谈得上有多深的感情吗?” 然而,柳雯却并没有像们预期的那样生气。 她反而平静地反驳道:“妈,你当时看了那枚戒指不是两眼放光吗?” “还说什么‘还买这么贵重的戒指?没有想到亲家这么看重小女?’你的话我可都记得清清楚楚。” 朱洁玉一听,顿时哑口无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懊悔。 那时的她,确实对那枚戒指感到十分满意。 甚至还有些受宠若惊。 毕竟,能够攀上江家这样的高枝。 对她来说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 当时只怕巴结不上江家,岂会嫌弃这个戒指? 可是此一时彼一时! 她刚要再张口。 柳璜摆了一下手,不让她再说。 再说的话,怕是会越描越黑。 柳璜当然不会罢休。 他又说了另外一番话,“小雯,你不会不知订婚是何等的重要吧?” “它不仅仅是两个家庭的联姻,更是专属于你的璀璨时刻。” “应当如婚礼般被珍视,被铭记。” “因为它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一生也只有一次。” “办隆重一点儿,确实无可厚非。” “试想,这样的一天,被鲜花、掌声和祝福包围。” “所有的亲朋好友,甚至是我尊敬的领导、亲密的同事,都齐聚一堂,共同见证你们的爱情誓言。” “那该是多么风光、多么体面的一件事啊!” “这样的场景,无疑是对你,也是对我们双方家庭最好的祝福和尊重。” “可是?”说到这里,他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柳雯一脸懵圈。 说到这里,柳璜叹了口气,“可是,我心中虽有此愿景,却难遂我意。” “我本打算邀请四方宾客,大摆筵席。” “至少也得有个热热闹闹的三十多桌。” “让这场订婚仪式成为全城热议的话题。” “但你知道吗?江家父子,他们却有着另一套说辞。” “他们言辞间满是所谓的‘低调’与‘影响’,说什么要顾及身份,不宜张扬。” “结果呢?你们的订婚宴,就缩水成了孤零零的一桌。” “那还能称得上是订婚仪式吗?” “充其量不过是两家人在一个简陋的包厢里,草草吃了顿饭。” “寒酸得让人心酸。” “这事我一直没有对你说,怕说了影响你与江家的感情。” “为什么没有大请,这都是他们江家使的鬼啊。” 说这话时,柳璜确实一肚子气。 本来他想大肆宣扬外,还借机敛一笔财,哪怕收几万元人情礼金钱也好。 结果如同做了一场白日梦。 竹篮打水一场空。 白白浪费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朱洁玉此刻更是火上浇油:“小雯,你听听,这可不是我们柳家想要的结果!” “江家这样做,分明是看轻了我们。” “认为我们高攀他江家。” “觉得我们柳家配不上他们江家的门楣。” 第17章 比喻 “连最基本的尊重和体面都不愿给予。” “现在他们江家失势了,难道我们还得继续迁就,低三下四吗?” 朱洁玉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愤慨,几分不甘。 她边说边开始收拾起桌子上的蛋糕碟子。 每一下碰撞,都似乎在诉说着心中的不满。 她用手指指着桌上那块仅存的蛋糕。 朱洁玉对柳雯说道:“如果不是何狄的细心周到。” “今天你的生日,恐怕连蛋糕都吃不上。” “我们原本以为江昭阳会记得你的生日。” “毕竟他平时看起来挺细心的。” “还想着他肯定会提前为你预定好一块精美的蛋糕。” “结果呢,他两手空空地来了。” “就像是从未记得过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说到这里,她不禁摇了摇头,语气中满是对江昭阳行为的失望。 “他呀,纯粹是来蹭蛋糕吃的!” 接着,朱洁玉努了努嘴,示意柳雯看向茶几上何狄送来的礼物。 精致的礼盒里,高档的烟酒熠熠生辉,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瞧瞧这些,这烟这酒,哪一样不是顶级的?” “少说也得大几千元吧?”她感叹道,语气中既有惊讶也有对何狄出手阔绰的认可。 “他爸与你爸一样,也不过是一个副局长,家里也没有矿。” “何狄与江昭阳一个单位,工资比江昭阳高吗?” 说到这里,她故意停顿了一下。 目光紧紧锁定在柳雯的脸上。 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反应。 “那何狄为什么愿意这么舍得呢?” “还不是因为他心里有你,把你放在了很重要的位置。” “反观江昭阳,他为什么就舍不得呢?” “还不是因为他心里没有你。” “或者说,你在他心中的位置远远比不上一块蛋糕的价值。” 朱洁玉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深意。“两人这一比,高下立判啊!” “你是一个大学毕业生,见多识广,应该比我更有判断力。” “你说,妈妈这番话有没有道理?”她看向柳雯,眼神中充满了狡黠和期待。 她这一挑拨,柳雯有些吃不住了。 柳璜见状,心中暗自窃喜。 他知道,是时候进一步引导柳雯了。 于是,他循循善诱地说道:“小雯,你想想看,就像主人请客吃饭,一桌子客人围坐在一起,我也在其中。” “当一道道美味佳肴被端上桌时,一碗红烧肉尤其诱人。” “可是客人多而肉少,碗里实际上只有那么几块珍贵的肉。”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怎样才能吃到那让人垂涎欲滴的红烧肉呢?”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等待着柳雯的回答。 “按理说是下手快者得之,对吧?”柳雯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顺着柳璜的话说了下去。 “对!”可是手快者哪如筷子长的人呢?” “筷子长的人轻轻一伸,就能夹到那块肉。” “根本不用与人争抢,甚至不屑于参与这样的比拼。” 说到这里,柳璜话锋一转,“你明白了吗?” “我,我没有明白。”柳雯一头雾水。 柳璜微微一笑,耐心地解释道:“我告诉你吧,这是个比喻。” “这桌上诱人的红烧肉,它象征着官帽子,那个在官场中人人渴望的位置。” “但官帽子是有限的,就像这盘红烧肉只有这么几块。” “不是每个人都能分到,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品尝到它的美味。” “也不是你努力就能得到。” “别说它有时只有咫尺之遥,可是你不一定能得到。”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的‘筷子’比你长。” “他们能够轻易地夹起那块红烧肉。” “而你,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柳璜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讽刺,几分现实。 “如果有何家的助力,他们就会在我面前摆放一双长长的筷子。” “我拿的筷子比别人的长,而我的手不比别人短,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得到想要的红烧肉。” “这样的人家,我会轻易放弃联姻的机会吗?” “你可能对何狄有些排斥,觉得他的长相不够英俊,甚至有些猥琐。” “文凭也不如江昭阳那般耀眼。” 柳璜轻轻叹了口气,“但你要明白,男人无丑相,真正重要的是他的能力和背景。” “在政府机关里,文凭只是一个参考,一个敲门砖。” “真正决定你能否走得更远的,是你的背景和人脉,以及你处理事务的能力。” “何狄的背景有了,他的处事为人的能力会差?” “你看他到我们家来出手多大方?” “到了领导那儿,出手会小气?” “在这个世界上,举手不打送礼人,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柳璜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领导的赏识和认可,对于一个人的仕途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有了这样的能力和手腕,他岂能不飞黄腾达,青云直上?” “更何况他家现在还与张超森关系特殊呢,是张超森船上的人。” “张超森马上就要当县委书记了。” “他岂能不顺手提携一把自己船上的人?” “他爸的提拔,那简直是板上钉钉,指日可待的事!”柳璜一脸笃定地说。 “我甚至怀疑……”柳璜话到嘴边却又犹豫了。 “你甚至怀疑什么?”柳雯还没来得及回答,朱洁玉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追问起来。 她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 柳璜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甚至怀疑这样整江景彰,其实是为了给何东来腾位子。” “你们想啊,江景彰在第一大局局长的位置上稳如泰山。” “可张超森一上台,要想动他,那得有多大的难度?” “是不是得想一个方法?” “你是说……何东来有可能继任第一大局局长?”朱洁玉闻言一惊,声音都提高了几分。 “不是吗?苏朝翰刚刚调整完全县各部办委局的领导班子不久,各种关系错综复杂。” “张超森要想在这个时候动班子,那可真得费一番心思。”柳璜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就是说得大费周章,还得小心翼翼,不能引起太大的动荡。”朱洁玉补充道。 “没错,他只能将这些领导干部相互挪移一下位子。” 第18章 反腐? “那些没有问题的干部,肯定不能轻易罢免。” “否则,一旦引起众怒,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柳璜对官场上的这些钩心斗角已经司空见惯。 “就是这样的话,他也不能马上动江景彰,以免动静太大,引起舆论反弹,进而引起上面的不满。” “毕竟,官场如战场,一步错步步错。” “至少得半年之后吧?等局势稳定下来,再慢慢图之。”朱洁玉推测道。 “可是,他如何安插自己的人呢?让他们等待?不,那太消极,虚耗时间。” “要知道,有些人可是等一天都等不及的。”柳璜说到这里,不禁摇了摇头。 柳璜自言自语道:“那怎么办呢?” “反腐败就是最好的办法,是一贴良药,让人无话可说。” “而且一箭双雕!” “既树立了清廉,敢于碰硬的正面形象,又一举清除了异己。” “甚至,有时候为了达到目的,还可以网罗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以反贪之名,将前任的人羁押起来。” “哪怕事后证明是莫须有的事。” “但其位子也已经被人占了,再也回不来了。” “何况,既然是做局,那设计之人定会力求一切做得天衣无缝。” “让人难以察觉其中的破绽。” “想要证实其背后的真相,恐怕绝非易事。” “真不一定能证实得了。” “而且事后还可以圆场,反腐吗?难免有误伤!在所难免!” 朱洁玉闻言,眉头紧锁。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柳璜。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你是说,江景彰他……可能是无辜的?” 柳璜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是不是无辜的,我现在也无法断定。”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江景彰的位子已经空了出来。” “而且他是被市纪委的人直接带走。” “这样的情况下,他想要反转局势,那简直是难如登天。” 朱洁玉道:“可是,就算江景彰的位子空了出来,也不一定就是何东来的啊!” “要知道,全县各个政府部门还有那么多正职。” “他们都眼巴巴地盯着这个数一数二的大局***的位置呢!” 听到朱洁玉这样说,柳璜鼻子轻轻一哼。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不屑:“你呀,不懂官场的那些弯弯绕绕。” “你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自然不会明白其中的玄机。” 他点拨道:“你想一下,今天晚上何东来为什么请得动县里的一号人物?” “这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这背后的关系网,岂能简单以常理度之?” “全县百万人,有几个能请动县太爷?” “怕是大多数正职也不一定办得到吧?” “何东来区区一个副职他凭什么能办得到?” “这关系简单吗?” “不简单的关系,他最终只能得到一个不起眼的区区小局局长吗?” “这里面啊,可是大有文章!” “何东来得到教育局局长位子的可能性百分之八、九十吧。” “而且其他各局局长位子上都有人,现在只有这个空缺。” “这样一算,可能性就是百分之百了。” 柳雯听后,脸上写满了惊讶与不解。 她万万没想到,这官场的复杂程度竟然远超她的想象。 钩心斗角、尔虞我诈、阴谋算计,这些原本只在电视剧里看到的情节。 如今却如此真实地展现在她面前。 她不禁感叹:“这官场,也太复杂了吧!” 看到柳雯的表情,柳璜道:“你刚大学毕业不久,刚走向社会,很多事情你还不懂。” “社会啊,远比你想象的复杂得多。” “在这个社会上,现实利益永远是最重要的。” “你得学会适应。” 柳雯的脸色带着几分忧虑,她的眼神在父母脸上来回游移。 试图从他们的表情中寻找一丝希望的火花。 她轻轻咬了咬嘴唇,“爸,妈,你们刚才不是说江昭阳他爸,有可能是被某些心怀不轨的人针对陷害的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 “那不就意味着,未来的某一天,可能会来个大反转?” “事情会有真相大白于天下的那一刻!” 柳璜一愣神,“我是说过。” “可是我更强调的是,可能性没有。” “他面临的对手太强大。” “为什么他的案子转市里处理?” “不就是因为县里原来几乎是由苏朝翰一手遮天。” “他的影响力根深蒂固,这县里曾经就是他的势力范围。” “虽然现在他调离了,人走茶凉,但影响力并未完全消散。” “正所谓‘虎离山林影子在’,苏朝翰的余威仍在。” “投鼠忌器,有苏朝翰的影响在,县纪委敢对江景彰下手吗?” “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发连锁反应,牵一发而动全身。” “何况,这纪检政法系统还有不少人是苏朝翰一手提拔的呢。” “提携之恩还在。” “由他们来办,能办出什么?” “说不定他们给你审出一个所谓的好官来。” 说到这里,柳璜话锋一转,“可是,到市里就完全不一样了。” “市纪委就没有这么多顾忌了。” “就是牛魔王到了市纪委办案基地都得犁三分地才能走。” “他们有的是办法和手段,让你吐出苦胆汁。” “除非你真的没有一丝毫问题。” “否则,什么都会交出来。” “无论是过去的秘密还是现在的把柄。” “江景彰他当了那么多年手握实权的领导,会没有一点儿问题?” “这怎么可能呢?” “张超森能一路攀升,最终坐上县长的宝座,这本身就说明他不简单。” “现在能将江景彰弄到市纪委去,可见他背景有多深厚,他所倚仗的人势力有多大?” “这样的人做这样的事,你说江景彰还能有反转的机会吗?” “他能咸鱼翻身?” “即便江景彰能回来,算他厉害,全身而退。” “但是官位也没了。” “这不就是一介布衣白丁吗?” “没有了权力的光环,江景彰就是一个普通人,甚至比普通人还要脆弱。” “嫁到这样的家庭,你图的是什么?” 听了他的话。 柳雯掩面啜泣。 第19章 变脸 柳璜见了柳雯的表情,心中暗暗道,再加一把火。 他迟疑片刻,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舌尖。 他艰难地张了张嘴。 最终只挤出一句含糊不清、嗫嚅的话语:“还有一件事。” “女儿啊,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柳雯的抽泣声渐渐停歇。 她像是被父亲的话语惊醒了一般。 她猛地抬起头,眼眶泛红,“爸,你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显然已经预感到了即将听到的内容不会简单。 “我,我,说不出口呀!” “这话实在难以启齿!” 一旁的朱洁玉见状,也急得不行,“老头子,这又没有外人。” “在我们娘儿俩面前,你有什么不能说的?” “这事见不得光?” “还是这事见不得人?” 柳璜闻言,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终于,他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罢了!罢了!” “小雯,那我就直言不讳了。” “爸,你说吧?吞吞吐吐,犹犹豫豫干吗?”柳雯急切道。 “这个……”柳璜见时机已至,终于开口,“小雯,我的好孩子。” “我不是在埋汰江昭阳。” “但说实话,他真不是你理想的恋人。” “为什么?爸,你以前可是对他赞不绝口的啊!” “现在反差怎么这么大?” “仅仅是因为江家失势了吗?” 柳雯的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她希望这只是因为外界的原因,而非江昭阳本人的问题。 “不,与江家失势无关!” 柳璜的脸色变得有些尴尬,“我以前的夸奖,其实是因为我没有看清他的真面目。”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昨天偶然得知了一些事情。” “这些事情让我彻底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让我对他彻底失望了。” 柳璜道:“江昭阳手下有一个办事员叫白薇,你知道吗?” “知道,我还见过她。” “人怎么样?” 柳雯沉默了片刻,似乎在仔细斟酌着用词,最终缓缓开口:“她很漂亮。” “白薇曲线迷人,身材窈窕。” “总之,是让人赏心悦目的那一类人。” 柳璜轻轻点了点头,似乎对柳雯的描述并不意外。 他接着话锋一转:“那你有没有想过,她与江昭阳在同一个办公室工作,两人朝夕相处,孤男寡女的,会不会产生一些超越工作关系的暧昧情愫呢?” “甚至做出不可描绘之事来?” 柳雯一惊,随即否认,“不会!” “何以见得?”柳璜追问道,目光锐利如鹰。 “因为江昭阳即便对我也没有非礼举动,何况别人呢?” “你那么相信他?”柳璜的语气中不无质疑。 “是的。” “可是有人告诉我,有一天早上,白薇从江昭阳的宿舍出来,一脸潮红,头发蓬乱,衣衫不整,那模样……” “这是不是说他们有一腿?” “啊?!”柳雯闻言,整个人如遭雷击,惊愕之情溢于言表。 “真的吗?这……这怎么可能?” “我难道还说假?这种事情,我怎会拿来开玩笑?” 柳雯听着父亲的话,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力气。 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更不愿相信那个曾经让她心动不已的恋人。 竟然有着如此不堪的一面。 “这样一个道德沦丧的人,你还留恋吗?”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柳璜洗脑的声音继续响起,“幸亏我及时发现,现在止步还来得及。” “否则,将幸福交付于这样的一个人手中。” “你未来的日子,简直不堪设想。” “必定是苦不堪言。” “抛开其他的不说,就是冲这一点儿,你也得三思而行,也得当机立断。” “雯儿,应该说的我都说了。” “你冷静露出了思考一下,再做决定。” 这时,朱洁玉见缝插针,急忙补充道:“你找何狄就不会有这个情况。” “他虽然长相差一点儿。” “但也正因如此,他少了那些拈花惹草的资本。” “你想想,一个专一的人,一个愿意为你付出真心的人。” “你以后与他和和美美过日子,这多好啊?” 柳雯冲入了自己的卧室。 柳璜与朱洁玉如释重负。 两人暗中庆幸。 “终于从那艘即将沉没的船只中逃出生天了!” “不,简直是劫后余生。” 柳璜轻声自语,言语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朱洁玉轻轻点头,眼中同样映着劫后余生的后怕与庆幸。 周一,江昭阳来到了镇党政大办公室。 他一进入办公室,就明显感觉到气氛有些冷场。 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沉寂与疏离。 几个干事各自忙碌着。 有的则干脆转过身去,佯装看别处。 有的则假装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无意识地敲打着。 对江昭阳的到来视而不见。 这样的场景,与以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些曾经围着他谈笑风生、请教问题的同事,如今却像陌生人一般,刻意保持着距离。 江昭阳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惊讶与困惑。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一脸狐疑。 自己对于这些人一向不薄,没有亏待谁。 反而是有什么好东西,甚至吃的都与大家分享。 现在都用这种淡薄的眼神看着自己? 我做错了什么事? 不就是受到排挤,到白云山看水库吗? 可是,这用得着如此对我吗? 想不到这些朝夕相处的同事竟然这么势利眼?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我还没有正式卸任,打移交呢。 我还是党政办代理主任呢。 一个个急着与我划清界限? 这时,办公室内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 打破了原本的宁静。 内勤夏蓓莉正坐在办公桌前,埋头于一堆文件中,显得有些疲惫。 听到电话声,她迅速抬头,扫了一眼来电显示。 瞬间她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微笑。 “喂,林镇长,你好!请问有什么指示吗?”夏蓓莉接起电话,声音甜腻。 一旁的江昭阳,见状不禁竖起了耳朵。 他身体微微前倾,试图捕捉电话那头林维泉的每一个字。 第20章 消失的办公桌 然而,电话中的对话内容却如同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 他只能隐约听到夏蓓莉不断回应着“好!好!知道了!”的声音。 但是江昭阳却无法得知具体的内容。 终于,夏蓓莉挂断了电话。 她的脸色却瞬间变得冰冷,仿佛冬日里的寒风,让人不寒而栗。 她转头看向江昭阳。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耐烦和嫌弃。 仿佛江昭阳是她此刻最不愿意面对的人。 “林镇长让你去一趟他的办公室。”夏蓓莉冷冷地说道。 她的语气中没有任何情感色彩。 就像是在传达一个冰冷的命令。 说完,她不再看江昭阳一眼。 然后转身继续埋头于自己的工作。 仿佛江昭阳的存在对她来说已经毫无意义。 江昭阳心里苦涩一笑,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和困惑。 回想起之前的夏蓓莉,那可是对自己百般奉迎。 甚至经常媚眼如丝,期望自己青睐。 然而,如今的她却变得如此冷漠。 仿佛两人之间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夏蓓莉现在的态度与之前的态度相比,简直云泥之别,判若两人。 他出来后,往镇长办公室走去。 在走廊上,江昭阳感到自己身后一种难以言喻的嘈杂开始悄然蔓延。 他感到自己身后有人在窃窃私语。 那些叽叽喳喳的声音,如同细小的针尖,不时刺入他的耳中。 只是听不清楚。 这时,一阵更为清晰的、带着明显幸灾乐祸口吻的声音传了过来,“这小子,今天要打背包到白云山水库去报到了吧?” 紧接着,另一个声音附和道:“也有今日!” “现在终于轮到他尝尝苦头了。” 最后一阵近乎冷酷的声音传了过来,“靠山不稳,冰山已倒。” “他不倒霉,谁倒霉?” “在这个圈子里,没有永远的胜利者,只有永远的利益。” 江昭阳倏地转身。 背后那窃窃私语的几个人猝不及防,懵了! 他们的议论嘎然而止,瞬间寂静无声。 他们的脸上还残留着未来得及收敛的惊愕与尴尬,仿佛一群被突然照亮的小丑,狼狈不堪。 江昭阳嘴角勾起一抹不屑。 那笑容中带着几分冷峻与超然,仿佛一切流言蜚语都不过是过耳秋风,不值一提。 随后,他拐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琉璃镇地处一隅,与县城比不得。 但是,在众多资源紧缺、条件有限的背景下,唯独在办公用房这一方面,却从不感到缺乏。 江昭阳虽然只是一个科员,享受的只是不入流的股级干部待遇。 但是却享有一般干部没有的单间办公室待遇。 他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去守水库临行之际,还有未了的工作要向林维泉说一下。 他是去取一份调研报告。 这是县里布置下来的课题。 还未完全定稿。 必须要对***有所交代。 但是,当江昭阳推开办公室那扇熟悉的门。 踏入房间的那一刻。 眼前的情况却让他瞬间惊诧不已。 仿佛踏入了一个全然陌生的空间。 他的那张略显老旧,承载着无数加班夜晚与辛勤工作的办公桌。 不知何时已悄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崭新宽大、设计感十足的办公桌。 桌面光滑如镜。 它反射着窗外柔和的阳光,显得既现代又不失阔绰。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江昭阳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 他的目光继续扫视。 原本空荡荡的茶几上,不知何时摆放上了一套精致的茶具。 瓷质细腻,图案雅致,正散发着淡淡的温润光泽。 茶几上随意散落着几本看似与工作无关的书籍。 旁边还摆放着一些高档的茶点,小巧精致,诱人品尝。 这一切,都与江昭阳往日里那略显单调的办公环境形成了鲜明对比。 更为离奇的是,窗户边那盆曾经生机勃勃、陪伴他度过无数个日夜的绿植。 竟也被替换成了一束绚烂夺目、色彩斑斓的鲜花。 它们竞相绽放。 似乎完全不顾季节的约束。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与茶香交织的奇异气息,让人心旷神怡,却又莫名地感到一丝不解与困惑。 江昭阳的心中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皱了皱眉,环顾四周。 试图从每一处细节中寻找一丝线索,来解释这一切突如其来的变化。 难道是自己走错了路,误入了他人的办公室? 他连忙走到门口,仔细核对门牌号。 确认无误后,心中的疑惑更甚。 难道说,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有人对自己的办公室进行了这样一番“大改造”? 正当他满腹狐疑,准备离开办公室,去隔壁同事那里探个究竟时。 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那声音由远及近,似乎正朝着他的办公室靠近。 江昭阳屏息凝神,想要看看来者的身份。 是谁? 门外的人影倏忽而至。 瞬间填满了江昭阳的视野。 他猛地一凛。 这才看清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何狄! “是你?” “是你?” 两人均是一怔,异口同声道。 “何副主任,你这是何意?” “鸠占鹊巢,玩得挺溜啊。” 江昭阳嘴角勾起一抹讽刺,话语间带着几分戏谑。 “鸠占鹊巢?”何狄轻蔑一笑,那笑容里满是嘲讽与不屑,“这办公室,莫非是你江昭阳的?” “这未免太过霸道了些,这是不是化公为私?” 何狄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挑衅,他在故意激怒江昭阳。 江昭阳闻言,脸色微变。 这家伙吹毛求疵抓自己的把柄啊? 但他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冷冷地反问道:“我的办公桌子呢?” “你把它弄到哪里去了?” “你的办公桌?你还要带到水库去吗?”何狄拖长了声调,语气中带着几分戏弄与鄙夷。 “那一张破烂不堪的桌子的归宿是废品站。” “什么!”江昭阳听闻此言,心中的怒火瞬间如火山般蹿升,几乎要冲破胸膛,爆发出来,“我还有一份至关重要的调研报告,锁在我那张办公桌的抽屉里!” “你竟然将我的办公桌当废品卖了?” 何狄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你的耳朵是灌了铅吗?耳朵出问题了吗?” “我说马上卖了吗?” 第21章 挑衅 江昭阳不依不饶道:“我问你,桌子现在在哪里?” 何狄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我暂时还没有时间耗费在废品身上,没有时间卖。” “没时间卖?那你把它放到哪里去了?” “你到杂物间去找吧!” 说到这里,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眼神中闪烁着几分戏谑与挑衅。 “那个地方堆满了杂物,灰尘满天,阴暗潮湿。” “不过,最适合你这种喜欢翻找废品的人去了。” 江昭阳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寒冰般迅速蔓延至全身。 他倏地转身,急匆匆地奔向杂物间。 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鼻而来。 杂物间里堆满了各种废弃物。 有破旧的箱子、废弃的文具、还有那些被遗忘的办公用品。 江昭阳在这片废墟中艰难地寻找着,他的心跳加速,手心沁出了汗珠。 终于,在一个角落里,他发现了那张熟悉的办公桌。 它静静地躺在那里。 江昭阳急忙冲过去,拉开抽屉。 还好,那份至关重要的调研报告,静静地躺在里面。 他一把抓了出来。 江昭阳将这封材料揣入怀中。 他退出了杂物间。 江昭阳再次踏入了那间曾经属于自己的办公室。 如今却已被何狄堂而皇之地占据的地方。 阳光透过半掩的窗帘,如同时间的碎片,不规则地洒落在光洁的地板上。 形成一片片光与影的交错。 何狄志满意得地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 他一见江昭阳踏入门槛。 何狄嘴角立刻勾起了一抹得意且带有些许戏谑的笑意。 他的话语间满是尖酸刻薄:“哟,这不是咱们党政办的原江主任嘛!” “怎么,还当自己是这里的主人,舍不得走啊?” “这办公室,如今已换了主人,姓何了。”何狄故意拉长了声调,语气中满是炫耀与挑衅。 江昭阳冷然道:“是不是主任暂且不论。” “但至少目前,我还未接到任何正式的免职通知。” 何狄闻言,嘲讽之意更甚:“这么在意这个蕞尔小官?” “芝麻绿豆大的官儿。” “还恋恋不舍?” “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你的党政办主任本来就没有正式下文。” “林镇长马上会亲自口头通知你被免职了,够有面子了吧?” “莫非你还指望在去守水库的同时,还能兼任党政办主任?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何狄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已经看到了江昭阳落魄离去的背影。 江昭阳轻蔑一笑,“何狄,你以为我是你吗?” “做梦都想着踩着别人往上爬?” “我到这儿来另有其事。” 何狄闻言,眉头一挑。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哦?那你来这儿做什么?” “何狄,你把我的手机还我!” 何狄的脸色瞬间变得错愕,仿佛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寒风吹过。 紧接着,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嘲弄的笑容。 那笑容中带着几分讽刺与不屑。 “什么手机?”他揶揄地问,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 何狄的眼神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似乎在享受着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你的手机,就像你的老婆一样,与你须臾不离,怎么会不翼而飞到了我的手上呢?” “这不是天下奇谈吗?” 说完,这家伙又玩味地补充了一句,“对了,你还没有老婆。” 这句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江昭阳的心上。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女朋友吗?还是有的。” “只是用不了多久也会成为别人的囊中之物。” “呵呵!这是不是很打脸啊?”何狄的狞笑声中带着几分得意。 江昭阳怒火翻涌,戾气一个劲儿地往上蹿。 他压抑住自己的火气。 他知道自己现在是在走麦城,处于劣势之中。 切不可意气用事。 否则只会让自己陷入不堪设想的境地。 江昭阳冷冷道:“周五下午你是不是在这儿充电?” “而且那个充电手机是新买的?” “与我的手机一模一样!” “我记得你看过我买了不久的手机后,你当时曾说,我代表着潮流。” “你要亦步亦趋,邯郸学步,仿佛我是个什么了不起的榜样,一切都要向我学习。” 江昭阳的语气中充满了讽刺。 他不屑地笑了笑,“那谄媚的态度,那巴结讨好的样子,阿谀奉承的嘴脸,真是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怎么,才隔了几天,你现在全忘记了?” 何狄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一时语塞。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过了半晌,他才狞笑一声,“不错!” 他的笑声中充满了疯狂和扭曲。 “因为你一直压我一头!”何狄的声音突然提高。 他被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论学历我比不上你。” “论长相我比不上你。” “论写材料我也比不上你。”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充满了不甘和愤怒。 “甚至论家世我仍然不及你。” “而论在领导心目中的地位,我更是拍马莫及。” “你总能轻易地获得认可与赞赏。” “而我,无论多么努力,却始终只能站在你的阴影之下。” “我羡慕嫉妒恨!”何狄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所有的伪装和忍耐都在这一刻原形毕露。 “我刻意巴结你,每一次的言谈笑语,每一份苦心孤诣的讨好,都是为了找到那个能战胜你的契机。” “我言甘心苦,只为有朝一日,能将你拉下来。” 何狄的话语中充满了扭曲的执念与近乎疯狂的渴望。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变得尖锐。 他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 一个能让他超越江昭阳的机会,想象着将江昭阳踩在脚下的快感。 “我一直在等着那一天,等待着命运的转折。” “等待着看你落魄,等待着我们的位置颠倒,让你尝尝从云端跌落至尘埃的滋味。” “现在终于等到了!” “你识破了我的真面目又如何?” “你看穿了我何狄的虚伪与野心又怎样?这一切都已经晚了!” “胜利的果实,我即将摘取,而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第22章 你输了! 何狄一阵狂笑,他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充满了得意。 江昭阳心里像吃了一个死苍蝇一样反胃,恶心。 他以极为冷淡的语气道:“把我的手机归我!” 他掏出了身上的手机,“这是你的,我当时不知道是你的。” “只是顺手……带走了。” 何狄玩味一笑。 他亦从身上取出手机,“我还真得感谢你的这部手机呢。” “没有你的手机,我如何能套出小雯的生日?呵呵!” “更别提后来用金钱攻势打动她的家人,让他们对我刮目相看了。” 何狄说到小雯。 江昭阳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楚。 “现在也好,以后也罢,小雯注定会是我的。”何狄言语挑衅道。 “我鸠占鹊巢又怎样?” “横刀夺爱又如何?” “这世界本就是强者为尊。” “我有能力得到她,难道还犯法了吗?” 他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几分狂妄与不羁。 “天意如此!” “就连你的手机,都在冥冥之中助我一臂之力!” “哈哈,不对,说错了!” 何狄突然话锋一转,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应该是连你也在暗中促成此事!” “如果不是你当初粗心大意地换了我的手机,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机会?” 江昭阳听着何狄的每一句话。 都像是锋利的刀片,在他心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他紧握双拳,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却仍保持着冷静与克制。 “运去英雄不自由,运来铁成金,天地皆同力啊!” “你输了,江昭阳,彻彻底底地输了。” 说到这里,何狄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嘲弄的笑容。 那笑容里藏着得意与挑衅。 仿佛一只猫在捉弄到手的老鼠。 然后他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戏谑的语气说道:“不过,我以后也不亏你。” 江昭阳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不明白何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只见何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继续说道:“我会拍摄一张我与小雯亲密接触的照片。” “让你也分享一下这份难得的喜悦。” “不,不!那太一般了,那根本不足以证明什么。”何狄马上又否定道。 何狄眼神中闪烁着邪欲之光,“放心,我怎会如此敷衍了事?” “我要拍摄一张小雯在我怀中眼神迷离,心神摇曳,肢体酥软的照片。” “那将是她完全属于我的证据。” “到时候我会大方地给你一睹为快!” 说到这里,何狄故意停顿了一下。 他享受着江昭阳脸上那复杂多变扭曲的表情。 然后他再次开口,声音里充满了得意与狂妄:“我要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什么是彻底地失去!” “这张照片,定会让你血脉偾张,夜不能寐!” “哈哈!”何狄又一次发出狞笑。 说完,何狄将手中把玩了许久、屏幕闪烁着微光的手机。 往宽大的办公桌上一扔。 它发出“砰”的一声轻微的声响。 “这确实是你的手机!” “它的使命已完成。” “现在,在我这儿,它不过是一堆废铁,一文不值!”何狄的话语中充满了嘲讽与轻蔑。 “可以给你,完璧归赵!” 然而,他话锋一转,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意味深长。 嘴角勾起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弧度。 那笑容里藏着狡黠与戏谑。 “只是……”他故意拖长了音调,用以吊江昭阳的胃口。 江昭阳的心猛地一沉,胃中一阵翻腾,几乎要忍不住呕吐出来。 他强忍着不适,冷冷地问道:“只是什么?” “别拐弯抹角了,直说吧。” “只是,”何狄的语气变得神秘莫测,“你看过《三国演义》吗?” “看过,”江昭阳心中已预感不祥,“你要整什么幺蛾子?” “呵呵!”何狄的笑声再次响起,如同夜空中诡异的鹰唳,“那你一定知道刘备有一匹马。” “它的名字叫做的卢,对吧?”何狄缓缓吐出这个名字。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阴冷。 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骑之者不祥,刘备军师庞统因骑此马而亡。” “这手机,就如同的卢,已经妨碍到你了吧?” 何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将手机轻轻抛向空中,又稳稳接住。 随后他戏谑地问:“还要吗?哈哈!” 江昭阳愤然反驳,“手机不过是一个通讯工具而已。” “它的价值在于传递信息,而非那些虚无缥缈的预言和迷信。” “也只有你这种人相信封建迷信糟粕。” 话音未落,他将何狄的手机用力往桌子上一丢。 手机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你的还给你。” 然后江昭阳从桌子上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揣入怀中。 他掉头径去,没有再多言一句。 背后传来了何狄一阵阵冷笑,“吝啬鬼,守财奴,穷瘪三一个!” “连换个新手机也舍不得出钱,抱着一个倒霉的手机不肯放手。” “还假话连篇,说什么不相信迷信!” “舍得,不舍何会有得?” “这样的人,能成什么大事?谁会待见?” 江昭阳出了何狄的办公室后,低头向镇长林维泉的办公室走去。 办公区走廊阳光斑驳。 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更添了几分落寞。 然而,他与一个匆匆而来的人撞了一个满怀。 对方似乎太柔软。 江昭阳一震。 自己撞到了一个身体如柳絮般轻盈的女人身上。 自己现在身处逆境。 在这个敏感的时刻,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成为被人诟病的把柄。 尤其是与女性的不慎肢体接触。 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冠以“蓄意调戏”甚至“猥亵”的罪名。 万一对方不依不饶的话。 那就麻烦了! 他一脸歉意。 刚想道歉。 然而对方先开口了,有些惊喜,“主任,你还在啊?” 江昭阳一愣神,这不是白薇吗? 现在昔日的同事大多对自己避之唯恐不及。 白薇还与往常一样,还叫自己主任? 这不是明摆着让林维泉不爽吗? 不怕穿小鞋? 不怕被针对,被挤兑? 江昭阳心中五味杂陈。 白薇此举究竟是无心之举,还是故意为之? 第23章 掠人之功? 他佯作未见,试图绕过这个意外的“障碍”。 他往前就走。 岂料,白薇在那一刻竟毫不犹豫地紧紧抓住了江昭阳的手。 她的眼眸中闪烁着困惑:“主任,你不认识我了?” 她轻声细语,“我是白薇啊!” 江昭阳无奈,解嘲道:“你说话不妥啊。” 我说错了什么?”她嗫嚅着。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却清晰地传入江昭阳的耳中。 “你刚才那句‘你还在啊?’听起来就像是……就像是以为我已经不在人世了一样。” 江昭阳继续剖析,“这不是在诅咒我死吗?” 白薇一愣,瞬间涨红了脸。 她嗫嚅道:“我还真不是这意思!” “主任,你别生气!” “我其实是另外的意思。别误会!” 江昭阳望着白薇那双清澈的眼眸,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暖流。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刚从县上回来,我听说主任调离了机关,到……” “守水库去了?”江昭阳淡定问道。 “是的。看来这是谣传!” “不!” “是真的?”白薇闻言,脸上瞬间布满了惊讶与难以置信。 她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感到震惊。 “不假!” 她一脸懵圈。 她喃喃自语道:“主任,你工作一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那么努力,那么认真!” “你,究竟犯了什么错?” “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你的付出与努力,难道都付诸东流了吗?” 江昭阳苦涩一笑,“与工作无关!” “那与什么有关?” “与家世背景、与翦除异己有关!” “还与投名状有关!” “不懂?”江昭阳反问道。 “不懂!”白薇摇摇头,“这不公平!” “你没有见过猪飞,还没有见过猪跑?” “别少见多怪!” 江昭阳叹了口气。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嘲讽,“别少见多怪,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有时候,努力并不一定能够得到回报。” “而站对队,或者投机取巧、阿谀奉承却可能让你平步青云。” 说到这里,江昭阳瞥了一眼白薇。 他说道:“还有一件事与你有关!” 白薇闻言,秀眉微蹙,疑惑地问道:“何事?” “我要到林维泉办公室去,要推荐你。” 白薇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不解地问:“推荐我做什么?” 江昭阳掏出那份调研报告。 “这份报告已快要完稿。” “但是我马上要调离了。” “这事,上面催得急,是必须要完成的工作。” “工作不能耽搁。” “事关琉璃镇未来的经济发展。” “我向林维泉举荐由你完成我未了之事。” 白薇闻言,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慌乱。 她急忙摆手,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与不安:“我?怎么可能?我那行?” “你不行的话,就没有人行了。” “这事,你参与了调研。” “你对情况了如指掌,这是完成这份报告的关键。” “不行!”白薇几乎要跳起来反驳。 她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江昭阳的身影——他为了这份调研报告几乎踏遍了琉璃镇每一寸土地。 无论是崎岖的山路还是蜿蜒的河流,都留下了他辛勤的足迹。 她想起了江昭阳那些加班至深夜的日子。 灯光下他那疲惫却坚定的眼神,以及为了这份调研报告反复推敲、字字斟酌的执着。 那些日日夜夜的努力,几乎耗尽了他数个月的心血。 现在,这一切仿佛都化作了泡影。 而自己要接过这份重任。 自己怎么能掠人之功? 再说,自己来做,那就是狗尾续貂了! “不行!”白薇的脸色绯红,仿佛被火烧云映照了一般。“主任,你不知道我几斤几两啊?”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嘲,几分无奈。“我肚子里没有货呀!” “这是大事,马虎不得!” 她知道,这份调研报告不仅仅是一份上交的报告。 更是对琉璃镇未来发展的重要参考。 “主任,你的思路敏捷、头脑清晰。” “更有独到的见解,我岂能与你相提并论?” “不,我岂能及万一?” 说到这里,白薇话锋一转,“主任,这事还得你执牛耳啊!” “这样吧,你到你的办公室坐一下。” 江昭阳纳闷道:“为何?” “再说,我现在也没有固定的办公室了。”江昭阳的回应中带着一丝苦笑。 白薇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的办公室呢?” “怎么会没有?” 江昭阳叹了口气,解释道:“何狄,他……他已经提前占了我的办公室。” “什么?你还没有正式离职,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取而代之了?” 白薇有些恼火道,“这家伙,简直就是个小人得志的典型!” 接着她又道:“这样吧,主任,你到我的办公室坐一下。” “我去一下就来。” “你到哪儿去?” “我到林维泉办公室去一趟。” “去干什么?” “去据理力争!”白薇不服气道。 “没用!”江昭阳知道,林维泉铁心要将自己贬去守水库的。 他哪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改变主意? 不,他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劝说而改变主意。 可是白薇却不依不饶,非要去。 江昭阳无奈,他只好退一步,“好吧!” “我到你办公室去等!” “好!”白薇与江昭阳分了手。 江昭阳向她的办公室走去。 其实也就是几步路而已。 他轻轻推开白薇办公室的门扉。 江昭阳进了白薇的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不大,空间局促。 两张办公桌占据了房间的主要位置。 一张属于白薇。 而另一张则属于这里的工勤人员——一个年轻的广播员谢琪玲,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小姑娘。 她正低头沉浸在广播稿的世界中。 她的手指轻轻翻动纸页。 偶尔抬头凝视着电脑屏幕。 然而,这份专注在江昭阳踏入的那一刻被猛然打断。 谢琪玲的眼眸如同被惊扰的湖水,她倏地抬起,瞳孔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错愕。 她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微微开启。 她的喉咙间发出几乎难以察觉的细微声响。 但最终还是没能吐出一个字。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若冰霜的淡漠。 第24章 暂缓 对江昭阳视若不见。 随后毫不犹豫地站起身,连一句问候或告别都没有,就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将一个冷漠的背影留给他。 江昭阳心里不是滋味。 现在在这个大院里,他似乎已经成了众人眼中的“异类”。 一个失去了光环、失去了依靠的人。 自然而然地成为了被轻视、被忽视的对象。 只要只是个人就可瞧自己不起。 世态炎凉,可见一斑。 在这一刻显露无遗。 这个曾经对他笑脸相迎、阿谀奉承的小女孩。 如今都换上了另一副面孔,对他投以不屑的目光。 真是人心不古,势利眼太多! 如白薇之人寥寥无几,大少!大少! 过了十多分钟,白薇的脚步声在走廊上急促地回响。 她右手不时地抚弄着额前的碎发,匆匆返回了办公室。 江昭阳早已斜倚在椅子上。 他一手轻轻搭在办公桌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玩味笑容。 仿佛已经预见了即将发生的一切。 他揶揄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缓缓开口:“哦?此行收获若何?” “成了吗?” 白薇轻轻摇头,朱唇微启,“不能这么说!” “失败了?”江昭阳的话音未落,嘴角已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 他深知与林维泉打交道向来不易。 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感到意外。 白薇再次摇头,“也不是!” 江昭阳不知她的回答是何意? 江昭阳被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搞糊涂了。 “既没成也没败,那是什么呢?”江昭阳心中的好奇被彻底勾起。 “林维泉只是让你缓几天去水库。” “我尽力了!”她轻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疲惫。 “缓几天?”江昭阳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阵诧异。 现在这个处心积虑、不遗余力整治自己的林维泉,竟然会在关键时刻选择退一步? 这确实超出了他的认知。 他目光紧紧锁定在白薇那张白皙而精致的脸庞上。 试图从她那细微的表情变化中捕捉到更多的信息。 以解开这个突如其来的谜团。 “你是如何说的?”他迫不及待地问道。 白薇微微一笑,“我告诉他,这份调研报告是上面直接布置下来的任务。” “重要性不言而喻。” “而且,市里对我们的提纲给予了高度评价,赞誉备至。” “认为我们的工作思路清晰、方向明确。”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还提到,市里一直在通过县里督促我们加快进度,确保任务能够顺利完成。” 江昭阳听得入神,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他心中暗自佩服白薇的机智与冷静。 “然后呢?林维泉有没有提出什么异议?”他追问道。 “当然有。”白薇道,“但他很快就被我接下来的话给镇住了。” “我告诉他,这不仅仅是一项工作任务,更是***工程。” “意味着必须由***亲自抓、亲自管,确保每一个环节都不出错。” “无论谁当***,都必须承担起这份责任。” “这是政治任务。” “任何人都不能掉以轻心。” “更不能因为个人恩怨而耽误大局。” “而这是江昭阳执笔的,缺了他,谁都没有这个能耐完成它。” 江昭阳问道:“后来呢?” “他听了之后,似乎一筹莫展,眉头紧锁,仿佛被一道无形的枷锁束缚住了思绪。” “他来回踱步,双手背在身后,不时抬头望向天花板,似乎在寻找着解脱困境的钥匙。” “他思忖良久,要我转告诉你,”白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忍,“到水库工作这是定了的,不容更改!” “但是可以晚两三天去报到!” 江昭阳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波动,但随即又黯淡下去。 原来是暂缓执行!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接受了这一现实。 白薇说道:“你现在按照林镇长的安排去办吧。” “你还是在你原来的办公室办公!” “我的办公桌现堆放在杂物间,要做废品卖了呢。” “不行,要马上搬回来。” 这时,谢琪玲走了进来。 看到江昭阳还在,一脸嫌弃。 然而,谢琪玲听见了白薇的话。 这一瞬间,谢琪玲的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猛地触动了一下,一个激灵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她态度倏地为之一变。 她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弯。 谢琪玲脸上绽出荡漾的笑容。 她粉面含春,声音也变得格外甜美:“哎呀,江主任,真是对不起啊,我这里竟然没有茶叶了。” “我刚才还特意跑到别的办公室去找了找,想着能给你泡上一杯好茶呢。” “谁知道那些办公室里竟然也没有什么好茶叶,真是让我失望极了。” “不过,我刹那间想起,我这办公室里好像还留有一盒好茶叶呢。” “是之前朋友送给我的,我一直没舍得喝。” “这不,我又赶紧跑回来了,你瞧我这记性,真是该打该罚。” 说完,她还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以示自责。 紧接着,谢琪玲便手脚麻利地为江昭阳泡起了茶。 她小心翼翼地操控着茶具,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熟练。 不一会儿,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便呈现在了她的手中。 她将这一杯茶恭恭敬敬地递给了江昭阳。 她的脸上带着谦卑和恭敬的笑容:“江主任,你请用茶!” “这是碧螺春茶叶,可是精品中的精品呢。” “我们这小小的广播室,因你的到来蓬荜生辉啊。” “你以后可要多多给我们工作指导啊,我们都很期待能从你那里学到更多的东西。” “你是我们的顶头领导,不能脱离群众啊!”谢琪玲满怀期待地望着江昭阳,眼神中透露出对领导关怀的渴望。 江昭阳听后,心中一阵不适,有些作呕,但他还是强忍着没有吱声。 谢琪玲真是变脸快啊! 这也太矫情了。 这时,白薇对江昭阳道:“主任,你要不要喝一下茶再走,休息一下?” “不了,时不我待!” “好吧,那我们走!” 两人出了这门。 白薇继续往前走。 “你到哪去?” “让人给你将办公桌搬回来!”白薇边走边说道。 第25章 补救! 白薇来到党政办大办公室。 这里宽敞明亮,摆放着好几张办公桌子。 室内现有三个人正在忙碌地办公。 “来两人!”白薇站在门口,对着里面喊道。 “有什么事?”室内的三个人惊讶地抬起头,看着白薇。 “给江主任搬一下桌子!”白薇直接说明了来意。 “给江主任搬桌子?他不是去守水库了吗?还要什么办公桌?” 两个干事张明威、李仪闻言,异口同声地问道。 他们显然对白薇的话感到意外。 白薇闻言,眼神一凛,白了他们一眼:“是你们说的?” “还是道听途说?” “我们,听,听林镇长说的,这还能有假?”张明威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确定来掩饰自己的忐忑。 他的眼神闪烁,不时地瞥向一旁的白薇,仿佛在寻求一丝确认。 白薇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 她鼻子轻轻一哼,“我刚从林镇长办公室出来,他的每一个字我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是这样吩咐我的,难道也有假?” “要不,你去核实一下?” “看是不是我说假?”白薇声音里带着一丝挑衅。 张明威脸色闻之一变。 “你们赶紧去把桌子搬回来,别磨蹭了。” 李仪态度瞬间大变,“我去!江主任一直以来都对我关怀备至。” “无论是工作上的指导还是生活上的关心,都让我感激不尽。” “能有机会为他做点事情,哪怕只是搬搬桌子这样的小事,我也是求之不得,满心欢喜!” 张明威一见这架势,心里顿时急了。 张明威暗忖,这怎么行? 为江主任效劳的机会岂能轻易让别人占了先? 想到这里,他也像是被电流击中一般,倏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他声音中带着几分激动:“江主任,他是我职业生涯中的灯塔,是我一生中最佩服的人。” “能为他搬桌子,对我来说是至高无上的荣幸,这份差使,我去最合适!” 他生怕被李仪抢了先。 “别争,你们两人都有份,都去!” 夏蓓莉也是彻底懵了,她万万没想到事情又反转了。 这江昭阳看来是上面有人啊? 说一不二的林维泉都不敢轻易动他! 夏蓓莉回想起自己刚才对江昭阳那冷若冰霜的态度,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懊恼。 自己刚才的表现,很可能已经得罪了他。 这一下坏事了。 现在只有马上补救! 她迅速调整心态,脸上重新挂上了那抹职业性的微笑。 她立马站了起来,“我虽然是一介女流,体力或许不如男同事们那般强健。” “但是为江主任办事,岂甘人后?” “我也去!” 几个人争先恐后地随着白薇往杂物间而去。 江昭阳来到了原来自己的办公室。 何狄正坐在办公桌前,手中把玩着一支铅笔。 他一见江昭阳走进来,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随即化作一抹嘲讽的冷笑。 那笑容里藏着几分轻蔑,几分不解。 他的话语中带着刺,字字如针,试图刺痛江昭阳的心。“怎么?” “你又回来了?” “这房子是风水宝地似的?” “让你恋恋不舍啊?” 江昭阳没有理会他的挑衅,“我又回来了,这地方嘛,确实有着不一样的记忆。” 何狄闻言,脸色倏忽一变,仿佛被踩到了尾巴的猫。 他的声音也提高了几分:“怎么,现在你还怀揣着‘变天账’?” “还想回到过去?” “也不撒泡尿照一下自己?你有几斤几两?”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屑,“也不瞧瞧自己现在什么德行,还想回到过去的风光日子?做梦吧!” “想做还乡团?你有胡汉三那本事吗?” 江昭阳轻蔑地勾了勾嘴角,眼神里满是对何狄的嘲讽。“胡汉三?哼,那种臭名昭着的角色,谁想做?” “不过,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处理几天公务,我倒是想!” 何狄一愣,显然没想到江昭阳会如此淡然地回应。 他冷笑一声,“你一个水库工,到这儿办什么公?” “到深山老林,不,到荒郊野岭守水库去!” 说完,他嘴角勾起一抹阴险至极的笑容,眼神中闪烁着不怀好意的目光。 “不过吗,那片荒郊野岭的野兽确实不少。” “它们行踪诡秘,神出鬼没。” “或许,你还能有幸品尝到一些人间难得一见的野味呢。” “那可是市场上绝对买不到的珍稀食材。” “吃到那些传说中的野味?听起来倒是挺诱人的。”江昭阳轻松地回应。 “当然,前提是,”何狄故意拉长了语调,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你得有那个本事和运气。” “别没被野味填饱肚子,反被野兽反噬,反倒成了它们的晚餐,葬身兽腹。” “那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不过你这回是为了口腹之欲。” “葬身兽腹可就惨了!” “所以我真担心?” “担心什么?” “我担心啊,那些野兽要是见到了你,怕是要欣喜若狂了。” “毕竟,在它们眼里,你就是一顿美味的人肉叉烧包,还是自投罗网的那种。” 何狄边说边摇头,脸上却挂着几分嘲弄的笑意。 “而你那点儿三脚猫的功夫,”何狄不屑地撇嘴,“估计连给它们挠痒痒都不够。” “更别说对付那些凶猛的野兽了。” “作为曾经的同事,看到你这样去冒险。” “我能不担心你的安危吗?” “哈哈!”何狄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 这时,白薇指使三个同事将江昭阳的办公桌椅又搬了过来。 这一举动,如同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巨石。 瞬间激起了层层波澜。 何狄一见,气得七窍生烟。 “你们这是干什么?” 白薇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似乎对何狄的反应早有预料。“干什么?你没长眼睛吗?” “当然是在搬桌椅啊。”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挑衅与不屑。 “什么桌椅?”何狄怒不可遏,几乎要跳起来。 “办公桌椅!”白薇指着那套略显陈旧,边缘甚至有些磨损的桌子,故意提高音量说道。 “这么大个东西摆在眼前。” “你看不出来吗?” 第26章 哪来哪去? 她似乎在享受这种激怒何狄的乐趣。 “往我的办公室搬入一套这样破烂的办公桌椅做什么?”何狄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你说呢?” “你到底安的什么心?”何狄气得声音都变了调,手指着那套桌椅道。 “哼,我可是有新办公桌椅的人,这种破玩意儿,赶紧给我搬走!”说着,何狄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仿佛这样就能驱散眼前的不快。 白薇却并未理会他的命令. 她反而故作惊讶地问:“往哪搬? “哪来哪去,听不懂吗?”何狄气急败坏地说道。 “哪来哪去?”白薇故意装糊涂。 “是的,就是这样!赶紧处理掉!”何狄几乎要失控了。 “难道你不知道它们原本就属于这里吗?” “这一套办公桌椅就是这儿的啊。不应该搬回来吗?” “这是物归原位!” 何狄一惊之下,一细看。 这才明白,江昭阳的东西又回来了! 这小子卷土重来啊? 他在惊愕与愤怒交织的情绪中,猛地喊道:“慢着!这是谁允许的?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谁?想知道吗?”白薇一脸不屑道。 “当然要知道。这是我的办公室,我有权知道一切!” “好吧,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这是林镇长亲自允许的。”白薇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 “这……”何狄一时语塞,仿佛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他所有的愤怒和嚣张都瞬间熄灭。 他噎住了,哑口无言。 他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林镇长他……他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怎么?你怀疑我在撒谎,乱传圣旨吗?”白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何狄当然知道,白薇不可能说假。 他整个人像泄气的皮球一样,瞬间瘪了下去。 然而,这种沮丧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太久。 顷刻之间,他又像打了鸡血似的,一下子蹦了起来,“不行!我不能就这么认了!” “我得亲自去问一下林头,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猛地转头,目光如炬地看向张明威、李仪与夏蓓莉三人,大声喊道:“你们住手!都给我停下来!” “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再搬!” 说完,他再也不顾其他,一溜烟地向林维泉的办公室跑去。 他的身影在走廊上快速穿梭,仿佛一阵风掠过。 张明威、李仪与夏蓓莉三人面面相觑,面色一僵。 三人不由自主地都停止了动作。 终于,何狄一口气冲到了林维泉办公室的门前。 未经敲门便猛地推开门,一头闯了进去。 林维泉正坐在办公桌前,专注地审阅着一份文件。 突如其来的声响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抬头一看,只见何狄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的。 林维泉的眉头不禁微微皱起。 他放下手中的笔,以一种略带责备的口吻问道:“何狄,你这是怎么了?” “如此慌张失措,难道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吗?” 何狄抬手用力揩了一下额头上密布的汗水。 他那双因紧张而不安分的眼睛四处乱瞟。 结结巴巴地挤出几个字:“变天了!” “胡汉三,不,江昭阳又回来了!” “白薇还说,是你林头的意思?” “她不是撒谎,胡说一气吧?” 林维泉端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容平静如水,不动声色地说道:“没错!” “她说的是我的意思。” “只是江昭阳根本还没有走,何谈又回来了?” 何狄急忙道:“江昭阳与我们不是一路人,留不得。” “你知道我为什么暂时留下他江昭阳几天吗?”林维泉意味深长一笑。 “不,不知道。”何狄一头雾水。 “那你知道他一直在搞一个转型经济发展调研课题吗?” “这个……我,我知道一些,但知之不详。” “而且,他从来不让我插手这些事!”何狄的声音有些颤抖,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林维泉闻言,不禁鼻子一哼。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哼,就你那点本事,你插得了手吗?” “你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除了叽叽歪歪背后诽谤他,除了吃喝玩乐,你还有哪点能比得上他?” 何狄被林维泉的话说得有些无地自容。 说到这里,林维泉瞟了他一眼,“现在有了一个让你捡漏,不,让你大放异彩,让人刮目相看的机会。” “你会不会……放弃?”林维泉故意拉长了语调。 “什么机会?”何狄一听,有这好事。 他全身一凛。 继之,汗毛舒展张开,暗自窃喜。 他心中的如意算盘已经开始噼里啪啦地作响。 “林头,你这话一出,那可是喜从天降,我岂能轻易放弃?” “哼,你想将这成果窃为己有的话,就得让江昭阳将这一煌煌调研报告完稿收尾。” “是不是要给他几天时间,让他好好打磨一下这份报告?” “然后……最终署上你的名字,这成果?” 何狄一听,先是愣了一下。 他随即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何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高,高,实在是高!” “林头,你这招真是妙不可言。” “让江昭阳做嫁衣,让我顺理成章地收获这份荣誉。” 说到这里,何狄马上谄媚道:“当然,这主要是领导的功劳,我哪敢独占其功呢?” “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林头你怎么也得署名第一,不是吗?” “我附尾署一个名就心满意足、心满意足了。” “这对于你即将上位成为书记的事情,是不是也是一大助力啊?” 林维泉发出了得意的哈哈大笑。 然后,他突然收敛了笑容,脸色扭曲,带着一丝阴冷。 他转向何狄,一字一顿地说道:“卸磨我就会杀驴!” “你告诉你父亲,缓几天我就会处理江昭阳,并踩上一只腿,让他翻身不了。” “不过,现在吗?你对他要好,要足够好!” “在他面前要保持足够低调。忍耐几天,知道吗?” “好!知道!” 何狄又是一路小跑回到了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后,他一改刚才的倨傲与嚣张。 整个人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第27章 屋归原主 他的态度变得异常恭谨,一脸堆笑地迎向江昭阳道:“江主任,我刚才的态度不好。” “向你道歉了!” 江昭阳闻言,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何狄。 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何狄继续说道:“现在,我物归原主!” 说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摆手更正,“哟,说错了!应当是屋归原主。” “这间办公室本就是你的,我马上搬走!” “你仍然是这里的主人。” “这房间的一切都归你使用。” “除了办公桌椅外,我什么都不带走。” 说完,他马上招呼道:“张明威、李仪,你们两人帮助我将桌子椅子搬出去,动作快点。” 张明威和李仪两人一脸傻愣地站在原地。 这何主任唱的是哪一出啊? 刚才还火冒三丈,大发雷霆。 整个办公室的气氛紧张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变得如此平和,甚至还有些殷勤? 他怎么这么服帖? 这林镇长给他洗脑了? 让他不要惹他惹不起的人? 这江主任真不简单啊! 回过神来的两人不敢怠慢,迅速行动起来。 他们将何狄那宽大的办公桌子和舒适的椅子一并叠加起来,合力将它们搬出了办公室。 这桌椅很沉。 两人搬得热汗涔涔,累得气喘吁吁。 夏蓓莉与白薇当然也没有闲着。 她们她们拿起扫帚和抹布,开始了打扫卫生。 尽管这房子其实刚刚打扫过。 夏蓓莉拿起一块柔软的抹布,轻轻蘸取了些许清洁剂。 然后细致地擦拭着每一寸桌面。 连那些平时不易察觉的缝隙也不放过。 而白薇则手持扫帚,从房间的这头扫到那头。 每一个细微的尘埃都逃不过她的“法眼”。 不久,张明威和李仪两人满头大汗地回来了。 他们将江昭阳的办公桌椅小心翼翼地搬了进来。 然后加入了拖地、擦窗子行列之中。 不一会儿,窗户变得比刚才更加明净,阳光透过玻璃洒进室内,熠熠生辉。 地面也呈现出一尘不染的状态,瓷砖反射出柔和的光芒。 江昭阳的办公桌椅也不再是灰尘垢面,而是焕然一新。 江昭阳看到这一切,心明如镜。 他深知,这样的热情与关怀,并不会持续太久。 再过几天,这些忙碌的人。 除了白薇外,又要对自己冷淡起来。 不落井下石就是好的了。 他明白,除非自己能够逆势崛起,否则很难改变这种现状。 几个人忙完后。 江昭阳道:“你们忙自己的工作吧,我也要开始工作了。” “江主任,有什么事,你打个电话或者喊一下,我们立马便至!” 李仪言语恭顺道。 “好!知道了!” 江昭阳心知,过几天别说喊他们做事。 不给你视而不见或者轻蔑的眼色就不错了。 “好!那我们走了!”几个人微笑着向江昭阳告别,然后退出了他的办公室。 江昭阳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那把略显陈旧的椅子上缓缓坐了下来。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靠了靠,仿佛想要从这份疲惫中寻找到一丝慰藉。 他小心翼翼地拿出了那份调研报告。 随后,他仔细地看了起来。 字里行间,每一个数据、每一条分析都凝聚了他的心血与智慧。 但这份调研报告其实还只是一份草案,尚未经过最后的打磨与定稿。 不过,他心中暗自盘算,再有个两三天的时间。 也就可以正常完结了。 他知道,现在自己类似于古代的“待罪状态”,但是不是让你“戴罪立功”。 他想起了历史。 明初的朱元璋杀戮太盛。 在他的严刑峻法之下,天下官员像割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一茬。 最终天下所有的读书人视仕途为畏途。 在位的官员一个个也度日如年,心悸不安。 许多官员可能因为一点儿小事,就送去了牢房。 然而他们的最终命运不得而知。 但是每天要戴着枷具出来断案。 断案时去掉枷具。 断狱事毕后,然后又戴上枷具回到牢房去服苦役。 没有“戴罪立功”一说。 自己与他们的处境何其乃尔。 相比之下,自己虽然不至于如此凄惨。 但也只是略好一点儿,牢房范围大一些而已。 想到这里,江昭阳不禁叹了口气。 他明白,自己搞完这份调研报告后,就得去守水库了。 虽然心中充满了不甘与无奈。 但他也知道,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当然,他可以试着拖延一下,再缓几天。 但那也不过是暂时的逃避罢了。 而且,这不是自己的行事风格,更不是自己的工作态度。 拖,对自己来说是一种耻辱! 江昭阳伏案开始工作起来。 一天就这样匆匆过去。 下班后,江昭阳走出了办公室。 他感觉周围的人对他的态度又有了微妙的变化。 那些回避他,躲躲闪闪的人,现在主动与他打起了招呼。 甚至热情洋溢。 他又找回了原来的感觉。 只是他知道,这一切很快会得而得失! 很快就会随着风向的转变而消散无踪。 别奢望这些人廉价的微笑会一直保持。 从食堂吃了晚餐,他匆匆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江昭阳心里一阵空虚或者说是心乱如麻。 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他坚信自己的父亲是无辜的。 但现实却像一道厚重的墙,将他与父亲隔绝开来。 他既无法见到父亲,也无法得知案件的详情。 能为自己的父亲做些什么呢? 江昭阳一筹莫展。 他从贴身的衣袋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了那本已经略显陈旧的同学通讯录。 这通讯录封面边缘已经微微卷起,透露出岁月的痕迹。 他的手指轻轻滑过一页页密密麻麻的名字。 每一个名字都像是一段尘封的记忆,在心头轻轻掠过。 江昭阳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急切与迷茫。 他试图在这片记忆的海洋中。 找到一个能对他当前困境有所帮助的人。 正当他的目光开始涣散,几乎要放弃这无意义的搜寻时。 一个名字不经意间跃入了他的视线。 那一刻,他的眼睛猛地一亮。 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触动。 第28章 无可奉告! 江昭阳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为之一振。 脑海中,一段段关于那个人的记忆如同电光石火般迅速闪过,清晰而又生动。 是她? 伍文娟! 自己大学的同学。 虽然有电话,但是一直没有联系。 近来听说她由政府口岸办遴选到了市纪委工作。 虽然她只是一个普通干部。 但是市纪委管辖的范围是本市,也就是调查的对象是本市政府机关企事业各部门的实职领导。 而不是县里的政府机关企事业各部门的机关领导。 所以自己父亲这样直接从县级跨越到市级进行双规的案例,简直是凤毛麟角,罕见至极。 这在纪委系统内部也是属于很反常的情况。 消息在内部肯定不胫而走的,伍文娟肯定会听说的。 说不定,她还是办案人员之一。 他犹豫再三。 江昭阳深吸一口气,手指轻轻触碰手机屏幕。 拨通了那个久违的号码。 江昭阳的电话,骤然响起。 一看来电号码,如同夜空中突降的流星,让猝不及防的伍文娟心中猛地一颤。 她惊讶地捂住胸口,手指轻轻颤抖,仿佛要抑制住那颗因这突如其来的声响而狂跳不已的心。 那不仅仅是一个电话的响起。 更是对过往青春记忆的一次猛然撞击。 将她从现实的平淡中猛然拉回那段青涩而又绚烂的大学时光。 “是你?”这声音,曾是她无数个夜晚梦回时的低语。 如今却如此真实地回响在耳畔,让她不禁眼眶微湿。 “是我!” “有什么事吧?否则你不会打我电话?”她有些幽怨地道。 回想起大学时代,俊朗帅气的江昭阳如同玉树临风,不知是多少女孩子心中的白马王子。 伍文娟也不例外。 只是她的感情攻势,在江昭阳面前一败涂地。 留下了一段无法释怀的遗憾。 江昭阳似乎是柳下惠一样。 能做到目不斜视,甚至坐怀不乱。 各种挑逗、暗示,毫无成效。 男追女隔层纸。 女追男隔座山。 看似触手可及。 实则遥不可及! 伍文娟有着让许多男生为之倾倒的魅力。 她能让他们低眉顺眼,夜不成寐。 可是,却不能让江昭阳动一下心。 后来伍文娟才得知,优秀如他,早已预定。 那个她,与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这一刻,伍文娟仿佛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所有的幻想和期待都化为了泡影。 她明白,自己在这场注定没有结局的追求中,只是一个多余的角色。于是,她选择了黯然退出。 将那份爱意深埋心底。 然而,世事无常,就在伍文娟以为自己已经彻底放下这段感情,准备重新开始的时候,江昭阳现在却主动联系上了她。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伍文娟既惊讶又困惑。 她不明白,为何在这个时候,江昭阳会主动找上自己。 难道说,他的心中也有那么一丝未曾完全放下的情感? 伍文娟心中一阵阵悸动,心神摇曳。 “你,你有什么事吗?”她勉强压抑住内心的激动,用漫不经心的口吻问道。 但那微微颤抖的声音却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电话的另一端,江昭阳仿佛站在一片寂静的深渊之中,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声音。 他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嗫嚅着难以启齿。“我,我想,我有一事想问你。” 他的声音细若游丝。 几乎被电话里的杂音所淹没。 毕竟这事有些难以启齿。 因为这涉及伍文娟工作。 纪委的工作,如同一道严密的防线,守护着公正与廉洁。 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引起巨大的波澜。 保密,是纪委工作的生命线。 无关人员不得打听,这是铁的纪律。 可是自己父亲的事与自己无关吗? 但是恰恰是直系亲属最不能打听的。 父亲的身影总是在他脑海中徘徊不去。 那份血浓于水的亲情让他无法袖手旁观。 更何况父亲极大可能是冤枉的。 “你有什么事,别吞吞吐吐,好不好?”伍文娟屏息静气,她心如鹿撞,怦怦直跳。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焦急与期待。 仿佛已经猜到了对方欲言又止的原因。 “只要……我肯定会考虑的。”她期期艾艾道,话里不禁添了几分嗔娇。 那是一种宠溺的语气,仿佛是在对江昭阳说:“你说吧,我接受。” “好,那我说了!”江昭阳终于下定决心,声音里带着一丝释然。 “你,我说吧,我听着呢。”电话那一边的伍文娟娇喘嘘嘘,呼气如兰,面色绯红。 江昭阳问道:“你们市纪委近日是不是从春奉县提级双规了一个教育局长?” 伍文娟倏地一惊,心里猛地一颤,“你问这个干什么?” 随即一丝失望浮了上来。 心中的那份期待瞬间化为乌有。 原来不是她预料的事,自己会错意了。 “因为与我有关!”江昭阳不得不道。 “事涉工作纪律,恕不能多谈。无可奉告!”伍文娟一口谢绝。 “谈别的什么话都可以,就是谈这个不行。” 电话两端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在电话线中轻轻回荡。 江昭阳的心情如同过山车一般,起伏不定。 内心的担忧与焦虑让他无法释怀。 最终,他鼓起勇气说道:“我想打听一下他的情况。” “为什么?” “因为他是我父亲,他……” 说到这里,江昭阳的声音不禁颤抖起来。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情感纠葛。 伍文娟听到这里,整个人仿佛被一道电流猛然击中。 她一个激灵,心脏咯噔一下,猛地一沉。 她的眼神瞬间凝固,嘴唇微微颤抖,却努力保持着表面的平静。 她深知,江昭阳那看似平静的话语背后,隐藏着多少难以言说的无奈与内心的激烈挣扎。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柔和:“昭阳,我明白你的难处。” “但你也知道,纪委的工作性质特殊,我不能随意透露任何信息。” “不过,你父亲的事,纪委终究会有一个结论的。” 电话两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第29章 迫不及待? 江昭阳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深知自己接下来的每一句话。 都可能成为对方心中天平摇摆的关键。 终于,他鼓起勇气,用一种几乎能触动人心的温柔语气说道:“谢谢你,文娟。” “我知道这真的很难为你,让你夹在了私情与职责之间,左右为难。”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理解与体谅。 他是在告诉对方,无论结果如何,她的难处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伍文娟那头,传来了轻轻的一声叹息,似乎在回应这份理解。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是个艰难的决定。” “若你选择守口如瓶,我绝不会有丝毫的责怪生气之意。” “真的,文娟,你做得没错。” “在这个复杂的局中,能够坚持自己的原则,恪尽职守,是你作为一名优秀纪委干部所具有的纪律意识所决定的。” “我理解你,也尊重你的选择。” 沉默,电话里一片沉默。 稍稍停顿了一会儿,江昭阳似乎在下定某种决心。 他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恳求和期待:“当然,文娟,如果你能在理解我的处境后,依然愿意相信我。” “相信我爸是无辜的,是被冤枉的。” “并且愿意伸出援手,告诉我真相,哪怕只是一点点线索,那么,你的这份正直与勇气,我将镌刻在心,成为我此生最宝贵的财富。” “对于你的帮助,我将终生感激不尽,铭记一辈子。”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你需要,我都会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江昭阳的话,让伍文娟瞬间破防。 她在江昭阳面前,又一次一败涂地! 她半真半假嗔怪道:“你太吝啬了,我要的你不会给。” 江昭阳一愣,“我怎么小气吝啬了?” 伍文娟岔开了话题,莞尔一笑道:“好吧,我就为你冒一次风险吧。你等我电话。” 说完,她倏地挂掉了手机。 江昭阳缓缓吐出一口气,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在这一刻放了下来。 他深知伍文娟的为人。 一旦她承诺了某件事,便一定会兑现承诺。 一诺千金,这个词用来形容她再贴切不过。 正当他沉浸在这份安心之中,手机的铃声突兀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江昭阳猛地一愣,心中闪过一丝惊讶:伍文娟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不会吧? 他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 他迅速从贴身口袋中掏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他瞥了一眼,却不是她。 而是自己的母亲的来电。 母亲会有什么事呢?江昭阳心中暗自揣测。 他马上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紧贴耳边,声音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急切与担忧:“妈,有什么事吗?” “您别着急,慢慢说。” 电话那头传来母亲周静的声音:“儿子,你爸的……” 她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江昭阳连忙安慰道:“妈,您一定要放心,爸爸的事情我一直记挂在心,须臾未曾忘怀。” “无论白天黑夜,我都在努力寻找着关于他的任何一丝线索,哪怕是最微小的希望,我也不会放过。”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只要有一点消息,无论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我都会第一时间告诉您。” 周静轻轻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然而,这份短暂的平静很快就被接下来的话语打破。 周静深吸一口气,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几分犹豫与沉重:“儿子,其实……我是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江昭阳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强作镇定地问道:“妈,究竟是什么事?” 周静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沉重的石头落在江昭阳的心上:“何东来,他接替了你父亲的局长之位。” 江昭阳心中猛地一颤,一个激灵。 整个人仿佛被电流穿过,倏地一震,这么快? 难道他们就这么迫不及待? 他当然知道何东来是何狄之父。 何狄嚣张跋扈,鄙卑无耻,趾高气扬,子不教,父之过,有其子必有其父。 何东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想到这些,江昭阳的心情变得更加复杂。 江昭阳对周静道:“妈,我爸一定是被人陷害的。” “他的为人,您难道还不清楚吗?” “爸他一生清廉,行事光明磊落,绝不会做出任何违法乱纪之事。” “那些所谓的‘证据’,不过是别有用心之人精心捏造的罢了。” “您放心,他肯定会沉冤昭雪的那一天。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这一天,不会太久!”江昭阳的语气不容置疑,“我会用我的行动,去证明这一切。” “无论是搜集证据,还是寻求法律援助,我都不会放弃,直到真相大白。” 周静听着儿子的话,眼眶微微泛红,却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好!妈妈相信你。你爸爸有你这样的儿子,是他的骄傲。” 她知道,儿子的话,字字句句都是肺腑之言,是出于对父亲深沉的爱与信任。 “局长的那个位子,确实是致祸之源。”江昭阳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深处挤压而出。 “在这个圈子里,权力和利益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总有人为了往上爬,不惜一切代价,甚至不择手段。” “别人觊觎着我爸教育局长的位子,才会罗织莫须有的罪名来整治他。” “失了就失了,只要人平安就好!” “是的,儿子,这也是我最担心的。” 周静轻叹一声,“在这个位子上,别人喝的是酒,吃的是山珍海味,享受的是权势带来的荣耀与利益。” “而你爸他,吃的不是酒,不是山珍海味,是苦;承受的不是荣耀,而是无尽的压力和风险。” “他的身体,早就被这沉重的负担压得摇摇欲坠了,累垮了。” 她的声音中透露出深深的疼惜,“那些日子,他几乎不眠不休地工作。” “结果还被暗中针对他的人陷害。” 周静眼中闪过一抹愤怒,“这些人真是卑鄙无耻!” “他们为了权力地位,竟然不惜一切代价。” 第30章 绝非造次之时 “只要你爸能平安回来,我就烧高香了!”她虔诚地祈祷着。 “权势那些都是过眼云烟,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我更在意的是我们一家人的幸福安康。” 周静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但更多的是释然。 在这个权力场中,她早已看透了太多太多。 江昭阳握着手机,目光望向窗外的夜色,对电话那头的周静缓缓说道:“妈,保重身体,一定要好好休息,别太操劳了。”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流淌而出,满载着对母亲深深的关怀与不舍。 “好,儿子,你也一样,一个人在外要好好照顾自己,记得按时吃饭,别总是熬夜。” 周静的声音透过电话线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但更多的是欣慰与挂念。 那声音穿越重重阻碍,直接触碰到江昭阳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让他感到一股暖流在心间流淌。 通话结束的那一刻,江昭阳轻轻地、几乎是小心翼翼地挂断了手机,仿佛害怕惊扰了这份难得的温情。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机放回桌上。 第二天一早,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他的脸上时,江昭阳的心情已经好了许多。 他知道,虽然现在父亲身处困境,但至少自己能够通过与伍文娟的联系,及时了解父亲的情况。 这对他来说已经是一种莫大的安慰。 他想着,等再过些日子,自己可以通过伍文娟给父亲送去一些生活必需品,还有一些他平时爱吃的东西。 至少能让父亲在双规的日子里过得稍微舒服一些。 只要父亲没有贪腐事实,那么出来是迟早的。 纪委更多的是坚守原则、秉公执法的人,那些腐败分子也不能一手遮天。 他们的鬼蜮伎俩是见不得阳光的。 他到了办公室。 正当江昭阳走向角落里的饮水机,心中盘算着用一杯清茶来驱散早晨的困倦,振奋精神时,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了自己的办公桌。 那一刻,他愣住了——桌上,一杯热气腾腾的好茶正静静地等待着他。 茶香袅袅升起。 江昭阳不由自主地走近,目光中满是惊讶。 他小心翼翼地端起那杯茶,杯身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瓷壁传递到他的手心,一股暖意瞬间涌上心头。 他轻啜一口,那茶水醇厚而不失细腻,暖流顺着喉咙缓缓而下。 仿佛一股无形的力量,不仅温暖了他的身体。 更似乎连带着他心中那些因工作压力而生的郁结与疲惫。 也被这股暖流温柔地包裹、融化,最终消散于无形。 显然,这茶是有人刚刚为他倒上的,温度恰到好处,似乎是在他踏入办公室的前一刻,特意为他留下的。 这是谁做的呢? 江昭阳有些狐疑。 但是他也没有多想,管他呢? 可能是有人看到自己又回到了办公室,似乎又得势了,来暗中献殷勤了。 对于这种现象,他只能摇头叹息。 这不过是职场这片广袤森林中,屡见不鲜的“趋炎附势”之景罢了——那些擅长察言观色,习惯于为得势者吹喇叭、抬轿子的人。 他们就像是阴影中的藤蔓,总是无孔不入,无处不在,紧紧缠绕着权力的树干,贪婪地向上攀爬。 这种现象在机关单位尤为普遍。 这是职场生态中难以根除的“通病”。 要想让这些“习惯性奉承者”始终围绕你转,除非你的权势能够永恒不衰。 有一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但真正能让一切资源汇聚的,其实是“权”! 在权力的光环下,金钱与美人不过是附属品,轻易可得,立马可至! 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人都贪恋权力,趋之若鹜。 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去争取的原因。 江昭阳不再让那些纷扰的思绪萦绕心头,他埋头开始工作。 办公室内,只剩下他手中笔尖与纸张间那细腻而坚定的摩擦声。 不久,一个人影悄然进入了江昭阳的办公室。 他向伏案工作的江昭阳探头探脑。 然后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调研报告。 江昭阳全然沉浸在工作的海洋中,对于这一切浑然未觉。 直到长时间的凝视让他的双眼感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干涩与疲惫。 他才下意识地停下了手中的笔。 轻轻揉了揉眼睛。 试图从那份全神贯注的状态中抽离片刻。 以缓解视觉上的不适。 就在这一刻,他猛然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影,正在偷窥。 江昭阳心中一惊。 他猛地一调转头,脱口而出:“你?” 何狄见状,尴尬地一笑,试图缓解这突如其来的尴尬氛围,“江主任,您这是在撰写什么煌煌大着呢?” “让我都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了。” 他故意皱起眉头,嘴角挂着一丝似是而非的笑意,“这是篇分量十足的学术论文吧?” 何狄的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狡黠。 他不动声色恭维道:“江主任,您能力出众,才华横溢呀,这手稿的厚度,少说也有几十页了吧,定是学术界的一力作。” 江昭阳压抑住心中的反感,冷淡地说:“工作时间我写什么学术论文?” “那您写的是?” 江昭阳瞥了他一眼。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你不是一直在偷看吗?” “怎么了?何狄,你的视力退化得这么快?年纪轻轻就眼睛老花了?” “一个字也没有看清?” 继之,江昭阳冷哼一声,语气中的嘲讽更加直白:“你眼睛没有瞎吧?我写的是什么,你真的一字没有看清?” 何狄心中火气腾地蹿了出来,这小子在骂人呢? 可是他知道,现在绝非造次之时。 此时若按捺不住,任由情绪肆意宣泄,只会让自己陷入更被动的境地。 万一这小子磨洋工的话,出不了活,就会耽误大事。 于是,他强压下内心的怒火,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故作轻松地笑道:“江主任,您看您开玩笑了不是?” “我刚才也是偶尔瞟了一下,只看到调研两字。” “以为是学术调研呢。” “学术?哈哈,那你岂不是找到了向领导告状的好机会?” 第31章 剧情稍有不同 江昭阳嘲讽一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不屑与轻蔑,“你岂不是要马上跑到领导办公室去,告我不务正业?” “说我占用工作时间做自己的事?” 江昭阳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与挑衅,仿佛故意要激怒何狄。 何狄不敢硬怼。 不过,他心中暗暗咬牙,你小子狂吧! 现在演的不过是现代“庞涓”与“孙膑”的故事。 当然,剧情稍有不同。 只要你这个“孙膑”写完了兵法,那就会受剔除膝盖骨的“膑刑”! 今生要让你站不起来。 想到这里,何狄心里发出一声冷笑。 他换了一副谦卑的面孔,“江主任,你好好写吧!我就不打扰了。” 江昭阳没有理睬他,继续自己的工作。 何狄讪讪地走了。 中午下班后,江昭阳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缓缓步入了自己的宿舍。阳光透过半掩的窗帘,像是不经意间洒落的金色碎片,斑驳地映照在宿舍的每一个角落。 给这略显单调的空间平添了几分温馨与活力。 江昭阳轻轻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公文包放在桌上,随后缓缓走向床边。 他身心俱疲,此刻,他最渴望的便是一场午休,以恢复精力,迎接下午的工作。 他刚躺下,闭上眼睛,准备让思绪随着午后的微风飘远,进入那久违的梦乡。 然而,就在这宁静即将完全将他包围之时,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瞬间打破了这份难得的宁静。 江昭阳无奈地坐起身,从枕头下摸索出那部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让他心头一紧——是伍文娟。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按下了接听键,仿佛生怕错过任何关于父亲的消息。 “你父亲的消息我打探清楚了!” 电话那头,伍文娟的声音透着难以掩饰的急切。 她的声音,在这一刻,对江昭阳来说,就如同春日里的一缕清风,温柔而有力,瞬间吹散了他心头笼罩已久的阴霾与焦虑。 “怎么样?”江昭阳的声音微微颤抖,心脏在胸腔中怦怦直跳,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住,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不安与期待。 “还好!”伍文娟简短回答,却足以让江昭阳的心稍稍放下一些。 “什么好?”他追问,心中既有释然也有不解。 “状态还好!”她继续道,伍文娟的声音透过电话线传来,这一次,她的话语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慰。 仿佛是在尽力用自己的方式,给予江昭阳一丝力量与希望。 这份安慰,虽然微弱,却足以让江昭阳的心再次感受到一丝温暖。 “那他的案子呢?”江昭阳急不可耐地追问,心中的焦虑如同沸水般翻滚。 “进来时,只问过一次。后来便无人过问。” 伍文娟的回答让江昭阳的心再次沉入谷底。 “为什么?”江昭阳不禁感到狐疑,“不闻不问?这是什么神操作?” 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疑问与猜测,却找不到一个合理的答案。 电话的另一端,伍文娟轻轻叹了口气,似乎也被这个问题困扰着。 她沉默了片刻,仿佛在那短暂的静默中,正努力地在脑海中拼凑着可能的答案,寻找最合适的措辞来解释这一切。 “这里确实有蹊跷之处。” “不外乎两种情况。”她继续说道,每一个字都清晰可闻。 “哪二种情况?” 江昭阳迫不及待地追问,他的心跳随着每一次呼吸而加速,仿佛要冲破胸膛的束缚。 伍文娟字斟句酌,每一个字都仿佛经过深思熟虑后才缓缓从唇间溢出道:“一种情况是他真是无辜的,没有什么可问的。” “然而,还有另一种截然相反的情况,那就是他的问题可能比预想的要大得多。” “基于这种情况,纪委推测他可能不会轻易地主动交代自己所知的一切。” “毕竟,人在面对可能对自己不利的局面时,往往会选择沉默或是隐瞒。” “因此,纪委目前的首要任务是从外围入手,逐步搜集证据,构建起完整的证据链,以确保在必要的时候,能够一击即中。” “至于直接与他面对面接触进行讯问,现在还为时过早。” 江昭阳闻言,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焦虑与不安。 他迫不及待地追问道:“那你综合各方面的考量,认为我父亲更倾向于哪一种情况呢?” 伍文娟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在权衡着每一个字的重量。 最终,她以坚定的语气说道:“经过深思熟虑,并结合我目前所掌握的信息,我认为你父亲应当属于第一种情况——他是无辜的。” 江昭阳心中一凛,不禁问道:“是吗?你是受我影响?” “不完全是。我当然会考虑到你的因素,但我的判断更多是基于事实和逻辑。” “我有自己的立场和判断标准,不会轻易被外界因素所左右。” “为了更准确地了解你父亲的情况,我特意找了个机会与他进行了简短的接触。” “在交谈过程中,我观察到他心情异常平静,安之若素,态度冷静而从容。” “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惊慌或心虚,这种表现往往能反映出一个人内心的真实状态。” “这样的人,不可能有大问题。” 伍文娟补充道,“加之,你对我说的那些话,让我坚信他是无辜的。” 江昭阳听到这里,心中的大石稍微落地,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他连忙回应道:“是的。虽然他现在的情况让人担忧,但我相信真相总会大白。” “我希望在你能力所及的范围内,能给他一些适当的照顾,让他在等待调查结果的同时,不至于太过艰难。” “这个?我自然会的。” “能不能给他带一些生活必须品?” 然而伍文娟却沉吟道:“这个,其实真的没有必要。” “你不用太担心,我们这里对于被调查人员的生活安排是有严格规定的,虽然不能说奢华,但绝对不会虐待。” “一般来说,我们纪委人员吃什么,他也会吃什么,确保营养均衡,符合健康标准。” “因为这毕竟还是属于人民内部矛盾。” 第32章 交账 说到这里,她似乎感觉到有些不妥,马上话锋一转,“现在是法制时代,就是对于囚犯,也是保障基本权利的。” “好吧!那我就放心了。” 江昭阳闻言,如释重负地放下手机。 看来父亲还好,只是形同软禁。 这些家伙的目的是父亲的位子。 江昭阳轻拨母亲那串熟悉的号码。 电话那头,母亲的声音几乎是瞬间穿透了电波,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与担忧。 他简洁明了地说明了实情。 随着信息的传递,电话那头的呼吸声逐渐变得平稳。 周静那颗悬着的心,也仿佛随着江昭阳的每一句话,一点点地落回了原处。 周静如释重负。 接下来的几天,江昭阳几乎将自己埋在了工作中。 他的工作进度迅速而高效,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满了紧迫感。 终于,在第三天,那份沉甸甸的调研报告正式完稿。 字里行间凝聚着他的汗水与智慧。 他轻轻整理着手中的调研报告,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微笑。 下一步,林维泉就应该卸磨杀驴了。 但是他不想拖。 他不是这种人。 江昭阳小心翼翼地,将那份凝聚了他无数个日夜心血与汗水的关于本镇转型经济发展潜力与方向的调研报告,装订得整整齐齐。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心情,怀揣着既忐忑又期待的心情,踏上了前往林维泉办公室的路。 到了他的办公室,江昭阳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过来林维泉的声音。 江昭阳进去,他将调研报告递给林维泉,“林镇长,现在我向您交账。” “我的任务完成了。” 林维泉接过报告,他缓缓坐下,身体微微后仰,开始仔细翻阅起来。 每翻一页,他的眉头都会不自觉地微微一蹙。 似乎在细细咀嚼着报告中的每一个数据、每一段分析,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办公室内,除了纸张翻动的声音,再无其他声响,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随着阅读的深入,他暗暗点头,对江昭阳的出色工作表示赞许。 这份报告不仅数据详实、分析透彻。 更重要的是,它提出了许多具有前瞻性和可行性的建议,为小镇未来的发展指明了方向。 据为己有的话,肯定能为自己仕途晋升加分。 终于,他放下报告,淡淡地说了一个字:“好!” 随后示意江昭阳坐下。 江昭阳顺从地拉过椅子坐下。 林维泉眯缝着双眼,审视着江昭阳,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缓缓开口道:“小江,这边的事情算是尘埃落定了,你还是按照既定的安排,前往水库履职吧。” “水库啊,那可真是一片风景如画的胜地。” “那里的山水,简直是大自然最得意的作品,每一处都透着无尽的诗意与画意。” “你去了那里,不仅能饱览自然之美,享受那份宁静与和谐,更能借此机会陶冶性情,修身养性。” “我相信,在那样的环境中,你的心境和眼界都会得到进一步的提升。” 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揶揄。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小江,你也别太担心。” “如果你在那边能够充分展示自己的才华与能力,干出了实实在在的成绩,得到了上级和同事们的认可,那么我相信,你还是有机会回来的。” “毕竟,组织始终在关注着每一个优秀的人才,不会埋没你的努力和付出。”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鼓励,仿佛是在为江昭阳铺设一条回归的道路。 “这也是对你的一种考验吧。” 江昭阳心中暗自腹诽,这个老狐狸,真是狡猾多端,城府极深。 明明是找个借口将自己调离核心岗位,踢得远远的,去那个偏远的水库工作。 却还装出一副关怀备至、体贴入微的模样,说什么这是给自己一个锻炼的机会,将来有机会还会调回来。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这种说辞骗骗小孩子还差不多。 这个饼画得够大! 然而,他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仿佛真的被这番话打动了一般。 他缓缓开口道:“谢谢领导的厚爱,如此高看我一眼。” “将这个别人不容易得到的机会让给了我,让我有机会去更广阔的天地施展才华,这实属我的荣幸。” “您放心,我在那儿一定会好好干的!” “我会做好水库员的工作,确保水库的安全运行;我也会做好护林工,守护好那片绿水青山;我还会做好森林辅警,为维护森林的和谐稳定贡献自己的力量。” 江昭阳一口气说了三个“做好”。 林维泉的脸上露出一丝困惑,眉头微微蹙起,仿佛是在努力理解一个他从未接触过的概念,“什么辅警?这称呼我倒是头一回听说。” 江昭阳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我不是正式公安干警,却要分担他们的一部分工作,不是辅警?那是什么?” “难道还是干警?” 林维泉尴尬一笑,“小江还挺逗的啊!” “能者多劳啊。你是在编的公务员与辅警不是一码事。有着本质的区别。” 江昭阳暗骂道,我是公务员,我怕是连临时工都不如。 那些有关系的临时工。 在酷暑的夏日里,可以悠闲地待在室内,享受着空调带来的凉爽。 在严寒的冬日里,同样可以躲在温暖的办公室里,避开刺骨的寒风,还能悠闲地待在室内吹着空调。 而我呢?我每天都在做些什么? 我需要巡逻水库,确保水资源的安全。 我需要守护森林,防止盗伐和火灾的发生。 我还需要与那些狡猾的偷猎分子斗智斗勇,保护珍稀的野生动物。 林维泉自然听出了江昭阳话语中的弦外之音。 他深知对方是在反话正说,暗含讽刺。 他心中暗道,江昭阳,发牢骚有什么用? 饶了你?边缘化你,让你躺平? 那张超森怎么看我?他的船我能上吗? 我能入他的那个圈子吗? 这个世界,说到底就是这么势利,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无一不透露着现实的残酷。 官场,更是将丛林法则演绎得淋漓尽致。 第33章 欲擒故纵 在这里,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绝对的公平,只有适者生存的法则。 败者就是弱者,只能被淘汰,被遗忘,在历史的尘埃中无声无息地消逝。 江昭阳问道:“林镇长,那我什么时候去报到呢?” “那么好的地方,别人是趋之若鹜,我能争取得到,不,垂手可得的机会。岂能失之?” “岂能失之交臂?去晚了可就被别人抢占先机了啊!” 林维泉一下子懵了,这是哪一出啊? 这小子听我忽悠,说得天花乱坠,莫非真的以为那是一个好去处? 可以真的修心养性? 以为那是个香饽饽? 看来做思想工作还真是得有点吹嘘的功夫啊! 能把死的说成活的,差的说成好的,这样就不愁没人愿意去了。 画大饼总能给人不切实际的空想。 想去休养一段时间,然后再回来? 做你的黄粱美梦吧! 当然,既然你想去,那我也不能白便宜你,要让你觉得争取这个机会不容易。 于是,林维泉脸上故意显露出为难的神色,玩起了欲擒故纵的把戏,缓缓说道:“嗯,这个嘛,其实只是我个人的初步想法。” “要真正确定下来,还得征求一下其他党委成员的意见。”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毕竟,我个人的决定不能代表整个党委,否则会被指责为独断专行,那可就不好了。” 林维泉故意叹了口气,仿佛真的在为这件事犯难。 “我看你文字功底还是不错。” “留在机关可能作用还大一些。” “原来你为傅正亮服务,我接触不多,对你的文字功底知之不详。” 江昭阳起了进一步飚戏之心。 “我原本以为这个调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变数。” 他神色焦灼道:“林镇长,我对新岗位充满了期待,也愿意在那里努力工作,请您一定要帮我争取这个机会啊!” 林维泉见状,心中暗自得意,他觉得自己的欲擒故纵之计已经奏效。 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地说道:“你放心,我会尽力帮你争取的,但你也得做好心理准备,毕竟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事情。” 江昭阳显露出了一丝狡黠而调侃的神色。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这么说,林镇长还不愿意让我走了?” “既然如此,那么好的地方就让给别人吧!” “我看啊,何狄就挺不错的,年轻有为,又是林镇长您颇为赏识的人才。” “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让他去,想必是再合适不过了。” “否则岂不说不过去了?” “这样吧,好处就让他先占吧?” “我江某人向来心胸宽广,没有意见,成人之美嘛!” 林维泉一听,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脸孔一阵红一阵白。 他这才知道自己被江昭阳戏弄了一番! 他暗自为自己弄巧成拙懊恼,上了这小子的当。 林维泉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他不得不为自己刚才的话圆场,“这事早就定了的,就不更改了。” “领导做不到言必信,行必果的话,以后还有威信吗?说话还有人信吗?” “这样吧,你明天就去。” 说到这里,林维泉话锋一转,玩味一笑,“不过,水库那边没有车的。” “镇上的用车也是紧张得很,眼下实在抽不出空车来送你一程。” “你得自己骑你的摩托车去上任。” “虽然通往水库的山路崎岖不平,尤其是遇到下雨天,更是泥泞难行。” “但你的摩托车性能不错,耐磨耐用,在山路上行驶应该无碍。” “只要小心驾驶,注意安全,应该没问题的。” “不过,下雨天就麻烦了。” “当然,我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了。” “你放心吧,我特意查看了天气预报。” “明天天气还不错,是个大晴天!应该不会下雨的。” “赶快去,后天就转天了,时间紧迫啊。” 江昭阳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揶揄道:“感谢领导考虑周到,连让我去守水库,都特意挑选了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让我去上任。” “真是体恤下情,如此关怀备至,让人简直要感激涕零。” 林维泉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脸色微微一沉,显然听出了江昭阳话中的弦外之音。 但他并未发作,只是轻轻摆了摆手,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佯装没有听到那些尖锐的言辞。“没有别的事的话,你可以去忙了,收拾一下自己的行李,明早就出发吧。” “记得,别耽误了时间。” 说完,林维泉拿起了办公桌子上的报纸,看了起来,不再理会江昭阳。 江昭阳从他的办公室里掉头出来。 他回到了那间略显简陋的宿舍,环顾四周,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 他开始仔细地收拾着自己的行李,将一些衣物和生活用品打包成一个包裹。 然而,当他看着那张陪伴了自己无数个日夜的床,以及那张堆满了书籍和文件的桌子时,他不禁有些发愁。 小东西可以一并携带走。 可是这床、这桌子呢,这样的大件,摩托车带不走啊。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江昭阳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号码,是夏蓓莉打来的。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 “江主任!”夏蓓莉的声音有些生硬,“你是不是要调走了?” “是的,守水库去了。”他淡淡地回应道。 “我接到领导通知了,”夏蓓莉继续说道,“明天早上9点之前,你要将房子腾出来,领导另有安排。你……你那边都准备好了吗?” 江昭阳心中一凛,这就要赶我走了,怕我赖这儿? 江昭阳苦笑了一声,说道:“正在准备呢,不过有些东西实在不好带走。” “走,自然是没有问题,我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只待起程。” “只是,眼前有个小小的难题,能否麻烦你帮我申请一辆车?” “好让那些大件物品,诸如床、桌子还有书柜这些家具,能够与我随车一同前往新住处吗?” 第34章 冷嘲热讽 江昭阳在电话这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而礼貌,希望能得到夏蓓莉的理解和帮助。 电话那一边的夏蓓莉冷若冰霜,“没有车!所有的车辆都被领导安排出去了,现在是一车难求。” 她的回答简洁而直接,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既然这样的话,车子我自己找!但是时间宽限到上午,这总可以了吧?” 江昭阳退而求其次。 “不行!明天早上9点后,如果你不搬走的话,为了腾出房间,那就要将你的东西搬室外丢掉,弃之一边。” 夏蓓莉冷冰冰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 江昭阳听到这里,心中不禁暗自咒骂,这个夏蓓莉,变脸好快啊! 变脸的速度比川剧还快!真是让人猝不及防。 江昭阳火气一下蹿了出来。 他强压下怒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那好,我那些东西反正不值钱,任凭你处置。我不要了!” 不等夏蓓莉再有任何回应,江昭阳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只留下一串忙音在空气中回荡。 说完,他狠狠地啐了一口,“小人一个!” 那口唾沫飞溅在冰冷的地面上,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转身向办公室走去。 那办公桌子抽屉里还有他的手机充电器及一些私人小物品。 他得带走。 江昭阳身体自己的办公室走去,来到了办公大楼上了楼梯。 在走廊上,江昭阳的背后传过来窃窃私语声。 “我还以为这小子能凭借什么手段逆转局势,结果呢,不过是缓刑的判决,真是让人失望透顶。”一个低沉的男声带着几分不屑。 “我还以有这小子逆转了形势呢,结果是缓期执行而已。” “浪费了我的表情!” “是呀,我也这样认为的。我这几天还特意留意了他的动静,我看到这几天伏案疾书,还要以为他在做规划,要协助领导大展宏图了呢。”另一个声音附和道,语气中满是嘲讽。 “哎,说到底,他不过是想通过勤奋工作来博取领导的同情,妄想领导能网开一面,放他一马呀。” “可现实呢,残酷得让人心寒。”一个女声尖酸地插话进来,言语间满是冷漠。 又一个声音冷笑道:“放他一马?哼,也不想一想,傅正亮倒了,谁会用他?” “他父亲也已垮台,往日的权势和地位一夜之间化为乌有,现在的他,连一个普通的办事员都不如。” “在这个圈子里,一旦失去了靠山,就像是大海中失去了方向的孤舟,只能任由风浪摆布。” “别人不落井下石,就已经是烧高香了。” “还期望领导能高抬贵手,这简直是痴人说梦!” “只能说他太傻,太天真!” 最后一人叹息一声,“这个世界不是你有能力就能上的,何苦要到这偏僻的乡镇来受苦呢?” “如果留在县委办的话,最差也只贬到乡镇一级。” “可他倒好,放着好好的前途不要,非要到基层来体验什么‘人间疾苦’,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乡镇再往下贬的话,就贬到去守水库了。” “与世隔绝,了无生趣了。” “这一去,不知道还有不有翻身的机会?” “等吧,猴年马月的事!或许一辈子的事!说不定这一辈子就这么交代了。” 然而,对于这些甚嚣尘上的议论,江昭阳却置若罔闻,充耳不闻,仿佛完全没有听见一般。 他快步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当他推开办公室的门,眼前的情景却让他吃了一惊。 原本属于他的办公桌子,此刻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室内仿佛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只是多了一份陌生与冷清。 而何狄宽大的办公桌子,此刻正堂而皇之地占据了他原来的位置。 显得格外刺眼。 “我的办公桌子呢?” 何狄闻言,轻蔑地一笑,仿佛在看一个笑话般地看着江昭阳,“什么你的?那是公物!” “你现在都要去守水库了,还管什么办公桌啊?” “你未必还要将它带往水库吗?”何狄继续嘲讽道,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哼,我看它宁愿做破烂卖,也不愿意到那个兔不拉屎、鸟不生蛋的荒郊野岭去跟你受罪。”何狄冷哼一声,脸上满是嘲讽与得意。 江昭阳忍住怒火道:“我的桌子呢,那里面还有我的东西,我要带走。” “带走桌子?何狄阴阳怪气一笑,“你以为你是谁啊?” “恐怕你现在的处境,连找个帮手帮你搬桌子都是奢望,更别说找辆车运走了。” “怎么去带走桌子?”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挑衅,享受着看江昭阳吃瘪的乐趣。 “我问的是桌子在哪儿?上次你眼神不好,斗大的字也认不出,似乎眼睛瞎了一般,现在你又耳聋了?” 说完,他还不忘用嘲弄的轻蔑地扫过何狄的脸庞。 “你?”听到这里,何狄一脸恼怒,这家伙又变着法儿骂人? 言语夹枪带棒啊! 不过,他没有生气。 反而产生了一种猫戏老鼠的心态。 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哟,你的宝贝桌子啊,它能飞到哪儿去呢?” “还不是被张明威和李仪那两个家伙,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急急忙忙地给搬走了。” “怎么?你还想知道他们把它搬到哪去了?哈哈,这还用问吗?” “当然是又送到了那个堆满陈年旧物的废物间,哦不,现在应该说是杂物间更为贴切。” 何狄故意拉长了语调,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明天就要变成了废品卖钱了。” “快去,否则你的破烂东西也要变成一钱不值了,被废品站的人当垃圾处理了。” 江昭阳不再理睬他,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 他马上向杂物间走去。 何狄在背后发出一阵冷笑,那笑声中充满了得意与阴骘。 你个傻小子,你的调研成果马上就要变成我的囊中之物了。 连你的女朋友也要与你分手了。 聪明一点儿的话,哪怕只是稍微拖延一下。 或许就能多争取一点时间。 不会这么快就被发配到那偏远的水库去。 第35章 水库工 也至少能晚一点儿去守水库。 现在你的剩余价值榨干了,何该你倒霉。 世上的傻子有,只是没有比你更傻瓜的了。 江昭阳来到了杂物间。 他脚一踢,杂物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股霉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打开了灯,尽管这样,里面仍然暗无天日。 他窸窸窣窣地找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子。 他打开了抽屉,找到充电头。 又找出了一些工作笔记之类的东西。 然后他望了一眼陪伴了他二年多的这一办公桌子。 桌子上的每一处划痕,每一个凹陷,他都极为熟悉。 江昭阳心里有些伤感,不禁感慨道,只怕再也见不到它了。 出来后,他直接回到了宿舍。 晚饭他也不在食堂吃。 因为有些幸灾乐祸的小人总会在背后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叽叽喳喳,看笑话。 在这个世态炎凉的社会里,他早已看清了人性的两面,锦上添花者众,雪中送炭者稀。 眼不见,心不烦! 他从略显拥挤却井井有条的橱柜最深处,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包还未开封的方便面。 他轻手轻脚地撕开**,他转身走向饮水机,按下开关,等待着热水缓缓流出,注入那金黄色的面饼之中。 随着“咕噜咕噜”的水声,方便面的香气似乎已经在空气中悄然酝酿。 几分钟后,随着面饼逐渐吸饱了水分,变得饱满而富有弹性。 他轻轻完全撕开盖子,那一刻,整个房间仿佛被一股温暖而诱人的香气所包围。 那是方便面特有的,混合着油料包与蔬菜干的香味,让人忍不住垂涎欲滴。 江昭阳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未几,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匆匆放下手中的筷子,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机,屏幕上闪烁着“白薇”的名字。 他按下接听键,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你有何事?” “主任,你是不是真的要调去守水库了?我刚刚听到了一些风声。”那一边的白薇神色焦灼地问道。 江昭阳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却满是感激:“是的,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你的努力至少让我多留了几天。这份情,我记下了。” “不!主任,这样做对你太不公平了!” “你是我们镇上唯一的985大学毕业生,你的才华和能力本应得到更好的发挥,而不是被放逐到那种偏远的地方!” 白薇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甘和愤慨。 江昭阳淡然一笑,“我父亲垮台了,我服务的领导折戟沉沙了,你说,我还奢望会好吗?” “你是你,他们是他们。” “是,理论上是这样,但现实呢?现任领导会轻易接纳前任的人马吗?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江昭阳摇了摇头,语气中透露出几分无奈。 “那将你边缘化就可以了,不重用也就行了。用得着这样吗?” “这是一种态度,一种立场。”江昭阳苦涩地笑了笑,“他们需要通过这样的举动,向上面的人表明自己的决心和立场。” “这里面涉及的利益纠葛、权力斗争,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江昭阳挂断电话后,月光如细丝般透过窗帘的缝隙,轻柔地洒在他的脸上,为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银白。 第二天一早,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当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照进房间时,江昭阳已经完成了所有的准备。 他身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背着一个略显陈旧的背包。 那背包虽然外表不起眼,但里面却装满了他的全部家当:一床薄被、一张凉席,以及一些日用必需品。 随后,他跨上那辆陪伴他二年多的摩托车,引擎轰鸣。 他松开刹车,摩托车如同离弦之箭,风驰电掣般向着白云山水库疾驰而去。 沿途的风景在窗外匆匆掠过,山峦起伏,田野村庄,一个多小时的颠簸让江昭阳东倒西歪,但他心中的目的地却越来越清晰。 终于,经过一段蜿蜒曲折的山路,他来到了白云山水库。 这座水库位于连绵起伏的山上,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绿色的绸带之中。 水库的水面波光粼粼,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水库的四周修建了挡水坝、堤堰和隔水墙。 这些设施不仅有效地蓄集了水量,为周边地区提供了充足的水资源,更成为了自然与人工智慧的完美结合。 水库工其主要工作内容涵盖了防洪、发电、灌溉、供水、养殖及旅游等多个方面。 每当夏季雨季来临,乌云密布,雷声轰鸣,洪水如猛兽般肆虐,企图冲破自然的防线。 这时,水库便发挥了其至关重要的作用——调节水量。 通过精密的控制系统,水库能够适时地开闸泄洪,将多余的洪水引入预设的泄洪道,有效减轻下游河道的压力,避免洪水泛滥成灾,保护沿岸居民的生命财产安全。 而当干旱的冬季悄然降临,大地一片枯黄,万物似乎都失去了生机。 此时,水库又化身为生命的源泉,通过灌溉系统,将珍贵的水资源输送到田间地头,滋养着这片土地上的作物与生灵。 江昭阳每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照亮水库的碧波时,他已骑上那辆略显老旧的水库电动车,开始了一天的巡查。 他沿着水库的堤岸,仔细检查每一寸土地,记录着水位的变化数据,这些数据对于预测洪水、调节水量至关重要。 同时,他还要检查灌溉渠道和供水设施是否完好,确保每一滴水都能准确无误地送达需要的地方。 在巡查的过程中,江昭阳还会不时地停下脚步,用随身携带的网兜打捞水面上的漂浮物。 这些漂浮物可能是被风吹落的树叶、塑料袋,或是其他杂物。 它们若不及时清理,不仅会影响水库的美观,还可能对水质造成污染。 如果只是水库工的话,江昭阳不遇开闸放水的话,工作还算轻松。 只是他还要兼任护林员,守护着水库周围这片广袤无垠的森林。 这里是珍稀动物的乐园,也是大自然最珍贵的馈赠。 但是这样一片禁猎区,引起了形形色色偷猎者的觊觎。 他们不时潜入到这里,偷猎各种珍稀动物。 第36章 埋伏 然而,江昭阳面对那些狡诈多端、行踪不定的偷猎者,心中怒火万丈,却束手无策。 他孤身一人,赤手空拳。 而那些偷猎者,却如同夜色中的恶魔,手持着杀伤力极强的猎枪,二三人一组,行动诡秘,如同幽灵般在森林与山岭间穿梭,留下一串串令人心悸的阴影。 他们的装备先进而齐全。 特别配有大功率马力强劲的摩托车。 每当得手之后,摩托车便如同夜色中的疾风,带着胜利的嚣张与得意,迅速撤离现场,只留下一串刺耳的轰鸣。 随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江昭阳每每闻听那远处传来的枪声,匆匆赶来。 迎接他的,却永远只有那令人心碎的场景——一片狼藉的现场,动物们的羽毛、鳞片散落一地,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几次三番,江昭阳都是无功而返,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无奈与挫败感。 那些偷猎者的身影,如同梦魇一般,在他脑海中盘旋不去。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便如同幽灵般徘徊在他的心头,让他寝食难安,夜不能寐。 国家二级保护动物,那些曾经在这片土地上自由翱翔的白头鹰、黄鹂,优雅起舞的黑鹳、丹顶鹤,以及那些珍稀的穿山甲、林麝,甚至是曾经随处可见的野猪,它们的数量也在日复一日地减少。 面对猖獗的偷猎者,江昭阳深知自己不能听之任之。 必须找到一种方法来对抗这些残忍的偷猎者。 指望林维泉是指望不上了。 江昭阳决定自己想方设法。 他选了一个晴朗的早晨,带上砍刀,踏上了崎岖的山路。 山林间,鸟鸣声声,阳光透过密集的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江昭阳穿梭其间,最终挑选了一根粗细适中、质地坚硬的木棍。 他小心翼翼地砍削去枝桠。 将它打磨得光滑顺手,作为自己的防身武器。 夜幕降临,一轮明月高悬,星星点点,为这静谧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神秘。 江昭阳早已埋伏在那条偷猎者出没无常的小路上,周围是茂密的灌木丛,为他提供了良好的隐蔽。 他屏住呼吸,眼睛紧盯着前方,准备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来一个人赃俱获。 江昭阳并不是何狄所说的三脚猫。 他在大学时,酷爱散打和格斗,身体素质极好。 还获得过散打冠军的荣誉。 上班后,每当夜深人静之时。 他总会在宿舍的角落里挥汗如雨,练习着各种格斗技巧。 只是他人长得白皙,给人一种文弱书生的印象。 再加上他含而不露,不显山不露水的性格。 所以无人知道他的过往,更无人了解到他其实是一个深藏不露武功高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就在江昭阳几乎要以为今晚会一无所获时,远处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身影悄然出现在视线中,手里还提着一只挣扎的野生动物。 江昭阳心中一紧,这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孔雀雉。 时机到了! 他猛地一跃而起,手中的木棍如闪电般挥出,准确地击中了偷猎者的手腕,令他手中的猎物脱手而落。 偷猎者显然没料到会有此遭遇,一时间愣住了。 江昭阳趁机上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猎枪,同时用木棍抵住了他的后背,大声喝道:“别动!警察很快就到!” 然而,他低估了盗猎分子的狡诈。 然而江昭阳低估了盗猎分子的狡诈。 在这个家伙的后面,其实还有四个人。 那四个盗猎分子,一见自己的同伙在毫无防备之下被突然袭击,尤其是被一个看似势单力薄、单枪匹马的人所袭击,他们的怒气仿佛被点燃的干柴,瞬间蹿得老高。 他们的眼神仿佛要将江昭阳生吞活剥一般。 其中的三个人几乎同时怒吼着扑了上来。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触碰到江昭阳的那一刻,却突然如同鬼魅般倏地分散开来。 三人各自占据了一个有利的位置,将江昭阳团团包围在中央,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 紧接着,三把寒光闪闪的长柄砍柴刀从三个不同的方向狠戾地向江昭阳疾飞而来,速度之快,力道之猛,仿佛要将空气都一分为二。 那锋利的刀刃在月光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光芒,带着一股死亡的气息,直逼江昭阳的要害。 江昭阳的心中倏地一紧。 他深知自己无论他向哪个方向躲闪,都无法完全避开这三把同时袭来的锋利砍刀的收割。 一个没有动手的为首的盗猎分子,在一边袖手旁观。 他的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狞笑,仿佛已经看到了江昭阳倒在血泊中的惨状。“你去死吧,挡我们的财路!” “在这深山老林里,死了也没有人发现,最终就成了野兽的腹中餐。” “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然而,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江昭阳的大脑却异常冷静。 他明白,如果此刻选择往上蹿跳的话,那么在他落下来的那一瞬间,等待他的只会是盗猎分子手中砍刀无情的杀戮。 不能!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江昭阳在那千钧一发、生死一线间做出了令人瞠目结舌的惊人动作。 他的身体刹那间往地下一缩,灵巧得就像一只土拨鼠,在泥土与石子的缝隙间找到了最佳的掩护。 紧接着,他一个翻滚,动作流畅而精准,完美地避开了那三道如同死神之眼般冷酷无情的死亡之光。 那三把原本即将如饿狼扑食般将他吞噬的砍刀,因他这突如其来的消失而瞬间失去了目标。 它们在空中凌厉地挥舞着。 发出“呼呼”的风声,却只能砍到空气。 盗猎分子们一时之间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呆若木鸡。 他们惊愕地停下了动作,瞪大了充满疑惑和恐惧的眼睛,一时间竟不知发生了什么。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仿佛是在问:“人呢?在哪?”他们的目光在四周急切地搜寻,却始终找不到江昭阳的踪迹。 正当他们眼神中满是惊愕与不解之际,江昭阳没有给这些盗猎分子任何喘息的机会。 第37章 三个消息 他精准地捕捉到了对方因惊愕而短暂失神的瞬间。 这一刻,江昭阳如同猎豹捕食,全身的力量与意志凝聚于一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起了猛烈的反击。 他的手中紧握的长棍,宛如一道从地狱窜出的恐怖闪电。 贴着地面呼啸而过,带起一阵阵令人心悸的气流。 三个盗猎分子毫无防备,未曾料到,自己也会成为他人眼中的猎物。 江昭阳的棍子,既快又准,每一击都蕴含着千钧之力。 那棍子伴随着呼呼的风声,如同天罚一般,精准无误地扫过了三个盗猎分子的双腿。 只听见几声脆响,沉闷而又刺耳。 紧接着,三个盗猎分子的腿部瞬间失去了支撑,他们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无力地倒在地上。 鲜血从断裂的伤口处飚射而出,染红了周围的土地,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他们无法理解,一个看似已濒临绝境的人,如何能将生与死的天平猛然翻转。 反而是自己陷入绝境。 为首的那个盗猎分子,他的脸色在瞬间变得比夜色还要深沉,嘴角那抹得意的狞笑如同被寒风冻结,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难以置信与难以压抑的愤怒。 他挥舞着粗壮的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向江昭阳猛扑而去。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江昭阳却展现出了超乎常人的冷静与敏捷。 他凌空一跳躲过这一拳。 同时,借着对方攻势未尽的空档,猛地挥起一脚,如同龙腾九天,带着不可阻挡的力量,狠狠地踹向了盗猎分子的胸口。 这一脚,快如闪电,猛如惊雷,盗猎分子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踹得倒飞而出,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尘土飞扬中,他挣扎了几下,最终无力地瘫软在地,昏迷不醒,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江昭阳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他发现不远处还有一个大的编织袋。 他过去打开一看,里面尽是一些野生鼠兔、黑颈鹤等珍稀动物。 江昭阳在确认那几名盗猎分子已无法逃脱后,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手指微微颤抖地按下了报警键。 时间仿佛凝固了片刻。 随后,远处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警笛声。 紧接着,一辆涂有醒目蓝白相间涂装的警车如同离弦之箭,风驰电掣般疾驰而至。 车门猛地打开,几位森林干警迅速下车。 他们训练有素地将盗猎分子一一控制,并熟练地将其押解上了警车。 然后他们与江昭阳握手道别。 待警车尾灯的红光渐渐消失在远方的弯道处,江昭阳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轻轻拍了拍沾在衣物上的尘土和落叶。 他心中暗自思量,今晚,终于可以安心地睡个好觉了。 不必再担心有盗猎行为了。 他回到了住处。 次日清晨,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江昭阳便已经醒来。 他简单洗漱后,便踏上了每日必行的巡库之路。 沿途,他仔细观察每一处可能存在的隐患,确保水库的安全无虞。 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江昭阳走进屋内,先为自己泡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绿茶。 那是他在忙碌之余的一点小奢侈。 刚端起茶杯,浅尝了两口。 那熟悉而又略带苦涩的茶香还在舌尖缭绕。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突然打破了这份宁静。 江昭阳看了一眼屏幕,显示的是白薇的名字。 按下接听键,白薇那熟悉而充满活力的声音立刻充满了整个房间。 “主任,我有三个消息要告诉你。” “第一个可能会让你大吃一惊。”白薇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神秘。 江昭阳心中不由得一紧,好奇地问道:“哦?什么消息?” “张超森,他并没有如愿以偿地当上县委书记。” “这可是咱们县里破天荒头一遭,完全打破了以往的惯例!”白薇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惊讶与不解。 江昭阳闻言,手中的茶杯微微一顿,这个消息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张超森的落选无疑在政坛上投下了一枚震撼弹。 他心中十分诧异的是,这次张超森为什么并没有按惯例升迁为县委书记? 江昭阳沉思片刻,心中暗自揣测,这或许意味着县里的政治风向正在悄然发生变化。 白薇接下来继续道:“第二个消息是新县委书记上任了,而且新来的县委书记还是一个女的,据说很漂亮。” 第三个消息他早有预料。 但是他听到后还是心里一阵激灵,咯噔一下,林维泉晋升为镇党委书记。 何狄正式升任为党政办主任,不是代理。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调研报告被林维泉、何狄两人剽窃,以二人合署的名义报送上去。 这样重磅的调研报告,为他们的顺利晋升加了关键的分数。 江昭阳知道的是,在这个小小的政治生态圈里,他的空间正被一点点挤压。 自己的处境怕会越来越糟糕。 这两人肯定不会让自己好过。 他们会以各种方式打压、排挤自己。 想到这里,江昭阳不禁感到一阵寒意袭来。 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 江昭阳心道,新来的县委书记能与张超森是一丘之貉。 他明白,随着新来的县委书记与张超森联手提拔了林维泉,自己的处境无疑是雪上加霜。 没过多久,这份担忧就化作了冰冷的现实。 那是一个阴雨绵绵的下午,他独自坐在简陋的水库办公室里。 窗外的雨声与内心的烦躁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嘈杂。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电话那头,是镇纪委书记童立贯的声音。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生硬:“江昭阳,前几天你是不是抓了几个盗猎者?” “是的,人交给了森林公安机关处理。” 电话那一边的童立贯冷脸道:“我问的不是这个简单的结果,江昭阳。” “那你问的是什么?”江昭阳一头雾水,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江昭阳握着电话的手微微一紧,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忐忑。 他确实没想到,一次成功的反盗猎行动之后。 等待他的竟是如此直接的质疑。 第38章 是不是渎职? “我问你,你是提前设伏的吗?打了盗猎分子一个措手不及?” “否则你怎么可能以寡击众?” “领导估计得不错,确实如此!” “与盗猎分子做斗争,将他们绳之以法,这一点儿你做得不错。” 说到这里,童立贯话锋一转,“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你是如何预判到盗猎分子的行动路线,从而能够提前设伏,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的?” “要知道,在那片广袤无垠的森林里,要做到这一点,绝非易事。” 江昭阳闻言,心中略感释然,原来童立贯关心的是这个。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来:“其实,这并不是凭空猜测或者偶然。我事先做了调查和准备工作。” “我深入细致地分析了盗猎分子活动的每一个细微之处,从他们留下的蛛丝马迹中探寻规律。” “我不仅关注了他们选择的时间。” “还仔细研究了他们可能的行进路线,这些路线往往隐蔽在崎岖难行的山林深处。” “每一条路线都经过精心挑选,企图避开常规的巡逻路线。” “那条道上,他们确实如幽灵般出没无常。” 江昭阳继续说道,“但正是这些看似无规律的行动模式,在反复比对和逻辑推理后,才逐渐显露出某种潜在的规律。” “结合这些来之不易的线索,我才得以做出相对准确的判断,尽管这判断依旧充满了不确定性。” “因此,我才决定有的放矢,抱着试一试的心理,在那条他们最有可能经过的隐蔽小径旁设伏。” 童立贯却冷不防道:“你既然如此熟悉这些盗猎分子的活动轨迹,为什么不在他们偷猎行为开始前预伏,将他们一网打尽,彻底阻断这条罪恶的链条呢?” “这,你完全可以做到的!” “因为你的渎职,许多珍稀动物被这些盗猎分子所杀!” “这次,森林公安机关向我们通报的情况确实令人痛心。” “盗猎分子的编织袋内,满满当当的都是国家保护动物。” “这些动物,其中竟然还包括国家一级稀有保护动物,那些濒临灭绝的物种,有的在全球范围内的数量已经屈指可数。” “每失去一只,都是对自然遗产的一次不可逆转的损害。” “它们的存在对于生态平衡有着不可估量的价值。” 江昭阳心中一凛,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仿佛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他眼神中充满了困惑与不解。 童立贯这话是什么意思? 说自己养“寇”自重? 故意在路上设伏,而不是在偷猎现场设伏? 这已经不是吹毛求疵,这是无端指责了。 简直肉里挑骨头,故意找碴啊。 江昭阳心里阵阵后怕,如果自己没有这次行动的话,恐怕后果还要严重得多。 那时的指责肯定会严厉,森林的珍稀动物日渐减少,偷猎分子活动猖獗,你该负什么责任? 甚至于会将自己与偷猎分子狼狈为奸,沆韰一气的大帽子往自己头上扣。 那时候真会百口莫辩。 果然随之童立贯的话很重,“你这种借盗猎分子自重的做法很有问题。” “它不仅损害了我们的形象,更对森林的保护工作造成了极大的负面影响。” “明明可以将他们的企图扼杀在动手之前,从而保护那些珍稀动物免遭毒手荼毒。” “可是你不做,为了立功,为了人赃俱获,选择了事后动手。” “本可以防患于未然,采取更有力的措施不采取。但你却选择了不作为。” “这是不是渎职?该不该处理你?” “什么?”这话颠覆了江昭阳的三观。 “你不要怨我,这是林书记的意见。” “林书记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要整顿机关作风,要向渎职失职不作为的行为开火。” “你撞在了枪口上了。” “按照你的意思我是有过?”江昭阳感到一阵窒息,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 “你既然能推测出这些盗猎分子的动向,可谓对他们了如指掌。为什么不往前溯,设伏于猎枪举起之前?” 绕来绕去又绕回了原地。 江昭阳无语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埋伏在他们经常出没之处是按概率推算的,并非百分之百会遇到他们。” “否则,我何不邀森林公安机关一起堵截或事前抓获他们?” “何况就算我神机妙算,未卜先知,能预测盗猎分子有行动,尾随其后,待其开枪射击之时突然袭击,那么惊吓了他们,射击的对象会不会是我?” “被激怒的盗猎分子掉转枪口向我射击的话,非死即伤的是不是我?” “所以,仅仅因为害怕死亡,害怕那未知的危险,你就应该放弃作为守林员的职责,让珍稀保护动物惨遭盗猎分子的杀戮?” “这是不是渎职?” 童立贯严厉的声音透过电话线传了过来,每一字都重如千斤,压得江昭阳心头沉闷。 “拿你开刀,你冤吗?” 听着童立贯这句苟责的话,江昭阳压抑内心深处的火气。 “呵,”江昭阳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充满嘲讽,他下巴微微勾起,勾勒出一抹冷笑,那笑里藏着轻蔑,“林维泉要摁死我在这,你就来为虎作伥?” “你们这些人,总是擅长在强权面前低头,然后转过身来,对弱者挥舞起道德的鞭子。” “你要做一条被人驱使的狗,在他面前摇尾乞怜,对我则啮牙咧嘴?” “你?”电话那头的童立贯,被江昭阳的反问逼得哑口无言。 他脸色瞬间变得通红,恼羞成怒。 “好了,我们不必再绕弯子了,别费口舌。” “你直接告诉我,你想要给我什么样的处分吧。” “是开除公职,让我无立足之地吗?”江昭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 “开除?别说你,就是你的主子也未必办得到。别说我是选调生,就是一般公务员他也未必办得到。” 但江昭阳也明白,自己只要受了处分,脱毛的凤凰不如鸡,选调生的身份资格瞬间丧失。 第39章 不得不放人! 原来理论上存在的上调可能,也将如同泡沫一般破灭,就会成为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开除一个公务员的程序,其繁琐复杂程度,远远超出了人们的想象。 即便是与招录一名新公务员的流程相比,也显得更为冗长和棘手。 理论上,任何公务员若违反了相关规定,都有可能面临被开除的境遇。 但实际情况却是,这样的操作难度极大。 除非重大过错或者犯罪。 童立贯也不装了,他鼻子一哼,“用不着开除。一个处分就足够让你守一辈子水库。” “什么处分?我肩膀宽扛得住。” “我通知你一下,本来给你议定的处分是行政记大过处分。” 说到这里童立贯话锋一转,“考虑到你协助森林公安机关擒获盗猎分子有功,功过相抵,折中处理,决定给予你记过处分。” 自己协助森林公安机关擒获盗猎分子有功? 这真是处心积虑抹杀自己的功劳! 童立贯继续道:“记过处分考验期一年。比起记大过来,经济上也减少了几万元损失。” “这是组织上对你的宽容。” 江昭阳的火气腾地蹿了出来,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不屑与愤怒,“我不要这个宽容,你还是维持原判吧。” 童立贯冷冷道:“宽不宽容这是镇党委的事。我只是通知你一下。” “明天到镇机关来一下,在处分决定书上签字。” 江昭阳火冒三丈,他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不去!这种屈辱的宽容,我江昭阳才不稀罕要!” “你们还是维持原判,给我记个大过算了!” 他“啪”地一下挂了电话。 对于这个童立贯,江昭阳心里厌恶至极。 在他眼中,童立贯就是一条不折不扣的变色龙。 之前对自己笑脸相迎,问寒问暖,热情得仿佛要把自己当作亲兄弟一般。 然而,一旦风向一转,这家伙立刻就变了脸,冷若冰霜,让人如坠冰窖。 他与何狄有得一比,只不过一人嚣张跋扈,一人阴险狡诈一些。 第二天,江昭阳没有去镇机关签字。 他本以为童立贯会再次打来电话催促,甚至可能会威胁他什么。 只是让他纳闷的事,童立贯没有电话来。 突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划破了室内的宁静。 他不由得一惊,心中暗想:童立贯这家伙不直接拨打办公室座机,今儿个改打自己的手机了? 然而,他一看手机,出乎意料的是母亲的来电。 他迅速接起了电话。 耳边随即传来了母亲周静那熟悉而又充满喜悦的声音:“儿子,告诉你一个喜讯!” 江昭阳的心跳瞬间加速,一种难以言喻的预感涌上心头:“爸回来了?” 他的声音里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激动与期盼。 “是的!” “市纪委没有查出你爸的问题。不得不放人!” 说到这里,周静又告诉了他一个重要问题信息,“张超森掀起的第二波反腐浪潮,也被上面制止了。” “是新来的县委书记出手了吗?” “不清楚具体是谁,但确实有一股力量在阻止这一切。”周静的回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 与自己的母亲通完电话后,江昭阳的思绪却久久不能平静。 江昭阳脑海里不知怎的浮现出一张极美的面庞。 他想,她也是女的,自己对她有救命之恩。 她当时虽是被惊吓过度昏厥。 但是如果自己去得再晚一点儿的话,那辆帕萨特就被狂风掀起坠入深不可测的湖底了。 从这一点说,自己确是她的救命恩人。 如果这个县委女书记是她的话,自己现在的处境是不是会好很多? 她是否会在某些关键时刻给予自己一些帮助呢? 然而,这样的念头刚一闪现,江昭阳唾了自己一口,呸!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她最多只是别人的……怎么可能呢? 更不可能到县委书记这一层级。 自己的想法太不切实际了! 江昭阳的手机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又一次突兀地响起。 这次,当他的目光落在屏幕上,看到“柳雯”这个名字时,不禁一愣,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自从他调到这个偏远的水库工作时,远离了都市的喧嚣与繁华,柳雯就只匆匆打过一个电话,询问他的近况。 之后,两人的联系便如断了线的风筝,渐行渐远。 两人的共同语言似乎越来越少。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他心中暗自揣测,这次她会说什么呢? 是久违的关怀,还是…… “昭阳,你最近怎么样?”电话那头,柳雯的声音依旧温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还好,工作挺充实的。”江昭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昭阳,我知道你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选调生,国家有政策规定,选调生是作为重点培养对象的。” “你能不能试着改变一下你的脾气,多和领导沟通,搞好关系?我相信,只要你肯努力,你还能上来的。” 江昭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他轻轻叹了口气,“小雯,你不知道这官场的复杂。” “这里面的水,深得超乎你的想象。” “有时候,不是光有能力和态度就能决定一切的。” “昭阳,只要你改变一下你的个性就行。要知道舌以柔存,齿以刚亡。” 说到这里,柳雯继续道:“我再找我爸说一下,要他去与你们镇上的书记通融一下,事情或许还有转变的余地。” “官场上的事,有时候也讲究个人情往来,多一条路总是好的。” “毕竟你有才华,谁个当领导也喜欢用人才,人才能成事,平庸之才败事。” 江昭阳闻言,心中却泛起了一丝苦笑。 他心道,你父亲才是一个副科级副局长,在一个正科级的镇委书记面前,又能有多大的分量呢? 跨级别的求助,其中难度可想而知。 再说,江昭阳深知柳雯的父亲对他们的关系并不看好,甚至可以说是持反对态度。 从柳父话里话外的态度来看,无不透露出希望他们分手的信息。 江昭阳心想,他哪会为了我去求林维泉? 第40章 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说不定还会趁机落井下石,让事情变得更加棘手。 江昭阳望着窗外波光粼粼的水面,他对柳雯道:“别费蜡了!没用。” 柳雯赌气道:“既然没有用,那以后我们结婚了的话,你在深山老林、荒郊野外工作,我在城里工作,这样方便吗?” “我们的感情还能经受得住时间和距离的考验吗?” “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江昭阳闻言,心中一阵刺痛。 江昭阳有些黯然神伤,“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何况我们还不是夫妻呢。” “小雯,感谢你这么多年来的一路陪伴。” 说到这里,他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然而,现实总是那么残酷,我直说吧,我的情况现在非常不乐观。” “我恐怕会面临更加严厉的处分。” “甚至,我这一生的命运,都可能因此而被彻底改写,永远地定格在这个转折点。” “我的这一辈子可能都交代在这儿了。” 电话那一边的柳雯闻言,脸上写满了惊愕与不解。 她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昭阳,你……你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怎么会严重到这种地步?” 江昭阳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因为森林珍稀动物数量正在急剧减少,偷猎行为十分猖獗。” “而我未能有效遏制这种趋势,所以,我必须为此承担责任。” “什么?!”柳雯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才去了几天而已,怎么可能……”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质疑,几分不解:“难道说,珍稀动物的日益减少,真的是因为你的原因才导致的吗?” “这怎么可能呢?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种事情怎么能简单地归咎于你呢?” “有这么荒谬的话吗?” “你说没有这么荒谬的话?有!这就是林维泉要处分我的理由,你不相信吗?” “过几天处分结论就会下来,白纸黑字,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江昭阳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与愤慨,试图让柳雯理解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他,他,这不是故意针对你的吗?” “这就是现实。” “这,这,也太,太现实了吧?”柳雯结结巴巴,语无伦次。 她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表达内心的震惊与不满。 “莫须有的事历史上又不是没有发生过的。”江昭阳淡淡一笑,试图用历史的教训来安抚她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岳飞、于谦……那些历史上被冤枉的英雄们,哪一个不是背负着莫须有的罪名?” “相比之下,我的遭遇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你离开我的话,我一点儿都不会怨你的,你有选择自己幸福的权利。” 在这个充满算计与背叛的世界里,江昭阳不愿她也被卷入这场无休止的漩涡中。 “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你千万不要找何狄,他那样的人,不择手段、阴险狡诈的小人,不会给你幸福的。” “太卑劣无耻的人,注定不会有好下场。” 柳雯惊讶得合不拢嘴巴。 在一旁端着酒杯静听的柳璜,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那双眸子里闪烁着得意与狡黠的光芒,仿佛已经预见了即将上演的精彩好戏,让他不禁有些得意忘形。 他轻轻地将手中的酒杯放在桌上,发出的细微声响在这略显嘈杂的环境中几乎被忽略。 但他的心思却如潮水般汹涌澎湃。 他悄悄地将柳雯身边的朱洁玉拉到一旁,两人的身影在光影交错中显得格外隐秘。 柳璜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现在那小子终于有了分手的苗头。” “只是他还不够坚决,看来还得我亲自上阵,再加一把火,让他彻底陷入我们的局中,主动提出分手。” “而我,会暗中录好音的,一切都将有据可查。” 朱洁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也被柳璜的计划所吸引,嘴角勾起一抹同样狡黠的笑容:“这样一来,呵呵!我们就彻底掌握了主动权。” “那些原本可能对我们指指点点的人,也不好再说三道四了。” “那你打算怎么具体操作呢?”朱洁玉好奇地追问。 柳璜狡诈一笑,那笑容中既有对计划的自信,也有对即将看到结果的期待:“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相信我,这场戏,一定会比预期的还要精彩。” 说完,柳璜整理了一下衣襟,重新回到了柳雯的身边。 他故作轻松地拍了拍柳雯的肩膀,笑道:“小雯,我与昭阳说几句话,毕竟我们也有段时间没见了,还真有点想念他呢。” 柳雯一听,只得将手机递给了他。 柳璜接过手机,脸上堆满了和煦的笑容,仿佛春天的暖阳,亲热地对电话那头的江昭阳道:“昭阳啊,你刚才的话,我这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年轻人嘛,有点血气方刚,脾气大些也是正常的,谁还没个年轻气盛的时候呢?” “对于领导吗?也不能无条件地盲目听从。”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与自责:“小雯这孩子,自幼便在我们这种相对优渥的家庭环境中长大,说是生活在蜜罐里也不为过。” “她从小到大,几乎没有经历过什么风吹雨打,我们夫妻俩也确实对她有些过于宠溺了。” “我们对她有些娇生惯养的啊。” “我们两口遇事都让她三分,所以你别与她一般计较。” 正当柳璜语重心长地说着,他突然眉头一皱,似乎注意到了什么:“哎,昭阳,我这手机里怎么老是传出沙沙的杂音,通话质量实在是太差了。” 他轻轻摇了摇头,似乎在为这突如其来的不便感到苦恼。 “这样吧,我换我自己的手机吧,信号可能会强一些,更稳定一些。” 电话那一边的江昭阳道:“柳叔,您说得对,您就换您的手机吧!我这边随时恭候。” “好!” 柳璜挂掉了手机,将手机还给柳雯。 然后他又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他熟练地拨通了江昭阳的号码。 第41章 尾巴 当电话那头传来江昭阳的声音时。 柳璜倏地按下录音键。 “小江啊,我与你父亲是多年的至交,那种莫逆之交的情谊,是岁月无法磨灭的。” “小雯,她聪明伶俐,温婉可人,与你站在一起,真可谓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说实话,从心底里,我一直是极力赞成你们能走到一起的。” “否则也不会有提议办订婚宴之举了。” 然而,柳璜的语气很快转为沉重:“只是世事无常,风云突变,如今的一切,已与当初设想的大相径庭。” “但我要告诉你的是,即便前路再艰难,我也不会选择毁约。” “一个人,若连承诺都无法坚守,又何以立足于世,何以赢得他人的信任与尊重呢?” “即使你们结婚后,天各一方,不,天隔一方,坐一趟车进山得二个小时。” 就在这时,他的话语突然一转,带着几分自嘲与无奈:“不过,我差点忘了,那个地方,连公共汽车都不通呢。” “这意味着,你们的日常往来,将更加不易。” “那个地方可谓是人迹罕至。” “要坐摩托车才能进山,山道弯弯,山体滑坡,逆石流时有出现,据说还发生数起车毁人亡的惨剧。” “让人不禁为之心惊胆战。” “但我想,真正的爱情,是不会被这些困难所打败的,对吗?” “爱情的力量是无穷的,它可以克服一切艰难险阻。” “柳叔,我……”江昭阳开口欲言。 柳璜马上制止了他。 “小江,你听我说下去。” “您说吧!” “以后你们结婚了的话,她拖着儿女也可以过日子的。不就是丈夫不在身边吗?” “不就是要自己买菜做饭带小孩吗?还有送小孩上幼儿园这些日常琐事?” “这有什么难的?就相当于自己是寡妇一样,独自撑起一片天。” “福建不是有个寡妇村吗?那里的故事,可是流传了许久。” “那时国民党溃退到湾湾时,情况紧急,将村子里所有的男性全部押上了船,掳掠到海峡对岸去了。” “那一夜之间,整个村子仿佛被抽离了灵魂,只剩下了一群无助的女人。” “哪一个村子里的女人都守了活寡,命薄如花,在无尽的等待与期盼中,几十年如一日地含辛茹苦,还不也将儿女拉扯大了?” “女人吃点儿苦算什么?守活寡又算得了什么?” 江昭阳闻言,心中不由得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深知柳璜这是在用那些极端而残酷的例子刺激自己。 柳璜的话语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切割着他内心的每一寸角落,让他不得不正视眼前这冰冷而残酷的现实。 然而,江昭阳也明白,如果自己真的选择让柳雯独自去面对这一切,那将是何等的残忍与自私。 江昭阳心里一阵难过,他可不想让柳雯守活寡. 他没有这么自私,何以要让一个女人为自己受罪? 放弃不也是一种爱! 想到这里,他对柳璜说道:“我与小雯缘分已尽。我不想让她再为我受罪,她也受不了这个罪。” “因此,我提出解除婚约。” 柳璜不放心道:“你真的确定这是你的真心话?不是为了逃避什么,或是受到了外界的干扰?” “当然是我的真心话,这段时间的反思让我明白,真正的爱不仅仅是拥有,更是放手。” “让小雯去追求属于她的幸福,哪怕那幸福里没有我的位置。” “而且,从法律的角度来说,我们的婚约本就只是一纸空文,没有法律约束力。” “无论我是否提出解除,她都有权利去追求自己的幸福,选择自己的人生伴侣。” 说到这里,江昭阳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整理自己的情绪。“我只希望,她能找到一个真正能给她幸福的人。” 说到这里,江昭阳轻轻吐出了两个字:“再见!” 话音未落,他毫不犹豫地按下了电话上的挂断键,仿佛是在与过去狠狠地划清界限。 电话那头的声音戛然而止,只留下嘟嘟的盲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响。 这一段感情,如同秋日里最后一片落叶,悄无声息地飘落在了江昭阳的心湖,激起一圈圈淡淡的涟漪。 是的,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江昭阳的心中五味杂陈,有释然,有遗憾,更有对未来的不确定。 他做好了扎根在这儿,守一辈子水库的准备。 江昭阳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杂念一扫而空。 他知道,从今以后,他的生活将围绕着这片水库展开,他将与它同呼吸、共命运。 江昭阳接下来与自己的父亲江景彰取得了联系。 他这才得知,原来父亲的归来并非因为一切问题会都已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而是因为找不到确切的证据,使得父亲的问题被暂时搁置,没有做出任何明确的结论。 换句话说,父亲虽然回到了家中,但他的“案子”却依然悬而未决,如同一把无形的利剑悬在头顶。 “事出有因,查无实据”,存疑! 那些整父亲的人,手段之高明、心思之缜密,让他不禁暗暗惊叹。 他们不仅成功地让父亲在一段时间内失去了自由。 更巧妙地让父亲即便归来,也依然背负着难以洗脱的“污点”。 如同一条无形的“尾巴”,如影随形。 什么时候能查清问题,洗清冤屈,还人清白? 不知道,等吧! 江昭阳又一次拨通了伍文娟的电话号码,指尖轻轻触碰着手机屏幕,心中五味杂陈。 电话那头,伍文娟的声音如同春风拂面般温柔地响起,带着一丝笑意:“你是来表示感谢的吗?” “是的。我真心感谢你为这件事付出的努力!” 说到这里,江昭阳话语又一转,“只是,我有一个疑问,不知道是否方便问。” “当然可以,有什么疑问尽管说。”电话那一边的伍文娟笑意盈盈。 “为什么没有给我父亲一个明确的结论呢?”江昭阳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解和急切。 他渴望得到一个清晰的答案,以解开这个困扰着他的谜团。 第42章 太突然了吧! “这个事出有因,查无实据能让人信服吗?” 伍文娟闻言,轻轻叹息了一声。 她那声音在电话线中穿梭,如同夜风中轻轻摇曳的竹叶,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无奈与苦涩。“这里面情况太复杂。” “我明白,但……”江昭阳欲言又止。 江昭阳知道伍文娟所言非虚,但心中的疑惑却如同野草般疯长,“这里面情况到底有多复杂?” “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伍文娟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着言辞。 她又加重语气重复了一次,“真的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她声音中带着几分沉重,“能争取到这一结果,我其实已经费了不少劲儿。” “否则,这案子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说不定还会一直悬而未决。” “什么意思?”江昭阳的心猛地一紧.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伍文娟话中的弦外之音。 “有人既不积极调查你父亲的案子,也不肯轻易放他出去。” 伍文娟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生怕被什么人听见,“你爸,很可能被人设局了。” “这背后的水,深得很。” 江昭阳叹息一下,与伍文娟道别一声,挂掉了电话。 他知道,有张超森那样老谋深算、根深蒂固的对手存在,父亲想要从目前的困境中翻身,无异于逆水行舟,难上加难。 而自己处分似乎已是板上钉钉,无可避免。 除非能有奇迹降临,让一切峰回路转。 但理智又告诉江昭阳,这样的希望太过于渺茫。 可是让他诧异的是,时间一天二天地过去了,预期的处分文件迟迟未见踪影。 他知道,即使自己不签字,也一样可以宣布处分决定的,也一样可以下文的。 只是,现在没有下文,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难道,是有人在背后默默运作,试图为他争取一线转机? 还是事情本身出现了什么意想不到的转折? 正当他陷入沉思,试图从蛛丝马迹中寻找答案时,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是夏蓓莉的来电。 她的声音透过听筒,语气平淡,公事公办,却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正式:“江昭阳,镇上刚刚接到了县委组织部的一个紧急通知。” 江昭阳倏地一紧。 他预感到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即将发生。 夏蓓莉继续道:“明天,县委组织部将派遣一个由三人组成的考察组,由陈琪珙副部长亲自带队,来我们镇考察并推荐一名副镇长的人选。” “现在要打电话通知所有镇机关在编公务员及事业编制人员再加上村支书来参加明天的会议,并投票。” 这个消息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江昭阳惊讶之余,更多的是困惑与不解。 “推荐一名副镇长?”江昭阳心头猛地一愣,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击中。 他整个人瞬间呆立在原地,思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 他问了一句,“这是要推荐何狄吗?” 然而,电话那头的夏蓓莉却只是简单地回应了一句:“不知道!” 她的语气中依旧带着那抹难以言喻的冷淡。 江昭阳心中暗自思量,难道自己只是去凑个热闹,投个票那么简单? 他再次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我就是去投票的吗?除此之外,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电话那一边的夏蓓莉显然对他的连环追问感到有些不悦。 她的声音透过听筒,听起来更加清冷了几分:“江昭阳,你不仅是去投票的,更是候选人之一。” “关于这次副镇长推荐的具体事宜,你到时候自然会明白。还想知道什么?” “什么?”江昭阳闻言,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中了一般,惊诧之情溢于言表。 “有这事?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这……这也太突然了吧!”他的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仿佛这一刻,整个世界都颠覆了他的认知。 “是的。” “候选人还有谁?” “何狄!”电话那头的夏蓓莉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显然对这个问题已经失去了耐心,“你还有没有完?” “问完了吗?问完我就挂电话了,我这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没有时间陪你闲聊!” “何狄?”江昭阳瞬间明白了,自己这是去陪衬的。 这样的事,确实有过一次,而且印象深刻。 一年前,有一次组织推荐一名到其他乡任职的副乡长。 因为江昭阳是985名牌大学毕业,又是选调生,出身干部家庭,处世为人低调内敛,还经常跑扶贫点,因此他的群众基础异常坚实。 当推荐结果在考察组及镇党委内部公布的那一刻。 所有人都震惊了——江昭阳的推荐票数竟然超过了那位原本内定的候选人唐杰。 这个结果不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也让组织上和当时的镇党委书记傅正亮感到措手不及。 他们的初衷本是力推唐杰上位。 未曾想江昭阳凭借自己的实力和群众的信任,推荐票竟然远远超出了内定的人选。 这个结果显然与上级的期望大相径庭,明显不符合上面的意图,事与愿违。 于是,那次推荐的结果作废,票数当然也没有向投票人员公布。 傅正亮发现江昭阳拥有着坚实的群众基础,尤其是在那些基层的一般干部和村干部中,他的得票数遥遥领先,几乎形成了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面对这样的形势,傅正亮马上调整策略,将原本广泛参与的推荐人员范围大幅缩小,仅限定在中层以上的干部之中。 试图通过这一改变来引导投票结果,使之更符合上级的意愿。 第二轮投票在紧张而微妙的氛围中拉开了序幕。 这一次,没有了基层干部的广泛参与,投票的结果也悄然发生了变化。 唐杰,这个原本在第一轮投票中并不突出的名字。 最终力压江昭阳,正式列为了副乡长的考察人选。 经过一番考察与审议,唐杰最终如愿以偿,当了副乡长。 事后,傅正亮特意找来了江昭阳。 第43章 你掂量吧! 傅正亮缓缓开口,道出了事情的真相:唐杰的当选,其实早已是上级内定的结果,任何试图改变这一决定的行为都是徒劳的。 他告诫江昭阳,如果不顺应上级的意图,那么后果将是无法想象的。 江昭阳当时对于未能立即获得提拔的事情,确实并未太过在意。 一年前的他,站在职场的门槛上,资历尚浅,勉强够得上提拔的资格线,这还多亏了选调生这一身份带来的优势。 他深知,在官场的棋盘上,每一步都需谨慎落子。 而且因为身世背景加上选调生耀眼的光环,今后他的提拔是板上钉钉的事。 在许多人眼中,他的未来提拔之路,就像是已经铺好了红毯,只待他稳步前行。 傅正亮私下里对他许下承诺。 下一次的提拔名单上,定会有他的名字。 这份承诺如同一剂强心针,让江昭阳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尽管那一次的晋升机会最终擦肩而过,但他并未因此气馁或心生任何不满。 虽然没有提拔,但是江昭阳也明白了一个道理。 上面内定的事情,无论怎么努力争取,都是徒劳无功的。 争也无益,领导有一千种方法让你落下马来。 那样会让你更难堪。 现在张超森一伙正得势,父亲的位子被何东来取代,如今只能赋闲在家,成了众人眼中的“待罪羔羊”。 这样的家庭变故,无疑给江昭阳当头一棒。 自己还能与何狄争副镇长的位子吗? 领导们总有办法,用各种难以捉摸的手段,让不符合他们心意的人悄然退场。 私下温和劝导的手段还算是最客气的了。 其他那些手段,或许当权领导的一个小小的暗示。 就能让你犯一个莫须有的错误,或者陷入一场精心设计的舆论风波。 总之,足以让一个雄心勃勃的干部一夜之间声名狼藉,从此在仕途上再无翻身之日。 而且最后只怕处分还会更严厉。 想到这里,江昭阳一口回绝,“与人做嫁衣,不去!” 电话那头的夏蓓莉似乎早已料到他的反应。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冷哼一声道:“去不去,那是你的事!” “我不过是按照上面的意思办事罢了。” 她的声音在电话线中显得有些模糊,却字字清晰地敲打着江昭阳的心扉。 “我只是负责通知到位!” “你掂量吧!”夏蓓莉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说完这句话,她毫不犹豫地“啪”地一声挂掉了电话,只留下电话线那头传来的忙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 江昭阳苦笑一声,那笑声里夹杂着无奈与自嘲。 从夏蓓莉那冷淡而疏离的态度中,他就像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他瞬间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在这次副镇长选拔的竞争中,恐怕连边缘角色都算不上。 充其量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陪衬罢了。 如果哪怕自己有一点儿可能,夏蓓莉这个一向擅长见风使舵、左右逢源的女人,绝不会用那样冷淡甚至略带轻蔑的语气对待他。 她应该会像之前一样,嘴巴甜得像涂了蜜。 夏蓓莉这个墙头草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态度。 江昭阳摇了摇头,放下了电话。 倏地,口袋里的手机又不合时宜地振动起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条件反射般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这次来电的,竟然是白薇。 “喂,是白薇吗?”江昭阳接起电话,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主任,明天单位要举行民主推荐会,提拔一名副镇长,你接到通知了吗?” 白薇的声音听起来既直接又干脆,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江昭阳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自嘲,道:“别叫主任了,那已经是过去式了。” “现在的我,不过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守水库人员罢了。” 白薇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坚持:“我可没亲眼见到那份免掉你党政办主任职务的正式文件,所以啊,按照规矩,还是得叫你主任。” 江昭阳的脸上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他略显尴尬地解释道:“其实,那个主任的位置,我一直是代理的。” “上头从来就没正式下过任命书,又怎么会有免除的文件呢?” “这不过是场临时性的职责接力罢了。” “领导说是就是,说不是就不是。” 白薇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 她毫不客气地说:“行了行了,咱们就别在这些虚名上绕圈子了。” “说实在的,那个党政办主任的位子,说到底也不过是个科员级别的头衔。” “说到底,还是个小角色,算不上什么台面上的人物。” 话题一转,白薇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还是言归正传吧,你接到那个特别通知了吗?” “是的,刚才夏蓓莉通知了我。”江昭阳如实回答,心里暗自揣测白薇此时来电的用意。 白薇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显得异常清晰而直接:“那你准备一下,过来吧?” 这句话虽然简短,却似乎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深意,让江昭阳不禁陷入了沉思。 “真的不想去,”江昭阳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自嘲,“这次虽然勉强将我纳入了候选人名单之内,但明摆着是忽悠人的。” “不过是让我去做个陪衬,凑个数罢了。” 电话那头的白薇似乎早已料到江昭阳会这么说。 她耐心地解释道:“这次选拔的要求可是明明白白的,30岁以下,至少2年的工作经历,必须是党员,还得是全日制本科学历,这些条件可不含糊。” “是啊,条件摆在那里,一目了然。”江昭阳苦笑着回应,“可这样一来,在全镇干部里一筛选,符合条件的不就只有我和何狄两个人吗?” “这不是量身定做吗?” “正因为如此,你才更要来呀!” 白薇的语气中带着几分鼓励,“我知道,你心里可能没底,觉得自己的胜算不大。” “但你想想,既然机会就这么明晃晃地摆在眼前,为什么不去尝试一下呢?” 第44章 给自己一个交代 “哪怕只是为了证明给自己看,证明你并非完全被人忽视,也是有价值的,对吧?” 江昭阳被她这番话说得心里有些动摇。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你说得也有道理,可我还是觉得……” “别可是了,”白薇打断了江昭阳的话,语气中带着几分俏皮,“你就当是来陪陪我嘛,顺便也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再说了,我可是真心希望明天投票的时候能把主任你推荐上去呢,这样一来,你以后就能罩着我了,不是吗?” 说到这里,白薇在电话里忍不住莞尔一笑。 那笑声清脆悦耳,仿佛带着无限的希望和期待。 江昭阳也被她感染得心情好了许多,心中的犹豫和不安渐渐消散。 “好吧,”江昭阳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中的犹豫与不安一并吐出,“那我就去试试,不管结果如何,就当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江昭阳放下电话,手指轻轻摩挲着冰冷的桌面,心中五味杂陈。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在这个镇上,认为自己还有希望能被投票推荐上去,能担任副镇长的,恐怕也就只有白薇一个人了吧。 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江昭阳早已体会得淋漓尽致。 如今的他,似乎已经成了镇上干部们眼中的“烫手山芋”,他们对自己唯恐避之不及,生怕被牵连进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中。 有的人还落井下石,处处给自己难堪,冷嘲热讽的,他们还会投自己的票? 而那些或许心中还对他抱有一丝好感的人,即使想投自己的票也不敢,林维泉盯着的呢。 尽管江昭阳心里明镜似的,清楚自己的资历和条件在这场干部推荐的竞争中并不占优势。 他几乎可以断定自己不会被推荐上去。 但他还是不愿让白薇感受到一丝一毫的失落或担忧。 于是,他故作轻松地笑道:“嘿,白薇,万一我这匹黑马真被意外地推上了那个位置,我以后一定关照你,保证让你在单位里称心如意,怎么样?” 电话那头的白薇闻言,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她似乎也被这份突如其来的乐观所感染:“哈哈,主任,你这话说得我可就当真了啊!” “那就一言为定,等你成了我的大boss,可别忘了我这个小喽啰哦!” “一言为定,白薇,到时候别说小喽啰了,你就是我的左膀右臂,咱们一起打拼江山!” 江昭阳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玩笑,却也藏着一份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尽管他知道这承诺实现的几率微乎其微。 白薇道:“好了,不多说了,我要忙事了。” 江昭阳道:“好,你去吧。” 挂断电话后,江昭阳自嘲地摇了摇头。 心中那份不切实际的幻想很快就被现实的冷水浇灭。 他明白,自己在这次的推荐中,不过是又一次的陪跑罢了。 这天晚上,当江昭阳正准备结束一天的忙碌,好好休息时。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屏幕上显示的是柳雯的名字。 “喂,柳雯,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江昭阳接通电话,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 “江昭阳,你们镇上明天不是要推荐干部了吗?” “你似乎是候选人,你……自己知道吗?”柳雯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惊讶和不解。 江昭阳轻轻皱起眉头,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与不解,缓缓说道:“听说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你是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这个消息的呢?” 他显然对信息的快速传播感到意外。 柳雯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眼神中闪烁着几分得意之色,回答道:“是我爸爸告诉我的,说是从何狄那里听来的。” “何狄他信心满满地说,明天的民主推荐副镇长,百分之九十九就是他当选无疑了。” 江昭阳听后,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波澜。 他暗暗思量,这何狄可真是够猖狂的,民主推荐的大幕还未正式拉开,他就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胜券在握的赢家! 这份自大与嚣张,让江昭阳感到十分恶心。 在江昭阳看来,真正的领导者应该具备谦逊、务实、勇于担当的品质。 而不是像何狄这样,只会夸夸其谈、自我吹嘘。 于是,江昭阳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缓缓说道:“何狄这家伙真是太乐观了。” “他以为林维泉权力在手,天下他何狄就有呢。民主推荐的结果还没出来呢,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柳雯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责备,仿佛是在为一段无法挽回的关系做最后的努力,她不悦道:“你啊,就是高高在上,看不起别人。” “江昭阳,你若是能像何狄那样,多花些心思在与领导的相处上,懂得如何为自己的未来铺路,多一分算计,少一分天真,或许,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至于恶化到今天这个地步。” “你总是这样,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却忽略了职场上的那些潜规则,那些看似不起眼实则至关重要的人际交往。” 江昭阳听了,心中的怒气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点燃。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但话语间仍难掩不满:“你说何狄比我有前途,那就有前途吧,我不与你争。” “我们现在只是普通朋友关系,偶尔点头之交罢了。” “至于你说的那些,对我来说,与其花费时间去迎合、去算计,我更愿意把精力放在提升自己的专业能力上。” “至于我们的关系,走到今天这一步,责任并不全在我。” “如果你总是拿我和别人比较,用这样的方式来衡量我们的价值,那我觉得,你别打电话给我为好。” 说完,江昭阳毫不犹豫想按下了挂断键,电话那头传来了“嘟嘟”的忙音,像是对这段关系最后的告别。 这是柳雯首先挂了。 他知道,这次通话之后,他们之间的距离,真的再也无法拉近了。 次日一早,天空刚泛起鱼肚白。 江昭阳便骑上自己的摩托车踏上了前往镇上的路途。 他的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几乎不易察觉的微笑。 那笑容里藏着几分自嘲,几分释然。 第45章 失控的会场 江昭阳心里清楚,这次所谓的推荐会。 对他而言,不过是一场例行公事,被推荐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因此,他是抱着一种近乎于旁观者的心态前来的,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只是生活中小小的一个插曲。 会议室里,早已是人头攒动,黑压压的一片,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而又期待的气息。 每个人都正襟危坐。 在这样的氛围中,江昭阳显得格外不同。 江昭阳缓缓穿过人群,最终在会议室里找了一个相对偏僻且不易被人注意的角落坐下。 时间悄然流逝,转眼间,时针指向了上午九点钟。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引擎声打破了会议室内的宁静。 一辆黑色的轿车如同脱缰之马,从远方疾驰而来,扬起一片尘土。 轿车在镇政府办公楼前稳稳停下,戛然而止,留下一串余音未了的回响。 车门缓缓打开,一位身着正装、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走了下来,这人是县委组织部副部长陈琪珙。 紧随其后的是两位工作人员。 一行三人,气势不凡。 看到这一幕,镇党委书记林维泉、镇纪委书记童立贯和组织委员董先连忙迎了上去,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 他们先是与陈琪珙副部长及二位工作人员握手寒暄。 然后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陈琪珙及二位工作人员步入会议室。 到了会场,陈琪珙被迎上主席台。 主席台上就座的是陈琪珙与林维泉。 其他镇委镇政府班子成员,以及陈琪珙特意带来的两位工作人员,安排坐在了会议室的第一排。 班子成员的脸上或带着严肃,或含着期待,显然对即将召开的会议十分重视。 陈琪珙带来的两人,一位戴着眼镜、显得颇为儒雅是一位科长。 另一位身着笔挺西装的则是组织干事。 两人不时低声交谈。 紧接着则是镇上的中层干部,他们挨个儿坐在后面。 有的干部手里还拿着笔记本,准备随时记录会议要点。 有的则闭目养神,整个会场虽然人声鼎沸,但又不失秩序井然。 党政办主任何狄站在会场中央。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确保没有遗漏。 他微笑着,但官气十足:“大家轻声点,还没有找到座位的同志,请赶紧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下吧。” “我们争取让领导早点开始会议,也好早点结束,让大家都能早点回去休息。” 话音刚落,就有几个人开始阿谀奉承起来:“何主任,您这阵子可是春风得意啊,是不是又要高升了?” 何狄闻言,脸上更是笑开了花。 但他还是“谦虚”地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会议结束后,我请你们大家客啊!” 毫无疑问,何狄这么做,意在拉拢这些有投票权的干部们。 而在这种场合下,江昭阳的表现就显得中规中矩,既不张扬也不低调,仿佛与周围的喧嚣格格不入。 没想到,何狄一眼就捕捉到了坐在角落里的江昭阳。 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然后径直朝江昭阳走来,那步伐中带着几分故意的傲慢。 何狄走到近前,他毫不客气地开了口:“江昭阳,你坐最后一排去。” 江昭阳冷不丁听到这声音,心里不由得一阵翻腾,仿佛吃了只苍蝇般难受。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中透露出不加掩饰的冷漠。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为什么?我的位子不是已经够偏了吗?” “难道这还不够远离你的视线?” 何狄闻言,嘴角的笑意更甚,眼神中满是轻蔑与不屑:“哟,你还不明白吗?” “你们水库来的,历来都是坐在会议室的最后面。” “这是规矩,怎么,你还想搞特殊化?” 何狄以一种近乎挑衅的姿态,指向会议室后方那简陋的板凳。“你没有椅子坐,坐后面的板凳上。” 这句话如同冬日里的一盆冷水,突如其来地浇在了江昭阳的心头。 让他原本因参会而怀揣的一丝期待瞬间化为乌有。 江昭阳心里一阵恼怒,自己来开会这个家伙还挑刺。 江昭阳眉头紧锁,目光中闪烁着不解与愤怒。 江昭阳腾地站了起来,“何狄,你欺人太甚!” “我守水库就非得坐在后面?低人一等?这是谁家的规矩?” 江昭阳心里的恼怒如同被点燃的干柴,熊熊燃烧起来。 他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 但理智告诉他,现在不能失控。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他然后冷冷地看了何狄一眼:“何狄,你记住,一个人的价值不是由座位的位置来决定的。” “今天你让我坐板凳,明天或许我就能坐在你无法企及的位置。” 说完,江昭阳不再理会何狄,转身走向会议室的最后面。 那里,几条孤零零的板凳排列着。 江昭阳走到后面,坐在最后的一条板凳上。 何狄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是吗?咸鱼也能翻身?” 然而,会议室内开始骚动不安,气氛有些诡异。 何狄的话激起了更大的波澜。 其他几位已被指定坐在板凳上的镇干部,皆是上了年纪。 他们心里也很不痛快。 看到何狄这样狗眼看人低,心中自然愤愤不平。 他们可没有江昭阳这样逆来顺受,火气腾地蹿了出来。 终于,有一位老干部再也按捺不住,猛地站起身,声音因激动而略显颤抖:“这样的会,还有什么意义?” 他的声音在会议室内回荡,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对,我们走,让哪些有椅子座位的人开!” 另一位干部也站了起来,眼神中闪烁着决绝与不满。 “谁稀罕坐冷板凳参加这种推荐会!” 会场最后面突然间骚动起来,仿佛一阵无形的风掠过。 紧接着,好几个人几乎同时站了起来。 他们的动作中带着几分急切与不满,脚步匆匆地朝着门口方向移动。 那架势,就像是即将散场的观众,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这个沉闷的空间。 这一幕,无疑给原本就略显紧张的氛围又添上了一抹不安的色彩。 台上,林维泉的目光瞬间捕捉到了这一连串的异动。 第46章 情况有所不同 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眉头紧锁,仿佛能拧出水来。 作为此次会议的主持人,他深知此刻的混乱意味着什么。 但面对这样的局面,他心中虽有千般不满,万般无奈,却也深知直接制止并非上策。 毕竟,强硬的手段只会让事态进一步恶化。 他心里大骂何狄,这小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陈琪珙注意到了下面发生了骚动不安。 与此同时,陈琪珙也敏锐地察觉到了林维泉不自然的神态。 他微微侧头,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林维泉。 陈琪珙的脸上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林书记,咱们今天召集大家来,是为了进行一场公平公正的投票,而不是来比谁先谁后,谁坐哪里更重要的。” “按先来后到入座就是了,排什么位?讲究这些虚礼,真的有必要吗?” 陈琪珙的话,如同一记重锤,敲在了林维泉的心上。 他深知,陈琪珙的这番话,不仅是对当前局面的直接批评。 更是对自己领导能力的间接质疑。 林维泉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他知道,此刻的自己,必须站出来,用实际行动来挽回局面。 否则,这场投票恐怕就要砸锅了。 林维泉对着话筒道:“大家不要吵闹了,县委组织部领导在呢,要有点儿素质。” “今天的会议很重要,请大家随意找个附近的位置坐下,只要有空位就可坐下来。” “坐位只分前后,没有谁的位子是固定的,都坐下来。” 后面的人这才纷纷坐下。 组织委员董先来到了江昭阳面前,说:“江昭阳,你去坐第一排领导后面。” 江昭阳闻言,不由得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为什么?” 他不明白董先为何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安排。 他环顾四周,发现其他同事都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唯独自己被特别安排,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好奇与不解。 “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董先微笑着,但那笑容里似乎藏着几分神秘与深意。 他并没有进一步解释原因,只是轻轻拍了拍江昭阳的肩膀,示意他照做。 江昭阳只好站了起来,来到第二排的一个空位上,这个位子紧挨着何狄。 江昭阳朝旁边何狄瞧了一眼,转身走到自己面前的位置,坐下了。 何狄正低头翻看着手机,似乎并未察觉到江昭阳的到来。 何狄在江昭阳坐下的那一刻,终于抬起了头。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转为不满和愤怒。 他瞪了江昭阳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最终还是忍住了,显得既无奈又憋屈。 他知道,在这个场合下,任何冲突都只会让自己显得不够成熟稳重。 对即将到来的晋升机会不利。 于是,他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佯作不在意。 但是,何狄心里想,今天这场推荐会,只要我能顺利过关,晋升的阶梯就摆在我的眼前。 一旦我踏上了那个位置,成了领导,嘿嘿,江昭阳,你小子给我等着瞧! 到时候,权力和地位都将掌握在我的手中。 我有的是办法和手段来对付你,整得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哼!你等着!你更倒霉的日子就要来了! 看到大家都陆陆续续地坐了下来,现场秩序渐渐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偶尔低头接耳的交谈声音。 林维泉目光扫视全场。 他清了清嗓子,便开腔了:“好了,各位同志,大家都已经到齐了,很高兴看到大家如此积极地参与今天的会议。” “现在,我正式向大家说明一下今天会议的主题,那就是进行我们镇的副职干部民主推荐活动。” “这不仅仅是一个程序,更是我们每一位干部表达意见、参与决策的重要机会。” “按照我们镇上以往的做法,民主推荐这一环节通常只邀请中层以上的干部来参加,以确保决策的高效与集中。” “但这一次,情况有所不同。”说到这里,林维泉故意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观察大家的反应。 果然,台下有人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这次,应县委组织部的明确要求,并且我们镇党委经过慎重考虑后也完全同意,决定在今年的民主推荐中进一步扩大民主的范围。”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庄重与期待,“也就是说,我们将参加会议的人员范围扩大到了全体机关事业单位的干部,以及各村的村支书。” “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让我们的声音更加多元,让我们的决策更加贴近群众,更加科学合理。” 台下的听众们开始交头接耳。 显然对这一变化感到有些惊讶不已。 林维泉满意地点点头。 他继续说道:“接下来,那就是请县委组织部副部长陈琪珙同志为大家做详细的推荐说明。” “陈部长不仅工作经验丰富,对干部选拔任用有着独到的见解,更是我们镇发展的重要支持者。” “我相信,通过他的讲解,大家会对今天的民主推荐有更深刻的理解。” “现在,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陈琪珙副部长!” 随着林维泉那沉稳而有力的话语缓缓落下。 会议室内的空气仿佛被轻轻搅动,随后,一阵掌声稀稀落落地响起。 这掌声虽如约而至,却缺乏应有的热烈与激情。 如同秋日午后的一片枯叶,轻轻飘落,没有激起太多的涟漪。 显然,对于这次民主推荐会议,大多数人心中并未燃起真正的热情之火。 或许是因为类似的场合已屡见不鲜,又或许是对结果早已心知肚明。 然而,在这略显冷淡的氛围中。 林维泉、董先、何狄三人的表现却显得格外不同。 林维泉的鼓掌,带着几分客套与尊重。 他的掌声,虽不热烈,却透露出一种恰到好处的分寸感。 仿佛是在给陈琪珙一个无声的支持。 董先则因为是镇党委的组织委员,他的鼓掌几乎成了一种习惯,一种对会议流程的严格遵循。 至于何狄,他的鼓掌则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兴奋与期待。 何狄不知疲倦地用力地拍着手掌。 第47章 推荐人选 这次民主推荐,对他来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个能够让自己在官场上青云直上的绝佳契机。 他相信,只要自己能够在这场推荐中脱颖而出,那么,未来的仕途必将一片光明。 陈琪珙手持精心准备的稿纸,缓缓抬起头,扫视了一圈会场。 他的开场白声音清晰而富有磁性:“同志们,大家好!” “今天,我们聚集在这里,共同参与一项至关重要的工作——民主推荐。” “这不仅是对我们每一位同志政治素养和责任感的考验,更是干部培养使用链条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民主推荐,它如同一座桥梁,连接着组织的信任与个人的才华,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在此,我首先要代表组织,向大家在百忙之中抽出宝贵时间,积极参与和支持这次民主推荐工作,表示最诚挚的感谢和深深的敬意。” 稍作停顿,陈琪珙继续深入说明:“此次我们民主推荐的目标岗位是副镇长,这一决定并非临时动议。” “而是源于省委组织部对乡镇一级领导班子建设的高度重视和长远规划。” “随着新时代的到来,乡村振兴战略的深入实施,乡镇作为最基层的行政单元,其领导班子的配备直接关系到国家政策能否有效落地,关系到人民群众的福祉能否切实提升。”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接着说道:“因此,省委组织部对乡镇副职人选提出了明确要求,旨在选拔一批既有理论素养,又有实践经验,更怀揣着服务基层热情的青年才俊。” “具体来说,我们此次推荐的对象需满足以下条件:首先,必须是党员,必须有正规大学全日制本科毕业文凭,这确保了候选人的知识储备和理论水平。” “其次,需在基层一线工作至少两年以上,这不仅是对实践能力的考验,更是对服务意识的磨砺。” “再者,年龄需在三十岁以下,这代表着活力与潜力,预示着他们能在未来的工作中持续发光发热。” “我们希望通过这样的选拔,不仅给予那些符合条件的青年党员干部应有的待遇和平台,也让他们感受到组织的关怀与认可。” “更希望通过树立这样的典型,激励更多的大学毕业生,特别是那些怀揣梦想、勇于担当的年轻人,能够义无反顾地扎根基层。” “将个人的理想融入到国家的发展大局之中,用青春和智慧书写属于这个时代的辉煌篇章。” “县委魏书记刚一到来就对此做了详尽的安排部署。” “指示要尽快落实省委组织部的通知,将优秀的人才提拔到领导岗位。” 江昭阳双手轻轻交叠置于膝盖之上,心却早已飞到了会议之外。 他微微皱眉,不时地调整着坐姿,显露出内心的不耐烦。 会议的内容似乎与他并无直接关联,他希望这个会议早点结束。 环顾四周,江昭阳注意到,不仅仅是自己,会议室里还有许多人的脸上也写满了无聊与不耐。 他们的眼神空洞,偶尔交头接耳,似乎在私下里交流着对会议内容的不感兴趣。 在他们看来这不过做的是官样文章而已。 然而,何狄却是一脸的期待,眼神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欲望之光。 昨天晚上,林维泉就对他说过了,这次推荐一位副镇长,他是符合组织意图的。 为此,何狄心里满怀希望。 何狄坐在椅子上,双手不自觉地交叠在一起,指尖轻轻摩挲,内心的激动难以言表。 陈琪珙继续道:“关于副镇长的人选,我们县委组织部已经对照了所有的条件,进行了详细的摸底调查。” “琉璃镇符合条件的干部,只有两位——何狄同志与江昭阳同志。” 陈琪珙接着说:“因此,副镇长的人选将在你们两人中产生。” “无论谁落选,我都希望你能够继续保持积极向上的态度,以大局为重,继续为琉璃镇的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 林维泉前段时间为何狄提拔的事情可谓是费尽了心思。 他深知,提拔一个人,实力不一定要有,但是人脉和机遇绝对要有。 于是,他跑了县委组织部。 他向组织部长蒋珂文详细汇报了何狄的工作表现、个人能力和对未来的贡献潜力。 蒋珂文随即答应会给予认真考虑。 然而,他知道,仅凭组织部的考虑还远远不够。 于是,他又马不停蹄地与何东来见了面,让其去向县长沟通一下,为何狄的提拔再加一把劲。 何东来听后,拍着胸脯保证说:“没有问题,张县长对何狄一直都很看好,肯定会无条件支持的。” 接下来的两天里,林维泉虽然没能见到新上任的县委书记的面,但他与县上的相关领导进行了深入的交流。 他让他们在合适的时候多向新书记引荐一下何狄,让新书记对何狄有个印象。 昨天,当林维泉接到通知说组织部今天要召开推荐干部大会时,他马上认为这是自己前段时间努力活动的结果。 当他得知推荐的岗位是副镇长时。 他的眼睛不禁一亮,这与他之前去县委组织部提出的岗位完全一致。 然而,让林维泉倍感震惊与不解的是,候选人名单上竟然还有另一个名字。 他心中涌动着难以置信的波澜——这另一人,竟然是江昭阳。 一个与他心中预设的候选人大相径庭的名字! “江昭阳?这小子怎么会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份推荐名单之上?” 林维泉喃喃自语,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与错愕。 当然,他最终自然而然地理解为江昭阳在这场棋局中不过是个陪衬的角色。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经浮现,便如同生根发芽般难以撼动。 因为在县长张超森面前,何东来说话是管用的。 他的话语权无人能及。 在这个权力更迭频繁的时代,新任书记初来乍到,对地方的复杂人事关系尚需时日去熟悉和掌握。 因此,在县委书记的眼中,江昭阳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名字。 一个不可能在她心中留下任何印象的存在。 第48章 无记名投票 江昭阳更不可能是她要提拔的对象。 只要稍作干预,江昭阳的名字很快就会从这份名单上消失。 于是,昨天晚上,他迫不及待地拨通了陈琪珙的电话,言辞恳切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强烈要求去掉江昭阳的候选人资格。 然而,陈琪珙的回答却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既没有直接拒绝,也没有爽快答应,只是含糊其辞地说需要请示领导后再做决定。 这让林维泉心中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但他仍然安慰自己,毕竟在县长张超森和何东来的影响下,江昭阳的名字被剔除不是问题。 没有想到今天江昭阳还在候选人名单里。 凡事就怕万一。 这个念头在林维泉的脑海中盘旋不去。 他望着台上稳坐钓鱼台的陈琪珙,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阵不安的涟漪。 他忍不住在陈琪珙耳边低语道:“陈部长,这个推荐条件我看有些问题的啊!” “现在候选人有两位啊,万一何狄出了意外呢?得票数要少于江昭阳呢?” “万一……鸡飞蛋打呢?” 林维泉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陈琪珙打断了。“没有问题,民主还有集中。” “在这次选举中,我们既要尊重群众的意见,也要发挥组织的作用。” “只要何狄能得到过半数的支持,那就说明他具备了担任这一职务的资格和能力。” 随后,陈琪珙站起身来,他对第一排的两位县委组织部的工作人员道:“现在可以将已准备好了的推荐票发放了。” “请大家按照程序进行投票,确保选举的公正性和透明度。” 工作人员迅速行动起来,将一张张推荐票分发到每位参会人员的手中。 陈琪珙则再次强调:“大家拿到推荐票之后,请不要署名。” “这是无记名投票,目的是让大家能够真实、客观地表达自己的意愿。” “这里面有两个候选人的名字,”陈琪珙站在讲台上,手里拿着一张推荐表的样本,目光扫视着台下坐着的镇干部们,声音清晰而坚定,“同意的,可以在其中一个名下打一个勾。” “请注意,只能选择一个,不能两个都勾选,否则你的投票将视为无效!”他特意停顿了一下,确保每个人都听清楚了这一点。 “还有,”他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严肃,“千万不能打圈圈或者做其他标记来表示选择,那样的投票同样是无效的。” “我们需要的是明确、无误的勾选。” “最后,”陈琪珙再次强调了重要的一点,“请大家务必看清楚,深思熟虑后再慎重勾选。” “这不仅是对候选人负责,也是对我们整个镇的未来负责。” 尽管陈琪珙已经反复强调了填表的要求和注意事项。 但显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把这些话放在心上。 有人拿起笔,匆匆扫了一眼候选人的名字,然后就毫不犹豫地在一个名字下画了一个勾。 有的人则显得犹豫不决,眉头紧锁,仿佛在权衡着两个候选人的优劣。 还有的人甚至还沿用过去的圈选模式,投了废票。 有的干脆投了弃权票,不勾选任何人。 但更多的人则是直接忽略了陈琪珙的叮嘱。 他们急不可耐烦地背着人就自己先悄悄地勾选好了,然后迅速将表格折起来,不让人看,坐等着投票的那一刻到来。 林维泉坐在主席台上,眉头紧锁,目光不时地扫过正在台上激情洋溢地讲解着推荐流程与标准的县委组织部副部长陈琪珙。 今天的这次民主推荐会,对他来说,充满了无奈与不满。 他原本以为,凭借自己作为镇党委书记的身份能够在这次推荐中起到更为主导的作用。 至少能为自己看好的人选争取到更多的支持。 然而,现实却远非他所愿。 但是他不敢说什么,尽管腹诽。 一旦程序启动,任何试图打断或影响这一过程的行为,都将被视为对组织纪律的严重挑战。 即便是他这样的镇党委书记,也难以逃脱责任的追究。 林维泉的目光仿佛被牢牢锁定在选票上的某一处。 对江昭阳的名字,他连一丝多余的余光都未曾给予。 林维泉那双握着笔的手,不自觉地轻轻颤抖,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内心深处某种复杂的情绪在翻涌。 林维泉深吸一口气。 随后,他的钢笔笔尖毫不犹豫地落下,在“何狄”这个名字下方,用力地勾了一下。 董先是组织委员,当然知道其中的玄机,无需多言,他同样提笔,在选票上勾选了“何狄”。 在场最郁闷的,最为失落与不解的,莫过于何狄本人。 他原本以为,今天的民主推荐会是一场没有悬念的“加冕仪式”,是对他付出的肯定。 因为昨天晚上林维泉打了电话,要求剔除江昭阳的名字,一个镇党委书记搞定这事应该是毫无疑问的。 却未曾料到,县委组织部的推荐说明如同一道晴天霹雳,江昭阳的名字赫然还在候选人名单之中,纹丝不动。 何狄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心中的自信与期待瞬间被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所取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己父亲的沟通与县长的话都没有起作用? 昨天晚上,组织委员董先还跟自己说,这副镇长的位子非他莫属。 然而,世事难料。 还是闹出了这样一出“幺蛾子”。 何狄的心也随之一沉,如同被一块巨石压住,难以呼吸。 尽管心中怅然若失,但何狄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他拿起笔,目光望向那张推荐表。 在“推荐人选”一栏中,他毫不犹豫地勾上了自己的名字——“何狄”。 最为震惊的,莫过于江昭阳本人。 恍如做梦,自己怎么真的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忽然变成了这次被郑重推荐的领导干部人选之一? 这个消息如同平地起惊雷。 让江昭阳本人也陷入了深深的不可置信之中。 会议室内,陈琪珙那温和而有力的声音响起,“好了,我看大家也填得差不多了。” “接下来,请大家按照顺序,鱼贯而行,将手中的推荐票慎重地投入到设在主席台下的那个庄严的投票箱里。” 第49章 胜利了一半 前面的班子成员一个个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拿着折叠的推荐表开始投票。 后面的干部们也陆续拿起手中拿着折叠的推荐表,一个个从座位上站起,排着队准备投票。 江昭阳静静地坐着,他的票还没写呢。 他的目光不时地掠过手中的那一张推荐表,心中五味杂陈。 总共就两个候选人,难道推荐何狄? 当然不可能,他不配! 难道自己推荐自己吗? 这个念头刚一闪现,他的脸颊就不自觉地泛红。 这毕竟不同于一般的自我推荐,这不是明摆着的毛遂自荐要官吗? 想到这里,江昭阳的心中不免涌起一阵羞涩和不安。 本来他还有一种选择,可以投弃权票。 然而,现在的情况已经与往日大不相同了。 回想起这段时间的经历,江昭阳的心情变得异常沉重。 他碰到了柳雯的父母,那两位势利眼总是用挑剔的目光审视着他,仿佛他已配不上他们的宝贝女儿。 而柳雯自己,也似乎对他越来越不满意,那种疏离感让他心冷。 更令他气愤的是,何狄总是在背后使坏。 还有林维泉,要让他一辈子都呆在那个偏远的水库,永无出头之日。 这一连串的打击让江昭阳深刻意识到,他太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够让他摆脱这种尴尬和困境的机会了! 而这个机会,或许现在就摆在他的面前——这张小小的选票,或许就是他翻身的唯一希望。 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少,微乎其微。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江昭阳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提起钢笔,手微微有些颤抖,但在“江昭阳”名字下的空格中,他坚定地打了一个勾! 他心道,我不藏着掖着了,心里那股子念头再也憋不住——我就是想当领导! 这不仅仅是个人的野心,更是一种深沉的责任感在驱使。 能当领导,就意味着我能站在更高的平台上,不仅有能力解决自己面临的种种难题,更能伸出援手,为那些在我身边努力奋斗、或许正陷入困境的人们带去希望与改变。 更重要的是,我可以利用手中的权力,实实在在地为人民服务,推动社会向更加公正、和谐的方向发展。 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为何我不全力以赴搏这一把? 这不仅是对自我价值的实现,更是对社会责任的担当。 于是,他郑重其事地在推荐表上自己的名字下面,重重地勾了一下。 勾好后,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朝主席台下的投票箱走去。 组织委员董先恰好站在一旁,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仿佛对江昭阳此举早有预料。 他意味深长地问道:“勾选好了?” 江昭阳微微一笑,故意将手中的推荐表轻轻一晃,那张纸未经折叠,上面的勾迹清晰可见。 他故意让董先看到自己名字下面的那一行勾迹,却并未直接点破:“谢谢领导关心,我勾选好了。” 董先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惊讶,也有欣赏,或许还有那么一丝丝对江昭阳勇气的认可。 所有参加投票的人按照陈琪珙的要求,缓缓走到主席台前,手中紧握着那张折得整整齐齐的推荐票,郑重其事地将它一一投入到那醒目的票箱里。 江昭阳也不例外,他站在队伍之中,面容平静如水。 他轻轻地将自己的推荐票投入票箱。 投完票的人们又回到了会议室。 这些人或坐或站,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着,但话题无一不围绕着这次投票。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显然,他们还在焦急地等待着工作人员唱票,并宣布投票的最终结果。 陈琪珙站在主席台上,目光扫过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他看到了那份期待。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宣布道:“经过大家的共同努力,所有的工作流程至此就算圆满完成了。” “这次推荐会议,在大家的积极参与和公正投票下,也顺利落下帷幕。” “感谢大家的积极参与和公正投票。” “大家可以散会离开了。”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大家有些怏怏。 不当场验票数,唱票,这种情况也是常有的事,他们开始陆续离开。 而江昭阳,也在人群中缓缓走出。 江昭阳缓缓步出会议室,大门在身后缓缓合上,仿佛也将会议室内紧张而微妙的氛围一同隔绝开来。 那是因为会议室的工作人员要开始计票了。 江昭阳穿过长长的走廊,每一步都似乎在丈量着自己在镇上人心中的分量。 下到主楼的大门口,阳光从门廊的缝隙中洒落,斑驳地照在他的脸上,却也映照出了周围人各异的神色。 有的人刻意与他保持着距离,眼神中闪烁着几分避讳与揣测,仿佛江昭阳一夜之间成了不可捉摸的谜。 有的人则大胆地朝他点头微笑,那笑容里既有鼓励也有试探,似乎在无声地询问:“这次,你会是我们心中的那个人吗?” 正当江昭阳准备跨出大门时。 “主任,主任!”一个清脆而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如同夏日里的一阵凉风,瞬间吹散了他心头的些许阴霾。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了正快步走来的白薇身上。 江昭阳转过身来笑笑道:“有什么事呀?” 此刻白薇脸上挂着一抹真诚的笑容。 她走近了,轻声问道:“主任,晚上有没有空吃个晚饭?” “庆祝一下,你能来参加这个会议就已胜利了一半。” “难道……”江昭阳心中暗自思量,难道她真的认为自己能在今天的选举中脱颖而出? 江昭阳摇了摇头,试图将这份突如其来的自信从脑海中驱散。 虽然自己确实符合竞选的条件,是候选人之一,但人心难测,投票的结果往往比想象中更加扑朔迷离。 江昭阳深知,在这场民主推荐的较量中,得票数的多少直接关系到他能否进入下一步的考察名单,乃至最终能否获得提拔的机会。 得票数一旦过低,甚至没有过半的话,就如同被无形的门槛阻挡在外,连被审视和考虑的资格都会被剥夺。 更谈不上会被提拔。 第50章 反客为主 在得票结果上,江昭阳的心中真的如同被一块巨石压着,沉甸甸的,没有丝毫的信心。 他深知,这次的民主推荐对他而言虽然至关重要,但同时又充满了不确定性。 不,理智告诉他,应当说基本上没有戏。 自己投自己,不过是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而已。 他暗自思量,这个饭局,无论如何是不能去参加的。 万一自己最终没有被推荐上,却又接受了别人的宴请。 那无疑会成为整个镇机关乃至更大范围内的一个笑柄,那种尴尬和羞愧,是他所无法承受的。 江昭阳苦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无奈与自嘲。 他连忙摆手,动作中带着一丝急切,仿佛想要尽快驱散这空气中弥漫的微妙气氛:“我早说过了,白薇,你真的不要叫我主任,这个称呼我现在听起来真是愧不敢当啊。” “我现在的身份,充其量也就是个守水库的一般干部,不,甚至可以说,连一般干部都算不上,不过是个布衣百姓,平平无奇罢了。” 江昭阳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自嘲,却也透露出他对现状的坦然接受。 然而,白薇闻言,却没有像往常那样被他的谦虚逗笑,反而收敛了笑容。 她神色变得认真起来,煞有介事地说道:“主任,你这话我可真的不能认同。” “虽然你现在确实不在党政办的那个位置上了,但你以前在那里的时候,不就是主任吗?” “你的能力和贡献,大家心里都是有数的,我不会因为你离开了那个岗位就忘记了。” “而且,这次的民主推荐,我可是亲眼看到周围有不少人在你的名字下打了勾呢。” “这说明你的影响力还在,你的能力也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说不定经过一番激烈的角逐,你真的就能再次当上领导,甚至走得更远呢!”白薇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期待,仿佛已经看到了江昭阳未来可能的辉煌。 说到这里,白薇忍不住开起了玩笑:“到时候,我请你吃饭,可不一定能请到呢。” “那时候,想要和你共进晚餐的人怕是要排起长队了。” 江昭阳不痛不痒地挥挥手,脸上挂着一丝歉意与无奈交织的笑容,说道:“没有影子的事。” “晚饭的事,我衷心地感谢你!白薇,但我今天确实还有一些个人的事务需要处理,实在抽不开身。” 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歉意,仿佛是在为不能赴约而感到抱歉。 白薇闻言,微微一顿,随即恢复了温婉的笑容。 她理解地点点头,说:“哦,这样啊,没关系的,主任。” “那我就等下次吧。” “说起来,主任这次的推荐评选,我可是非常看好的。” “要是你能顺利推荐上,那可真是一件大喜事。” “到时候,我一定再请主任吃饭,好好庆祝一下。” 江昭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但他还是礼貌地回应道:“哎呀,白薇,你这可真是给了我莫大的鼓励啊。” “不过,这事儿嘛,还真不好说。” “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一定赴约。” 江昭阳想,这个“如果真有那一天”可能永远不会真有那一天。 “再见!”江昭阳与白薇道别。 江昭阳想起了一件事,他向纪委书记童立贯的办公室走去。 他来到了纪委书记童立贯的办公室前。 门是敞开的,透过门缝,可以看到童立贯正低头审阅着文件。 江昭阳没有丝毫犹豫,毫不犹豫地迈步跨入。 “童书记,我负荆请罪来了,不,投案自首来了。”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般敲击在人心上。 “等待着从天而降的处分。”他一脸嘲弄的神色。 童立贯闻言,原本低垂着的头猛地抬起,目光如炬地与江昭阳相遇。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 紧接着,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异常尴尬,仿佛被一股突如其来的风暴瞬间搅乱了心中的宁静。 他着实没想到,江昭阳会如此径直且毫无预兆地找上门来。 阳光透过半开的窗户,洒在略显空旷的办公室里,给这突如其来的访客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 童立贯努力保持着镇定,目光紧随江昭阳的一举一动。 他试图从对方的举止中捕捉到一丝此行的真正意图。 江昭阳并不在意童立贯的反应。 他径直走向办公室一侧的深色木柜。 那柜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办公用品,以及几本封面已经略显陈旧的书籍。 江昭阳的手准确无误地落在了一个不起眼的抽屉上。 他轻轻一拉,抽屉便悄无声息地滑开,露出了里面整齐排列的一次性纸杯。 他熟练地抽出一个,动作娴熟得仿佛这是他每日必做的功课。 紧接着,江昭阳的目光转向了童立贯办公桌上那个小巧而精致的茶叶盒,里面装着他最为珍视的上等龙井。 只见江昭阳不慌不忙地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茶叶盒的盖子,那盖子便仿佛有了灵性一般,轻巧地弹开。 他小心翼翼地捻出几片嫩绿的茶叶,每一片都仿佛蕴含着春天的气息,轻轻地将它们放入了手中的纸杯中。 这一系列反客为主的动作流畅而自然。 随后,江昭阳转身,不紧不慢地走向办公室另一侧的饮水机。 他按下热水键,等待着那滚烫的热水缓缓流出,注入纸杯之中。 随着热水的注入,茶叶在杯中翻腾起舞,释放出阵阵沁人心脾的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办公室。 江昭阳拿起杯子,轻轻晃动了几下,让茶叶更加充分地释放出香味。 江昭阳缓缓地端起那只茶杯,手指轻轻摩挲着温热的杯壁。 随后他优雅地倾斜茶杯,对着袅袅升起的热气轻轻一吹。 那动作中不仅蕴含着对茶道的尊重,更透露出一种超然物外、不为俗事所累的淡然与超脱。 这一刻,整个办公室内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被一种微妙而复杂的气氛所笼罩。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感。 第51章 来!喝水! 童立贯的目光在江昭阳身上停留了许久,似乎想要从中读出更多的信息。 江昭阳静静地品味着杯中的茶水。 那不仅仅是对茶叶本身滋味的享受,更像是在细细咀嚼着人生的酸甜苦辣。 江昭阳从容地拉开童立贯办公桌前的椅子,将茶杯放在桌子上。 然后他稳稳当当地坐了下来。 童立贯见状,心中不禁泛起一阵莫名的慌乱。 就像是被突然而至的风浪打乱了原本平静的心湖。 他勉强挤出一丝略显僵硬的笑容,用以掩饰内心的波动,问道:“小江啊,你这是唱的哪一出?” “镇党委那边可没传来半点要给你处分的风声啊?” 江昭阳轻轻一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戏谑。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狡黠而又玩味的光芒,仿佛是在享受这场心理战的乐趣。 “哦?那前几天难道不是你打电话告知我,要我来签字认可处分决定吗?” “我当时想,即便我不亲自到场签字确认那份处分决定书,你们也完全有权力根据相关规定与程序,对我进行相应的纪律处分。” 江昭阳的目光平静如水,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毕竟,这是一级组织的权力。” “既然结果已然注定,我的签字认可与否,不过是个形式上的问题,不会改变任何既定的事实。” “所以就没有来了。”江昭阳淡淡地说着,语气中透露出一种超脱与淡然。 “现在我承蒙领导的厚爱,能参加难得的投票。” “我想反正回去还早,不如签字签署了。” “让领导心安,让靴子落地。让自己忐忑不安的心也最终落下。” “反正,领导迟早会根据那莫须有的罪名给我应有的处分,只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江昭阳的眼神里充满了揶揄与挑衅。 这突如其来的目光让童立贯如坐针毡。 办公桌子下的双腿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将江昭阳的名字列入此次提拔候选人的名单,是县委组织部经过严格摸底调查后的结果。 能够跻身这份名单,本身就是对他工作能力和个人品德的一种肯定。 证明至少在组织层面上,他是清白的,没有问题的。 现在再给他处分,这不是与组织部对着干吗? 那岂不是公然与县委组织部唱反调吗? 下级政府单位,在严格的行政层级与权力架构中,又怎能轻易违背上级组织的决定呢? 这份敬畏与服从,不仅仅是出于制度的要求,更是每一个在体制内摸爬滚打之人深知的生存法则。 尤其是面对那个掌握着官员升迁命脉的组织部,那可是决定着无数人职业生涯的“关键先生”。 管着全县所有副科乃至正科一级官员的“官帽子”呢。 自己还要不要前途? 自己只是一个副科干部。 林维泉是正科干部,且是正科级天花板的那一种,与上面关系密切,他或许有处分江昭阳的底气,可是自己有吗? 自己这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做的啊? 否则,没有大局观,政治站位不正确,这样的帽子一旦扣下。 谁又能承担得起那份随之而来的仕途生涯的断崖式下滑? 此刻,童立贯深刻感受到了江昭阳的狡猾与精准——这小子,无疑是抓住了自己的软肋,拿捏住了自己的七寸命脉。 在权力的游戏里,一步错,步步错。 他不敢让这样的错误发生在自己身上。 童立贯心中暗暗叫苦不迭。 他心中虽已如鼓点般急促,面上童立贯却不得不强作镇定。 童立贯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小江啊,你这是跟我开玩笑呢吧?”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试图用轻松化解这突如其来的紧张氛围。 然而,内心的慌乱难以掩饰,童立贯的额头不自觉地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急忙补充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焦急:“前一晌,我真的没有给你打过那个电话啊,你肯定是误会了。” “我当时正忙着处理一个干部受贿的案子。那几天连午餐都是匆匆在办公室解决的,家都没有回。” “哪有时间去拨那个号码呢?” “可能是有人故意给你我之间开玩笑的吧?” “说起来也巧,我昨天还真接到县委一个挺熟悉的领导的电话,说是要我关照一下新来的某位同志。” “当时我还纳闷呢,怎么突然就有这样的指示。” “我觉得情况不太对,那个领导平日里行事严谨,从来不会打招呼要求关照什么人的。” “这里面,怕是有什么蹊跷。” “不过,后来我一求证,才发现事情远非如此简单。” “原来,那位领导前几天就因为突发疾病住进了医院,躺在病床上呢。” “别说上班了,连手机都很少碰,更别提给我打电话了。” “原来啊,事情的真相竟是有人开玩笑,搞了一场恶作剧,利用高科技手段完美地模仿了他的声音,最终却只是一场令人啼笑皆非的乌龙事件。” 说到这里,童立贯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用手抚了一下心的位置,似乎他的心脏仍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我真的差点儿就被骗了。” “那声音模仿得太过逼真,每一个细微的语调、每一个不经意的停顿,都与我记忆中的领导的声音毫无二致。” 说到这里,童立贯又加重语气补充道:“那声音像极了,我当时几乎分不清真假。” “若不是当时多留了个心眼,只有乖乖上钩的份儿。” “假如不是我对突如其来的领导电话保持了几分警惕,不就上当了吗?” “那岂不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柄吗?”童立贯的话语中不仅带着几分庆幸,更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他马上站起身来,殷勤地将江昭阳的茶杯轻轻地端起。 然后,他轻步走到饮水机旁,小心翼翼地为茶杯续上热水。 回到座位后,童立贯轻轻晃动手中的茶杯,热气袅袅上升,如同云雾般模糊了他眼中的神色。 他将茶水在放在江昭阳面前,“小江,来,来,来!喝水!” 随后,童立贯缓缓坐下,双腿交叠,双手轻轻搭在膝盖上。 “小江,我看你呀,大概也是这种情况。” 第52章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江昭阳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微妙起来,嘴角不经意地上扬,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玩味笑容。 真是“无语”敲门,“无语”他妈开了门,无语到家了。 江昭阳心中不得不暗自佩服,童立贯这家伙,果然是个不可小觑的角色。 他的厚黑学功夫堪称一流,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他的厚黑学造诣,简直可以用“登峰造极”来形容。 连撒谎都做到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 戏演绎得入木三分,差点自己就深信不疑。 这也是没有谁了! 这份能力,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具备的。 江昭阳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他对童立贯道:“既然是别人与我开的玩笑,那就罢了吧。” “这种事情,何必太过认真呢?” 童立贯一听,脸上立刻堆满了赔笑的神情。 他搓了搓双手,连忙附和道:“对对对,小江,你说得对,这种别人的玩笑话怎么能当真呢?” “那今天的字我就不签了。” “没有的事,签字干什么呀?”童立贯一脸懵圈。 江昭阳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衣摆,站起身来,说道:“那我告辞了!” 江昭阳说完,转身欲走。 童立贯闻言,连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脸恭敬地应道:“慢走!小江慢走!有空常来坐坐!” 他边说边送到门口,脸上堆满了殷勤的笑容,仿佛是在送别一位尊贵的客人。 然而,就在江昭阳即将踏出他办公室的那一刻。 童立贯倏地开口:“你还不能回水库去。” 江昭阳闻言,脚步一顿,眉头微微一皱。 他转过身来,用疑惑的目光看着童立贯,问道:“哦?这是为什么?” “还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事。”童立贯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那笑容中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谄媚。 他缓缓解释道,“按照往年的惯例,组织部的领导还需要对你们两位候选人进行一场例行的考察谈话。” “这是为了确保最终选拔出的干部不仅能力出众,更能与组织意图完美契合。” “你还是先在会议室稍作等待吧。”童立贯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江昭阳一眼。 童立贯隐隐约约感觉到,在江昭阳的身后似乎有着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在暗中支持。 这种直觉并非空穴来风,否则今天这一步这一幕,实在是难以解释得通。 这小子绝非那种可以随便拿捏的软柿子。 童立贯心中暗自思量,必须小心为妙!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在局势未明朗之前,任何过早的站队和表态都可能将自己置于不利之地。 还是中立为好,暗中观察,静观其变,以免把自己陪进去。 江昭阳刚一出门,脚步还未来得及在空旷而略显冷清的走廊上落下几声回响。 一个略显急切又带着几分威严的脑袋突然从旁边一间办公室的门框边探了出来。 那双锐利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随后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穿透走廊的宁静:“小江,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江昭阳闻声,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心中不禁微微一动。 这个叫他的人,正是镇党委副书记邱洪。 对于这个邱洪,江昭阳对他的印象并不差。 按照常理来说,自从林维泉接任了镇党委书记一职后,按照职位的顺位,邱洪接任镇长一职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毕竟,邱洪作为镇上的三号人物,分量并不轻,业绩也有。 可是,可是现实很打脸。 林维泉即便是当了镇党委书记,可是他的镇长一职却也没有交出,仍然兼任。 这样一来,林维泉不仅掌握了党委的决策权,还牢牢把控着政府的执行权,党政大权一把抓。 他成了琉璃镇上无人能及的绝对权威,是琉璃镇说一不二,权势滔天的人物。 这样的变化,让邱洪的处境变得有些微妙。 原本触手可及的镇长宝座,突然间变得遥不可及。 江昭阳看在眼里,心里也不禁为邱洪感到几分惋惜。 他知道,在这个权力场上,有时候实力和资历并不能决定一切。 “邱书记,有何指示?” “来!坐!” 江昭阳进来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邱洪见状,正要起身去为江昭阳倒一杯水。 江昭阳连忙站起身,双手微微摆动,急忙道:“哪能让书记倒水呢?” “这岂不折煞我这个小小的科员吗?” “不,按我的实际工作来说,不过是个小小的水库工罢了。” 不等邱洪回应,江昭阳已经快步走到饮水机旁,熟练地拿起茶杯,先是为邱洪冲泡了一杯香气四溢的绿茶,又为自己也准备了一杯。 他将一杯热腾腾的茶水轻轻推向邱洪。 江昭阳微笑着说:“邱书记,请喝!” 邱洪接过茶杯,轻啜一口,“小江,你也喝呀!” 江昭阳笑着摆摆手,“我刚才在童书记办公室也喝了不少呢,现在肚子里感觉跟装了个小水库似的,水汪汪的,再也装不下了。”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自嘲。 邱洪闻言一愣,随即笑出了声,“你把茶当水喝啊?这可得注意,茶虽好,不是水,可不要贪杯哦。” 江昭阳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晃了晃,里面的茶水随着他的动作泛起一圈圈细腻的涟漪。 然后他自嘲地一笑,低声呢喃道:“茶水,茶水,说到底,茶不也就是水吗?” “加了几片叶子,便能品出千般滋味,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多了些经历,便觉复杂难解。” 坐在对面的邱洪闻言,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笑道:“喝茶得细细品尝,方能体会其中的甘醇与回甘,可不是像你那样咕嘟一声就灌下去的。” “看来你今天是真有些激动了,毕竟你的名字也出现在了那份推荐名单上啊。” “连茶都一饮而尽啊。” 江昭阳闻言,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他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无奈与自嘲:“那份名单,唉,我自知没戏!” “我不过是这场竞争中的陪客罢了。” “真正的舞台,不属于我。” 邱洪却道:“那可不一定,小江。” 第53章 别藏着掖着! “既然你的名字能出现在那份推荐名单上,就说明组织上是认可你的能力和资格的。” “现在还没到尘埃落定的时候,切不可轻言放弃,更不必气馁。” 江昭阳心中的阴霾似乎并未完全散去。 他转移了话题,用以掩饰自己的失落:“我看到童立贯以及你,都坐在办公室里,似乎在等什么似的?” 邱洪点了点头,解释道:“是啊,今天不是进行了民主推荐吗?大家都期待着结果,不过……”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江昭阳的反应,“组织部的工作人员已通知我们,说是要让所有的党政班子成员都稍候片刻。” “他们还需要和每个人单独谈话,进一步了解候选人的基本情况。” 说到这里,邱洪的眼神突然变得微妙起来,嘴角勾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漫不经心地抛出一句话:“对了,小江,你上面到底有没有关系罩着?” 江昭阳闻言,手中的茶杯微微一晃,茶水险些溅出。 他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感到意外。 愣怔片刻后,他苦笑答道:“我?我能有什么关系罩着?” “你看,之前那个傅正亮都因为贪腐问题锒铛入狱,哦不,准确说是被双规了。” “他哪里还能罩得住我?” “再说了,被一个贪官罩着,对我来说是福还是祸啊?” 邱洪见状,轻轻摆了摆手,“小江啊,你别误会,我并非意指傅正亮。” 邱洪顿了一顿道:“我并不是说的这个呢。” “那你是说什么?” “我是想问,在咱们县里,你是不是有很重要的关系?” 江昭阳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邱洪问的是这个。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更甚:“邱主任,你这可真是问倒我了。我在县里,哪里能有什么重要的关系呢?” “如果真有你所说的那样强大的后台和关系,我江昭阳现在也不至于在荒郊野外守水库,也不至于这般举步维艰了。” “我爸,你也认识,他老人家现在也是那泥菩萨过河,自己都深陷困境,焦头烂额,哪里还有多余的力气和能耐来为我提拔助力,让我如鱼得水呢?” 邱洪闻言,眉头紧锁,似乎还想从江昭阳的表情中寻找出一丝端倪来。 “可是,小江,如果说你背后没有什么强硬的背景或者关系,那今天的这份推荐名单上的条件——那严苛的学历门槛、特定的年龄要求,还有那要求丰富的基层工作经历。” “怎么看上去就像是为你量身定制的一般,分毫不差呢?” 江昭阳回答说:“这个我不清楚,但是不会是为我定做的。” “要是这条件真的是给我量身定做的,那何狄他又怎么可能有机会?” “他又怎么能站在这个舞台上,与我竞争同一个位置呢?”江昭阳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自嘲,几分对现实的无奈。 “可是,反过来想,既然有何狄这样的竞争对手在,我又怎么可能还有机会呢?”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不过是这次选拔的一个陪客罢了。” 江昭阳的话语里充满了自我解嘲的意味。 邱洪听罢,却依然有些半信半疑:“小江,你就别藏着掖着了。你要是真的上面有人罩着,可别瞒着我啊。” 江昭阳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邱书记,我要是真有那么硬的关系,还会被人放逐到那个鸟不拉屎的荒郊野外守水库,被人边缘化,无人问津吗?” “还会每天在这个破水库里消磨时光,虚度年华吗?你看看我现在的处境,像是有人罩着的样子吗?” 邱洪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似乎对江昭阳的答案并不感到意外。 邱洪低头沉思片刻,然后说道:“嗯,你说得也有道理。那倒也是,你要是真有关系,也不至于混到现在这个地步……” “我理解你的难处,也相信你的为人。” “不过,在这个圈子里,有时候光有能力和努力是不够的,还需要一些……‘助力’。” “当然了,我不是要你刻意去结交什么人,只是提醒你,多留意身边的人和事,说不定哪天就能遇到你的‘贵人’。” “谢谢邱书记的提醒!”江昭阳言不由衷道。 他知道邱洪还算是关心自己的人,他不能拂他的好意。 只是这个能改变自己命运的贵人,岂是自己想结交就能结交的?自己身边最贵的人不就是林维泉吗? 他是整治自己最狠的人,巴不得将自己打入十八层地狱呢。 能够真正改变命运的贵人,绝非轻易可得。 那些离自己远的,手握重权、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更是众人瞩目的焦点,想结交者趋之若鹜,是众人阿谀奉承,巴结讨好的对象。 他们的身边总是围绕着各种试图攀附的人。 在这样的环境下,自己一个普通且被放逐的干部,想要刻意结交,无异于痴人说梦。 自己能挨近吗?结交不了的啊! 当然,有时候,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一次意外的帮助,都可能成为人生路上的重要转折点。 而这些,往往就藏在那些看似不起眼的人和事中。 遇上这种贵人? 那得千年等一回。 蓦地,江昭阳的脑海中一个人影倏地一闪,总不可能她是自己的贵人吧? 他又马上否定了。 回想起上次,当他听闻县委书记竟是一位女性时,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她的身影。 那一刻,江昭阳的心中莫名地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期待与憧憬,但很快,理智便如冷水般浇灭了他的幻想。 然而,这次,这个看似荒唐的想法竟又一次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如同春日里顽强生长的野草,怎么也拔除不尽。 他不禁有些困惑,为什么自己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想起她? 总觉得她会是自己的贵人? 是什么让自己在潜意识里将她视作了可以引领自己走出困境的贵人? 更令他感到不解的是,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此刻竟又如此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 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推动着他去相信、去期待。 第54章 诋毁 江昭阳不禁苦笑,他深知自己的想法有多么的天方夜谭。 这种念头虽然可笑,却也是人在困境中寻求希望的本能反应。 与此同时,邱洪内心其实是十分沮丧,心情沉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他与县长张超森的关系,就像冬日里的一杯温水,不冷不热,平淡无奇。 送礼邱洪也送,可是不多,自然得不到青睐。 有一次过年,他上门拜年,送的红包只有一千元。 然而,张超森只是轻蔑地瞥了一眼,顺手一扔,那红包便被丢弃在宽大的沙发上。 那一刻,邱洪的脸色涨得通红,尴尬与屈辱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无法抬头。 这次,当镇长的职位空缺出来,各种猜测与议论不绝于耳。 邱洪本以为,按照往年的惯例和内部的某些“默契”,自己理应成为接任者的不二之选。 为了这个目标,邱洪本私下里进行了多番活动。 他特意拜访了县上的一些领导,希望能够得到他们的支持与推荐。 每一次的交谈,他都小心翼翼地拿捏着分寸,既表达了自己的意愿,又不显得过于急切。 力求在每一个细节上都做到尽善尽美。 谁知,无论他多么努力,最终却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要想进步,难! 没有后台和靠山太难了! 这次,邱洪看到江昭阳被列入候选人名单,猜想江昭阳背后必定有着强大的后台支撑。 否则,在这个关系错综复杂的官场里,一个默默无闻的人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脱颖而出? 现在一问之下,江昭阳的话语却如同一盆冷水,浇得他从头至脚透心凉。 让他如坠冰窖,大失所望。 原来,江昭阳在这场激烈的角逐中,只不过是作为别人的陪衬,一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可有可无的存在。 在何狄与江昭阳这两位实力相当的候选人之间,邱洪的内心天平无疑倾向于江昭阳。 他欣赏江昭阳的谦逊与才华,认为这样的人才是官场中难得的清流。 然而,现实的残酷却让他不得不面对一个冰冷的真相:波谲云诡的官场世界里,才华与努力并不足以决定一切。 现实往往很打脸。 当江昭阳与他道别时,邱洪勉强一笑,好久才说了一句“保重”!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陈琪珙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作为这次选举的组织者,他原本对何狄寄予了厚望。 然而,当两个工作人员将验票结果递到他面前时,他的头脑仿佛被一枚重磅炸弹击中,“轰”的一声炸开了。 他只觉得眼前一黑,金星四溅。 紧接着是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太出人意料之外了。 “这……这怎么可能?”陈琪珙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他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手中的统计表。 那上面的数字仿佛一个个冰冷的箭矢,无情地刺穿了他的心脏。 何狄的得票数之少,简直超乎了他的所有想象。 别说过半数,就连百分之十五的门槛都未能跨过。 这意味着,除了党委政府的少数领导外,其他人投他票数的寥寥无几。 反之,江昭阳的得票数却遥遥领先,让陈琪珙大跌眼镜,惊骇不已。 那数字不仅仅是领先,更是达到了一个惊人的高度——百分之八十以上,宛如一道璀璨的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陈琪珙错愕的脸庞。 陈琪珙从事组织工作多年,见过各种各样的情况,但眼前的这一幕,无疑是他职业生涯中最为震撼的一次。 这样的情况实在大大刷新了他的认知,让他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 现实却给了陈琪珙一个响亮的耳光——何狄的群众基础竟然如此之差,这让他感到惊讶不已! 而另一边,作为陪衬的江昭阳,其群众基础竟然出乎意料地好。 这简直让他难以置信! 他一脸狐疑地向林维泉问道:“这个江昭阳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的人?” 林维泉闻言,脸色一沉,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这个江昭阳啊,简直是工作吊儿郎当的典型。” “他对待工作的态度漫不经心,每天的工作只是例行公事,毫无热情和责任心可言。” “为人嘛,更是玩世不恭,总爱开些不合时宜的玩笑,给人一种轻浮不靠谱的感觉。” “至于作风,那就更不用说了,飘浮得很,做任何事情都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完全凭感觉行事。” “为了改变他,让他变得踏实稳重,工作责任心强一些,我让他到水库工作,结果让我大失所望。” 说到这里,林维泉的语气有些气愤,“他对林业稀有动物种类减少负有一定的责任。” “陈部长,你知道吗?他不仅是水库的管理员,还兼任着护林员的职责。” “然而,他却时常疏忽职守,导致一些稀有动物因失去保护而数量锐减。” 就在诋毁完江昭阳后,林维泉倏地一拍脑袋,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复杂起来,眼神中闪烁着犹豫和挣扎。 他欲言又止,几次张了张嘴,却又硬生生地把话咽了回去。 最终,他叹了口气,“其实,我……我还有件事情没告诉你。关于江昭阳……” “林书记,你是不是有什么话不好说?难道说,江昭阳的背后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陈琪珙不禁问道。 林维泉轻轻叹了口气,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似乎在衡量着接下来的话语重量。“是的,我想起了昨天吃晚饭时接到的一个电话。” “什么电话?”陈琪珙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他身体微微前倾,全神贯注地听着。 “可以说是他的准岳父吧。” “说了什么?”陈琪珙追问道。 林维泉沉默了片刻才说道:“他说,江昭阳现在喜新厌旧,见异思迁,完全变了一个人。” “喜欢在外拈花惹草,与形形色色的女人周旋鬼混,过着风流快活的日子。” “更令人震惊的是,竟然要抛弃谈了多年的女朋友,不,未婚妻。去追求所谓的新鲜感和刺激。” 第55章 这不合逻辑啊? “江昭阳昨天打电话给他,竟然主动要求与他女儿一刀两断,这简直如同晴天霹雳,让他难以置信。” “他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中了一般,愣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来。他无论怎么劝说都无济于事,铁了心啊。” 陈琪珙吓了一跳,竟然有这样的事? 江昭阳是水库管理员还兼任护林员,这可不是好工作。 这样的工作,往往需要长时间的独居,生活在荒郊野外,与深山老林为伴。 这样的生活环境,条件本就异常艰苦,为何他还会嫌弃自己的女朋友,甚至要与之断绝关系呢? 按说只有女朋友嫌弃他才正常啊。 这不合逻辑啊? 可是林维泉的话,能不相信吗? 肯定不是空穴来风! 果然,林维泉接下来的话,让陈琪珙更是惊愕不已,“起初,我也是半信半疑,认为他至少是夸大其词。” “然而?” “然而什么?”林维泉急切道。 “然而他给我放了一段手机录音,在那一刻,面对那无法伪造的声音证据,在事实面前,我才不得不相信。” 林维泉迅速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指尖轻轻一按,里面江昭阳的话清晰可闻,“我与小雯缘分已尽。我不想让她再为我受罪,她也受不了这个罪。” “因此,我提出解除婚约。” “从法律的角度来说,我们的婚约本就只是一纸空文,没有法律约束力。” “……她有权利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再见!” 林维泉一脸嘲讽,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声音中带着几分刻薄与轻蔑:“这家伙人品这样差,听听他的话‘她有权利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抛弃未婚妻还能说得如此动听,简直是高调入云,毫无廉耻之心!” “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这种无耻之尤的行径,不是伪君子又是什么?” “他的脸皮之厚,简直堪比城墙,让人叹为观止。” 他顿了顿,义愤填膺,继续说道:“这家伙一肚子坏水,算计来算计去,人品卑劣到了何种地步?这种人活在世上,简直就是对善良人的侮辱!” 陈琪珙听了,心里暗忖,江昭阳这不是道德败坏吗? 这样的人,拥有如此鄙卑的行为,按常理,不是应该立即成为众矢之的,受到道德的严厉谴责,被社会舆论的洪流所淹没,被众人唾弃,从此难以翻身吗? 一旦坐实,足以将他从云端拉入深渊。 而且现在有录音为证,已完全证实。 林维泉对于这件事的态度,从他那副得意扬扬、难以掩饰的神情中就可以看出端倪。 他显然不会选择隐瞒,更不可能将如此劲爆的消息压在心底。 相反,他极有可能会像获得了一份珍贵的宝藏一样,迫不及待地想要与人分享,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秘密。 不夸张地说,他不到处张扬才怪,恐怕昨晚上就已经在暗中添油加醋,将这个故事讲得绘声绘色了。 这样的消息往往会不胫而走。 一夜之间就可成为镇委政府人员茶余饭后的谈资,闹得人尽皆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是现在的情况为什么大相径庭,江昭阳不仅没有声名狼藉,反而还获得了数量惊人的票数? 为什么那些负面传闻对他毫无影响? 这正常吗? 不是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吗?意味着群众有辨别是非的能力。 难道这一时刻群众的眼睛都不雪亮了? 失去了辨别是非的能力? 陈琪珙一时头大如斗,如坠落迷雾之中,他得不出结论。 他紧锁眉头,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心中充满了困惑与不解。 好一会儿,他才勉强将思绪拉回现实,一脸迟疑地转向站在一旁的林维泉,声音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林书记,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既然江昭阳在各方面的表现都如此不堪,为何投票的结果会是这样?这简直让人无法理解。” 林维泉闻言,脸色也是倏地一变,他同样没有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事先,他已经费尽心思,给党委政府班子成员一一打了招呼,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们务必把票数全部投给何狄。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还特别要求这些成员向各自分管口参加投票的干部也打好招呼,务必做到上下一心,支持何狄。 当时,那些人都满口答应,拍着胸脯保证会按照他的意思去办。 林维泉本以为,这样一来,何狄获得高票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然而,世事难料,人心隔肚皮。 那些表面答应得好好的人,背地里却阳奉阴违。 或者是在无记名投票时,反对票是无法查清是谁投的。 下面的干部放心大胆地按自己的心意投,根本无所顾忌,所以最终投了何狄的反对票。 想到这里,林维泉不禁有些沮丧地说道:“这些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早就说过,差额推荐这种方式根本不好,它给了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可乘之机。要是采用等额推荐,哪里会有这些麻烦事?” “为什么不等额呢?” 陈琪珙深知林维泉此刻的心情。 而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再后悔也无济于事。 “林书记,你要明白,等额推荐固然可以避免这种局面,确保平稳过渡,但也会失去差额推荐所带来的竞争性和活力。” “而且关键一点,这是省委组织部规定的,推荐副镇长是竞争上岗,要选拔出真正有能力、有担当的人才。” “当然要差额,要有候选人!”陈琪珙没有好气道。 陈琪珙话虽然如此说,实则他是带着领导的意图来的,欲提拔的对象根本不是江昭阳。 让陈琪珙不解的是,新来的县委书记魏榕与县长的观点竟然出奇的一致。 她一来就要提拔何狄,这正中张超森的下怀。 张超森其实就是何东来父子俩的靠山,张超森原本还担心新来的书记会打破原有的权力格局,对何狄的提拔设置障碍。 没有想到情况如此出人意料之外,岂有不同意之理? 两人一拍即合! 第56章 能不请示机宜? 当然这是推荐提拔,意味着需要将符合条件的人选纳入考察名单中。 虽然是为何狄量身定做,但是这条件江昭阳却一样可以套用,而且还更胜一筹。 因为他还是选调生,享受优先提拔的资格。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的,不一定完全照此操作。 比如受过处分的选调生是丧失资格的。 可是何狄群众基础如此之差,得票数如此之少,这却是一个大问题。 对此,陈琪珙感到十分头疼,他眉头紧锁,一筹莫展。 他随即想了想道:“林书记,事已至此,我们再怎么抱怨也无济于事。” 陈琪珙缓缓说道,“我们还是得想办法应对,看看能否在接下来的环节中,通过其他方式……” 林维泉听了,心中一动,他急切地打断道:“陈部长,你也别太焦虑了。江昭阳那小子,想要喧宾夺主,哼,那是绝不可能的!” “哦?此话从何说起?何以见得?”陈琪珙眉头微皱。 林维泉从上衣口袋中摸索出一份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文件,轻轻展开,递到了陈琪珙面前,“你看这份处分决定就明白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江昭阳因为渎职,我们党委主要领导议定要给予他以记过处分。” “主要领导?”陈琪珙心中纳闷,主要领导不就是书记和镇长吗? 前书记进去了,镇长还没有卸任,还是你自己。 你与哪一个主要领导商议? 这不是撒谎吗? 不过是你一个人的意见而已。 但是他没有点破。 他仔细地看了一下处分决定书,不禁暗暗腹诽,这个处分理由还是有些捕风捉影,牵强附会。 “哦?这个决定已经做出来了吗?”陈琪珙眉头微微一皱。 “只是因为这几天我刚好被抽调去参加市委党校组织的镇委书记专题培训,时间上有些冲突,所以耽误了几天,还没有来得及召开全体班子成员会议正式过会通过一下。” 林维泉看出了陈琪珙的疑惑。 他接着说了一句话,试图打消陈琪珙心中的狐疑。 “这个处分决定书我提前给张县长过目了,他对此表示了完全的赞同与支持,认为按照这样的处理方式是公正且合理的。” “我召开党委会通过一下即可,相信过程会相当顺利。” 林维泉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胸有成竹的自信。 “这样一来,江昭阳受到了应有的处分,按照我们的选拔机制,他自然就失去了作为候选人的资格,这可以说是一票否决,毫无悬念。”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等待着对方的反应。 然后他又继续说了下去,“那么,这样一来,何狄就是目前唯一符合所有条件的候选人了。” 林维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陈琪珙微笑着点了点头,似乎对这样的安排感到非常满意。 不过,他倏地话题一转,“这个问题我做不了主。我还要向书记和县长做一下汇报。” “这个问题还要向书记和县长汇报?不就是提拔一个副镇长吗?多大的事?”林维泉诧异道。 陈琪珙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他缓缓说道:“你不是都提前将处分决定书征求了县长的意见吗?” “在你心里,这事的分量也不算轻啊。” “我此番前来,是肩负着书记和县长两人的共同嘱托。提拔何狄本是板上钉钉的事,可如今却横生枝节,眼看就要功亏一篑。” “你说,我能不第一时间向他们二位汇报吗?能不请示机宜?能不慎重请示下一步的应对策略吗?” “毕竟,在这个问题上,最终的决定权还是掌握在他们手中,他们才是最终拍板的人。” 林维泉一时语塞。 他随后鸡啄米一样点头不停,“对对对!陈部长你说得对!你毕竟是组织部门领导,纪律观念强。” 林维泉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恭维。 “这个处分决定书我就带走了。” “好,好吧!”林维泉马上回答道。他深知,在这个问题上,自己已经没有太多的话语权了。 沉默,像是一张无形的网,悄然笼罩在两人之间。 过了好一会儿,陈琪珙才开口,打破了这份压抑的宁静:“关于这次的投票结果,你知我知便好,没必要再公之于众了。” “毕竟,人心难测,一旦消息泄露出去,难免会引发一些不必要的风波。” “也会让我们的工作陷入被动状态。到时候,我们不仅会失去先机,甚至还可能被卷入漩涡,无法自拔。” “总之,我们都要做到守口如瓶,这样才不会给组织添乱。” “一切等待县上两位主要领导的最终决定。” “好!” “现在我们进入下一轮!与党委政府班子成员的个别推荐谈话。” “你的立场已经很明确,你的态度我也已经了然于胸,关于这一点,我们无需再多言。” “接下来的谈话,我将重点了解其他成员的想法。” “其他的班子成员确实需要逐一谈话,这是必不可少的流程,我们必须确保每个环节都做到位。” “好!”林维泉点头回应,脸上带着一丝严谨而又不失恭敬的微笑。 “既然如此,那就到你的书记办公室去谈吧!” “行!” 随后,他们便前后脚离开了会议室,沿着走廊向林维泉的办公室走去。 来到了林维泉的办公室,林维泉先是习惯性地整理了一下桌面,随后熟练地拿起桌上那只雕刻着精致花纹的茶杯,轻轻倒入了几片色泽翠绿、形态匀整的龙井茶叶。 他转身走向饮水机,一边按下热水开关,一边调整着水温,确保每一滴水都能恰到好处地激发出茶叶的最佳风味。 随着热水缓缓注入茶杯,茶叶在水中翻腾起舞,逐渐舒展开来,释放出淡淡的清香。 瞬间茶香四溢,弥漫了整个房间。 “陈部长,请喝茶!”林维泉恭敬地将茶杯递到陈琪珙面前。 陈琪珙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顿时一股甘甜之味涌入口中,仿佛连心情都变得舒畅起来。 第57章 假话?真话? “不错!毕竟是名茶,甘甜中带着一丝清新的气息,沁人心脾,令人回味无穷。” 然后陈琪珙清了清嗓子,字斟句酌道:“林书记,根据组织上的相关规定,我与班子成员进行一对一交流时,为了确保谈话内容的保密性和深入性。” “你作为单位的主要领导,需要暂时回避一下,希望你能理解并支持这项工作。” 陈琪珙深知,在一个相对私密的环境中,更容易让人敞开心扉,坦诚交流。 林维泉闻言,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仿佛是在自责自己的疏忽,“哎呀,看我这记性,光顾着和部长你谈天说地,差点把这重要的一环给忘了。” “你说得对,这是规矩,好,我马上出去,到外面等候,绝不打扰你们的谈话。” 说着,他便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准备离开。 “林书记,你别急,慢点。”陈琪珙见状,连忙补充道,“还有一事需要确认,班子成员都在自己的办公室等待吗?” “是的,早已通知到位,就等待你一一叫唤了,正式开启这一环节了。” “第一个谈谁?接下来谈谁?我负责通知他们挨个做好准备!” 陈琪珙微微一笑,显得胸有成竹,“从副书记开始谈起,这是规矩,也是尊重。” “按党内排序来做推荐谈话,既公平又公正,能让大家心服口服。” “至于通知嘛,你无需亲自一一通知,这事交给一个细心的干事去处理就好。” “好,行!邱洪那边我亲自通知一下,毕竟他是副书记,位置特殊,需要特别对待。” “至于其他的人,我就按你的意思,让党政办干事通知一下。” “可以!” 林维泉推门出去了。 不一会儿,邱洪来到了门前,他敲响了门。 “请进!”里面传来了陈琪珙的声音。 邱洪走了进去。 “邱书记,请坐!”陈琪珙抬头望向邱洪,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指了指面前的椅子,示意邱洪坐下。 邱洪拘谨地坐了下来。 看到邱洪这副正襟危坐的模样,陈琪珙不禁哑然失笑。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邱洪同志,我们是不是陌生人?这是初次相见?” “不是的,我认识陈部长十多年了。” 陈琪珙闻言,脸上的笑意更甚,“那你为什么还这么放不开?” “有必要在我面前这么拘束吗?岂不是生分了?我们应该坦诚相待才对。” 邱洪眼神中带着几分审慎,他开口道:“陈部长,我深知你的时间宝贵。” “因此,我希望能直接切入主题,不让你的时间有丝毫浪费。因为还有其他的班子成员在坐等推荐谈话呢。” “请尽快进入状况吧!” “好!那我也不绕圈子了,请你谈一谈对何狄与江昭阳这两位候选人的看法。”陈琪珙直截了当。 “最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请放心,今日之谈,我将守口如瓶。” “这也是为了确保领导决策能够基于最真实、最全面的信息,做出最为理性的判断。” 听了陈琪珙的话,邱洪思索了一下,才说道:“陈部长,在回答您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 “你希望听到的,是迎合现状、听起来悦耳却可能失真的假话,还是直面现实、可能不那么顺耳但更为真实的真话?” 陈琪珙的表情变得更为专注,他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认真地问道:“假话怎么说?真话又怎么说?” 邱洪的眼神变得深邃,他说道:“这次的选拔条件似乎就是为他量身打造。” “如果说假话,那么我会说何狄同志德才兼备,几乎无可挑剔。” “他才华横溢,无论是在工作能力还是人际关系上都表现得极为出色。” “更重要的是,无论是工作经验、工作态度还是个人魅力,他都完美契合副镇长一职,除了他,再无第二人选。” 邱洪嘴角挂着一抹淡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深意与戏谑,仿佛是在试探,又似在调侃,“陈部长,这样的溢美之词,字字珠玑,句句动听。” “它们如同春风拂面,让人心旷神怡。” “想必也是你及上级领导乐于听闻的,对吧?” “再说,这些好听的言论流传出去,对我而言,究竟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呢?” 说到这里,邱洪又玩味地补充道:“溢美之词即使传出去了,对我是好还是不好?” 陈琪珙一脸尴尬,“我要听的是实话,我负责原汁原味地带给领导这些话,我会毫无保留地转达给上级领导的。” “至于最终的决定,那自然是领导根据全局考量来定,我无权置喙,也无法预知。” “现在,请你直言不讳吧!说真话吧!” 陈琪珙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摊开在办公桌上。 他握着笔,随时准备记录下每一个字。 “你的每一个字,我都会仔细记录,确保它们准确无误地传达给领导。” 邱洪见状,轻轻点头。 他明白,眼前这位陈部长虽身处中层,却也能坚守原则,不易。 “陈部长,既然你想听的是实话,而非那些空洞无物的溢美之词,那我就直言不讳了。” “我希望我们之间的对话,能够如同白纸一般,干净、直接,没有那些冗长的铺垫和无谓的寒暄。” 说到这里,邱洪刻意停顿了一下。 仿佛是在为接下来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做着某种心理准备。 他在衡量着接下来的话语是否合适,是否会对现有的局面造成不可预估的影响。 然而,经过一番短暂的内心挣扎后,他还是决定继续下去,将心中的想法一吐为快。 他的话石破天惊。 “何狄这家伙,”邱洪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与愤怒,“除了阿谀奉承、讨好领导那一套外,我着实看不出他还有什么值得称道的优点。如果讨好领导这也是优点的话。” “媚上欺下、嚣张跋扈、不学无术、心胸狭窄……”邱洪一口气列出了何狄的诸多劣迹。 每一个词都如同重锤一般。 狠狠地敲击在陈琪珙的心上。 第58章 是他写的? 他不禁皱起了眉头,眼神中流露出难以置信与震惊。 “而且?” “而且什么?”陈琪珙皱起了眉头。 “而且,”邱洪的语气突然加重,“而且何狄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渣男!” 听到这话,陈琪珙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揪住,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他瞪大了眼睛,满脸愕然。 书记与副书记的话语竟如此大相径庭,截然不同啊? 一个来自书记,一个来自副书记,虽然立场不同,言辞各异。 但他们的话语却如同一道无形的箭矢,共同指向了一个令人敏感且复杂的话题——渣男。 他们两个都谈到渣男,何狄与江昭阳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渣男啊? 这两个名字在他脑海中盘旋。 如同迷雾中的两盏灯,忽明忽暗,让人难以分辨。 “请问,有具体的事实依据吗?”陈琪珙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冷静和客观。 他希望能够从对方的口中得到更加详细和确凿的信息。 邱洪点了点头,“当然有。何狄他玩弄女性,将一个来自邻乡卫生院的女护士刘鸥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先是甜言蜜语,哄得刘鸥团团转,害得人家几次堕胎,玩腻后又无情地将她抛弃,始乱终弃。”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刘鸥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她变得精神恍惚,痛不欲生,甚至一度产生了自杀的念头。” 说到这里,邱洪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和同情。 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这种行为,难道还不算渣男吗?” 陈琪珙听着邱洪的讲述,心中不禁惊骇。 他没想到,何狄竟然是这样不堪的一个人。 邱洪却欲言又止,似乎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 其实,邱洪还有一点儿没有讲,这个女孩其实是他的一个远亲,这也是他对何狄深恶痛绝的原因之一。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邱洪却突然戏谑地笑了起来:“不相信?那就算我撒谎了吧!可以吗?” “反正,事实就是这样,无论你是否相信。” 陈琪珙沉吟半晌,“你反对对何狄的提拔,对吧?” 邱洪闻言,眉头一皱,没好气道:“我难道说了这么多,是赞成他提拔?你觉得我像是在为他说好话吗?”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 陈琪珙停下了手中的笔。 他轻轻地抚摸起茶杯,转动了几下,眼神里闪烁着几分深意。 他转换了话题,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妙:“咱们暂且先把品德这层面的问题搁置一旁。” “就事论事地说,何狄在才华上,还是颇有可取之处的,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邱洪闻言,眉头微微一皱,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感到意外:“这话是从何说起?我还真没看出来。” 陈琪珙微微一笑,似乎早已料到对方的反应。 他压低声音,仿佛是在分享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你可知,何狄最近与林维泉联手撰写了一篇关于乡镇转型经济的调研报告?” “那篇文章,见解独到,分析透彻,书记看了之后大为赞赏,连连称奇呢。” 邱洪闻言,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不由自主地撇了撇嘴:“是他写的?你确定?” “你是说那篇文章署名的还有林维泉?且排名在前?”陈琪珙一愣后,恍然大悟道。 陈琪珙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虽然林维泉的名字赫然在前,但在这个圈子里,谁心里没点数呢?” “领导公务繁忙,哪有那么多时间亲力亲为去撰写这些长篇大论?” “真正埋头苦干,一字一句斟酌推敲的,真正执笔的还不都是下属?这是圈子里公开的秘密,只是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说到这里,陈琪珙故意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等待邱洪消化这些信息。 他然后才继续说道:“你想想,那篇文章里那些深刻的洞察,精准的数据分析,还有那些富有前瞻性的建议,哪一项像是出自一个不学无术,被你贬得一无是处的人之手?” “林维泉署名,不过是因为他是领导而已,或许提过几条建议,但真正的作者,舍何狄其谁?” 邱洪的下巴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嘲笑弧度,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戏谑与不屑。 “我听说这事是江昭阳一直在负责的啊?每一个细节都倾注了他的心血和智慧。” “可如今,怎么突然间就变成了林维泉和何狄两人的‘杰作’了?” 他眼神中闪烁着质疑的光芒。 邱洪等待着陈琪珙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林维泉作为领导,如果他确实是从宏观角度出发,高屋建瓴地提出了几条重要的建议,并且在最终的成果上署上自己的名字,那还勉强可以理解。” 邱洪说到这里,语气微微一顿,眼神转而锐利地盯了陈琪珙一眼,“但何狄呢?做了什么?” “难道仅仅是因为与林维泉关系密切,就能堂而皇之地将别人的劳动成果据为己有?这岂不是明目张胆的剽窃吗?” 陈琪珙闻言,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嗯……可不可以这样理解?” “如何理解?” “可不可以这样说,最初这项工作确实是由江昭阳全权负责的。” “但后来由于组织安排,他被调去守水库,无法继续跟进。” “于是这项工作的收尾部分便自然而然地落到了何狄的肩上,最终由何狄完成了所有流程并签署了自己的名字?” “从这个角度来看,这能算是剽窃吗?” “毕竟,前期的努力和后期的完成都是不可或缺的部分。” 邱洪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他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陈部长,关于这个问题,我倒是有一个颇为形象的比喻。” “不知道您是否愿意一听,看看能否接受我的这番独特理解?” “哦?说来听听。” 陈琪珙的好奇心被勾起。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准备倾听邱洪的话。 第59章 未免太过牵强了吧! “想象一下,在一片广袤的原野上,有一个人正在竭尽全力地拔一棵树。” “他双手紧握树干,双脚深深扎进泥土,脸上汗水淋漓,青筋暴起,他用尽了全身的洪荒之力。” “经过长时间的努力,那棵树终于开始松动,树根渐渐露出了地面,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 “然而,就在这时,另一位不速之客突然出现了。” “他没有参与之前的任何努力,却径直走到那棵即将被拔出的树旁,毫不费力地挤开了那位已经筋疲力尽的拔树人。” “接着,他双手握住树干轻轻一拽,那棵几乎要被完全拔出的树便应声而出,被他轻而易举连根拔出。” “那么,问题来了——这位后来者,是应该被视为完成了整个拔树过程的英雄,还是说他只是巧取豪夺,将他人的劳动成果据为己有呢?” 邱洪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反问。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陈琪珙的脸上,似乎在等待一个满意的答案。 陈琪珙听完这番话,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他瞪大了眼睛,嘴唇微张,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一方面,他对邱洪那精妙绝伦、直击要害的比喻感到由衷的惊讶,那比喻如同锋利的刀刃,精准地剖开了问题的核心。 另一方面,他又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中。 面对这种错综复杂、交织着各种利益与情感纠葛的情况。 如何公正、客观地界定每个人的功过是非,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难题。 最终,他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瞠目结舌,哑口无言。 半晌,陈琪珙才说道:“何狄或许在某些细节处理或是执行层面也有贡献,只是这些贡献在最终呈现时被放大了。” “他的最大错误,就在于他忽略了江昭阳那不可或缺的贡献。没有为江昭阳署名。” 邱洪闻言,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里藏着深深的轻蔑与不屑。 “你的意思是说,”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个原本不学无术,整日媚上欺下,飞扬跋扈的角色。” “仅凭那么一些微不足道的、任何人都能轻易完成的贡献,就能摇身一变,成为这个至关重要的调研课题的核心人物?” “有这样贡献的人多了去了,”他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讽刺,“打印文件的,校阅文稿的,装订报告的,甚至是送到县上去的,还有那开车送的,他们哪一个没有为这个项目出过一份力?” “哪一个没有贡献?” “如果按照你的逻辑,那是不是这些人都应该在成果报告上署上自己的名字,让调研报告变成一份冗长无比、名字成堆的名单?” 说到这里,邱洪不禁摇了摇头。 他的眼神中满是对这种荒谬逻辑的嘲讽。“这都要署名的话,那调研报告还怎么体现真正的核心价值?” “是不是得写上一长串的名字,直到把纸都铺满,才能让所有人满意?”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尖锐,直击问题的要害。 “这逻辑,未免太过牵强了吧!” “再者说,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为何在调研初期乃至中期,我们从未听说过何狄的名字,从未听说他有过参与?” “难道他是凭空冒出来的?还是我们集体失忆了?” 邱洪一连串的反问如同连珠炮一般,让陈琪珙瞬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他被噎得一时语塞,却找不到一句有力的反驳。 “这背后的真相,恐怕远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 陈琪珙意识到,自己提出的假设似乎并不能完全站得住脚。 他面红耳赤。 他尴尬地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岔开了话题,“邱洪同志你的观点我清楚,你的意见我也做了记录。” “这些我都会向领导做出详细的汇报。” 说到这里,他话题一转问道:“关于江昭阳呢?我知道你的意思是推荐他,但你对他有哪些具体的看法或者评价?” 邱洪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似乎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正如陈部长你知道的一样。” “我知道什么?”陈琪珙一脸懵圈。 “他是选调生你不知道吗?” “这个……”陈琪珙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笑容。 他迅速调整了一下心态,试图挽回些许颜面,“我,我当然是知道的,只是刚才一时没想起来罢了。” “江昭阳的潜力,我原来一直都很看好。” 邱洪继续详尽地阐述道:“选调生在提拔方面的确享有优先权,这是组织对他们基层锻炼和潜力认可的一种体现。” “而江昭阳,他的实力绝对不容我们任何人小觑。” “他不仅具备扎实的专业功底,更难能可贵的是他那份对工作的执着与热爱。” “他工作踏实,积极肯于,他曾经驻村半年,有着深厚的基层工作经验,对群众需求有着深刻的理解,解决问题的方式更为接地气,且在工作中展现出卓越的工作能力。” “无论是处理复杂问题还是应对突发状况,他都能游刃有余,让人不得不佩服。” 说到这里,邱洪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当然,最终选择是否提拔他,这需要组织综合多方面的因素来考虑,我不是决策者,所以我不知道结果会如何。” “但是,从我个人角度出发,我是极力推荐他的。” “我相信,给他一个更高的平台,他一定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为党和人民的事业做出更大的贡献。” 陈琪珙一边听着邱洪的话,一边认真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每一个要点。 他深知这次谈话的重要性,也明白自己作为组织人事部门的一员,在选拔干部方面肩负的责任。 当邱洪说完最后一句话时,陈琪珙合上笔记本,点了点头,说道:“好!你的意见我都记下了。” “时间不早了,我还要与其他几位同志谈话,了解他们的想法和意见。我们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吧。” 邱洪闻言,起身站了起来。 邱洪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第60章 赶鸭子上架 他微笑着对陈琪珙说道:“好!陈部长,应该说的我都已经一吐为快了。” “我相信组织会做出正确的决定。再见!” 说完,邱洪与陈琪珙握了握手,便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紧接着进来的是董先。 “董委员,快请坐!”陈琪珙热情地招呼着。 董先拘谨地回应着,缓缓坐下,双手不自觉地交叠在一起,显得有些局促。 “董委员啊,你是组织委员,对于干部选拔,你的意见很重要。” “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咱们直接进入正题吧。”陈琪珙开门见山。 “在何狄与江昭阳之间,你推荐谁?” “他们的优缺点你能说说吗?” 董先沉思了一会儿,“两人各有所长,各有千秋。不是因为优秀,组织上也不会将他们纳入候选人之列。” 陈琪珙微微点头,示意董先继续说下去。 “何狄的优点在于协调上下关系,在沟通层面上比江昭阳要强。” “那么,基于你的观察和了解,你更倾向于推荐谁呢?”陈琪珙的笑容中带着几分玩味,似乎在期待着董先的回答。 董先闻言,脸上闪过一抹犹豫。 他低下头,再次沉思了片刻,然后嗫嚅着说道:“我……我还是倾向于推荐何狄。” 陈琪珙闻言,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拿起笔,在笔记本上认真记下了董先的推荐意见。 他然后抬起头,看着董先说道:“那好,我记下了。你还有其他想要补充的吗?” 董先摇了摇头“没有了,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 “那你出去吧!” “是!”董先起身,然后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随后进来的是纪委书记童立贯。 “童书记,请坐!” 童立贯微笑着,却没有急于就座。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陈琪珙面前的茶几。 他注意到陈琪珙那精致的茶杯中,茶水已悄然减至半杯。 于是,他轻手轻脚地拿起茶杯,缓缓走向饮水机旁,细心地为陈琪珙续上了温水。 “陈部长,请喝水!”童立贯将茶杯轻轻放回原处,语气中带着几分谦卑。 他然后恭恭敬敬地坐了下来。 陈琪珙接过水杯,轻啜一口,“童书记,你真是礼数周全啊,懂得待客之道啊。” “哪里,哪里,陈部长是客,到我们镇上来,没有什么好东西可招待的。我端茶递水不应该吗?” 陈琪珙轻轻放下水杯,“好了,言归正传,时间有限。” “今天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关于何狄与江昭阳两位同志,你更倾向于推荐谁?” “请你详细阐述你的理由。” 童立贯闻言,眉头微微蹙起,脸上浮现出一丝为难的神色。 他沉吟片刻,似乎在权衡着每一个字的重量。“陈部长,这两位同志确实各有所长,各有千秋。” “因此,要从中选出一个更胜一筹的,对我来说,确实是个难题。” “一切唯组织意图是从吧,选择谁我都没有意见。” 童立贯有些心有余悸,回想起前几天,他按照林维泉的授意,对江昭阳采取了打压策略,意图给他一个严厉的处分,以此来彰显自己的执行力,讨好巴结林维泉。 然而,那场交锋却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江昭阳平日里看似温文尔雅,实则骨子里透着股不屈之气的年轻人。 面对突如其来的打压,不仅没有丝毫退缩,反而针锋相对,言辞犀利。 直接将自己骂得体无完肤,甚至冠以“走狗”之名。 当时,童立贯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气得七窍生烟,恼羞成怒。 那一时刻他确实恨不得当场给他一个重重的处罚,让他一辈子翻身不了。 可是接下来的事,让他瞠目结舌,江昭阳竟然被列入推荐提拔人选。 这一消息如同当头一棒,让童立贯瞬间愣在原地, 自己一脚真是踢到铁板上了。 真是预料未及的事。 没有强大的背景,江昭阳敢于将自己骂得狗血淋头? 现在看来,江昭阳绝非池中之物。 他意识到自己是真真正正地惹到了一个自己根本惹不起的人! 但是何狄也是自己惹不起的存在。 他的父亲何东来,如今正是县长面前的红人,手握实权,担任着全县第一大局的局长之职,其影响力之大,可谓炙手可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何狄能够入围,绝非偶然,其背后的力量与布局,显然同样远超他的想象。何狄岂是简单的? 何狄与江昭阳现在是势均力敌,旗鼓相当。 在这样的局势下,选择站队无疑成了一场高风险的游戏。 一旦押错了宝,不仅可能错失晋升的良机,更可能让自己的官场生涯蒙上一层难以抹去的阴影,前程堪忧啊。 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最明智的做法莫过于做一个“骑墙派”。 既不偏向何狄,也不倾向江昭阳,两边都保持一定的距离,既不得罪任何一方,又能为自己留有余地。 这样的策略,看似中庸,实则可行。 聪明人要两头下注,或者两不得罪。 做一个骑墙派是目前最适宜的做法。 然后陈琪珙对于他这种做法却有些不满意,“童立贯同志,在这个关键时刻,你必须明确你的立场,非此即彼,没有中间地带。” “你的态度要鲜明,这样我才能准确地记录在案,为领导决策提供参考。” 陈琪珙的话如同一记重锤,击中了童立贯心中的敏感点。 一听到“记录在案”这四个字。 童立贯仿佛被电流击中,整个人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辨,既有惊讶,又有无奈。 “这……陈部长,我……我真的很难在他们之间做出选择。”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压力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有些赶鸭子上架啊,您,知道,我是从事纪检工作的,我的职责只是与处分干部有关。” 他说道这里,话又漏嘴了,“或者说我是肉里挑刺!这方面行,但是推荐干部我确实不在行啊。” 童立贯补充道:“当涉及推荐干部这样的事务时,我就真的感到力不从心,甚至有些手足无措了。” 第61章 弃权处理 “我的工作习惯和思维方式与这项工作不太契合。” “这方面组织委员更行,他了解熟悉每一个干部的优缺点,知道如何使用他们。” 陈琪珙看着面前这个滑不留手的童立贯,心里真是五味杂陈,哭笑不得。 这家伙简直是典型的墙头草,两边倒,局势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 他就立刻缩进壳里,绝不肯轻易露出半点锋芒。 陈琪珙深知,在局势没有完全明朗之前,想要从童立贯这里套出半点明确的意见,简直是难如登天。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换了个方式暗示道:“何狄这同志啊,优点确实是不少的,工作还行,对人也和善。” 童立贯一听这话,立刻条件反射般地附和道:“是的,是的,优点不少,组织上慧眼识珠,否则不会将他列入候选名单嘛。” “那你的意思是?” “我没有意思。” 童立贯就是不肯表明态度。 陈琪珙一听这话,心里更加明白了几分,这家伙又开始打太极了。 他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追问:“那依你看,何狄同志这优势,是不是足以让他在这次选拔中脱颖而出呢?” 童立贯一听这话,立刻道:“哎呀,这个嘛,我可不好说。” “我一切都唯组织意图是从,组织的决定肯定是英明的,正确的。” 陈琪珙见状,脸色微微一变。 他不再绕弯子,直接切入主题:“那你说说,江昭阳同志呢?” “你觉得他比起何狄来,是不是更适合副镇长的位置?” 童立贯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他立刻又摆出一副模棱两可的态度:“哎呀,这个我可不好说。” “江昭阳同志嘛,也有他的优点和长处。” “但是呢,我还是那句话,一切都唯组织意图是从。” 陈琪珙看着童立贯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他干脆直接摊牌:“你们镇党委不是还要对江昭阳进行处分吗?” 童立贯一听这话,顿时吓得全身一哆嗦,脸色也变得煞白。 他万万没想到,陈琪珙竟然会突然抛出这个敏感的话题来。 他赶紧矢口否认:“没有!没有这回事!肯定是您听错了!” 童立贯心里暗自嘀咕,那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无中生有,凭空捏造的。 那些所谓的证据,不过是按照林维泉的授意,为了将他这个眼中钉拔除,刻意从细枝末节中拼凑出来的罪名,简直就是鸡蛋里挑骨头。 如今,江昭阳已经攀上了高枝,背后有了坚不可摧的靠山,他怎么还可能傻乎乎地承认这种莫须有的事情呢? 这不是明摆着往火坑里跳,自找麻烦吗? 一想到这儿,童立贯就不禁一阵后怕。 他心里暗忖道,这不是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简直是往自己脖子里套绞索啊! 即使有林维泉兜底,也怕他到时候甩锅啊! 万一哪天风向一变,林维泉为了他自己的利益,转手就把我当作替罪羊给卖了,那可就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正当童立贯心中惴惴不安,不知如何是好时。 陈琪珙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份处分决定书,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眼神锐利地盯着他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们纪委作为这次处分的承办部门,你总不能对这份决定书的内容一无所知吧?” “知道还好,不知道你就是渎职。” 童立贯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问得愣住了,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只觉得脸上发烫,耳朵嗡嗡作响。 他张了张嘴,却半天没挤出一个字来。 童立贯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嗫嚅道:“这份……这份决定书,它……它是有些问题的,是经不起仔细推敲的。” 说完,他似乎找到了一丝底气,又急忙补充道:“而且,它现在还只是一个草稿,没有经过党委会的正式讨论和通过。” “所以……所以不能算数的。” 陈琪珙无语了。 他只得挥了一下手,“你既然不肯推荐,那我只能按照程序,将你视为弃权处理了。” “那行!”童立贯闻言,脸上瞬间浮现出了一种解脱的神色,仿佛刚刚从一场紧张的博弈中抽身而出。 他暗暗松了口气。 他心里暗自盘算着:自己的这一选择,虽然可能会让何东来心生不满,但至少没有直接触怒江昭阳。 在这个复杂多变的局势中,保持中立,不轻易站队,往往是明智之举。 万一最终江昭阳凭借某种力量脱颖而出,自己还能有转圜的余地。 前面已得罪了江昭阳,这次再与他做对的话,否则江昭阳一旦翻身,那自己岂不是要首当其冲,成为他报复的靶子? 打压的大棒不首先指向自己才怪呢。 …… 已到了吃饭时间,有人送来了丰盛的饭食。 陈琪珙草草地吃完了饭,马上又开始了工作。 接下来的时间里,陈琪珙依次与党委的其他成员以及副镇长等人进行了交谈。 然而,这些人的态度却让他感到有些无奈和失望。 他们或沉默不语,或含糊其辞,态度暧昧不明,与童立贯的表现如出一辙,似乎都在刻意避免明确表达自己的立场。 陈琪珙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个个都是老油条,观潮派。 他在心中暗中算了一下,现在态度明朗的有三个人,一个是林维泉,一个是董先,再一个就是邱洪。 支持何狄的就是林维泉与董先,是二人。 另一个旗帜鲜明支持江昭阳的就是邱洪了,他的态度不容置疑。 这样一来,局势就形成了二比一的局面,何狄暂时领先。 还有很大一部分人的态度依然不明确,他们就像是墙头草,哪边风硬就往哪边倒。 当陈琪珙在与领导干部个别谈话时,林维泉来到了何狄的办公室。 何狄一见林维泉的到来,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之色。 他连忙从办公桌后站了起来,毕恭毕敬地让出了自己的座位。 接着,他更是殷勤地为林维泉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那茶香瞬间弥漫在整个办公室里。 何狄双手捧着茶杯,恭恭敬敬地递到林维泉面前。 他的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林头,你降尊纡贵来到我这个小办公室。” “真是让我这里蓬荜生辉啊!” 第62章 一切皆有变数 “来来来,请喝茶!” “你也坐吧!” “是!”何狄小心翼翼地坐在林维泉对面的椅子上。 “林头,我这次没有什么问题吧?” “你觉得还有问题?”林维泉轻轻一笑。 他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直视着何狄,仿佛要看穿他的内心。 “有江昭阳这个煞神在,我心里不踏实啊!”何狄终于吐露了心声。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奈,几分恐惧。 江昭阳这个名字,就像一道无形的阴影,笼罩在他的心头,让他难以释怀。 “别担心,支持你的不仅是县长,还有书记,两巨头都支持你,你怕什么?”林维泉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他的话如同一剂强心针,瞬间让何狄心中的恐惧消散了大半。 “什么?”何狄闻言,心中不禁一阵狂喜。 何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县委那个女书记竟然会支持自己? 自己与她素不相识,完全没有交集啊!这怎么可能呢? 简直是喜从天降啊! “林头,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当然不是开玩笑。”林维泉再次点头确认道。 看到何狄脸上掠过一抹诧异,眉头轻轻蹙起,林维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他说道:“很有可能是那份详尽而深入的调研报告,如同一扇窗,让她从字里行间窥见了你的才华与潜力,从而对你有了初步的赏识。” “她从文字中认识了你!” 何狄会心一笑。 “接下来,你要做好谈话的准备,陈部长要与候选人谈话考察,你可别砸锅了。” “细节决定成败,可别在这关键时刻掉了链子。” “那,陈部长会具体问些什么问题呢?我需要提前准备些什么?” “他肯定会围绕如何当好一名副镇长这一主题展开提问,比如你的工作思路、对当地发展的见解、解决群众问题的能力,甚至是面对突发事件的应对策略。”林维泉耐心地解释道。 “我,我应当怎么回答?”何狄有些惶急道。 “这虽然是走一下过场,你也要好好应对一下。”林维泉道。 “别急,别急。”林维泉轻轻拍了拍何狄的肩膀,以示安抚,“你就答一下副镇长的职责,这样中规中矩的,他挑剔不出什么毛病的。” 说完,林维泉将一本工作册子推给他,“这里面都有,你用心记一下即可。” 何狄接过小册子,吃力地看了起来。 “你就在自己的办公室等待谈话,哪儿也别去!” “是!”何狄答道。 林维泉出去了。 何狄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 他思考片刻,决定给父亲何东来打个电话,分享这份突如其来的喜悦与不安。 “爸,这次镇上推荐晋升的事情,听说魏书记也挺看好我的?” 他的声音里难掩一丝激动。 “是的。” “那我岂不是双保险了?”何狄得意地问道。 然而,何东来的回答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虽然是这样,你也要低调收敛一下,浮躁易骄。” “你别忘了,官场如战场,变数随时可能发生。” “你现在不可张扬嚣张,志满意得。” “记住,小心驶得万年船,万一出现什么意外,也能从容应对。” 知子莫若父,何东来对于儿子何狄那浮躁且易得意的性格,可谓是了如指掌。 他深知,若是不加提醒,何狄很可能会因为一时的顺利而忘乎所以,最终导致满盘皆输。 因此,他又叮嘱道:“我没有早告诉你就是这个原因。” “在正式任命下来之前,一切皆有变数,没有得到之前的东西,永远不能算作是你的囊中之物。” “切记!” “煮熟的鸭子难道还会飞了吗?”何狄心里不以为然地嘀咕道。 得意忘形的何狄走了出去。 既然提拔副镇长的事瓮中捉鳖了,他要去找江昭阳,他要羞辱他一番才解心头之恨。 陈琪珙按照程序接下来是要与五个普通干部,也就是群众代表进行深入且细致的推荐谈话。 在正式谈话前,陈琪珙深知这些干部心中可能存在的种种顾虑与不安。 为了确保谈话的顺利进行,他特意安排了一个温馨的预备会议。 会上,陈琪珙以诚恳的语气向他们保证:“我陈琪珙在此郑重承诺,今天我们所讨论的一切,都将严格保密,仅作为我向领导层提供理性参考的依据。” “无论结果如何,我保证,绝不会有一句泄露到外界。” 一番说辞之后,果然产生了效果。 他们原本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眼中的疑虑与不安也逐渐消散。 这几位干部开始选择信任陈琪珙。 于是,他一一将他们召入办公室,开始了一对一的深入谈话。 他深知,这些普通干部虽然职位不高,但他们的声音往往更贴近群众,更能反映出最真实的民意。 毕竟,他们都是一些普通干部,尚未经历过大的世面,与那些老练的班子成员相比,显得稚嫩许多。 那些班子成员确实显得更为老练,但也更加圆滑。 他们如同职场中的“老油条”,总是习惯于在特定场合保持中立,既不轻易表露自己的观点,也不轻易得罪他人。 这样的态度,虽然看似稳妥,实则难以掏出真心话,更难以挖掘到有价值的意见与建议。 而眼前的这些普通干部,虽然稚嫩,却有着一股难能可贵的纯真与勇气。 在陈琪珙那沉稳而有力的声音落下后,这些干部们选择了相信。 在他们心中,陈琪珙的话不仅仅是个人的见解,更是组织的意志,是值得信赖的方向标。 他们经历过最初的犹豫,他们心中也不免有些忐忑。 毕竟,直言不讳往往伴随着风险,他们担心自己招致林维泉一伙的打击报复。 但最终决定还是一吐为快,将心中的真实想法和盘托出。 他们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从心底里掏出来的,真实而有力。 然而,当陈琪珙听完他们的陈述后,脸上却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整个人愣在了那里。 原来,这些干部们竟然全部一致推荐江昭阳。 没有一个人提及何狄的名字。 第63章 没脸没皮? 这个结果对他来说无疑是巨大的震撼。 他从未见过如此一边倒的情况。 江昭阳在大家心中已经树立起了不可动摇的地位。 何狄竟然在这一轮普通干部的推荐中颗粒无收,没有得到任何一票的支持。 这个结果不仅让陈琪珙感到惊讶,更颠覆了他多年来的认知。 在他看来,一个人的群众基础即便再差,也不至于落得如此田地。 这在他十多年的组织工作经历中,确实是极为罕见的一幕。 面对这样一份出乎意料的选拔结果。 陈琪珙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钝痛在太阳穴处剧烈跳动,仿佛要炸裂开来,将他的理智一并吞噬。 他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既有失望,又有困惑。 “两位领导看好的人,竟然是这样的?”陈琪珙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愕与不解。 难道,两位领导他们的期盼就这样落空了吗? 然而,短暂的失神之后,陈琪珙迅速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与理智。 自己只是一个做事的,不是决策者。 自己把这一切汇报上去,把矛盾上交就是了。 即便两位主要领导责难自己没有做好工作,自己也是没有办法的了。 想到这里,他定了定神。 接下来要做的是直接接触两位候选人了。 …… 何狄来到了小会议室,果然江昭阳在。 他是在等待谈话。 看到这一幕,何狄心中的恶意如潮水般涌来。 他故意提高了嗓门,带着几分戏谑与挑衅地说道:“哟,这不是江昭阳吗?” “哦不,现在应该叫你水库工才对。” “怎么,现在成了这副丧家之犬的模样?” “别人好歹还有个办公室可以栖身,而你,却只能蜷缩在这小会议室里,真是让人唏嘘不已啊。” “小会议室,可是专为领导们开会准备的地方。” “你江昭阳怎么就这么没脸没皮,堂而皇之地把自己当作领导,赖在这里不走呢?” “这次提拔副镇长的事儿,”何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满是轻蔑,“你真以为凭你那点能耐,能战胜我,有资格坐上这个位置?” “你真以为会有你的份?” 江昭阳闻言,脸上并未露出丝毫慌乱之色。 他反而以一种近乎嘲讽的口吻反唇相讥:“我的办公室被人,不,鸠占鹊巢,像个鸟窝了。” “这个小会议室至少还像人呆的地方,我不呆这儿呆那儿?” “至于你说副镇长一职不是我的,未免言之过早了。” 何狄一听,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怎么?你还真以为自己有那个本事,能在这次提拔中脱颖而出?” “这话要是传出去,怕是要笑掉别人的大牙了!江昭阳,你未免也太不自量力了吧!” “这话也真是没有谁了!” “我劝你还是早一点儿回水库去吧!” “水库虽然偏远,但那里毕竟有着你熟悉的生活和环境,总比在这里漫无目的地游荡要好得多。” “至少那儿水波浩淼,风景秀丽,你每次站在水库边,看着那一望无际的水面,心情是不是会变得稍稍舒畅一些?” “哈哈,有一句话儿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叫‘秀色可餐’!” “你可以吃吃风呀,喝喝景呀什么的。” 说到这里,何狄玩味道:“至于我吗?嘿嘿,等这次提拔的机会一到,我就去找柳雯。” “也体会一下‘秀色可餐’的滋味!” “你知道吗?她可是个美人胚子,肤如凝脂,让人垂涎欲滴。” “到那时,我可要好好地‘品尝’一番,哈哈!” “温香软玉,那一定脍炙人口,回味无穷啊。” 江昭阳的双眸如同两把锋利的剑,戾气在胸腔内如狂风暴雨般肆虐,几乎要冲破他的胸膛,蹿涌而出。 他一字一顿,声音冷冽如寒冬腊月的冰霜。 他的每一个字都带着锋利的刃:“何狄,你三番五次挑衅我,让我忍无可忍。” 他的眼神寒光迸射,让人不寒而栗。 “你信不信,我立马一拳可以将你击倒,让你四仰八叉,倒地不起,发出鬼哭狼嚎、瘆人的痛苦叫声。” 何狄被江昭阳那阴森慑人的眼神惊呆了。 他心中不由产生一阵阵惊恐。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汗毛倒竖,仿佛见到了世间最恐怖的事情。 他有些呆若木鸡,想逃! 但是,他的双腿仿佛灌满了铅一样沉重,哪能动得了分毫? 室内瞬间陷入了可怕的沉寂,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沉寂。 紧接着,夏蓓莉猛地推开门。 她的脸色微微泛红,呼吸略显急促,显然是急匆匆赶来的:“何主任,你在这儿呀?” “真是急死我了,害我到处找你呢!” 何狄闻声转过头来,目光中仍带着几分未消散的惊恐。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显然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惊恐中回过神来:“有……有什么事吗?” 他难以掩饰声音中的慌乱。 “陈部长要找你考察谈话呢。”夏蓓莉说道。 听到这里,何狄的心猛地一松,仿佛一块巨石从心头落下。 他意识到自己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借口。 可以逃离这个让他感到无比压抑和恐惧的地方。 他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那是一种在绝境中找到生机的庆幸。 他转而将目光投向了江昭阳,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他色厉内荏地喊道:“江昭阳,你等着!等我如愿以偿当上了副镇长,你的日子将生不如死!” 说完,他像一只脱缰的野马,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看着何狄那狼狈不堪、落荒而逃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尽头。 江昭阳的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了一抹冷笑。 夏蓓莉站在一旁,目睹了这一幕。 她眉头微蹙,“你与何狄……刚才发生了冲突?” “是的。”江昭阳淡淡道,“他有些欺人太甚!” 夏蓓莉闻言,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略带嘲讽的冷笑。 她那笑容如同冬日里的寒冰,既冷冽又尖锐:“你还真是不自量力啊。” 江昭阳被夏蓓莉这番话震得一时语塞。 第64章 戏谑之言 江昭阳没有立即反驳,而是静静地望着夏蓓莉。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夏蓓莉见状,更加不屑,白了他一眼,嗤之以鼻道:“你有什么资格与何狄这样的人一争高下?” “他背后有着错综复杂的势力网。” “而你,不过是一个陪考的,一个微不足道的角色。” “就算给你一根金箍棒,你以为自己就能真变成齐天大圣,翻云覆雨,无所不能,所向披靡吗?” “你现在够惨了,还敢得罪他?” “你明明知道他的脾气和手段,怎么还要与他争锋相对,这不是明摆着往枪口上撞吗?” “你不怕他当了副镇长后,利用手中的权力,将你按在地下滚动摩擦吗?” “再把你踩入十八层地狱吗?” 江昭阳冷冷一笑,“你可能怕,但是我不怕。” “我已是光脚的了,还怕穿鞋的吗?” “患得患失,只能失得更多。” 夏蓓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那就走着瞧吧。” “与他斗,你一没权二没势,在这个现实残酷的世界里,我看你最后会一无所有,只剩下一条裤衩。” “到了十八层地狱你也会没有衣服穿。” “到那时,你再后悔也来不及了。”夏蓓莉的话语中充满了对江昭阳未来的嘲讽与不屑。 看到夏蓓莉一脸轻蔑的样儿。 江昭阳气不打一处来,“你现在对我嗤之以鼻,爱理不理,那是你势利眼的个性使然。” “但请记住,今天的轻视,将是未来你无法弥补的遗憾。” “未来的某一天,我必让你刮目相看,让你高攀不起。” 夏蓓莉闻言,先是一愣。 接着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随即夏蓓莉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嗤笑出声,“若真有那日,我不介意为你洗手作羹汤,侍巾奉栉。” 她的言语间,满是讽刺与轻蔑。 江昭阳一愣,这是什么话? 夏蓓莉那句戏谑之言,如同锋利的刀片,在江昭阳的心上狠狠地刻下了一道痕迹。 这话轻视自己到了极点。 党政办与领导接触多,尤其与***接触多。 她肯定是相信了林维泉所谓交底的话。 认定自己只是一个陪客。 是用来充样子的。 因为何狄一个人玩儿太寂寞,找了一个最无希望的人陪他玩。 何狄是在猫儿戏老鼠。 果然,夏蓓莉并没有就此罢休。 她再次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几分挑衅:“这得太阳从西边出吧。” 言毕,她似乎还嫌不够,故意拖长了音调。 让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江昭阳的心上。 “太阳会从西边升起吗?”夏蓓莉突然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恐怕是白日做梦吧。”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嘲讽与不屑。 “还有没有事?没事,请你出去!” 江昭阳不再理睬她。 夏蓓莉不屑地哼了一声,她白了江昭阳一眼,一扭腰转身离开。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 每一声都像是在嘲笑江昭阳的无力与挫败。 江昭阳终于忍不住,低声暗骂了一句:“你这个趋炎附势的变色龙!”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为今天的所作所为后悔不已!” 何狄来到了临时谈话室。 见到何狄进来,陈琪珙站起身,热情地向前迈了几步,伸出右手与他相握。 “何狄同志,欢迎你。” 陈琪珙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客气地示意何狄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何狄小心翼翼地坐下,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不自觉地交叠放在膝盖上,目光紧紧跟随着陈琪珙。 他毕恭毕敬,一副谦卑的样儿。 陈琪珙开口道:“何狄同志,你今天被列入了副镇长的候选人之一。” “也就是说,你有很大可能会成为一名副镇长。” 听到这里,何狄的心脏猛地一跳,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揪住。 他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脸上的表情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窃喜与不安。 他咽了咽口水,“这,这是真的吗?我,我……” 陈琪珙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期待,“是的,能成为候选人之一,何狄同志,这是对你过去工作的肯定,也是对你未来发展的期许。” “那么,我想问一下,倘若你真的竞争成功,走上了副镇长的岗位,你有什么具体的打算或者计划吗?” 何狄深吸一口气,想将脑海中那些模糊的概念整理清晰。 但那些原本应该烂熟于心的词汇和计划,此刻却像是被厚重的雾气笼罩,变得模糊不清。 他忘记得差不多了。 何狄只得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地回答道:“我,我,这副镇长吗?是,是协助镇长工作的,对吧?” “我会,我会尽我所能,帮助镇长处理好镇上的各项事务……” 陈琪珙耐心地听着,没有打断他的发言。 等何狄稍微停顿了一下,他才接着问道:“嗯,这个方向是正确的。” “但是,你能具体说说,你打算在哪些方面协助镇长,又有哪些具体的措施或者想法吗?” 然而,当被问及具体要做些什么时,何狄有些懵圈。 他猛地一愣,手指不自觉地摸了一下后脑勺。 脸上露出了几分尴尬。 他的表情在这一刻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仿佛突然间被抽离了所有的语言能力。 何狄的眼神闪烁不定,嘴唇微张却半天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比如说……嗯……那个,我们的首要任务,自然是促进咱们镇的经济发展,让大家的口袋都鼓起来。” “还有,得不断改善民生,让乡亲们的生活品质更上一层楼。” “再者,维护社会稳定也是重中之重,要让每一位居民都能在安全和谐的环境中安居乐业……” “这些啊,都得在我在协助镇长的过程中,一步一步地,扎扎实实地去实现。” “不,不对!”何狄回过神,语气中马上带着几分纠正的意味,“书记才是***,我得主要协助书记去做这些工作才是。” 陈琪珙听了这话,眉头不由自主地轻轻蹙起,形成一个浅浅的川字。 第65章 云泥之别 他内心暗自叹息,何狄的语言表达能力,实在只能算差强人意。 他努力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但眼中的失望却难以掩饰。 何狄的话还词不达意。 副镇长当然要服从书记的领导,但是日常工作还是要协助镇长做的。 陈琪珙忍不住提醒道:“其实,副镇长的工作,既要紧密配合书记的战略部署,确保大方向不出偏差。” “同时,也要在日常工作中与镇长紧密协作,确保各项政策能够顺利落地,真正惠及百姓。” “这两者并不矛盾,反而相辅相成,共同推动着咱们镇向前发展。” “所以啊,咱们得把这两方面的关系理顺了,才能更好地服务群众,推动发展。” 何狄此刻显得有些狼狈不堪。 他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颊微红。 何狄脸上挂不住。 他心中暗骂道,不识相,还真当这是面试啊? 故意刁难我干吗? 难道你还真以为自己能决定什么? 书记、县长的决定,是你一个组织部的副部长能轻易撼动的吗? 意思一下得了! 何必这么一本正经,煞有介事? 哼,装腔作势罢了! 陈琪当然不知道何狄心里想什么,他说了一句,“继续!” 接着何狄无奈地开始背诵副镇长职责,“副镇长在……在行政管理方面承担重要职责。” “协助镇长……协助制定和执行乡镇的发展规划和政策。” “组织……组织和协调各项行政工作,确保……乡镇的正常运转。” 尽管磕磕巴巴,在何狄几乎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后,他勉强完成了背诵。 而此时的陈琪珙,却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无奈与失望。 陈琪珙开口道:“何狄同志,我们的谈话至此告一段落。” “请理解,这只是推荐工作的一道必经流程,需严谨以待。” “明白!明白!”何狄连忙站起身,态度谦卑至极。 “那你回去吧。” “好!” 他轻轻揩去额上的汗珠,如释重负而去。 接踵而至的是江昭阳。 他与刚出来的何狄不期而遇。 何狄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阴霾。 他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挑衅:“我到哪儿,哪儿就有你。这里,似乎与你无关吧?” “这里有你什么事?” 江昭阳针锋相对,毫不退让,“我到哪儿,似乎用不着你操心。” “你是吃海水长大的吗?管得太宽了吧?” 何狄吃了一个瘪,噎住了。 他一时语塞,脸色更加阴沉。 江昭阳不再理睬他。 江昭阳轻轻敲响了门。 “请进!”里面传来了陈琪珙的声音。 见到江昭阳进来,陈琪珙站起身。 他同样热情地向前迈了几步,伸出右手与江昭阳握了一下。 “江昭阳同志,欢迎你!” 陈琪珙客气地示意江昭阳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江昭阳小心翼翼地坐下。 陈琪珙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 他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对江昭阳说道:“江昭阳同志,我知道你是从水库那边赶过来的,这一路辛苦了。” “我想问一下,你一个985大学毕业生守水库是不是觉得有些大材小用?” “你内心深处,是不是偶尔也会有一丝委屈或者不甘呢?” 江昭阳闻言,脸上浮现出一种淡然的神情。 他不卑不亢道:“我不觉得。” 陈琪珙略显讶异,眉宇间闪过一丝不解:“哦?这是为什么?” “愿闻其详。” “水库,这个看似简单的名词背后,却蕴含着无尽的智慧与责任。” “它是自然与人工智慧的完美结合,是人类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典范。” “更重要的是,它是守护我们这一方土地的坚实屏障。” “特别是在防汛抗洪的紧要关头,水库的作用更是无可替代。” “它能在暴雨来临时能够最大限度地接纳雨水。” “它通过削峰填谷、错峰拦蓄的方式,有效地调节水流。” “从而大大减轻下游地区的防洪压力,保护千家万户免受水患的侵袭。” “而时至那炎炎烈日的旱季,水库不再是平日里静谧的蓄水池,而是化身为大地母亲渴望已久的甘霖之源。” “汩汩清流从水库闸门奔腾而出,宛如一条条银色的绸带,穿越田野,滋养着那片广袤无垠的农田。” “在这样的滋养下,农田里的作物郁郁葱葱,生机勃勃。” “正是这源源不断的清流,确保了农业生产的稳定与繁荣。” “让这片土地上的每一寸都焕发着生命的活力,都能感受到那来自水库的深情脉动。” “回望过去,修建水库的决策无疑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明智之举。” “而守水库这份工作,同样也是一件光荣而神圣的事情。” “它不仅仅是对一座座巍峨大坝的日常看护,更是对这片土地、这片农田、这些作物,以及所有依赖这片水源生活的人们的深情守候。” “实属荣幸之至。” “所以我不觉得自己是大材小用,相反,能干好守水库的事,还不容易。” “这对我来说,是一次极好的锻炼的机会。” “这份工作的意义深远,它让我感受到了自己的价值所在。” 陈琪珙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目光紧紧锁定在对面江昭阳年轻而充满朝气的身影上。 他的内心暗自咂舌,惊叹之情难以言表。 这江昭阳,不愧是出自985大学毕业生。 他的分析问题之独特视角,阐述观点之流利口才,以及思考问题之清晰思路。 简直让人眼前一亮,仿佛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让人无法忽视。 真是百里挑一的存在。 不,千里挑一的存在啊!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陈琪珙轻咳一声,迅速转换了话题。 他的神色变得正式而庄重:“江昭阳同志,我们言归正传。” “经过多方面的考察和评估,你今天被正式列入了你们镇上副镇长的候选人名单之一。” “也就是说,”陈琪珙停顿了一下,目光更加深邃地看着江昭阳,“你有很大的可能性,在不久的将来,会成为你们镇上的一名副镇长。” “肩负起推动地方经济发展、改善民生福祉的重任。” 听到这里,江昭阳的心倏地一跳。 这是不是画大饼? 第66章 璞玉!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迅速调整呼吸,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不让内心的激动和紧张影响到自己的表现。 江昭阳想的是,即便这是画大饼,但是自己应该说的还是要说。 他轻轻调整了一下坐姿,用尽量平稳的语调回应道:“感谢组织的信任与栽培。” “这对我来说既是荣誉也是挑战。” “如果我有幸竞争成功,走上了副镇长的岗位,我将全力以赴,不负众望。” “那么,江昭阳同志,我想问一下,倘若你竞争成功,真正踏上了这个岗位,你对于推动镇域经济发展、改善民生福祉、加强社会治理等方面,有什么具体的打算或者计划吗?” “陈部长,感谢您的信任和鼓励。”江昭阳认真而坚定地说道,“具体来说,我有以下几个方面的打算和计划。” “首先,我会深入基层,广泛听取群众意见,了解他们的实际需求与期望。” “在此基础上,协助党委政府制定一套以发展特色产业为核心,兼顾生态保护的经济发展战略。” “通过引进先进技术和管理经验,提升农产品的附加值,促进农民增收。” “同时,加强基础设施建设,改善交通、水利等条件,为经济发展奠定坚实基础。” 随后,江昭阳深吸一口气,开始详细而充满激情地阐述自己的施政理念和具体计划。 他首先谈到了推动产业升级的重要性,强调了通过技术创新和结构调整,实现传统产业的转型升级。 同时积极引进新兴产业,为当地经济注入新的活力。 接着,他话锋一转,谈及了促进农民增收的问题。 他提出了一系列具体措施,如发展特色农业、推广现代农业技术、拓宽农产品销售渠道等,旨在提高农民的生活水平和幸福感。 然后江昭阳谈及生态文明建设,江昭阳的表情变得尤为庄重。 他强调了保护绿水青山的重要性。 江昭阳提出了实施生态修复工程、推广绿色生产方式、加强环境监管等一系列举措,旨在实现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的双赢。 他涉及到的每一个方面都考虑得周到而细致。 陈琪珙不动声色地问道:“完了吗?” “不!” “说下去!” 江昭阳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是!我深知,作为班子中的一员,责任重大。” “不仅要积极谋划发展,推动各项工作的创新与进步,更要在个人品行上树立榜样。” “自己要做到廉洁从政,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坚决抵制任何形式的贪污腐化行为。” “更要主动站出来,与那些不正之风作坚决的斗争。” “我相信,只有我们每一个人都从自己做起,才能共同营造一个风清气正的工作环境。” 陈琪珙听完,脸上露出了赞许之色。 他轻轻点头,眼神中满是欣赏。 他深知,在当今这个复杂多变的社会环境中,能够坚守原则、勇于担当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 埋没了太可惜了! 守水库简直是明珠暗投啊。 陈琪珙轻轻地抿了一口桌上的茶水。 他的目光温和而深邃地转向江昭阳。 他再次转换了话题,以一种既严肃又不失关怀的语气说道:“凡事总有万一,人生路上难免会遇到挫折与挑战。” “我想了解一下,假如你在这场激烈的竞争中未能如愿以偿,你会如何看待这样的结果?” 江昭阳微微一笑,那笑容中既有自信也有淡然。 他从容不迫地回答:“我会以一颗平常心去对待。” “竞争是成长的磨砺。” “无论结果如何,都是对自我能力的一次检验。” “胜利固然可喜,但失败也并非终点,而是新起点的开始。” “我仍然会回到我水库的岗位上,都是为人民服务,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有工种之别。” “就像我刚才说的,守水库虽然看似平凡。” “但它却承载着保护家园、滋养万物的重任。” “这是一份非常重要且极具意义的工作。” “在那里,我能直接感受到大自然的脉动,为乡亲们守护一片宁静与安宁。” “这种满足感是任何职位都无法替代的。” 听着江昭阳流畅的回答,看着他神态自若的神情。 陈琪珙心里频频点头。 这个年轻小伙非同寻常。 能屈能伸,胸怀宽广,实乃可造之才。 “说得好,真是字字珠玑。” 陈琪珙赞叹道,“在你看来,所有的工作都是为人民服务的一部分,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有不同的工种,各自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 “这样的认识,在当今这个浮躁的社会里,实属难能可贵。” “江昭阳同志,你确实非同寻常。” “在顺境中不骄不躁,在逆境中亦能坦然面对,这份能屈能伸的韧性,以及你那宽广的胸怀,都预示着你将来必成大器。” “你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只需假以时日,定能光芒四射,成为社会的栋梁之才。”陈琪珙的话语中充满了赞许与期许。 说到这里,他沉吟了一下,几经犹豫,还是说了出来,“小江同志,我知道你是选调生,也拥有优先提拔的资格。” “这是你的优势!” “这也是你未来仕途上的一盏明灯。” “但是,目前的情况并不利于你,甚至有些棘手。” “你要有心理准备!” 陈琪珙举起了手中的处分决定书,“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知道!”江昭阳淡淡地回答道。 “这里面的话都是欲加之罪,完全是无中生有的指责。” “我才兼任护林员几天,就要对森林珍稀动物的日益减少负责?要受处分?” “那么,我抓获了五个盗猎分子,保护了珍稀动物的安全,怎么就不给我记功奖励呢?” 江昭阳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质问。 他无法理解,为何自己的努力和付出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反而受到无端指责? “即使退一步而言,功过相抵,我也不应该受处分吧?” “这样的处分我何能心服口服?” 江昭阳的声音有些气愤。 他深知这一处分决定书对他的未来意味着什么。 第67章 心寒齿冷 但他更明白,自己不能就这样轻易地被击倒。 只是让江昭阳纳闷的是,童立贯不是矢口否认有这一回事吗? 没有的话,怎么这份处分决定书都到了陈部长手上了? 听了江昭阳气愤的话。 陈琪珙猛地抬起手,惊讶地做了一个“停”的手势。 他的眼睛瞪得圆圆的,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你说你曾经亲自抓获了五个盗猎分子?这怎么可能?” “什么情况,快,把详细情况,一五一十地讲给我听听!” 陈琪珙的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迫切。 江昭阳深吸一口气,一五一十,开始详细叙述起那段惊心动魄的经历。 陈琪珙认真地听完江昭阳的叙述,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惊愕。 他深知,这样的行为即便是对于训练有素的公安人员来说也绝非易事。 而江昭阳,一个普通的护林员,还是兼职的,一个并非森林公安机关人员的年轻人,竟然能够完成这样的行为,一举抓获五个盗猎分子? 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按照相关规定,这样的行为完全有资格被记二等功,甚至更高。 然而,令陈琪珙感到愤愤不平的是,江昭阳不仅没有因此得到应有的表彰和奖励,反而还面临着处分的威胁。 这简直是荒谬至极,太过分了! 这样的做法,无疑是对一个优秀年轻干部的极大不公。 是赤裸裸的针对、报复和打击。 太让人心寒齿冷了。 这个林维泉,作为江昭阳的上级领导,究竟要干什么? 为何要对这样一个有才华、有担当的年轻人如此苛刻? 难道仅仅是因为江昭阳在工作上过于出色,威胁到了他的地位? 可是这可能吗? 他们的地位相差悬殊! 还是出于其他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个林维泉有些不可理喻,他安的什么心? 陈琪珙轻轻地、几乎是小心翼翼地拉开了一个没有上锁的抽屉。 抽屉滑轨的轻微摩擦声,在这个宁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从中缓缓取出一个洁白无瑕的一次性纸杯。 纸杯边缘泛着微微的光泽。 接着,他的目光转向了桌上那个古朴典雅的茶叶盒。 盒面上雕刻着细腻的图案,透露出一种岁月沉淀的韵味。 陈琪珙伸出手指,轻巧而熟练地捻起几片墨绿色的茶叶,那些茶叶宛如小小的翡翠,闪烁着自然的光泽。 他将茶叶轻轻倒入那洁白的纸杯中。 随后,他站起身,走向饮水机旁。 他按下热水键,耐心等待着。 直到那滚烫的沸水如细流般缓缓注入纸杯之中。 随着热水的注入,茶叶在水中翻腾起舞,释放出阵阵沁人心脾的茶香,瞬间弥漫在整个办公室。 驱散了空气中最后一丝沉闷与压抑。 陈琪珙轻轻端起这杯茶,走向江昭阳。 他将茶水递给江昭阳,“喝杯茶!” 他的声音温和,如同春日里的一缕暖阳。 驱散着江昭阳心头的阴霾。 江昭阳闻言,猛地抬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外与惊讶。 他没想到,陈部长竟会亲自为他泡茶。 这份突如其来的关怀,让他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部长倒茶,岂敢当?” 江昭阳连忙站起身,双手接过茶杯,语气中带着几分谦逊与不安。 但更多的是被这份温暖所触动的感激之情。 陈琪珙的嘴角缓缓勾勒出一抹温和而宽慰的笑意,“我请你来,你就是我这里的客人!” “替客人倒茶,岂有不应该之理?” 江昭阳接过茶杯,轻轻啜饮了一口。 那茶香瞬间在舌尖绽放,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在味蕾间缓缓展开。 温暖的感觉从喉咙蔓延至全身。 仿佛连日来积压在心头的重负也随之消散。 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与释然。 江昭阳微微闭上眼,享受着这一刻难得的宁静与平和。 “小江啊,”陈琪珙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份处分决定书,目前还尚未提交至党委会讨论,因此,它并不能算作正式的决定。” “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一份意向书或者草稿吧。” “我之所以拿出来,只是告诉你,你的处境堪忧。” “现在你更要低调内敛。” “但你也无需过分担忧,我会将这一份所谓的处分决定给县上领导审阅的。” “他们心中自有评判的标尺,公道自在人心,是非曲直,孰是孰非,总会有个水落石出的时候。” 说到这里,陈琪珙停顿了一下。 他目光深邃地望向江昭阳,仿佛要将所有的鼓励与期望都凝聚在这一瞬间。 “现在,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做好自己,保持那份难得的初心与执着。” “其他的,就交给时间吧。” “我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江昭阳轻轻地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感激与决心的光芒。 “知道了,陈部长,谢谢您的苦心孤诣和无私帮助。” 他的声音虽轻,却饱含了无比的信任与敬意。 陈琪珙再次笑了笑,“你还有什么未尽之言或是需要补充说明的事项吗?” “没有了!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 “那我们今天的谈话就结束了。你可以出去了!” “好!” 陈琪珙伸出手与江昭阳重重相握了一下。 江昭阳微微欠身,然后告辞而去。 待江昭阳的身影渐渐远去,最终完全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陈琪珙这才缓缓收回目光。 双手轻轻摩挲着那本略显陈旧的笔记本。 那上面密密麻麻、工整有力的字迹,详细记录了刚刚与江昭阳对话的每一个要点。 这一切他都要完完全全,原汁原味地呈现给县上两位主要领导。 江昭阳的未来将取决于他们的最终决定。 在合上笔记本的那一刻,陈琪珙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两位领导审阅这份记录时的情景。 如果一切出于公心的话。 那么江昭阳凭借其卓越的才能、深厚的群众基础以及为村庄默默奉献的实绩。 将毫无疑问地当上副镇长。 当然,如果要暗箱操作的话。 自己也无可奈何,只能感到深深的痛心。 希望这种情况不会出现。 第68章 现在到了饭点! 这样做的结果,会失掉民心。 让真正有能力、有意愿为人民服务的人心寒。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他们虽然不一定能亲眼见证选举的每一个细节。 但他们的心中有一杆秤。 能够衡量出谁才是真正值得信赖和依靠的人。 即便选举结果没有公开票数。 也能通过各种渠道、蛛丝马迹推测出大致的结果。 除非在选举中,江昭阳与他的竞争对手之间呈现出一种旗鼓相当、势均力敌、难分伯仲的胶着状态。 那样才会让选举结果变得扑朔迷离,难以预测。 因为一两票之差,就是大罗金仙要猜测得丝毫不差,也难! 江昭阳与陈琪珙告辞出来后,他来到了自己的摩托车停放处。 此刻的江昭阳,在这片熟悉而又陌生的镇机关大院内。 他感觉自己仿佛是个过客,没有太多的留恋,只因心中有个更加宁静的地方——水库,那是他心灵的归宿。 “现在诸事完毕,自己在这儿也没有立锥之地,得马上回水库了。”江昭阳轻声自语。 …… 江昭阳走后不久,陈琪珙收拾好自己的东西。 他觉得也应该告辞了。 这时,林维泉与何狄恰到好处出现了。 林维泉一脸是笑,“陈部长,你忙完了?” “这次真是辛苦你了,为我们镇上干部的提拔付出了这么多。” 陈琪珙微笑着回应:“哪里,林书记你这话我可不认同,本分工作而已。” 何狄见状,立刻接话道:“陈部长,您这么辛苦!我们怎么也不能让您饿着肚子走。” “食堂那边已经为您准备好了几道地道的土菜。” “还有特意为您打的麂子,那可是咱们这儿的特产。” “城里可轻易吃不到呢。” “您就赏个光,留下来一起吃个便饭吧?” 林维泉也是劝说道:“麂肉,肉质细腻,味道鲜美,实乃野味中的佼佼者。” “不仅令人回味无穷,更兼具健脾开胃之妙效。” “对于调理身体、补血益气有着不可小觑的功效。” 林维泉在提及这珍稀食材时,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仿佛已经能闻到那诱人的香气。 “现在到了饭点!我们去吧。” 陈琪珙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他缓缓说道:“我的脾胃嘛,还算硬朗,平日里饮食均衡,倒也无需额外的滋补。” “至于血气,更是充沛得很。” “每日的锻炼与合理作息已让我精力充沛。”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 似乎在观察着两人的反应。 片刻后,他又加了一句,“而且,我还要即刻起程返回县城,向书记县长汇报。” “时间紧迫,实在不宜耽搁。” “这?”何狄一愣神,这陈部长显然是婉拒了邀请,不愿给这个面子啊。 自己还想打探一下消息呢。 林维泉见状,心中也是一紧,但他并未放弃。 他一脸诚恳地再次劝说起来:“陈部长,你就看在我的份上,给我一个小小的面子吧?” “你也知道,我平时也难得有机会享受这样的美食。” “就让我也跟着沾沾光,解解馋嘛。” 他说着,还不忘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做出一副“饿得慌”的模样,试图用幽默化解这份尴尬。 “这肉啊,平日里餐桌之上没少露面,猪肉、牛肉、羊肉,各式肉类轮番上阵,满足了味蕾的种种需求。” “但这麂肉,却是个稀罕物。” “寻常日子里很难得一见,更别说品尝其美味了。” “这是何狄特意派人深入到那遥远而幽深的深山老林中打的,多不容易啊。” 陈琪珙一听说是麂肉,心里顿时一亮。 这一下可找到借口,真是瞌睡虫碰到了枕头。 “哎呀,这是麂肉啊,我更是不能去了。”他故作为难地说道。 “为什么啊?” “这麂我怕是国家保护动物啊,不敢吃!” “弄不好就吃出处分来了。” 林维泉倏地一惊,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猛地敲了一下,咯噔一声。 他随即马上解释道:“哎哟,陈部长,你可别担心,小何叫人打的那是黄麂。” “它可不是什么国家保护动物,吃了不犯法的。” 何狄在一旁也连忙附和。 他点头如鸡啄米一般,生怕慢了半拍:“对对对,就是黄麂,没问题的。” 可陈琪珙却并没有因此放下心来。 他眉头微皱,继续说道:“即便是黄麂,那也得有狩猎许可证才行啊。” “你派去的人,有这个证件吗?” “要知道,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一切都得按规矩来。” 这一问,可把何狄给问住了。 他一时间语塞,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看来,这麂肉虽好,但想要吃得安心,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说到这里,陈琪珙道:“我要走了,真是抱歉。” “刚才领导亲自打了电话来,催着要听详细的汇报,时间紧迫,刻不容缓。” 林维泉闻言,脸上的笑容略显僵硬。 他有些怏怏道:“那好,既然陈部长公务繁忙,那我们就下次再找个机会聚吧。” “我送你一下。” 三人步履匆匆,朝着楼下的停车坪走去。 此时,在那辆黑色小车里。 两个组织部的工作人员已经提前落座。 他们的身影在车内显得有些落寞,眼神不时地扫向车窗外,透出一股百无聊赖的气息。 原本,按照以往的惯例。 这类与普通干部的谈话任务,理应由他们这些工作人员来谈。 他们早已为此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甚至在心里默默预演了几次可能的对话场景。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次陈部长竟然亲自披挂上阵,将这项任务完全“包办代替”,完全没有给他们留下任何参与的空间。 他们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既然无法参与其中,又无处可去,两人只好提前来到小车里。 车内,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只有偶尔传来的车外风声,才打破了这份沉闷。 他们两人心中既有些许失落。 又带着一丝不解。 第69章 淡然处之 不明白这次为何陈部长会如此重视这个看似普通的干部提拔考察谈话。 毕竟,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一场例行公事罢了。 何以值得陈部长如此大动干戈? 陈部长简直是重视过头了。 来到了小车前,陈琪珙与林维泉与何狄礼节性握了一下手。 他然后上了车。 小车风驰电掣般疾驰而去。 江昭阳在停车处,刚要上摩托车,看到了下班的白薇向他走了过来。 “主任,你这是要到哪去?谈话完了?” 江昭阳轻轻点了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是的,谈话刚结束。” “我得赶回水库那边去。” 白薇不以为然道:“天有些晚了,不如住一晚,明天再走吧?” 江昭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那笑容里藏着太多难以言说的事,“白薇,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但这里,哪里还有真正属于我的容身之处呢?” 白薇闻言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不是有宿舍吗?” “怎么会没地方住呢?” 江昭阳叹了口气,“宿舍我已经交出去了,要给别人用。” “毕竟,我不能一直占据着房屋资源,不给需要的人。” “可是……”白薇的脸上写满了不解,“你的编制不是还在镇上吗?” “按照规定,你的宿舍应该保留着啊。” “怎么突然间就要收回去了呢?” “因为我的人不在这儿了。” “不对吧?在我们这个镇上,即便是那些调离的人员,也有不少人依然保留着宿舍。” “从没有人要求他们马上腾退房子呢。” “怎么到了你这儿,仅仅是因为工作岗位的变更,就要求你立刻搬离呢?” “这似乎有点不合情理。” 说话间,白薇的眉头微微蹙起,为江昭阳遭遇的不公感到不平。 “完全不应该这样做的啊!这也太过分了点儿。”她愤愤不平地补充道。 江昭阳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不说这个了,白薇。” “在这个世态炎凉的社会里,墙倒众人推,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 “我已学会了淡然处之。” “毕竟,人的本性便是如此,锦上添花者众,雪中送炭者稀。” “没有什么奇怪的。” 白薇见状,心中五味杂陈。 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白薇换了一个话题,“主任,听说你与未婚妻吹了?” “而且还是你见异思迁,喜新厌旧?” 江昭阳猛地一愣,仿佛被雷击中一般,浑身上下不由自主地一震动。 他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怎么会这样传?” “我现在这样的处境已是人生低谷,前途未卜,我还会见异思迁,喜新厌旧?” “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哪个异性会看上倒霉的我?” “我如何去喜新?即便偶尔在心里闪过这样的念头,怕也做不到吧?”江昭阳自嘲地笑了笑,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 “我与她之间的事,远非外界所能揣测,更非那些捕风捉影的流言蜚语所能概括。” “是啊,我也不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真是人言可畏,足以毁人清白!”白薇闻言,连忙反驳。 江昭阳表情复杂,“也不能说完全错。” “难道还对了?” 这一下白薇整不会了。 “是的,也不能说完全错吧。” 他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苦涩,“至少说是我主动提出分手这一点儿,是没有错的。” “为什么啊?”白薇迷惘道。 “没有为什么。”江昭阳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痛楚,“有些事情,是没有理由的。” “天晚了,我该回去了。” 江昭阳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身想骑摩托车。 “主任,别为她黯然神伤,天涯何处无芳草。” 江昭阳脸上勉勉强强挤出一丝笑容,“白薇,谢谢你的关心!” “我会好好调整自己心态的,不用担心。” “再见!”江昭阳跨上了摩托车,启动引擎。 摩托车犹如一匹脱缰的野马,离开机关大院疾驰而去…… 夕阳的余晖洒在蜿蜒的山路上,为这趟疾驰之旅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摩托车带着无尽的狂野与不羁。 风驰电掣般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肆意穿梭。 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声响。 随着天色渐渐暗淡下来。 四周的空气似乎也凝固了几分。 摩托车终于轰鸣着驶入了一片幽深莫测的森林地带。 这里,是通往水库的必经之路。 一条被茂密林木遮蔽,几乎看不见天日的小路。 同时也被当地人视为最为凶险的地带。 树木高耸入云,枝叶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 将最后一缕夕阳也隔绝在外。 只留下一片片斑驳的影子,在地上摇曳生姿。 夜色开始降临了。 在这片神秘的森林中,一到晚上野兽的出没,如同幽灵般无常。 时而,远处会偶尔传来阵阵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那是森林之王——老虎在宣告领地,或是其他猛兽在深夜的狂欢。 时而又是一片死寂,仿佛连风都屏住了呼吸。 只有江昭阳摩托车微弱的引擎声和心跳声交织在一起。 打破了这份令人窒息的宁静。 传说中,这里曾发生过无数起野兽伤人甚至吞噬人的事件。 每一片叶子背后,都可能隐藏着一双窥视的眼睛。 每一次呼吸,都可能惊扰到一个潜藏的危机。 江昭阳深知,滞留在这片茫茫林海中相当危险。 摩托车每一步前行都仿佛踏在生死边缘的薄冰之上。 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四周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与紧张,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这儿的野兽,它们或悄无声息地潜伏在茂密的草丛中。 只露出一双双闪烁寒光的眼睛。 或隐匿在斑驳的树影里,等待着猎物踏入它们的死亡陷阱。 那一双双凶狠的眼睛,如同幽冥之中的火焰。 时刻盯着每一个胆敢闯入它们领地的不速之客。 充满了原始的野性与致命的威胁。 这些凶猛的动物,是大自然最为冷酷无情的杀手。 它们对人类这种外来者充满了警惕与敌意。 往往能在无声无息间发动致命一击。 取人性命于眨眼之间。 第70章 野猪! 骑着摩托车单枪匹马深入凶险万状的林区,无视那些足以令人胆寒的攻击,究竟能有几人呢? 江昭阳心里也不免一阵阵“怦怦”直跳。 江昭阳心急如焚,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深知这片森林隐藏着无数未知的危险。 每一刻都让他感到无比的压抑和恐惧。 他只想尽快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他双手紧握摩托车把手,手指因紧张而微微发白,将油门踩到了极致。 摩托车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急切,引擎发出阵阵震耳欲聋的咆哮,如同一只被囚禁已久的愤怒野兽,终于得以释放,带着江昭阳在崎岖不平的林间小道上飞驰。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树木的轮廓在眼前快速闪烁。 但江昭阳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逃离。 然而,就在这紧要关头。 他的眼前突然一花。 一个巨大的黑影如同鬼魅般猛地扑向他的摩托车。 江昭阳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恐的呼喊。 便连人带车狠狠地翻倒在地。 摩托车在惯性的作用下滑行了一段距离。 倒在不远处的地上。 接着仿佛整个世界在这一刻都静止了。 只剩下江昭阳急促的呼吸和心跳。 江昭阳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手臂和膝盖传来阵阵刺痛。 他借着朦胧的月光,终于看清了那个导致他摔倒的“罪魁祸首”——原来是一头庞大的野猪。 这头野猪的身躯如同小山一般雄伟。 它浑身覆盖着粗糙的鬃毛,双眼闪烁着凶残的光芒,仿佛能洞察人心中的恐惧。 它那两根尖锐的獠牙在月光下泛着寒光,如同两把锋利的匕首,让人不寒而栗。 森林里野猪的攻击力堪比老虎。 它们四肢短粗,却蕴藏着惊人的力量。 它们的后腿尤为强健有力,肌肉如同钢铁般紧绷。 一旦爆发出全力,冲刺的速度竟能逼近每小时70公里。 宛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划破林间小径。 这样的惊人速度,不仅仅是为了逃避天敌的追捕。 更是为了在必要时发起致命的反击。 当野猪感受到威胁,它们能瞬间从静止状态转为全速冲刺。 紧接着是一记势大力沉的冲撞。 其威力之强,足以将小型树木连根拔起。 其迅猛之势,堪比战场上呼啸而来的炮弹,让人胆寒不已。 江昭阳看着眼前的野猪,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的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膛,汗水顺着脸颊滑落。 然而,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江昭阳深知恐惧只会让自己更快成为野猪的猎物。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目光紧紧锁定在野猪的动作上,大脑飞速运转,寻找着可能的生机。 他记得大学导师曾教导过的野外生存法则:面对野生动物,保持冷静,寻找弱点,利用环境。 他知道,只有尽快想出对策,才能从这头野兽的口中逃脱。 江昭阳的目光与野猪对视着,形成对峙。 最终暴躁的野猪忍受不了。 野猪倏忽挟风呼啸着向江昭阳猛扑过来。 一阵狂飙向着江昭阳席卷而来。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危机,江昭阳的外表看似纹丝不动。 但他的眼神却在瞬间凝聚,仿佛有两把利剑穿透了眼前的混沌,直视着那头凶猛的野猪。 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江昭阳被野猪吞噬的命运似乎已几无可避免。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更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江昭阳体内的潜能仿佛被瞬间激发。 他展现出了闪电般的速度与惊人的反应力。 只见他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侧转一翻。 几乎是在野猪扑击的同时,他就已经巧妙地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饥饿至极的野猪拱扑了一个空。 它庞大的身躯因惯性向前冲去,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 它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更加疯狂的怒火。 显然对猎物脱逃感到极度愤怒。 对于野猪而言。 一旦猎物逃脱,它的愤怒就会如同火山般爆发。 变得怒不可遏。 更重要的是,野猪一旦发飙。 就会展现出一种不死不休的决绝。 它悍不畏死,哪怕自己身负重伤,也不会有任何退缩与躲避的念头。 它会像狂怒的疯牛一样横冲直撞,直到将猎物彻底摧毁。 而那头野猪的口中,更是藏着令人胆寒的武器——44颗尖锐的牙齿。 其中包括两颗锋利无比的大獠牙,长度竟可达14厘米。 这些獠牙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如同死神的镰刀,让人不寒而栗。 江昭阳深知,一旦被这头野猪那如剑般锋利的獠牙咬中,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些獠牙不仅是野猪捕食的工具,更是它们力量的象征。 它们能够轻松咬断坚硬的树木,甚至动物骨骼。 其恐怖程度可见一斑。 在攻击时,野猪会利用这两颗尖锐的獠牙作为武器,先是以雷霆万钧之势冲撞对手,让猎物失去平衡。 一旦得逞,野猪便会展现出它最为残忍的一面。 然后疯狂地撕咬对手。 那锋利的獠牙在猎物身上划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轻易撕裂血肉。 那样的话,江昭阳只有死路一条。 这头扑空后狂怒的野猪倏地掉过头来。 它准备发动第二波更加凶猛的攻击。 这一次的力度比第一次要强十倍不止。 江昭阳甚至能感受到空气中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从腰间迅速抽出那把锋利的防身匕首。 这把匕首是他最后的希望,也是他与死神较量的唯一武器。 但即便是这样一把精心打造的匕首。 在面对野猪那极其粗糙且厚实的皮肤时,也显得力有不逮。 野猪的皮肤厚度可达1.5厘米,就像一副天然的铠甲。 这样的皮肤让野猪能够抵御许多动物的撕咬和攻击。 江昭阳明白,匕首不一定能戳进野猪的皮肉。 面对气势汹汹疯狂而来的野猪。 容不得江昭阳多想,他倏地从地上突起。 江昭阳已如同一道闪电,猛地一刀,捅进了野猪的一只眼睛。 野猪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嚎叫。 它庞大的身躯却因这突如其来的剧痛而迟滞了一瞬。 不等野猪从这突如其来的可怕打击中反应过来,江昭阳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刹那间他又迅速拔出刀,手腕一转。 匕首再次精准无误地捅进了鲜血狂飙的野猪另一只眼睛。 第71章 你到食堂来一下 鲜血如同喷泉般从野猪的双眼中喷涌而出。 染红了它狰狞的面孔,也模糊了周围的一切。 野猪成了瞎子,它在痛苦与恐惧中盲目地挥舞着前肢。 却再也找不到那个给它带来致命伤害的敌人。 江昭阳趁此机会,深吸一口气,凝聚全身的力量。 他抬起自己那如铁铸般的脚,猛地踹向野猪庞大的身躯。 野猪在巨大的冲击力下,一个踉跄,庞大的身躯失去了平衡,轰然倒地,扬起一片尘土。 然而,野猪毕竟是山林中的霸主。 好勇斗狠的本性让它即便在受伤后,也不是第一时间选择逃走。 而是凭借着野兽的直觉,想要找到那个让它失去双眼的敌人进行“复仇”。 但此刻的它,双眼失明,世界一片漆黑。 只能依靠听觉和嗅觉来感知周围的一切。 江昭阳利用这一点,小心翼翼地绕到野猪的侧面,保持着安全距离,观察着野猪的动静。 可是瞎了眼的野猪看不清江昭阳。 野猪在黑暗中痛苦地翻滚,满地打滚。 每一次翻滚都伴随着一阵狂怒的撞击声。 它疯狂地撞击着周围的树木,试图找到那个让它痛苦不堪的源头。 被撞的树木在野猪强大的力量下纷纷断为两截。 发出清脆的断裂声,整个山林都仿佛在为这场战斗颤抖。 然而,即便是最凶猛的野兽,也有耗尽力气的时候。 随着时间的推移。 这头曾经横冲直撞的野猪,终于在无尽的痛苦和绝望中,精疲力竭。 它气息逐渐微弱,最终彻底停止了挣扎,气绝毙命。 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最终以野猪的死亡而告终。 江昭阳站在原地,喘息着,凝视着倒在地上的野猪。 心中既有庆幸也有感慨。 江昭阳围着这头倒下的野猪绕了一圈。 它那粗糙的皮毛上沾满了泥土与树叶,但即便如此,也无法遮掩其健壮的体态。 他仔细打量了一番,心中暗自盘算,这头野猪少说也得有个二三百斤重,甚至可能更沉。 怎么办? 这突如其来的收获让他既惊喜又犯难。 他知道,野猪因长期在野外奔波觅食,其肉质紧实,脂肪分布均匀而少。 这种自然的馈赠使得野猪肉在风味上远超家猪。 成为了高端餐厅和特色餐馆里争相推崇的珍馐。 每当提起野猪肉,总能勾起食客们无限的遐想与向往。 那独特的嚼劲与醇厚的口感,让无数人对之赞不绝口,偏爱有加。 在许多美食家的眼中,野猪肉的地位早已超越了普通的食材。 它代表的是一种对原始美味的追求。 总之,野猪肉享有较高的食用地位。 若是随意弃之野外,恐怕会成为其他凶猛食肉猛兽的腹中之物。 然而,若能将这刚刚捕获的野猪驮回镇上,无疑能为镇委政府的工作人员在那单调的工作餐中增添一份难得的美味。 让他们在繁忙之余也能享受到来自大自然的馈赠。 感受到一丝生活的温馨与乐趣。 想到这里,江昭阳借着月光的指引,缓缓扶起摩托车,仔细检查着每一个部件。 从轮胎到油箱,再到刹车系统,确认并无大碍后,他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随后,他伸手从腰间缓缓抽出这一把刚才屠野猪的锋利的匕首,那匕首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 他轻巧地在周围割了几根柔软的藤蔓,这些藤蔓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如同绿色的丝带,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淡淡的微光。 随后,江昭阳抓住野猪的四肢,全身的肌肉紧绷,仿佛唤醒了内心深处的洪荒之力。 他大喝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将野猪猛地往摩托车后座一甩。 那一刻,只听得见江昭阳粗重的喘息声和野猪沉重的落座声。 接着,江昭阳来不及喘息,他的手指灵活地在藤蔓间穿梭。 他迅速地将这些藤蔓一圈又一圈地缠绕在野猪与摩托车之间。 每一道藤蔓都紧紧缠绕,没有丝毫松动。 它们将野猪牢牢地固定在摩托车后座上。 在月光的照耀下,这些藤蔓仿佛为野猪披上了一层绿色的铠甲。 江昭阳满意地点了点头,额头的汗水在月光下闪烁。 他然后跨上摩托车,发动引擎。 伴随着轰鸣的声响,摩托车喘着粗气,前轮微微抬起,随后稳稳落下。 摩托车卷起一阵尘土,朝着来时的路往回返。 山路蜿蜒。 江昭阳驾驶着摩托车一路向前。 因为山路难行,崎岖坎坷不平,因此摩托车行驶得异常缓慢。 抵达镇大院时,时针已悄然指向了十时左右。 夜色更浓,星光点点。 江昭阳将车稳稳停在了职工食堂前,那扇沉重的木门紧锁。 他打了一个电话给食堂管理员,“老周!你到食堂来一下。” 正在看电视的食堂管理员周歧明一接听,吓了一跳。 他心道,江昭阳不是去守水库了吗? 今天虽然回来投票了,但他在镇上已经没有宿舍了,按理说应该会直接回水库才对。 怎么这个点又回镇上了呢? 周歧明的心中不禁泛起一阵疑惑。 他放下手中的电视遥控器,匆匆穿上外套,向食堂赶去。 一路上,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猜测,但都被他一一否定。 突然,一个念头如电光石火般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难道……难道他当了副镇长?” 但这个念头刚一冒出,就被他自己否定了,没有这么快吧? 公示都还没有出来呢。 只是他又一想,或许他已得知内情了,能列入候选人的会简单吗? 想到这里,他浑身不由自主地一凛。 看到江昭阳后,他倏地一惊。 江昭阳衣衫破烂,面色黝黑,鼻青脸肿,眼窝深陷,简直脱了相。 周歧明尽管心中惊愕。 但他的态度却前所未有的恭顺:“江主任,你好!” “请问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办吗?” “无论是大事还是小事,我一定尽心尽力,保证圆满完成任务。” 江昭阳的声音透过电话,沉稳而平静:“别误会,我并非主任。” “有件事情需要麻烦你一下,需要你到食堂来一趟。” “有个特别的东西需要你处理一下。” “什么东西?” 电话那头,江昭阳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野猪。” 第72章 成本核算 这两个字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击打在周歧明的心上,让他瞬间愣住了。 “野猪?!”周歧明惊呼,心中的疑惑与惊讶交织,“你……你晚上打猎去了?” “这怎么可能?” 江昭阳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玩笑:“算是撞上了吧。” 周歧明听着江昭阳的话,心中的疑惑与惊讶越来越浓。 他简直不敢相信,平日里那个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江昭阳,竟然会有如此惊人的一面。 他忍不住追问道,眼神中带着几分好奇与不解:“那你把这么大一头野猪带到食堂来,是想让我们全体干部职工都来一顿丰盛的加餐吗?” “是的!”江昭阳的回答干脆利落。 “那我这就去叫师傅们来加班处理,给大家准备一顿难忘的美食盛宴!” “只是……”周岐明说到这里,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江昭阳察觉到对方的犹豫,连忙追问道。 “只是这野猪的购买费用,我,我作为食堂的管理人员,无权直接决定支付。” 周岐明显得有些为难,“我只能先称一下它的重量。” “然后打一个条子给你,作为日后结算的凭证。” “这费用的事情,还得镇领导审批才行。” 江昭阳一听,不由得一愣神。 他随即脸上露出了几分惊讶的表情:“就这事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们支付费用了?”江昭阳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和疑惑。 “可是,你不提并不代表不需要给钱啊?”周岐明小心翼翼地解释道,生怕自己的话会伤害到江昭阳的自尊心,“毕竟,这野猪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也不是它自己跑来的,这是你打下来的。” “当然有一个成本核算。” 江昭阳呵呵一笑,“至于费用嘛,我自愿放弃这个要求,心甘情愿地不要一分钱。” “可以吗?” 随即,周岐明仿佛茅塞顿开一般,一拍脑袋,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笑容:“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呀?”江昭阳莫名其妙。 “我明白了,主任,哦不,瞧我这嘴快的,您马上就要荣升副镇长了!” “这不,这是提前给大伙儿来个惊喜呀,权当是打牙祭庆祝一番,对不对?” 周岐明满脸堆笑,眼神中闪烁着几分狡黠与确信,仿佛已经窥见了事情的全貌。 江昭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心中的困惑更甚:“你这是哪门子的逻辑啊?” “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嘛!” “这是哪儿跟哪儿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试图澄清这突如其来的误会。 但周岐明显然已经认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摆了摆手,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您就别再藏着掖着了。” “这次选举投票都已经结束了,票数估计也早已统计完了。” “您这是怕人误会您是在贿赂人心吗?” “哎呀,这都什么时候了,票都投出去了。” “这是事后了,不存在贿赂一说了。您怕什么呀?” 江昭阳有口难言。 他再也不想与周岐明纠缠于这些事。 于是,他连忙打断道:“好了,好了!” “你忙你的事,赶紧叫人把它处理了吧,算是给这事儿画个句号。” 他的言语间,带着几分不耐烦与解脱的意味。 周岐明闻言,立刻从衣袋中掏出手机。 他的指尖在屏幕上跳跃,开始拨打电话。 几分钟后,几位食堂师傅匆匆赶来。 他们都是镇机关里再熟悉不过的面孔,平日里负责着整个机关的餐饮供应。 见到这一幕,师傅们虽然有些惊讶。 但很快就进入了工作状态,没有丝毫的耽搁。 师傅们立刻投入到了忙碌之中。 他们先是轻轻推开食堂沉重的木门。 随后,几人合力,小心翼翼地将那头体型庞大的野猪缓缓拖了进去。 一进食堂,师傅们立刻分工明确,动作娴熟。 一位年长的师傅熟练地拿起秤砣,秤杆在他的手中微微倾斜,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 随着砝码的一一增加,磅秤盘上的滑砣缓缓移动,最终稳稳地定格在了一个数字上。 称出了这头野猪的确切重量。 江昭阳转身走出了食堂,来到了坪里。 就在这时,周岐明突然从食堂里追了出来。 他的脸上满是汗水,呼吸急促。 “慢!慢!”他气喘吁吁地喊道。 江昭阳听到呼喊,不得不停下脚步,缓缓地转过身来。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还有什么事?” 周岐明见状,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条,小心翼翼地展开。 那张纸条看起来有些旧,边缘微微泛黄,上面似乎还写着些什么。 “这是干什么?”江昭阳疑惑地看着周岐明手中的纸条,不解地问道。 周岐明将条子轻轻递了过去:“这是记录野猪重量的条子。” 江昭阳接过条子,仔细地看了看上面的内容,眉头越皱越紧。“我不是说了不要钱的吗?” 他有些不悦地将条子递回给周岐明,“还给我这条子干吗?” “我不需要这个。” 周岐明却没有接回条子,而是摇了摇头说道:“钱,您虽然不要,但是条子我不得不给呀。” “这规矩我不能破,至于您要不要这份报酬,那是您的事,但条子我必须给您。” 周岐明又加了一句道,“如何处理这条子那就是您的事了。” 路灯下,江昭阳轻轻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玩味与不羁。 他缓缓地举起条子,如同在举行一场神圣的仪式:“由我处理,是吗?” “是的。” 江昭阳又是一笑。 他轻轻地撕扯着那张条子,纸屑随风飘散,如同秋天的落叶般轻盈而自由。 他淡然地说道:“我处理完了。” 说完,江昭阳掉头而去。 食堂内,几个食堂师傅忙碌开了。 他们分工明确,有的负责开膛破肚,手法娴熟地剖开野猪的腹腔,清理出内脏,动作干净利落。 有的则拿起刮刀,小心翼翼地褪去野猪身上那层厚实而粗糙的皮毛,生怕弄坏了这难得的美味。 还有的师傅手持锋利的切割刀,准备将处理好的野猪进行精细分割。 第73章 先到家里去吧! 随着切割刀起落,野猪的身体被分解成一块块大小均匀、纹理清晰的肉块。 这些肉块被精心地装入食堂内的一口大冰箱中,等待着明天中午的烹饪与享用。 明天中午有好吃的了! 江昭阳在这里无立锥之地。 回想起前不久在夜路上遇到的野猪。 他那颗心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那野猪的獠牙闪烁着寒光,眼中满是野性的疯狂,让人不寒而栗。 而现在,他更加不敢再在夜路骑行。 比野猪更厉害的猛兽又不是没有,到了那时自己还能抵御得了吗? 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更加凶猛的猛兽——比如老虎、豹子。 这些比野猪更可怕的猛兽在山林间游荡,出没无常。 随时可能从某个角落蹦跳出来,给予他致命一击。 江昭阳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深知自己的血肉之躯根本无法与这些自然界的霸主相抗衡。 如果真的遇到了,自己还能抵御得了吗? 恐怕到那时,连逃跑都成了奢望。 想到这里,他不敢再继续往下想,迅速跨上摩托车,掉转车头,朝着县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先到家里去吧! 父亲回来了,还没有见到他呢。 “明天再回水库吧。”他在心里做出了决定。 此刻的他只想尽快回到那个充满安全感的地方,与家人团聚。 随着摩托车的轰鸣声渐渐减弱,江昭阳的摩托车终于到达了县城自己的家。 此时,已将近十一点钟了,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他轻轻地敲响了自家的门。 过了好一会儿,屋里才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有人在小心翼翼地移动着脚步。 紧接着,周静那颤抖的声音从门后传来:“谁呀?”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恐和不安。 显然是被这深夜的敲门声所吓到。 江昭阳回答道:“妈,是我呀?” 这句话仿佛一股暖流,瞬间穿透了夜的寂静和周静心中的忐忑。她猛地拉开门,眼中闪烁着惊喜与难以置信的光芒,“儿子,真的是你呀?” “这大半夜的,我还生怕是哪个不长眼的坏人呢!” “你这孩子,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怎么也不打一个电话?” 周静的话语中夹杂着几分责备,但更多的是掩饰不住的关切。 她边说边侧过身,让江昭阳进屋,手中的门轻轻合上,仿佛也将外面的不安一并隔绝。 她上下打量着江昭阳。 只见江昭阳衣衫破烂,形销骨立。 他的眼窝深陷,脸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嘴唇发乌。 简直完全走样变了形。 更让周静不解的是,他身上还沾着些不知名的浮皮潦草,泥土与草屑混杂,显得格外狼狈。 “儿子,你这是怎么了?” “脸色苍白,头发凌乱,衣服上还沾满了泥土和草屑,简直都有些脱相了。” “难道你是在泥草地里打滚了吗?”周静一开门,看到江昭阳这副模样,惊愕地问道。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和不解。 她的眼神紧紧盯着儿子,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到答案。 他怕母亲太过担心,于是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妈,没事的。” “今天镇里组织了一次特别的军训活动,跟实战演练似的,要求特别严格,所以才弄成了这个样子。”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些,试图减轻母亲的担忧。 周静闻言,眉头微微一皱。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军训?演练?” “儿子,你不是在水库工作吗?怎么也会搞这个啊?” 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解和惊讶,显然对儿子的说法有些将信将疑。 江昭阳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妈,虽然我是在水库工作,但我也是机关编制的一员啊。” “这次军训是镇上统一组织的。” “所有机关干部都要参加的,我也不例外。” 他尽量让自己的话语听起来更加合理,以打消母亲的疑虑。 周静听了儿子的话,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但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她看着儿子疲惫不堪的样子,心有余悸地说:“这军训也太逼真了吧?” “我还以为你是从什么地狱里归来的呢。” “看你累的,赶紧进屋歇息吧。” 说着,她便拉着江昭阳的手,走进了屋里。 她拿起一条干净的毛巾,用温水浸湿后,轻轻地给儿子擦着脸和手。 江昭阳感受着母亲温柔的触感,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然而,他毕竟是个年轻人,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身上早已被汗水浸透,泥土和草屑也沾满了全身。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妈,你别忙了,我还是得洗一个澡才行。” “这样擦脸洗手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周静闻言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好!那你去吧,我给你去拿换洗的衣服。” 说着,她便转身走进了卧室。 她马上从衣柜里拿出了一套干净的换洗衣物,递给了江昭阳。 江昭阳接过衣服,感激地看了母亲一眼,然后走进了浴室。 江昭阳步入浴室,他轻轻脱下破烂的衣衫。 将它们甩在浴室地上一角。 他缓缓地打开了沐浴间的龙头,初始的涓涓细流轻轻落下。 水珠沿着他坚毅的脸颊缓缓滑落。 然而,江昭阳并不满足于此。 这样的水太细,难以痛快地洗刷身体的每一个部分。 倏地,江昭阳用力地将水流调整至最为强劲的一档。 那一刻,整个沐浴间仿佛被激活了。 水流瞬间变得汹涌澎湃。 狂飙的水流如同山间奔腾不息的瀑布,猛烈地、毫不留情地砸在他的身体上。 水流疯狂地冲击着他的每一寸肌肤。 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任由那强劲的激流冲刷过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从头顶到脚尖,每一处都被这股清冽的水流所唤醒,重新焕发了生机。 洗浴过后,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清爽与舒适。 江昭阳换上崭新的衣衫,整个人焕然一新,宛如初晨的阳光,照亮了周遭的一切阴霾。 步入客厅的那一刻。 他的目光立刻被沙发上那个熟悉的身影所吸引——他的父亲江景彰。 他正端坐在那里,手中轻轻摩挲着一本泛黄的相册。 第74章 留着尾巴呢! 江景彰那张历经风霜的脸庞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宛如冬日里的一缕暖阳。 “爸!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休息?”江昭阳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关切与意外。 江景彰微微一笑,嘴角的弧度里藏着几分调侃与慈爱,“你小子,一回家动静如此之大,门响、脚步声,还有与你妈说话的声音,我就是想睡也睡不着啊!” “说是被你吵醒,倒不如说是心里惦记着你,睡不着罢了。” 说完,他轻轻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示意江昭阳过来坐下,“儿子,快过来坐吧!” “瞧你,刚洗完澡,头发还湿漉漉的,这样怎么好睡觉?” “不如我们好好聊聊!” “是!爸,我也想与你谈话聊天呢。” “因为明天一早我就要回水库去了。” 江昭阳在坐发上坐了下来。 “爸,您的事究竟是个什么说法?” 江景彰轻轻摇了摇头。 他的眉头紧锁,“留着尾巴呢,这件事还没完。”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纪委的人没有逼供或上手段?” 江景彰沉思道:“那倒是没有。” “他们来找我谈话时,态度还算客气,只是浮皮潦草地问了一下情况,似乎对我的案子并不是很关心。” “我觉得他们志不在此。”江景彰若有所思道。 “有人想我的位子,并且也成功地占据了我的位子,以反腐为名行腐败之实。” 江昭阳当然明白父亲所指。 “那您的案情是什么呢?” 江景彰轻叹一口气,语气中满是无奈与苦涩,“一中学校长因一己私欲乱收费被揭发,事情败露后,他竟不惜一切代价,到我家里来行贿,以求得庇护,但我拒绝。”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回荡,“我本意是要查处他。” “只是,我也有着普通人的软弱。” “面对复杂的人际关系,我有些优柔寡断,犹豫再三,结果晚了一步。” “这一步之差,却让我陷入了被动的境地。” “在我下决心之前,他反而抢先我一步举报了我。” “他不仅指控我收受贿赂,还精心准备了一系列证据,其中包括一张看似随意却充满暗示的到访我家的照片。” “照片中的角度、光线乃至我的一个不经意间的表情,都被他描绘得活灵活现,让整件事情显得扑朔迷离。” “他一举报,马上就有反应了。” “而且是市纪委直接提级处理。” “一夜之间,我的世界就颠倒了个个儿。” 江昭阳气愤道:“仅凭一张到我们家的照片,没有确凿的当场受贿证据,比如照片或录音,他们就能这样堂而皇之地把你带走?” “这简直太荒谬。” “当然可以,他们打着协助调查的旗号,只要有举报,无论真假,任何官员都需无条件配合,这是规定。” “我现在虽然暂时回到了家中,但心中的阴影却挥之不去,因为他们没有给出明确的结论。” “只是含糊其辞,留下了一个悬而未决的尾巴,让我时刻处于不安之中。” 言及此处,江景彰话锋一转,目光如炬,“儿子,你是否已被列为副镇长候选人?” 江昭阳闻言,心中微微一震。 他随即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不解,“是的,爸。您是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我还没来得及告诉您呢。” 江景彰一笑,“你爸我也当了多年的局长,人脉资源多多少少还是积累了一些的。” 说到这里,江昭阳纳闷道:“爸,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怎么突然间就成了候选人?” “我解释不清这个事呢。这是喜从天降,还是祸从天降呢?我也拿不准。” 江景彰摇了摇头,“祸从天降肯定算不上。” “喜从天降?这一点儿我也琢磨不透。”江景彰喃喃自语,眉头紧锁,似乎在努力思考着其中的缘由。 他站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不过从你是选调生这一身份来说,列入候选人似乎也说得过去。” 江昭阳接言道:“可是,还有一个何狄呢?” “既然是竞争上岗,按照常规,确实应该有两名以上的候选人。” “以保证选拔的公平性和广泛性,这个逻辑本身没有问题。这个不奇怪。” “但关键在于,这次的选拔背景似乎比往常更为复杂。” “爸,您听到了什么消息吗?”江昭阳急切地问道。 “听到一些!” 说到这里,江景彰沉思道:“听小道消息,似乎说是新来的县委书记对何狄的印象很好,与张超森不谋而合。” “不,甚至可以说是一拍即合。” “他们两人一拍即合,对何狄的支持力度相当大。这就很奇怪了。” 江昭阳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爸,如果仅仅是基于能力和表现,那我自信远过于何狄太多。” “但如果有这样的高层默契存在,那这场竞争岂不是从一开始就失去了平衡?” “这对于我,是否公平?” 江景彰轻轻摇着手,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几分不解与疑惑,缓缓说道:“这正是我深感纳闷之处。” “按照常理推断,张超森与新来的县委书记应当是两条平行线,难以交汇。” “毕竟,张超森此人一贯擅长权谋,他之前那般处心积虑地排挤前任,无非是为了给自己铺就一条通往书记的道路,其野心昭然若揭。” “而今,新来的书记横空出世,这无疑是对张超森地位的一次重大挑战。” “新来了一个书记,他会舒服吗?” “按说,张超森应该如坐针毡,难以安寝才是。” “可眼前的情形,却是他与新来的书记似乎颇为投缘,这怎能不让人心生疑虑?” “再说,新来的书记,初来乍到,面对这样一个复杂多变的局面,她难道会没有丝毫的戒备之心?” “即便她不清楚张超森过去的所作所为,虽然这种可能性几乎不存在。” “就是作为一名有着丰富工作经验的领导者,也理应保持足够的警惕。” “而非与张超森迅速建立起一种默契,甚至是‘一拍即合’的关系。” “这正常吗?这太不正常了!” 江景彰陷入了更深的沉思之中。 他缓缓摩挲着下巴,努力寻找着这一切背后的逻辑。 第75章 记得她的号码! “确实很奇怪,这种情况超出了常规的政治逻辑。”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或许这位新来的魏书记,他认识何狄?” “爸,您是说,魏书记与何狄之间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是的,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这一切。” “但问题在于,魏书记是省城空降下来的干部,她与何狄,怎么可能会有交集呢?” “除非……”江景彰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除非在某一个特定的时空,某一个偶然的际遇下,他们有过交集。” “这种可能性虽然存在,但极为渺茫。” “毕竟,这样的巧合在现实中是极为罕见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政治场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也许,正是这种罕见的巧合,为张超森与魏书记的‘合拍’提供了契机。” 说到这里,江景彰沉思道:“这纯属我个人的猜测。” “没有确凿的证据,我只能这样推测。” “只是,能让组织部加上你的名字,是因为你是选调生,符合条件。” “但问题的关键在于,组织部敢于这样做,无疑是在某种程度上违逆了张超森的意志。” “因为他岂会让我的儿子上了名单,那岂不是说他的反腐行动有误?” “甚至可能是在暗示他的判断错了?” “所以,我猜测,这次能够让你出现在名单上,或许背后有着不为人知的力量在推动。” “这人,至少要能在职务上压过张超森一头,才有可能让组织部有这样的底气。” 江景彰说到这里,目光变得深邃,仿佛在思考着更深层次的政治博弈。 “爸,可是我是陪衬的呀?”江昭阳急忙道。 “你先别急。”江景彰摆了摆手,示意他冷静下来,“反客为主的事情,虽然罕见,但在政治场上,却也并非没有发生过。” “你现在虽然可能是个陪衬。” “但只要把握住机会,展现出自己的实力和价值,谁说你就不能成为那个反客为主的人呢?” “如果你只是一个陪客的话,只是这确实太让人费解。何狄如何会有与魏书记相识的际遇呢?” 江景彰的话,让江昭阳倏地一震。 他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不由自主又浮现出一个人,她?不也是女的。 自己与她算不算是际遇? 她有不有可能是县委书记呢? 这种预感在江昭阳心里愈来愈强烈。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同野草般在心田疯长,愈发强烈,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束缚。 “儿子,你在想什么呢?”江景彰关切的声音打断了江昭阳的思绪,将他拉回了现实。 江昭阳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缓缓说道:“我在想,际遇这种事情,有时候真的很难说。” “我也曾经救过一个女人。” “每次想到她,我总会莫名地觉得,她可能就是那位魏书记。” 说到这里,江昭阳的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苦笑,“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怎么可能呢?” 江景彰闻言,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猛地一惊,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怎么回事?你救起的那个女人,竟然有可能是魏书记?” 江昭阳讲述了当时的情况。 他然后讷讷道:“因为车子里还有一个老年男人,我认为他们是一对野鸳鸯。” “所以多次涌现这个念头多次又打消了。“ 江景彰一笑,“不一定,你所见的,未必就是真相的全部。” “你或许是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 “这两人,说不定是一对父女呢。” “父女出游?那她的母亲呢?一家人出游,怎么少得了母亲的身影?”江昭阳不解地反问道。 “这样的组合,实在是太不合逻辑了。” 江景彰却不认同他的说法,“你一定以为他们是出游?” “没有其他的事?这,也太武断了一点儿吧?” “你的判断,未免太过草率,也太局限于你自身的经验框架之中了。” 他陷入沉思,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那个女子,或许可能就是魏书记。” “你说说她的长相?” “眉眼如画,极为漂亮,人很年轻,肤如凝脂。” 然而,江景彰听后却轻轻摇了摇头。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这样的描绘,用在任何一个漂亮女人身上似乎都不过分。” “单凭这些,说明不了什么。” “那她的身高呢?”江景彰继续追问。 “她身材曼妙窈窕,大约在一米六五左右吧。” “是个非常标准的女性身高。”江昭阳回忆道。 听到这里,江景彰心中猛地一凛,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了要害。 他清楚地记得,魏书记的身高正是如此,这个信息他曾从昔日见过她的同僚口中得知。 只是未想过会在这样的场合下派上用场。 只是,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 “儿子,我知道你的记忆惊人,过目不忘。” “你救起的那个女人问过你的电话号码吗?” 江昭阳回忆道:“问过,我记得很清楚。” “当时我推说我的手机是新买的,号码是随机分配的,暂时还不知道具体号码。” “她不相信,还奚落了我一下。” 江景彰叹息了一下。 “不过,她告诉了我她的手机号码。” “所以我记得她的号码!” 随即他准确无误地说出了一串阿拉伯数字,每一个数字都像是刻在他的脑海中一般清晰。 听了江昭阳的话后,江景彰心中一惊。 他犹豫了一下。 最终,他还是下定了决心,缓缓地掏出了手机。 他的手指在手机的按键上徘徊,似乎在权衡着什么决定。 “爸,深更半夜的,别人在睡觉呀,这个时候打电话不好吧?”江昭阳有些不解地看着父亲。 他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没事,他是你段叔,你小时候还常缠着他给你买糖吃的,你应该还记得吧?” “他现在可是市电信公司的副经理了,管理着不少事务呢。” 江昭阳有些诧异,“这事与段叔有关系吗?” “当然有!” 江景彰不再说话。 他熟练地拨出了一个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睡眠惺忪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满和疑惑:“谁呀?” “这么晚了还打电话?” 第76章 这一切都对上了! “我江景彰呢!”江景彰的声音清晰而有力,瞬间让对方清醒了过来。 “哎呀,老领导呀!” “这深更半夜的,您有什么事需要吩咐吗?”段经理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敬意。 江景彰也不客套,直接切入主题:“请你马上给我查一个电话号码的机主。” “告诉我机主叫什么名字即可。” 江景彰说出了号码,“139xxxxxx!” 电话那头的段经理闻言,没有丝毫的迟疑和询问。 他深知江景彰的为人和性格。 于是,他爽快地答应道:“老领导,您放心!我这就去办,您稍等片刻即可。” 挂断电话后,江景彰和江昭阳都陷入了沉默。 江景彰端起了一杯已有些冷的茶,抿了一口。 须臾之间,电话就回了过来,“老领导,对方机主可能是一个女的,名叫魏榕。” 话筒里传来段经理略带喘息的声音。 他显然是在匆忙间查到了这个结果。 听到这个回答,江景彰心中虽然早已有了几分预感。 但仍是倏地一惊,仿佛被一股无形的电流击中。 他手中的茶杯微微一颤,几滴水珠溅落在桌面上,漾开一圈圈细腻的涟漪。 “是她!”江景彰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与确信。 仿佛在这一刻,所有的谜团都找到了答案。 坐在一旁的江昭阳,一脸茫然地望着父亲,显然没有跟上江景彰那跳跃性的思维。“哪个她?” 江景彰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地说道:“她就是魏书记!” “魏书记就是叫魏榕。” 江昭阳闻言,也是“啊!”地惊讶叫了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现在身高姓名都吻合了,这是县委书记无疑。 自己救的竟然是县委书记与她的父亲? 这简直是命运之神慷慨赐予的意外之喜,如同天上掉馅饼,偏偏砸到了自己头上! 然而,喜悦之余,他心中也升起了一个大大的疑惑。 既然是自己亲手救起了县委书记。 这份恩情按常理说应当有所回报,为何她却要提拔何狄呢? 这个念头在江昭阳脑海中盘旋不去,如同一团迷雾,让他困惑不已。 江景彰见状,目光中闪过一抹复杂。 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探究:“她问了你的情况吗?” 话语间,似乎也在试图从儿子的回答中寻找些什么线索。 “问了,她知道我是琉璃镇的工作人员。” 说到这里,江昭阳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味着当时的每一个细节。 “啊!”江景彰闻言,不禁又是一惊,声音中多了几分恍然大悟的意味。 他猛地意识到,此次提拔的职位,正是琉璃镇的副镇长,这不正与江昭阳的身份对上了吗? 这还有什么疑问? 儿子救的百分之百是县委书记了! 江景彰的心中涌起了一股难以名状的激动。 只是为什么她的意图是提拔何狄呢? “难道她没有表示感谢,或者询问你的名字吗?” “她没问吗?”江景彰追问道。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很想知道儿子的具体做法。 “问了!只是……我,我没有说!”江昭阳有些犹豫地回答。 “那你为什么不说?做好事不留名?”江景彰揶揄道。 “不是,是……是我当时觉得这两人有不正当男女关系,耻于与他们为伍。”江昭阳解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尴尬。 江景彰闻言,不禁叹息一声。 他深知儿子的性格,正直、善良,眼里揉不得沙子。 但在这个复杂的社会中,很多事情并不是非此即彼。 江景彰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片刻后,他继续说道:“有时候,适当的变通也是必要的。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按照你的原则去处理,你也要学会站在别人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这样,你才能更好地在这个社会中立足。” 他缓缓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确定的意味:“魏书记这次提拔的心仪对象,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是你了。” “那何狄呢?”江昭阳不解地问道。 江景彰见状,苦涩一笑。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释然。“儿子啊,你还没有明白这其中的关窍吗?” “魏书记她……她其实是把你误会成何狄了。” “这一切,不过是一场误打误撞罢了。” “啊?”江昭阳闻言如同醍醐灌顶,心中涌起一阵惊愕。 他倏地一惊,脑海中闪过一个片段,猛然间想起自己当时持的其实是何狄的手机,并且出于无奈还用它打过她的电话。 当时只是随意之举,却没想到会在此刻埋下伏笔。 “妈呀,她肯定是通过手机号码找到机主本人叫何狄,然后才把这一切的功劳和机会都归到了‘何狄’的头上。” “这简直就是一场天大的乌龙!”江昭阳恍然大悟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与无奈。 江昭阳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 他然后继续说道:“爸,我当时是持着何狄的手机。” “我的手机到办公室充电,顺手就拿起了一个在我办公室的已充满了电手机,我没有想到是何狄的。” “他提前占了我办公室!” 江景彰也是恍然大悟。 现在这一切都对上了! “爸,那我该打电话给她吗?告诉她实情?” 江景彰沉默片刻,终于开口:“不要!” “为何?”江昭阳追问道。 江景彰目光深邃,语重心长地说:“如果她心明眼亮,有着敏锐的观察力和判断力,那么,她肯定能发现这是一场误会,一场因信息错位而引发的乌龙事件。” “到时候,她会凭借自己的智慧,找到应对之策。” “如果发现不了呢?” 江景彰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担忧。 他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如果发现不了,那说明她缺乏足够的洞察力和应变能力。” “这样的人,在面对张超森那样狡猾且手段高明的对手时,注定会败下阵来。” “张超森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城府极深,不是轻易能被看穿的。” “极难对付。” “这样的人,结局会比原来的县委书记苏朝翰更差。” 江景彰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无奈,“即使她省上有着强大的关系与背景,最终也会是烂泥抹不上墙。” 第77章 绝对是一件要事! “如果她自身没有足够的实力和智慧,再多的外力也无法改变她的命运。” “她自己最终都会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能保你?” 江景彰说到这里,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在这个复杂多变的局势里,她即便是暂时站在了上风,也难以抵挡即将到来的风暴。” “你即使进入了她的班底,只怕将来张超森一旦发力,你首当其冲,会成为牺牲品。” 说到这里,他又补充一句,“迟早被张超森收拾。” “我就是前车之鉴!”江景彰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那段往事,如同一场挥之不去的噩梦。 这几天每当夜深人静之时,都会悄然浮现,让他心痛不已。 江景彰看着儿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知道自己这番话可能有些残酷。 但为了儿子的未来,他不得不如此。 “那我能做什么?” “你什么都不要做!你能做的就是以静制动!” 江昭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难道我就是在等天上掉馅饼吗?” “还真是!”江景彰的回答出乎江昭阳的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 他继续说道:“有时候,机遇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关键在于你是否能够准确地接住它。” “而要做到这一点,就需要你有足够的耐心和智慧。” “不要急于求成,也不要轻易放弃。” “只要坚持下去,总会有属于你的机会。” “知道了!”江昭阳点了点头,虽然心中仍有许多疑问和不解。 但他知道,父亲的话一定有他的道理。 …… 陈琪珙在结束了一天的奔波后,终于抵达了县城。 夜色已深,街道上灯火阑珊。 稀疏的行人匆匆走过,留下一串串长长的影子。 他与司机及两位随行的工作人员,在一家看似不起眼但干净整洁的小餐馆里,草草地解决了一顿晚饭。 尽管饭菜简单,但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一种完成任务后的轻松与满足。 餐后,陈琪珙轻轻地擦了擦嘴角。 他对着司机低声吩咐道:“你先送我到县委招待所,之后负责送他们安全返家。” 司机闻言,利落地点头应允。 上车后,随着引擎的一声轰鸣。 小车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划破了夜的寂静。 沿着蜿蜒的街道直奔县委招待所而去。 车内,陈琪珙的目光透过车窗。 望着外面飞速倒退的景物,心中却在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到达目的地后,陈琪珙缓缓下了车,站在招待所门前,对着车内两位下属挥了挥手,算是道别。 那辆小车再次启动,伴随着一阵低沉的轰鸣。 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小车只留下一抹尾灯在逐渐拉长的影子中闪烁。 好像是在为这次深夜的行程画上了一个暂时的句号。 陈琪珙是想去见魏榕的。 按照正常程序的话。 他应当是将情况第二天上班时向蒋珂文汇报。 然后再与他一道向县委副书记、县长张超森汇报。 但是陈琪珙今天选择了不按常规出牌。 因为如果向蒋珂文、张超森汇报,结果可想而知。 他想打破常规,为江昭阳做最后的努力。 或许魏书记会改写既定的结局。 他迅速从衣袋中掏出手机,指尖轻触屏幕,调出魏榕临行前留给他的电话号码。 他拨了魏榕的电话。 按下拨打键的那一刻,电话那头,几声短暂的嘟嘟声后,电话接通了。 他的心跳不禁加速了几分,“魏书记,您好!我是陈琪珙!” 那一边终于传来了一个清冷而有力的女声:“知道!你有什么事吗?” “魏书记,我有事得向您汇报一下。” 魏榕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着什么,最终缓缓吐出两个字:“急事?” 他毫不犹豫地回答:“不,魏书记,这不是一件急事,但它绝对是一件要事。” 电话那端再次陷入了短暂的迟疑。 随后,魏榕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她的语气中多了几分决断:“好吧,陈部长,你来吧。” “我在308房等你,希望你能带来值得一听的消息。” 陈琪珙来到308房门前。 他小心翼翼地敲响了门。 “请进!” 陈琪珙轻轻推开门,步入这个县委招待所的套间。 前一间房宽敞明亮,既作为会客之用,又巧妙地兼顾了临时会谈的功能。 墙上挂着几幅淡雅的水墨画,与房间的整体氛围相得益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木质香气,让人感到宁静而舒适。 后面一间是卧室,门虚掩着,透出一抹柔和的灯光,给人一种温馨而私密的感觉。 魏榕见到陈琪珙进来,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 她的手指轻轻指向一旁的沙发。 她的声音柔和而富有磁性,仿佛能穿透人心:“请坐吧,陈部长。” 她的举止间流露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却又在不经意间透露出几分女性的温婉。 魏榕转身,准备去倒水。 陈琪珙见状,急忙几步上前。 他阻拦道:“魏书记,您别忙了,还是我自己来吧,哪能让您亲自为我倒水呢?” 魏榕闻言,微微一笑。 她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随和:“也好,那就辛苦陈部长了。” 魏榕坐了下来。 陈琪珙见状,立刻行动起来,他轻车熟路地拿起桌上的茶壶,手腕一转,迅速倒了两杯热气腾腾的茶。 他小心翼翼地端起其中一杯,轻轻地放在魏榕面前的茶几上,杯中的茶水稳稳当当,没有溅出一滴。 另一杯,他则轻轻地放在了自己面前的桌子上,动作流畅而自然。 安排好茶水后,陈琪珙这才缓缓地坐了下来。 他的坐姿显得有些拘谨,双手不自觉地交叉在一起,显得有些紧张。 “陈部长,你是汇报到琉璃镇的考察情况吧?” “是的。”陈琪珙拘谨道。 “情况如何?”魏榕不动声色地问道。 她的目光如同锐利的鹰隼,瞬间捕捉到了陈琪珙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变化。 陈琪珙不禁感到一阵压力。 陈琪珙看了一眼门。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想要关门的冲动。 这样才好让自己能更安心地汇报工作。 第78章 实乃可造之才 然而,他倏地意识到,书记是位女性啊! 在这大晚上的,怎么能轻易关门呢? 这可能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想到这里,他只得强忍住这个念头,压低声音开始了自己的工作汇报。 魏榕则静静地听着。 她时而点头表示赞许,时而微微蹙眉陷入沉思。 当陈琪珙小心翼翼、一字一句地汇报到何狄在会议现场那令人瞠目的一幕——他不仅毫不留情地羞辱了江昭阳,还大声呵斥对方坐到会场的最末端。 这一举动立即如同一枚重磅炸弹,在原本平静的会场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紧接着,几位后座的老干部纷纷起身抗议,他们的声音中充满了不满与愤慨,开始退场往外走。 会场内的秩序迅速崩溃,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魏榕一脸惊愕,继之面沉似水。 整个房间像被一层厚重的阴云笼罩。 压抑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简直匪夷所思!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恩人与以前怎么判若两人啊? 当时救她与自己父亲时,并且还垫付了抢救费用,连姓名都不肯留下。 这是多么低调! 而今的何狄却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他不仅失去了往日的温文尔雅,更不低调。 竟然在公众场合呵斥羞辱竞争对手,表现出了如此粗暴无礼的一面? 这一举动不仅让现场气氛瞬间降至冰点,还引发了不小的舆论风波,导致了恶劣后果。 他的票数会高才怪事。 这是一个有素质之人所为的? 如果上了位,当了副镇长的话,他德能配位吗? 这些问题如同巨石般压在她的心头。 让她一时之间头大如斗,思绪纷乱如麻。 她下意识地揉了揉额角,试图缓解那如潮水般涌来的焦虑与不安。 然而,这轻微的触碰似乎并未能减轻她的烦恼。 反而让她的眉头皱得更紧。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尽管内心的波澜仍未平息。 见状,陈琪珙停止了汇报。 “说!说下去。”魏榕的声音虽平静,却暗含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她要透过陈琪珙的话语,窥见事情的全貌。 陈琪珙点了点头,继续他的汇报。 当他汇报出票结果时,那一刻,魏榕的脸色骤变,愕然失色。 她心中的震惊与失望如同海啸般汹涌而来,难以抑制。 得票竟如此之差? 这简直颠覆了她的认知,这群众基础得差到什么程度啊? 她的心跳加速,如同小鹿乱撞般怦怦直跳,额头上也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眼前这冰冷的得票数字,却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打在了她的脸上。 这样卑劣不堪之人,怎么提拔啊? 这烂泥上不了墙啊。 把这个恩人放在这位子,是对他自己及群众的极大不负责啊。 想到这里,魏榕的神色变得异常焦灼。 她的眉头紧锁,眼神中充满了忧虑和无奈。 魏榕的神色黯然,仿佛被一层薄雾笼罩。 她轻声问道:“另外一个人,江昭阳同志的情况呢?” “他是否也……” “江昭阳同志的情况,与何狄的境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陈琪珙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 “怎么?”魏榕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仿佛被触动了某根心弦。 “何狄同志在与我面谈时,对于副镇长的职责,对于如何推动镇域经济发展、改善民生福祉、加强社会治理等方面的具体打算或计划。” “完全是一头雾水,仿佛置身于迷雾之中,找不到方向。” 陈琪珙语气中透露出的失望如同秋日落叶,虽轻却沉重,“他语无伦次,结结巴巴,词不达意。” “那份迷茫与无措,实在很难让人满意。” 说到这里,陈琪珙停顿了一下。 似乎在给魏榕一个消化的时间,又仿佛在整理自己的思绪。 接着,他话语一转,神情中带着几分赞许与期待,缓缓说道:“然而,江昭阳同志则完全不同。” “江昭阳同志呢,字字珠玑,见识之卓越,令人叹为观止。” “实乃可造之才。” “若要用一个比喻来形容,他无疑是一匹蓄势待发的千里马,只待伯乐慧眼识珠,便能一骑绝尘。” 说到这里,陈琪珙将自己的笔记本递给了魏榕,“他们两人说的话,我全部记了下来,不说一字不漏,但也是八九不离十。” 魏榕接过笔记本,一页一页地翻阅起来。 笔记本里的江昭阳侃侃而谈,他提出的实施生态修复工程,不仅着眼于当前的环境问题,更有着长远的规划。 推广绿色生产方式,则是对传统生产模式的一次大胆革新,旨在从根本上解决环境污染问题。 加强环境监管,更是为这一系列举措提供了坚实的保障,旨在实现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的双赢。 这些话,让魏榕感到十分诧异。 这些内容要点她记得清清楚楚啊! 这不正是何狄调研报告里的内容吗? 这份调研报告不是林维泉与何狄合着的吗? 怎么现在从江昭阳口中如此顺畅地说出? 而何狄却显得异常尴尬,结结巴巴地说不出? 这难道有猫腻? 魏榕的面色更难堪了。 魏榕心中暗忖,为何在那生死攸关之际,奋不顾身救自己与父亲的,不是才华横溢的江昭阳呢? 而救下父女俩的,却是抹上不了墙的烂泥——何狄。 真是造化弄人! 这巨大的反差,让她难以接受,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甘。 魏榕思虑再三。 然后,她对陈琪珙道:“陈部长,请你先到招待所坪里稍作等待,十分钟就好。” “十分钟后,我会打电话让你上来的。” 陈琪珙闻言,脸上露出了一抹诧异之色。 他心中暗自嘀咕,魏书记这番举动究竟是何用意? 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难道是要在这十分钟内做出什么决定? 他心中充满了疑惑,却不敢有丝毫的表露。 毕竟,魏榕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他哪敢轻易违拗她的意思。 于是,他连忙回答道:“好!我马上就走!” 说完,陈琪珙起身向门口走去。 陈琪珙在即将出门的那一刻,他还不忘轻轻地带上门。 他生怕打扰到魏榕的思考。 第79章 这两人的身体如何? 魏榕轻轻地从身上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灵活地跳跃着。 她熟练地按下了一串熟悉的号码。 那是省城她父亲的手机。 随着电话那头传来几声悠长的“嘟嘟”声,她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速起来。 “爸!我……”她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仿佛被无形的枷锁锁住。 电话那头,老年男子的声音透过冰冷的电波传来,带着满满的关切与不解:“榕儿,怎么了?” “怎么犹犹豫豫,含糊其词啊?有什么不能对自己的父亲说?” “是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了吗?” “告诉爸爸,看我能不能给你提供一下参考意见?” “我,我想提拔一下救了我父女生命的那一个男人,他也是体制内的,叫何狄!” 电话那头明显愣了一下,随后传来老年男子略带惊讶的声音:“哦?何狄?” “你连他的名字都查清楚了?”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他救了我们之后,连名字都不肯透露,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是的,我通过他的手机号码,经过一番周折,终于查到了他的姓名。” “如果不是何狄及时出手相助,我们皆可能早已命丧黄泉。” “他的壮举,让我铭记于心,也在我心中埋下了想要回报他的种子。” 说到这里,魏榕话锋一转,“我提拔他,一半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一半也是为了培养未来的班底。” “我确信他是值得我培养的人才,我觉得他应该得到更好的机会和发展。” “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在这个县,想要有所作为,就必须有自己的班底。” 电话那头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带着几分宠溺和告诫:“榕儿,你的想法我理解了,可以这么做,但是你必须谨慎行事。” “官场如棋局,一步错,步步错。” “只有稳扎稳打,你的基础才能牢靠,未来的路才能走得更远。” “在着力培养他之前,先要看清他的为人。” “他的为人处世、工作态度都很重要。” “记住,榕儿,官场之上,人心难测。” “你不仅要学会识人用人,更要学会保护自己,不让任何威胁靠近。” “只有可靠之人才能培养,这不是儿戏。” “不要让任何一丝疏忽成为未来的隐患。记住!”电话那头的语气严肃而认真。 “是,您的话是对的。您走过的桥,比我走过的路还要多。” “您吃的盐,比我吃过的米还要多。” “您的每一句话,都是实实在在的经验之谈,让我受益匪浅。” 她嗫嚅道:“这个何狄,与我之前印象中的他,简直是判若两人,大相径庭。” “他竟然有两张面孔,那一张是真,那一张是假,我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完全分不清了!” 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迷茫和困惑。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着如何用最恰当的话语来解答她的疑惑。 终于,声音传到了魏榕的耳边:“榕儿,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在这个纷繁复杂的世界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面具。” “但你要记住,无论面具多么精致,多么难以捉摸,只要你用心去看,用心去感受。” “或许就能透过那层薄薄的表皮,看到不一样的事,看到你期待的真实。” 魏榕心有灵犀,她马上道:“爸,我明白了。” 魏榕挂断了父亲那头的电话。 她目光穿过紧闭的窗户,凝视着招待所的坪里。 片刻之后。 她收回视线,深吸一口气,再次拿起手机,指尖轻轻滑动屏幕,拨通了陈琪珙的手机。 她轻声说:“陈部长,你上来吧?” 电话那头传来陈琪珙略显惊讶的声音:“魏书记,您不是让我等待十分钟吗?” “这才过去多久,还有整整五分钟呢。” “别拘泥于这几分几秒了,叫你上来就上来吧。”魏榕道。 “是!我马上上来。”陈琪珙的回答干脆利落。 不一会儿,陈琪珙又回到了房间。 他仍然坐到了自己的原位。 魏榕冷不防地抛出了一个让陈琪珙完全始料未及的问题:“这两人的身体如何?” “我是说两人相比较如何?” 陈琪珙有些诧异,他莫名其妙,有些懵逼,魏书记这是不是跑题了? 这魏书记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考察干部不是该关注他们的政治素质、工作能力吗? 怎么突然间问起身体来了? 考察干部又不是考公务员,还要检查身体? “这……我……”陈琪珙一时语塞,他结结巴巴,“以往考察干部,确实没有专门检查身体这一环节啊……” 魏榕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那笑容里既有对陈琪珙反应的预料之中,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意。 “我以前工作的厅机关不久前提拔了一位干部,却不到一个月就去世了,真是令人痛惜的英年早逝。” “我深感痛心,觉得这位同志的不幸离世,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的身体基础本就薄弱。” “加之新官上任,面对繁重的工作压力和紧迫的任务期限,他几乎是夜以继日地投入工作,没有给自己留下足够的休息与调整的时间。” “长期的身心俱疲,如同一座即将崩塌的大山,最终压垮了他。” “导致了这令人扼腕的悲剧——活活累死在了工作岗位上。” “这给了我强烈的震撼。” “所以,我觉得在考察干部时,除了关注他们的政治素质和工作能力外,他们的身体状况同样不容忽视。” “毕竟,一个健康的体魄才是支撑他们长期为党和人民事业奋斗的基础。” “这一切,皆是源于那次悲剧性的警醒,让我意识到,预防永远胜于治疗。” “所以我问一下他们两人的身体情况,也是出于这个考虑。皆是因此而起。” “不能让这样的悲剧重演啊!” 陈琪珙迅速在脑海中整理了一下信息。 陈琪珙小心谨慎地回答道:“两位候选人的身体状况都还不错。” “据我观察,江昭阳同志与何狄同志,他们两人都没有明显的健康问题。” 第80章 要你带医生了吗? 魏榕不动声色,“说说?” “是!”陈琪珙应允,“江昭阳身材高大,面如冠玉,红晕润泽,他说话之时,中气十足,声音洪亮。” “这从中医的望闻问切来看,无疑是健康的体魄。” 魏榕的眼神掠过一抹不易觉察的惊讶。 这个江昭阳,不正是那个在危急时刻救下自己的恩人吗? 然而,理智告诉她,仅凭这些描述还不足以确认。 她心中尚存一丝疑虑,需得进一步证实。 “江昭阳身材高大?具体多高?”她追问。 陈琪珙闻言,稍作思索,随即肯定地答道:“我目测之下,他至少有一米七五左右。” 陈琪珙的回答清晰明了,每一个字都像是锤子般敲击在魏榕的心上。 她猛地一颤,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 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在危急关头挺身而出,救了自己和父亲一命的恩人。 那个人的身高,不正是陈琪珙所描述的这样吗? 吻合上了! 她心如鹿撞,怦怦狂跳,仿佛整个胸腔都要炸裂开来。 原来,自己之前竟是闹了一场彻头彻尾的大乌龙。 自己竟然错将那位出手相救的恩人当作了别人? 她心中不禁泛起一阵苦笑。 真是乱点鸳鸯谱,不,简直是错得离谱。 然而,尽管已经明白了这个令人尴尬的事实,但心中的疑惑却并未因此消散。 另一个谜团又悄然浮现在她的心头——那机主是何狄一事究竟该如何解释? 想到这里,魏榕嘴角勾起一抹略带揶揄的笑意:“陈部长,你仅凭一个人的身高就能断定他是否健康吗?” 陈琪珙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 他连忙摆手解释道:“不不不,魏书记您误会了。” “我并不是仅凭身高就断定他健康。” “而是……而是,这是他给我留下的第一印象。” “更准确地说,这是在与何狄比较之后,我所产生的一种直观感受。” “何狄很矮?”魏榕继续追问。 “也不是,也有一米六五左右吧。”陈琪珙解释道。 魏榕刹那间完全明白,所有的疑惑与猜测在这一刻凝聚成了一个清晰的答案。 她的救命恩人绝对是江昭阳了! 因为那个身影,绝对不是何狄这般中等偏矮的身高。 她记得清清楚楚的。 “那么,何狄的身体状况如何呢?”魏榕似乎忍不住继续追问道。 “何狄短小精悍,走路如风,毫无病态可言。” “他也是一副健康的模样。”陈琪珙描述道。 听罢此言,魏榕心中的疑惑如同被温暖的阳光穿透的薄雾,缓缓散去,最终化为无形。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魏榕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释然的微笑。 一切真相大白! 魏榕心中一阵窃喜。 她脑子高速运转,瞬间就有了计较。 魏榕正色道:“陈琪珙同志,我不得不郑重地提醒你!” 话语虽平静,却字字如锤,敲击在陈琪珙的心上。 陈琪珙的心脏猛地一颤,仿佛被无形的手紧紧握住,脸色倏地变得苍白。 怎么仅仅五分钟的光景,局势竟发生了如此出人意料的转折? 魏书记的严厉,如同寒风凛冽,真是冷若冰霜啊! 让人浑身不自在,不寒而栗。 他从座位上弹跳起来,踉跄后退一步,话语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慌乱与惶恐:“魏书记,我……我……我做错了什么?” “我……我改!请您明示!” “我该如何补救,才能挽回这次的失误?” 魏榕绷紧着脸,双眼直视着陈琪珙,仿佛要看穿他内心的每一个角落。 她然后煞有介事地说道:“你真的不知道?” 陈琪珙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声音略带颤抖地回答:“不,不知道。” 魏榕深吸一口气,佯装强忍着心中的愠怒。 她一字一顿地说道:“那我,我告诉你,我问你这两人的健康状况。” “你不仅敷衍了事,还仅凭身高、脸色,以及那些所谓的行走动作,就草率地断定他们身体无恙?” “就断定他们的身体是百分之百健康的?” “你知道这有多荒谬吗?” “还搬出中医理论来搪塞?中医理论博大精深,但也不是你这样滥用的!” “你只是凭着自己的主观臆断,就妄下结论!” 魏榕的语气愈发严厉,“我所需要的,你明白吗?” 陈琪珙不敢有丝毫辩驳,只能唯唯诺诺地点头,心中却是一片混乱。 这一刻,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我所需要的是他们详细的身体检查诊断!” “这是我们对他们健康状况的基本了解,也是对他们能否适应将来工作环境的必要评估。” 魏榕的眼神依旧冰冷。 她在等待陈琪珙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 陈琪珙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内心的慌乱。 他不得不强作镇定,小心翼翼地说:“我……我是去考察的,并没有携带医生随行。” “我……我确实没有预料到这一点。” 魏榕仍然面沉似水。 “我要你带医生了吗?”她的语气冷硬如铁,没有丝毫温度。 “那书记的意思是……”陈琪珙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魏榕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一些。 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责备,“我是说你工作不细致啊。” “在考察时,为什么不了解他们的健康状况?” “当然不是凭他们口说。” “而是……”她故意停顿了一下。 “是什么?书记!”陈琪珙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他揩了一下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而是应当在考察他们期间,就将他们两人最近的体检报告一并携带回来,或者至少复印一份带回来。” “这样我们才能更全面地了解他们的身体状况,这难吗?” “我记得前不久全县干部职工都在体检,报告已陆陆续续出来。你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儿?” “仅凭一些表面的现象或者中医理论就妄下结论?” “你学习过中医吗?”魏榕进一步追问道。 第81章 水太深! 陈琪珙的脸色微微一变。 他犹豫了一下,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没有。” “我……我没有系统学习过,只是平时翻阅过一些中医书籍,知道一点儿皮毛而已。” 他的声音细若蚊蚋,几乎是在自言自语。 他显然是因为心虚至极,不敢正视魏榕那锐利的目光。 魏榕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她语重心长地说道:“知道一点儿皮毛就敢妄下结论,这样的行为可是要不得的。” “医学是严谨的,不能仅凭一知半解就妄加判断。” “我……我错了。我不该仅凭一些表面的现象就妄下结论。”陈琪珙低下了头。 魏榕见状,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的语气更缓和了一些:“好了,知道错了就行。”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重要的是要吸取教训,以后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改了就是好同志,我相信你能做到的。” 魏榕的目的达到了,她也就见好就收。 “回去后,让琉璃镇上的同志将他们两人的体检报告传真过来。” 魏榕继续说道,“我们必须以科学的数据和事实为依据,不能仅凭主观臆断或一知半解就做出决定。” “我们必须以体检报告作为他们其中之一的任职参考。” “是!”陈琪珙如释重负。 这女书记确实厉害啊! 魏榕再次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严肃,“关于江昭阳、何狄这两位同志,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陈琪珙闻言,微微颔首,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公务包,似乎在衡量着即将说出的话语的分量。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有!” “说!” 陈琪珙从公务包里掏出了一份处分决定书。 “这是琉璃镇党委经过初步审议后,准备对江昭阳同志予以行政处分的正式文件清样。” 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将文件递到了魏榕面前。 魏榕接过处分文件清样,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 但即便是这一瞥,也足以让她的面色瞬间变得阴沉。 然而,她并未立即发作。 而是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陈部长,”魏榕的声音虽冷,却已恢复了的冷静与理智,“你作为组织部领导中的一员,对这份处分决定持何种态度?” “我认为这处分决定极为不妥。” “哦?”魏榕秀眉一挑,显然对陈琪珙的态度感到意外。 她轻轻一声,“噢,说说看,你的理由是什么?” 陈琪珙对魏榕刚才的态度记忆犹深,有些心有余悸。 可是如果不直言不讳的话,那自己到这里来的目的何在? 就是豁出去一切,也要为江昭阳争得一个应有的公道。 绝不能让他背负这不白之冤。 他毫不犹豫道:“这完全是凭空捏造,毫无根据可言!” “这些指责纯是捕风捉影,牵强附会,根本站不住脚!” “他江昭阳才去多久?” “而且他的护林工作是兼任的,他怎么可能对森林中珍稀动物数量减少负责?这简直是荒谬至极!” 魏榕听到这里,眼神不禁微微一闪。 她的内心深处被触动了一下。 魏榕不动声色,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你说是有人故意针对江昭阳?” “不是吗?”陈琪珙反问,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慨。 “那为什么江昭阳成功抓获了五个盗猎分子,保护了珍稀动物的安全,为何却不给他记功奖励呢?” “有人直接选择了忽视!”陈琪珙重重地说,仿佛要将心中的不满倾泻而出。 “他的努力,他的贡献,就像被一阵风吹散的尘埃,无人问津,更无人提及记功奖励之事。” “说下去,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魏榕催促。 陈琪珙一五一十,开始详细叙述起江昭阳曾述说过的那段惊心动魄的经历。 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紧张与刺激。 魏榕认真地听完陈琪珙的叙述,心里涌起一阵强烈震惊。 然而,更令魏榕感到深深不解与愤慨的是,为何江昭阳那样英勇无畏、舍己为公的行为,竟然未能得到镇党委应有的表彰和奖励。 反而陷入了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困境之中。 江昭阳,一个普通的护林员,还是兼职的。 面对五个手持凶器、气焰嚣张的盗猎分子。 他没有丝毫退缩,凭借着超乎常人的坚韧不拔和机敏过人的智慧,孤身一人与他们周旋搏斗。 最终一举将这五个不法之徒绳之以法。 这简直就是常人无法企及的一个奇迹! 按照相关法律法规以及政府内部的奖励机制,江昭阳这样的英勇行为,完全有资格被记二等功,甚至更高的荣誉。 然而,令魏榕感到愠怒的是,江昭阳不仅没有因此得到应有的表彰和奖励,反而面临着被处分的命运。 她无法理解,为何一个为了守护公共利益而不惜挺身而出的英雄,会受到如此不公的待遇。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太过分了! 这不是典型的双重标准,又是什么? 这个林维泉,作为江昭阳的上级领导,镇党委书记,究竟要干什么? 魏榕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个县的水太深、太浑浊了! 室里陷入了一片短暂的沉默。 顷刻,魏榕的眼神变得异常明亮。 她缓缓站起身,目光直视陈琪珙:“这件事,我们不能坐视不管。” “江昭阳同志的功绩,必须得到应有的认可。” “要还他一个公道,不能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得逞。” “不过,这是以后的事。” 说到这里,魏榕的目光在陈琪珙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与期待:“这次推荐,你的态度是明确的?” 陈琪珙感受到魏榕的目光,心中一阵忐忑不安。 最终,他心一横,直截了当地回答道:“魏书记,我斗胆直陈,何狄并不适合。” 魏榕闻言,嘴角微微上扬。 她不动声色地问道:“哦?那你的意思是,江昭阳是更合适的人选?” 陈琪珙点了点头,语气坚定:“是的,魏书记。” 第82章 越级汇报? “江昭阳不仅有着出色的工作能力。” “更重要的是,他有着一股敢闯敢拼的劲儿,这正是我们当前所需要的。” “抛开其他的一切不说,单就提拔一事而言。” “按照组织的培养计划和相关规定,作为选调生的他也有着优先权。” 魏榕不置可否。 随后,她说出了一番话,将陈琪珙打入闷葫芦里。 她的话似是自言自语,“有些事,真相往往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它隐藏在事实之后,超乎你的理解。” “当然,也不是你能理解的。” 陈琪珙心倏地一沉,仿佛被一块无形的巨石压住,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意识到,魏书记的这番话模棱两可,但绝非无的放矢。 每一个字都像是精心布局的棋子,暗含着某种他尚未察觉的深意。 魏书记话里有话啊。 难道说,江昭阳的事情真的悬了? 她不会改弦更张了? 难道完全没有打动她啊? 想到自己刚才还在为江昭阳的事情据理力争。 而魏榕却用这样一番的话语回应。 陈琪珙的心情瞬间从云端跌落至谷底。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自己所有的努力都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然而,魏榕又问了一个让陈琪珙猝不及防的问题,“你从事组织工作多年,你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吗?” 这个问题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直刺陈琪珙的心脏。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中充满了惊愕与不解。 他从未想过,魏榕会向他提出如此尖锐的问题。 一时间,他竟无言以对,只能呆呆地望着魏榕,试图从她的眼神中寻找答案。 “书记,请您指点一下。不,请您批评指教。” 魏榕淡淡道:“你一回来,马不停蹄就到了我这儿?” “是的,书记。” “你这不是违反了工作流程了吗?” “在体制内,每一步都有它的意义,越级汇报,这在官场上可是大忌啊。” “它不仅会打乱正常的决策链条,还可能引起不必要的误解和嫌隙。” “你难道不知道越级汇报的后果吗?” 陈琪珙知道,魏榕言下之意是,在处理这项事务时,必须遵循既定的层级与程序。 自己首先要向部长蒋珂文汇报,然后再与他一道向县委副书记、县长张超森汇报。 最后才会轮到县委书记。 任何越级或颠倒次序的行为,都可能被视为对体制的不尊重,乃至能力的欠缺。 其结果往往是适得其反。 可是,如果自己真的搞这一套操作的话,江昭阳必定会被涮下来,哪会到魏榕这儿? 为了江昭阳,自己选择了这条捷径。 魏榕沉默片刻,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她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繁忙的县城夜晚景象,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片刻后,她转过身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温和:“陈部长,记住,这次,我可以破例听一听你的汇报。” “但下次,你必须严格按照程序来。” “官场如棋局,一步错,满盘皆输。明白吗?” “你知道了怎么做吗?”魏榕话里有话。 陈琪珙眼神一愣。 他倏地明白了,“知道,今天的事我一定守口如瓶。” “也希望魏书记为我保密。” “这个我会的,放心。今天的事泄露出去,无疑对于你是最不利的,切记!” 陈琪珙当然知道张超森的为人,他岂敢泄露片言只语? 除非他做好了在这个县里彻底失去立足之地的准备。 想到这里,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对于张超森的睚眦必报,陈琪珙是深有体会,或者说是切肤之痛。 二年前的一天,天空灰蒙蒙的。 那天,张超森,作为一县之长,同时也是县委副书记,却亲自莅临组织部征求意见。 尽管他身兼两职,但众人皆知,他的心思更多地放在了县政府繁杂的事务上。 县委这边不过是偶尔露面。 因此,组织部的科员们对他既感敬畏又觉陌生。 许多人甚至一整年下来都未曾有幸与他交谈过一句。 当张超森步入会议室,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弥漫开来。 大家面面相觑,神色拘谨,生怕一不小心触怒了这位位高权重的领导。 会议开始了,有些冷场。 看到会场上鸦雀无声。 张超森有些不悦。 这时与陈琪珙同为副部长的蒋珂文发言了。 “张超森同志,有些高高在上,脱离群众,不与群众打成一片,不听取群众意见。” 这话一出,会场秩序有些不安。 张超森更是面色阴沉。 这话太重! “不过,张超森同志,”蒋珂文话锋一转,“请允许我澄清一下,我所说的‘群众’特指我们的女同志们。” “毕竟,在县委县府里,每一位成员都至关重要,尤其是那些默默奉献、温柔坚韧的女性同志,她们的声音更应该被听见,被重视。” 这话一出,会场内的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一些原本低头记录的同志也悄悄抬起了头,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 陈琪珙听了瞠目结舌,这拍马屁功夫一流,简直是炉火纯青啊! 然而,张超森的表情并未因此缓和。 他依旧保持着那张不悦的脸庞,似乎还在消化蒋珂文的话。 蒋珂文继续道:“除此之外,张超森同志,我还必须指出你的另一个问题。” “您对工作的热情和投入,确实令人钦佩。” “但那种通宵达旦、废寝忘食的状态,实在令人担忧。” “身体是为人民服务的本钱,没有了健康的体魄,又怎能更好地为人民服务呢?这很不好!” “我郑重地给你提意见。” 张超森还是没有什么反应,依然是一脸不悦。 终于,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 他的眼神最终定格在陈琪珙身上。 他轻轻抬手,指尖准确地指向了陈琪珙,“陈琪珙同志,你说!” “我希望你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想听实话。否则不是白来一趟?” 陈琪珙欠了一下身子,“张县长,既然您如此坦诚,那我就直言不讳了。” 说到这里,陈琪珙刻意停顿了一下。 他心中在衡量每一个字的重量。 第83章 究竟是谁? 他字斟句酌地继续道:“张县长,我认为你的大局观念还有待于进一步加强。” “你要正确处理好县府与县委的矛盾。” “两者本应如同车之两轮、鸟之两翼,相辅相成,共同推动我县的发展。” “但近期,一些政策执行上的摩擦和沟通不畅,确实影响了工作效率和群众满意度。” 此言一出,会议室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众人鸦雀无声,噤若寒蝉。 就在这时,张超森的手突然用力一拍桌子。 那声音清脆而响亮,让所有人倏地一惊,县长生气了! 然而,就在众人屏息以待,准备迎接可能的责难之时,张超森的脸上却绽开了一抹赞许的笑容。 他站起身来,环视四周,“好!陈琪珙同志,今日之言,字字珠玑,直话直说,直言不讳。” “姑且不论正确与否!但这种精神和勇气是可嘉的,这才是我们党员的风范。” “它能让我做到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但是,对蒋珂文同志刚才的发言,我却不得不提出批评。” “你这哪是提意见?分明是一连串的溢美之词。” “这样的言辞,只会让人陷入自我陶醉的泥潭,昏昏然,飘飘然。” “最终看不清前方的道路,迷失了自我。” “更失去了作为党员应有的批判性思维。” 张超森的这一举动,瞬间打破了会议室的紧张氛围。 也让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不过年底,提拔组织部长时,众望所归,备受张超森称扬的陈琪珙无份。 在县委常委会上,张超森却出人意料地投下了一张关键的反对票。 使得陈琪珙与组织部长的职位擦肩而过。 而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个在会上被张超森一顿批评的蒋珂文,却被正式任命为组织部长。 那一刻,陈琪珙对于“双面人”才算有了切切实实的感受。 魏榕的话,打断了陈琪珙沉浸在过往云烟中的思绪,将他从回忆中拉回了现实,“陈部长,你回去吧。” “明天按正常的工作流程去办。” “是!是!”陈琪珙忙不迭地回答道。 然而,就在他即将转身离开的那一刻。 魏榕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漫不经心地问道:“你这材料里似乎没有两位候选人的照片啊?” “这只是考察材料,主要用于对候选人工作能力和业绩的初步评估。” “正式呈报书记办公会议讨论时,我们会提交更为详尽的审查材料,还有档案,其中自然包括他们的照片。” 他的回答,条理清晰,却难掩心中的忐忑。 “提拔审批表里没有吗?” “会有的,不过,那得是正式确定提拔人选之后,才会在正式的表格中体现出来。” “嗯,辛苦了,你回去休息吧。”魏榕的声音,终于变得柔和起来,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关怀与体谅。 陈琪珙闻言,心中稍感宽慰。 他忙不迭地应道:“是!” 陈琪珙微微欠了一下身子,退出了房门。 陈琪珙出去后,魏榕关上了门。 她缓缓从衣袋中取出手机,指尖跳跃在屏幕上,熟练地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的另一端几乎是在响铃的第一声后就接通了。 “爸,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终于找到了。”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 “是吗?说说?不是何狄?” “那究竟是谁?”电话那头的魏父,语气依旧平静无波,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不是何狄,而是与他同一个镇的江昭阳!”魏榕一字一顿道。 “我终于找到了那个值得我们全家铭记于心的人。” “江昭阳?真是个好名字!阳光灿烂,正如他的为人一般,确实更像是能够救下我们父女俩一命的人。” 电话那头的魏父不禁感叹道,他的声音中流露出一种难以掩饰的欣慰与感慨。 “爸,没有他,我可能永远也无法再见到您了,不,说错了,没有他,我可能与您一道,与妈妈阴阳两隔了。” 魏榕的声音有些哽咽,她想起了那段惊心动魄的经历。 “是的,孩子!受人滴水之恩,当作涌泉相报,何况这是救命之恩啊!”魏父的声音沉稳而略带沧桑。 电话那一边的他的眼神透过窗棂,望向远方。 他在回忆着那段惊心动魄的过往,心中满是感激与庆幸。 “我原来一直以为是何狄呢,”魏榕再次感慨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责,“但听了考察组关于他的详细汇报后,我彻底打消了让他在仕途发展的想法。” “他的品行和能力,根本不适合承担这样的责任。” “如果让他上位,只怕会贻害一方,那将是对琉璃镇人民极大的不负责任。” 魏榕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超乎年龄的成熟与理智。 “我只想从经济上补偿一下他。” “榕儿,你的想法很对。”魏父语重心长地说,“我们不能因一己私利而罔顾大局。” “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非要让他在仕途上有所作为。” “这次你对于人际关系的处理拿捏得恰到好处,既不失人情味,又坚守原则底线。” “如果要利用自己在政界的资源为他铺设一条仕途坦途,作为回报,也得看他是不是具备这方面的才能?否则烂泥是抹不上墙的。” “很好!你没有忘记根本——能力才是决定一切的关键。” 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处理方式是近情理的。 “然而,现在得知了救我们的是江昭阳后,我完全改变了自己先前的想法。” “江昭阳与何狄,一个是翱翔天际的雄鹰,一个是蜷缩在泥泞中的麻雀,简直是天壤之别,云泥之差!” “江昭阳实在是可堪造就之才。而且群众基础是相当之好,工作思路是相当清晰,与考察人员谈话很有真知灼见。” “真正的人才,理应得到应有的舞台和机会。” 魏父沉吟片刻,然后才缓缓点头道:“可以!但是有一个前提,就是江昭阳他得真正具备这个才能才行。” “我再说一次,得真正具备这个才能!否则,宁缺毋滥!” 第84章 用人艺术 他谆谆教诲道:“孩子,你任职的春奉县,那可不是一块简单的地方,人情世故错综复杂,官场更是暗流涌动。” “你要想站稳脚跟,做出一番事业,建立自己的班底,这本身并没有错,甚至是必要的。” “只是要看准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一旦决定用的人,就要毫无保留地信任他,给予他足够的支持与空间,让他能充分发挥自己的才能。” “而对于那些你心中有疑虑的人,哪怕只是一丝一毫,也绝不能轻易用之。” “因为信任一旦破裂,后果不堪设想。” 说到这里,电话那一边的魏父停顿了一下。 他的目光转向窗外,似乎在回忆着往昔的种种。 片刻后,他收回视线,继续说道:“在培养你的班底时,目光一定要放长远。” “不要只看到眼前的利益,更要看到未来,看到他们的潜力与成长空间。” “只有这样,你的班底才能成为你坚实的后盾,陪你走过风雨,迎接辉煌。” 魏榕静静地听着,父亲的话语如同一股清泉,缓缓流入她的心田。 她心中豁然开朗,连忙带着顿悟的神色回应道:“爸,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魏父的声音温和而深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我明白了您的苦心孤诣,”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那就是在选拔和培养人才方面,不能太过草率,别像猴子掰苞谷一样,掰一个丢一个。” “这样的做法,不仅会让人失去许多潜在的得力助手,也会让班底缺乏稳定性和凝聚力。” “是的,”魏父轻轻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赞许,“每到一地,如果只是一味地提拔一批人用完就算,不考虑他们的长远发展,那么最终只会让自己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我现在明白了,”魏榕接着说道,“我要学会珍惜自己身边的人才,用心去培养他们。” “让他们感受到我的信任和关怀,从而成为我真正的左膀右臂。” “只有这样,我的班底才能更加团结,更加有战斗力。” “而且,”她话锋一转,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我还要带着我的班底一起往上走,共同面对挑战,共同分享成功的喜悦。” “这样一来,我未来上升的空间才会更大。” “毕竟手下没有衷心拥护你的,且能干实事的人,是做不出成绩的。没有政绩,更谈不上地位上升。” 魏父说道:“确实如此啊!你之前在机关当处长,那里的工作模式是扁平化管理,大家各司其职。” “你只需要按部就班地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能保证工作的顺利运行。” “但县委书记这个职位,可就大不一样了。” “县委书记它是正处干部的天花板,那可是正处干部中的巅峰存在。” “几乎可以算作是地方上的‘土皇帝’了,古代称之为‘百里侯’。” “除了国防和外交这两项国家层面的大权之外,其他方面的权力几乎应有尽有。” “你要调动资源、分配任务、协调各方,都得靠你的智慧和手腕。” “而且啊,县委书记这个位置,时时都处于权力的中心,同时也是各种矛盾和利益的漩涡中心。” “你的一举一动,都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引发连锁反应。因此,这也是对你政治智慧的一次重大考验。” “县委书记的权力越大,肩上的责任也就越重。” “你不仅要肩负起推动县域经济发展的重任,让这片土地上的百姓能够享受到经济发展的红利。” “还要维护社会稳定,确保一方平安,让老百姓能够安居乐业。” “更要时刻关注民生福祉,解决他们的实际困难,提升他们的生活水平。” “这些任务,哪一项都不轻松啊!” 魏父微微颔首,沉吟片刻后,语重心长地说:“但是,孩子,你需明白,人生如织锦,但是不可能每一线都由你亲自穿梭。” “你不可能事必躬亲!” “众人拾柴火焰高,这个道理你定要铭记于心。” “因此,选贤任能,便成为了你肩上最为沉重的责任,也是你领导之路上的第一道门槛。” “你要学会放手,让那些才华横溢、各有所长的人,如同八仙过海般,各自展现他们的神通。” “让他们在你的引领下,独当一面,成为支撑起事业大厦的梁柱。” “记住,真正的领导者,不在于自己做了多少,而在于能让多少人发光发热。” “然而,这条路上,绝不会是一帆风顺的。” “你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明的暗的各种阻力,它们如同暗礁与漩涡,潜伏在你前行的道路上。” “因为在这背后,牵扯着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 “你或许不经意间就挡了某些人的财路,也可能无意间成了他人仕途上的绊脚石。” “这些,都是你必须面对的现实,是成长路上不可或缺的磨砺。” “这一切,对你而言,都是重大的考验,是对你意志、智慧与决心的全方位检验。” “你将学会在风雨中站稳脚跟,在困境中寻找出路,用你的智慧去化解矛盾,用你的勇气去冲破阻碍。” “记住,每一次挑战,都是一次自我超越的机会,每一次跌倒,都是为了更好地站起。” “能不能立于不败之地,这得看你的能力了,应变能力、处世能力,举重若轻的能力等等。” “这一切,都是解决问题的核心能力,是对你综合素质的全面检验。” “它们共同构成了你立足社会、成就事业的坚实基石。” “诚然,我能利用自己在政界多年累积的深厚资源与广泛人脉,为你铺设一条看似平坦无阻的仕途之路。” “这样的助力,无疑能让你在短时间内迅速崭露头角,享受一时的荣耀与风光。” “但你的路,终究还是要靠你自己去走。” “外力的帮助虽好,却如同短暂的春雨,只是一时而已。” “若要长远,终究还是要依靠你自身的实力与才干。” 第85章 大海游弋 魏父的话锋一转,问道:“你看过《动物世界》吗?那是一个充满原始野性与生存智慧的世界。” “看过!”魏榕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她的心中不禁涌起对那些自然界奇妙景象的回忆。 “那你觉得,丛林法则在哪儿体现得最为淋漓尽致呢?”魏父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考校。 魏榕略作思索,然后说:“或许是在那些惊心动魄的捕食场景中,强者生存,弱者淘汰,这是大自然最直接的法则。” 电话那一边的魏父轻轻点头,表示认可。 但随即他的目光更加柔和,继续道:“你说得对,但我还想补充一点。” “你看那母狮对于幼狮的呵护,它并不是一味地四处奔波,为幼狮找来食物喂养。” “而是耐心地教它如何捕食猎物,如何在这片危机四伏的丛林中生存。” “哦?”魏榕被魏父的话深深吸引,不由自主地倾听着。 “这才是真正的爱护啊,孩子。” 魏父语重心长地说,“如果母狮只是一味地溺爱幼狮,不教它捕食的本领,那么一旦母狮遭遇不幸,幼狮在这残酷的生存环境中将何去何从?” “没有本领的它,又如何能在这片丛林中立足?” “岂不是只能成为其他猛兽腹中之食,成为大自然法则下的又一个牺牲品?” 魏父话锋一转,语气中透出一丝深沉,“当然,官场并非丛林法则,弱肉强食之地。” “但话说回来,道不同,理同存焉。” “打一个比方吧,你就好像是在一片广袤无垠的大海里独自游弋。” “这片海,既藏着风平浪静的温柔,也暗含着波涛汹涌的凶险。” “你是否会呛水?是否会遭遇灭顶之灾?这一切都是未知的,充满了变数。” “那么,如何在这片未知的大海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彼岸,安全抵达呢?” 魏榕沉思片刻,回答道:“这得靠耐力、体力和不屈不挠的意志,当然,在关键时刻,也需要来自外界的助力。” “但是,最关键的,还是得靠自己。” “靠自己的智慧和勇气去应对一切挑战。” “若无足够的能耐和本领,切莫轻易在这片大海中戏水。” “以免不慎陷入漩涡,到那时,可就真的无法自拔了。” 魏榕闻言,她娇嗔地笑道:“老爸,您就是我最大的助力与依靠!” “有您在,我什么都不怕。” 魏父正色道:“孩子,我刚说了动物世界,你要还有这个想法,那就大错特错了。” “官场如战场,虽有规则可循,但更多时候,考验的是一个人的独立思考、应变能力和对时局的精准判断。” “更重要的是,你要学会依靠自己,成为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人。” “在你危机四伏、濒临绝境之际,我自然会伸出援手。”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但你切记,我援手的话,这可能成为你政治生涯的终点。” “你的政治前途就至此为至。” “因为,一旦我出手相助,就意味着你已经无法自行解决问题,你的判断力和应对能力已不足以支撑你继续前行。” 这句话,他说得异常平静。 却让魏榕感到一阵窒息,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 “因为事实证明你驾驭不了复杂的局面。” “为你好,我会让你趁早退出。”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每一个字都如同千斤重担,压在魏榕的肩头。 “到机关安安稳稳,平庸地过一生,或许是你最好的归宿。” 魏榕眉头紧蹙,语气中带着几分嗔怪:“老爸,您为何在我困厄之时袖手旁观,难道只懂得在成功之时锦上添花吗?” 魏父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眼神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你知道清朝的立储制度吗?” 魏榕微微一愣,摇了摇头,神色间显露出几分困惑与好奇:“不,我对此并不太了解。” “似乎是……立能?” “就是说选择有能力的皇子来继承皇位吧?”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显然对这个话题并不熟悉。 “是的,清朝的立储制度确实是以能不以长!” “皇长子也不一定有继承权。” “这是清朝为了确保国家长治久安,避免无能之辈误国而设立的一项制度。” “为什么呢?它也是一种选贤任能制度,治理一个国家肯定要有杰出的能力。” “在这样的制度下,那些没有能力的皇子,包括尊贵的皇长子,也是连试错的机会都没有的。” “你现在当了县委书记,这是给了你试错的机会,如果事实证明了你的不行,或者不称职。” “就是说,淤泥抹不上墙,我还要硬抹吗?” “如果那样的话,到时只怕你全身而退都难。” “这是不是害了你?” “与其这样,还不如及早退出求一个平安。” “爸,我明白了。我的路要自己走!” 魏榕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释然的感觉,“谢谢您,老爸。” 电话那一边的魏父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孩子,依靠自己,发现人才,使用人才,不断前行。” “只有这样,你才能在未来的道路上走得更远、更稳。” “未来的路才会越来越通畅。” “知道了,老爸!您的话我会铭记在心。” “您也要注意身体,工作别太操劳了,也早点休息吧。”魏榕挂掉了电话。 第二天中午下班时,阳光斜洒。 琉璃镇的机关干部职工们,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驱使,他们的脚步变得异常匆匆。 他们脸上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急切,下楼疾行而去。 林维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手中紧握着笔,正准备批阅最后几份文件。 然而,楼梯间传来的那阵阵震撼人心的脚步声,却让他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眉头微微蹙起。 他心中不禁泛起一阵诧异。 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能让平日里井然有序的机关干部职工如此慌乱? 为了解开心中的谜团,他迅速拿起桌上的内部电话。 他拨通了何狄的号码。“你来一下!” 第86章 香气扑鼻 何狄瞬间就来到了林维泉的办公室。 “怎么了?林头,这么急叫我过来。”何狄一进门便问,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 “怎么了?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林维泉一脸懵逼道。 “天翻地覆了?十二级台风来了?” “或者,大地震来了?”林维泉接着说,“这些人,你看他们,都像热锅上的蚂蚁,迫不及待地向外逃窜,唯恐落后半步。” “一个个逃之夭夭?好像世界末日真的到了。” 何狄有些愣怔,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击中,整个人定格在了原地。 他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毫无征兆的变故弄得有些手足无措。 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 就在这愣神的片刻,他仿佛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驱使,瞬间回过神来。 他倏地拉开窗户,将整个上半身探了出去。 何狄的目光掠过这窗外的人群。 他的脸上挂着懵圈的表情,这一切对他来说太过离奇,太过不可思议。 “林头,你看这些人……”何狄终于忍不住开口,“他们看起来并不像是躲避什么灾害。” “反而像是被什么神秘的力量牵引着,一个比一个跑得快,全都朝着食堂方向奔去。” “往食堂跑?”林维泉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不解与惊讶,“这些人今天是怎么了?” “个个都像饿死鬼投胎一样,难道他们几辈子没吃过饭了?” 何狄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的心中同样充满了狐疑:“是啊,平常吃饭的时候,他们一个个慢腾腾的,好像对食物毫无兴趣。” “今天却突然性情大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你党政办是管食堂的,难道你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吗?”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与不解。 他希望何狄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突如其来的质问让何狄措手不及。 何狄心中暗自嘀咕:“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他额头上不自觉地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心里像揣着一只兔子,怦怦直跳。 何狄努力回想最近食堂的一切动态。 然而,无论他如何搜索枯肠,脑海中依旧是一片空白,没有任何异常情况的记忆浮现。 难道是食堂今天推出了什么特别的美食? 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正当何狄陷入沉思之际。 林维泉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耐烦:“何狄,你倒是说句话啊,别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干着急。” 何狄这才回过神来,陪着笑脸道:“林头,你别急,我这就去食堂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不定是食堂的大厨们今天心情格外好,精心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把那些家伙的馋虫都给彻底勾出来了,导致场面变得有些失控。” “嗯,他们肯定是被什么绝世美味吸引了,一个个跟饿狼似的急着去打牙祭呢。” “我想起来了,我刚才在办公室里都闻到了食堂那边传来的诱人肉菜香味。” “那味道,简直是让人欲罢不能啊。” “看来,我得亲自去食堂看看,才能揭开这个谜底了。” “事不宜迟,我马上去探探虚实!” “快去快回!”林维泉催促道。 何狄不再多言,只是朝林维泉点了点头。 他随即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出办公室。 何狄的身影迅速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不一会儿。 何狄像是一阵风般,一路小跑,脚步轻快而急促,急匆匆地回到了林维泉那宽敞明亮的办公室。 他的手里紧紧提着一个精致的,香气扑鼻的保温杯,以及一盒蒸熟的精细白米饭。 那香气仿佛能瞬间勾起人内心深处对美食的渴望。 他的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之色。 “林头,快来尝尝这珍馐野味!”何狄气喘吁吁,话音中带着几分得意。 林维泉闻言,不由得一愣,手中的笔停在半空,眉头微微蹙起,疑惑地望向何狄,“什么野味?” “昨天晚上不是已经吃过了吗?” “我记得那是一道炖得极为入味的麂肉,怎么今天还有?” “嘿嘿,林头,这次与昨天的可不一样哦!” 何狄笑眯眯地解释道,“这可是味道鲜美的野猪肉呢!我觉得比麂肉还要香呢,保证让您一尝难忘!” “什么?野猪肉?哪来的?”林维泉惊讶地问道,声音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与好奇。 他放下手中的笔,身体前倾,似乎想要更清楚地看到何狄手中的饭菜。 那股诱人的香气让他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食堂的!”何狄得意地宣布,“咱们食堂新来了一位大厨,他擅长烹饪各种山珍海味,绝对新鲜、绝对美味!” “您昨天晚上不是尝了吗?您有口福啊,今天又有了!香气扑鼻呀!” “你们食堂买野猪肉,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给我打报告?” “不打报告,我可不认可,这账是报不了的。” 林维泉目光如炬地盯着何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 “林头,您先别急,我问过周歧明了,他说这野猪肉是不要钱的。”何狄上前一步,赶紧解释。 “不要钱?这年头,谁会有这么好的心,白送野猪肉给你们?是你吗,何狄?”林维泉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几分质疑和讽刺。 “不,不是我!”何狄不得不摇头道。 “那到底是谁?”林维泉的声音提高了几分,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何狄咽了咽口水,不得不回答道:“这是江昭阳打的。” “他?”林维泉有些感觉到不可思议。 江昭阳这一次无疑会落败。 他竟然还有心思打野味为全镇干部职工改善生活? 这听起来就像是天方夜谭,让人难以置信。 “是的,林头。我起初也不相信,但周歧明确实是这么说的。” “他还说,江昭阳是在山里偶遇了一只撞上来的野猪,费了好大劲,最终将这只庞大的野猪制服杀死。” “之后,他便不辞辛劳地将野猪带回了。” “用以给食堂加餐,让大家都能享受到这份意外的美味。”何狄见林维泉面露疑惑,赶紧补充道。 “林头,您还是先吃吧。” 第87章 猫腻? “食堂里现在可热闹了,人头攒动,人流如织,大家都为能吃到江昭阳带回来的野猪肉而兴奋不已。” “我还特意让周岐明为您多打了一些,装了满满一保温杯,份量至少是别人的三倍呢。” “够您好好享用一顿了。” 林维泉接过何狄递过来的保温杯,沉甸甸的,确实装了不少东西。 林维泉不再多言,他迫不及待地接过饭,打开保温杯盖。 就在那一刻,一股浓郁而诱人的香味猛地扑鼻而来。 那香味中带着山林间的清新与野性的热烈,直击他的感官。 让他瞬间精神为之一振。 他低头望去,只见保温杯内,一块块色泽油亮、肉质紧实的野猪肉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上面还撒着一些不知名的香草调料,看起来既诱人又充满野趣。 林维泉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渴望。 他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肉放入口中。 他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一时间,他仿佛置身于广袤无垠的原始森林之中,每一口咀嚼都带来无尽的满足与愉悦。 那野猪肉的口感既鲜嫩又多汁,搭配上独特的香草调料,更是将肉香发挥到了极致。 一时间,他大快朵颐,满口生香。 “味道真是异常鲜美啊!”林维泉终于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由衷地赞叹道。 “比昨天的麂肉似乎还要强上几倍,真是令人回味无穷啊!” 林维泉再次强调,语气中充满了对这份野猪肉的极高评价。 “怪不得这些人蜂拥而上呢!这野猪肉的确是个难得的美味。”何狄见状,也笑着附和道。 林维泉有些愣神,“你不吃吗?” 何狄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谄媚的笑容,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深意,眼中更是闪烁着狡黠而精明的光芒,“哎呀,我何狄怎么能抢在您的前头呢?” “我要吃,也得等领导您吃完,我才好尝尝这饭菜的味儿啊。” 何狄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恭维与谦卑。 他的每一个字都精心雕琢过,只为讨得林维泉的欢心。 “现在我可以吃了!” 话音未落,何狄就像是变戏法的大师一般,动作娴熟而迅速地从背后又掏出了一份崭新的盒饭。 这一份饭食有两个盒子。 一个盒子,封盖一掀,便露出了满满当当、色泽诱人的野猪肉。 那肉块经过恰到好处的烹制。 外皮微焦而内里肉质鲜嫩多汁,香气四溢。 另一个盒子,则是洁白如玉、粒粒分明的白米饭,上面还蒸腾着丝丝热气。 那野猪肉的鲜美和米饭的香甜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美味。 何狄马上狼吞虎咽起来,风卷残云一般地吃了起来。 他的吃相很难看,大口大口地嚼着。 他一边吃,一边不住地点头称赞,“真的是太好吃了!” 吃完后,何狄倏地想起了什么。 他一脸沮丧,有些担心对林维泉说:“林头,我这心里头啊,七上八下的,怎么也难以平复,感觉特别不踏实。” 林维泉闻言,抬头望向何狄。 他问道:“哦?有什么事让你如此心神不宁?不妨说来听听。” “刚才我去食堂用餐,餐厅里热闹非凡,干部职工们济济一堂,可是……”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 “可是什么?”林维泉见何狄欲言又止,不禁追问道。 “可是那些平日里熟悉的同事们,某些人看我的眼神躲躲闪闪,似乎……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让我觉得……有些猫腻。” “猫腻?何出此言?”林维泉眉头微蹙,耐心追问。 何狄挠了挠头,显得有些苦恼:“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氛围,就像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莫名的紧张感。” “他们看我的眼神里,藏着几分心虚和躲闪,就像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一样。” “这种感觉让我很不舒服,也让我心里更加不踏实了。” “让我隐隐感到,或许有人在背后对我做了些什么。” 何狄的言语间透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不安,手指轻轻摩挲着桌角,眼神闪烁不定。 林维泉见状,眼神微微一眯。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已洞察了何狄心中的波澜与忧虑:“你是说那场投票的事吧?” “是的,我心里忐忑不安。” “这次毕竟是无记名投票,这些家伙知道你查不出,他们有恃无恐,不怕秋后算账。” 说到这里,何狄停顿了一下。 他然后才继续说道:“我担心的是,可能有很多人表面上应承得好好的,背地里却阳奉阴违,根本没有投我的票。” “这种不确定性和背叛感,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林维泉听后,没有马上说话。 他深知,何狄的担忧绝非空穴来风。 事实上,情况远比何狄想象的还要严峻。 几乎是绝大多数的人,都没有选择站在何狄这一边。 可是这话,他不好当面说,这太打击何狄了。 片刻后,林维泉道:“别担心,你上面有书记、县长全力支持。” “他们是你最坚实的后盾,你怕什么?” “在体制内,很多时候,民主虽然重要,但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领导手里。” “民主最后不还是得集中吗?” 何狄闻言,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但仍显得有些犹豫。 林维泉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深意的笑容。 他继续说道:“再者,”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抹狡黠,“我还有后招。” “这一招,一旦使出,定要叫那江昭阳如坠冰窖,再无翻身之日!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对!林头说得对极了!” 何狄的情绪瞬间被林维泉的话点燃,“不仅要让他江昭阳在官场上再无出头之日。” “更要让他深刻体会到,在背后无中生有、诋毁他人,这种行为终究是要付出沉重代价的。” 说到这里,何狄脸上闪过一丝阴狠。 他来了一个诬告:“昨日在小会议室,我亲眼见到他江昭阳在等待陈部长谈话时,不仅对你不满,还对你大肆诋毁,言辞之恶毒,简直令人发指!” 第88章 欲擒故纵 “这种行为,简直就是小人得志的典型表现,林头,你绝不能姑息!”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愤慨与不屑。 林维泉怒从心头起。 他的双眼仿佛能喷出熊熊烈火,直视着面前的何狄,“江昭阳,他到底说了我什么?” 何狄见状,来了一个欲擒故纵。 半晌之后,他才以近乎嗫嚅的声音,小心翼翼地挤出几个字:“这话,我,我确实说不出口,实在是太恶毒、太过分了。” 他的声音细若蚊蚋,在这紧张的气氛中几乎被林维泉的怒火彻底淹没,只能依稀辨认。 “那简直是刻毒至极的攻击,肆无忌惮,毫无底线!” 林维泉闻言,怒火更盛,脸上的肌肉因愤怒而扭曲,双眼中的火光似乎要实质化地喷射而出。 “说吧,无论多恶毒,我都能承受。” 何狄佯装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势吓得连连后退,几乎要撞到身后的墙壁。 “我……我真的不敢复述啊!” “那些话,太不堪入耳,我怕说出来会进一步激怒您,也怕玷污了您的耳朵。” 林维泉恼怒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文件都微微颤动。 他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声音低沉地说:“你不说就算了,我当作没有听到!” “这种无端的诋毁攻击,不值得我费神。” 然而,话语中的不满与愤怒却难以掩饰。 看到激起了林维泉的怒火,何狄才缓缓开口道:“江昭阳说,‘我来了,这个小会议室至少还像人呆的地方!’” “林头,他的意思是,只有他来了,这个地方才配称为人呆的地方?那他不来的时候呢?” “这个地方就不是人呆的了?” “这是您经常开会的地方啊,这家伙攻击您不是人啊!” “不是人,那你是什么?细思极恐啊!” “这种话都敢说出口,完全不把你这个领导放在眼里!” “这是诋毁攻击,以言杀人,其心可诛!言辞之隐晦恶毒,简直令人发指!”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啊!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不联系前后,断章取义的话,让林维泉简直火冒三丈,七窍生烟。 林维泉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戾。 江昭阳我与你势不两立! 你等着瞧吧,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的! 我林维泉踩死你区区一个江昭阳,就像踩死一个蚂蚁一样容易。 林维泉的脸色显得格外阴沉。 他恶狠狠地咬紧牙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哼,让江昭阳那小子继续诽谤我吧,看他还能嚣张到几时!” “我林维泉可不是好惹的。” “除了早已准备好的大招之外,我还藏着一张真正的杀手锏,足以让他措手不及。” “大招加杀手锏,这两招一旦使出,即便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也别想救得了他!” “哼,这一次,我要让他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不过嘛,”林维泉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一切的前提,自然是他江昭阳得有那份神助的运气才行。” “但我看他那副模样,也不像是有神相助的人。” 站在一旁的何狄,听到林维泉这番话,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狂喜。 何狄轻轻捋了捋额前的发丝。 他问道:“林头,您所说的‘大招’,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便是给予江昭阳处分一事,对吗?” “确是如此。”林维泉简洁地回应。 “但是,仅仅因为珍稀动物数量的减少就让江昭阳一人承担责任,这中间的逻辑链条似乎并不那么紧密。” “毕竟,生态保护是个系统工程,涉及到多方因素和多个环节。” “仅凭这一点就对他进行处分,恐怕压服不了他,理由有些勉强。” 林维泉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那笑容中藏着几分意味深长:“理由有些勉强又咋的?” “只要是党委会上一旦通过,那便是一级组织正式的决定,无人能够轻易撼动。” “江昭阳那小子,其父昔日的风光早已如过眼云烟,如今靠边站了,昔日的盟友与门生恐怕也早已四散。” “谁还愿意冒着得罪一级组织的风险,为他站出来发声呢?” 何狄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您的意思是,在这样的情境下,既然几乎无人愿意或敢于替他说话。” “那么对他的处分决定自然就如同顺水推舟,毫无阻碍地便能生效,成为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正是此理。”林维泉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局势已明,他江江昭阳想要翻身,怕是难如登天了。” 何狄虽然认同,但心中仍有一丝顾虑:“林头,我明白您的意思,只是这世事难料,凡事就怕有个万一。” “万一有什么我们未曾预料到的变数发生呢?” “哼,我岂会没有考虑到这一点?”林维泉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不是早说过了吗?” “我还预留了一手,那可是我的杀手锏!” 何狄闻言,眼睛一亮,急切地问道:“林头,您到底准备了什么样的杀手锏招数?” “能否稍微透露一二,也好让我心里有个底?” 林维泉诡秘一笑,“我可以告诉你,这杀手锏一旦使出,江昭阳必将一击即溃。” “即便是江江昭阳背后真有什么隐藏的力量,也只能徒唤奈何,回天无力。” “你就放心吧,我做事,向来是滴水不漏的。” “玄机就在这一餐饭菜里。”林维泉阴笑一声。 何狄一愣神,眉头紧锁。 他似乎被林维泉这突如其来且似乎毫无关联的问题彻底难住了。 他下意识地挠了挠头,“林头,我,我真的不太清楚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里不仅透着困惑,还夹杂着一丝惶恐。 仿佛自己正站在一个即将失控的边缘。 林维泉的目光如刀般锐利。 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冷不防地问道:“何狄,我问你,你今天中午究竟吃的是什么?” 何狄舔了舔嘴唇,犹豫了一下。 然后,他才回答道:“我,我今天中午吃的是猪肉呀。” 第89章 背后的动机? “哦,不,不对,确切来说,我吃的是一块块香喷喷的野猪肉。”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显然对这道美食颇为满意。 然而,林维泉并未因此放松对他的审视。 相反,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十足的笑容。 林维泉质疑道:“何狄,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这让你回味无穷、垂涎三尺的野猪肉,是如何凭空出现在你的餐桌上的?” “难道它真的是从天上掉下来,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你的碗里?” 他的声音低沉,让何狄不由得一怔。 何狄愣了一下。 他随即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迅速反应过来,“不是呀,林头,这野猪是食堂里的呀。”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双手不自觉地搓了搓衣角。 他显然被林维泉突如其来的追问搞得有些手足无措,狼狈不堪。 林维泉闻言,嘴角又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眼神中的嘲讽之意更甚,“食堂里?食堂地里会长野猪吗?” “那食堂岂不成了深山老林,野兽横行的地方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让何狄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压力。 何狄苦笑了一声,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这才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这野猪,其实是江昭阳打来的呀!” “江昭阳打来的?他赤手空拳打野猪啊?” 林维泉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几分质疑,仿佛是在等待着何狄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何狄的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 他突然像是被点醒了一般,“对了!对!他肯定是非法狩猎,不,还有非法持有枪支啊!” “否则,他江昭阳是武松转世啊,能手格猛兽,赤手空拳闯入深山老林,将野猪擒获归来?” 林维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缓缓言道:“作文章之处,岂止于此。” “还有哪?”何狄闻言,脸上写满了诧异。 他完全没能跟上林维泉的思路。 “你想一下,”林维泉的声音低沉,每个字都像是经过精心雕琢,蕴含着深意,“江昭阳为什么去猎野猪?” “这背后的动机,真的只是那么简单吗?” 何狄挠了挠头,一脸困惑:“是,是牟利啊?” “非法狩猎,不就是为了牟取非法利益吗?这还用想?” 林维泉轻轻摇了摇头,鼻子一哼,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屑与嘲讽:“他谋取了利益吗?我是说金钱利益,他真正谋到了吗?” 何狄一愣,仔细回想了一下江昭阳的所作所为,随即摇了摇头,满脸不解:“没,没有!” “江昭阳这家伙的行为简直有些反常,他猎到的野猪,竟然免费赠予了食堂,连一分钱都没收!” “这到底是为什么?” 林维泉阴沉一笑,“他谋取了利益吗?我再次问你,这次我所指的,并非那些肤浅的金钱利益。” “他,真的没有谋取其他形式的利益吗?” 何狄被问得有些懵了。 他绞尽脑汁地思考着,却仍然不得要领:“没,没有啊!” 林维泉闻言,嘴角的那抹冷笑更甚,仿佛是对何狄的回答充满了嘲讽。“没有?” “哼,看来,你不仅在做文章时缺乏深度。” “就连看问题也仅仅停留在表面,未曾触及到实质啊。”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失望,几分不屑。 “你的头脑,比你父亲来,不是差了一星半点呀。” “青出于蓝,不胜于蓝啊。” 何狄面色微红,尴尬一笑,随即阿谀奉承道:“即便是家父,也自是无法与你林头相提并论。” “你早已是正科之时,家父尚为副科。” 林维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轻轻摆动着手中的茶杯,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得意与矜持。 他缓缓说道:“呵呵,何狄啊,你父亲是个很有能力的人,虽然当年起步稍晚,但后来居上,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他现在深得县长的青睐,红得发紫。” “如今已是县里第一大局的局长,可谓是一言九鼎,权势滔天。” “我也是借了你父亲的光,因为他的美言,才得以有机会搭上县长这艘大船。” 何狄一听,马上道:“是呀,林头,我对您的敬仰之情,简直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在父亲面前,我可是极力夸赞您,将您比作蛟龙出海,气势磅礴,才华横溢,无人能及。” “您的智慧和领导力,真的是我学习的榜样。” 林维泉听着何狄的夸赞,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轻嗯一声,“好了,别一味阿谀奉承。” 林维泉挥了挥手,打断了何狄的继续奉承,“记住,以后看问题要深入一些,别总被表面的现象所迷惑。” “否则,在这个圈子里,你迟早会成为别人的棋子,被利用、被操纵。” “闲话休提,言归正传。” “我刚才提到江昭阳,你说他并未谋取金钱之外的其他形式的利益?” “换言之,你认为他没有通过不正当手段,比如贿赂,来获取利益?” “贿赂,来获取利益?”何狄一下没有反应过来,有些结结巴巴,“他,他不是还付出了吗?这偌大的一头野猪,价值不菲呀。” 说到这里,何狄忽然意识到什么。 他的眼神开始闪烁,一抹惊异之色悄然爬上他的脸庞,“难道……您是说,江昭阳付出的那头野猪,其实是他另一种形式的‘贿赂’?” “他并非直接给予金钱,而是用这稀有的猎物作为交换,来换取某种难以言说的利益?” 这个想法一旦在脑海中成形,便如同野火燎原,迅速蔓延开来。 何狄感到自己的心跳加速,原来,真正的“贿赂”,并不一定非得是金银财宝。 它可以是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只要能够打动人心,满足欲望。 林维泉满意地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丝阴笑。 他轻声嗯了一句,“你总算是开窍了,何狄,能跟上我的思路,进步不少。” “江昭阳这是以野猪为贿赂,企图达到他那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林头,他要达到什么目的?” 第90章 没有万无一失! “如果是收买人心的话,那投票已经结束,现在再做这些岂不是于事无补?” 何狄还是有些不解,眉头紧皱,显然还没有完全理解其中的奥妙。 “于事无补?不,不是这样的。” 林维泉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狞笑,“这家伙虑事深远,不可小觑。” “虽然投票环节已经结束,但别忘了,还有公示期呢。” 林维泉顿了一顿,似乎在故意吊起何狄的胃口,“公示期,是那些心怀不满之人最后的反击机会。” “而江昭阳那个家伙,显然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 “他怕有人告状,便预先准备,用野猪这种既实用又隐晦的方式贿赂啊。” “因为他不会知道具体告状的人是谁,与其被动防御,不如主动出击。” “所以来了一个集体贿赂,让所有人都成为他利益链上的一环。”林维泉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 “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也是他的可怕之处。” 何狄闻言,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何狄的心头。 他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与不敢置信,“江昭阳他,他击败了我?他,他上位了?” 这句话仿佛是从喉咙深处挤压出来的,带着难以言喻的痛苦与不甘。 何狄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击得有些懵圈。 林维泉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我说的是万一,万一,凡事预则立!” “在这个圈子里,没有万无一失,只有未雨绸缪。” “这是说辞,却也是致命一击的说辞。足以将他从云端拽入深渊,再也无法翻身。” “高,高,高!实在是高。”何狄连声道。 “这样一来,大招再加非法狩猎、非法持有枪支罪、再加贿赂行为,将构成一道无解的连环地雷阵。” “只要触发其中一环,便是万劫不复。” “会将他的血肉之躯,炸得‘粉身碎骨’。江昭阳能逃得此一劫吗?” 林维泉的声音阴沉沉。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狞笑。 那笑容如同夜色中的狼眼,冷酷而狡黠。 林维泉对何狄吩咐道:“不过,这非法持有枪支的罪还得仔细核实一下。” “毕竟法律不容儿戏,任何细节都马虎不得。” “否则到时候一旦有纰漏,我们可能会陷入极其被动的局面,难以收场。” 何狄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轻声问道:“那么,具体应该怎么核实呢?” 林维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似乎早已胸有成竹,“找周岐明啊!” “他是经手人,又是管食堂的,能不清楚这里面的门道吗?” “知道,林头,您的意思是让我从周岐明那里套出话来,对吧?” 林维泉轻轻点头,神色愈发严肃,“没错,但你要记住,此事必须谨慎行事,不能让周岐明察觉出任何异样。” “而且,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你最好在暗中录音,这样一旦他透露出什么关键信息,我们就能有确凿的证据。” “你明白了吗?” 何狄闻言,神色一凛,郑重地点了点头,“明白!我马上去找周岐明,一定会小心行事。” “绝不会让您失望。” “嗯!去吧!” “是!” 何狄迅速回到了办公室,一个电话立马将周岐明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周岐明推门而入,看到何狄严肃的表情,心中不禁一紧,“何主任,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废话,没有事我找你干吗?”何狄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这更加剧了周岐明心中的不安。 周岐明心中虽然忐忑,但还是硬着头皮问道:“那到底有什么事呢?” 何狄的目光犹如两把锐利的火炬,穿透空气,直视着周岐明的眼睛,“我问你,今天中午我们吃的那一头野猪,到底有多少斤?” 周岐明感受到何狄那锐利的目光,心中不禁微微一颤。 但他很快镇定下来,简明扼要地回答道:“已经称重过了,那头野猪整整有265斤。” 何狄闻言,故意装作大吃一惊的样子,喊道:“什么?265斤?我的天哪!” “按照现在市场上的价格,一斤野猪肉可是要25元的。” “这么算下来,这得要多少钱?” 周岐明心中迅速盘算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何主任,我算了一下,这一共得要6625元钱。” 何狄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故作不满的神色。 他抱怨道:“这么一大笔钱,可不是什么小事啊!” “你知道我们镇上的经费有多么紧张吗?” “每一分钱都要用在刀刃上。” “你事先为什么不做预算?难道你不知道我们单位的财务规定吗?” “做任何事情都要先请示、先预算,不能擅自做主。” “你这样先斩后奏,让我很为难啊!” 周岐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何主任,我跟你提过这事儿呀。” “这只野猪,其实是江主任亲自猎获的。” “江主任当时明确表示不要钱的,连条子都撕扯得粉碎,随风而逝,消失得无影无踪。” 说到这里,何狄突然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他明知故问道:“等等,你说的这个江主任,到底是谁?” 何狄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几分审视。 周岐明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有些措手不及。 他愣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愕,仿佛不敢相信何狄竟然会不知道江昭阳这个名字。 “江主任就是江昭阳!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有些急切地解释道。 何狄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 他继续追问道:“哦,江昭阳?他现在是主任吗?” 周岐明被问得有些不太自然。 他的脸颊微微一红,眼神闪烁不定。 “这个嘛……”他犹豫了一下,声音变得越来越小,“他现在不是主任,但很快就会是副镇长了。” “我刚才可能说得有点急,说错了。”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几乎已经低得像蚊子一样,显然是有些尴尬和不安。 “什么?”何狄闻言,顿时气岔了。 第91章 蹊跷不寻常? 何狄心中暗骂,周岐明这家伙,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难道他不知道,谁才能稳坐副镇长的宝座吗? 周岐明这家伙竟然不看风向? 尽管心里恨得牙根痒痒,可是他不好发作。 他只好忍了下来。 何狄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一些,“这么一大笔钱,足以让任何人动心,江昭阳居然不要?” “你觉得这种可能性大吗?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这简直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要不可思议!” 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质疑和嘲讽。 “事出反常必有妖!周岐明,你不觉得这里有蹊跷吗?” 何狄紧紧盯着周岐明的眼睛,试图从对方的表情和反应中捕捉到一些线索。 周岐明被何狄的话问得有些愣住。 他想了想道:“我……不知有什么蹊跷不寻常之处。” “你不觉得其中有我们不知道的内幕?” 周岐明心中猛地一颤。 这个何狄,莫非是因为在投票中败北,提拔无望,心生怨怼,想要借机发泄,搞出些幺蛾子?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问道:“这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内幕?” “你能不能直接告诉我,别再绕弯子了。” 何狄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就像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天空,乌云密布,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如同寒风中的冰刃,冷冽而刺骨:“你知道吗?野猪在觅食的时候,会肆无忌惮地践踏庄稼,毁坏耕耘的农田。” “它们会拱坏农民的菜地,啃食好不容易种出来的玉米,还有其他各种作物。” “那些原本应该丰收的希望,在野猪的肆虐下化为泡影。” “那么,如果农民们为了保护自己的庄稼,在田间或者菜地里喷洒农药呢?” “这样做,是不是就能阻止野猪的肆虐,保护他们的劳动成果了?”何狄追问道。 何狄的话音刚落,周岐明不禁愕然失色。 这个何狄究竟想干什么? 竟然会有如此不堪的想法,其用心之卑劣险恶,简直令人发指。 其心可诛啊! “我吃过之后感到不适,所以才会有此一说。”何狄脸上闪过一抹狡黠,似乎是在欲擒故纵。 周岐明反驳道:“那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或者是掩盖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难道是想毒害这些无辜的干部职工?” “这个吗?”何狄故作深沉地沉吟片刻,然后缓缓说道,“只是我个人的猜测而已。” “但如果真的这样的话,这野猪是绝对不能食用的,必须立即深埋处理。” “江昭阳这样做,或许是为了讨好大家,以换取更多的支持与信任,也就是收买人心吧。” “他心里或许怀着侥幸心理,认为问题不大,不会严重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他认为我们平时吃的蔬菜里不也喷洒了农药吗?那些蔬菜水果从田间地头到我们的餐桌,哪一个环节是完全没有化学残留的?” “大家不都照样吃,能出什么事呢?” “但是江昭阳心里毕竟心虚,所以不敢要钱。” 周岐明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略显沙哑:“何主任,你这是在含沙射影,血口喷人!真是对别人的侮辱!” “江主任是这样的人吗?” 何狄听了这话,却并没有动怒。 他只是冷冷地看了周岐明一眼。 然后淡淡地说道:“既然你如此说,周岐明,那就请详细阐述你的理由,用事实来证明你的立场。” “我何狄只认理,不认人。” 周岐明缓缓开口。 他的声音在静谧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这一头野猪被他那辆摩托车驮伏而来时,身上覆盖着斑斑血迹,触目惊心。” “它的四肢无力地垂挂着,明显是被猎杀的。” “哪来什么食用了农药中毒一说?岂不是无稽之谈?” “这完全不成立的。” 何狄一听,心里狂喜不已。 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证据。 他暗中打开了裤兜里录音笔的按键,开始了录音。 然而,何狄深知,此刻的喜悦绝不能形于色。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平静无波:“哦?那你不妨详细说说,看看是否能解开我心中的狐疑?” “如果我没有判断错误的话,江昭阳应该是使用了猎枪才成功猎杀了这头野猪。” “毕竟,野猪性情凶猛,力大无穷。” “单凭人力,哪怕是再强壮的人,也难以与之抗衡。” “江昭阳如果没有猎枪,他赤手空拳如何能格毙凶猛的野猪?” “除非他有武松的神勇?”何狄故意抛出这个问题,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讥笑,“武松不过是小说中的人物,现实中有这样的人存在吗?” 周岐明没有吱声。 “我的话,是不是对的?”何狄终于忍不住打破了这份沉寂。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期待能从周岐明那里得到肯定的答复。 然而,周岐明接下来的话,让何狄一阵失望。 “不是!”周岐明的回答简短而直接,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了何狄的心头。 何狄的脸色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失望、不解、甚至是一丝恼怒交织在一起。 “不是?如果他有武松那般神勇的话,几拳下去,就将野猪毙命,那野猪身上怎么会出那么多血?” “这可能吗?”何狄再次追问。 “再说,我没有听说江昭阳有高超的武功,你听说了吗?” 周岐明沉吟片刻,似乎在整理自己的思绪。 他的目光在何狄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周岐明然后开口道:“我没有听说他身怀绝技,但是这野猪也绝非拳打脚踢而死的。” “我刚才说过,它是被猎杀的。” 何狄闻言,心中顿时卷起一阵惊涛骇浪。 他的眼神中既有震惊也有不解。 在这一刻,他所有的认知都被颠覆。 “如何猎杀?在深山老林里猎凶猛的野猪,不用枪行吗?”何狄追问道。 周岐明摇了摇头,“这一头野猪的死亡,不是用枪的原因所致。” “而是用刀,一把锋利的匕首。” 第92章 心情为之沮丧 周岐明道:“那野猪的两只眼睛,被精准地洞穿,一击毙命,这才导致它血流如注。” “我也曾担心野猪是受到了枪击,但我仔细检查了野猪的尸体,它的身体里没有丝毫弹痕,更找不到任何子弹的踪迹。” 周岐明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反而看到了野猪身上那些深深的匕首贯通伤,伤口整齐而深邃。” “从伤口的形状和深度来看,刺透的力度很大。” “再说如果是猎枪射杀的话,伤口不会有这么多鲜血喷射出的,不会有大片血迹的。” 说到这里,周岐明话锋一转,“此事真相如何,你问他本人不就一清二楚了吗?” 何狄闻言,脸上瞬间泛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尴尬神情。 他轻轻一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无奈与掩饰,解释道:“我们不过是工作间隙,随意闲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罢了!都是些日常琐碎的事。” 言毕,他轻轻摆了摆手,那动作仿佛是想将这段突如其来的插曲如同尘埃一般轻轻抹去,不留痕迹,“此事就此打住,无需再提,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和风波。” “你回去后,切记勿与他人提及此事,我不过是解个疑惑而已。” 他语气不容置疑。 周岐明唯有应声:“知道了!” “去吧。”何狄挥了挥手。 周岐明连忙应道:“好!” 他转身离去。 望着周岐明离去的背影,何狄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失望。 办公室内,只剩下何狄一人。 他静静地坐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 那失落,如同潮水般涌来,将他整个人淹没。 显然,这个非法持有枪支的罪名,是扣不到江昭阳的头上了。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起身迅速向林维泉的办公室奔去。 当何狄上气不接下气地冲进林维泉办公室时。 此时,林维泉正全神贯注地埋头于堆积如山的文件中,笔尖在纸上飞快地跳跃。 他完全未察觉到外面的任何动静。 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何狄的突然闯入,如同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瞬间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林维泉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扰。 他手中的笔不由自主地滑落。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中带着几分不悦,“你怎么了?” 林维泉显然对于这样的打扰感到十分不满。 “如此冒冒失失,慌慌张张的,天要塌下来了吗?” 何狄神情沮丧。 “坐下说,慌乱什么?” 林维泉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眼神锐利地注视着何狄,试图从何狄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线索。 何狄在林维泉面前坐了下来。 “录音了吗?” “录了!”何狄迅速回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录音笔,放在桌上。 “关上门!” “是!”何狄应声而起,快步走到门口,轻轻一带,将门合上,并顺手反锁。 “事情进展得还顺利吗?”林维泉再次发问。 何狄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还算顺利。” “和周岐明交谈时,他完全没有察觉到我的意图。只是……” 说到这里,何狄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眼神也变得复杂。 “只是什么?”林维泉眯起眼睛,身体微微前倾道。 “只是江昭阳这小子,竟然只是用刀,不,更准确地说,是用一把小小的匕首,就杀死了一头凶猛的野猪啊。” “啊!”林维泉闻言瞬间惊愣不已。 他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中一般,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他猛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他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仿佛要亲眼确认何狄所说的话是否真实。 “这怎么可能?”林维泉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撼。 他深知野猪的凶猛与力量。 即便是经验丰富的猎人,在面对这样的野兽时,也往往需要借助威力强大的猎枪。 而江昭阳,一个年轻的小伙子。 竟然仅凭一把匕首就完成了这样的猎杀? 这怎么可能? 何狄缓缓拿起桌子上那支银灰色的录音笔,指尖轻轻摩挲过录音笔表面。 他深吸一口气,犹豫片刻后,轻轻按了一下播放键。 录音笔内,周岐明的声音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清晰得如同他就站在眼前一般。 “……但我仔细检查了野猪的尸体,它的身体里没有丝毫弹痕,更找不到任何子弹的踪迹。” 林维泉的眉头紧锁,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 周岐明的声音继续从录音笔里透了出来,“反而看到了野猪身上那些深深的匕首贯通伤,伤口整齐而深邃,从伤口的形状和深度来看,刺透的力度很大。” “……是猎枪射杀的话,伤口不会有这么多鲜血喷射出的,不会有大片血迹的。”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敲碎了林维泉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 林维泉心情为之一沮,瞬间跌入了谷底。 他深知,自己费尽心机、精心策划的“组合打击拳”计划,原本是为了彻底击垮对手,让对方毫无翻身之力。 然而,此刻他发现,这计划中最关键、最致命的一环——非法持有枪支罪的指控,竟然如同沙滩上的城堡,在现实的浪潮冲击下轰然倒塌,化为乌有。 非法持有枪支罪压根儿就不成立。 这条不成立的指控必须被抹去,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否则,一旦这条指控被揭穿。 他不仅难以自圆其说,反之还会授人以柄,还会成为众矢之的。 追究下来那就是诬告呀。 如果江昭阳死揪不放的话,甚至可能因此背上诬告罪的罪名,身败名裂,后果不堪设想。 林维泉道:“单身力搏野猪猛兽,没有人能做到。” “但是用匕首吗?还说得过去。” “只是这野猪皮糙肉厚,仿佛天生披着一层铠甲。” “寻常的匕首想要穿透其肌肤,已是难上加难,更遑论要对其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退一步讲,”林维泉接着说道,“即便是那匕首侥幸刺入了野猪的肉里。” “那野猪一旦感受到疼痛,便会立刻陷入狂怒,其报复心之强烈,足以让任何动物胆寒。” 第93章 岂能饶过他? “一头疯狂的野猪,在愤怒之下横冲直撞,那力量之大,足以将碗口粗的树木撞得拦腰折断,更何况是血肉之躯的人呢?” “是人的话,岂能受得了这力大势沉的一击?” “岂不是非死即重伤?” 何狄见状,连忙接话:“林头,您有所不知,那小子用匕首刺穿了野猪的眼球,而且两双眼睛全部被他洞穿。” “那手法之精准,速度之快,简直令人咋舌。” “他似乎早就对野猪的弱点了如指掌,一击即中,毫不拖泥带水。” “那江昭阳这轻功了得啊?能敏捷而起,一瞬之间,便能洞穿野猪双眼,其速度之迅猛,实在令人难以置信。”林维泉惊愕道。 说到这里,他又想起了江昭阳一举擒获了五名偷猎分子,岂止是轻功? 他的武功也是惊骇人的啊。 江昭阳这小子,怎么突然间,就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拥有了如此惊人的实力? 怎么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一把锋利的匕首竟然可以猎获一只野猪? 林维泉心中充满了狐疑。 看到林维泉陷入了沉思中,何狄马上献计道:“林头,即使非法持有枪支这一罪名不成立。” “可江昭阳身上携带的那把匕首,那可是公安机关明文规定的管制刀具啊!” “这非法持有管制刀具,按照法律条文,是不是也得给予相应的拘留处罚?” “这可是违反了治安管理条例的大事啊!” 林维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戏谑,嗤之以鼻道:“何狄啊何狄,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你的脑子是昨天被驴踢了,还是今天早上洗脸的时候进水了啊?” “你怎么就转不过这个弯儿来呢?” 何狄一听,心里咯噔一下,疑惑与不解瞬间爬上了他的脸庞。 “江昭阳那小子,身为兼职护林员,匕首、电棍这些,对他而言,不过是森林中的守护者所配备的防护装备罢了,且都是在公安机关有过正规备案的。” “每一件都能查到来源和去向。你去追究啊?” 说到这里,林维泉停顿了一下。 他目光如炬地盯了何狄一眼,仿佛要看穿他的心思:“你说,就凭这些,我林维泉能凭什么去追究他江昭阳的责任?” “难道要因为一把用于正当防卫的匕首,就把一个护林员给关起来?” “这道理,你讲得通吗?” 何狄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就像被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下来。 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最后,他只能无奈地低下头,不敢再吭声了。 林维泉轻哼一声,那声音在宽敞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厉,仿佛冬日里寒风掠过湖面,留下一片死寂与冰冷。 “这事暂且不提了,不过是后招罢了。我林维泉岂会斗不过一个毛头小子?” “我明天我就召开党委会,将江昭阳的处分落实。” “这一次,我要让他彻底明白,挑战我的权威,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只要他一挨了处分,他这一辈子,在政治这条路上,就算玩完了。” “在这个圈子里,一旦背上污点,再想翻身,无异于痴人说梦。” “什么选调生?”他轻蔑地重复着这个词,仿佛那是世界上最不值一提的东西,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比之前的冷笑更加刺眼。 “我让他连一个临时工都不如。” “他连最基本的尊严都将不复存在,更别说在这镇上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更别奢想什么副镇长了。”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嘲讽,“在他眼里,或许权力不过是一场游戏,但在我这里,他连参与游戏的资格都没有。” 何狄一听这话,心中顿时如释重负。 自己攀升的阶梯上少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他脸上的谄媚笑容愈发灿烂,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几乎要挤出几滴谄媚的油来,“林头英明!” “您的智慧与决断,真是我等望尘莫及的!” 林头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何狄不必如此恭维。 但嘴角却不易察觉地上扬了几分,显然对这番话颇为受用。 何狄继续鼓唇弄舌道:“江昭阳这小子心高气傲,对你不屑一顾,嗤之以鼻。” “背后极尽诽谤之能事,甚至还恶毒攻击。” 何狄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岂能饶过他?” “这样的人若是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还真以为自己可以在这镇上横着走了!” “就是要杀鸡儆猴,以儆效尤,让他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而且还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以后倘若有人敢跟林头作对,下场绝不仅仅是失去一个小小的晋升机会那么简单。” “他们的未来,将会在这片土地上彻底失去光芒,下场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林维泉哼了一声,“这个是自然的道理。” “否则,长此以往,我的话下面的人都敢不听,或者是在下面的人心中失去了分量,他们阳奉阴违,我还有何威信可言?” “威信一旦崩塌,再想重建,那可比登天还难啊。” 说到这里,林维泉略微一顿,似乎在斟酌着接下来的每一个字。 他然后郑重其事地吩咐道:“何狄,你即刻前去,务必亲自通知到每一位党委委员。” “让他们务必在明天上午九点前到达小会议室,参加党委会。” “是!” 何狄心中一喜,马上答应。 他的双脚仿佛装了弹簧,瞬间弹射而出,向门外奔去。 “慢!”林维泉一声叫喊,将何狄的脚步硬生生地拽了回来。 他一脸纳闷,转身望向林维泉,“林头,您……还有什么吩咐?” 林维泉想了一下,“你通知一下童立贯就行了,这次的事情涉及到处分决定,是纪委的职责范畴。” “其他党委成员嘛,就由童立贯去通知吧,这样更好。” “哦?这是为何?” “这起码可以让其他党委成员心中先有个底。” “免得突然召开会议时,他们一脸懵圈,不知所措。” 第94章 整治渎职? “好!林头考虑问题真是周到细致,我等望尘莫及啊。”何狄再次奉承道。 “好了,好了!你就别给我戴高帽了,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去吧,按照我说的去做,记住!”林维泉不耐烦道。 何狄见状,也不敢再多言。 他恭敬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第二天上午,九点钟,阳光透过窗户洒满整个小会议室。 琉璃镇各位党委成员陆续踏入会议室。 他们按约定俗成的规矩,坐在各自的位置上。 这些位置,不仅仅是物理上的安排。 更是他们各自在党内地位与角色的微妙体现。 党委会如期召开。 坐在主位上的林维泉,他的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直视着在座的每一个人。 林维泉也不废话。 他直截了当地说道:“今天的会议,是由童书记通知的,也就是说,这次会议源自于纪委的直接通知。” “至于会议的具体内容,我相信在座的各位应当早已心知肚明了吧?” 童立贯闻言,心中猛地一凛,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 他虽然是这次会议的通知者,但实际上对会议的真正目的却一无所知。 他的额头上甚至隐约可见细密的汗珠。 虽然是我通知的,可是这究竟是什么会? 我怎么一点都不知情呢? 这绝对是临时动议! 林维泉这是做给大家看的啊,似乎这会是我要求召开的? 好狡猾啊! 到时若是出了什么事,恐怕我就是那个背锅侠了! 童立贯的眼神在会议室内快速扫视了一圈。 这些党委成员们此刻都正襟危坐,目光或锐利,或躲闪,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 正当童立贯欲开口辩解,林维泉却一个手势轻轻制止了他。“童书记,别打断我的话。” 随后,林维泉的话语更加掷地有声:“现在市委、县委正在开展打击渎职、不作为的活动。” “这是为了净化我们的队伍,确保每一位干部都能真正为人民服务,而不是尸位素餐,辜负人民的期望。” “并且,”林维泉稍微停顿了一下,目光如炬,扫视全场,似乎要将每个人的心思都洞察无遗,“县委还将派出督查组督促各级党委及纪委,严肃查处渎职、不作为、乱作为等问题,绝不姑息任何损害党和人民利益的行为。” “我们琉璃镇不能落后,要向市、县委交出一份沉甸甸且令人满意的答卷。” “我们镇党委,作为引领琉璃镇发展的核心力量,必须对渎职、不作为、乱作为这些侵蚀肌体、阻碍发展的毒瘤,坚决亮剑,绝不手软。” 林维泉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虚伪与懈怠,“我们将充分运用查纠、问责、整改这一三位一体的工作机制,如同精密的手术刀,精准定位,深入病灶,既要治标,更要治本。” “整治渎职、不作为、乱作为,不仅是我们当前的重点工作,更是我们要持续战斗、不懈追求的长期目标。” 说到这里,林维泉环视了一圈所有的党委成员,他的眼神犀利如剑。 他正气凛然道:“我们要以实际行动,给那些敢于触碰红线、破坏纪律制度的渎职者、不作为者、乱作为者,进行一次彻底的拔毒祛瘤。” “不仅要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更要通过这一行动,杀一儆百。” “让所有人明白,在我们琉璃镇,没有任何人可以逃避责任,问责的大棒对于渎职懈怠者随时会落下,没有任何人可以逍遥法外。”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逐步推动形成一股积极向上、敢于担当、勇于任责的干事创业氛围。” “让每一位党员干部及职工群众,都能在自己的岗位上发光发热,恪尽职守,用实际行动诠释忠诚与奉献,让人民群众看到切切实实的变化。” “而这一切努力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营造一个风清气正的工作环境。” “让我们的琉璃镇成为一片干事创业的沃土,让每一个梦想都能在这里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让外界的目光,从质疑变为赞叹,从观望变为学习。” “我们要用实际行动证明,琉璃镇不仅有美丽的风景,更有坚强的意志,有不懈的追求,有光明的未来。” 他的一番冠冕堂皇、言辞华丽的话落下帷幕之后,会场内犹如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瞬间陷入了难堪且尴尬的沉默之中。 与会人员面面相觑。 林维泉的每一句话似乎都暗藏玄机。 他们心中暗忖,这番话必有所指,但是又猜不透他究竟是针对谁? 当然童立贯猜出了林维泉的用意。 只是他不敢接言。 其他人,没有一个人率先打破这份沉默。 周遭的空气因此增添了几分诡异与压抑。 坐在主位上的林维泉见状,心中觉得有些诧异。 这些人平日里对自己那可是低眉顺眼,唯命是从。 只要自己有什么提议,他们总是争先恐后地表示拥护,生怕落后一步。 然而,今天的情况却有些诡异,这些人怎么突然变得如此沉默寡言,仿佛一夜之间都变成了哑巴? 林维泉的眼神瞟了童立贯一眼。 他却佯装不知,装聋作哑。 既然这个素来善于见风使舵、首鼠两端的墙头草童立贯选择不开言。 林维泉深知,此刻唯有自己赤膊上阵,才能打破这沉闷的僵局。 他缓缓伸出手,轻抿了一口桌上早已备好的香茗,茶香袅袅,似乎能暂时平息他内心的波澜。 林维泉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然后一脸严肃地开口:“我所谓的‘杀一儆百’,并非空洞的口号,而是要付诸实践。” “今天,我们必须对江昭阳的问题予以严肃处理,以正视听。” “关于这一点,”林维泉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如炬地扫视全场,确保每一个字都能清晰地落入每个人的耳中,“我要特别申明一下!” 说着,林维泉从公文包中缓缓掏出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处分决定。 那份处分决定文件似乎在会议室里泛着冷冽的光泽。 显得格外刺眼。 第95章 包藏祸心 “这份处分决定,”林维泉的声音低沉,“是童书记在深思熟虑后,早已拟定好的。” “它详细列出了江昭阳的违纪事实及相应的处理意见。” 童立贯一听此言,脸色瞬间变得如同被火烤过一般,红得几乎要滴血。 他心中暗自懊恼,没想到林维泉对方竟如此直接且不留情面地将自己拉入了这场风暴的中心。 然而,童立贯却像只缩头乌龟,选择了沉默是金。 他紧闭双唇,一言不发,任由内心的恐慌在胸腔内翻涌,却不敢有丝毫的表露。 当然,林维泉也并未打算给他开口的机会。 林维泉一脸怒气,双眼仿佛能喷出火来。 他紧握的拳头在会议室的桌上重重地敲了一下。 这一下子震得桌上的文件都微微颤动。 “我派江昭阳到水库工作,本意是让他深入基层锻炼,贴近群众,体验一线工作的艰辛与不易。” “也就是接一下地气,磨砺他的心性,增长他的才干。” “我满心以为,这样的安排会对他的成长大有裨益。” “可他呢?不但不感激组织的栽培,反而心怀怨望,仿佛我欠了他什么似的。” “身兼护林员,他本该是那些珍稀动物的保护神,却渎职懈怠。” “放任那些盗猎分子在林区横行霸道,致使许多无辜的生灵惨遭毒手!” “近日,森林公安机关向我们通报了一些情况,那些盗猎分子的猖獗程度,以及他们犯下的罪行,确实令人痛心疾首。” “我简直不敢相信,那些原本应该在这片土地上自由奔跑、翱翔的生灵,竟然被如此残忍地杀害。” “它们的生命在盗猎分子的眼中,竟然如此一文不值!” “在抓获的盗猎分子的编织袋内,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国家保护动物。” “有的已经奄奄一息,有的则早已失去了生命。” “那些血淋淋的场景,如同利刃般深深刺痛了我的心,让我痛心疾首,更让我愤怒得几乎窒息。” “眼前的一幕幕,不仅仅是生命的消逝,更是对自然法则的践踏与无视。” “对于那些在保护职责上渎职懈怠、敷衍了事的行为。” “我们必须坚决采取零容忍的态度打击处理,绝不能有丝毫的纵容与姑息。” “这些无辜的动物们,它们中竟然还包括了国家一级稀有保护动物,那些在全球生态保护红皮书上赫然列出的、濒临灭绝的珍贵物种。” “它们中的某些,甚至在全球范围内的数量已经少得可怜,寥寥无几,屈指可数。” “每一只的离去都意味着这个物种离彻底消失又近了一步。” “每失去一只这样的动物,每一只的消逝,都是对大自然赋予我们宝贵自然遗产的一次无法挽回的创伤。” “它们不仅仅是生命,更是自然生态系统中不可或缺的一环,是维系生态平衡的重要力量。” “没有了它们,整个生态系统可能会陷入混乱,进而影响到人类自身的生存与发展。” 林维泉的话语中充满了痛惜与愤慨,“你们说,我们对于渎职懈怠、置若罔闻的行为,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们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无辜的生命,因为某些人的失职而消逝?” “我们怎么能容忍放任破坏自然生态平衡之事发生的行径?” 林维泉的话语,如同冬日里的一记重锤,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让人瞠目结舌。 他的理由,堂堂正正,无可挑剔。 仿佛世间一切正义公理,都凝聚在了他的言辞之中,让人无从反驳。 然而,其他的党委成员心底却不这样认为。 此刻的江昭阳,正如同初升的太阳,正处于仕途的上升期啊。 是副镇长一职的热门人选。 此刻违逆于他,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毕竟,在这个充满变数的职场舞台上,多一个敌人就多一份风险。 万一他真的一飞冲天,上位成功,以后怎么面对他? 那么今日的对立,无疑会成为日后难以逾越的鸿沟。 有时候,为了更大的利益和目标,必须学会在妥协与坚持之间找到那个微妙的平衡点。 沙场之上,刀光剑影,无情地揭示着生存的残酷法则。 官场之内,钩心斗角,无遗地演绎着人性的阴暗面。 在这片没有硝烟的战场上,每一步都需谨慎,因为“打蛇不死随棍上”。 一旦出手,就必须确保万无一失,否则反噬之力足以让人后悔莫及。 打蛇不死随棍上啊。 后生可畏啊! 在这权力的漩涡中,自己必须时刻保持清醒。 不可轻易出头,毕竟枪打出头鸟,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 要学会在暗处观察,等待最佳时机。 一旦押错宝,后果堪忧! 结果会场的氛围反而降至了冰点。 每个人的心中,都仿佛被一块无形的寒冰紧紧封住。 既不敢轻易表态支持某一方,也不敢轻易反对。 生怕万一不小心就出错。 这种压抑的氛围,让人窒息,也让人更加深刻地感受到了权力的冰冷与无情。 林维泉的心中如同被冷水浇透,一股难以名状的失望油然而生。 他深知,眼前这些所谓的“同僚”,不过是些擅长在风浪中寻找避风港的投机者罢了。 他们的内心,如同海上的浮萍,永远在寻找着最安全的停靠点,随时准备改变方向,以适应风向的变换。 “都是一些脚踏两只船的投机分子而已!”他在心底恨恨地咒骂道。 他明白,此刻若试图通过举手表决来推动决议,无疑是徒劳无功。 这些人中的大多数人会像鸵鸟一般,将头深深埋入沙中,选择弃权,以保全自身。 于是,他做出了决定——点将。 这是一种更为直接且有力的方式。 能够迫使每个人直面自己的立场。 他越过了邱洪,他知道他一说话,肯定会对自己的意见提出反驳。 而邱洪之所以至今保持沉默,无非是在等待其他人先行表态,想看看其他人的态度如何,好让自己能有个更为稳固的立场支撑,进退有据。 林维泉的目光在会议室里扫了一圈。 最终定格在了童立贯身上。 第96章 责无旁贷! 这家伙遇到关键时刻却总是想方设法地往后缩。 瞧他此刻躲躲闪闪的模样,眼神游离不定,分明是想规避这一敏感的问题。 林维泉心里冷笑一声,想逃避?门儿都没有! 他首先点了他的名,“童书记,你是负责纪检这家一摊子的。” “你责无旁贷!” “你的意见很重要,请你表明你的态度。” 林维泉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剑,直刺童立贯的心脏,让他无处遁形。 童立贯被这一连串突如其来的点名和质问惊得浑身一颤,仿佛被雷击中了一般。 他的脸惊愕与尴尬交织在一起,让他看起来狼狈不堪。 “这……这……”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童立贯心里暗自叫苦不迭,这简直就是赶鸭子上架嘛! 他没想到林维泉竟然会如此直接地点名让他表态。 这下可好,骑虎难下了! 童立贯的额头上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此刻的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硬着头皮上。 于是,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开始尝试着组织语言,准备发表自己的意见。 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他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 林维泉斜睨着童立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戏谑,几分审视,仿佛早已洞察了对方的心思。 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精心雕琢,“说吧,我们都在屏息聆听呢。”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童立贯闻言,顿时如同被抽去了脊梁骨,语无伦次,结结巴巴道:“这个……这个问题。” “我……我,其实,我其实并没有什么看法。” 他的眼神四处游移,躲躲闪闪,童立贯在极力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与不安。 林维泉见状,嘴角的笑意更甚,那是一种胜券在握的自信。 他步步紧逼,没有丝毫的退让,目光如炬,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直射童立贯那脆弱不堪的心灵深处:“那就是说,你对我刚刚提出的观点,并无异议,是吗?” “也就是说,你支持我的意见,对吗?” 林维泉这话一出,童立贯如同触电一般,猛地从舒适的座椅上弹了起来。 他的脸色在瞬间变得苍白如纸,眼神中满是惊愕与不安。 他结结巴巴地否认,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我……我……我不是这意思,林书记,你可能误会了。” 他的声音微弱,几乎被自己的慌乱所淹没。 “那你是什么意思?”林维泉的声音骤然提高,每一个音节都重重地敲击在童立贯的心上,将他一步步逼退到墙角,无处遁形。 “我……我……我就是想表达……那个……那个意思……”童立贯支支吾吾,言辞混乱,就像是在茫茫迷雾中盲目地摸索,找不到丝毫的方向感。 他揩了一下额头上的细密汗珠,显然已经陷入了极度的焦虑与自我怀疑之中。 “什么那意思,说明白一点儿!” 面对林维泉的步步紧逼,童立贯终于被逼到了绝境,退无可退。 “赞成不赞成我的提议?”林维泉咄咄逼人。 “我……有那么一点儿……”童立贯的声音细若游丝,在静谧的会议室里回荡,几乎要被自己内心的犹豫和恐惧所吞噬。 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椅子的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额头上又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有那么一点儿什么?有那么一点儿赞成吗?”林维泉眨了一下眼睛。 他的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那笑容中既有期待也有几分玩味,似乎在等待着童立贯给出一个他意料之中的答案。 “啊!不……不!”童立贯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然击中了一般,猛地摇了摇头,脸上的惊慌之色溢于言表。 他连忙否认道,“有那么一点儿……不认同。”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似乎连他自己也不太相信这个答案,但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说出来。 “什么?”林维泉的脸上瞬间布满了惊愕。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这个平日里在他眼中如同影子般懦弱无能、总是唯唯诺诺、不敢有丝毫异议的童立贯。 竟然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眼上,鼓起勇气与他唱起了反调? 这家伙敢于在众人面前与自己持有不同的观点? “这家伙,竟然敢与我意见相左?”林维泉气得七窍生烟。 他感觉自己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地疼。 这不是明摆着要拆他的台,让他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吗? 他瞪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童立贯,那眼神锐利如鹰,仿佛要将他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想法都看穿一般。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紧张感,连周围的呼吸声都似乎变得格外清晰。 童立贯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狂跳的心脏和纷乱的思绪。 他意识到,再这样下去,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加被动的境地。 于是,他鼓起勇气,用颤抖的声音说:“林书记,我仔细思考了您的处分理由,我认为在某些方面确实有其独到之处,您的见解深刻且富有前瞻性。” “但考虑到当前的森林环境的实际情况,或许还有一些细节需要进一步完善和调整。” “以确保我们的决策能够更加贴近实际。” “我必须要说明的是,我并没有完全反对您的意见。” “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够共同探讨,集思广益,找到一个更加周全、更加符合实际情况的解决江昭阳问题的方案。” 童立贯边说边揩汗水。 “那你说说,我说的那些话不贴近实际?” “说具体一点儿,别含糊。”林维泉不耐烦,冷冷道。 童立贯心中暗自叫苦,他哪里能说得出个所以然来? 他之所以这样做,是怕江昭阳万一真的扶摇直上,自己得罪了他。 再者,若自己与林维泉联手,对江昭阳施以重压,那江昭阳背后隐藏的靠山,又岂会坐视不理? 那后果,怕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第97章 内在的逻辑性? 反对的理由,在这一刻,竟如鲠在喉的刺,让他一时语塞。 他张了张嘴,却只发出几声干涩的吞咽声,最终化为无奈的苦笑。 那笑容里藏着几分苦涩,几分惶恐。 这时,邱洪说话了,“童书记因为有些激动,说话不太利落。我来说!” 林维泉心中倏地一惊,邱洪这只老狐狸果然出手了。 邱洪的语气不急不缓,却字字珠玑:“林书记刚才所阐述的逻辑链条,虽然看似完整,但实际上却缺乏了最为关键的一环——内在的逻辑性。” “我刚才说的内在逻辑性还不严密吗?”林维泉反驳道。 “森林珍稀动物减少之因,导致了江昭阳受处分之果,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不对吗?” 邱洪却不认同,“我认为不对!” “有什么不对?” “你或许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珍稀动物数量的减少,虽然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但它与江昭阳受处分之间,并不能直接划等号。” “我们需要探究的是,这种减少究竟是由于自然环境的恶化、人为捕猎的加剧,还是管理上的疏漏?” “在没有充分证据支持你的论断之前,仅凭一个牵强附会的理由,就要求对江昭阳进行处分,恐怕难以服众。” “你要说什么?”林维泉追问,眉宇间已显露出明显的不耐烦,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 他在催促着邱洪快点进入正题。 ““如果是因为管理上的疏漏,导致了盗猎现象的加剧,那么真要追究起来,林业局那一帮子人员,他们是不是更要被追究责任?” “他们在制定和执行保护措施时是否存在疏忽?” “他们的监管力度是否足够?” “这些问题若细细追究,他们的责任岂不是比江昭阳这个兼任的护林员更大?” 邱洪没有停顿,继续说道:“还有那些专业的护林人员,他们肩负着保护森林和野生动物的重任。” “但如果他们因为种种原因,比如懈怠、能力不足或者受到外部干扰,未能有效履行职责,导致盗猎行为频发,那他们的责任又该如何界定?” “是不是也应该受到相应的处罚?” “还有呢,身负着打击盗猎等违法犯罪行为的森林公安机关,他们在这场保护生态的战役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他们又要负起什么样的责任?” “是不是每一次盗猎事件的发生,都意味着他们工作的疏漏或是执法的不力?” 邱洪的话语如同锋利的刀刃,一字一句地切割着空气中的紧张氛围。 “追究至此,我们也不能忽视镇长、书记等地方领导的责任。” “他们在推动地方经济发展和保护生态环境之间是否找到了平衡点?” “他们是否对护林工作给予了足够的重视和支持?” “他们是不是也应该为盗猎现象的加剧承担一定的责任?” 邱洪的话语如连珠炮般轰击而来,“再往高处看,县长、书记等更高层级的领导,他们是否制定了科学合理的政策来遏制盗猎行为?” “他们是否对下级的执行情况进行了有效的监督和指导?” “如此推衍下去,我们会发现,责任之网将何其庞大,涉及到的人员和层级将何其众多?” “还有邻县的护林人员呢?” “你可别忘了,这一片广袤无垠的森林区域,跨三个县呢。它不仅仅是我们县的瑰宝,更是三个县的自然遗产。” “每一个县的护林队伍都应当肩负起守护的责任,任何一方的懈怠,都可能给这片森林带来不可挽回的损害。” “邻县之责又当如何撇清?” “这得追究多少人?\" 一番话罢,邱洪目光如炬,直视林维泉。 让林维泉一时间如坠冰窖,瞠目结舌。 他所有的思绪都被这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束缚,竟半晌回不过神来。 更别提寻找合适的言辞来反驳这犀利的观点。 场中的气氛凝固,仿佛连空气都为之静止。 只留下邱洪那意味深长的笑声,在静谧中回荡。 林维泉费了好大的劲,才从那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与混乱中挣脱出来,眼神逐渐恢复了焦距。 他缓缓坐直身子,双手不自觉地交叠在一起,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心里暗忖,现在的局面是,自己成了孤家寡人,如果要投票的话,自己不说会一败涂地,但是肯定会形成僵局。 对于江昭阳的处分,赞成反对票数现在一比一。 甚至还不一定。 童立贯的态度尤为暧昧。 他虽然表面上没有直接表达反对,但言语间含糊其辞,闪烁其词,无疑透露出他内心的真实立场——反对。 这位平日里善于察言观色的家伙,此刻也不愿轻易卷入这场风波。 其他的党委成员在事情未明朗之前,更是如同墙头草一般,左右观望,更是不会轻易表态。 他们会选择作壁上观,肯定会弃权。 这些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老狐狸,他们深谙明哲保身之道,绝不会轻易站队,以免引火烧身。 如果凭借自己的身份强行通过的话,邱洪不会服,就是江昭阳也不会服,万一江昭阳要上诉的话,那也麻烦。 到那时,自己不仅要面对来自内部的质疑与不满。 还可能引发外界的广泛关注与批评,局面将更加难以收拾。 说自己是独断专行,这顶帽子一旦扣下,即便是自己也难以找到合适的言辞去辩解。 毕竟在官场上,讲究的是个“理”字,而不是“力”字。 如果提拔一事尘埃落定,而江昭阳他最终败北,这个结果,从目前的局势来看,几乎已成定局。 也就是说靴子落地的话。 一旦提拔的副镇长不是江昭阳,这最后的悬念解开,那原本围绕此事而形成的重重阻力,将会瞬间消散大半。 那遇到的阻力不知要少了多少? 而这些向来擅长见风使舵的手下们,更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站在胜利者的一方,即自己的身边。 他们就像是海上的浮萍。 永远追随着水流的方向。 第98章 处分搁浅 到那时,别说仅仅是投一张赞成处分的票。 即便是更过分的要求,比如对江昭阳进行进一步的打压,或是落井下石。 只要自己稍微流露出一丝暗示。 甚至无需明确的眼色,他们便会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争先恐后地扑上前去。 现在,他们心中那份挥之不去的畏怯,源自于对江昭阳背后可能潜藏的靠山的揣测与忌惮。 在这个官场上混的人哪个没有靠山? 只是靠山的大小、亲疏、远近不同罢了。 可是江昭阳他有大靠山吗? 他拥有着足以震慑群雄的强大后盾? 没有! 林维泉心中给出一个斩钉截铁的回答。 即便是退一步讲。 就是有,就算有,也只是他的父亲江景彰。 这算得上是大靠山吗? 即便这样,江景彰的影响力也已消磨殆尽,如今不过是一个被边缘化,处于投闲置散状态的人物罢了。 在这样的状态下,他又如何能为儿子提供实质性的帮助,成为他官场征途上的强大助力呢? 他又何能为力? 江昭阳已是死鱼,他翻不了身。 现在不过是处分搁浅,不,暂缓执行而行。 后面呢。 当需要时再一一放出招数,甚至杀手锏。 林维泉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 林维泉暗中咬牙切齿,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江昭阳,你竟敢如此嚣张! 你竟敢在背后暗藏怨怼,用含沙射影的言辞骂我不是人? 那么,我就让你亲眼见识一番,马王爷究竟有多少只眼? 然而,转瞬之间,林维泉的神色又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那一切只是虚惊一场。 他换上一副虚怀若谷的模样,声音温和:“各位持有不同的见解,这正体现了我们党委班子的多元与活力。这是很正常的。” “我自然应当尊重大家的意见。” 说到这里,他轻轻抬手,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因此,关于这个议题,今天就不讨论了。” 听了林维泉这番话,会议室内的气氛瞬间轻松了许多。 所有的人暗中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林维泉宣布散会,所有的人纷纷离去。 …… 陈琪珙上班时,来到了蒋珂文的办公室。 “蒋部长!”陈琪珙站在门边,轻轻敲了敲门框。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伏案工作伏案的蒋珂文闻声抬头,随即恢复了平静。 “哦,陈部长,坐!”他边说边指了指自己办公桌前的椅子。 蒋珂文的语气中不带丝毫热情。 那简单的“坐”字,更像是例行公事般从唇间挤出,连一个“请”字都吝啬添加。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微妙的尴尬与疏离。 陈琪珙看着他这份疏离,这副摆架子的样儿就气,心里一阵反胃。 他原来与自己平起平座的时候,可不是如今这番冷漠。 真是人一阔就变脸! “陈部长,这次来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吗?”蒋珂文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笔。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但那双眼睛却似乎总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让人难以窥见其真实想法。 陈琪珙压抑住自己内心的不满。 他轻轻地将门合上,那声细微的“咔嚓”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似乎连空气都为之凝固。 他回过头,然后坐到蒋珂文的办公桌前的椅子上。 “有什么事,说吧!”蒋珂文的声音冷冽,不带丝毫温度。 蒋珂文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儿。 陈琪珙定了定神,开始将此次考察江昭阳与何狄的整个过程,一一做了详尽无遗的汇报。 他的话语条理清晰,逻辑严密。 然而,尽管他讲得口干舌燥,蒋珂文只是屏息静气地听,始终未发一言。 终于,当陈琪珙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办公室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这时,蒋珂文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冰冷而平静:“没有了?” 这三个字,简短却充满了质疑。 仿佛是在质疑陈琪珙是否真的已经毫无保留,还是在故意隐瞒什么。 陈琪珙心中一凛,但他很快镇定下来,目光直视蒋珂文,“蒋部长,我都汇报了四十多分钟,够详细了吧?还能有什么?” 他的回答不卑不亢。 陈琪珙轻轻合上了手中的笔记本。 他抬头望向坐在对面的蒋珂文,眼神中带着一丝探寻,“蒋部长,对于刚刚汇报的情况。” “你有什么指示或者看法吗?” “这个?”蒋珂文闻言,不由得揉了揉鼻子,似乎想要驱散心中的那份不安。 “这个……情况的发展,确实出乎了我们的预料,显得有些复杂化了。” 他语带着责备道:“你事前有没有与琉璃镇的林维泉进行过充分的沟通?” “按道理说,这样的事,不应该出现这样的纰漏,怎么就莫名其妙地搞砸了呢?”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 他显然对这次事件的处理结果感到失望。 紧接着,蒋珂文又补充了一句,语气中充满了狐疑与不解,“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一锅乱局?” “是我们那个环节出现了疏漏,还是有什么未知的因素在作祟?” 面对蒋珂文的质问,陈琪珙的神情依旧保持镇定。 他缓缓开口,声音平静,“林维泉那边,我已经确认过。” “他确实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不仅与党政班子成员一一进行了沟通,还特意强调了这事情的重要性。” “要求每位班子成员务必向各自分管的部门人员传达这一意图,确保执行的无误。” “那怎么会出现如此一幕呢?江昭阳为什么能喧宾夺主?这确实让人感到费解。”蒋珂文皱眉道。 陈琪珙意味深长一笑,“那么唯一剩下的解释,就只能是何狄那边有问题了。否则,根本无法解释这一切。” 一听这话,蒋珂文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惊慌失措的神情。 “话可不能这样说啊,这只能说明我们的工作中还存在一些瑕疵和不足之处,需要更加细致地去审视和改进。”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显然内心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县上两位最高领导一致看中的人,还能有错?” 第99章 不能添堵? “领导的眼光自然要比我们看得更为深远和全面。” “他们站在更高的角度,掌握的信息和资源也更为丰富,他们的决策往往有着我们难以察觉的深意。” “何狄没有过人之处,领导会推荐他上位?” “或许正是他那些不为人知的优点和潜力,才被领导慧眼识珠,推荐他上位。” “这事,我们马上向张县长汇报,他是副书记,现在刘书记还在省委党校培训,他的这一摊子,暂时是由县长负责的。” “我们必须把这件事的始末详细地向张县长说明,听听他的意见和指示。” 蒋珂文所说的刘书记,指的是县委副书记刘明迪。 原本,组织工作是由刘明迪分管的,但现在他不在岗位上,按惯例,便由党内排名第二的县长张超森代管。 “好吧!” “这是你考察的,你汇报时务必做到详尽无遗。” “让张县长能够全面了解情况,做出正确的决策。” “当然!”陈琪珙马上回答道。 自己汇报肯定要比蒋珂文汇报要好,至少要客观得多。 陈琪珙、蒋珂文两人穿过了县委办公楼旁葱郁的绿化带,来到了与之相距不过数百米的县政府办公楼。 县政府办公楼高耸的楼层仿佛直插云霄,与县委办公楼遥相呼应。 他们来到了张超森的办公室。 蒋珂文深吸一口气,轻轻敲响了门扉。 “请进!”里面传过来张超森的声音。 两人推开门,迈进了这个宽敞而豪华的办公室。 房间内,高档的文件橱柜、宽大的办公桌及精致的摆件,无一不透露出主人的不凡品味与地位。 室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与外面世界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张超森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正低头审阅着一份文件。 他抬起头,“你们两位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重要的情况需要汇报吗?” 蒋珂文微微欠身,语气中带着几分谦卑与恭敬:“张县长,我们此行是为了向您汇报琉璃镇副镇长的考察情况。” 说到这里,他一指陈琪珙,“这事由陈部长具体负责,对情况了解得最为全面。由他向您作详细汇报。” “好!你们两位请坐!” 两人坐了下来。 陈琪珙调整了一下坐姿,确保自己能够以最佳的状态开始汇报。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了详尽而条理清晰的陈述。 张超森只是听,他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只是一味地玩弄着手中的铅笔。 铅笔被他不断地旋转、轻敲,那节奏似乎在为这场汇报增添了几分韵律感。 整个汇报过程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 当陈琪珙终于结束他的陈述,整个室内陷入了一片短暂的静默。 张超森缓缓放下手中的铅笔,目光再次与陈琪珙交汇。 张超森说话了,只是慢条斯理,“这事,我指的是关于投票结果的那件事情,它目前的知晓范围,到底有多大?” “除了林维泉外,琉璃镇上,再无第二个人知晓此事。” 听了陈琪珙的话,蒋珂文马上道:“这事,也不是没有挽救的可能。” “还存在着转机。毕竟,目前投票结果和谈话内容都还处于保密状态,群众对此一无所知。” “这就意味着,我们还有足够的空间和时间来进行调整。”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若我们能暗中操作,即便群众心生疑虑,也苦于无凭无据,难以指责。” 张超森听后,先是沉默不语,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权衡着蒋珂文提议的可行性。 片刻之后,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炬,狠狠地瞪了蒋珂文一眼。 蒋珂文猛地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仿佛从脊椎的最深处升起,迅速蔓延至全身,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他的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则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地滑落,浸湿了衣襟。 张超森若有所思,自言自语道:“这样的结果,我该如何向魏书记交代呢?” “何狄那可是魏书记亲自点名要重点培养的人才啊。” “是魏书记眼中未来的希望之星。” “魏书记虽是女流,可是毕竟是全县百万人的***啊,她的威信也同样重要啊。” 他摇了摇头,继续道:“如果轻易否定的话,无疑是在她看好的棋子上,无端地添上了一抹阴霾。” “不知情的人,还会以为是我张超森心胸狭隘,故意从中作梗,卡住了何狄,故意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难堪。” “处理不好的话,恐怕会引来不必要的误解与猜测。” “不行!为了维护魏书记的威信,此事还要从长计议。” 当张超森话音刚落,蒋珂文便迫不及待地连连点头,态度恭敬而虔诚:“是!是!张县长说得对。” “我们一定要慎重处理,绝不能给魏书记添堵。” 说到这里,张超森目光又转向了陈琪珙,“魏书记知道这事吗?” 陈琪珙心里已有准备。 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答道:“不知道!” “这件事我是严格按照组织流程走的。” 张超森面带责怪道:“陈琪珙啊陈琪珙,你可是组织里的一员老将了,怎么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既然是魏书记看好的人,你当然要首先向她汇报,征求她的意见。” “这是最基本的尊重,也是你作为下属应有的觉悟。” 他叹了口气,似乎是在为陈琪珙开脱:“也罢,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错误已然铸成,作为上级,我有责任来帮你弥补这个过失。” “这个事要上书记办公会议的,我作为副书记,自然有责任维护魏书记的威信。” 说到这里,他目光转向蒋珂文,语气中带着几分暗示,“蒋部长,对于接下来该如何行事,想必你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不用我再多言了吧?” 蒋珂文连忙点头应承:“是的,我明白您的意思!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陈琪珙听到这些对话,只感觉头脑里“轰”地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炸裂开来。 完了!江昭阳的命运,恐怕已经注定了! 所有的努力都化为乌有。 第100章 果然是他! 张超森又回过头来对陈琪珙道:“琪珙啊,你的气色看起来真的不太好,脸色略显苍白,眼神中也透露出一丝疲惫,这肯定是近期劳累过度的缘故。” “工作固然重要,但身体才是为人民服务的本钱,你得好好爱惜自己,赶紧回去休息一下吧,别硬撑着了。” “琪珙,我一直都是很信任你的。” “你不仅能力强,而且责任心强,你的表现我一直都看在眼里。” “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我相信你也会心中有数。” 张超森接着说道:“关于书记办公会议上的情况汇报,还是得由你来做详细的汇报。” “毕竟,你是最熟悉考察情况的人,你的汇报会更加全面和深入。” “我相信你能把情况说明白,让领导们更加清晰地了解实际情况。” 陈琪珙点了点头,“好的,我会好好准备的,确保汇报内容详实、准确。” “那什么时候开书记办公室会议呢?” 张超森思索了片刻后说道:“这个嘛,得由魏书记来决定。” “具体的日期我说不上来,一般情况下,书记办公室会议是一月召开一次。这个你是知道的。” “不过,如果有必要的话,书记也会根据工作实际情况随时召开会议的。” “所以这个时间并不是固定的。” 陈琪珙听后,轻轻叹了口气。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与顺从的笑容:“好吧,我明白了。那我就等着领导的传唤吧,随时准备做好汇报工作。” “不是传唤,是通知。”张超森纠正道。 “是!我随时等待通知。” 陈琪珙与蒋珂文两人刚要告辞。 张超森的办公桌电话突然响起,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突兀。 张超森转而接起了电话。 那一刻,他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惊讶。 那是魏榕打来的电话。 “魏书记,你有什么指示吗?” 电话的另一端,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透过电波传来,“张县长,关于琉璃镇副镇长考察一事,你听了相关的汇报了吗?” 张超森稳了稳心神,回答道:“魏书记,你真是能掐会算啊!” “组织部正副两位部长在我办公室刚刚汇报完呢。正赶上你的电话。” 他显然对魏榕的预见能力感到惊讶。 电话那头的魏榕轻轻一笑。 她微微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安排在下午在县委小会议室开个书记办公会议。” “确定一下人选进行公示吧。” “好的,魏书记。下午几点开始比较合适?”张超森一边点头,一边询问着具体的时间安排。 “二点吧,比正常上班时间早半个小时吧。你通知一下吴新田同志吧?”魏榕的回答简洁明了。 “没问题,我这就去安排。”张超森爽快地答应着。 张超森放下了电话。 书记办公会议由五人参加,人员为书记、两名副书记、组织部长、纪委书记。 然后,张超森又拿起电话,拨通了纪委书记吴新田的号码,将会议的时间、地点以及主要议题一一告知。 张超森又回过头来对陈琪珙与蒋珂文两人道:“你们听到了,也看到了吧?” “魏书记对于此事的重视程度,着实超乎了我的想象。” “她对于这件事的关注度,竟然比我还高。而且还要比下午上班时间提前半小时开会。” 说到这里,张超森不禁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的苦笑。 “她的意志不好违逆啊,否则一个县委书记还有何威信可言?” “好了,你们现在先回去吧。” “下午两点钟,正式召开会议。” “你们两个都得参加,这是不容置疑的。当然,琪珙你主要是负责汇报情况和记录会议内容。” “你虽然不是常委,也不是书记办公会议的成员,没有表决权,但你的意见同样重要。” “你可以在会上发表自己的看法,为大家提供一些新的思路和角度。记住,每个人的声音都是宝贵的。” 言毕,他轻轻一挥手,“去吧!你们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但是要记住,下午的会议可不能迟到。” 两人告辞而去。 下午二点,阳光透过小会议室的半掩窗帘,斑驳地洒椭圆形的会议桌上。 参加书记办公会议的人员都已准时到达,会议如期召开。 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副书记刘明迪的位置空了出来。 一张精致的签到表上,他的名字旁边被陈琪珙细心地标注了“党校学习,缺席”的字样。 所以,正式会议成员只有四人。 这个小会议室的设计颇为考究,隔音效果极佳。 室内说话的声音清清楚楚,外面连一丝声音也听不到。 墙壁上的吸音材料能吞噬所有声响,确保了会议的私密性和安全性。 让与会者能够放心大胆地展开深入讨论。 魏榕没有过多的开场白。 魏榕深知时间的宝贵,直接切入主题:“今天,我们聚集于此,是为了讨论一个议题——琉璃镇副镇长一职的人选问题。” “这个职位对于推动琉璃镇的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至关重要,因此,我们必须慎重选择。” 她边说边从陈琪珙手中接过了两份精心准备的审查材料及后附的体检报告和干部档案。 她看了一下,继续说道:“现在的候选人有两位同志,一位是何狄,另一位是江昭阳。” “审查材料及体检报告没有问题,说明两人都具备正常履职的条件。” “这干部档案我们相互传递翻阅一下,以便更好地了解两位同志的基本情况。” 说完,她随意将一份档案递给了张超森。 那是一份何狄的档案。 魏榕手中的是江昭阳的,她翻看了一下他的履历表,上面有江昭阳的照片。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江昭阳那张略显刚毅的帅气脸庞。 照片中的他眼神坚定,嘴角挂着一抹微笑。 魏榕的心跳不禁加速了几分。 她仔细比对着照片与记忆中那个在危急关头挺身而出,救下自己与父亲的年轻男人身影。 她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 果然是他! 与救自己父女两人的那个人一模一样,别无二致。 尽管内心波涛汹涌,魏榕的脸上却保持着平静。 她佯装认真地翻看着江昭阳的履历表。 第101章 阻力 看完后,他不动声色地将档案递给了身边的吴新田翻阅。 蒋珂文没有翻阅,因为这是他的本职工作,他早就看了。 几分钟过后,这两份干部档案,张超森与吴新田已翻阅完了,并退给了陈琪珙。 魏榕不动声色地问道:“看完了?” 张超森轻松道:“这资格审查的事,组织部门的同志早已把了关的,审查材料不是都出具了吗?” “我们稍看一下就行了。” “那好,既然如此,我们就进入正式议程。” 魏榕道,“现在,请陈琪珙同志将此次考察的详细情况,向大家做一个客观、全面的汇报。” “是!” 陈琪珙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始详细汇报起此次考察的经过。 对于被考察对象的综合表现,陈琪珙更是进行了全面而深入的评价。 既肯定了他们的优点和成绩,也指出了存在的不足和改进的方向。 他的汇报条理清晰,逻辑严密。 他列举了被考察对象在应对问题时所展现出的应变能力和处理策略。 然而,在汇报的过程中,有一个细节他却选择性地忽略了——那就是何狄在推荐投票中的票数。 事实上,何狄的票数甚至连百分之十五的门槛都未能跨过,这是一个相当尴尬且敏感的数字。 但陈琪珙并没有直接提及这一点,而是含糊其辞地一带而过,只是说何狄的票数“较低”。 张超森在盯着呢。 更重要的是,魏书记早就已经对这一切了如指掌。 她的心中自有分寸和考量。 因此,陈琪珙选择了回避这个敏感点,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汇报的其他内容上。 他相信,只要整体汇报得当,就能够全面而客观地反映实际情况,也不至于过分得罪两位主要领导。 陈琪珙汇报完毕后,整个会议室瞬间陷入了一片压抑而深沉的死寂之中。 仿佛连空气中的分子都停止了运动,凝固成了一幅静止的画面。 窗外偶尔传来的微弱风声,在这静谧的室内显得格外突兀。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异常沉重,每个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终于,魏榕打破了这份沉寂,她声音温和道定:“大家各抒己见吧,畅所欲言。不要有任何顾虑。” 吴新田闻言,眉头微微一挑。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随即挺直了腰板,朗声道:“好!既然魏书记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说。” “你说吧!”魏榕的声音沉静如水,没有丝毫波澜。 吴新田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思绪更加清晰:“嗯,从目前的各方面情况来看,江昭阳确实展现出了更为突出的表现。” “更值得一提的是,他作为选调生,不仅拥有政府背景的资源优势,还具备了一定的政策解读和执行力。” “这对于琉璃镇未来的经济发展和政策的对接无疑是一大助力。” “因此,从综合评估的角度来看,江昭阳似乎要胜一筹。” 吴新田的话语缓缓流淌,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雕琢,既客观又直接,没有丝毫的含糊。 这话,直接否定了何狄。 对于吴新田,张超森颇有几分忌惮。 他与吴新田没有渊源瓜葛,以前从未有过任何交集。 吴新田是三个月前从邻县平调过来的。 对于吴新田,张超森只知道他在邻县有着不错的业绩。 但具体是如何操作的、有哪些手段,他一概不知。 张超森掀起的第二轮“反腐”就是被他叫停的。 也正因如此,当吴新田突然叫停他的“反腐”行动时,张超森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吴新田说的是,“即便这些干部在工作中偶有过失,我们也不能动辄就请人‘喝茶’或者采取双规这样严厉的措施。”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我们应该以更加宽容和理解的态度,给予他们改正错误的机会,帮助他们成长,而不是一味地打压和惩罚。” “这样,我们才能建设一个更加健康、积极向上的工作环境。” 这番话如同一记重锤,敲在了张超森的心上。 这种态度让张超森恨得牙根痒痒,却又毫无办法。 这样一来,他就无法轻易地将那些与自己不对付的干部排挤出去。 他更无法将自己要排斥打击的所有人,都如江景彰一样提级至市纪委处理。 江景彰的案例毕竟是个特例,背后有着复杂的政治博弈和时机成熟的推动,不是每次都能如此顺利。 加上新书记魏榕的到来,更是让他不得不偃旗息鼓。 然而,这样一来,张超森原本计划好的人事布局就被彻底打乱了。 他原本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将自己的人顺利地替补上去,掌握更多的实权。 但现在,这一切都成了泡影。 这笔账,张超森牢牢地记住在心里。 他心中咬牙切齿,总有一天要算。 会议室内再次陷入沉默。 张超森缓缓从公文包中抽出一份文件,打破了会议室内的沉寂。 他故意拖长了声音,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吴书记,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是什么?”吴新田的声音里充满了惊讶与不解。 “这是一份处分决定书,不过,更准确地说,它还是草稿。” “但无论它处于哪个阶段,都足以说明琉璃镇党委对于某些事情的严肃态度和明确立场。”张超森轻轻一笑。 “什么?给我看一下。” 张超森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将那份关于江昭阳的“处分决定”草稿递了过去。 吴新田接过文件,一字一句地细读着,眉头逐渐紧锁。 终于,他放下了文件,意味深长地看向张超森,“这事,琉璃镇纪委立了案吗?” 张超森支支吾吾,显得有些尴尬,“这个……” 他欲言又止,显然对这个问题没有准备,说不出所以然来。 吴新田心知肚明,“既然没有立案,那这处分决定又是从何而来?” “这……”张超森解释道,“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这只是草拟的处分文件,还没有通过党委讨论决定。” “我的意思是,有这个事实存在。” “那我就事论事吧!”吴新田的语气变得冷静起来。 第102章 好一个借力打力! 张超森一脸愣怔。 “吴书记,你说吧。”魏榕不动声色道。 吴新田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在整理自己的思绪,然后缓缓开口:“是!这处分决定确实有些荒谬啊。” “如果要让江昭阳对森林珍稀动物盗猎一事负责,那简直是不可理喻。” “盗猎是犯罪行为,这是毋庸置疑的。而打击盗猎、保护珍稀动物,本就是森林公安机关的职责所在。”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难道不应该负起更大的责任吗?” 魏榕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吴新田的观点。 他接着说道:“我怎么没听说森林公安机关有人对此负责呢?” “这样的处理方式,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吴新田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质疑与不满。 “这样的责任,反而要一个水库工来承担,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岂不荒唐?” “当然,你可以说江昭阳兼护林员一职。可是那只是兼任,不是专任啊。” “现在却让他一个兼任的护林员为森林珍稀动物被盗猎,日益减少一事负责背黑锅,这简直就是荒唐至极!” “说实话,如果这样的处分决定,琉璃镇党委会议通过后到县纪委备案的话,我要启动追责程序倒查!” 这一番话有理有据,张超森和蒋珂文面面相觑。 蒋珂文见状,连忙打着圆场,笑容可掬地说:“吴书记,咱们还是别偏离主题了。” “还是言归正传,继续我们未完的话题吧。” 他的眼神随即转向魏榕,语带深意,“魏书记,我斗胆向您请教一个问题,希望您不吝赐教。” “哦?什么问题,蒋部长请讲。” “我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魏榕淡然回应,眉宇间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机敏。 “魏书记,我对您识人用人的眼光深感敬佩。” “今天,我想斗胆请问的是,您究竟是如何慧眼识珠,从众多优秀人才中一眼就认定了何狄是个可堪大用,能够担当重任的人才呢?” 魏榕听完,心中顿时了然——原来,蒋珂文这是借着这个话由的契机,巧妙地将话题引向了何狄。 进而借助自己这个县委书记的职务效应,来给吴新田施加一种无形的压力。 好一个借力打力!拉大旗做虎皮啊。 但魏榕,面对这样的局势,也不能不做出回应。 她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是读了何狄与林维泉两人共同撰写的那份调研报告后,才真正认识到他的非凡才华和潜力。” “那份报告详尽而深刻,让我看到了他不同于常人的见解。” “才真正认识到他的才华。” 魏榕当然不能说出心底的秘密。 “是呀,这样一位才华横溢、潜力无限的人才,如果因为某些不必要的偏见或误解而被埋没,那确实是我们一个不少损失。”张超森闻言,立刻一脸惋惜地附和道。 “魏书记看上的人,我们自然是要全力支持、尽力成全的。” 然而,言罢,他话锋一转,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只是……可惜了!” 他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在场的吴新田。 那眼神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蒋珂文心领神会,接过话头,“当然,事情也并非没有转机。” “毕竟推荐投票结果尚未公布,谈话结果也还是个谜,群众对真相并不了解。”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如果操作得当,即便群众有所疑虑,也找不到什么把柄。” “他们也无法找到确凿的证据,来揪住我们的尾巴。” “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了。” “再说,现在的社会风气,不正是如此吗?很多人都是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他们忙于自己的生活,无暇他顾。” “谁又会真的对事情的真相穷追不舍,像猎犬追逐猎物一般,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呢?” 蒋珂文轻笑一声,言语中带着几分嘲讽,“之前的考察程序不过是民主形式罢了,真正的决定权还是在今天的书记办公会议上。” “魏书记,我们一切听您的安排!” 吴新田闻言,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中,瞪大了眼睛,嘴半张着却发不出声。 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是万万没有料到,这个在考察期间表现平平,完全不能与江昭阳相提并论的何狄,竟然是新任书记私下里极力推崇的人选。 这个突如其来的转折,让他措手不及。 并且魏书记并没有否认。 这样一来,自己处于绝对的孤立。 投票的话,肯定会是三比一通过,自己将成为那个孤独的“一”。 陈琪珙也是心悬在嗓子眼上。 他暗叹一声。 江昭阳那抹仅存的希望之光,在魏书记的点头确认下,迅速黯淡下去。 最终化为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成了名副其实的昙花一现。 然而,面对一脸谦卑的蒋珂文。 魏榕却并不买账,她的态度却有些出人意料。 她轻轻转动着手中的笔。 她的目光却越过蒋珂文,漫不经心地落在了正埋头做记录的陈琪珙身上。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玩味:“你刚才似乎并没有说清楚,关于何狄这次到底获得了多少推荐的票数?” 这话一出,陈琪珙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一块无形的巨石压住。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已经将何狄的推荐票数,详详细细地向魏榕汇报过了。 当时,她还微微点头。 怎么今天,却突然又在这个节骨眼上提起了这事儿?且毫无记忆? 可是,他不能不回答。 他看了一眼张超森,硬着头皮,嗫嚅道:“魏书记,这个……何狄的推荐票数,确实……不,不太多。” 他的声音细若游丝。 “到底多少?”魏榕有些生气道。 “大概,大约,百分之十五,不,不到。” 陈琪珙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那份不确定和慌张却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 “多少?”魏榕再次追问,她的目光如同两把锐利的剑,直刺向陈琪珙的内心。 “百分之十五不到!”这次,陈琪珙不再结巴。 魏榕那紧咬不放、不依不饶的态度,让他倏地一惊。 他内心不得不揣测她的真实意图。 第1章 无妄之灾 琉璃镇发生了十二级地震。 镇党委书记傅正亮折戟沉沙了。 他因涉及重大违纪问题,被县纪委依法实施了“双规”。 这一消息如同晴天霹雳。 让整个琉璃镇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动荡之中。 整个镇委机关大院内的人们纷纷议论,又会有谁因此受到牵连。 接踵而至的是党政办代理主任江昭阳,也被县纪委电话叫去“喝茶”。 消息不胫而走。 江昭阳被带到了春奉县纪委办案基地一间留置室。 这是特别定制的标准间,桌椅凳,甚至于床及墙壁也是软包。 这是为了防止调查对象在情绪失控时做出过激行为,如撞墙或自杀等。 全国都一样。 坐下后,县纪委一个年轻工作人员将一个纸壳杯子递给他。 江昭阳接过一看,还好,是“茶”不是水。 他轻轻抿了一口。 那熟悉而又略带苦涩的味道,让他的心情稍稍放松了些许。 “你知道为什么到这儿来吗?”一个坐在对面桌子的女性工作人员问道。 她年轻漂亮,蛾眉淡扫,鼻若悬胆,颇有几分威仪。 “我不知道!” “不知道?” “地震前,猫鼠甚至连池塘里的鱼儿也烦躁不安,翻滚跳跃。” “这是这是大自然给予的先兆。” “你呢?难道还不如它们?会没有?”她瞳孔一缩。 江昭阳被她的眼神震慑了一瞬,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 “难道你要我露出慌乱胆怯的神情?以此来证明什么?” “这样你才心满意足?” 江昭阳补充了一句,“你这是什么阴暗的心理?” 这女人一愣,噎住了。 她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怼过。 她旁边的一个男性工作人员一拍桌子,“这是我们纪委一室赵珊主任,你这是什么态度!” “在领导面前,岂容你如此放肆!” 赵珊却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样儿。 她摆了摆手,示意那位工作人员稍安勿躁。 然后她和颜悦色地对江昭阳道:“没事,江主任,别紧张,更不要有任何对抗的情绪。” “我们今天请你来,肯定有明确的目的。” “你要端正态度,希望你能理解并配合我们的工作。” “这样才能获得从轻处理的机会。” “我们目前掌握的关于傅正亮贪污受贿的证据,已经累积到了数十万之多。” “而且这还只是冰山一角,未经查实的更多。” “他的行为已经严重违反了党纪国法,我们必须一查到底。” “他做的那些龌龊之事,你作为党政办主任,平日里与他接触颇多,你究竟知道多少?” “或者,你是否在某些方面有过参与?” “这个你要如实交代。” 然而,面对赵珊咄咄逼人的质问。 江昭阳轻轻耸了耸肩,眼神中带着几分无辜与无奈。 他回答道:“这个我怎么会知道呢?赵主任,你未免太高看我了。” “你肯定自己不知道?” “我否定?” “你?”赵珊气得柳眉倒竖,“你不是他的心腹,他会任用你当党政办主任?” 江昭阳不卑不亢地回答道:“赵主任,你的话有误!请允许我解释一下。” “什么?” “我只是代理主任,这个职位是暂时的,随时都有可能被替换。” “我与他之间,仅仅是纯粹的工作关系,没有你所想象的那些复杂纠葛。” 赵珊闻言,冷笑一声:“代理与实任有多大差别?” “哼,在我看来,差别不过是一张纸的距离。” “你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就休想撇清关系。” “其次,秘书与领导的关系非同一般,许多领导的事都知道或耳闻。” “甚至参与!” 江昭阳反问道:“我是秘书?” “层级高的领导才有秘书,这是规矩。”赵珊迅速回应,“但是,乡镇一级党政办主任也大差不差。” “有其实而无其名而已。” 江昭阳玩味道:“请问赵主任一下,有个事儿想向你请教,可以吗?” “什么事?” “请问,哪个贪官行事不隐秘?” “多一个不相干的人知晓,是不是多一分暴露的风险?” 赵珊听了一愣神。 然后她耐着性子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清楚。” “一个染缸里,即便是最纯净的白布,也难以保证不被污染。” “更何况是人呢?” “当然,我们党的政策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对于犯错误的同志是给出路的。” “现在找你来,是要让你迷途知返,在挽救你。” “是给你一个机会。” “现在的形势你很清楚,傅正亮的问题已经浮出水面。” “作为他曾经的下属,你是否愿意站出来,交待他或你自己的问题?” 说到这里,赵珊停顿了一下,“想好了吗?” 对于傅正亮的贪腐问题,江昭阳确实知之甚少。 甚至可以说毫不知情。 傅正亮之所以看中他,不过是因为他毕业于985名校,能写一手好材料。 仅此而已。 就是贪官也要用人才,也要出政绩。 就是上报的材料也得入上级领导法眼,不是吗? 为傅正亮涂脂抹粉也好,歌功颂德也罢,那也是身不由已。 但是若论贪腐,江昭阳与贪污腐化还是沾不上边。 可是赵珊哪里肯相信? 她还指望从江昭阳身上打开缺口,趁胜追击,扩大反腐战果呢。 赵珊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她那笑容里藏着几分嘲讽,几分威胁:“江昭阳,你真的打算顽固到底,死咬牙关不松口?” “或者,你还在心存侥幸,还想等待傅正亮翻盘?” “我确实不清楚啊,你总不能逼着我无中生有,捏造事实来迎合你们的需要吧?” 赵珊闻言,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赵珊面呈愠怒之色,冷冷道:“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你这种顽固不化、冥顽不灵的人,并不罕见。” 她猛地一挥手,厚重的窗帘被人拉上。 赵珊冷冷道:“不说,在这小黑屋里呆着。” “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你按一下坐椅上的铃!” 说完,她起身与纪委的工作人员一道出去。 刹那间,室内灯光顿熄。 第2章 搪塞? 倏地,整个空间被黑暗吞噬。 江昭阳伸手不见五指。 就是连呼吸间都能感受到那股沉甸甸的压抑。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 不仅仅是黑暗在侵蚀着这个空间。 连他的意志也开始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缓缓剥夺。 他的眼皮仿佛被灌了铅,重若千斤,不断地打架。 他的意识逐渐模糊。 仿佛随时都会被卷入一个无尽的梦境深渊,再也找不到回归现实的路。 他试图挣扎,想要找到那张能给予他一丝安慰的床。 但在这片漆黑之中,是不可能的。 他伸出手,却只能触碰到冰冷的空气。 每一次尝试都是在黑暗中盲目摸索,寸步难移。 最终只能无奈地放弃。 疲惫不堪的他,最终只能妥协,选择坐在椅子上入睡。 随着意识的逐渐远去。 他沉入了梦乡。 江昭阳醒来时,他完全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 他完全不知晓外面是艳阳灿烂的白天,还是星辰点点的黑夜? 四周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每一次脉动都在这无边的黑暗中回响,放大了孤独与恐惧。 肚子发出的咕咕声提醒着他,已经饥肠辘辘。 这种身体上的不适与心理上的恐惧交织在一起。 终于,江昭阳再也扛不住了。 他伸出手,凭借着记忆与直觉,摸索到了椅子边的铃。 他用尽全身力气按了下去。 那一刻,他仿佛听到了希望之门缓缓开启的声音。 冷艳的赵珊与两个男性工作人员从隔壁房间走了进来。 瞬间房间亮起了柔和的灯光。 赵珊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腕上精致的手表。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她心中暗自思量:“这个怂货!” “曾经那股子嚣张气焰,现在还能剩下几分?” “还敢像之前那样怼我吗?” 室内的窗帘被人缓缓拉开,窗外的景色映入眼帘。 已近傍晚时分,县城的天空被晚霞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紫红。 随后,华灯初上,万家灯火渐次亮起。 这座小城披上了一层迷人的夜色。 赵珊坐到了自己位子上,对也随之坐在旁边的助手道:“准备做记录!” 赵珊的目光再次落在江昭阳身上。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揶揄与嘲讽:“怎么,罚酒的滋味不好受吧?” “现在,终于愿意开口说真话了吗?” “我说,我愿意交代!” 赵珊眼睛闪出亮光。 她紧紧盯着江昭阳,急切地催促道:“快说!” 江昭阳道:“我说,他傅正亮有一次曾经给了我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快讲!”赵珊几乎是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是……是一包茶叶。” “一包茶叶?” 赵珊的声音瞬间降了几个分贝,眼神为之一沮。 这算哪门子的事啊? “你就拿这个鸡毛蒜皮的小事来搪塞?”赵珊恼火道。 江昭阳见状,连忙摆手解释道:“不,不,不,你听我说完。” “这茶叶可不是普通的茶叶,它的价值可不菲啊!” “到底多少钱?”赵珊忍不住追问。 “我特地去查了查市场价格,这一包茶叶,竟然足有两百元!” 江昭阳的话语中带着几分震惊,“你说,这算不算傅正亮在向我行贿?” “什么?他向你行贿?” 赵珊这一下真来气了,这小子揣着明白装糊涂啊? 有领导向科员行贿的吗? 赵珊面红耳赤,这不是在戏耍我吗? 她的火气腾地上来了,“江昭阳,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荒谬至极!” “你再耍花招的话,我们的手段就要加码了。” 江昭阳一激灵,“别,别!他催我早一点交一篇上报县委的报告,给茶叶让我提神。” “你不算行贿就不算吧。我还有事要交代。” “什么事?别藏着掖着!” 江昭阳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显得颇为无奈,“可是,要想啊。” “那你绞尽脑汁地想,我可没多少时间陪你耗,我要走了。”赵珊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 赵珊将他的话,当作缓兵之计。 赵珊起身欲走。 “别!别!我想起来了。”说到这里,江昭阳话锋一转,“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我只能与你说。” 赵珊闻言,眉头微微一皱。 她的目光在江昭阳的脸上停留了几秒。 似乎在判断他话中的真假。 随后,她挥了挥手,对自己的助手说道:“你先出去一下,到门口候着。” “我倒要看看他的狗嘴巴里到底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助手闻言,不敢多问。 他只得应了一声,然后起身离开,轻轻关上了门。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赵珊眼神犀利道。 “我说,我知道你们纪委的厉害。” “据说就连一个人曾经与谁有过情感纠葛,都能查个水落石出,是吗?” “不假!” “我交代,我大学时暗恋过一个女同学。” “她身姿曼妙,面目俊俏。” “尤其是她笑起来的时候,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真是让人一眼万年,彻底着迷。” 说到这儿,江昭阳似乎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盯着赵珊看。 赵珊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看什么看?有话快说!” 江昭阳意识到自己失态。 他连忙讪讪一笑,“呃,没什么,只是觉得她的长相还真像你呢。” “不过,当然,你们的气质是完全不同的。” 赵珊闻言,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她一脸嫌弃地瞪了江昭阳一眼。 她恼怒地打断了他:“够了!别扯这些没用的。” “继续你的交代!” “是!直到有一次,她的形象在我面前全面坍塌。” “发生了什么?” 赵珊有些莫名其妙,这个小子怎么东扯葫芦西扯叶? “因为在一个周末,我看到她上了一辆小车,小车绝尘而去。”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在一次聚会上听人议论纷纷,说她被一个有钱有势的地产商人包养了。” “成了众人眼中不折不扣的小三。” “那一刻,我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因为……” 江昭阳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而且,她的名字也叫赵珊,不,确切地说,是‘姗’!” “和你只有一字之差,却让我无法不将两者联系起来。” 赵珊听了,面红耳赤。 她瞬间恼羞成怒,一股火气蹿了出来。 这小子,不是羞辱自己吗? 第3章 殃及池鱼? 她一声娇叱,“江昭阳,你,你!” “你吊儿郎当也就罢了,现在还学会油腔滑调,玩世不恭地拿我来取乐!” 不过,理智告诉她,这小子确实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这是在乱侃了。 “你要我交代,我实在想不起有什么问题要交代。” “只能搜肠刮肚地回忆那些陈年旧事了。” “你,你给我滚蛋!” “滚得越远越好!我再也不想看到你!”赵珊羞怒交加。 “好,我走!”这正是江昭阳求之不得的事。 他一溜烟跑了,逃之夭夭。 门外的纪委工作人员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 他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疑惑和不解。 “赵主任,放过他了?”其中一名工作人员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赵珊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她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疲惫说道:“这家伙关了黑屋子后,熬不住了,有些胡乱说话。” “再留置的话,怕乱咬人。” “他倘若无中生有,捏造事实,反而将我们置于被动的地位。” “再说,就是最亲近的秘书不知道领导秘密的,也很常见。” “何况他还不是秘书呢。” …… 江昭阳骑上自己的摩托车,风驰电掣一路疾驰。 回到镇机关大院的宿舍后,汗水顺着脸颊滑落。 他随手拿起挂在墙上的毛巾,胡乱地擦了一把脸。 用以驱散一路上的疲惫。 接着,他从柜子深处翻出一包速食泡面。 然后用开水简单地泡上,热气腾腾中,江昭阳三口并作两口地解决了这顿简单的晚餐。 饭后,一股难以抗拒的困倦如潮水般涌来。 江昭阳挣扎着想要抵抗,但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他一头栽倒在床上,很快便陷入了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 一阵急促而猛烈的敲门声将他从梦中惊醒。 江昭阳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看向床头的手表。 那一刻,他的眼神猛地一凛——时针已经悄然指向了下午的四点多了。 而他,竟然睡了整整一个通宵加大半个白天! 江昭阳猛地跳下床。 他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便踉跄着冲向房门。 他手忙脚乱地打开门。 来的是党政办副主任何狄。 何狄一改往日的谦恭,言语有些不悦,“江主任,你为什么睡得这样昏沉?” “上班时间不见踪影也就罢了,就连电话也不接听?” “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紧急状况!” “没想到你竟然在宿舍里蒙头大睡!” 江昭阳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他解释道:“实在是太累了,没想到一睡就过头了……” “林镇长到处找你呢?” “急得我要发寻人启事了!” 江昭阳闻言,有些懵逼,挠了挠头,“什么事?这么急?” “领导的事,我一个科员怎么知道?”何狄狡黠一笑,有些意味深长。 “不过,你最好还是快点去,别让林镇长等太久。” “好,我马上去。”江昭阳虽然心中疑惑,但也不敢怠慢,连忙点头应允。 “好!”何狄不再废话,径直离去。 江昭阳洗了一把脸。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肚子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叫声。 提醒他已经是饥肠辘辘了。 他已来不及泡面了。 他知道镇长林维泉肯定等不及了。 只是他要与自己谈什么事呢? 林维泉现在已是事实上的***了,一言九鼎,全镇一百多干部都得拱手听命。 更不用说他是十万百姓的父母官了。 江昭阳出了门。 一路上,他遇到了不少同事。 大家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窃窃私语。 仿佛都在猜测他即将面临的是什么。 终于,他来到了林维泉的办公室门口。 他轻轻敲了敲门。 得到允许后,推门而入。 他不知道迎接他的会是什么。 然而,林维泉看到他来了,却有些热情过头。 平日里那个总是沉稳内敛、不苟言笑的林维泉,此刻竟从办公桌后猛地起身,脸上堆满了笑容。 他快步走到饮水机旁,熟练地拿起一只精致的瓷杯,细致地为他冲泡了一杯香气四溢的绿茶。 “坐!坐!”林维泉一边招呼,一边还不忘用手势引导江昭阳到沙发前坐下。 那热情劲儿,让他心中一凛。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兆。 江昭阳忐忑不安地坐下。 林维泉将热气腾腾的茶水递给了江昭阳。 林维泉也随之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但他并未立即开口,而是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打量着江昭阳。 “喝茶!我们慢慢聊,不急?” “不急?”江昭阳心中十分诧异,看何狄的样儿,那是十分焦急啊? 管他呢,随遇而安。 江昭阳深吸一口气,决定暂时放下心中的疑虑,专注于眼前的茶水。 他轻轻吹散热气,小啜一口。 那清新的茶香瞬间在口腔中绽放,让他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林维泉见状,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小江,有些事情,我想我们需要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林维泉慢条斯理地品了一口茶。 他然后说道:“小江,你很有才华。” “你毕竟毕业于985大学,来到我们这个偏僻的乡镇工作也不容易。” “只是……”他微微一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那欲言又止的模样让江昭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江昭阳的心跳加速,如同擂鼓一般。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手心已经微微出汗。 自己是傅正亮看中的人,从自己来到党政综合办以来,就贴上了“傅正亮的人”的标签。 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尽管他自己与傅正亮只是工作关系。 琉璃镇的党政***之间,一向是面和心不合。 自己夹在中间,左右逢源都难。 不能不选边站队。 在这样的环境下,毋庸置疑,江昭阳只能选站在傅正亮这一边。 现在傅正亮垮台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自己不受牵连都难。 想要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的。 纪委那一关侥幸过关。 现在眼前这一关未必能顺利过得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林维泉他岂能将傅正亮的人放在身边? 江昭阳深知,自己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好过。 挤兑、边缘化是大概率事件。 第4章 调换岗位 更何况还有一个对于主任位置觊觎已久的何狄。 瞧刚才他幸灾乐祸的表情,就可见端倪。 江昭阳心中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无非是被边缘化吧! 坐冷板凳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无非是躺平而已。 想到这里,江昭阳平静道:“林镇长,您若是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我们之间,无需拐弯抹角,别为难。” 林维泉玩味道:“小江,你昨天被纪委传讯?” 江昭阳轻轻摇头。 他纠正道:“不是,应当是叫例行询问。” 林维泉叹了口气,“大意是一样的,叫法不同而已。” “不过,这事儿在镇委镇政府机关大院里,可已经是传得沸沸扬扬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你现在啊,就像是那黄泥巴掉进了裤裆里,就算不是屎,也被人家当成了屎。” “现在大家窃窃私语,各种议论甚嚣尘上,说什么的都有。” “我现在也是压力山大,可谓处在风口浪尖上。” “您?怎么会呢?”江昭阳纳闷道。 这事与林维泉风牛马不相及呀。 甚至他还要暗中高兴才对。 现在他大权独揽了,没有人能力压他一头了。 封印解除了! “不是这样的。我昨天晚上就打电话去询问你的事。” “纪委的赵主任答复是目前没有你涉及傅正亮一案的证据。” “虽然纪委的同志有这个怀疑。”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但是,目前没有,不等于将来没有。” “纪委的同志现在只是存疑,没有下最后的定论。” 林维泉为难道:“党政办你知道的,这是一个核心的部门。” “也是最讲政治的,最敏感的单位。” “如果我让你继续处于这个岗位的话,肯定会有各种各样的非议,甚至指责。” “我想你回避一个时期最好。” “等事情平息了,或者有事实证明你是无辜的,那样的话,你再回来。” “你看,这样安排,是否可行?” 听了林维泉的话。 江昭阳望着林维泉那张虚伪的面孔。 只觉得一股恶心涌上心头。 这哪里是什么为了大局,分明就是排斥异己,驱逐自己。 这不过是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把自己排挤出去而已。 林维泉却还要装出一副迫不得已,无可奈何,甚至痛心的样子。 真是让人作呕。 每一个从党政办出去的人,谁再回来过? 可是面对眼前代表组织与自己谈话的林维泉,江昭阳无可奈何。 林维泉能与自己谈话还算给了一点儿面子。 否则,他可以直接通知自己离开党政办。 胳膊能扭过大腿吗? 江昭阳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他言不由衷道:“林镇长,您说得对!虑事深远,不得不服。” “那么,林镇长,您打算安排我到哪一个部门继续工作呢?” 一般说来,在官场这个复杂而微妙的生态圈里,人人都深知“和光同尘”的道理。 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轻易撕破脸皮。 毕竟,在这个圈子里混,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永远站在不败之地。 一般都不会做得太过分。 出手都会留有余地。 报纸、网络、电视、新闻媒体上,每天都有关于贪官落网的消息。 只要在官位上,谁能保证自己一尘不染,清廉如水? 放别人的人一马,其实也就是为自己留一条路。 多一盏灯的事不做,去做添一堵墙的事? 这是官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潜规则。 所以,江昭阳想,林维泉不外乎是将自己边缘化吧? 镇委镇政府这个大院,还有不少部门呢。 民政办、综治办、招商办、安监站、文化站等,哪个地方不能安排自己? 然而,林维泉接下来的话,让他诧异不已。 如同冬日里的一盆冷水,让他从头凉到脚。 江昭阳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看安排你去白云山水库工作吧。” 江昭阳一听,愣住了。 通常只有水电站的事业编人员才会被分配去那里,负责日常维护与管理工作。 而自己,一个堂堂正正的行政编制公务员,竟然要被发配到哪里去守水库? 这打破了江昭阳的认知。 面对江昭阳那张写满惊愕的脸庞。 林维泉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 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深意,几分戏谑。 他继续以一种近乎冷酷的语气说道:“还不仅于此。” “还有?” “是的。”林维泉点了点头,“水库边是一片广袤的林区,生态环境脆弱且珍贵,你还得兼任护林员一职。” “你的任务,不仅仅是防火那么简单,还要时刻警惕非法砍伐、盗猎等破坏行为。” “那儿与邻县白果乡接壤,地界模糊,管理难度大。” “经常有邻县的人越境偷猎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如野猪、麂子等。” “你还得负责巡逻、监控,必要时还要与偷猎者斗智斗勇,保护这些珍稀动物免受伤害。” 江昭阳一听,心里一沉,这是一身三任啊? 可是他知道发火不得。 否则后果是,自己今后的处境会更艰难。 他不动声色道:“林镇长,我既是水库工,又是护林员,还是森林公安员,身兼三职。” “那么我是否能领三份薪水呢?” “这个不行。你是公务员,只能领一份工资,这个有明文规定。” 江昭阳暗骂道,这个时候你想起我是公务员了? 江昭阳随之退而求其次,“那林镇长,既然我不能领三份薪水,那能不能给我配***枪呢?” “你要手枪干什么?” “你想呀,我经常需要面对盗猎者等危险分子。” “如果他们没有武器,那我或许还能应付。” “但问题是,盗猎者往往都配备了火力强大的猎枪,而我却是手无寸铁。” “您说,我胳膊上套一个红袖章,就能制止他们吗?” “这个?”林维泉用手托起下巴,佯作思考道,“枪械是严格管制的,得有持枪证。” “回头我向公安机关咨询一下,看行不行。”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但是,江昭阳同志,你的心里期望不要那么大。” “估计很难。” 说到这里,林维泉道:“还是实际一点吧。” 第5章 家中变故? “我看看能否为你争取到一些特殊的装备或者额外的支持。” “比如防刺背心、高性能手电筒之类的。” “这些或许能在关键时刻帮到你。” “不过,这个事以后再说。” “你先去报到再说。” “我什么时候去报到?” 林维泉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上的时间,“今天是周五了,下周一吧。” “今天你可以提前下班。” 说到这里,林维泉特意停顿了一下。 然后,他话中有话道:“你也应该回去看一下了。” 江昭阳暗道,这家伙的话里似乎暗含玄机呀? 难道我家里出了事? 想到这里,他倏忽一惊,心一沉。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出了林维泉的办公室后,江昭阳三步并做二步走向车棚区。 那里有他的摩托车。 到了车棚处,江昭阳急匆匆地从略显紧绷的西装口袋中掏出了手机。 他的手指因心中莫名的焦虑而微微颤抖。 屏幕亮起的那一刻。 江昭阳的目光瞬间凝固——竟然有十五个未接来电。 这些数字如同十五枚蓄势待发的未爆炸弹,在他的心间轰然炸响。 除了何狄的五个电话外。 其余的,竟全是母亲周静打来的。 难以名状的恐慌如暗夜中的潮水。 悄无声息却势不可当地涌上江昭阳心头。 他的心脏猛地一沉。 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脑海中盘旋,挥之不去——难道,家中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可预知的意外变故? 这个念头一旦生根,便如同野火燎原,迅速蔓延至他的每一个细胞。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就在这时,他下意识地检查起了手机的设置。 希望能在这一连串的混乱中找到一丝合理的解释。 当目光触及到“静音”二字时,所有的疑惑都有了答案。 原来,在去纪委的路上,为了不打扰到即将进行的严肃谈话。 他特意将手机调整为了静音模式。 这一举动,在现在看来,却成了他与家人之间沟通的最大障碍。 难怪没有听到铃声呢。 江昭阳深吸一口气,指尖飞快地在屏幕上跳跃。 江昭阳一个电话直接拨给了他的母亲周静。 询问家里是否发生了什么突发事件?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周静的声音带着几分犹豫与不安。 她如同秋风中摇曳的枯叶,脆弱而颤抖:“儿子……你回来就知道了。” 这句话,让江昭阳的心不禁揪紧。 “妈,电话里不能说吗?”江昭阳的声音里透着焦急。 “儿子,这事儿三言两语说不清。”周静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回答含糊其辞。 “今天是周末,你难道不回来吗?” “回家来,妈妈当面跟你说。” 他听出了母亲心情不好,心中已隐隐预感家中定有变故。 他于是安慰道:“妈,没有过不去的坎,我马上回!” “您等着我!” 周静哽咽着回应:“昭阳啊,你一定要快点回来,妈等着你……” 可是,她的话还未说完。 江昭阳手机屏幕上那微弱的光亮突然间熄灭。 伴随着“嘀”的一声轻响。 手机自动关机了。 她心中那份急切与担忧,被无情地隔绝在了这冰冷的电子设备之外。 没有手机,意味着他与母亲之间的连线断了。 这让他如何能够安心? 江昭阳心中一阵焦急。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转身向自己的办公室奔去。 回到办公室,他迅速在抽屉和桌面上翻找起来。 希望那个熟悉的充电头能立刻出现在眼前。 可是,当他终于找到那个小小的充电头时。 他的心中却不禁泛起一丝苦涩——即便现在插上电,手机充满电也需要至少半个小时。 而母亲那边,每一秒都可能是煎熬。 归心似箭! 江昭阳的心情如同被烈火炙烤。 哪里还愿意等待这漫长的充电过程?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办公桌的一角。 那里,一台崭新的手机正安静地躺在充电座上,电量显示几乎已满。 而且,那手机的型号、外观,竟与他的手机一模一样。 就像是专门为他准备的救星一般。 “有了!”江昭阳心中一亮,迅速做出决定。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台充满电的手机取下,将自己的手机接上数据线,放在充电座上。 虽然这样做有些不妥。 但眼下情况紧急,他已顾不得许多。 他心里默默对那位还未归来的同事说了句抱歉。 他决定先借用这台手机两天。 毕竟,同事也可以用他的手机应急,算是两全其美。 主意已定,江昭阳拿起手机,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急切。 他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 他像百米冲刺一般冲出办公室。 来到摩托车旁边。 江昭阳跨上车座,一把拧动油门,摩托车轰鸣着。 顷刻之间,摩托车如同离弦之箭冲出镇机关大院的大门。 留下一串渐渐消散的尾气。 摩托车在山间公路疾驰。 天气预报上说,午后有雷暴雨。 他要在暴风疾雨之前,赶回家。 江昭阳的家,在县城。 摩托车继续在山林间穿梭。 每转过一个弯道,都离那个温暖的港湾更近一步。 江昭阳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 按照目前的速度,只需再骑行十多分钟,就能穿过这片郁郁葱葱的山林。 回到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地方。 他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母亲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以及餐桌上那一道道熟悉而美味的菜肴。 然而,刚刚还明媚的天空。 转眼间,天空却像被巨大的墨汁染黑。 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江昭阳的心倏地一沉。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暗叫不好。 江昭阳双手紧紧地扭住车头。 脚下的油门被毫不留情地踩到底。 摩托车风驰电掣向着县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风在耳边呼啸,路边的树木和景物迅速后退。 然而,一道道闪电划破天际。 伴随着隆隆的巨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颤抖。 让人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一个异常耀眼的火球突然撕开乌云。 它带着毁灭性的力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劈而下。 第6章 救人要紧! 公路左侧的陡峭山坡上,植被茂密。 一块被誉为“望夫岩”的巨石傲然挺立。 传说中它是古代一位妻子等待远征丈夫归来的象征。 历经千年风雨而不倒。 火光一闪,“望夫岩”被火球击中。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 岩石崩裂,碎石四溅。 江昭阳惊骇地看见一辆正常行驶的帕萨特小车,被疾速弹射的碎石击中。 紧接着,帕萨特小车失去了控制。 它像一只脱缰的野马,猛地偏离了原本的轨迹。 帕萨特小车失控地冲向路边的一排坚固的石柱护栏。 石柱护栏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几根粗壮的柱子应声而断,碎石与尘土四散飞溅,场面触目惊心。 帕萨特小车几乎凌空悬起,然后,没了声息。 江昭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紧张地望向摇摇欲坠的小车的下方。 那里是一片静谧得令人心悸的湖泊。 湖面如镜,却暗暗隐藏着杀机。 据说,这湖深达70米。 更可怕的是,湖水中还潜藏着凶猛的食人鱼。 凶猛的食人鱼它们悄无声息地游弋,等待着吞噬不幸的猎物。 这惊险的一幕,让江昭阳惊骇欲绝,不忍卒看。 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恐怖的念头。 如果小车从悬崖边直接坠落下去。 那后果将不堪设想,车内的人恐怕凶多吉少。 “赶快救人!”江昭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来不及多想,迅速将摩托车往路边一甩。 与此同时,他几乎是从车上飞跃而下。 江昭阳双脚刚一落地。 便如同离弦之箭,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前奔跑。 冲至车边。 江昭阳的目光定格在那辆摇摇欲坠的小车上。 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寒冰般沿着他的脊椎蔓延。 让他的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惊愕。 如果自己进入车内救人的话,稍有不慎,自己与车内之人,就会葬身鱼腹。 可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自己是一个公务员,岂能见死不救?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慌乱。 江昭阳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尝试打开车门。 然而,左边的车门已经严重变形,完全失去了打开的可能。 江昭阳只得绕道右边。 他心惊胆战地伸出手。 仿佛触碰的是一根即将断裂的琴弦,格外小心地尝试着去开门。 还好,运气爆棚。 幸运之神眷顾了他。 车门竟奇迹般地缓缓开启了一条缝。 一缕微弱的光线从门缝中透了出来。 江昭阳侧身慢慢地爬了进去。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格外谨慎,如履薄冰。 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打破这份难得的平衡。 车内空间狭小且混乱。 破碎的玻璃碎片散落一地。 江昭阳看到了车内其实有两个人。 前挡风玻璃破碎,呈现一个斗大的窟窿。 呼啸的狂风如猛兽般肆虐,肆意灌入这具残破的车体。 发出阵阵凄厉的呼啸声。 驾驶座上,一名男子瘫坐其间,头顶的鲜血汩汩流淌。 后座一人,是一个年轻女性,长相美到极致,肤如凝脂。 她一袭白裙。 风撩动她的裙摆。 这个年轻女人已昏厥在车内。 她是什么人呢? 救人要紧! 可是先救谁呢? 江昭阳有些犯难。 现在小车还维持着脆弱的平衡。 如果贸然救起其中一人。 那么平衡一旦被打破,这辆车很可能会瞬间坠落。 届时,另一个人将毫无生还可能。 这种抉择,无疑是在生与死之间架起了一座独木桥。 一步之差,便是天人永隔。 他凝视着车内两人,心中权衡再三。 先救驾驶座上的男子,那后座的女子便难逃厄运。 若先救女子,男子则可能因失去平衡支撑而坠落深渊。 这抉择,沉重得让人窒息。 每一秒都如同千年之久。 江昭阳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的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 他迅速环顾四周,寻找可以利用的救援工具。 不远处,一块突兀的岩石突然映入了他的眼帘,引了他的注意。 就在这时,江昭阳的脑海中仿佛有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电光石火之间,一个念头倏地一闪而过。 他心中一动,瞬间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他决定利用这块岩石作为支撑点,先稳住那摇摇欲坠的小车平衡。 然后再逐一救援。 江昭阳迅速下了车,行动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接近岩石,用尽全身力气将它推向车边。 然后,他费尽全身的力气,将岩石小心翼翼地搬入车内后座。 在这个过程中,他时刻保持着警惕。 他深知,稍有不慎,就可能打破那本就脆弱的平衡。 随着岩石稳稳地落在车内后座上,小车又翘高了一些。 江昭阳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 他钻入车内,一步步慢慢接近驾驶位。 江昭阳的目光紧锁在那个因事故而痛苦呻吟的受伤男子身上。 江昭阳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位男子缓缓地、稳稳地拖到后座。 这个过程虽然艰难。 但他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然后,江昭阳一点一点地将男子从后座往外抱。 终于,他将那位男子轻轻地放入了地下。 这时他才得以仔细打量起这位伤者。 原来,这位男子已不年轻。 他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估计有五十多岁了。 此刻,他的脸上满是血污,双眼紧闭。 但就在这时,他的眼皮微微颤动,随后缓缓睁开。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和迷茫。 他张开嘴巴,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豆大的雨点无情地打在江昭阳的脸上、身上,但他却仿佛毫无知觉。 他来不及多想,也顾不上擦拭脸上的雨水。 只是再次弯腰抱起这位老年男子。 江昭阳向着不远处的一座铁皮房子奔去。 那是养路工班的休憩之处。 也是此刻江昭阳能想到的唯一一处避雨和暂时安置伤者的地方。 江昭阳一脚踢开了那扇已经略显生锈的铁门。 一股潮湿霉味扑鼻而来。 他冲进了屋内。 室内空无一人。 但幸运的是,这里有两张木床。 虽然床上只铺着床板。 但对于此刻的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江昭阳小心翼翼地将这位老年男子放置在床上。 第7章 疑问? 江昭阳让他平躺下来,尽量保持呼吸的顺畅。 随后,江昭阳看了一眼窗外那肆虐的风雨,又毫不犹豫地转身跑了出去。 江昭阳再次俯身,艰难地挤进那辆略显拥挤的帕萨特小车内。 雨势未减,反而更加猛烈。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姿势,双手稳稳地环抱住那位昏迷中的年轻女子。 她的面容苍白而脆弱。 他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怜惜。 他的动作也因此更加轻柔,生怕有任何闪失。 江昭阳从车内小心翼翼地将这年轻女子抱了出来。 然而他冒着疾风暴雨将她送回到铁皮房子。 然后将她小心地放置到另外一张床上。 做完这一切,江昭阳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他擦去额头上的雨水与汗水。 他的眼光不经意环顾了一下这两人。 江昭阳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 蓦地,他心中升起一个大大的疑问号。 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是父女? 一家出游?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女孩的母亲也应当在啊? 看来难以简单归类为家庭关系。 是情人? 年龄也太悬殊了吧? 江昭阳开始仔细观察起男人,试图从细节中寻找线索。 男人的衣着考究。 他手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手表,在昏黄的房间内闪烁着低调的光芒。 看这男人的样儿,非富即贵。 难道这男人是个老板? 这年轻女人是他的小三? 或者,还有一种更为微妙的可能性。 这男人或许是一位位高权重的领导。 而这女人,则是他手底下的一名下属。 在权力的游戏中,她成了他权力场下的猎物。 被他用各种手段诱惑,心甘情愿地成为他权欲之下的一枚棋子。 又或者,情况完全相反。 是这位领导被女下属的美貌与心机所围猎。 最终沦为了美色编织的陷阱中的俘虏,无法自拔。 两人选择在周末驱车前往二十里之外的度假山庄。 只是为了远离尘嚣,去销魂,去寻欢作乐? 这个可能性很大! 毕竟,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 利用职权玩弄女性,或是女性主动投怀送抱,以换取某种利益或地位的攀升。 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 这样的推测,就像春日里疯长的野草,不受控制地在他心中蔓延开来。 江昭阳的目光最终定格在窗外那片无尽的雨幕上。 他的思绪随着雨声飘远,回到了那段青涩的大学时光。 大学同学赵姗的身影,不经意间闯入了他的记忆深处。 记忆中的她,总是那么端庄得体,举止优雅。 仿佛是一朵不染尘埃的白莲。 然而,谁又能想到,那样一个看似纯洁无瑕的女子,背后竟藏着那样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竟然背地里被一个房地商包养! “呸!”江昭阳不禁从心底发出一声轻蔑的啐骂。 他心中暗自唾弃。 江昭阳嫌弃的目光射向躺卧在床上的这一对男女。 早知如此,何必去救这对道德沦丧的男女? 这时,那个男人虚弱至极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平线传来。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可抗拒的渴求:“水、水,我要喝水!” 江昭阳闻声望去,心中不禁泛起一阵烦躁:“这铁皮房子,哪里找得到水啊?” 然而,那双颤抖的手却指向一个方向,“车,车里有矿泉水!” “你等着!”面对他的无助要求,江昭阳不忍心拒绝。 他冒雨跑出了铁皮房。 雨,似乎变得更加猛烈,如同天神的怒火倾泻而下。 风,也更加猖獗,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噬。 江昭阳感觉自己几乎要被这肆虐的风无情地卷起抛向天! 他不得不就地一滚,灵巧地向小车滚去。 可是,当他刚挨近小车时。 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猛然将小车掀起。 小车瞬间坠落下去。 紧接着,“咕噜”几声沉闷的响动。 小车便沉入了湖底。 江昭阳目睹这一幕,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惊骇与后怕。 幸亏晚了一步。 否则,自己就会与车一道沉入湖底,化为淤泥。 不,更可能是葬身鱼腹。 成为这静谧深湖中一个无声的牺牲品。 江昭阳空手而归! 那个男人微弱的声音传了过来,“水、水,水来了?” 江昭阳心中涌起一股无名之火。 他没有好气道:“你的小车已沉入湖底,我也差点葬身鱼腹。” 那个男人一听,头一歪,昏厥过去了。 江昭阳这一下慌了神。 他深知此刻最重要的是救人。 他连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地拨打了120急救电话,将这里的情况简要而焦急地告知了对方。 挂断电话后,他心中暗自纳闷。 这男子似乎是个财迷,一听车沉了竟昏了过去? 对他而言,这损失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不值一提。 但转念一想,或许是受伤太重了吧! 他不放心,又俯身将手指探向那男子的鼻孔,感受到微弱的呼吸后,他才稍稍放下心来。 不久之后,那个年轻美女似乎也苏醒了过来。 “这里是哪里?我……我怎么了?” 她那双美丽的眼睛中满是困惑与惊慌。 显然还未从刚才的惊险一幕中完全回过神来,出现了记忆断片。 她看着江昭阳,眼中满是惊讶:“你是谁?” “为何会如此突兀地出现在我面前?” 江昭阳轻轻扬起嘴角,勾勒出一抹既玩味又带着几分深意的笑容,“我是谁并不重要。” “我只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玩世不恭,“若非你的车子失事,我们或许永远不会有所交集。” 江昭阳的话语仿佛一把钥匙,打开了女子记忆的闸门。 美女的眼中闪过一丝恍悟。 她挣扎着猛地坐直了身子,似乎想起了什么:“是你救了我?” “你说呢?”他保持着那份淡然与疏离。 “你还是躺倒吧!否则,颅脑出血就麻烦了!”江昭阳一脸冷淡,不再看她。 她看着江昭阳,“那你是我的恩人!” 江昭阳心中“呸”了一声,暗道,我们不是一路人! 做你的恩人? 羞耻! 美女可能因为疼,又躺卧了下来。 她不再说话。 不久,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 第8章 交费? 那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顷刻,救护车终于抵达。 一輌救护车稳稳地停在了简陋的铁皮房门前。 这时,风雨渐歇,天空透出一抹淡淡的夕阳。 一个身着白大褂、面容姣好的女医生,宛如天使降临。 她后面是几个护士,带着两副担架涌了进来。 在这位女医生的指挥下。 几位护士迅速而熟练地将仍处于昏迷状态的男子,以及那位已逐渐恢复意识的美女,稳妥地安置在担架上。 随后将这两人送入救护车中。 随着车门缓缓关闭。 江昭阳如释重负。 他终于可以回去了。 然而,女医生的话,让他懵圈。 “这是你女朋友吧?” 江昭阳心里一阵反胃,想呕吐。 他极力抑制内心的强烈不适。 用近乎冷漠的语气回答:“不是!” “那你?你们之间……”她眼神中充满了狐疑。 “我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吗?” “碰上了,能不管吗?”江昭阳冷冷道。 说完,他意犹未尽。 江昭阳又鬼使神差又补充了一句,“你是医生,碰上你出诊,你救的男人难道都是你老公或男朋友吗?” 江昭阳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与挑战。 让女医生不禁为之一愣。 她脸颊腾地一下红了。 显然是被江昭阳的直白问得有些措手不及。 她气岔了。 “不管是不是,你都要随我走!”她有些羞怒。 “为什么?” 她一翻白眼,“医院也是创收单位,不是慈善机构更不是福利院。”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江昭阳反问道。 他实在不明白,为何这漂亮的女医生会突如其来说这个话? 有些不着边际。 “关系大了去了,得要人交费,是不?”她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烦,没有好气道。 “我交费?” “没错,你不垫付抢救费用吗?” “一个昏迷不醒,一个随时可能再次昏迷,你认为他们会自己走到窗口去付费?” 她的反问让江昭阳一时语塞。 “你救人救半截?半途而废?” “你?”江昭阳一愣神,自己刚才出口不慎,这是报复啊? 可是他没有办法。 她的理由冠冕堂皇,无懈可击。 “好吧!”最终,他只能无奈妥协。 江昭阳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女医生随即出了门。 江昭阳只得跟随她而去。 女医生上了驾驶室,关了车门。 江昭阳追问道:“医生,我坐哪儿?” 女医生透过车窗,目光如冰。 她的声音冷淡而干脆:“哪儿有座位你就坐哪,别问我。” 江昭阳闻言,眼神迅速在车内扫视了一圈。 他没有丝毫的迟疑,他猛地一拉,驾驶室的侧车门应声而开。 他挤了进去。 “你怎么坐这儿了?”女医生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明显的恼火与无奈。 她没想到江昭阳会如此“不客气”地直接坐在了她身边。 “还有人要上来的。” “这救护车厢里狭窄,已转身不了,我怎么坐?” “挤挤!”江昭阳不客气道。 这时,车门再次被轻轻推开。 又上来了一个身着整洁护士服的年轻女子。 她的手里还提着一个装满医疗用品的沉甸甸的箱子。 车头内空间本就局促。 她的这一举动,无疑是往这狭小的空间里又塞进了一块巨石。 让原本就狭小的空间更显拥挤。 江昭阳感觉自己瞬间成了“夹心饼”。 他被两人挤在中间,动弹不得。 江昭阳只能侧身而坐,那姿势说不出的别扭与难受。 这简直如同坐在针毡之上。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今天真是倒霉,救了一对野鸳鸯不说,还要为他们买单,还要在车上活受罪。 江昭阳只能强忍着不适。 他默默祈祷这段旅程能尽快结束。 “开车!”女医生说道。 救护车随即轰鸣着响应。 救护车如同离弦之箭一样,风驰电掣般向着医院疾驰而去。 终于到了医院。 车厢两人被护士送入到了急诊室。 女医生转过身,用力推搡着江昭阳,眼神中既有焦急也有责备。“你下车呀?” 她几乎是喊叫着,“还傻愣在车上干什么?” 江昭阳被这一推一喊惊醒,仿佛从一场梦中猛然回到了现实。 他连忙应了一声。 紧跟着护士的脚步,几乎是踉跄着跳下了车。 女医生没有片刻停留。 她脚步匆匆地继续向急诊室深处走去。 然而,就在她即将踏入急诊室大门的那一刻。 她又猛然回过头来,“你赶快到缴费窗口去交纳抢救费用,别磨蹭。” “要交多少?” “窗口工作人员会告诉你的。”女医生简短地回答,随后便消失在急诊室的门里。 江昭阳无奈。 江昭阳叹了口气,来到缴费窗口。 他不得不从皮夹子里小心翼翼地掏出银行卡。 他的手在微微颤抖,手心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结果,预交了二千元费用。 这一笔费用虽然不少,但是还是在江昭阳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江昭阳松了一口气。 江昭阳抬手揩去额上的汗水。 他的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口袋里那冰冷的手机,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庆幸。 还好,手机还在。 刚才滚爬也没有失落。 他连忙将这部“幸运儿”手机掏了出来。 江昭阳几乎没有片刻犹豫。 他的手指倏然拨通了那个熟悉而温暖的号码——那是母亲的电话,是他心中永远的避风港。 自己没有在正常的时间到家。 不知道母亲会有多担心自己?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听筒里传来了母亲周静那熟悉而又略带颤抖的声音。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明显的焦急与不安:“儿子,你出了什么事?” “为什么电话一直没人接?” “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一连串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从听筒里传来,每一个字都透露出母亲深深的担忧。 江昭阳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知道,无论自己身处何方、遭遇何种困境,母亲的爱始终如一,永远是他最坚实的后盾。 他连忙宽慰道:“妈,没事,真的别担心!” “我就是刚才有点忙,没注意到手机。” 江昭阳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歉意。 他知道母亲一定急坏了。 第9章 留观室 “没事?我打了那么多电话,你都没接,我能不担心吗?”周静的声音里满是后怕与责备。 江昭阳一愣。 他随即恍然大悟——自己此刻手中握着的,是同事的手机,而非自己的。 难怪母亲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来,却始终无法接通。 母亲又怎会拨得通这个号码? 想到这里,他不禁哑然失笑。 他随即又认真解释:“妈,您听我说,我今天其实是在救人呢!” “我现在在医院呢。” “我的手机在充电,现在用的是别人的手机呢。” “原来如此!”电话那头的周静闻言,语气明显轻松了许多,心中的大石也落了地, “儿子,你没事就好。”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儿子,你做得对!” “你忙吧,忙完就回来吧。”周静放心了,她挂掉了电话。 江昭阳在医院缴费窗口完成了手续。 他觉得没有自己什么事了。 心里盘算着该是时候回家了。 这是县城的医院。 家,那个温暖而又宁静的避风港,此刻离他不过几公里的距离。 可是,让他肉疼的是,自己的摩托车还搁在事发现场呢。 那可是几千元买的呀。 他无奈,打算打出租车去骑车。 今天可是倒霉透了。 本来要被流放了,又搁上这事。 但就在他即将跨出医院大门的那一刻。 一股不甘的情绪在他心中悄然升起。 自己救了这一对野鸳鸯,难道还要为他们买单? 不行,二千元钱也不是小钱,相当于自己一个月的工资了。 得要这一对野鸳鸯还自己的钱。 这钱不是大风刮来的。 想到这里,江昭阳只得坐在急诊室外坐椅等待。 半个小时后,急诊室的门缓缓开启。 那一袭白大褂的女医生缓步而出。 她的目光如寒星般锐利,最终定格在江昭阳的脸上。 “医生,你好!”江昭阳一见医生出现,立刻从座椅上弹起,快步迎上前去。 他的脸上堆满了礼貌而略带紧张的笑容。 然而,女医生却只是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她带着几分明显的不耐烦:“你不是说他们与你是毫不相干的路人吗?” “怎么?”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讽刺,“对两个完全陌生的路人,你竟然如此关心?” “还特地守候在急诊室的门口?” “生怕错过他们的任何消息?” 江昭阳被这一连珠炮的问题问得有些措手不及。 他愣了愣。 随即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 他挠挠头,解释道:“我关心他们干啥?” “我更关心我的钱。” “你不是要我垫付钱吗?” “我二话不说,直接垫付了二千元钱呢。” 女医生听完,嘴角微微上扬,撇撇嘴巴。 她语气依旧冷淡:“那个被送来的老年男人还没有醒来。” “危险吗?”江昭阳的眉头紧皱,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焦虑。 女医生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她缓缓说道:“他是驾驶员,在事故中头面部直接撞击到了挡风玻璃及其坚固的框架上。” “因此遭受了严重的伤害——玻璃碎片造成了多处切割伤和挫裂伤,伤口深可见骨,出血不止。” “更糟糕的是,颅骨骨折导致了颅内出血。” “情况一度非常危急。”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但幸运的是,他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期。” “多亏了及时送来抢救。” “我们迅速为他输了血,并采取了一系列紧急抢救措施。” “这才将他从死神手中抢了回来。” “真是死里逃生啊……” 女医生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这样的奇迹,可不是每天都能遇到的。” 她报复性地一笑,“只是向他要钱?等吧!” 江昭阳闻言心中一凛。 他随即又急切地问道:“那个美女也没有醒来?” 女医生沉吟片刻,似乎在斟酌言辞,“她吗?” 江昭阳急切道:“我在那个铁皮房子里时,她就已经醒来了。” “我还以为到了医院,她会很快恢复过来。” “怎么现在反而……昏迷不醒?” 女医生见状,略一迟疑。 她不得不解释道:“她是惊吓过度,没有大碍。” “经过各项检查,她的生命体征都是正常的。” “她在哪?我可以去看看她吗?”江昭阳追问。 女医生指了指走廊尽头的留观室,“她现在在留观室。” “你可以去看看她,但请保持安静,不要打扰到她休息哦。” “知道!”江昭阳闻声,急忙转身。 他几乎是小跑着穿过走廊。 两旁的白墙在他眼中一闪而过。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再快点! 终于,江昭阳几乎是冲刺一般来到了留观室的门前。 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轻轻推开门。 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扑鼻而来。 房间内,柔和的灯光洒在一位美女身上。 她正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眼微闭。 输液管轻轻摇曳,宛如生命的脉动。 这美女正躺在床上输液呢。 当她的目光与江昭阳相遇时,明显一愣。 随即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惊喜的笑意,“恩人,你还在啊?” “我还以为你已经离开了。” 江昭阳压抑住内心的反感。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淡淡道:“不要这样叫。” “我只是一个路人,岂能见死不救?” “不过?”他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难以启齿。 “不过什么?”美女追问。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好奇。 “不过,我,垫付了二千元急诊费用呢。”江昭阳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但更多的是一种释然。 美女闻言,微微一笑,“这个呀?我肯定给你的。” 她拿出了手机,屏幕上的光线映照在她那张极美的脸上,增添了几分柔和。 “我们加一个微信好友吧?然而微信转账即可。”她提议道,眼神中闪烁着期待。 然而,江昭阳的反应却出乎她的意料。 江昭阳摇了摇头,“不要,我给你一个二维码付款。” “你扫码支付即可。” 他的话语简洁而干脆。 他不愿与自己讨厌的人有任何多余的交集。 说着,江昭阳迅速从口袋中掏出手机。 他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跳跃。 他熟练地登录了自己的微信账号。 随即打开了收款二维码。 第10章 缺席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犹豫。 美女见状,无奈一笑,扫了二维码支付了这一笔钱。 随着“滴”的一声响。 这笔债务终于得以了结。 江昭阳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 他转身欲走。 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美女的声音:“慢着!” 他诧异地回过头,“还有什么事?” “你是琉璃镇的吗?” 江昭阳没有否认。 “是镇上的工作人员?” 江昭阳不好否认。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这个?”江昭阳不想告诉她自己的名字,“名字只是一个符号,并不重要。” “想当雷锋?” “不说名字,说你的手机号码,这总可以吧?”美女退而求其次。 江昭阳仍然不想告诉她。 他支支吾吾敷衍道:“这个手机是新买的,号码是随机的。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女子显然对他的回答感到意外。 她的眉头轻轻一挑,露出一口细碎如贝的牙齿,笑容中带着几分戏谑,“你挺逗的啊!” “竟然不知道自己的手机号码?” 见江昭阳一脸尴尬。 女子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会用手机吗?” “你总不会说连手机也不会用了吧?” 这一下,江昭阳不好再敷衍了,“会,会吧!” “那好,我的手机号码是139xxxx,你打这个号码就成。” 江昭阳确实感到有些无奈。 不好直接拒绝那位美女的请求。 他心中暗想,这部手机既然不是自己的,那也就没必要太过担心后续的问题。 算了,无妨! 就算她以后真的打这个手机号码。 那同事又怎么会认识她呢? 最多不过是随便聊上两句,然后就会挂断电话。 不会再有什么后续了。 于是他拿起手机,拨打了这个美女的手机号码。 电话响了,美女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陌生号码。 她的嘴角不禁泛起一丝微笑。 她轻声说道:“嗯,我记下了这个号码。” 江昭阳心中暗自松了口气,问道:“那现在没事了吧?” “没事了!” “那我走了!” “嗯!” 江昭阳走出了留观室。 他出了医院,来到了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他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江昭阳告知了去处。 出租车司机一听,立刻踩下油门。 出租车风驰电掣疾驰而去。 江昭阳靠在座椅上,望着窗外飞逝的风景。 他心中却不由得涌起一阵惆怅。 今天真是诸事不顺,撞霉运了。 不久,出租车便停在了事故现场附近。 江昭阳付了车费。 他下车后沿着路边仔细寻找着自己的摩托车。 终于,在一条蒿草及人深的沟渠里。 江昭阳看到了自己那辆熟悉的摩托车。 江昭阳心中一阵庆幸。 如果没有这些蒿草的遮掩。 这摩托车说不定真的会被路过的人当作无主之物给骑走了。 他快步走到摩托车旁。 仔细检查了一番。 他发现除了有些泥土和划痕外,并没有什么大碍。 江昭阳这才放心地拍了拍摩托车的坐垫。 他竭尽全力,汗水顺着脸颊滑落,终于将那略显老旧的摩托车推上了公路。 他一发动摩托车,这摩托车发出了轰鸣。 随后,他手一拧油门。 摩托车仿佛被激活的猎豹。 它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如离弦之箭一般,疾驰而去。 当江昭阳的摩托车驶入县城,天色已晚。 县城已是华灯初上,万家灯火交相辉映。 江昭阳的摩托车驶入一条僻静的胡同。 胡同深处有一个安静的小区。 他的家,就在那个小区的一隅。 江昭阳将摩托车稳稳地支在车棚里,他轻手轻脚地锁好车。 到了一栋楼前。 随后,他踏上了通往家的楼梯。 到了三楼,他站在自己家房间门前。 手指轻轻按响了门铃。 门悄然地打开了。 一个五十岁上下,面容慈祥的妇女出现在门口。 那是他的母亲周静。 “儿子,你终于回来了!” 周静喜极而泣。 “妈!我好好的呢。”江昭阳安慰道。 他进了门,弯腰换上了自己的拖鞋。 “儿子,饥饿了吧?” 说完,周静就到厨房里去了。 不一会儿,餐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 “儿子,快吃吧?这菜我做了好久的了,热了三次!” “都是你爱吃的。” “看看这红烧排骨,色泽多诱人,还有那清蒸鱼,我特意选的最新鲜的。” “妈,我爸呢?怎么没有见他!”他一边拉开椅子坐下,一边好奇地问道。 往常这个时候,父亲江景彰总会坐在餐桌的主位上。 一家三人一道共享晚餐。 今天却异常缺席。 周静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她的眼神中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儿子,你先吃完,我再告诉你。好吗?” “为什么?”江昭阳惊讶中带着几分不解。 “吃吧!”周静岔开了话题。 她用筷子轻轻夹起一个鸡腿。 小心翼翼地放在江昭阳的碗里。 江昭阳也不再追问,饥饿感驱使他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餐桌上,只有餐具碰撞的声音和偶尔传来的咀嚼声。 吃完后,江昭阳满足地拍了拍肚子,看向周静。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询问:“妈,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周静的脸色瞬间变得黯然失色,“儿子,你要忍住。” “妈妈知道这对你来说是个打击。” “但我们必须面对。” “什么?”江昭阳心倏地一沉。 “你爸,他,他被双规了!” 江昭阳这一惊非同小可。 他触电似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江昭阳惊骇道:“这怎么可能?” 江昭阳的父亲江景彰是县教育局的局长。 县教育局长权力可谓炙手可热,在县城是屈指可数的几大局之一。 手下在编的教师就有六千人之多。 占了吃财政饭的半壁江山。 有求于他的人,一天到晚络绎不绝。 送礼的人能排成长队。 但江昭阳却从未亲眼见过父亲收受任何人的礼品或钱财。 每当他听闻那些关于官员收受贿赂的传言时。 心中总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父亲那张严肃而正直的脸庞。 这让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将那些负面信息与自己的父亲联系起来。 父亲怎么会违反廉洁纪律被双规呢? 江昭阳百思不得其解。 第11章 陌生人? 在江昭阳的眼里,父亲对他管教一向从严。 从没有宠溺一说,虽然他是独生子。 从小到大,父亲给予他的都是正面的引导和教育。 教他如何做人,如何做事。 就是在大学读书时,生活费也是卡着给。 不会多给一分。 这样做的结果是养成了江昭阳节俭的生活习惯。 本来二年前,他985大学毕业,是要进入到县委办工作的。 这样完全说得过去。 因为与他一同来的一个211毕业的大学生,都进入了县委办工作。 自己是层次更高的985大学,且是选调生,更不会有人说三道四的。 可是自己的父亲却不同意。 偏要他下乡镇接受锻炼。 这是要自己增强基层工作经验,这是历练。 江昭阳没有意见。 因为他清楚,自己迟早会上来的。 可是现在自己的父亲双规了,自己怕是永无翻身之日了。 “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早先没有征兆吗?” 周静叹了一口气,“苏书记调走了,到市政协任职了。” 江昭阳瞬间明白了,一朝天子一朝臣。 自己的父亲与县委书记苏朝翰是大学同学,关系一向不错。 苏朝翰的突然调任,无疑打破了原有的政治平衡。 作为县长的张超森就要清除异己了。 张超森一直觊觎着更大的权力。 如今苏朝翰离去,他自然要趁机巩固自己的地位,组建自己的亲信班底。 当然父亲就成了他的眼中钉。 只是让父亲靠边站就行了,为什么要下这么狠的手? 还是父亲真有什么把柄操之于他手? 他一时之间得不出结论。 现在江昭阳才如梦初醒,林维泉对自己的态度,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林维泉之所以对自己如此不留情面,违反潜规则,处处踩压自己,不仅仅是因为他认为自己是傅正亮的人。 更重要的是,他要向县长张超森纳投名状。 江昭阳想起林维泉意味深长的笑。 现在才终于有了正解。 “爸现在关在哪儿?我要去看他,哪怕只是一眼也好。” “儿子,不是妈不想让你去,现在见不到人的。”周静的话语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奈与苦涩。 说到这里,周静又道:“儿子,你去探望一下小雯吧!” “柳叔与你父亲可是有着三十载的深厚情谊,他或许能为你指点迷津,提供一些助力。” 江昭阳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他知道,在这个关键时刻,除了家人,小雯及她一家是他最可以依靠的人了。 周静提及的小雯,正是江昭阳的未婚妻——柳雯。 他们两人自小玩耍在一起,可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小学、初中、高中都是同学,直到大学才分开。 江昭阳考上了985大学,柳雯只考上了一所省内二本大学。 每当假期来临,他们都会迫不及待地相见,分享彼此的生活点滴。 毕业后,柳雯考进了县医保局当了一名公务员。 两人父辈也是至交。 柳雯的父亲柳璜是县林业局一名副局长。 他们两家联姻可谓门当户对,珠联璧合,相得益彰。 县城的许多人都看好这一对。 每当他们出现在公众场合时,都会引来无数羡慕与祝福的目光。 想到这些,他点了点头,对周静说道:“妈,我知道了。” “我马上去小雯的家。”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家门,踏上了前往柳家的路。 柳家离这儿并不远。 步行也就十多分钟。 江昭阳人年轻,脚底生风,步伐矫健,走得很快。 他匆匆忙忙穿过几条熟悉的街道。 不久,江昭阳就到了一个高档小区。 这是县城有名的花园小区,里面住的人非富即贵。 小区的环境确实名不虚传,绿树成荫,花香四溢。 每一栋楼房都透露出不凡的气息。 他沿着精心修剪的小径,来到了一幢气派的楼房前。 这栋楼在县城鹤立鸡群。 他走进了1单元楼,乘电梯直达1301房门口。 这是柳雯的家。 江昭阳按响了门铃。 门后的世界仿佛沉睡了一般,静谧无声。 过了好一阵子,门才缓缓地打开。 门开的瞬间,江昭阳的目光与一位举止雍容的中年女子交汇在了一起。 这位女子正是柳雯的母亲,朱洁玉。 她穿着一件淡雅的旗袍,身材曼妙,容颜温婉如水,仿佛从画中走出的一般。 然而,当她看向江昭阳时,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 “阿姨,您好!”江昭阳站在那扇熟悉的门前,声音中带着一贯的温文尔雅。 然而,门后的朱洁玉,他的准岳母,反应却如冬日里的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他心中的暖意。 她并未像往常那样,笑盈盈地迎他进门。 她的脸上反而挂着一抹难以言喻的疏离,仿佛眼前的江昭阳成了陌生人。 “你找谁?”她的声音平静而冷淡,没有丝毫往日的热情与亲切。 这句话,如同一把无形的剑,让江昭阳的心猛地一颤。 江昭阳一愣神,他整不会了。 朱阿姨一直是那么喜欢他。 每次来都会拉着他的手,亲切地询问他的近况。 甚至偶尔还会打趣说,希望早日能抱上外孙。 怎么今天,却像完全不认识他一样? 对方可是自己的准岳母啊,竟然对自己来此的目的浑然不知? 难道真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来? 自己每周都要来的啊! 他心里觉得情况有些不妙。 他强忍住内心的波澜,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解释道:“阿姨,我是来找小雯的呀!今天是周末。” 朱洁玉那双曾经充满慈爱的眼睛,此刻却像是被一层薄雾笼罩,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的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加伤人。 让江昭阳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和困惑。 江昭阳感到一阵寒意从心底升起。 他心中暗自思量,难道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 还是柳家发生了什么变故? “不必了,小雯不在。你回去吧!”朱洁玉的语气依旧冷淡,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就在此时,房间里却传出来一声清脆的女声,“是昭阳吗?” 江昭阳心中一凛。 他难以置信地回头望向朱洁玉,“阿姨,小雯在啊?” 第12章 这是谁呢? 朱洁玉闻言,她眼神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慌乱与尴尬。 她嘴角勾起一抹略显生硬的笑容。 她掩饰道:“小雯何时回来了?” “我真不知道呢,这孩子总是这么让人操心。” 不得已,有些心虚的她微微侧了侧身,让江昭阳进了屋。 江昭阳进了房子。 这屋内装修得典雅而豪华。 从精致的吊灯到古朴的茶几。 每一件家具都透露出主人不凡的品味与对生活品质的极致追求。 墙上挂着的名家字画,更是为这空间增添了几分文化底蕴。 然而,江昭阳却没有心思去欣赏这些。 江昭阳缓缓弯下腰,轻巧地将脚上的鞋子脱下,轻轻地放在玄关的地面上。 他低头寻找着那双自己熟悉而舒适的拖鞋。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诧异——拖鞋竟然不翼而飞! 无奈之下,他只能转身从鞋柜的角落里取出一双备用拖鞋。 这双拖鞋显得略有些紧窄。 他穿上后的不适感立刻从脚尖蔓延至全身。 他尝试着走了几步,步伐中带着几分不自然的踉跄。 让他不禁苦笑。 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心里暗自希望没有人注意到他这略显狼狈的样子。 当他勉强适应了这双不合脚的拖鞋,缓缓步入客厅时。 眼前的景象让他猛地一顿,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了。 他眨了眨眼,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或是由于视觉错觉而产生了幻觉。 然而,眼前的景象依旧清晰而真实——桌子上,几根生日蜡烛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火焰跳跃着。 火焰宛如夜色中最亮的星辰。 为这静谧的夜晚增添了几分温馨与神秘。 而在蜡烛的环绕之下,一份偌大的奶油生日蛋糕静静地躺在桌面上。 金黄色的奶油在柔和的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江昭阳怔住了。 那一刻,他的脸庞像被火烧云染过一般,瞬间面红耳赤。 他心中暗骂自己,懊恼的情绪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原来,今天竟是柳雯的生日! 他意识到,因为自己今天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以至于在县城最豪华酒店预定的生日蛋糕也忘记去取。 更是将她的生日忘到爪哇国去了。 当江昭阳两手空空地站在妆容精致,身材窈窕,成熟妩媚的柳雯面前时。 她的表情由期待转为失望。 最后凝固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不悦。 她的声音,平时如春风般温柔。 此刻却冷淡而疏离,仅仅吐出两个字:“坐吧!” 这简单的两个字,却像是一阵刺骨的冬日寒风,穿透了客厅。 让原本就略显尴尬的氛围更加凝固。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气息。 就在江昭阳努力想要缓解这份尴尬,寻找话题之际。 更令江昭阳惊讶的事出现了,他发现客厅中还有一位不速之客。 从背影望去,那人似乎异常熟悉。 这是谁呢? 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未婚妻的生日宴会上? 江昭阳的眉头不自觉地紧紧皱起。 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猜疑与不安。 他试图从记忆的碎片中拼凑出这个背影的真实身份。 倏地,这人回过头来。 江昭阳猛地一怔。 他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视线逐渐清晰,眼前的身影逐渐轮廓分明。 “是你?”他难以置信地低呼,声音里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惊愕。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何狄! 何狄却没有丝毫惊讶。 江昭阳知道何狄与柳雯认识。 但那也只是偶尔的点头之交,仅限于认识而已。 他从未想过,他们之间竟然熟悉到如此程度。 以至于何狄会突然出现在柳家家中。 他的眼神无意中瞟了一眼客厅的沙发茶几。 上面竟然摆放着两条**精美的中华烟及一对价值不菲的茅台酒。 毫无疑问,这是何狄送来的。 因为如果是别人早些天送来的礼物,按照朱洁玉的性格,应当早就已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 不会如此随意地显露在客厅的茶几上。 送这么厚重的礼物? 所为何事? 江昭阳心中疑窦丛生。 柳璜看到江昭阳来了。 他的神情中有一丝难以觉察的冷淡。 他不咸不淡地说:“小江,来了!坐!” 嗯,谢柳叔!”江昭阳温顺地回应,随后在桌边缓缓坐下。 江昭阳脸上挂着一丝歉疚。 他转向柳雯,轻声细语道,“小雯,你的生日,我,我一时忙碌,竟给疏忽了。” 柳雯正欲开口。 何狄却抢先一步,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江主任,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 他刻意将“主任”二字咬得极重,意味深长。 “我什么不是?”江昭阳一脸不屑地反驳道。 何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他缓缓言道:“即便是晴天霹雳的消息,你也要镇定自若,也不能惊慌失措啊。” “这方寸一旦乱了,可就什么事情都做不好了。”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等待江昭阳的反应。 这时柳雯插嘴了。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几分失望:“我今天打了你几个电话,为什么都不接?” 江昭阳刚欲开口解释。 何狄却又一次接茬道:“确实,若非我偶然接听了那通电话,小雯的生日怕是要冷场,黯然失色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得意,几分挑衅。 江昭阳心里咯噔一下,浑身一个激灵,原来那位同事就是他啊! 自己还没有走,何狄就按捺不住,迫不及待地想要占用自己的办公室了? 甚至新购的手机充电,也明目张胆地到自己的办公室充电? 鸠占鹊巢? 江昭阳倏地明白了。 何狄利用自己的手机偷偷与柳雯通了话,从而得知了柳雯的生日这一重要信息。 亦或他诓骗柳雯,问柳雯有什么事,他会转告的,从而获得了她生日的信息。 最终居心叵测的他没有转告。 并进而以此为契机攀援柳家? 这家伙竟暗中打起了柳雯的主意? 或许是早已垂涎三尺,早已对柳雯心存觊觎? 这次不但要占自己的位子。 进而想连自己的未婚妻亦欲收入囊中? 江昭阳回想起何狄往日里对自己的种种讨好和巴结。 他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恶心。 第13章 吃白食? 那些虚伪的笑容、奉承的话语,如今看来都是那么地令人作呕。 现在的何狄与以往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他竟然能在两副面孔之间切换自如? “我真是太天真了,竟然一直没有看穿这个阴险小人的真面目!”江昭阳心中暗自懊悔。 柳雯手持银叉,小心翼翼地将那个装饰精美、偌大诱人的蛋糕分成了一块块精致的小份。 朱洁玉见状,立刻从柳雯手中接过一块切好的蛋糕。 她笑容满面地递给了何狄,“小何啊,难得你有这份心意,还记得小雯的生日,这份心意比什么都珍贵。” “来来来,别客气,吃块蛋糕,沾沾喜气。” 何狄接过蛋糕。 “谢谢阿姨的盛情款待。” “也祝小雯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何狄一副心满意得的样儿。 他说完,故意瞥了江昭阳一眼。 何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易察觉的挑衅与得意。 然而,朱洁玉对江昭阳视而不见。 柳璜坐在一旁,佯装不见,看起了报纸,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感。 柳雯见状,心中不禁有些过意不去。 江昭阳似乎被有意无意地忽略了。 于是,她特意拿起一块蛋糕。 然而,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淡,“给你。” 江昭阳接过蛋糕,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心中五味杂陈。 但他依然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暖而真诚,“小雯,祝你生日快乐!” “愿你的每一天都充满阳光与欢笑。” 朱洁玉手里又拿着一块精致可口的蛋糕,轻轻放在柳璜面前,“老头子,别看报纸了。” “女儿生日还有看报的闲情逸致?” “来来来!吃蛋糕!” 柳璜抬起头,鼻梁上架着的老花镜微微反光。 他看了一眼报纸,又望了望妻子,“女儿生日,自然有你和她自己精心操办。” “我一个大老爷们儿瞎掺和什么?” “那样岂不是乱了套?” “我不看报难道下棋啊?与谁下啊?” 朱洁玉撇撇嘴巴,不满的情绪在她精致的五官间流转,“你吃白食啊?” “一个大男人吃白食还心安理得?” 听着这话,江昭阳有些如坐针毡。 这话不是暗讽自己吗? 何狄见状,悠然翘起二郎腿。 他的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显然,他也听出了朱洁玉言外之意。 何狄随即接过话茬,语带双关:“柳叔哪里是吃白食的人?” “他可是一家的顶梁柱,支撑着这个家呢!” “阿姨,您误会了,吃白食的不是柳叔!” 说到这里,何狄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江昭阳。 何狄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眼神里闪烁着戏谑。 江昭阳脸色倏地一变。 他心中暗骂这家伙是在给自己上眼药啊! 这无疑是明显的拱火行为,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江昭阳正欲开口,用一番犀利的话语怼得何狄哑口无言,以解心头之气。 这时何狄的手机响了。 他接了手机说了几句就挂掉了。 然而,手机铃声又立刻响了起来. 何狄不耐烦嘟囔说了一句,“我忙着呢。” 但手机那头的声音却异常清晰地穿透空气,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儿子,张县长马上就要到了。” “你作为晚辈,怎么能不陪一杯酒呢?”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啊!” “快回来!” 何狄却似乎并不买账。 他犟嘴道:“不,爸,我在柳叔家呢,今天是小雯的生日呢。” “那个小雯?”何狄之父何东来倏地提高了声调,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解,倏地问道。 “就是柳叔独生女啊!” 柳璜心中惊讶不已。 这何东来他当然认识,何东来与自己同为副局长,一个在农业局,一个在林业局,平日里虽无深交,但也算得上是同僚。 只是没有想到他与县长张超森如此熟悉? 现在春奉县是张超森的天下了。 “电话给我?”他对何狄道。 何狄乖乖将手机给了他。 柳璜接过手机,马上道:“何局长,你儿子确实在我家。” “我马上叫他回去陪县长,你放心。” 柳璜挂掉手机后,对何狄道:“你还是快回去吧!” “县长能到你家来,哪怕是喝一杯茶,也是蓬荜生辉的事。” 何狄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谦卑的笑容。 他弯腰说道:“在我心里,柳叔您这里更重要一些。” 柳璜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此言差矣!” “你以后想在仕途发展,上面的关系必不可少。” “这次你能有机会与和县长接触,对你来说,实在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何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心中暗自得意。 这其实正中何狄的下怀。 在刚才对话的过程中,他悄悄地、几乎不为人察觉地按下了手机的免提键。 就是为了让客厅里的每一个人都能听清楚这段对话的内容。 尽管心中得意,但何狄表面上却装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他低声回应道:“既然柳叔这样说了,那我怎么可能违拗您的意思呢?” 说完,他转向坐着的朱洁玉和小雯打招呼道:“阿姨,小雯,失陪了!” “下次有机会再来看望你们。” 说完,他对近旁的江昭阳视若无睹。 然后,带着几分得意起身而去。 当何狄走向门口时。 江昭阳才发现,自己的拖鞋赫然穿在何狄脚上。 何狄匆匆离去后,客厅里留下了一抹微妙的沉默。 朱洁玉离开餐桌,斜倚在沙发上,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她阴阳怪气地对江昭阳说道:“你今天不会真的是为了庆祝小雯的生日而来的吧?” “因为你根本就忘记了今天是她的生日。” 面对朱洁玉尖酸刻薄的话语,柳璜摆了摆手,“小江啊,你就别跟她一般见识了。” “我猜,你这次来,多半是为了你父亲的事情特意跑一趟的吧?” 江昭阳解释道:“柳叔,今天本来就是周末,往常周末我都会来找小雯的呀!” 他这话让柳璜尴尬一笑,“是的,是的。” 然而,朱洁玉显然并不打算就此罢休,她坐直了身子。 第14章 无人能帮得了你!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质疑:“难道其中就没有为你父亲之事的原因?” 江昭阳沉吟片刻,字斟句酌道:“也有!”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毕竟,那是我爸。” “我怎么可能对他的事情无动于衷呢?” 柳璜缓缓道:“你父亲的事,我虽然不是完全知情,但也有所耳闻。” “我听闻,可能是涉及一起中学校乱收费的风波。” “有人匿名举报,说你父亲收受了一位中学校长的贿赂,对于学校的违规收费行为视而不见,放任不管。” “会有这样的事?”江昭阳闻言,不禁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他难以接受自己的父亲会卷入这样的丑闻之中。 “有不有?我真的不知道,毕竟我不是纪委的人,没有权力也没有义务去调查这些事情。” “但风言风语,往往非空穴来风。”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柳璜然后又继续说道,“你父亲的靠山苏朝翰,现在也已经不再是以前的他了。” “他到市里后被边缘化,失去了往日的权势和影响力。” “这次不会有人去捞你父亲。” “苏朝翰也有心无力,你父亲恐怕凶多吉少。” 说到这里,柳璜一脸遗憾,“在你父亲权势炙手可热时,我就说过,狡兔三窟,要为自己准备好退路。” “世事无常,切莫在一棵树上吊死。” “要有长袖善舞的本事,左右逢源,方能在这复杂多变的世界中立于不败之地。” “可是他对我的话,置若罔闻,不屑一顾。” “以为只要靠山在,他就高枕无忧。” 柳璜的语气中透着一丝嘲讽,“只可惜,这世间万物,并不会总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权力、地位、财富……这些看似牢不可破的东西,其实都像是风中的沙堡,随时都可能被现实的风暴摧毁。” “万事万物皆有因果关系,这是前因之后果,怨不得别人。” “我应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关于你父亲的事情,我所知有限,但也算是倾囊相告了。” “你还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或者,还有哪里不明白,需要我进一步解释的?” “柳叔,我……我只想知道,我父亲此刻身在何方?”江朝阳的声音细若蚊蚋。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透露出他内心深处难以抑制的焦虑与不安。 “哪儿?”柳璜嘴角勾勒出一抹嘲讽的冷笑,那笑容中夹杂着几分轻蔑与不屑,“你以为,你以为他还会关在县里吗?太天真了!” “什么?!”江朝阳闻言,整个人如遭雷击,不由得一愣,心中的震惊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我父亲不过是一个正科实职的干部,不关县里?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他到底在哪里?” 柳璜轻轻地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既有对江朝阳无知的嘲讽,也透露出对世事无常的淡漠。 “他被提级处理,直接由市纪委接管,这意味着他的问题已经不再是县一级层面能够解决的了。” “这对你父亲,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对整个江家来说,都无异于晴天霹雳,是逃脱不掉的劫数。” “啊?!”江朝阳闻言,心脏猛地一缩,一股强烈的晕眩感瞬间袭来,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父亲一向谨慎行事,与人交往也是谨慎有加,怎么会突然之间就陷入如此境地? 他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更不愿相信父亲会做出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情。 父亲究竟招惹了谁? 为何会落得如此田地? 值得如此大动干戈? 江朝阳心中愈发觉得此事远非表面那么简单。 “据说,你被安排守水库去了?”柳璜眯着眼睛,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仿佛早已洞悉一切。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在江昭阳的心头猛地炸响。 他心中一凛,暗自惊讶,自己尚未开口,柳叔是如何得知这消息的? 突然,他的脑海中闪过何狄的身影,肯定是这个幸灾乐祸,居心不良的家伙有意泄露的。 “柳叔,是的,下午林镇长通知我的。”江昭阳觉得没有必要隐瞒,他实话实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沮丧。 柳璜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玩味,“你得做好扎根一辈子的打算。” “官场如棋局,一步错,步步错!” “你的父亲让你去历练,本是想让你在风雨中磨砺成长,积累宝贵的经验,为未来铺路。”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如今看来,他实则打错了算盘。” “人生如棋,落子无悔,每一步都可能是转机,也可能是死棋,是死局。” 说到这里,柳璜话锋一转,一声叹息,“如果在县委办的话,再差又能差到哪儿去?” “现在一切悔之晚矣!你好自为之吧。” “未来的路,终究还是要靠你自己去走。” “没有人能帮得了你!” 江昭阳心情糟透了。 他感到头晕目眩,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江昭阳强忍着不适,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加自然。“柳叔,我有些头晕。” “想早点回去休息一下,就不奉陪了。” “你去吧!”柳璜并不挽留。 “我送你一下吧!”柳雯接言道。 她毕竟与江昭阳是多年的恋人了。 生气归生气,她对他的感情依旧深厚。 朱洁玉见状,刚想说些什么来阻拦。 却被柳璜一个微妙的眼色制止了。 朱洁玉虽心有不甘。 她却也明白,此时此刻,让柳雯陪伴江昭阳走一下,有些事可以当场挑明,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去吧!” 两人出了房间门,门轻轻合上。 朱洁玉微微皱眉,目光中带着几分不解与不耐烦。 她对柳璜说道:“你还真以为这小子能咸鱼翻身,上演一出绝地反击的戏码?” “我看他以后再怎么折腾也不过是徒劳。” 柳璜摆了摆手,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咸鱼翻身?” “这个事可能理论上存在,但概率极低,相当于彗星撞地球的概率。” “那你还对他喋喋不休说那么多废话干嘛?” 第15章 处理方式 朱洁玉无法理解柳璜为何要浪费时间在一个毫无希望的人身上。 “还让他抱有幻想?认为我们会在他走麦城,四面楚歌之际接纳他?” “我看长痛不如短痛,断绝他的不切实际的想法,更好!” 柳璜摇了摇头。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你真的没有看到小雯对他还抱有一丝恋恋不舍吗?” “她内心的情感哪是那么容易割舍的呢?” “如果我们就这样突然地、毫不留情地断绝他与小雯之间的联系,一下子这样做不是太显形了吗?” “会不会对她造成更大的伤害?” “毕竟,长痛不如短痛这句话虽不假,但实施起来,方式方法却至关重要啊。” “做事不能太绝,绝则错!” “我想,我们不妨采用一种更为温和、更为巧妙的方式来处理这个问题。” “慢慢地冷遇他,当他感受到那种被忽视、被排斥的滋味时,肯定受不了,他就会主动地提出解除婚约。” “这样一来,我们既达到了目的,又没有在众人面前留下任何把柄,何乐而不为呢?” “这样岂不更好?” 柳璜的建议中带着一丝狡黠,仿佛在策划一场无声的戏码。 “否则,如果我们太过直接、太过强硬地处理这件事,难免会引来别人的非议和指责。” “在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那些喜欢在背后嚼舌根、戳脊梁骨的人。” “我们又何必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去承受哪些不必要的压力和指责呢?” “所以,我认为,慢慢地、巧妙地处理这件事,才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柳璜与朱洁玉的不同之处在于一个缓一个急而已。 柳璜当时之所以要极力促成这一桩事。 不仅是因为门当户对,更是因为高攀的心理。 还有自己进一步的心思。 江景彰身为全县第一大局的局长,其在县里的地位与话语权不言而喻。 关键一点还在于,他与县委书记苏朝翰的关系非同一般。 各种版本都在纷传,江景彰已被列入副县长的人选。 江景彰要能力有能力,要水平有水平,要关系有关系。 有了苏朝翰的鼎力支持,他晋升副县长之路几乎是畅通无阻。 肯定是毫无悬念。 虽然副处级干部的决定权在市委。 可是县委书记的建议权不是摆设的。 在体制内摸爬滚打多年的柳璜深知这一点。 他明白,只要人选没有明显的瑕疵。 市委通常会尊重并采纳县委书记的意见。 如果江景彰的仕途再上一个台阶的话。 那在整个春奉县来说,就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他就是那高踞于权力金字塔的顶尖人物之一。 与这样的权势人家结亲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 以后江景彰当了副县长,水涨船高,伴龙得雨,自己不也可以当局长? 柳璜只怕夜长梦多。 他迫不及待想让两人结婚,只是两人未达到公务员26岁结婚的内部规定。 无奈之下,柳璜只能退而求其次。 他提出订婚的请求。 江景彰鉴于江昭阳与柳雯的感情,最终还是答应了。 但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和议论。 他坚决反对大操大办,希望一切都能低调进行。 柳璜不得不答应。 本来他想借机邀请县城的一些相关部门的领导,甚至县委县政府的领导参加,借以广而告之,表明自己一家与江家联姻了。 柳璜这一下,如意算盘落空,声势没有造成。 在江景彰的坚持之下,只有二家人吃了一餐饭。 就算完成了订婚仪式。 现在柳璜则暗自抚额称庆,幸好没有大肆张扬。 否则,现在就太被动了,等于额角上贴了“苏朝翰一党”的标签。 被张超森排斥,甚至被边缘,坐冷板凳,那就是题中之义了。 逃无可逃。 想到这里,柳璜不禁冷汗涔涔。 心中暗自后怕。 好在只是订婚,没有法律效力。 知道的人也不多。 现在抽身,完全来得及。 原来自己看不上何狄一家,那是因为何东来地位与自己相当。 虽然是门当户对。 但是何东来对于自己的仕途则没有任何帮助。 现在情况则大不相同。 他攀上了县长张超森。 他的仕途一片光明。 按春奉县官场的潜规则,县委书记一旦调离,县长即可接任书记。 这种概率是百分之九十九,不,接近百分之百。 上几任无不如此。 概莫能外! 因为采用这种由现任县长转任县委书记的提拔模式。 所引起的官场震荡确实是最少的。 甚至可以说,它如同一缕轻风拂过湖面,连细微的涟漪都未曾激起。 若是从一众副职中提拔一人担任县长。 那无疑会在副职群体中投下一枚震撼弹。 那些未能晋升的副职们,心中难免会感到失衡。 愤恨与不满的情绪可能会在他们之间悄然蔓延。 这种情绪一旦累积到一定程度。 就可能如火山般爆发,导致整个官场沸反盈天。 告状信、匿名举报、甚至是公开质疑,都可能如雪花般纷至沓来,让上级机关应接不暇。 有可能真将这个即将提拔的副职查出问题,拉下马。 能够真正做到清正廉洁、经得起任何考验的人,并不是那么多。 所以一旦细查的话,有些人是经不起查的。 这样的事儿,屡见不鲜。 然而,提拔县长担任县委书记则完全不同。 县长与书记本就是平级职务。 从表面上看,这不过是将一个人的职位从正处级调整到另一个正处级。 似乎并不算是真正的提拔。 工资没有涨一分。 但是其实权大了不少。 这属于进一步重用,***绝对真理,二把手相对真理。 再说,让县长当书记,也比提拔分管一个方面的副职当书记要名正言顺得多。 毕竟,县长本身就是负责全面工作的。 对于当地的政治、经济、文化等各个领域都有着深入的了解。 这样的背景,使得他们在担任县委书记后,能够更快地适应新的角色。工作经验那是没得说的。 这能堵塞住悠悠众口,至少不会引起官场地震,能稳定大局。 这样做,何乐而不为呢? 第16章 此一时彼一时! 所以张超森当县委书记,成为正处级干部的天花板,那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在这个关头,如果不抓住机会上他的船的话,更换门庭。 岂不是傻子? 岂不白白错失了一个可能改变命运的天赐良机? 让何狄取代江昭阳,与何家联姻就成为不二之选。 这时,朱洁玉突然插话道:“老头子,你做事总是慢条斯理,喜欢温水煮青蛙。” “女儿她可是我们的心头肉。” “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往火坑里跳啊。” “我可没那个耐心,我要快刀斩乱麻,迅速解决这个问题。” “结果你不让!” “我要问一句,你到底要煮多久啊?” 柳璜闻言一怔,随即笑道:“当然不会太久。” “只是我的方式比较委婉,没有你那般直接罢了。” “何狄不是上了门吗?” “现在的关键是,我们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小雯从感情的漩涡里挣脱出来。” “配合我们演戏,其他的就好办了。” “我有办法让江昭阳主动提出断绝关系,让他知难而退。” “老头子,你等一下吧!小雯马上就会回来了。” 说到这里,她有些不放心道:“你要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让她放弃这一段感情?” “恐怕很难!” “毕竟,感情这东西,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 “难也得做!” “这不仅关系她一辈子的幸福,也事关我的前途。”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她不可能不明白。” “二十多岁的人了,该懂得为自己的未来考虑了。”柳璜道。 正说着。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柳雯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进门后,柳雯闷闷不乐地坐到客厅沙发上。 她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 继而,她手中无意识地把玩着一块柔软的抱枕角。 她仿佛要将所有的烦恼都揉进那不起眼的布料之中。 “小雯,怎么了?”柳璜一脸惊讶,“江昭阳欺负你了?” “没有!” “那你为什么这样儿?一脸的不高兴。”柳璜走近,坐在了她的旁边关心地问道。 柳雯叹了口气,“江昭阳刚才一脸沮丧。” “我试着跟他说话,他却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地回话。” “完全不在状态。” “他说了些什么?”柳璜追问道。 “他说自己的前途晦暗不明,他对未来充满了迷茫。” “总之一脸惆怅。” “而且他可能对今天的冷遇有些难以释怀。” 朱洁玉见缝插针,马上挑拨离间道:“他对你爱理不理的态度,你今天才知道啊?” “你看看,这就是你与他所谓的爱情?” “连一个生日都能忘,还指望他能给你什么幸福?” 说完,她又加重语气反问道:“他若真爱你的话,怎么会忘记了你的生日?” 柳璜也柳璜也趁机附和,一唱一和,“我想起了几个月前的一件往事。” “至今让我耿耿于怀。” “爸,什么事?”柳雯惊讶地看向柳璜,心中的不安更甚。 “几个月前你们不是订婚了吗?” “那时候江昭阳给你的戒指,不过是一枚再普通不过的银戒指。”柳璜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 “是啊,连买一个钻石戒指都舍不得!”朱洁玉在一旁煽风点火,一脸不屑。 “连钱都不愿意为自己的女人花,还谈得上有多深的感情吗?” 然而,柳雯却并没有像们预期的那样生气。 她反而平静地反驳道:“妈,你当时看了那枚戒指不是两眼放光吗?” “还说什么‘还买这么贵重的戒指?没有想到亲家这么看重小女?’你的话我可都记得清清楚楚。” 朱洁玉一听,顿时哑口无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懊悔。 那时的她,确实对那枚戒指感到十分满意。 甚至还有些受宠若惊。 毕竟,能够攀上江家这样的高枝。 对她来说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 当时只怕巴结不上江家,岂会嫌弃这个戒指? 可是此一时彼一时! 她刚要再张口。 柳璜摆了一下手,不让她再说。 再说的话,怕是会越描越黑。 柳璜当然不会罢休。 他又说了另外一番话,“小雯,你不会不知订婚是何等的重要吧?” “它不仅仅是两个家庭的联姻,更是专属于你的璀璨时刻。” “应当如婚礼般被珍视,被铭记。” “因为它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一生也只有一次。” “办隆重一点儿,确实无可厚非。” “试想,这样的一天,被鲜花、掌声和祝福包围。” “所有的亲朋好友,甚至是我尊敬的领导、亲密的同事,都齐聚一堂,共同见证你们的爱情誓言。” “那该是多么风光、多么体面的一件事啊!” “这样的场景,无疑是对你,也是对我们双方家庭最好的祝福和尊重。” “可是?”说到这里,他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柳雯一脸懵圈。 说到这里,柳璜叹了口气,“可是,我心中虽有此愿景,却难遂我意。” “我本打算邀请四方宾客,大摆筵席。” “至少也得有个热热闹闹的三十多桌。” “让这场订婚仪式成为全城热议的话题。” “但你知道吗?江家父子,他们却有着另一套说辞。” “他们言辞间满是所谓的‘低调’与‘影响’,说什么要顾及身份,不宜张扬。” “结果呢?你们的订婚宴,就缩水成了孤零零的一桌。” “那还能称得上是订婚仪式吗?” “充其量不过是两家人在一个简陋的包厢里,草草吃了顿饭。” “寒酸得让人心酸。” “这事我一直没有对你说,怕说了影响你与江家的感情。” “为什么没有大请,这都是他们江家使的鬼啊。” 说这话时,柳璜确实一肚子气。 本来他想大肆宣扬外,还借机敛一笔财,哪怕收几万元人情礼金钱也好。 结果如同做了一场白日梦。 竹篮打水一场空。 白白浪费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朱洁玉此刻更是火上浇油:“小雯,你听听,这可不是我们柳家想要的结果!” “江家这样做,分明是看轻了我们。” “认为我们高攀他江家。” “觉得我们柳家配不上他们江家的门楣。” 第17章 比喻 “连最基本的尊重和体面都不愿给予。” “现在他们江家失势了,难道我们还得继续迁就,低三下四吗?” 朱洁玉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愤慨,几分不甘。 她边说边开始收拾起桌子上的蛋糕碟子。 每一下碰撞,都似乎在诉说着心中的不满。 她用手指指着桌上那块仅存的蛋糕。 朱洁玉对柳雯说道:“如果不是何狄的细心周到。” “今天你的生日,恐怕连蛋糕都吃不上。” “我们原本以为江昭阳会记得你的生日。” “毕竟他平时看起来挺细心的。” “还想着他肯定会提前为你预定好一块精美的蛋糕。” “结果呢,他两手空空地来了。” “就像是从未记得过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说到这里,她不禁摇了摇头,语气中满是对江昭阳行为的失望。 “他呀,纯粹是来蹭蛋糕吃的!” 接着,朱洁玉努了努嘴,示意柳雯看向茶几上何狄送来的礼物。 精致的礼盒里,高档的烟酒熠熠生辉,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瞧瞧这些,这烟这酒,哪一样不是顶级的?” “少说也得大几千元吧?”她感叹道,语气中既有惊讶也有对何狄出手阔绰的认可。 “他爸与你爸一样,也不过是一个副局长,家里也没有矿。” “何狄与江昭阳一个单位,工资比江昭阳高吗?” 说到这里,她故意停顿了一下。 目光紧紧锁定在柳雯的脸上。 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反应。 “那何狄为什么愿意这么舍得呢?” “还不是因为他心里有你,把你放在了很重要的位置。” “反观江昭阳,他为什么就舍不得呢?” “还不是因为他心里没有你。” “或者说,你在他心中的位置远远比不上一块蛋糕的价值。” 朱洁玉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深意。“两人这一比,高下立判啊!” “你是一个大学毕业生,见多识广,应该比我更有判断力。” “你说,妈妈这番话有没有道理?”她看向柳雯,眼神中充满了狡黠和期待。 她这一挑拨,柳雯有些吃不住了。 柳璜见状,心中暗自窃喜。 他知道,是时候进一步引导柳雯了。 于是,他循循善诱地说道:“小雯,你想想看,就像主人请客吃饭,一桌子客人围坐在一起,我也在其中。” “当一道道美味佳肴被端上桌时,一碗红烧肉尤其诱人。” “可是客人多而肉少,碗里实际上只有那么几块珍贵的肉。”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怎样才能吃到那让人垂涎欲滴的红烧肉呢?”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等待着柳雯的回答。 “按理说是下手快者得之,对吧?”柳雯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顺着柳璜的话说了下去。 “对!”可是手快者哪如筷子长的人呢?” “筷子长的人轻轻一伸,就能夹到那块肉。” “根本不用与人争抢,甚至不屑于参与这样的比拼。” 说到这里,柳璜话锋一转,“你明白了吗?” “我,我没有明白。”柳雯一头雾水。 柳璜微微一笑,耐心地解释道:“我告诉你吧,这是个比喻。” “这桌上诱人的红烧肉,它象征着官帽子,那个在官场中人人渴望的位置。” “但官帽子是有限的,就像这盘红烧肉只有这么几块。” “不是每个人都能分到,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品尝到它的美味。” “也不是你努力就能得到。” “别说它有时只有咫尺之遥,可是你不一定能得到。”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的‘筷子’比你长。” “他们能够轻易地夹起那块红烧肉。” “而你,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柳璜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讽刺,几分现实。 “如果有何家的助力,他们就会在我面前摆放一双长长的筷子。” “我拿的筷子比别人的长,而我的手不比别人短,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得到想要的红烧肉。” “这样的人家,我会轻易放弃联姻的机会吗?” “你可能对何狄有些排斥,觉得他的长相不够英俊,甚至有些猥琐。” “文凭也不如江昭阳那般耀眼。” 柳璜轻轻叹了口气,“但你要明白,男人无丑相,真正重要的是他的能力和背景。” “在政府机关里,文凭只是一个参考,一个敲门砖。” “真正决定你能否走得更远的,是你的背景和人脉,以及你处理事务的能力。” “何狄的背景有了,他的处事为人的能力会差?” “你看他到我们家来出手多大方?” “到了领导那儿,出手会小气?” “在这个世界上,举手不打送礼人,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柳璜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领导的赏识和认可,对于一个人的仕途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有了这样的能力和手腕,他岂能不飞黄腾达,青云直上?” “更何况他家现在还与张超森关系特殊呢,是张超森船上的人。” “张超森马上就要当县委书记了。” “他岂能不顺手提携一把自己船上的人?” “他爸的提拔,那简直是板上钉钉,指日可待的事!”柳璜一脸笃定地说。 “我甚至怀疑……”柳璜话到嘴边却又犹豫了。 “你甚至怀疑什么?”柳雯还没来得及回答,朱洁玉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追问起来。 她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 柳璜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甚至怀疑这样整江景彰,其实是为了给何东来腾位子。” “你们想啊,江景彰在第一大局局长的位置上稳如泰山。” “可张超森一上台,要想动他,那得有多大的难度?” “是不是得想一个方法?” “你是说……何东来有可能继任第一大局局长?”朱洁玉闻言一惊,声音都提高了几分。 “不是吗?苏朝翰刚刚调整完全县各部办委局的领导班子不久,各种关系错综复杂。” “张超森要想在这个时候动班子,那可真得费一番心思。”柳璜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就是说得大费周章,还得小心翼翼,不能引起太大的动荡。”朱洁玉补充道。 “没错,他只能将这些领导干部相互挪移一下位子。” 第18章 反腐? “那些没有问题的干部,肯定不能轻易罢免。” “否则,一旦引起众怒,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柳璜对官场上的这些钩心斗角已经司空见惯。 “就是这样的话,他也不能马上动江景彰,以免动静太大,引起舆论反弹,进而引起上面的不满。” “毕竟,官场如战场,一步错步步错。” “至少得半年之后吧?等局势稳定下来,再慢慢图之。”朱洁玉推测道。 “可是,他如何安插自己的人呢?让他们等待?不,那太消极,虚耗时间。” “要知道,有些人可是等一天都等不及的。”柳璜说到这里,不禁摇了摇头。 柳璜自言自语道:“那怎么办呢?” “反腐败就是最好的办法,是一贴良药,让人无话可说。” “而且一箭双雕!” “既树立了清廉,敢于碰硬的正面形象,又一举清除了异己。” “甚至,有时候为了达到目的,还可以网罗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以反贪之名,将前任的人羁押起来。” “哪怕事后证明是莫须有的事。” “但其位子也已经被人占了,再也回不来了。” “何况,既然是做局,那设计之人定会力求一切做得天衣无缝。” “让人难以察觉其中的破绽。” “想要证实其背后的真相,恐怕绝非易事。” “真不一定能证实得了。” “而且事后还可以圆场,反腐吗?难免有误伤!在所难免!” 朱洁玉闻言,眉头紧锁。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柳璜。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你是说,江景彰他……可能是无辜的?” 柳璜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是不是无辜的,我现在也无法断定。”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江景彰的位子已经空了出来。” “而且他是被市纪委的人直接带走。” “这样的情况下,他想要反转局势,那简直是难如登天。” 朱洁玉道:“可是,就算江景彰的位子空了出来,也不一定就是何东来的啊!” “要知道,全县各个政府部门还有那么多正职。” “他们都眼巴巴地盯着这个数一数二的大局***的位置呢!” 听到朱洁玉这样说,柳璜鼻子轻轻一哼。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不屑:“你呀,不懂官场的那些弯弯绕绕。” “你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自然不会明白其中的玄机。” 他点拨道:“你想一下,今天晚上何东来为什么请得动县里的一号人物?” “这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这背后的关系网,岂能简单以常理度之?” “全县百万人,有几个能请动县太爷?” “怕是大多数正职也不一定办得到吧?” “何东来区区一个副职他凭什么能办得到?” “这关系简单吗?” “不简单的关系,他最终只能得到一个不起眼的区区小局局长吗?” “这里面啊,可是大有文章!” “何东来得到教育局局长位子的可能性百分之八、九十吧。” “而且其他各局局长位子上都有人,现在只有这个空缺。” “这样一算,可能性就是百分之百了。” 柳雯听后,脸上写满了惊讶与不解。 她万万没想到,这官场的复杂程度竟然远超她的想象。 钩心斗角、尔虞我诈、阴谋算计,这些原本只在电视剧里看到的情节。 如今却如此真实地展现在她面前。 她不禁感叹:“这官场,也太复杂了吧!” 看到柳雯的表情,柳璜道:“你刚大学毕业不久,刚走向社会,很多事情你还不懂。” “社会啊,远比你想象的复杂得多。” “在这个社会上,现实利益永远是最重要的。” “你得学会适应。” 柳雯的脸色带着几分忧虑,她的眼神在父母脸上来回游移。 试图从他们的表情中寻找一丝希望的火花。 她轻轻咬了咬嘴唇,“爸,妈,你们刚才不是说江昭阳他爸,有可能是被某些心怀不轨的人针对陷害的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 “那不就意味着,未来的某一天,可能会来个大反转?” “事情会有真相大白于天下的那一刻!” 柳璜一愣神,“我是说过。” “可是我更强调的是,可能性没有。” “他面临的对手太强大。” “为什么他的案子转市里处理?” “不就是因为县里原来几乎是由苏朝翰一手遮天。” “他的影响力根深蒂固,这县里曾经就是他的势力范围。” “虽然现在他调离了,人走茶凉,但影响力并未完全消散。” “正所谓‘虎离山林影子在’,苏朝翰的余威仍在。” “投鼠忌器,有苏朝翰的影响在,县纪委敢对江景彰下手吗?” “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发连锁反应,牵一发而动全身。” “何况,这纪检政法系统还有不少人是苏朝翰一手提拔的呢。” “提携之恩还在。” “由他们来办,能办出什么?” “说不定他们给你审出一个所谓的好官来。” 说到这里,柳璜话锋一转,“可是,到市里就完全不一样了。” “市纪委就没有这么多顾忌了。” “就是牛魔王到了市纪委办案基地都得犁三分地才能走。” “他们有的是办法和手段,让你吐出苦胆汁。” “除非你真的没有一丝毫问题。” “否则,什么都会交出来。” “无论是过去的秘密还是现在的把柄。” “江景彰他当了那么多年手握实权的领导,会没有一点儿问题?” “这怎么可能呢?” “张超森能一路攀升,最终坐上县长的宝座,这本身就说明他不简单。” “现在能将江景彰弄到市纪委去,可见他背景有多深厚,他所倚仗的人势力有多大?” “这样的人做这样的事,你说江景彰还能有反转的机会吗?” “他能咸鱼翻身?” “即便江景彰能回来,算他厉害,全身而退。” “但是官位也没了。” “这不就是一介布衣白丁吗?” “没有了权力的光环,江景彰就是一个普通人,甚至比普通人还要脆弱。” “嫁到这样的家庭,你图的是什么?” 听了他的话。 柳雯掩面啜泣。 第19章 变脸 柳璜见了柳雯的表情,心中暗暗道,再加一把火。 他迟疑片刻,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舌尖。 他艰难地张了张嘴。 最终只挤出一句含糊不清、嗫嚅的话语:“还有一件事。” “女儿啊,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柳雯的抽泣声渐渐停歇。 她像是被父亲的话语惊醒了一般。 她猛地抬起头,眼眶泛红,“爸,你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显然已经预感到了即将听到的内容不会简单。 “我,我,说不出口呀!” “这话实在难以启齿!” 一旁的朱洁玉见状,也急得不行,“老头子,这又没有外人。” “在我们娘儿俩面前,你有什么不能说的?” “这事见不得光?” “还是这事见不得人?” 柳璜闻言,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终于,他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罢了!罢了!” “小雯,那我就直言不讳了。” “爸,你说吧?吞吞吐吐,犹犹豫豫干吗?”柳雯急切道。 “这个……”柳璜见时机已至,终于开口,“小雯,我的好孩子。” “我不是在埋汰江昭阳。” “但说实话,他真不是你理想的恋人。” “为什么?爸,你以前可是对他赞不绝口的啊!” “现在反差怎么这么大?” “仅仅是因为江家失势了吗?” 柳雯的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她希望这只是因为外界的原因,而非江昭阳本人的问题。 “不,与江家失势无关!” 柳璜的脸色变得有些尴尬,“我以前的夸奖,其实是因为我没有看清他的真面目。”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昨天偶然得知了一些事情。” “这些事情让我彻底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让我对他彻底失望了。” 柳璜道:“江昭阳手下有一个办事员叫白薇,你知道吗?” “知道,我还见过她。” “人怎么样?” 柳雯沉默了片刻,似乎在仔细斟酌着用词,最终缓缓开口:“她很漂亮。” “白薇曲线迷人,身材窈窕。” “总之,是让人赏心悦目的那一类人。” 柳璜轻轻点了点头,似乎对柳雯的描述并不意外。 他接着话锋一转:“那你有没有想过,她与江昭阳在同一个办公室工作,两人朝夕相处,孤男寡女的,会不会产生一些超越工作关系的暧昧情愫呢?” “甚至做出不可描绘之事来?” 柳雯一惊,随即否认,“不会!” “何以见得?”柳璜追问道,目光锐利如鹰。 “因为江昭阳即便对我也没有非礼举动,何况别人呢?” “你那么相信他?”柳璜的语气中不无质疑。 “是的。” “可是有人告诉我,有一天早上,白薇从江昭阳的宿舍出来,一脸潮红,头发蓬乱,衣衫不整,那模样……” “这是不是说他们有一腿?” “啊?!”柳雯闻言,整个人如遭雷击,惊愕之情溢于言表。 “真的吗?这……这怎么可能?” “我难道还说假?这种事情,我怎会拿来开玩笑?” 柳雯听着父亲的话,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力气。 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更不愿相信那个曾经让她心动不已的恋人。 竟然有着如此不堪的一面。 “这样一个道德沦丧的人,你还留恋吗?”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柳璜洗脑的声音继续响起,“幸亏我及时发现,现在止步还来得及。” “否则,将幸福交付于这样的一个人手中。” “你未来的日子,简直不堪设想。” “必定是苦不堪言。” “抛开其他的不说,就是冲这一点儿,你也得三思而行,也得当机立断。” “雯儿,应该说的我都说了。” “你冷静露出了思考一下,再做决定。” 这时,朱洁玉见缝插针,急忙补充道:“你找何狄就不会有这个情况。” “他虽然长相差一点儿。” “但也正因如此,他少了那些拈花惹草的资本。” “你想想,一个专一的人,一个愿意为你付出真心的人。” “你以后与他和和美美过日子,这多好啊?” 柳雯冲入了自己的卧室。 柳璜与朱洁玉如释重负。 两人暗中庆幸。 “终于从那艘即将沉没的船只中逃出生天了!” “不,简直是劫后余生。” 柳璜轻声自语,言语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朱洁玉轻轻点头,眼中同样映着劫后余生的后怕与庆幸。 周一,江昭阳来到了镇党政大办公室。 他一进入办公室,就明显感觉到气氛有些冷场。 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沉寂与疏离。 几个干事各自忙碌着。 有的则干脆转过身去,佯装看别处。 有的则假装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无意识地敲打着。 对江昭阳的到来视而不见。 这样的场景,与以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些曾经围着他谈笑风生、请教问题的同事,如今却像陌生人一般,刻意保持着距离。 江昭阳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惊讶与困惑。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一脸狐疑。 自己对于这些人一向不薄,没有亏待谁。 反而是有什么好东西,甚至吃的都与大家分享。 现在都用这种淡薄的眼神看着自己? 我做错了什么事? 不就是受到排挤,到白云山看水库吗? 可是,这用得着如此对我吗? 想不到这些朝夕相处的同事竟然这么势利眼?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我还没有正式卸任,打移交呢。 我还是党政办代理主任呢。 一个个急着与我划清界限? 这时,办公室内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 打破了原本的宁静。 内勤夏蓓莉正坐在办公桌前,埋头于一堆文件中,显得有些疲惫。 听到电话声,她迅速抬头,扫了一眼来电显示。 瞬间她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微笑。 “喂,林镇长,你好!请问有什么指示吗?”夏蓓莉接起电话,声音甜腻。 一旁的江昭阳,见状不禁竖起了耳朵。 他身体微微前倾,试图捕捉电话那头林维泉的每一个字。 第20章 消失的办公桌 然而,电话中的对话内容却如同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 他只能隐约听到夏蓓莉不断回应着“好!好!知道了!”的声音。 但是江昭阳却无法得知具体的内容。 终于,夏蓓莉挂断了电话。 她的脸色却瞬间变得冰冷,仿佛冬日里的寒风,让人不寒而栗。 她转头看向江昭阳。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耐烦和嫌弃。 仿佛江昭阳是她此刻最不愿意面对的人。 “林镇长让你去一趟他的办公室。”夏蓓莉冷冷地说道。 她的语气中没有任何情感色彩。 就像是在传达一个冰冷的命令。 说完,她不再看江昭阳一眼。 然后转身继续埋头于自己的工作。 仿佛江昭阳的存在对她来说已经毫无意义。 江昭阳心里苦涩一笑,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和困惑。 回想起之前的夏蓓莉,那可是对自己百般奉迎。 甚至经常媚眼如丝,期望自己青睐。 然而,如今的她却变得如此冷漠。 仿佛两人之间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夏蓓莉现在的态度与之前的态度相比,简直云泥之别,判若两人。 他出来后,往镇长办公室走去。 在走廊上,江昭阳感到自己身后一种难以言喻的嘈杂开始悄然蔓延。 他感到自己身后有人在窃窃私语。 那些叽叽喳喳的声音,如同细小的针尖,不时刺入他的耳中。 只是听不清楚。 这时,一阵更为清晰的、带着明显幸灾乐祸口吻的声音传了过来,“这小子,今天要打背包到白云山水库去报到了吧?” 紧接着,另一个声音附和道:“也有今日!” “现在终于轮到他尝尝苦头了。” 最后一阵近乎冷酷的声音传了过来,“靠山不稳,冰山已倒。” “他不倒霉,谁倒霉?” “在这个圈子里,没有永远的胜利者,只有永远的利益。” 江昭阳倏地转身。 背后那窃窃私语的几个人猝不及防,懵了! 他们的议论嘎然而止,瞬间寂静无声。 他们的脸上还残留着未来得及收敛的惊愕与尴尬,仿佛一群被突然照亮的小丑,狼狈不堪。 江昭阳嘴角勾起一抹不屑。 那笑容中带着几分冷峻与超然,仿佛一切流言蜚语都不过是过耳秋风,不值一提。 随后,他拐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琉璃镇地处一隅,与县城比不得。 但是,在众多资源紧缺、条件有限的背景下,唯独在办公用房这一方面,却从不感到缺乏。 江昭阳虽然只是一个科员,享受的只是不入流的股级干部待遇。 但是却享有一般干部没有的单间办公室待遇。 他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去守水库临行之际,还有未了的工作要向林维泉说一下。 他是去取一份调研报告。 这是县里布置下来的课题。 还未完全定稿。 必须要对***有所交代。 但是,当江昭阳推开办公室那扇熟悉的门。 踏入房间的那一刻。 眼前的情况却让他瞬间惊诧不已。 仿佛踏入了一个全然陌生的空间。 他的那张略显老旧,承载着无数加班夜晚与辛勤工作的办公桌。 不知何时已悄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崭新宽大、设计感十足的办公桌。 桌面光滑如镜。 它反射着窗外柔和的阳光,显得既现代又不失阔绰。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江昭阳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 他的目光继续扫视。 原本空荡荡的茶几上,不知何时摆放上了一套精致的茶具。 瓷质细腻,图案雅致,正散发着淡淡的温润光泽。 茶几上随意散落着几本看似与工作无关的书籍。 旁边还摆放着一些高档的茶点,小巧精致,诱人品尝。 这一切,都与江昭阳往日里那略显单调的办公环境形成了鲜明对比。 更为离奇的是,窗户边那盆曾经生机勃勃、陪伴他度过无数个日夜的绿植。 竟也被替换成了一束绚烂夺目、色彩斑斓的鲜花。 它们竞相绽放。 似乎完全不顾季节的约束。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与茶香交织的奇异气息,让人心旷神怡,却又莫名地感到一丝不解与困惑。 江昭阳的心中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皱了皱眉,环顾四周。 试图从每一处细节中寻找一丝线索,来解释这一切突如其来的变化。 难道是自己走错了路,误入了他人的办公室? 他连忙走到门口,仔细核对门牌号。 确认无误后,心中的疑惑更甚。 难道说,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有人对自己的办公室进行了这样一番“大改造”? 正当他满腹狐疑,准备离开办公室,去隔壁同事那里探个究竟时。 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那声音由远及近,似乎正朝着他的办公室靠近。 江昭阳屏息凝神,想要看看来者的身份。 是谁? 门外的人影倏忽而至。 瞬间填满了江昭阳的视野。 他猛地一凛。 这才看清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何狄! “是你?” “是你?” 两人均是一怔,异口同声道。 “何副主任,你这是何意?” “鸠占鹊巢,玩得挺溜啊。” 江昭阳嘴角勾起一抹讽刺,话语间带着几分戏谑。 “鸠占鹊巢?”何狄轻蔑一笑,那笑容里满是嘲讽与不屑,“这办公室,莫非是你江昭阳的?” “这未免太过霸道了些,这是不是化公为私?” 何狄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挑衅,他在故意激怒江昭阳。 江昭阳闻言,脸色微变。 这家伙吹毛求疵抓自己的把柄啊? 但他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冷冷地反问道:“我的办公桌子呢?” “你把它弄到哪里去了?” “你的办公桌?你还要带到水库去吗?”何狄拖长了声调,语气中带着几分戏弄与鄙夷。 “那一张破烂不堪的桌子的归宿是废品站。” “什么!”江昭阳听闻此言,心中的怒火瞬间如火山般蹿升,几乎要冲破胸膛,爆发出来,“我还有一份至关重要的调研报告,锁在我那张办公桌的抽屉里!” “你竟然将我的办公桌当废品卖了?” 何狄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你的耳朵是灌了铅吗?耳朵出问题了吗?” “我说马上卖了吗?” 第21章 挑衅 江昭阳不依不饶道:“我问你,桌子现在在哪里?” 何狄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我暂时还没有时间耗费在废品身上,没有时间卖。” “没时间卖?那你把它放到哪里去了?” “你到杂物间去找吧!” 说到这里,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眼神中闪烁着几分戏谑与挑衅。 “那个地方堆满了杂物,灰尘满天,阴暗潮湿。” “不过,最适合你这种喜欢翻找废品的人去了。” 江昭阳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寒冰般迅速蔓延至全身。 他倏地转身,急匆匆地奔向杂物间。 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鼻而来。 杂物间里堆满了各种废弃物。 有破旧的箱子、废弃的文具、还有那些被遗忘的办公用品。 江昭阳在这片废墟中艰难地寻找着,他的心跳加速,手心沁出了汗珠。 终于,在一个角落里,他发现了那张熟悉的办公桌。 它静静地躺在那里。 江昭阳急忙冲过去,拉开抽屉。 还好,那份至关重要的调研报告,静静地躺在里面。 他一把抓了出来。 江昭阳将这封材料揣入怀中。 他退出了杂物间。 江昭阳再次踏入了那间曾经属于自己的办公室。 如今却已被何狄堂而皇之地占据的地方。 阳光透过半掩的窗帘,如同时间的碎片,不规则地洒落在光洁的地板上。 形成一片片光与影的交错。 何狄志满意得地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 他一见江昭阳踏入门槛。 何狄嘴角立刻勾起了一抹得意且带有些许戏谑的笑意。 他的话语间满是尖酸刻薄:“哟,这不是咱们党政办的原江主任嘛!” “怎么,还当自己是这里的主人,舍不得走啊?” “这办公室,如今已换了主人,姓何了。”何狄故意拉长了声调,语气中满是炫耀与挑衅。 江昭阳冷然道:“是不是主任暂且不论。” “但至少目前,我还未接到任何正式的免职通知。” 何狄闻言,嘲讽之意更甚:“这么在意这个蕞尔小官?” “芝麻绿豆大的官儿。” “还恋恋不舍?” “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你的党政办主任本来就没有正式下文。” “林镇长马上会亲自口头通知你被免职了,够有面子了吧?” “莫非你还指望在去守水库的同时,还能兼任党政办主任?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何狄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已经看到了江昭阳落魄离去的背影。 江昭阳轻蔑一笑,“何狄,你以为我是你吗?” “做梦都想着踩着别人往上爬?” “我到这儿来另有其事。” 何狄闻言,眉头一挑。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哦?那你来这儿做什么?” “何狄,你把我的手机还我!” 何狄的脸色瞬间变得错愕,仿佛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寒风吹过。 紧接着,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嘲弄的笑容。 那笑容中带着几分讽刺与不屑。 “什么手机?”他揶揄地问,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 何狄的眼神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似乎在享受着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你的手机,就像你的老婆一样,与你须臾不离,怎么会不翼而飞到了我的手上呢?” “这不是天下奇谈吗?” 说完,这家伙又玩味地补充了一句,“对了,你还没有老婆。” 这句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江昭阳的心上。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女朋友吗?还是有的。” “只是用不了多久也会成为别人的囊中之物。” “呵呵!这是不是很打脸啊?”何狄的狞笑声中带着几分得意。 江昭阳怒火翻涌,戾气一个劲儿地往上蹿。 他压抑住自己的火气。 他知道自己现在是在走麦城,处于劣势之中。 切不可意气用事。 否则只会让自己陷入不堪设想的境地。 江昭阳冷冷道:“周五下午你是不是在这儿充电?” “而且那个充电手机是新买的?” “与我的手机一模一样!” “我记得你看过我买了不久的手机后,你当时曾说,我代表着潮流。” “你要亦步亦趋,邯郸学步,仿佛我是个什么了不起的榜样,一切都要向我学习。” 江昭阳的语气中充满了讽刺。 他不屑地笑了笑,“那谄媚的态度,那巴结讨好的样子,阿谀奉承的嘴脸,真是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怎么,才隔了几天,你现在全忘记了?” 何狄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一时语塞。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过了半晌,他才狞笑一声,“不错!” 他的笑声中充满了疯狂和扭曲。 “因为你一直压我一头!”何狄的声音突然提高。 他被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论学历我比不上你。” “论长相我比不上你。” “论写材料我也比不上你。”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充满了不甘和愤怒。 “甚至论家世我仍然不及你。” “而论在领导心目中的地位,我更是拍马莫及。” “你总能轻易地获得认可与赞赏。” “而我,无论多么努力,却始终只能站在你的阴影之下。” “我羡慕嫉妒恨!”何狄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所有的伪装和忍耐都在这一刻原形毕露。 “我刻意巴结你,每一次的言谈笑语,每一份苦心孤诣的讨好,都是为了找到那个能战胜你的契机。” “我言甘心苦,只为有朝一日,能将你拉下来。” 何狄的话语中充满了扭曲的执念与近乎疯狂的渴望。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变得尖锐。 他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 一个能让他超越江昭阳的机会,想象着将江昭阳踩在脚下的快感。 “我一直在等着那一天,等待着命运的转折。” “等待着看你落魄,等待着我们的位置颠倒,让你尝尝从云端跌落至尘埃的滋味。” “现在终于等到了!” “你识破了我的真面目又如何?” “你看穿了我何狄的虚伪与野心又怎样?这一切都已经晚了!” “胜利的果实,我即将摘取,而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第22章 你输了! 何狄一阵狂笑,他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充满了得意。 江昭阳心里像吃了一个死苍蝇一样反胃,恶心。 他以极为冷淡的语气道:“把我的手机归我!” 他掏出了身上的手机,“这是你的,我当时不知道是你的。” “只是顺手……带走了。” 何狄玩味一笑。 他亦从身上取出手机,“我还真得感谢你的这部手机呢。” “没有你的手机,我如何能套出小雯的生日?呵呵!” “更别提后来用金钱攻势打动她的家人,让他们对我刮目相看了。” 何狄说到小雯。 江昭阳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楚。 “现在也好,以后也罢,小雯注定会是我的。”何狄言语挑衅道。 “我鸠占鹊巢又怎样?” “横刀夺爱又如何?” “这世界本就是强者为尊。” “我有能力得到她,难道还犯法了吗?” 他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几分狂妄与不羁。 “天意如此!” “就连你的手机,都在冥冥之中助我一臂之力!” “哈哈,不对,说错了!” 何狄突然话锋一转,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应该是连你也在暗中促成此事!” “如果不是你当初粗心大意地换了我的手机,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机会?” 江昭阳听着何狄的每一句话。 都像是锋利的刀片,在他心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他紧握双拳,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却仍保持着冷静与克制。 “运去英雄不自由,运来铁成金,天地皆同力啊!” “你输了,江昭阳,彻彻底底地输了。” 说到这里,何狄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嘲弄的笑容。 那笑容里藏着得意与挑衅。 仿佛一只猫在捉弄到手的老鼠。 然后他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戏谑的语气说道:“不过,我以后也不亏你。” 江昭阳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不明白何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只见何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继续说道:“我会拍摄一张我与小雯亲密接触的照片。” “让你也分享一下这份难得的喜悦。” “不,不!那太一般了,那根本不足以证明什么。”何狄马上又否定道。 何狄眼神中闪烁着邪欲之光,“放心,我怎会如此敷衍了事?” “我要拍摄一张小雯在我怀中眼神迷离,心神摇曳,肢体酥软的照片。” “那将是她完全属于我的证据。” “到时候我会大方地给你一睹为快!” 说到这里,何狄故意停顿了一下。 他享受着江昭阳脸上那复杂多变扭曲的表情。 然后他再次开口,声音里充满了得意与狂妄:“我要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什么是彻底地失去!” “这张照片,定会让你血脉偾张,夜不能寐!” “哈哈!”何狄又一次发出狞笑。 说完,何狄将手中把玩了许久、屏幕闪烁着微光的手机。 往宽大的办公桌上一扔。 它发出“砰”的一声轻微的声响。 “这确实是你的手机!” “它的使命已完成。” “现在,在我这儿,它不过是一堆废铁,一文不值!”何狄的话语中充满了嘲讽与轻蔑。 “可以给你,完璧归赵!” 然而,他话锋一转,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意味深长。 嘴角勾起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弧度。 那笑容里藏着狡黠与戏谑。 “只是……”他故意拖长了音调,用以吊江昭阳的胃口。 江昭阳的心猛地一沉,胃中一阵翻腾,几乎要忍不住呕吐出来。 他强忍着不适,冷冷地问道:“只是什么?” “别拐弯抹角了,直说吧。” “只是,”何狄的语气变得神秘莫测,“你看过《三国演义》吗?” “看过,”江昭阳心中已预感不祥,“你要整什么幺蛾子?” “呵呵!”何狄的笑声再次响起,如同夜空中诡异的鹰唳,“那你一定知道刘备有一匹马。” “它的名字叫做的卢,对吧?”何狄缓缓吐出这个名字。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阴冷。 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骑之者不祥,刘备军师庞统因骑此马而亡。” “这手机,就如同的卢,已经妨碍到你了吧?” 何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将手机轻轻抛向空中,又稳稳接住。 随后他戏谑地问:“还要吗?哈哈!” 江昭阳愤然反驳,“手机不过是一个通讯工具而已。” “它的价值在于传递信息,而非那些虚无缥缈的预言和迷信。” “也只有你这种人相信封建迷信糟粕。” 话音未落,他将何狄的手机用力往桌子上一丢。 手机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你的还给你。” 然后江昭阳从桌子上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揣入怀中。 他掉头径去,没有再多言一句。 背后传来了何狄一阵阵冷笑,“吝啬鬼,守财奴,穷瘪三一个!” “连换个新手机也舍不得出钱,抱着一个倒霉的手机不肯放手。” “还假话连篇,说什么不相信迷信!” “舍得,不舍何会有得?” “这样的人,能成什么大事?谁会待见?” 江昭阳出了何狄的办公室后,低头向镇长林维泉的办公室走去。 办公区走廊阳光斑驳。 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更添了几分落寞。 然而,他与一个匆匆而来的人撞了一个满怀。 对方似乎太柔软。 江昭阳一震。 自己撞到了一个身体如柳絮般轻盈的女人身上。 自己现在身处逆境。 在这个敏感的时刻,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成为被人诟病的把柄。 尤其是与女性的不慎肢体接触。 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冠以“蓄意调戏”甚至“猥亵”的罪名。 万一对方不依不饶的话。 那就麻烦了! 他一脸歉意。 刚想道歉。 然而对方先开口了,有些惊喜,“主任,你还在啊?” 江昭阳一愣神,这不是白薇吗? 现在昔日的同事大多对自己避之唯恐不及。 白薇还与往常一样,还叫自己主任? 这不是明摆着让林维泉不爽吗? 不怕穿小鞋? 不怕被针对,被挤兑? 江昭阳心中五味杂陈。 白薇此举究竟是无心之举,还是故意为之? 第23章 掠人之功? 他佯作未见,试图绕过这个意外的“障碍”。 他往前就走。 岂料,白薇在那一刻竟毫不犹豫地紧紧抓住了江昭阳的手。 她的眼眸中闪烁着困惑:“主任,你不认识我了?” 她轻声细语,“我是白薇啊!” 江昭阳无奈,解嘲道:“你说话不妥啊。” 我说错了什么?”她嗫嚅着。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却清晰地传入江昭阳的耳中。 “你刚才那句‘你还在啊?’听起来就像是……就像是以为我已经不在人世了一样。” 江昭阳继续剖析,“这不是在诅咒我死吗?” 白薇一愣,瞬间涨红了脸。 她嗫嚅道:“我还真不是这意思!” “主任,你别生气!” “我其实是另外的意思。别误会!” 江昭阳望着白薇那双清澈的眼眸,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暖流。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刚从县上回来,我听说主任调离了机关,到……” “守水库去了?”江昭阳淡定问道。 “是的。看来这是谣传!” “不!” “是真的?”白薇闻言,脸上瞬间布满了惊讶与难以置信。 她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感到震惊。 “不假!” 她一脸懵圈。 她喃喃自语道:“主任,你工作一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那么努力,那么认真!” “你,究竟犯了什么错?” “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你的付出与努力,难道都付诸东流了吗?” 江昭阳苦涩一笑,“与工作无关!” “那与什么有关?” “与家世背景、与翦除异己有关!” “还与投名状有关!” “不懂?”江昭阳反问道。 “不懂!”白薇摇摇头,“这不公平!” “你没有见过猪飞,还没有见过猪跑?” “别少见多怪!” 江昭阳叹了口气。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嘲讽,“别少见多怪,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有时候,努力并不一定能够得到回报。” “而站对队,或者投机取巧、阿谀奉承却可能让你平步青云。” 说到这里,江昭阳瞥了一眼白薇。 他说道:“还有一件事与你有关!” 白薇闻言,秀眉微蹙,疑惑地问道:“何事?” “我要到林维泉办公室去,要推荐你。” 白薇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不解地问:“推荐我做什么?” 江昭阳掏出那份调研报告。 “这份报告已快要完稿。” “但是我马上要调离了。” “这事,上面催得急,是必须要完成的工作。” “工作不能耽搁。” “事关琉璃镇未来的经济发展。” “我向林维泉举荐由你完成我未了之事。” 白薇闻言,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慌乱。 她急忙摆手,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与不安:“我?怎么可能?我那行?” “你不行的话,就没有人行了。” “这事,你参与了调研。” “你对情况了如指掌,这是完成这份报告的关键。” “不行!”白薇几乎要跳起来反驳。 她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江昭阳的身影——他为了这份调研报告几乎踏遍了琉璃镇每一寸土地。 无论是崎岖的山路还是蜿蜒的河流,都留下了他辛勤的足迹。 她想起了江昭阳那些加班至深夜的日子。 灯光下他那疲惫却坚定的眼神,以及为了这份调研报告反复推敲、字字斟酌的执着。 那些日日夜夜的努力,几乎耗尽了他数个月的心血。 现在,这一切仿佛都化作了泡影。 而自己要接过这份重任。 自己怎么能掠人之功? 再说,自己来做,那就是狗尾续貂了! “不行!”白薇的脸色绯红,仿佛被火烧云映照了一般。“主任,你不知道我几斤几两啊?”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嘲,几分无奈。“我肚子里没有货呀!” “这是大事,马虎不得!” 她知道,这份调研报告不仅仅是一份上交的报告。 更是对琉璃镇未来发展的重要参考。 “主任,你的思路敏捷、头脑清晰。” “更有独到的见解,我岂能与你相提并论?” “不,我岂能及万一?” 说到这里,白薇话锋一转,“主任,这事还得你执牛耳啊!” “这样吧,你到你的办公室坐一下。” 江昭阳纳闷道:“为何?” “再说,我现在也没有固定的办公室了。”江昭阳的回应中带着一丝苦笑。 白薇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的办公室呢?” “怎么会没有?” 江昭阳叹了口气,解释道:“何狄,他……他已经提前占了我的办公室。” “什么?你还没有正式离职,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取而代之了?” 白薇有些恼火道,“这家伙,简直就是个小人得志的典型!” 接着她又道:“这样吧,主任,你到我的办公室坐一下。” “我去一下就来。” “你到哪儿去?” “我到林维泉办公室去一趟。” “去干什么?” “去据理力争!”白薇不服气道。 “没用!”江昭阳知道,林维泉铁心要将自己贬去守水库的。 他哪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改变主意? 不,他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劝说而改变主意。 可是白薇却不依不饶,非要去。 江昭阳无奈,他只好退一步,“好吧!” “我到你办公室去等!” “好!”白薇与江昭阳分了手。 江昭阳向她的办公室走去。 其实也就是几步路而已。 他轻轻推开白薇办公室的门扉。 江昭阳进了白薇的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不大,空间局促。 两张办公桌占据了房间的主要位置。 一张属于白薇。 而另一张则属于这里的工勤人员——一个年轻的广播员谢琪玲,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小姑娘。 她正低头沉浸在广播稿的世界中。 她的手指轻轻翻动纸页。 偶尔抬头凝视着电脑屏幕。 然而,这份专注在江昭阳踏入的那一刻被猛然打断。 谢琪玲的眼眸如同被惊扰的湖水,她倏地抬起,瞳孔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错愕。 她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微微开启。 她的喉咙间发出几乎难以察觉的细微声响。 但最终还是没能吐出一个字。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若冰霜的淡漠。 第24章 暂缓 对江昭阳视若不见。 随后毫不犹豫地站起身,连一句问候或告别都没有,就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将一个冷漠的背影留给他。 江昭阳心里不是滋味。 现在在这个大院里,他似乎已经成了众人眼中的“异类”。 一个失去了光环、失去了依靠的人。 自然而然地成为了被轻视、被忽视的对象。 只要只是个人就可瞧自己不起。 世态炎凉,可见一斑。 在这一刻显露无遗。 这个曾经对他笑脸相迎、阿谀奉承的小女孩。 如今都换上了另一副面孔,对他投以不屑的目光。 真是人心不古,势利眼太多! 如白薇之人寥寥无几,大少!大少! 过了十多分钟,白薇的脚步声在走廊上急促地回响。 她右手不时地抚弄着额前的碎发,匆匆返回了办公室。 江昭阳早已斜倚在椅子上。 他一手轻轻搭在办公桌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玩味笑容。 仿佛已经预见了即将发生的一切。 他揶揄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缓缓开口:“哦?此行收获若何?” “成了吗?” 白薇轻轻摇头,朱唇微启,“不能这么说!” “失败了?”江昭阳的话音未落,嘴角已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 他深知与林维泉打交道向来不易。 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感到意外。 白薇再次摇头,“也不是!” 江昭阳不知她的回答是何意? 江昭阳被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搞糊涂了。 “既没成也没败,那是什么呢?”江昭阳心中的好奇被彻底勾起。 “林维泉只是让你缓几天去水库。” “我尽力了!”她轻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疲惫。 “缓几天?”江昭阳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阵诧异。 现在这个处心积虑、不遗余力整治自己的林维泉,竟然会在关键时刻选择退一步? 这确实超出了他的认知。 他目光紧紧锁定在白薇那张白皙而精致的脸庞上。 试图从她那细微的表情变化中捕捉到更多的信息。 以解开这个突如其来的谜团。 “你是如何说的?”他迫不及待地问道。 白薇微微一笑,“我告诉他,这份调研报告是上面直接布置下来的任务。” “重要性不言而喻。” “而且,市里对我们的提纲给予了高度评价,赞誉备至。” “认为我们的工作思路清晰、方向明确。”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还提到,市里一直在通过县里督促我们加快进度,确保任务能够顺利完成。” 江昭阳听得入神,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他心中暗自佩服白薇的机智与冷静。 “然后呢?林维泉有没有提出什么异议?”他追问道。 “当然有。”白薇道,“但他很快就被我接下来的话给镇住了。” “我告诉他,这不仅仅是一项工作任务,更是***工程。” “意味着必须由***亲自抓、亲自管,确保每一个环节都不出错。” “无论谁当***,都必须承担起这份责任。” “这是政治任务。” “任何人都不能掉以轻心。” “更不能因为个人恩怨而耽误大局。” “而这是江昭阳执笔的,缺了他,谁都没有这个能耐完成它。” 江昭阳问道:“后来呢?” “他听了之后,似乎一筹莫展,眉头紧锁,仿佛被一道无形的枷锁束缚住了思绪。” “他来回踱步,双手背在身后,不时抬头望向天花板,似乎在寻找着解脱困境的钥匙。” “他思忖良久,要我转告诉你,”白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忍,“到水库工作这是定了的,不容更改!” “但是可以晚两三天去报到!” 江昭阳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波动,但随即又黯淡下去。 原来是暂缓执行!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接受了这一现实。 白薇说道:“你现在按照林镇长的安排去办吧。” “你还是在你原来的办公室办公!” “我的办公桌现堆放在杂物间,要做废品卖了呢。” “不行,要马上搬回来。” 这时,谢琪玲走了进来。 看到江昭阳还在,一脸嫌弃。 然而,谢琪玲听见了白薇的话。 这一瞬间,谢琪玲的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猛地触动了一下,一个激灵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她态度倏地为之一变。 她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弯。 谢琪玲脸上绽出荡漾的笑容。 她粉面含春,声音也变得格外甜美:“哎呀,江主任,真是对不起啊,我这里竟然没有茶叶了。” “我刚才还特意跑到别的办公室去找了找,想着能给你泡上一杯好茶呢。” “谁知道那些办公室里竟然也没有什么好茶叶,真是让我失望极了。” “不过,我刹那间想起,我这办公室里好像还留有一盒好茶叶呢。” “是之前朋友送给我的,我一直没舍得喝。” “这不,我又赶紧跑回来了,你瞧我这记性,真是该打该罚。” 说完,她还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以示自责。 紧接着,谢琪玲便手脚麻利地为江昭阳泡起了茶。 她小心翼翼地操控着茶具,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熟练。 不一会儿,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便呈现在了她的手中。 她将这一杯茶恭恭敬敬地递给了江昭阳。 她的脸上带着谦卑和恭敬的笑容:“江主任,你请用茶!” “这是碧螺春茶叶,可是精品中的精品呢。” “我们这小小的广播室,因你的到来蓬荜生辉啊。” “你以后可要多多给我们工作指导啊,我们都很期待能从你那里学到更多的东西。” “你是我们的顶头领导,不能脱离群众啊!”谢琪玲满怀期待地望着江昭阳,眼神中透露出对领导关怀的渴望。 江昭阳听后,心中一阵不适,有些作呕,但他还是强忍着没有吱声。 谢琪玲真是变脸快啊! 这也太矫情了。 这时,白薇对江昭阳道:“主任,你要不要喝一下茶再走,休息一下?” “不了,时不我待!” “好吧,那我们走!” 两人出了这门。 白薇继续往前走。 “你到哪去?” “让人给你将办公桌搬回来!”白薇边走边说道。 第25章 补救! 白薇来到党政办大办公室。 这里宽敞明亮,摆放着好几张办公桌子。 室内现有三个人正在忙碌地办公。 “来两人!”白薇站在门口,对着里面喊道。 “有什么事?”室内的三个人惊讶地抬起头,看着白薇。 “给江主任搬一下桌子!”白薇直接说明了来意。 “给江主任搬桌子?他不是去守水库了吗?还要什么办公桌?” 两个干事张明威、李仪闻言,异口同声地问道。 他们显然对白薇的话感到意外。 白薇闻言,眼神一凛,白了他们一眼:“是你们说的?” “还是道听途说?” “我们,听,听林镇长说的,这还能有假?”张明威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确定来掩饰自己的忐忑。 他的眼神闪烁,不时地瞥向一旁的白薇,仿佛在寻求一丝确认。 白薇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 她鼻子轻轻一哼,“我刚从林镇长办公室出来,他的每一个字我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是这样吩咐我的,难道也有假?” “要不,你去核实一下?” “看是不是我说假?”白薇声音里带着一丝挑衅。 张明威脸色闻之一变。 “你们赶紧去把桌子搬回来,别磨蹭了。” 李仪态度瞬间大变,“我去!江主任一直以来都对我关怀备至。” “无论是工作上的指导还是生活上的关心,都让我感激不尽。” “能有机会为他做点事情,哪怕只是搬搬桌子这样的小事,我也是求之不得,满心欢喜!” 张明威一见这架势,心里顿时急了。 张明威暗忖,这怎么行? 为江主任效劳的机会岂能轻易让别人占了先? 想到这里,他也像是被电流击中一般,倏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他声音中带着几分激动:“江主任,他是我职业生涯中的灯塔,是我一生中最佩服的人。” “能为他搬桌子,对我来说是至高无上的荣幸,这份差使,我去最合适!” 他生怕被李仪抢了先。 “别争,你们两人都有份,都去!” 夏蓓莉也是彻底懵了,她万万没想到事情又反转了。 这江昭阳看来是上面有人啊? 说一不二的林维泉都不敢轻易动他! 夏蓓莉回想起自己刚才对江昭阳那冷若冰霜的态度,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懊恼。 自己刚才的表现,很可能已经得罪了他。 这一下坏事了。 现在只有马上补救! 她迅速调整心态,脸上重新挂上了那抹职业性的微笑。 她立马站了起来,“我虽然是一介女流,体力或许不如男同事们那般强健。” “但是为江主任办事,岂甘人后?” “我也去!” 几个人争先恐后地随着白薇往杂物间而去。 江昭阳来到了原来自己的办公室。 何狄正坐在办公桌前,手中把玩着一支铅笔。 他一见江昭阳走进来,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随即化作一抹嘲讽的冷笑。 那笑容里藏着几分轻蔑,几分不解。 他的话语中带着刺,字字如针,试图刺痛江昭阳的心。“怎么?” “你又回来了?” “这房子是风水宝地似的?” “让你恋恋不舍啊?” 江昭阳没有理会他的挑衅,“我又回来了,这地方嘛,确实有着不一样的记忆。” 何狄闻言,脸色倏忽一变,仿佛被踩到了尾巴的猫。 他的声音也提高了几分:“怎么,现在你还怀揣着‘变天账’?” “还想回到过去?” “也不撒泡尿照一下自己?你有几斤几两?”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屑,“也不瞧瞧自己现在什么德行,还想回到过去的风光日子?做梦吧!” “想做还乡团?你有胡汉三那本事吗?” 江昭阳轻蔑地勾了勾嘴角,眼神里满是对何狄的嘲讽。“胡汉三?哼,那种臭名昭着的角色,谁想做?” “不过,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处理几天公务,我倒是想!” 何狄一愣,显然没想到江昭阳会如此淡然地回应。 他冷笑一声,“你一个水库工,到这儿办什么公?” “到深山老林,不,到荒郊野岭守水库去!” 说完,他嘴角勾起一抹阴险至极的笑容,眼神中闪烁着不怀好意的目光。 “不过吗,那片荒郊野岭的野兽确实不少。” “它们行踪诡秘,神出鬼没。” “或许,你还能有幸品尝到一些人间难得一见的野味呢。” “那可是市场上绝对买不到的珍稀食材。” “吃到那些传说中的野味?听起来倒是挺诱人的。”江昭阳轻松地回应。 “当然,前提是,”何狄故意拉长了语调,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你得有那个本事和运气。” “别没被野味填饱肚子,反被野兽反噬,反倒成了它们的晚餐,葬身兽腹。” “那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不过你这回是为了口腹之欲。” “葬身兽腹可就惨了!” “所以我真担心?” “担心什么?” “我担心啊,那些野兽要是见到了你,怕是要欣喜若狂了。” “毕竟,在它们眼里,你就是一顿美味的人肉叉烧包,还是自投罗网的那种。” 何狄边说边摇头,脸上却挂着几分嘲弄的笑意。 “而你那点儿三脚猫的功夫,”何狄不屑地撇嘴,“估计连给它们挠痒痒都不够。” “更别说对付那些凶猛的野兽了。” “作为曾经的同事,看到你这样去冒险。” “我能不担心你的安危吗?” “哈哈!”何狄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 这时,白薇指使三个同事将江昭阳的办公桌椅又搬了过来。 这一举动,如同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巨石。 瞬间激起了层层波澜。 何狄一见,气得七窍生烟。 “你们这是干什么?” 白薇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似乎对何狄的反应早有预料。“干什么?你没长眼睛吗?” “当然是在搬桌椅啊。”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挑衅与不屑。 “什么桌椅?”何狄怒不可遏,几乎要跳起来。 “办公桌椅!”白薇指着那套略显陈旧,边缘甚至有些磨损的桌子,故意提高音量说道。 “这么大个东西摆在眼前。” “你看不出来吗?” 第26章 哪来哪去? 她似乎在享受这种激怒何狄的乐趣。 “往我的办公室搬入一套这样破烂的办公桌椅做什么?”何狄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你说呢?” “你到底安的什么心?”何狄气得声音都变了调,手指着那套桌椅道。 “哼,我可是有新办公桌椅的人,这种破玩意儿,赶紧给我搬走!”说着,何狄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仿佛这样就能驱散眼前的不快。 白薇却并未理会他的命令. 她反而故作惊讶地问:“往哪搬? “哪来哪去,听不懂吗?”何狄气急败坏地说道。 “哪来哪去?”白薇故意装糊涂。 “是的,就是这样!赶紧处理掉!”何狄几乎要失控了。 “难道你不知道它们原本就属于这里吗?” “这一套办公桌椅就是这儿的啊。不应该搬回来吗?” “这是物归原位!” 何狄一惊之下,一细看。 这才明白,江昭阳的东西又回来了! 这小子卷土重来啊? 他在惊愕与愤怒交织的情绪中,猛地喊道:“慢着!这是谁允许的?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谁?想知道吗?”白薇一脸不屑道。 “当然要知道。这是我的办公室,我有权知道一切!” “好吧,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这是林镇长亲自允许的。”白薇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 “这……”何狄一时语塞,仿佛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他所有的愤怒和嚣张都瞬间熄灭。 他噎住了,哑口无言。 他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林镇长他……他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怎么?你怀疑我在撒谎,乱传圣旨吗?”白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何狄当然知道,白薇不可能说假。 他整个人像泄气的皮球一样,瞬间瘪了下去。 然而,这种沮丧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太久。 顷刻之间,他又像打了鸡血似的,一下子蹦了起来,“不行!我不能就这么认了!” “我得亲自去问一下林头,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猛地转头,目光如炬地看向张明威、李仪与夏蓓莉三人,大声喊道:“你们住手!都给我停下来!” “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再搬!” 说完,他再也不顾其他,一溜烟地向林维泉的办公室跑去。 他的身影在走廊上快速穿梭,仿佛一阵风掠过。 张明威、李仪与夏蓓莉三人面面相觑,面色一僵。 三人不由自主地都停止了动作。 终于,何狄一口气冲到了林维泉办公室的门前。 未经敲门便猛地推开门,一头闯了进去。 林维泉正坐在办公桌前,专注地审阅着一份文件。 突如其来的声响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抬头一看,只见何狄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的。 林维泉的眉头不禁微微皱起。 他放下手中的笔,以一种略带责备的口吻问道:“何狄,你这是怎么了?” “如此慌张失措,难道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吗?” 何狄抬手用力揩了一下额头上密布的汗水。 他那双因紧张而不安分的眼睛四处乱瞟。 结结巴巴地挤出几个字:“变天了!” “胡汉三,不,江昭阳又回来了!” “白薇还说,是你林头的意思?” “她不是撒谎,胡说一气吧?” 林维泉端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容平静如水,不动声色地说道:“没错!” “她说的是我的意思。” “只是江昭阳根本还没有走,何谈又回来了?” 何狄急忙道:“江昭阳与我们不是一路人,留不得。” “你知道我为什么暂时留下他江昭阳几天吗?”林维泉意味深长一笑。 “不,不知道。”何狄一头雾水。 “那你知道他一直在搞一个转型经济发展调研课题吗?” “这个……我,我知道一些,但知之不详。” “而且,他从来不让我插手这些事!”何狄的声音有些颤抖,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林维泉闻言,不禁鼻子一哼。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哼,就你那点本事,你插得了手吗?” “你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除了叽叽歪歪背后诽谤他,除了吃喝玩乐,你还有哪点能比得上他?” 何狄被林维泉的话说得有些无地自容。 说到这里,林维泉瞟了他一眼,“现在有了一个让你捡漏,不,让你大放异彩,让人刮目相看的机会。” “你会不会……放弃?”林维泉故意拉长了语调。 “什么机会?”何狄一听,有这好事。 他全身一凛。 继之,汗毛舒展张开,暗自窃喜。 他心中的如意算盘已经开始噼里啪啦地作响。 “林头,你这话一出,那可是喜从天降,我岂能轻易放弃?” “哼,你想将这成果窃为己有的话,就得让江昭阳将这一煌煌调研报告完稿收尾。” “是不是要给他几天时间,让他好好打磨一下这份报告?” “然后……最终署上你的名字,这成果?” 何狄一听,先是愣了一下。 他随即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何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高,高,实在是高!” “林头,你这招真是妙不可言。” “让江昭阳做嫁衣,让我顺理成章地收获这份荣誉。” 说到这里,何狄马上谄媚道:“当然,这主要是领导的功劳,我哪敢独占其功呢?” “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林头你怎么也得署名第一,不是吗?” “我附尾署一个名就心满意足、心满意足了。” “这对于你即将上位成为书记的事情,是不是也是一大助力啊?” 林维泉发出了得意的哈哈大笑。 然后,他突然收敛了笑容,脸色扭曲,带着一丝阴冷。 他转向何狄,一字一顿地说道:“卸磨我就会杀驴!” “你告诉你父亲,缓几天我就会处理江昭阳,并踩上一只腿,让他翻身不了。” “不过,现在吗?你对他要好,要足够好!” “在他面前要保持足够低调。忍耐几天,知道吗?” “好!知道!” 何狄又是一路小跑回到了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后,他一改刚才的倨傲与嚣张。 整个人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第27章 屋归原主 他的态度变得异常恭谨,一脸堆笑地迎向江昭阳道:“江主任,我刚才的态度不好。” “向你道歉了!” 江昭阳闻言,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何狄。 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何狄继续说道:“现在,我物归原主!” 说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摆手更正,“哟,说错了!应当是屋归原主。” “这间办公室本就是你的,我马上搬走!” “你仍然是这里的主人。” “这房间的一切都归你使用。” “除了办公桌椅外,我什么都不带走。” 说完,他马上招呼道:“张明威、李仪,你们两人帮助我将桌子椅子搬出去,动作快点。” 张明威和李仪两人一脸傻愣地站在原地。 这何主任唱的是哪一出啊? 刚才还火冒三丈,大发雷霆。 整个办公室的气氛紧张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变得如此平和,甚至还有些殷勤? 他怎么这么服帖? 这林镇长给他洗脑了? 让他不要惹他惹不起的人? 这江主任真不简单啊! 回过神来的两人不敢怠慢,迅速行动起来。 他们将何狄那宽大的办公桌子和舒适的椅子一并叠加起来,合力将它们搬出了办公室。 这桌椅很沉。 两人搬得热汗涔涔,累得气喘吁吁。 夏蓓莉与白薇当然也没有闲着。 她们她们拿起扫帚和抹布,开始了打扫卫生。 尽管这房子其实刚刚打扫过。 夏蓓莉拿起一块柔软的抹布,轻轻蘸取了些许清洁剂。 然后细致地擦拭着每一寸桌面。 连那些平时不易察觉的缝隙也不放过。 而白薇则手持扫帚,从房间的这头扫到那头。 每一个细微的尘埃都逃不过她的“法眼”。 不久,张明威和李仪两人满头大汗地回来了。 他们将江昭阳的办公桌椅小心翼翼地搬了进来。 然后加入了拖地、擦窗子行列之中。 不一会儿,窗户变得比刚才更加明净,阳光透过玻璃洒进室内,熠熠生辉。 地面也呈现出一尘不染的状态,瓷砖反射出柔和的光芒。 江昭阳的办公桌椅也不再是灰尘垢面,而是焕然一新。 江昭阳看到这一切,心明如镜。 他深知,这样的热情与关怀,并不会持续太久。 再过几天,这些忙碌的人。 除了白薇外,又要对自己冷淡起来。 不落井下石就是好的了。 他明白,除非自己能够逆势崛起,否则很难改变这种现状。 几个人忙完后。 江昭阳道:“你们忙自己的工作吧,我也要开始工作了。” “江主任,有什么事,你打个电话或者喊一下,我们立马便至!” 李仪言语恭顺道。 “好!知道了!” 江昭阳心知,过几天别说喊他们做事。 不给你视而不见或者轻蔑的眼色就不错了。 “好!那我们走了!”几个人微笑着向江昭阳告别,然后退出了他的办公室。 江昭阳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那把略显陈旧的椅子上缓缓坐了下来。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靠了靠,仿佛想要从这份疲惫中寻找到一丝慰藉。 他小心翼翼地拿出了那份调研报告。 随后,他仔细地看了起来。 字里行间,每一个数据、每一条分析都凝聚了他的心血与智慧。 但这份调研报告其实还只是一份草案,尚未经过最后的打磨与定稿。 不过,他心中暗自盘算,再有个两三天的时间。 也就可以正常完结了。 他知道,现在自己类似于古代的“待罪状态”,但是不是让你“戴罪立功”。 他想起了历史。 明初的朱元璋杀戮太盛。 在他的严刑峻法之下,天下官员像割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一茬。 最终天下所有的读书人视仕途为畏途。 在位的官员一个个也度日如年,心悸不安。 许多官员可能因为一点儿小事,就送去了牢房。 然而他们的最终命运不得而知。 但是每天要戴着枷具出来断案。 断案时去掉枷具。 断狱事毕后,然后又戴上枷具回到牢房去服苦役。 没有“戴罪立功”一说。 自己与他们的处境何其乃尔。 相比之下,自己虽然不至于如此凄惨。 但也只是略好一点儿,牢房范围大一些而已。 想到这里,江昭阳不禁叹了口气。 他明白,自己搞完这份调研报告后,就得去守水库了。 虽然心中充满了不甘与无奈。 但他也知道,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当然,他可以试着拖延一下,再缓几天。 但那也不过是暂时的逃避罢了。 而且,这不是自己的行事风格,更不是自己的工作态度。 拖,对自己来说是一种耻辱! 江昭阳伏案开始工作起来。 一天就这样匆匆过去。 下班后,江昭阳走出了办公室。 他感觉周围的人对他的态度又有了微妙的变化。 那些回避他,躲躲闪闪的人,现在主动与他打起了招呼。 甚至热情洋溢。 他又找回了原来的感觉。 只是他知道,这一切很快会得而得失! 很快就会随着风向的转变而消散无踪。 别奢望这些人廉价的微笑会一直保持。 从食堂吃了晚餐,他匆匆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江昭阳心里一阵空虚或者说是心乱如麻。 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他坚信自己的父亲是无辜的。 但现实却像一道厚重的墙,将他与父亲隔绝开来。 他既无法见到父亲,也无法得知案件的详情。 能为自己的父亲做些什么呢? 江昭阳一筹莫展。 他从贴身的衣袋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了那本已经略显陈旧的同学通讯录。 这通讯录封面边缘已经微微卷起,透露出岁月的痕迹。 他的手指轻轻滑过一页页密密麻麻的名字。 每一个名字都像是一段尘封的记忆,在心头轻轻掠过。 江昭阳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急切与迷茫。 他试图在这片记忆的海洋中。 找到一个能对他当前困境有所帮助的人。 正当他的目光开始涣散,几乎要放弃这无意义的搜寻时。 一个名字不经意间跃入了他的视线。 那一刻,他的眼睛猛地一亮。 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触动。 第28章 无可奉告! 江昭阳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为之一振。 脑海中,一段段关于那个人的记忆如同电光石火般迅速闪过,清晰而又生动。 是她? 伍文娟! 自己大学的同学。 虽然有电话,但是一直没有联系。 近来听说她由政府口岸办遴选到了市纪委工作。 虽然她只是一个普通干部。 但是市纪委管辖的范围是本市,也就是调查的对象是本市政府机关企事业各部门的实职领导。 而不是县里的政府机关企事业各部门的机关领导。 所以自己父亲这样直接从县级跨越到市级进行双规的案例,简直是凤毛麟角,罕见至极。 这在纪委系统内部也是属于很反常的情况。 消息在内部肯定不胫而走的,伍文娟肯定会听说的。 说不定,她还是办案人员之一。 他犹豫再三。 江昭阳深吸一口气,手指轻轻触碰手机屏幕。 拨通了那个久违的号码。 江昭阳的电话,骤然响起。 一看来电号码,如同夜空中突降的流星,让猝不及防的伍文娟心中猛地一颤。 她惊讶地捂住胸口,手指轻轻颤抖,仿佛要抑制住那颗因这突如其来的声响而狂跳不已的心。 那不仅仅是一个电话的响起。 更是对过往青春记忆的一次猛然撞击。 将她从现实的平淡中猛然拉回那段青涩而又绚烂的大学时光。 “是你?”这声音,曾是她无数个夜晚梦回时的低语。 如今却如此真实地回响在耳畔,让她不禁眼眶微湿。 “是我!” “有什么事吧?否则你不会打我电话?”她有些幽怨地道。 回想起大学时代,俊朗帅气的江昭阳如同玉树临风,不知是多少女孩子心中的白马王子。 伍文娟也不例外。 只是她的感情攻势,在江昭阳面前一败涂地。 留下了一段无法释怀的遗憾。 江昭阳似乎是柳下惠一样。 能做到目不斜视,甚至坐怀不乱。 各种挑逗、暗示,毫无成效。 男追女隔层纸。 女追男隔座山。 看似触手可及。 实则遥不可及! 伍文娟有着让许多男生为之倾倒的魅力。 她能让他们低眉顺眼,夜不成寐。 可是,却不能让江昭阳动一下心。 后来伍文娟才得知,优秀如他,早已预定。 那个她,与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这一刻,伍文娟仿佛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所有的幻想和期待都化为了泡影。 她明白,自己在这场注定没有结局的追求中,只是一个多余的角色。于是,她选择了黯然退出。 将那份爱意深埋心底。 然而,世事无常,就在伍文娟以为自己已经彻底放下这段感情,准备重新开始的时候,江昭阳现在却主动联系上了她。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伍文娟既惊讶又困惑。 她不明白,为何在这个时候,江昭阳会主动找上自己。 难道说,他的心中也有那么一丝未曾完全放下的情感? 伍文娟心中一阵阵悸动,心神摇曳。 “你,你有什么事吗?”她勉强压抑住内心的激动,用漫不经心的口吻问道。 但那微微颤抖的声音却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电话的另一端,江昭阳仿佛站在一片寂静的深渊之中,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声音。 他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嗫嚅着难以启齿。“我,我想,我有一事想问你。” 他的声音细若游丝。 几乎被电话里的杂音所淹没。 毕竟这事有些难以启齿。 因为这涉及伍文娟工作。 纪委的工作,如同一道严密的防线,守护着公正与廉洁。 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引起巨大的波澜。 保密,是纪委工作的生命线。 无关人员不得打听,这是铁的纪律。 可是自己父亲的事与自己无关吗? 但是恰恰是直系亲属最不能打听的。 父亲的身影总是在他脑海中徘徊不去。 那份血浓于水的亲情让他无法袖手旁观。 更何况父亲极大可能是冤枉的。 “你有什么事,别吞吞吐吐,好不好?”伍文娟屏息静气,她心如鹿撞,怦怦直跳。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焦急与期待。 仿佛已经猜到了对方欲言又止的原因。 “只要……我肯定会考虑的。”她期期艾艾道,话里不禁添了几分嗔娇。 那是一种宠溺的语气,仿佛是在对江昭阳说:“你说吧,我接受。” “好,那我说了!”江昭阳终于下定决心,声音里带着一丝释然。 “你,我说吧,我听着呢。”电话那一边的伍文娟娇喘嘘嘘,呼气如兰,面色绯红。 江昭阳问道:“你们市纪委近日是不是从春奉县提级双规了一个教育局长?” 伍文娟倏地一惊,心里猛地一颤,“你问这个干什么?” 随即一丝失望浮了上来。 心中的那份期待瞬间化为乌有。 原来不是她预料的事,自己会错意了。 “因为与我有关!”江昭阳不得不道。 “事涉工作纪律,恕不能多谈。无可奉告!”伍文娟一口谢绝。 “谈别的什么话都可以,就是谈这个不行。” 电话两端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在电话线中轻轻回荡。 江昭阳的心情如同过山车一般,起伏不定。 内心的担忧与焦虑让他无法释怀。 最终,他鼓起勇气说道:“我想打听一下他的情况。” “为什么?” “因为他是我父亲,他……” 说到这里,江昭阳的声音不禁颤抖起来。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情感纠葛。 伍文娟听到这里,整个人仿佛被一道电流猛然击中。 她一个激灵,心脏咯噔一下,猛地一沉。 她的眼神瞬间凝固,嘴唇微微颤抖,却努力保持着表面的平静。 她深知,江昭阳那看似平静的话语背后,隐藏着多少难以言说的无奈与内心的激烈挣扎。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柔和:“昭阳,我明白你的难处。” “但你也知道,纪委的工作性质特殊,我不能随意透露任何信息。” “不过,你父亲的事,纪委终究会有一个结论的。” 电话两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第29章 迫不及待? 江昭阳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深知自己接下来的每一句话。 都可能成为对方心中天平摇摆的关键。 终于,他鼓起勇气,用一种几乎能触动人心的温柔语气说道:“谢谢你,文娟。” “我知道这真的很难为你,让你夹在了私情与职责之间,左右为难。”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理解与体谅。 他是在告诉对方,无论结果如何,她的难处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伍文娟那头,传来了轻轻的一声叹息,似乎在回应这份理解。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是个艰难的决定。” “若你选择守口如瓶,我绝不会有丝毫的责怪生气之意。” “真的,文娟,你做得没错。” “在这个复杂的局中,能够坚持自己的原则,恪尽职守,是你作为一名优秀纪委干部所具有的纪律意识所决定的。” “我理解你,也尊重你的选择。” 沉默,电话里一片沉默。 稍稍停顿了一会儿,江昭阳似乎在下定某种决心。 他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恳求和期待:“当然,文娟,如果你能在理解我的处境后,依然愿意相信我。” “相信我爸是无辜的,是被冤枉的。” “并且愿意伸出援手,告诉我真相,哪怕只是一点点线索,那么,你的这份正直与勇气,我将镌刻在心,成为我此生最宝贵的财富。” “对于你的帮助,我将终生感激不尽,铭记一辈子。”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你需要,我都会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江昭阳的话,让伍文娟瞬间破防。 她在江昭阳面前,又一次一败涂地! 她半真半假嗔怪道:“你太吝啬了,我要的你不会给。” 江昭阳一愣,“我怎么小气吝啬了?” 伍文娟岔开了话题,莞尔一笑道:“好吧,我就为你冒一次风险吧。你等我电话。” 说完,她倏地挂掉了手机。 江昭阳缓缓吐出一口气,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在这一刻放了下来。 他深知伍文娟的为人。 一旦她承诺了某件事,便一定会兑现承诺。 一诺千金,这个词用来形容她再贴切不过。 正当他沉浸在这份安心之中,手机的铃声突兀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江昭阳猛地一愣,心中闪过一丝惊讶:伍文娟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不会吧? 他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 他迅速从贴身口袋中掏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他瞥了一眼,却不是她。 而是自己的母亲的来电。 母亲会有什么事呢?江昭阳心中暗自揣测。 他马上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紧贴耳边,声音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急切与担忧:“妈,有什么事吗?” “您别着急,慢慢说。” 电话那头传来母亲周静的声音:“儿子,你爸的……” 她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江昭阳连忙安慰道:“妈,您一定要放心,爸爸的事情我一直记挂在心,须臾未曾忘怀。” “无论白天黑夜,我都在努力寻找着关于他的任何一丝线索,哪怕是最微小的希望,我也不会放过。”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只要有一点消息,无论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我都会第一时间告诉您。” 周静轻轻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然而,这份短暂的平静很快就被接下来的话语打破。 周静深吸一口气,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几分犹豫与沉重:“儿子,其实……我是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江昭阳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强作镇定地问道:“妈,究竟是什么事?” 周静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沉重的石头落在江昭阳的心上:“何东来,他接替了你父亲的局长之位。” 江昭阳心中猛地一颤,一个激灵。 整个人仿佛被电流穿过,倏地一震,这么快? 难道他们就这么迫不及待? 他当然知道何东来是何狄之父。 何狄嚣张跋扈,鄙卑无耻,趾高气扬,子不教,父之过,有其子必有其父。 何东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想到这些,江昭阳的心情变得更加复杂。 江昭阳对周静道:“妈,我爸一定是被人陷害的。” “他的为人,您难道还不清楚吗?” “爸他一生清廉,行事光明磊落,绝不会做出任何违法乱纪之事。” “那些所谓的‘证据’,不过是别有用心之人精心捏造的罢了。” “您放心,他肯定会沉冤昭雪的那一天。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这一天,不会太久!”江昭阳的语气不容置疑,“我会用我的行动,去证明这一切。” “无论是搜集证据,还是寻求法律援助,我都不会放弃,直到真相大白。” 周静听着儿子的话,眼眶微微泛红,却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好!妈妈相信你。你爸爸有你这样的儿子,是他的骄傲。” 她知道,儿子的话,字字句句都是肺腑之言,是出于对父亲深沉的爱与信任。 “局长的那个位子,确实是致祸之源。”江昭阳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深处挤压而出。 “在这个圈子里,权力和利益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总有人为了往上爬,不惜一切代价,甚至不择手段。” “别人觊觎着我爸教育局长的位子,才会罗织莫须有的罪名来整治他。” “失了就失了,只要人平安就好!” “是的,儿子,这也是我最担心的。” 周静轻叹一声,“在这个位子上,别人喝的是酒,吃的是山珍海味,享受的是权势带来的荣耀与利益。” “而你爸他,吃的不是酒,不是山珍海味,是苦;承受的不是荣耀,而是无尽的压力和风险。” “他的身体,早就被这沉重的负担压得摇摇欲坠了,累垮了。” 她的声音中透露出深深的疼惜,“那些日子,他几乎不眠不休地工作。” “结果还被暗中针对他的人陷害。” 周静眼中闪过一抹愤怒,“这些人真是卑鄙无耻!” “他们为了权力地位,竟然不惜一切代价。” 第30章 绝非造次之时 “只要你爸能平安回来,我就烧高香了!”她虔诚地祈祷着。 “权势那些都是过眼云烟,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我更在意的是我们一家人的幸福安康。” 周静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但更多的是释然。 在这个权力场中,她早已看透了太多太多。 江昭阳握着手机,目光望向窗外的夜色,对电话那头的周静缓缓说道:“妈,保重身体,一定要好好休息,别太操劳了。”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流淌而出,满载着对母亲深深的关怀与不舍。 “好,儿子,你也一样,一个人在外要好好照顾自己,记得按时吃饭,别总是熬夜。” 周静的声音透过电话线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但更多的是欣慰与挂念。 那声音穿越重重阻碍,直接触碰到江昭阳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让他感到一股暖流在心间流淌。 通话结束的那一刻,江昭阳轻轻地、几乎是小心翼翼地挂断了手机,仿佛害怕惊扰了这份难得的温情。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机放回桌上。 第二天一早,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他的脸上时,江昭阳的心情已经好了许多。 他知道,虽然现在父亲身处困境,但至少自己能够通过与伍文娟的联系,及时了解父亲的情况。 这对他来说已经是一种莫大的安慰。 他想着,等再过些日子,自己可以通过伍文娟给父亲送去一些生活必需品,还有一些他平时爱吃的东西。 至少能让父亲在双规的日子里过得稍微舒服一些。 只要父亲没有贪腐事实,那么出来是迟早的。 纪委更多的是坚守原则、秉公执法的人,那些腐败分子也不能一手遮天。 他们的鬼蜮伎俩是见不得阳光的。 他到了办公室。 正当江昭阳走向角落里的饮水机,心中盘算着用一杯清茶来驱散早晨的困倦,振奋精神时,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了自己的办公桌。 那一刻,他愣住了——桌上,一杯热气腾腾的好茶正静静地等待着他。 茶香袅袅升起。 江昭阳不由自主地走近,目光中满是惊讶。 他小心翼翼地端起那杯茶,杯身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瓷壁传递到他的手心,一股暖意瞬间涌上心头。 他轻啜一口,那茶水醇厚而不失细腻,暖流顺着喉咙缓缓而下。 仿佛一股无形的力量,不仅温暖了他的身体。 更似乎连带着他心中那些因工作压力而生的郁结与疲惫。 也被这股暖流温柔地包裹、融化,最终消散于无形。 显然,这茶是有人刚刚为他倒上的,温度恰到好处,似乎是在他踏入办公室的前一刻,特意为他留下的。 这是谁做的呢? 江昭阳有些狐疑。 但是他也没有多想,管他呢? 可能是有人看到自己又回到了办公室,似乎又得势了,来暗中献殷勤了。 对于这种现象,他只能摇头叹息。 这不过是职场这片广袤森林中,屡见不鲜的“趋炎附势”之景罢了——那些擅长察言观色,习惯于为得势者吹喇叭、抬轿子的人。 他们就像是阴影中的藤蔓,总是无孔不入,无处不在,紧紧缠绕着权力的树干,贪婪地向上攀爬。 这种现象在机关单位尤为普遍。 这是职场生态中难以根除的“通病”。 要想让这些“习惯性奉承者”始终围绕你转,除非你的权势能够永恒不衰。 有一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但真正能让一切资源汇聚的,其实是“权”! 在权力的光环下,金钱与美人不过是附属品,轻易可得,立马可至! 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人都贪恋权力,趋之若鹜。 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去争取的原因。 江昭阳不再让那些纷扰的思绪萦绕心头,他埋头开始工作。 办公室内,只剩下他手中笔尖与纸张间那细腻而坚定的摩擦声。 不久,一个人影悄然进入了江昭阳的办公室。 他向伏案工作的江昭阳探头探脑。 然后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调研报告。 江昭阳全然沉浸在工作的海洋中,对于这一切浑然未觉。 直到长时间的凝视让他的双眼感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干涩与疲惫。 他才下意识地停下了手中的笔。 轻轻揉了揉眼睛。 试图从那份全神贯注的状态中抽离片刻。 以缓解视觉上的不适。 就在这一刻,他猛然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影,正在偷窥。 江昭阳心中一惊。 他猛地一调转头,脱口而出:“你?” 何狄见状,尴尬地一笑,试图缓解这突如其来的尴尬氛围,“江主任,您这是在撰写什么煌煌大着呢?” “让我都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了。” 他故意皱起眉头,嘴角挂着一丝似是而非的笑意,“这是篇分量十足的学术论文吧?” 何狄的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狡黠。 他不动声色恭维道:“江主任,您能力出众,才华横溢呀,这手稿的厚度,少说也有几十页了吧,定是学术界的一力作。” 江昭阳压抑住心中的反感,冷淡地说:“工作时间我写什么学术论文?” “那您写的是?” 江昭阳瞥了他一眼。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你不是一直在偷看吗?” “怎么了?何狄,你的视力退化得这么快?年纪轻轻就眼睛老花了?” “一个字也没有看清?” 继之,江昭阳冷哼一声,语气中的嘲讽更加直白:“你眼睛没有瞎吧?我写的是什么,你真的一字没有看清?” 何狄心中火气腾地蹿了出来,这小子在骂人呢? 可是他知道,现在绝非造次之时。 此时若按捺不住,任由情绪肆意宣泄,只会让自己陷入更被动的境地。 万一这小子磨洋工的话,出不了活,就会耽误大事。 于是,他强压下内心的怒火,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故作轻松地笑道:“江主任,您看您开玩笑了不是?” “我刚才也是偶尔瞟了一下,只看到调研两字。” “以为是学术调研呢。” “学术?哈哈,那你岂不是找到了向领导告状的好机会?” 第31章 剧情稍有不同 江昭阳嘲讽一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不屑与轻蔑,“你岂不是要马上跑到领导办公室去,告我不务正业?” “说我占用工作时间做自己的事?” 江昭阳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与挑衅,仿佛故意要激怒何狄。 何狄不敢硬怼。 不过,他心中暗暗咬牙,你小子狂吧! 现在演的不过是现代“庞涓”与“孙膑”的故事。 当然,剧情稍有不同。 只要你这个“孙膑”写完了兵法,那就会受剔除膝盖骨的“膑刑”! 今生要让你站不起来。 想到这里,何狄心里发出一声冷笑。 他换了一副谦卑的面孔,“江主任,你好好写吧!我就不打扰了。” 江昭阳没有理睬他,继续自己的工作。 何狄讪讪地走了。 中午下班后,江昭阳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缓缓步入了自己的宿舍。阳光透过半掩的窗帘,像是不经意间洒落的金色碎片,斑驳地映照在宿舍的每一个角落。 给这略显单调的空间平添了几分温馨与活力。 江昭阳轻轻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公文包放在桌上,随后缓缓走向床边。 他身心俱疲,此刻,他最渴望的便是一场午休,以恢复精力,迎接下午的工作。 他刚躺下,闭上眼睛,准备让思绪随着午后的微风飘远,进入那久违的梦乡。 然而,就在这宁静即将完全将他包围之时,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瞬间打破了这份难得的宁静。 江昭阳无奈地坐起身,从枕头下摸索出那部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让他心头一紧——是伍文娟。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按下了接听键,仿佛生怕错过任何关于父亲的消息。 “你父亲的消息我打探清楚了!” 电话那头,伍文娟的声音透着难以掩饰的急切。 她的声音,在这一刻,对江昭阳来说,就如同春日里的一缕清风,温柔而有力,瞬间吹散了他心头笼罩已久的阴霾与焦虑。 “怎么样?”江昭阳的声音微微颤抖,心脏在胸腔中怦怦直跳,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住,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不安与期待。 “还好!”伍文娟简短回答,却足以让江昭阳的心稍稍放下一些。 “什么好?”他追问,心中既有释然也有不解。 “状态还好!”她继续道,伍文娟的声音透过电话线传来,这一次,她的话语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慰。 仿佛是在尽力用自己的方式,给予江昭阳一丝力量与希望。 这份安慰,虽然微弱,却足以让江昭阳的心再次感受到一丝温暖。 “那他的案子呢?”江昭阳急不可耐地追问,心中的焦虑如同沸水般翻滚。 “进来时,只问过一次。后来便无人过问。” 伍文娟的回答让江昭阳的心再次沉入谷底。 “为什么?”江昭阳不禁感到狐疑,“不闻不问?这是什么神操作?” 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疑问与猜测,却找不到一个合理的答案。 电话的另一端,伍文娟轻轻叹了口气,似乎也被这个问题困扰着。 她沉默了片刻,仿佛在那短暂的静默中,正努力地在脑海中拼凑着可能的答案,寻找最合适的措辞来解释这一切。 “这里确实有蹊跷之处。” “不外乎两种情况。”她继续说道,每一个字都清晰可闻。 “哪二种情况?” 江昭阳迫不及待地追问,他的心跳随着每一次呼吸而加速,仿佛要冲破胸膛的束缚。 伍文娟字斟句酌,每一个字都仿佛经过深思熟虑后才缓缓从唇间溢出道:“一种情况是他真是无辜的,没有什么可问的。” “然而,还有另一种截然相反的情况,那就是他的问题可能比预想的要大得多。” “基于这种情况,纪委推测他可能不会轻易地主动交代自己所知的一切。” “毕竟,人在面对可能对自己不利的局面时,往往会选择沉默或是隐瞒。” “因此,纪委目前的首要任务是从外围入手,逐步搜集证据,构建起完整的证据链,以确保在必要的时候,能够一击即中。” “至于直接与他面对面接触进行讯问,现在还为时过早。” 江昭阳闻言,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焦虑与不安。 他迫不及待地追问道:“那你综合各方面的考量,认为我父亲更倾向于哪一种情况呢?” 伍文娟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在权衡着每一个字的重量。 最终,她以坚定的语气说道:“经过深思熟虑,并结合我目前所掌握的信息,我认为你父亲应当属于第一种情况——他是无辜的。” 江昭阳心中一凛,不禁问道:“是吗?你是受我影响?” “不完全是。我当然会考虑到你的因素,但我的判断更多是基于事实和逻辑。” “我有自己的立场和判断标准,不会轻易被外界因素所左右。” “为了更准确地了解你父亲的情况,我特意找了个机会与他进行了简短的接触。” “在交谈过程中,我观察到他心情异常平静,安之若素,态度冷静而从容。” “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惊慌或心虚,这种表现往往能反映出一个人内心的真实状态。” “这样的人,不可能有大问题。” 伍文娟补充道,“加之,你对我说的那些话,让我坚信他是无辜的。” 江昭阳听到这里,心中的大石稍微落地,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他连忙回应道:“是的。虽然他现在的情况让人担忧,但我相信真相总会大白。” “我希望在你能力所及的范围内,能给他一些适当的照顾,让他在等待调查结果的同时,不至于太过艰难。” “这个?我自然会的。” “能不能给他带一些生活必须品?” 然而伍文娟却沉吟道:“这个,其实真的没有必要。” “你不用太担心,我们这里对于被调查人员的生活安排是有严格规定的,虽然不能说奢华,但绝对不会虐待。” “一般来说,我们纪委人员吃什么,他也会吃什么,确保营养均衡,符合健康标准。” “因为这毕竟还是属于人民内部矛盾。” 第32章 交账 说到这里,她似乎感觉到有些不妥,马上话锋一转,“现在是法制时代,就是对于囚犯,也是保障基本权利的。” “好吧!那我就放心了。” 江昭阳闻言,如释重负地放下手机。 看来父亲还好,只是形同软禁。 这些家伙的目的是父亲的位子。 江昭阳轻拨母亲那串熟悉的号码。 电话那头,母亲的声音几乎是瞬间穿透了电波,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与担忧。 他简洁明了地说明了实情。 随着信息的传递,电话那头的呼吸声逐渐变得平稳。 周静那颗悬着的心,也仿佛随着江昭阳的每一句话,一点点地落回了原处。 周静如释重负。 接下来的几天,江昭阳几乎将自己埋在了工作中。 他的工作进度迅速而高效,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满了紧迫感。 终于,在第三天,那份沉甸甸的调研报告正式完稿。 字里行间凝聚着他的汗水与智慧。 他轻轻整理着手中的调研报告,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微笑。 下一步,林维泉就应该卸磨杀驴了。 但是他不想拖。 他不是这种人。 江昭阳小心翼翼地,将那份凝聚了他无数个日夜心血与汗水的关于本镇转型经济发展潜力与方向的调研报告,装订得整整齐齐。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心情,怀揣着既忐忑又期待的心情,踏上了前往林维泉办公室的路。 到了他的办公室,江昭阳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过来林维泉的声音。 江昭阳进去,他将调研报告递给林维泉,“林镇长,现在我向您交账。” “我的任务完成了。” 林维泉接过报告,他缓缓坐下,身体微微后仰,开始仔细翻阅起来。 每翻一页,他的眉头都会不自觉地微微一蹙。 似乎在细细咀嚼着报告中的每一个数据、每一段分析,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办公室内,除了纸张翻动的声音,再无其他声响,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随着阅读的深入,他暗暗点头,对江昭阳的出色工作表示赞许。 这份报告不仅数据详实、分析透彻。 更重要的是,它提出了许多具有前瞻性和可行性的建议,为小镇未来的发展指明了方向。 据为己有的话,肯定能为自己仕途晋升加分。 终于,他放下报告,淡淡地说了一个字:“好!” 随后示意江昭阳坐下。 江昭阳顺从地拉过椅子坐下。 林维泉眯缝着双眼,审视着江昭阳,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缓缓开口道:“小江,这边的事情算是尘埃落定了,你还是按照既定的安排,前往水库履职吧。” “水库啊,那可真是一片风景如画的胜地。” “那里的山水,简直是大自然最得意的作品,每一处都透着无尽的诗意与画意。” “你去了那里,不仅能饱览自然之美,享受那份宁静与和谐,更能借此机会陶冶性情,修身养性。” “我相信,在那样的环境中,你的心境和眼界都会得到进一步的提升。” 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揶揄。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小江,你也别太担心。” “如果你在那边能够充分展示自己的才华与能力,干出了实实在在的成绩,得到了上级和同事们的认可,那么我相信,你还是有机会回来的。” “毕竟,组织始终在关注着每一个优秀的人才,不会埋没你的努力和付出。”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鼓励,仿佛是在为江昭阳铺设一条回归的道路。 “这也是对你的一种考验吧。” 江昭阳心中暗自腹诽,这个老狐狸,真是狡猾多端,城府极深。 明明是找个借口将自己调离核心岗位,踢得远远的,去那个偏远的水库工作。 却还装出一副关怀备至、体贴入微的模样,说什么这是给自己一个锻炼的机会,将来有机会还会调回来。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这种说辞骗骗小孩子还差不多。 这个饼画得够大! 然而,他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仿佛真的被这番话打动了一般。 他缓缓开口道:“谢谢领导的厚爱,如此高看我一眼。” “将这个别人不容易得到的机会让给了我,让我有机会去更广阔的天地施展才华,这实属我的荣幸。” “您放心,我在那儿一定会好好干的!” “我会做好水库员的工作,确保水库的安全运行;我也会做好护林工,守护好那片绿水青山;我还会做好森林辅警,为维护森林的和谐稳定贡献自己的力量。” 江昭阳一口气说了三个“做好”。 林维泉的脸上露出一丝困惑,眉头微微蹙起,仿佛是在努力理解一个他从未接触过的概念,“什么辅警?这称呼我倒是头一回听说。” 江昭阳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我不是正式公安干警,却要分担他们的一部分工作,不是辅警?那是什么?” “难道还是干警?” 林维泉尴尬一笑,“小江还挺逗的啊!” “能者多劳啊。你是在编的公务员与辅警不是一码事。有着本质的区别。” 江昭阳暗骂道,我是公务员,我怕是连临时工都不如。 那些有关系的临时工。 在酷暑的夏日里,可以悠闲地待在室内,享受着空调带来的凉爽。 在严寒的冬日里,同样可以躲在温暖的办公室里,避开刺骨的寒风,还能悠闲地待在室内吹着空调。 而我呢?我每天都在做些什么? 我需要巡逻水库,确保水资源的安全。 我需要守护森林,防止盗伐和火灾的发生。 我还需要与那些狡猾的偷猎分子斗智斗勇,保护珍稀的野生动物。 林维泉自然听出了江昭阳话语中的弦外之音。 他深知对方是在反话正说,暗含讽刺。 他心中暗道,江昭阳,发牢骚有什么用? 饶了你?边缘化你,让你躺平? 那张超森怎么看我?他的船我能上吗? 我能入他的那个圈子吗? 这个世界,说到底就是这么势利,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无一不透露着现实的残酷。 官场,更是将丛林法则演绎得淋漓尽致。 第33章 欲擒故纵 在这里,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绝对的公平,只有适者生存的法则。 败者就是弱者,只能被淘汰,被遗忘,在历史的尘埃中无声无息地消逝。 江昭阳问道:“林镇长,那我什么时候去报到呢?” “那么好的地方,别人是趋之若鹜,我能争取得到,不,垂手可得的机会。岂能失之?” “岂能失之交臂?去晚了可就被别人抢占先机了啊!” 林维泉一下子懵了,这是哪一出啊? 这小子听我忽悠,说得天花乱坠,莫非真的以为那是一个好去处? 可以真的修心养性? 以为那是个香饽饽? 看来做思想工作还真是得有点吹嘘的功夫啊! 能把死的说成活的,差的说成好的,这样就不愁没人愿意去了。 画大饼总能给人不切实际的空想。 想去休养一段时间,然后再回来? 做你的黄粱美梦吧! 当然,既然你想去,那我也不能白便宜你,要让你觉得争取这个机会不容易。 于是,林维泉脸上故意显露出为难的神色,玩起了欲擒故纵的把戏,缓缓说道:“嗯,这个嘛,其实只是我个人的初步想法。” “要真正确定下来,还得征求一下其他党委成员的意见。”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毕竟,我个人的决定不能代表整个党委,否则会被指责为独断专行,那可就不好了。” 林维泉故意叹了口气,仿佛真的在为这件事犯难。 “我看你文字功底还是不错。” “留在机关可能作用还大一些。” “原来你为傅正亮服务,我接触不多,对你的文字功底知之不详。” 江昭阳起了进一步飚戏之心。 “我原本以为这个调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变数。” 他神色焦灼道:“林镇长,我对新岗位充满了期待,也愿意在那里努力工作,请您一定要帮我争取这个机会啊!” 林维泉见状,心中暗自得意,他觉得自己的欲擒故纵之计已经奏效。 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地说道:“你放心,我会尽力帮你争取的,但你也得做好心理准备,毕竟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事情。” 江昭阳显露出了一丝狡黠而调侃的神色。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这么说,林镇长还不愿意让我走了?” “既然如此,那么好的地方就让给别人吧!” “我看啊,何狄就挺不错的,年轻有为,又是林镇长您颇为赏识的人才。” “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让他去,想必是再合适不过了。” “否则岂不说不过去了?” “这样吧,好处就让他先占吧?” “我江某人向来心胸宽广,没有意见,成人之美嘛!” 林维泉一听,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脸孔一阵红一阵白。 他这才知道自己被江昭阳戏弄了一番! 他暗自为自己弄巧成拙懊恼,上了这小子的当。 林维泉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他不得不为自己刚才的话圆场,“这事早就定了的,就不更改了。” “领导做不到言必信,行必果的话,以后还有威信吗?说话还有人信吗?” “这样吧,你明天就去。” 说到这里,林维泉话锋一转,玩味一笑,“不过,水库那边没有车的。” “镇上的用车也是紧张得很,眼下实在抽不出空车来送你一程。” “你得自己骑你的摩托车去上任。” “虽然通往水库的山路崎岖不平,尤其是遇到下雨天,更是泥泞难行。” “但你的摩托车性能不错,耐磨耐用,在山路上行驶应该无碍。” “只要小心驾驶,注意安全,应该没问题的。” “不过,下雨天就麻烦了。” “当然,我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了。” “你放心吧,我特意查看了天气预报。” “明天天气还不错,是个大晴天!应该不会下雨的。” “赶快去,后天就转天了,时间紧迫啊。” 江昭阳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揶揄道:“感谢领导考虑周到,连让我去守水库,都特意挑选了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让我去上任。” “真是体恤下情,如此关怀备至,让人简直要感激涕零。” 林维泉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脸色微微一沉,显然听出了江昭阳话中的弦外之音。 但他并未发作,只是轻轻摆了摆手,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佯装没有听到那些尖锐的言辞。“没有别的事的话,你可以去忙了,收拾一下自己的行李,明早就出发吧。” “记得,别耽误了时间。” 说完,林维泉拿起了办公桌子上的报纸,看了起来,不再理会江昭阳。 江昭阳从他的办公室里掉头出来。 他回到了那间略显简陋的宿舍,环顾四周,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 他开始仔细地收拾着自己的行李,将一些衣物和生活用品打包成一个包裹。 然而,当他看着那张陪伴了自己无数个日夜的床,以及那张堆满了书籍和文件的桌子时,他不禁有些发愁。 小东西可以一并携带走。 可是这床、这桌子呢,这样的大件,摩托车带不走啊。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江昭阳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号码,是夏蓓莉打来的。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 “江主任!”夏蓓莉的声音有些生硬,“你是不是要调走了?” “是的,守水库去了。”他淡淡地回应道。 “我接到领导通知了,”夏蓓莉继续说道,“明天早上9点之前,你要将房子腾出来,领导另有安排。你……你那边都准备好了吗?” 江昭阳心中一凛,这就要赶我走了,怕我赖这儿? 江昭阳苦笑了一声,说道:“正在准备呢,不过有些东西实在不好带走。” “走,自然是没有问题,我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只待起程。” “只是,眼前有个小小的难题,能否麻烦你帮我申请一辆车?” “好让那些大件物品,诸如床、桌子还有书柜这些家具,能够与我随车一同前往新住处吗?” 第34章 冷嘲热讽 江昭阳在电话这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而礼貌,希望能得到夏蓓莉的理解和帮助。 电话那一边的夏蓓莉冷若冰霜,“没有车!所有的车辆都被领导安排出去了,现在是一车难求。” 她的回答简洁而直接,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既然这样的话,车子我自己找!但是时间宽限到上午,这总可以了吧?” 江昭阳退而求其次。 “不行!明天早上9点后,如果你不搬走的话,为了腾出房间,那就要将你的东西搬室外丢掉,弃之一边。” 夏蓓莉冷冰冰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 江昭阳听到这里,心中不禁暗自咒骂,这个夏蓓莉,变脸好快啊! 变脸的速度比川剧还快!真是让人猝不及防。 江昭阳火气一下蹿了出来。 他强压下怒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那好,我那些东西反正不值钱,任凭你处置。我不要了!” 不等夏蓓莉再有任何回应,江昭阳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只留下一串忙音在空气中回荡。 说完,他狠狠地啐了一口,“小人一个!” 那口唾沫飞溅在冰冷的地面上,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转身向办公室走去。 那办公桌子抽屉里还有他的手机充电器及一些私人小物品。 他得带走。 江昭阳身体自己的办公室走去,来到了办公大楼上了楼梯。 在走廊上,江昭阳的背后传过来窃窃私语声。 “我还以为这小子能凭借什么手段逆转局势,结果呢,不过是缓刑的判决,真是让人失望透顶。”一个低沉的男声带着几分不屑。 “我还以有这小子逆转了形势呢,结果是缓期执行而已。” “浪费了我的表情!” “是呀,我也这样认为的。我这几天还特意留意了他的动静,我看到这几天伏案疾书,还要以为他在做规划,要协助领导大展宏图了呢。”另一个声音附和道,语气中满是嘲讽。 “哎,说到底,他不过是想通过勤奋工作来博取领导的同情,妄想领导能网开一面,放他一马呀。” “可现实呢,残酷得让人心寒。”一个女声尖酸地插话进来,言语间满是冷漠。 又一个声音冷笑道:“放他一马?哼,也不想一想,傅正亮倒了,谁会用他?” “他父亲也已垮台,往日的权势和地位一夜之间化为乌有,现在的他,连一个普通的办事员都不如。” “在这个圈子里,一旦失去了靠山,就像是大海中失去了方向的孤舟,只能任由风浪摆布。” “别人不落井下石,就已经是烧高香了。” “还期望领导能高抬贵手,这简直是痴人说梦!” “只能说他太傻,太天真!” 最后一人叹息一声,“这个世界不是你有能力就能上的,何苦要到这偏僻的乡镇来受苦呢?” “如果留在县委办的话,最差也只贬到乡镇一级。” “可他倒好,放着好好的前途不要,非要到基层来体验什么‘人间疾苦’,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乡镇再往下贬的话,就贬到去守水库了。” “与世隔绝,了无生趣了。” “这一去,不知道还有不有翻身的机会?” “等吧,猴年马月的事!或许一辈子的事!说不定这一辈子就这么交代了。” 然而,对于这些甚嚣尘上的议论,江昭阳却置若罔闻,充耳不闻,仿佛完全没有听见一般。 他快步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当他推开办公室的门,眼前的情景却让他吃了一惊。 原本属于他的办公桌子,此刻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室内仿佛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只是多了一份陌生与冷清。 而何狄宽大的办公桌子,此刻正堂而皇之地占据了他原来的位置。 显得格外刺眼。 “我的办公桌子呢?” 何狄闻言,轻蔑地一笑,仿佛在看一个笑话般地看着江昭阳,“什么你的?那是公物!” “你现在都要去守水库了,还管什么办公桌啊?” “你未必还要将它带往水库吗?”何狄继续嘲讽道,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哼,我看它宁愿做破烂卖,也不愿意到那个兔不拉屎、鸟不生蛋的荒郊野岭去跟你受罪。”何狄冷哼一声,脸上满是嘲讽与得意。 江昭阳忍住怒火道:“我的桌子呢,那里面还有我的东西,我要带走。” “带走桌子?何狄阴阳怪气一笑,“你以为你是谁啊?” “恐怕你现在的处境,连找个帮手帮你搬桌子都是奢望,更别说找辆车运走了。” “怎么去带走桌子?”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挑衅,享受着看江昭阳吃瘪的乐趣。 “我问的是桌子在哪儿?上次你眼神不好,斗大的字也认不出,似乎眼睛瞎了一般,现在你又耳聋了?” 说完,他还不忘用嘲弄的轻蔑地扫过何狄的脸庞。 “你?”听到这里,何狄一脸恼怒,这家伙又变着法儿骂人? 言语夹枪带棒啊! 不过,他没有生气。 反而产生了一种猫戏老鼠的心态。 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哟,你的宝贝桌子啊,它能飞到哪儿去呢?” “还不是被张明威和李仪那两个家伙,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急急忙忙地给搬走了。” “怎么?你还想知道他们把它搬到哪去了?哈哈,这还用问吗?” “当然是又送到了那个堆满陈年旧物的废物间,哦不,现在应该说是杂物间更为贴切。” 何狄故意拉长了语调,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明天就要变成了废品卖钱了。” “快去,否则你的破烂东西也要变成一钱不值了,被废品站的人当垃圾处理了。” 江昭阳不再理睬他,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 他马上向杂物间走去。 何狄在背后发出一阵冷笑,那笑声中充满了得意与阴骘。 你个傻小子,你的调研成果马上就要变成我的囊中之物了。 连你的女朋友也要与你分手了。 聪明一点儿的话,哪怕只是稍微拖延一下。 或许就能多争取一点时间。 不会这么快就被发配到那偏远的水库去。 第35章 水库工 也至少能晚一点儿去守水库。 现在你的剩余价值榨干了,何该你倒霉。 世上的傻子有,只是没有比你更傻瓜的了。 江昭阳来到了杂物间。 他脚一踢,杂物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股霉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打开了灯,尽管这样,里面仍然暗无天日。 他窸窸窣窣地找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子。 他打开了抽屉,找到充电头。 又找出了一些工作笔记之类的东西。 然后他望了一眼陪伴了他二年多的这一办公桌子。 桌子上的每一处划痕,每一个凹陷,他都极为熟悉。 江昭阳心里有些伤感,不禁感慨道,只怕再也见不到它了。 出来后,他直接回到了宿舍。 晚饭他也不在食堂吃。 因为有些幸灾乐祸的小人总会在背后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叽叽喳喳,看笑话。 在这个世态炎凉的社会里,他早已看清了人性的两面,锦上添花者众,雪中送炭者稀。 眼不见,心不烦! 他从略显拥挤却井井有条的橱柜最深处,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包还未开封的方便面。 他轻手轻脚地撕开**,他转身走向饮水机,按下开关,等待着热水缓缓流出,注入那金黄色的面饼之中。 随着“咕噜咕噜”的水声,方便面的香气似乎已经在空气中悄然酝酿。 几分钟后,随着面饼逐渐吸饱了水分,变得饱满而富有弹性。 他轻轻完全撕开盖子,那一刻,整个房间仿佛被一股温暖而诱人的香气所包围。 那是方便面特有的,混合着油料包与蔬菜干的香味,让人忍不住垂涎欲滴。 江昭阳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未几,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匆匆放下手中的筷子,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机,屏幕上闪烁着“白薇”的名字。 他按下接听键,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你有何事?” “主任,你是不是真的要调去守水库了?我刚刚听到了一些风声。”那一边的白薇神色焦灼地问道。 江昭阳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却满是感激:“是的,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你的努力至少让我多留了几天。这份情,我记下了。” “不!主任,这样做对你太不公平了!” “你是我们镇上唯一的985大学毕业生,你的才华和能力本应得到更好的发挥,而不是被放逐到那种偏远的地方!” 白薇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甘和愤慨。 江昭阳淡然一笑,“我父亲垮台了,我服务的领导折戟沉沙了,你说,我还奢望会好吗?” “你是你,他们是他们。” “是,理论上是这样,但现实呢?现任领导会轻易接纳前任的人马吗?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江昭阳摇了摇头,语气中透露出几分无奈。 “那将你边缘化就可以了,不重用也就行了。用得着这样吗?” “这是一种态度,一种立场。”江昭阳苦涩地笑了笑,“他们需要通过这样的举动,向上面的人表明自己的决心和立场。” “这里面涉及的利益纠葛、权力斗争,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江昭阳挂断电话后,月光如细丝般透过窗帘的缝隙,轻柔地洒在他的脸上,为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银白。 第二天一早,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当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照进房间时,江昭阳已经完成了所有的准备。 他身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背着一个略显陈旧的背包。 那背包虽然外表不起眼,但里面却装满了他的全部家当:一床薄被、一张凉席,以及一些日用必需品。 随后,他跨上那辆陪伴他二年多的摩托车,引擎轰鸣。 他松开刹车,摩托车如同离弦之箭,风驰电掣般向着白云山水库疾驰而去。 沿途的风景在窗外匆匆掠过,山峦起伏,田野村庄,一个多小时的颠簸让江昭阳东倒西歪,但他心中的目的地却越来越清晰。 终于,经过一段蜿蜒曲折的山路,他来到了白云山水库。 这座水库位于连绵起伏的山上,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绿色的绸带之中。 水库的水面波光粼粼,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水库的四周修建了挡水坝、堤堰和隔水墙。 这些设施不仅有效地蓄集了水量,为周边地区提供了充足的水资源,更成为了自然与人工智慧的完美结合。 水库工其主要工作内容涵盖了防洪、发电、灌溉、供水、养殖及旅游等多个方面。 每当夏季雨季来临,乌云密布,雷声轰鸣,洪水如猛兽般肆虐,企图冲破自然的防线。 这时,水库便发挥了其至关重要的作用——调节水量。 通过精密的控制系统,水库能够适时地开闸泄洪,将多余的洪水引入预设的泄洪道,有效减轻下游河道的压力,避免洪水泛滥成灾,保护沿岸居民的生命财产安全。 而当干旱的冬季悄然降临,大地一片枯黄,万物似乎都失去了生机。 此时,水库又化身为生命的源泉,通过灌溉系统,将珍贵的水资源输送到田间地头,滋养着这片土地上的作物与生灵。 江昭阳每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照亮水库的碧波时,他已骑上那辆略显老旧的水库电动车,开始了一天的巡查。 他沿着水库的堤岸,仔细检查每一寸土地,记录着水位的变化数据,这些数据对于预测洪水、调节水量至关重要。 同时,他还要检查灌溉渠道和供水设施是否完好,确保每一滴水都能准确无误地送达需要的地方。 在巡查的过程中,江昭阳还会不时地停下脚步,用随身携带的网兜打捞水面上的漂浮物。 这些漂浮物可能是被风吹落的树叶、塑料袋,或是其他杂物。 它们若不及时清理,不仅会影响水库的美观,还可能对水质造成污染。 如果只是水库工的话,江昭阳不遇开闸放水的话,工作还算轻松。 只是他还要兼任护林员,守护着水库周围这片广袤无垠的森林。 这里是珍稀动物的乐园,也是大自然最珍贵的馈赠。 但是这样一片禁猎区,引起了形形色色偷猎者的觊觎。 他们不时潜入到这里,偷猎各种珍稀动物。 第36章 埋伏 然而,江昭阳面对那些狡诈多端、行踪不定的偷猎者,心中怒火万丈,却束手无策。 他孤身一人,赤手空拳。 而那些偷猎者,却如同夜色中的恶魔,手持着杀伤力极强的猎枪,二三人一组,行动诡秘,如同幽灵般在森林与山岭间穿梭,留下一串串令人心悸的阴影。 他们的装备先进而齐全。 特别配有大功率马力强劲的摩托车。 每当得手之后,摩托车便如同夜色中的疾风,带着胜利的嚣张与得意,迅速撤离现场,只留下一串刺耳的轰鸣。 随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江昭阳每每闻听那远处传来的枪声,匆匆赶来。 迎接他的,却永远只有那令人心碎的场景——一片狼藉的现场,动物们的羽毛、鳞片散落一地,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几次三番,江昭阳都是无功而返,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无奈与挫败感。 那些偷猎者的身影,如同梦魇一般,在他脑海中盘旋不去。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便如同幽灵般徘徊在他的心头,让他寝食难安,夜不能寐。 国家二级保护动物,那些曾经在这片土地上自由翱翔的白头鹰、黄鹂,优雅起舞的黑鹳、丹顶鹤,以及那些珍稀的穿山甲、林麝,甚至是曾经随处可见的野猪,它们的数量也在日复一日地减少。 面对猖獗的偷猎者,江昭阳深知自己不能听之任之。 必须找到一种方法来对抗这些残忍的偷猎者。 指望林维泉是指望不上了。 江昭阳决定自己想方设法。 他选了一个晴朗的早晨,带上砍刀,踏上了崎岖的山路。 山林间,鸟鸣声声,阳光透过密集的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江昭阳穿梭其间,最终挑选了一根粗细适中、质地坚硬的木棍。 他小心翼翼地砍削去枝桠。 将它打磨得光滑顺手,作为自己的防身武器。 夜幕降临,一轮明月高悬,星星点点,为这静谧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神秘。 江昭阳早已埋伏在那条偷猎者出没无常的小路上,周围是茂密的灌木丛,为他提供了良好的隐蔽。 他屏住呼吸,眼睛紧盯着前方,准备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来一个人赃俱获。 江昭阳并不是何狄所说的三脚猫。 他在大学时,酷爱散打和格斗,身体素质极好。 还获得过散打冠军的荣誉。 上班后,每当夜深人静之时。 他总会在宿舍的角落里挥汗如雨,练习着各种格斗技巧。 只是他人长得白皙,给人一种文弱书生的印象。 再加上他含而不露,不显山不露水的性格。 所以无人知道他的过往,更无人了解到他其实是一个深藏不露武功高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就在江昭阳几乎要以为今晚会一无所获时,远处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身影悄然出现在视线中,手里还提着一只挣扎的野生动物。 江昭阳心中一紧,这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孔雀雉。 时机到了! 他猛地一跃而起,手中的木棍如闪电般挥出,准确地击中了偷猎者的手腕,令他手中的猎物脱手而落。 偷猎者显然没料到会有此遭遇,一时间愣住了。 江昭阳趁机上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猎枪,同时用木棍抵住了他的后背,大声喝道:“别动!警察很快就到!” 然而,他低估了盗猎分子的狡诈。 然而江昭阳低估了盗猎分子的狡诈。 在这个家伙的后面,其实还有四个人。 那四个盗猎分子,一见自己的同伙在毫无防备之下被突然袭击,尤其是被一个看似势单力薄、单枪匹马的人所袭击,他们的怒气仿佛被点燃的干柴,瞬间蹿得老高。 他们的眼神仿佛要将江昭阳生吞活剥一般。 其中的三个人几乎同时怒吼着扑了上来。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触碰到江昭阳的那一刻,却突然如同鬼魅般倏地分散开来。 三人各自占据了一个有利的位置,将江昭阳团团包围在中央,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 紧接着,三把寒光闪闪的长柄砍柴刀从三个不同的方向狠戾地向江昭阳疾飞而来,速度之快,力道之猛,仿佛要将空气都一分为二。 那锋利的刀刃在月光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光芒,带着一股死亡的气息,直逼江昭阳的要害。 江昭阳的心中倏地一紧。 他深知自己无论他向哪个方向躲闪,都无法完全避开这三把同时袭来的锋利砍刀的收割。 一个没有动手的为首的盗猎分子,在一边袖手旁观。 他的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狞笑,仿佛已经看到了江昭阳倒在血泊中的惨状。“你去死吧,挡我们的财路!” “在这深山老林里,死了也没有人发现,最终就成了野兽的腹中餐。” “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然而,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江昭阳的大脑却异常冷静。 他明白,如果此刻选择往上蹿跳的话,那么在他落下来的那一瞬间,等待他的只会是盗猎分子手中砍刀无情的杀戮。 不能!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江昭阳在那千钧一发、生死一线间做出了令人瞠目结舌的惊人动作。 他的身体刹那间往地下一缩,灵巧得就像一只土拨鼠,在泥土与石子的缝隙间找到了最佳的掩护。 紧接着,他一个翻滚,动作流畅而精准,完美地避开了那三道如同死神之眼般冷酷无情的死亡之光。 那三把原本即将如饿狼扑食般将他吞噬的砍刀,因他这突如其来的消失而瞬间失去了目标。 它们在空中凌厉地挥舞着。 发出“呼呼”的风声,却只能砍到空气。 盗猎分子们一时之间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呆若木鸡。 他们惊愕地停下了动作,瞪大了充满疑惑和恐惧的眼睛,一时间竟不知发生了什么。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仿佛是在问:“人呢?在哪?”他们的目光在四周急切地搜寻,却始终找不到江昭阳的踪迹。 正当他们眼神中满是惊愕与不解之际,江昭阳没有给这些盗猎分子任何喘息的机会。 第37章 三个消息 他精准地捕捉到了对方因惊愕而短暂失神的瞬间。 这一刻,江昭阳如同猎豹捕食,全身的力量与意志凝聚于一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起了猛烈的反击。 他的手中紧握的长棍,宛如一道从地狱窜出的恐怖闪电。 贴着地面呼啸而过,带起一阵阵令人心悸的气流。 三个盗猎分子毫无防备,未曾料到,自己也会成为他人眼中的猎物。 江昭阳的棍子,既快又准,每一击都蕴含着千钧之力。 那棍子伴随着呼呼的风声,如同天罚一般,精准无误地扫过了三个盗猎分子的双腿。 只听见几声脆响,沉闷而又刺耳。 紧接着,三个盗猎分子的腿部瞬间失去了支撑,他们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无力地倒在地上。 鲜血从断裂的伤口处飚射而出,染红了周围的土地,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他们无法理解,一个看似已濒临绝境的人,如何能将生与死的天平猛然翻转。 反而是自己陷入绝境。 为首的那个盗猎分子,他的脸色在瞬间变得比夜色还要深沉,嘴角那抹得意的狞笑如同被寒风冻结,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难以置信与难以压抑的愤怒。 他挥舞着粗壮的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向江昭阳猛扑而去。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江昭阳却展现出了超乎常人的冷静与敏捷。 他凌空一跳躲过这一拳。 同时,借着对方攻势未尽的空档,猛地挥起一脚,如同龙腾九天,带着不可阻挡的力量,狠狠地踹向了盗猎分子的胸口。 这一脚,快如闪电,猛如惊雷,盗猎分子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踹得倒飞而出,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尘土飞扬中,他挣扎了几下,最终无力地瘫软在地,昏迷不醒,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江昭阳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他发现不远处还有一个大的编织袋。 他过去打开一看,里面尽是一些野生鼠兔、黑颈鹤等珍稀动物。 江昭阳在确认那几名盗猎分子已无法逃脱后,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手指微微颤抖地按下了报警键。 时间仿佛凝固了片刻。 随后,远处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警笛声。 紧接着,一辆涂有醒目蓝白相间涂装的警车如同离弦之箭,风驰电掣般疾驰而至。 车门猛地打开,几位森林干警迅速下车。 他们训练有素地将盗猎分子一一控制,并熟练地将其押解上了警车。 然后他们与江昭阳握手道别。 待警车尾灯的红光渐渐消失在远方的弯道处,江昭阳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轻轻拍了拍沾在衣物上的尘土和落叶。 他心中暗自思量,今晚,终于可以安心地睡个好觉了。 不必再担心有盗猎行为了。 他回到了住处。 次日清晨,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江昭阳便已经醒来。 他简单洗漱后,便踏上了每日必行的巡库之路。 沿途,他仔细观察每一处可能存在的隐患,确保水库的安全无虞。 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江昭阳走进屋内,先为自己泡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绿茶。 那是他在忙碌之余的一点小奢侈。 刚端起茶杯,浅尝了两口。 那熟悉而又略带苦涩的茶香还在舌尖缭绕。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突然打破了这份宁静。 江昭阳看了一眼屏幕,显示的是白薇的名字。 按下接听键,白薇那熟悉而充满活力的声音立刻充满了整个房间。 “主任,我有三个消息要告诉你。” “第一个可能会让你大吃一惊。”白薇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神秘。 江昭阳心中不由得一紧,好奇地问道:“哦?什么消息?” “张超森,他并没有如愿以偿地当上县委书记。” “这可是咱们县里破天荒头一遭,完全打破了以往的惯例!”白薇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惊讶与不解。 江昭阳闻言,手中的茶杯微微一顿,这个消息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张超森的落选无疑在政坛上投下了一枚震撼弹。 他心中十分诧异的是,这次张超森为什么并没有按惯例升迁为县委书记? 江昭阳沉思片刻,心中暗自揣测,这或许意味着县里的政治风向正在悄然发生变化。 白薇接下来继续道:“第二个消息是新县委书记上任了,而且新来的县委书记还是一个女的,据说很漂亮。” 第三个消息他早有预料。 但是他听到后还是心里一阵激灵,咯噔一下,林维泉晋升为镇党委书记。 何狄正式升任为党政办主任,不是代理。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调研报告被林维泉、何狄两人剽窃,以二人合署的名义报送上去。 这样重磅的调研报告,为他们的顺利晋升加了关键的分数。 江昭阳知道的是,在这个小小的政治生态圈里,他的空间正被一点点挤压。 自己的处境怕会越来越糟糕。 这两人肯定不会让自己好过。 他们会以各种方式打压、排挤自己。 想到这里,江昭阳不禁感到一阵寒意袭来。 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 江昭阳心道,新来的县委书记能与张超森是一丘之貉。 他明白,随着新来的县委书记与张超森联手提拔了林维泉,自己的处境无疑是雪上加霜。 没过多久,这份担忧就化作了冰冷的现实。 那是一个阴雨绵绵的下午,他独自坐在简陋的水库办公室里。 窗外的雨声与内心的烦躁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嘈杂。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电话那头,是镇纪委书记童立贯的声音。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生硬:“江昭阳,前几天你是不是抓了几个盗猎者?” “是的,人交给了森林公安机关处理。” 电话那一边的童立贯冷脸道:“我问的不是这个简单的结果,江昭阳。” “那你问的是什么?”江昭阳一头雾水,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江昭阳握着电话的手微微一紧,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忐忑。 他确实没想到,一次成功的反盗猎行动之后。 等待他的竟是如此直接的质疑。 第38章 是不是渎职? “我问你,你是提前设伏的吗?打了盗猎分子一个措手不及?” “否则你怎么可能以寡击众?” “领导估计得不错,确实如此!” “与盗猎分子做斗争,将他们绳之以法,这一点儿你做得不错。” 说到这里,童立贯话锋一转,“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你是如何预判到盗猎分子的行动路线,从而能够提前设伏,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的?” “要知道,在那片广袤无垠的森林里,要做到这一点,绝非易事。” 江昭阳闻言,心中略感释然,原来童立贯关心的是这个。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来:“其实,这并不是凭空猜测或者偶然。我事先做了调查和准备工作。” “我深入细致地分析了盗猎分子活动的每一个细微之处,从他们留下的蛛丝马迹中探寻规律。” “我不仅关注了他们选择的时间。” “还仔细研究了他们可能的行进路线,这些路线往往隐蔽在崎岖难行的山林深处。” “每一条路线都经过精心挑选,企图避开常规的巡逻路线。” “那条道上,他们确实如幽灵般出没无常。” 江昭阳继续说道,“但正是这些看似无规律的行动模式,在反复比对和逻辑推理后,才逐渐显露出某种潜在的规律。” “结合这些来之不易的线索,我才得以做出相对准确的判断,尽管这判断依旧充满了不确定性。” “因此,我才决定有的放矢,抱着试一试的心理,在那条他们最有可能经过的隐蔽小径旁设伏。” 童立贯却冷不防道:“你既然如此熟悉这些盗猎分子的活动轨迹,为什么不在他们偷猎行为开始前预伏,将他们一网打尽,彻底阻断这条罪恶的链条呢?” “这,你完全可以做到的!” “因为你的渎职,许多珍稀动物被这些盗猎分子所杀!” “这次,森林公安机关向我们通报的情况确实令人痛心。” “盗猎分子的编织袋内,满满当当的都是国家保护动物。” “这些动物,其中竟然还包括国家一级稀有保护动物,那些濒临灭绝的物种,有的在全球范围内的数量已经屈指可数。” “每失去一只,都是对自然遗产的一次不可逆转的损害。” “它们的存在对于生态平衡有着不可估量的价值。” 江昭阳心中一凛,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仿佛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他眼神中充满了困惑与不解。 童立贯这话是什么意思? 说自己养“寇”自重? 故意在路上设伏,而不是在偷猎现场设伏? 这已经不是吹毛求疵,这是无端指责了。 简直肉里挑骨头,故意找碴啊。 江昭阳心里阵阵后怕,如果自己没有这次行动的话,恐怕后果还要严重得多。 那时的指责肯定会严厉,森林的珍稀动物日渐减少,偷猎分子活动猖獗,你该负什么责任? 甚至于会将自己与偷猎分子狼狈为奸,沆韰一气的大帽子往自己头上扣。 那时候真会百口莫辩。 果然随之童立贯的话很重,“你这种借盗猎分子自重的做法很有问题。” “它不仅损害了我们的形象,更对森林的保护工作造成了极大的负面影响。” “明明可以将他们的企图扼杀在动手之前,从而保护那些珍稀动物免遭毒手荼毒。” “可是你不做,为了立功,为了人赃俱获,选择了事后动手。” “本可以防患于未然,采取更有力的措施不采取。但你却选择了不作为。” “这是不是渎职?该不该处理你?” “什么?”这话颠覆了江昭阳的三观。 “你不要怨我,这是林书记的意见。” “林书记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要整顿机关作风,要向渎职失职不作为的行为开火。” “你撞在了枪口上了。” “按照你的意思我是有过?”江昭阳感到一阵窒息,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 “你既然能推测出这些盗猎分子的动向,可谓对他们了如指掌。为什么不往前溯,设伏于猎枪举起之前?” 绕来绕去又绕回了原地。 江昭阳无语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埋伏在他们经常出没之处是按概率推算的,并非百分之百会遇到他们。” “否则,我何不邀森林公安机关一起堵截或事前抓获他们?” “何况就算我神机妙算,未卜先知,能预测盗猎分子有行动,尾随其后,待其开枪射击之时突然袭击,那么惊吓了他们,射击的对象会不会是我?” “被激怒的盗猎分子掉转枪口向我射击的话,非死即伤的是不是我?” “所以,仅仅因为害怕死亡,害怕那未知的危险,你就应该放弃作为守林员的职责,让珍稀保护动物惨遭盗猎分子的杀戮?” “这是不是渎职?” 童立贯严厉的声音透过电话线传了过来,每一字都重如千斤,压得江昭阳心头沉闷。 “拿你开刀,你冤吗?” 听着童立贯这句苟责的话,江昭阳压抑内心深处的火气。 “呵,”江昭阳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充满嘲讽,他下巴微微勾起,勾勒出一抹冷笑,那笑里藏着轻蔑,“林维泉要摁死我在这,你就来为虎作伥?” “你们这些人,总是擅长在强权面前低头,然后转过身来,对弱者挥舞起道德的鞭子。” “你要做一条被人驱使的狗,在他面前摇尾乞怜,对我则啮牙咧嘴?” “你?”电话那头的童立贯,被江昭阳的反问逼得哑口无言。 他脸色瞬间变得通红,恼羞成怒。 “好了,我们不必再绕弯子了,别费口舌。” “你直接告诉我,你想要给我什么样的处分吧。” “是开除公职,让我无立足之地吗?”江昭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 “开除?别说你,就是你的主子也未必办得到。别说我是选调生,就是一般公务员他也未必办得到。” 但江昭阳也明白,自己只要受了处分,脱毛的凤凰不如鸡,选调生的身份资格瞬间丧失。 第39章 不得不放人! 原来理论上存在的上调可能,也将如同泡沫一般破灭,就会成为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开除一个公务员的程序,其繁琐复杂程度,远远超出了人们的想象。 即便是与招录一名新公务员的流程相比,也显得更为冗长和棘手。 理论上,任何公务员若违反了相关规定,都有可能面临被开除的境遇。 但实际情况却是,这样的操作难度极大。 除非重大过错或者犯罪。 童立贯也不装了,他鼻子一哼,“用不着开除。一个处分就足够让你守一辈子水库。” “什么处分?我肩膀宽扛得住。” “我通知你一下,本来给你议定的处分是行政记大过处分。” 说到这里童立贯话锋一转,“考虑到你协助森林公安机关擒获盗猎分子有功,功过相抵,折中处理,决定给予你记过处分。” 自己协助森林公安机关擒获盗猎分子有功? 这真是处心积虑抹杀自己的功劳! 童立贯继续道:“记过处分考验期一年。比起记大过来,经济上也减少了几万元损失。” “这是组织上对你的宽容。” 江昭阳的火气腾地蹿了出来,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不屑与愤怒,“我不要这个宽容,你还是维持原判吧。” 童立贯冷冷道:“宽不宽容这是镇党委的事。我只是通知你一下。” “明天到镇机关来一下,在处分决定书上签字。” 江昭阳火冒三丈,他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不去!这种屈辱的宽容,我江昭阳才不稀罕要!” “你们还是维持原判,给我记个大过算了!” 他“啪”地一下挂了电话。 对于这个童立贯,江昭阳心里厌恶至极。 在他眼中,童立贯就是一条不折不扣的变色龙。 之前对自己笑脸相迎,问寒问暖,热情得仿佛要把自己当作亲兄弟一般。 然而,一旦风向一转,这家伙立刻就变了脸,冷若冰霜,让人如坠冰窖。 他与何狄有得一比,只不过一人嚣张跋扈,一人阴险狡诈一些。 第二天,江昭阳没有去镇机关签字。 他本以为童立贯会再次打来电话催促,甚至可能会威胁他什么。 只是让他纳闷的事,童立贯没有电话来。 突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划破了室内的宁静。 他不由得一惊,心中暗想:童立贯这家伙不直接拨打办公室座机,今儿个改打自己的手机了? 然而,他一看手机,出乎意料的是母亲的来电。 他迅速接起了电话。 耳边随即传来了母亲周静那熟悉而又充满喜悦的声音:“儿子,告诉你一个喜讯!” 江昭阳的心跳瞬间加速,一种难以言喻的预感涌上心头:“爸回来了?” 他的声音里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激动与期盼。 “是的!” “市纪委没有查出你爸的问题。不得不放人!” 说到这里,周静又告诉了他一个重要问题信息,“张超森掀起的第二波反腐浪潮,也被上面制止了。” “是新来的县委书记出手了吗?” “不清楚具体是谁,但确实有一股力量在阻止这一切。”周静的回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 与自己的母亲通完电话后,江昭阳的思绪却久久不能平静。 江昭阳脑海里不知怎的浮现出一张极美的面庞。 他想,她也是女的,自己对她有救命之恩。 她当时虽是被惊吓过度昏厥。 但是如果自己去得再晚一点儿的话,那辆帕萨特就被狂风掀起坠入深不可测的湖底了。 从这一点说,自己确是她的救命恩人。 如果这个县委女书记是她的话,自己现在的处境是不是会好很多? 她是否会在某些关键时刻给予自己一些帮助呢? 然而,这样的念头刚一闪现,江昭阳唾了自己一口,呸!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她最多只是别人的……怎么可能呢? 更不可能到县委书记这一层级。 自己的想法太不切实际了! 江昭阳的手机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又一次突兀地响起。 这次,当他的目光落在屏幕上,看到“柳雯”这个名字时,不禁一愣,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自从他调到这个偏远的水库工作时,远离了都市的喧嚣与繁华,柳雯就只匆匆打过一个电话,询问他的近况。 之后,两人的联系便如断了线的风筝,渐行渐远。 两人的共同语言似乎越来越少。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他心中暗自揣测,这次她会说什么呢? 是久违的关怀,还是…… “昭阳,你最近怎么样?”电话那头,柳雯的声音依旧温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还好,工作挺充实的。”江昭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昭阳,我知道你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选调生,国家有政策规定,选调生是作为重点培养对象的。” “你能不能试着改变一下你的脾气,多和领导沟通,搞好关系?我相信,只要你肯努力,你还能上来的。” 江昭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他轻轻叹了口气,“小雯,你不知道这官场的复杂。” “这里面的水,深得超乎你的想象。” “有时候,不是光有能力和态度就能决定一切的。” “昭阳,只要你改变一下你的个性就行。要知道舌以柔存,齿以刚亡。” 说到这里,柳雯继续道:“我再找我爸说一下,要他去与你们镇上的书记通融一下,事情或许还有转变的余地。” “官场上的事,有时候也讲究个人情往来,多一条路总是好的。” “毕竟你有才华,谁个当领导也喜欢用人才,人才能成事,平庸之才败事。” 江昭阳闻言,心中却泛起了一丝苦笑。 他心道,你父亲才是一个副科级副局长,在一个正科级的镇委书记面前,又能有多大的分量呢? 跨级别的求助,其中难度可想而知。 再说,江昭阳深知柳雯的父亲对他们的关系并不看好,甚至可以说是持反对态度。 从柳父话里话外的态度来看,无不透露出希望他们分手的信息。 江昭阳心想,他哪会为了我去求林维泉? 第40章 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说不定还会趁机落井下石,让事情变得更加棘手。 江昭阳望着窗外波光粼粼的水面,他对柳雯道:“别费蜡了!没用。” 柳雯赌气道:“既然没有用,那以后我们结婚了的话,你在深山老林、荒郊野外工作,我在城里工作,这样方便吗?” “我们的感情还能经受得住时间和距离的考验吗?” “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江昭阳闻言,心中一阵刺痛。 江昭阳有些黯然神伤,“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何况我们还不是夫妻呢。” “小雯,感谢你这么多年来的一路陪伴。” 说到这里,他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然而,现实总是那么残酷,我直说吧,我的情况现在非常不乐观。” “我恐怕会面临更加严厉的处分。” “甚至,我这一生的命运,都可能因此而被彻底改写,永远地定格在这个转折点。” “我的这一辈子可能都交代在这儿了。” 电话那一边的柳雯闻言,脸上写满了惊愕与不解。 她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昭阳,你……你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怎么会严重到这种地步?” 江昭阳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因为森林珍稀动物数量正在急剧减少,偷猎行为十分猖獗。” “而我未能有效遏制这种趋势,所以,我必须为此承担责任。” “什么?!”柳雯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才去了几天而已,怎么可能……”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质疑,几分不解:“难道说,珍稀动物的日益减少,真的是因为你的原因才导致的吗?” “这怎么可能呢?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种事情怎么能简单地归咎于你呢?” “有这么荒谬的话吗?” “你说没有这么荒谬的话?有!这就是林维泉要处分我的理由,你不相信吗?” “过几天处分结论就会下来,白纸黑字,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江昭阳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与愤慨,试图让柳雯理解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他,他,这不是故意针对你的吗?” “这就是现实。” “这,这,也太,太现实了吧?”柳雯结结巴巴,语无伦次。 她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表达内心的震惊与不满。 “莫须有的事历史上又不是没有发生过的。”江昭阳淡淡一笑,试图用历史的教训来安抚她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岳飞、于谦……那些历史上被冤枉的英雄们,哪一个不是背负着莫须有的罪名?” “相比之下,我的遭遇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你离开我的话,我一点儿都不会怨你的,你有选择自己幸福的权利。” 在这个充满算计与背叛的世界里,江昭阳不愿她也被卷入这场无休止的漩涡中。 “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你千万不要找何狄,他那样的人,不择手段、阴险狡诈的小人,不会给你幸福的。” “太卑劣无耻的人,注定不会有好下场。” 柳雯惊讶得合不拢嘴巴。 在一旁端着酒杯静听的柳璜,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那双眸子里闪烁着得意与狡黠的光芒,仿佛已经预见了即将上演的精彩好戏,让他不禁有些得意忘形。 他轻轻地将手中的酒杯放在桌上,发出的细微声响在这略显嘈杂的环境中几乎被忽略。 但他的心思却如潮水般汹涌澎湃。 他悄悄地将柳雯身边的朱洁玉拉到一旁,两人的身影在光影交错中显得格外隐秘。 柳璜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现在那小子终于有了分手的苗头。” “只是他还不够坚决,看来还得我亲自上阵,再加一把火,让他彻底陷入我们的局中,主动提出分手。” “而我,会暗中录好音的,一切都将有据可查。” 朱洁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也被柳璜的计划所吸引,嘴角勾起一抹同样狡黠的笑容:“这样一来,呵呵!我们就彻底掌握了主动权。” “那些原本可能对我们指指点点的人,也不好再说三道四了。” “那你打算怎么具体操作呢?”朱洁玉好奇地追问。 柳璜狡诈一笑,那笑容中既有对计划的自信,也有对即将看到结果的期待:“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相信我,这场戏,一定会比预期的还要精彩。” 说完,柳璜整理了一下衣襟,重新回到了柳雯的身边。 他故作轻松地拍了拍柳雯的肩膀,笑道:“小雯,我与昭阳说几句话,毕竟我们也有段时间没见了,还真有点想念他呢。” 柳雯一听,只得将手机递给了他。 柳璜接过手机,脸上堆满了和煦的笑容,仿佛春天的暖阳,亲热地对电话那头的江昭阳道:“昭阳啊,你刚才的话,我这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年轻人嘛,有点血气方刚,脾气大些也是正常的,谁还没个年轻气盛的时候呢?” “对于领导吗?也不能无条件地盲目听从。”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与自责:“小雯这孩子,自幼便在我们这种相对优渥的家庭环境中长大,说是生活在蜜罐里也不为过。” “她从小到大,几乎没有经历过什么风吹雨打,我们夫妻俩也确实对她有些过于宠溺了。” “我们对她有些娇生惯养的啊。” “我们两口遇事都让她三分,所以你别与她一般计较。” 正当柳璜语重心长地说着,他突然眉头一皱,似乎注意到了什么:“哎,昭阳,我这手机里怎么老是传出沙沙的杂音,通话质量实在是太差了。” 他轻轻摇了摇头,似乎在为这突如其来的不便感到苦恼。 “这样吧,我换我自己的手机吧,信号可能会强一些,更稳定一些。” 电话那一边的江昭阳道:“柳叔,您说得对,您就换您的手机吧!我这边随时恭候。” “好!” 柳璜挂掉了手机,将手机还给柳雯。 然后他又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他熟练地拨通了江昭阳的号码。 第41章 尾巴 当电话那头传来江昭阳的声音时。 柳璜倏地按下录音键。 “小江啊,我与你父亲是多年的至交,那种莫逆之交的情谊,是岁月无法磨灭的。” “小雯,她聪明伶俐,温婉可人,与你站在一起,真可谓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说实话,从心底里,我一直是极力赞成你们能走到一起的。” “否则也不会有提议办订婚宴之举了。” 然而,柳璜的语气很快转为沉重:“只是世事无常,风云突变,如今的一切,已与当初设想的大相径庭。” “但我要告诉你的是,即便前路再艰难,我也不会选择毁约。” “一个人,若连承诺都无法坚守,又何以立足于世,何以赢得他人的信任与尊重呢?” “即使你们结婚后,天各一方,不,天隔一方,坐一趟车进山得二个小时。” 就在这时,他的话语突然一转,带着几分自嘲与无奈:“不过,我差点忘了,那个地方,连公共汽车都不通呢。” “这意味着,你们的日常往来,将更加不易。” “那个地方可谓是人迹罕至。” “要坐摩托车才能进山,山道弯弯,山体滑坡,逆石流时有出现,据说还发生数起车毁人亡的惨剧。” “让人不禁为之心惊胆战。” “但我想,真正的爱情,是不会被这些困难所打败的,对吗?” “爱情的力量是无穷的,它可以克服一切艰难险阻。” “柳叔,我……”江昭阳开口欲言。 柳璜马上制止了他。 “小江,你听我说下去。” “您说吧!” “以后你们结婚了的话,她拖着儿女也可以过日子的。不就是丈夫不在身边吗?” “不就是要自己买菜做饭带小孩吗?还有送小孩上幼儿园这些日常琐事?” “这有什么难的?就相当于自己是寡妇一样,独自撑起一片天。” “福建不是有个寡妇村吗?那里的故事,可是流传了许久。” “那时国民党溃退到湾湾时,情况紧急,将村子里所有的男性全部押上了船,掳掠到海峡对岸去了。” “那一夜之间,整个村子仿佛被抽离了灵魂,只剩下了一群无助的女人。” “哪一个村子里的女人都守了活寡,命薄如花,在无尽的等待与期盼中,几十年如一日地含辛茹苦,还不也将儿女拉扯大了?” “女人吃点儿苦算什么?守活寡又算得了什么?” 江昭阳闻言,心中不由得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深知柳璜这是在用那些极端而残酷的例子刺激自己。 柳璜的话语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切割着他内心的每一寸角落,让他不得不正视眼前这冰冷而残酷的现实。 然而,江昭阳也明白,如果自己真的选择让柳雯独自去面对这一切,那将是何等的残忍与自私。 江昭阳心里一阵难过,他可不想让柳雯守活寡. 他没有这么自私,何以要让一个女人为自己受罪? 放弃不也是一种爱! 想到这里,他对柳璜说道:“我与小雯缘分已尽。我不想让她再为我受罪,她也受不了这个罪。” “因此,我提出解除婚约。” 柳璜不放心道:“你真的确定这是你的真心话?不是为了逃避什么,或是受到了外界的干扰?” “当然是我的真心话,这段时间的反思让我明白,真正的爱不仅仅是拥有,更是放手。” “让小雯去追求属于她的幸福,哪怕那幸福里没有我的位置。” “而且,从法律的角度来说,我们的婚约本就只是一纸空文,没有法律约束力。” “无论我是否提出解除,她都有权利去追求自己的幸福,选择自己的人生伴侣。” 说到这里,江昭阳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整理自己的情绪。“我只希望,她能找到一个真正能给她幸福的人。” 说到这里,江昭阳轻轻吐出了两个字:“再见!” 话音未落,他毫不犹豫地按下了电话上的挂断键,仿佛是在与过去狠狠地划清界限。 电话那头的声音戛然而止,只留下嘟嘟的盲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响。 这一段感情,如同秋日里最后一片落叶,悄无声息地飘落在了江昭阳的心湖,激起一圈圈淡淡的涟漪。 是的,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江昭阳的心中五味杂陈,有释然,有遗憾,更有对未来的不确定。 他做好了扎根在这儿,守一辈子水库的准备。 江昭阳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杂念一扫而空。 他知道,从今以后,他的生活将围绕着这片水库展开,他将与它同呼吸、共命运。 江昭阳接下来与自己的父亲江景彰取得了联系。 他这才得知,原来父亲的归来并非因为一切问题会都已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而是因为找不到确切的证据,使得父亲的问题被暂时搁置,没有做出任何明确的结论。 换句话说,父亲虽然回到了家中,但他的“案子”却依然悬而未决,如同一把无形的利剑悬在头顶。 “事出有因,查无实据”,存疑! 那些整父亲的人,手段之高明、心思之缜密,让他不禁暗暗惊叹。 他们不仅成功地让父亲在一段时间内失去了自由。 更巧妙地让父亲即便归来,也依然背负着难以洗脱的“污点”。 如同一条无形的“尾巴”,如影随形。 什么时候能查清问题,洗清冤屈,还人清白? 不知道,等吧! 江昭阳又一次拨通了伍文娟的电话号码,指尖轻轻触碰着手机屏幕,心中五味杂陈。 电话那头,伍文娟的声音如同春风拂面般温柔地响起,带着一丝笑意:“你是来表示感谢的吗?” “是的。我真心感谢你为这件事付出的努力!” 说到这里,江昭阳话语又一转,“只是,我有一个疑问,不知道是否方便问。” “当然可以,有什么疑问尽管说。”电话那一边的伍文娟笑意盈盈。 “为什么没有给我父亲一个明确的结论呢?”江昭阳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解和急切。 他渴望得到一个清晰的答案,以解开这个困扰着他的谜团。 第42章 太突然了吧! “这个事出有因,查无实据能让人信服吗?” 伍文娟闻言,轻轻叹息了一声。 她那声音在电话线中穿梭,如同夜风中轻轻摇曳的竹叶,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无奈与苦涩。“这里面情况太复杂。” “我明白,但……”江昭阳欲言又止。 江昭阳知道伍文娟所言非虚,但心中的疑惑却如同野草般疯长,“这里面情况到底有多复杂?” “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伍文娟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着言辞。 她又加重语气重复了一次,“真的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她声音中带着几分沉重,“能争取到这一结果,我其实已经费了不少劲儿。” “否则,这案子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说不定还会一直悬而未决。” “什么意思?”江昭阳的心猛地一紧.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伍文娟话中的弦外之音。 “有人既不积极调查你父亲的案子,也不肯轻易放他出去。” 伍文娟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生怕被什么人听见,“你爸,很可能被人设局了。” “这背后的水,深得很。” 江昭阳叹息一下,与伍文娟道别一声,挂掉了电话。 他知道,有张超森那样老谋深算、根深蒂固的对手存在,父亲想要从目前的困境中翻身,无异于逆水行舟,难上加难。 而自己处分似乎已是板上钉钉,无可避免。 除非能有奇迹降临,让一切峰回路转。 但理智又告诉江昭阳,这样的希望太过于渺茫。 可是让他诧异的是,时间一天二天地过去了,预期的处分文件迟迟未见踪影。 他知道,即使自己不签字,也一样可以宣布处分决定的,也一样可以下文的。 只是,现在没有下文,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难道,是有人在背后默默运作,试图为他争取一线转机? 还是事情本身出现了什么意想不到的转折? 正当他陷入沉思,试图从蛛丝马迹中寻找答案时,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是夏蓓莉的来电。 她的声音透过听筒,语气平淡,公事公办,却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正式:“江昭阳,镇上刚刚接到了县委组织部的一个紧急通知。” 江昭阳倏地一紧。 他预感到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即将发生。 夏蓓莉继续道:“明天,县委组织部将派遣一个由三人组成的考察组,由陈琪珙副部长亲自带队,来我们镇考察并推荐一名副镇长的人选。” “现在要打电话通知所有镇机关在编公务员及事业编制人员再加上村支书来参加明天的会议,并投票。” 这个消息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江昭阳惊讶之余,更多的是困惑与不解。 “推荐一名副镇长?”江昭阳心头猛地一愣,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击中。 他整个人瞬间呆立在原地,思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 他问了一句,“这是要推荐何狄吗?” 然而,电话那头的夏蓓莉却只是简单地回应了一句:“不知道!” 她的语气中依旧带着那抹难以言喻的冷淡。 江昭阳心中暗自思量,难道自己只是去凑个热闹,投个票那么简单? 他再次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我就是去投票的吗?除此之外,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电话那一边的夏蓓莉显然对他的连环追问感到有些不悦。 她的声音透过听筒,听起来更加清冷了几分:“江昭阳,你不仅是去投票的,更是候选人之一。” “关于这次副镇长推荐的具体事宜,你到时候自然会明白。还想知道什么?” “什么?”江昭阳闻言,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中了一般,惊诧之情溢于言表。 “有这事?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这……这也太突然了吧!”他的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仿佛这一刻,整个世界都颠覆了他的认知。 “是的。” “候选人还有谁?” “何狄!”电话那头的夏蓓莉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显然对这个问题已经失去了耐心,“你还有没有完?” “问完了吗?问完我就挂电话了,我这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没有时间陪你闲聊!” “何狄?”江昭阳瞬间明白了,自己这是去陪衬的。 这样的事,确实有过一次,而且印象深刻。 一年前,有一次组织推荐一名到其他乡任职的副乡长。 因为江昭阳是985名牌大学毕业,又是选调生,出身干部家庭,处世为人低调内敛,还经常跑扶贫点,因此他的群众基础异常坚实。 当推荐结果在考察组及镇党委内部公布的那一刻。 所有人都震惊了——江昭阳的推荐票数竟然超过了那位原本内定的候选人唐杰。 这个结果不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也让组织上和当时的镇党委书记傅正亮感到措手不及。 他们的初衷本是力推唐杰上位。 未曾想江昭阳凭借自己的实力和群众的信任,推荐票竟然远远超出了内定的人选。 这个结果显然与上级的期望大相径庭,明显不符合上面的意图,事与愿违。 于是,那次推荐的结果作废,票数当然也没有向投票人员公布。 傅正亮发现江昭阳拥有着坚实的群众基础,尤其是在那些基层的一般干部和村干部中,他的得票数遥遥领先,几乎形成了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面对这样的形势,傅正亮马上调整策略,将原本广泛参与的推荐人员范围大幅缩小,仅限定在中层以上的干部之中。 试图通过这一改变来引导投票结果,使之更符合上级的意愿。 第二轮投票在紧张而微妙的氛围中拉开了序幕。 这一次,没有了基层干部的广泛参与,投票的结果也悄然发生了变化。 唐杰,这个原本在第一轮投票中并不突出的名字。 最终力压江昭阳,正式列为了副乡长的考察人选。 经过一番考察与审议,唐杰最终如愿以偿,当了副乡长。 事后,傅正亮特意找来了江昭阳。 第43章 你掂量吧! 傅正亮缓缓开口,道出了事情的真相:唐杰的当选,其实早已是上级内定的结果,任何试图改变这一决定的行为都是徒劳的。 他告诫江昭阳,如果不顺应上级的意图,那么后果将是无法想象的。 江昭阳当时对于未能立即获得提拔的事情,确实并未太过在意。 一年前的他,站在职场的门槛上,资历尚浅,勉强够得上提拔的资格线,这还多亏了选调生这一身份带来的优势。 他深知,在官场的棋盘上,每一步都需谨慎落子。 而且因为身世背景加上选调生耀眼的光环,今后他的提拔是板上钉钉的事。 在许多人眼中,他的未来提拔之路,就像是已经铺好了红毯,只待他稳步前行。 傅正亮私下里对他许下承诺。 下一次的提拔名单上,定会有他的名字。 这份承诺如同一剂强心针,让江昭阳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尽管那一次的晋升机会最终擦肩而过,但他并未因此气馁或心生任何不满。 虽然没有提拔,但是江昭阳也明白了一个道理。 上面内定的事情,无论怎么努力争取,都是徒劳无功的。 争也无益,领导有一千种方法让你落下马来。 那样会让你更难堪。 现在张超森一伙正得势,父亲的位子被何东来取代,如今只能赋闲在家,成了众人眼中的“待罪羔羊”。 这样的家庭变故,无疑给江昭阳当头一棒。 自己还能与何狄争副镇长的位子吗? 领导们总有办法,用各种难以捉摸的手段,让不符合他们心意的人悄然退场。 私下温和劝导的手段还算是最客气的了。 其他那些手段,或许当权领导的一个小小的暗示。 就能让你犯一个莫须有的错误,或者陷入一场精心设计的舆论风波。 总之,足以让一个雄心勃勃的干部一夜之间声名狼藉,从此在仕途上再无翻身之日。 而且最后只怕处分还会更严厉。 想到这里,江昭阳一口回绝,“与人做嫁衣,不去!” 电话那头的夏蓓莉似乎早已料到他的反应。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冷哼一声道:“去不去,那是你的事!” “我不过是按照上面的意思办事罢了。” 她的声音在电话线中显得有些模糊,却字字清晰地敲打着江昭阳的心扉。 “我只是负责通知到位!” “你掂量吧!”夏蓓莉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说完这句话,她毫不犹豫地“啪”地一声挂掉了电话,只留下电话线那头传来的忙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 江昭阳苦笑一声,那笑声里夹杂着无奈与自嘲。 从夏蓓莉那冷淡而疏离的态度中,他就像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他瞬间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在这次副镇长选拔的竞争中,恐怕连边缘角色都算不上。 充其量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陪衬罢了。 如果哪怕自己有一点儿可能,夏蓓莉这个一向擅长见风使舵、左右逢源的女人,绝不会用那样冷淡甚至略带轻蔑的语气对待他。 她应该会像之前一样,嘴巴甜得像涂了蜜。 夏蓓莉这个墙头草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态度。 江昭阳摇了摇头,放下了电话。 倏地,口袋里的手机又不合时宜地振动起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条件反射般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这次来电的,竟然是白薇。 “喂,是白薇吗?”江昭阳接起电话,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主任,明天单位要举行民主推荐会,提拔一名副镇长,你接到通知了吗?” 白薇的声音听起来既直接又干脆,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江昭阳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自嘲,道:“别叫主任了,那已经是过去式了。” “现在的我,不过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守水库人员罢了。” 白薇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坚持:“我可没亲眼见到那份免掉你党政办主任职务的正式文件,所以啊,按照规矩,还是得叫你主任。” 江昭阳的脸上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他略显尴尬地解释道:“其实,那个主任的位置,我一直是代理的。” “上头从来就没正式下过任命书,又怎么会有免除的文件呢?” “这不过是场临时性的职责接力罢了。” “领导说是就是,说不是就不是。” 白薇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 她毫不客气地说:“行了行了,咱们就别在这些虚名上绕圈子了。” “说实在的,那个党政办主任的位子,说到底也不过是个科员级别的头衔。” “说到底,还是个小角色,算不上什么台面上的人物。” 话题一转,白薇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还是言归正传吧,你接到那个特别通知了吗?” “是的,刚才夏蓓莉通知了我。”江昭阳如实回答,心里暗自揣测白薇此时来电的用意。 白薇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显得异常清晰而直接:“那你准备一下,过来吧?” 这句话虽然简短,却似乎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深意,让江昭阳不禁陷入了沉思。 “真的不想去,”江昭阳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自嘲,“这次虽然勉强将我纳入了候选人名单之内,但明摆着是忽悠人的。” “不过是让我去做个陪衬,凑个数罢了。” 电话那头的白薇似乎早已料到江昭阳会这么说。 她耐心地解释道:“这次选拔的要求可是明明白白的,30岁以下,至少2年的工作经历,必须是党员,还得是全日制本科学历,这些条件可不含糊。” “是啊,条件摆在那里,一目了然。”江昭阳苦笑着回应,“可这样一来,在全镇干部里一筛选,符合条件的不就只有我和何狄两个人吗?” “这不是量身定做吗?” “正因为如此,你才更要来呀!” 白薇的语气中带着几分鼓励,“我知道,你心里可能没底,觉得自己的胜算不大。” “但你想想,既然机会就这么明晃晃地摆在眼前,为什么不去尝试一下呢?” 第44章 给自己一个交代 “哪怕只是为了证明给自己看,证明你并非完全被人忽视,也是有价值的,对吧?” 江昭阳被她这番话说得心里有些动摇。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你说得也有道理,可我还是觉得……” “别可是了,”白薇打断了江昭阳的话,语气中带着几分俏皮,“你就当是来陪陪我嘛,顺便也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再说了,我可是真心希望明天投票的时候能把主任你推荐上去呢,这样一来,你以后就能罩着我了,不是吗?” 说到这里,白薇在电话里忍不住莞尔一笑。 那笑声清脆悦耳,仿佛带着无限的希望和期待。 江昭阳也被她感染得心情好了许多,心中的犹豫和不安渐渐消散。 “好吧,”江昭阳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中的犹豫与不安一并吐出,“那我就去试试,不管结果如何,就当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江昭阳放下电话,手指轻轻摩挲着冰冷的桌面,心中五味杂陈。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在这个镇上,认为自己还有希望能被投票推荐上去,能担任副镇长的,恐怕也就只有白薇一个人了吧。 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江昭阳早已体会得淋漓尽致。 如今的他,似乎已经成了镇上干部们眼中的“烫手山芋”,他们对自己唯恐避之不及,生怕被牵连进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中。 有的人还落井下石,处处给自己难堪,冷嘲热讽的,他们还会投自己的票? 而那些或许心中还对他抱有一丝好感的人,即使想投自己的票也不敢,林维泉盯着的呢。 尽管江昭阳心里明镜似的,清楚自己的资历和条件在这场干部推荐的竞争中并不占优势。 他几乎可以断定自己不会被推荐上去。 但他还是不愿让白薇感受到一丝一毫的失落或担忧。 于是,他故作轻松地笑道:“嘿,白薇,万一我这匹黑马真被意外地推上了那个位置,我以后一定关照你,保证让你在单位里称心如意,怎么样?” 电话那头的白薇闻言,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她似乎也被这份突如其来的乐观所感染:“哈哈,主任,你这话说得我可就当真了啊!” “那就一言为定,等你成了我的大boss,可别忘了我这个小喽啰哦!” “一言为定,白薇,到时候别说小喽啰了,你就是我的左膀右臂,咱们一起打拼江山!” 江昭阳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玩笑,却也藏着一份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尽管他知道这承诺实现的几率微乎其微。 白薇道:“好了,不多说了,我要忙事了。” 江昭阳道:“好,你去吧。” 挂断电话后,江昭阳自嘲地摇了摇头。 心中那份不切实际的幻想很快就被现实的冷水浇灭。 他明白,自己在这次的推荐中,不过是又一次的陪跑罢了。 这天晚上,当江昭阳正准备结束一天的忙碌,好好休息时。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屏幕上显示的是柳雯的名字。 “喂,柳雯,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江昭阳接通电话,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 “江昭阳,你们镇上明天不是要推荐干部了吗?” “你似乎是候选人,你……自己知道吗?”柳雯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惊讶和不解。 江昭阳轻轻皱起眉头,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与不解,缓缓说道:“听说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你是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这个消息的呢?” 他显然对信息的快速传播感到意外。 柳雯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眼神中闪烁着几分得意之色,回答道:“是我爸爸告诉我的,说是从何狄那里听来的。” “何狄他信心满满地说,明天的民主推荐副镇长,百分之九十九就是他当选无疑了。” 江昭阳听后,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波澜。 他暗暗思量,这何狄可真是够猖狂的,民主推荐的大幕还未正式拉开,他就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胜券在握的赢家! 这份自大与嚣张,让江昭阳感到十分恶心。 在江昭阳看来,真正的领导者应该具备谦逊、务实、勇于担当的品质。 而不是像何狄这样,只会夸夸其谈、自我吹嘘。 于是,江昭阳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缓缓说道:“何狄这家伙真是太乐观了。” “他以为林维泉权力在手,天下他何狄就有呢。民主推荐的结果还没出来呢,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柳雯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责备,仿佛是在为一段无法挽回的关系做最后的努力,她不悦道:“你啊,就是高高在上,看不起别人。” “江昭阳,你若是能像何狄那样,多花些心思在与领导的相处上,懂得如何为自己的未来铺路,多一分算计,少一分天真,或许,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至于恶化到今天这个地步。” “你总是这样,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却忽略了职场上的那些潜规则,那些看似不起眼实则至关重要的人际交往。” 江昭阳听了,心中的怒气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点燃。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但话语间仍难掩不满:“你说何狄比我有前途,那就有前途吧,我不与你争。” “我们现在只是普通朋友关系,偶尔点头之交罢了。” “至于你说的那些,对我来说,与其花费时间去迎合、去算计,我更愿意把精力放在提升自己的专业能力上。” “至于我们的关系,走到今天这一步,责任并不全在我。” “如果你总是拿我和别人比较,用这样的方式来衡量我们的价值,那我觉得,你别打电话给我为好。” 说完,江昭阳毫不犹豫想按下了挂断键,电话那头传来了“嘟嘟”的忙音,像是对这段关系最后的告别。 这是柳雯首先挂了。 他知道,这次通话之后,他们之间的距离,真的再也无法拉近了。 次日一早,天空刚泛起鱼肚白。 江昭阳便骑上自己的摩托车踏上了前往镇上的路途。 他的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几乎不易察觉的微笑。 那笑容里藏着几分自嘲,几分释然。 第45章 失控的会场 江昭阳心里清楚,这次所谓的推荐会。 对他而言,不过是一场例行公事,被推荐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因此,他是抱着一种近乎于旁观者的心态前来的,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只是生活中小小的一个插曲。 会议室里,早已是人头攒动,黑压压的一片,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而又期待的气息。 每个人都正襟危坐。 在这样的氛围中,江昭阳显得格外不同。 江昭阳缓缓穿过人群,最终在会议室里找了一个相对偏僻且不易被人注意的角落坐下。 时间悄然流逝,转眼间,时针指向了上午九点钟。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引擎声打破了会议室内的宁静。 一辆黑色的轿车如同脱缰之马,从远方疾驰而来,扬起一片尘土。 轿车在镇政府办公楼前稳稳停下,戛然而止,留下一串余音未了的回响。 车门缓缓打开,一位身着正装、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走了下来,这人是县委组织部副部长陈琪珙。 紧随其后的是两位工作人员。 一行三人,气势不凡。 看到这一幕,镇党委书记林维泉、镇纪委书记童立贯和组织委员董先连忙迎了上去,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 他们先是与陈琪珙副部长及二位工作人员握手寒暄。 然后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陈琪珙及二位工作人员步入会议室。 到了会场,陈琪珙被迎上主席台。 主席台上就座的是陈琪珙与林维泉。 其他镇委镇政府班子成员,以及陈琪珙特意带来的两位工作人员,安排坐在了会议室的第一排。 班子成员的脸上或带着严肃,或含着期待,显然对即将召开的会议十分重视。 陈琪珙带来的两人,一位戴着眼镜、显得颇为儒雅是一位科长。 另一位身着笔挺西装的则是组织干事。 两人不时低声交谈。 紧接着则是镇上的中层干部,他们挨个儿坐在后面。 有的干部手里还拿着笔记本,准备随时记录会议要点。 有的则闭目养神,整个会场虽然人声鼎沸,但又不失秩序井然。 党政办主任何狄站在会场中央。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确保没有遗漏。 他微笑着,但官气十足:“大家轻声点,还没有找到座位的同志,请赶紧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下吧。” “我们争取让领导早点开始会议,也好早点结束,让大家都能早点回去休息。” 话音刚落,就有几个人开始阿谀奉承起来:“何主任,您这阵子可是春风得意啊,是不是又要高升了?” 何狄闻言,脸上更是笑开了花。 但他还是“谦虚”地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会议结束后,我请你们大家客啊!” 毫无疑问,何狄这么做,意在拉拢这些有投票权的干部们。 而在这种场合下,江昭阳的表现就显得中规中矩,既不张扬也不低调,仿佛与周围的喧嚣格格不入。 没想到,何狄一眼就捕捉到了坐在角落里的江昭阳。 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然后径直朝江昭阳走来,那步伐中带着几分故意的傲慢。 何狄走到近前,他毫不客气地开了口:“江昭阳,你坐最后一排去。” 江昭阳冷不丁听到这声音,心里不由得一阵翻腾,仿佛吃了只苍蝇般难受。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中透露出不加掩饰的冷漠。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为什么?我的位子不是已经够偏了吗?” “难道这还不够远离你的视线?” 何狄闻言,嘴角的笑意更甚,眼神中满是轻蔑与不屑:“哟,你还不明白吗?” “你们水库来的,历来都是坐在会议室的最后面。” “这是规矩,怎么,你还想搞特殊化?” 何狄以一种近乎挑衅的姿态,指向会议室后方那简陋的板凳。“你没有椅子坐,坐后面的板凳上。” 这句话如同冬日里的一盆冷水,突如其来地浇在了江昭阳的心头。 让他原本因参会而怀揣的一丝期待瞬间化为乌有。 江昭阳心里一阵恼怒,自己来开会这个家伙还挑刺。 江昭阳眉头紧锁,目光中闪烁着不解与愤怒。 江昭阳腾地站了起来,“何狄,你欺人太甚!” “我守水库就非得坐在后面?低人一等?这是谁家的规矩?” 江昭阳心里的恼怒如同被点燃的干柴,熊熊燃烧起来。 他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 但理智告诉他,现在不能失控。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他然后冷冷地看了何狄一眼:“何狄,你记住,一个人的价值不是由座位的位置来决定的。” “今天你让我坐板凳,明天或许我就能坐在你无法企及的位置。” 说完,江昭阳不再理会何狄,转身走向会议室的最后面。 那里,几条孤零零的板凳排列着。 江昭阳走到后面,坐在最后的一条板凳上。 何狄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是吗?咸鱼也能翻身?” 然而,会议室内开始骚动不安,气氛有些诡异。 何狄的话激起了更大的波澜。 其他几位已被指定坐在板凳上的镇干部,皆是上了年纪。 他们心里也很不痛快。 看到何狄这样狗眼看人低,心中自然愤愤不平。 他们可没有江昭阳这样逆来顺受,火气腾地蹿了出来。 终于,有一位老干部再也按捺不住,猛地站起身,声音因激动而略显颤抖:“这样的会,还有什么意义?” 他的声音在会议室内回荡,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对,我们走,让哪些有椅子座位的人开!” 另一位干部也站了起来,眼神中闪烁着决绝与不满。 “谁稀罕坐冷板凳参加这种推荐会!” 会场最后面突然间骚动起来,仿佛一阵无形的风掠过。 紧接着,好几个人几乎同时站了起来。 他们的动作中带着几分急切与不满,脚步匆匆地朝着门口方向移动。 那架势,就像是即将散场的观众,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这个沉闷的空间。 这一幕,无疑给原本就略显紧张的氛围又添上了一抹不安的色彩。 台上,林维泉的目光瞬间捕捉到了这一连串的异动。 第46章 情况有所不同 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眉头紧锁,仿佛能拧出水来。 作为此次会议的主持人,他深知此刻的混乱意味着什么。 但面对这样的局面,他心中虽有千般不满,万般无奈,却也深知直接制止并非上策。 毕竟,强硬的手段只会让事态进一步恶化。 他心里大骂何狄,这小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陈琪珙注意到了下面发生了骚动不安。 与此同时,陈琪珙也敏锐地察觉到了林维泉不自然的神态。 他微微侧头,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林维泉。 陈琪珙的脸上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林书记,咱们今天召集大家来,是为了进行一场公平公正的投票,而不是来比谁先谁后,谁坐哪里更重要的。” “按先来后到入座就是了,排什么位?讲究这些虚礼,真的有必要吗?” 陈琪珙的话,如同一记重锤,敲在了林维泉的心上。 他深知,陈琪珙的这番话,不仅是对当前局面的直接批评。 更是对自己领导能力的间接质疑。 林维泉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他知道,此刻的自己,必须站出来,用实际行动来挽回局面。 否则,这场投票恐怕就要砸锅了。 林维泉对着话筒道:“大家不要吵闹了,县委组织部领导在呢,要有点儿素质。” “今天的会议很重要,请大家随意找个附近的位置坐下,只要有空位就可坐下来。” “坐位只分前后,没有谁的位子是固定的,都坐下来。” 后面的人这才纷纷坐下。 组织委员董先来到了江昭阳面前,说:“江昭阳,你去坐第一排领导后面。” 江昭阳闻言,不由得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为什么?” 他不明白董先为何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安排。 他环顾四周,发现其他同事都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唯独自己被特别安排,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好奇与不解。 “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董先微笑着,但那笑容里似乎藏着几分神秘与深意。 他并没有进一步解释原因,只是轻轻拍了拍江昭阳的肩膀,示意他照做。 江昭阳只好站了起来,来到第二排的一个空位上,这个位子紧挨着何狄。 江昭阳朝旁边何狄瞧了一眼,转身走到自己面前的位置,坐下了。 何狄正低头翻看着手机,似乎并未察觉到江昭阳的到来。 何狄在江昭阳坐下的那一刻,终于抬起了头。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转为不满和愤怒。 他瞪了江昭阳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最终还是忍住了,显得既无奈又憋屈。 他知道,在这个场合下,任何冲突都只会让自己显得不够成熟稳重。 对即将到来的晋升机会不利。 于是,他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佯作不在意。 但是,何狄心里想,今天这场推荐会,只要我能顺利过关,晋升的阶梯就摆在我的眼前。 一旦我踏上了那个位置,成了领导,嘿嘿,江昭阳,你小子给我等着瞧! 到时候,权力和地位都将掌握在我的手中。 我有的是办法和手段来对付你,整得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哼!你等着!你更倒霉的日子就要来了! 看到大家都陆陆续续地坐了下来,现场秩序渐渐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偶尔低头接耳的交谈声音。 林维泉目光扫视全场。 他清了清嗓子,便开腔了:“好了,各位同志,大家都已经到齐了,很高兴看到大家如此积极地参与今天的会议。” “现在,我正式向大家说明一下今天会议的主题,那就是进行我们镇的副职干部民主推荐活动。” “这不仅仅是一个程序,更是我们每一位干部表达意见、参与决策的重要机会。” “按照我们镇上以往的做法,民主推荐这一环节通常只邀请中层以上的干部来参加,以确保决策的高效与集中。” “但这一次,情况有所不同。”说到这里,林维泉故意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观察大家的反应。 果然,台下有人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这次,应县委组织部的明确要求,并且我们镇党委经过慎重考虑后也完全同意,决定在今年的民主推荐中进一步扩大民主的范围。”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庄重与期待,“也就是说,我们将参加会议的人员范围扩大到了全体机关事业单位的干部,以及各村的村支书。” “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让我们的声音更加多元,让我们的决策更加贴近群众,更加科学合理。” 台下的听众们开始交头接耳。 显然对这一变化感到有些惊讶不已。 林维泉满意地点点头。 他继续说道:“接下来,那就是请县委组织部副部长陈琪珙同志为大家做详细的推荐说明。” “陈部长不仅工作经验丰富,对干部选拔任用有着独到的见解,更是我们镇发展的重要支持者。” “我相信,通过他的讲解,大家会对今天的民主推荐有更深刻的理解。” “现在,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陈琪珙副部长!” 随着林维泉那沉稳而有力的话语缓缓落下。 会议室内的空气仿佛被轻轻搅动,随后,一阵掌声稀稀落落地响起。 这掌声虽如约而至,却缺乏应有的热烈与激情。 如同秋日午后的一片枯叶,轻轻飘落,没有激起太多的涟漪。 显然,对于这次民主推荐会议,大多数人心中并未燃起真正的热情之火。 或许是因为类似的场合已屡见不鲜,又或许是对结果早已心知肚明。 然而,在这略显冷淡的氛围中。 林维泉、董先、何狄三人的表现却显得格外不同。 林维泉的鼓掌,带着几分客套与尊重。 他的掌声,虽不热烈,却透露出一种恰到好处的分寸感。 仿佛是在给陈琪珙一个无声的支持。 董先则因为是镇党委的组织委员,他的鼓掌几乎成了一种习惯,一种对会议流程的严格遵循。 至于何狄,他的鼓掌则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兴奋与期待。 何狄不知疲倦地用力地拍着手掌。 第47章 推荐人选 这次民主推荐,对他来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个能够让自己在官场上青云直上的绝佳契机。 他相信,只要自己能够在这场推荐中脱颖而出,那么,未来的仕途必将一片光明。 陈琪珙手持精心准备的稿纸,缓缓抬起头,扫视了一圈会场。 他的开场白声音清晰而富有磁性:“同志们,大家好!” “今天,我们聚集在这里,共同参与一项至关重要的工作——民主推荐。” “这不仅是对我们每一位同志政治素养和责任感的考验,更是干部培养使用链条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民主推荐,它如同一座桥梁,连接着组织的信任与个人的才华,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在此,我首先要代表组织,向大家在百忙之中抽出宝贵时间,积极参与和支持这次民主推荐工作,表示最诚挚的感谢和深深的敬意。” 稍作停顿,陈琪珙继续深入说明:“此次我们民主推荐的目标岗位是副镇长,这一决定并非临时动议。” “而是源于省委组织部对乡镇一级领导班子建设的高度重视和长远规划。” “随着新时代的到来,乡村振兴战略的深入实施,乡镇作为最基层的行政单元,其领导班子的配备直接关系到国家政策能否有效落地,关系到人民群众的福祉能否切实提升。”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接着说道:“因此,省委组织部对乡镇副职人选提出了明确要求,旨在选拔一批既有理论素养,又有实践经验,更怀揣着服务基层热情的青年才俊。” “具体来说,我们此次推荐的对象需满足以下条件:首先,必须是党员,必须有正规大学全日制本科毕业文凭,这确保了候选人的知识储备和理论水平。” “其次,需在基层一线工作至少两年以上,这不仅是对实践能力的考验,更是对服务意识的磨砺。” “再者,年龄需在三十岁以下,这代表着活力与潜力,预示着他们能在未来的工作中持续发光发热。” “我们希望通过这样的选拔,不仅给予那些符合条件的青年党员干部应有的待遇和平台,也让他们感受到组织的关怀与认可。” “更希望通过树立这样的典型,激励更多的大学毕业生,特别是那些怀揣梦想、勇于担当的年轻人,能够义无反顾地扎根基层。” “将个人的理想融入到国家的发展大局之中,用青春和智慧书写属于这个时代的辉煌篇章。” “县委魏书记刚一到来就对此做了详尽的安排部署。” “指示要尽快落实省委组织部的通知,将优秀的人才提拔到领导岗位。” 江昭阳双手轻轻交叠置于膝盖之上,心却早已飞到了会议之外。 他微微皱眉,不时地调整着坐姿,显露出内心的不耐烦。 会议的内容似乎与他并无直接关联,他希望这个会议早点结束。 环顾四周,江昭阳注意到,不仅仅是自己,会议室里还有许多人的脸上也写满了无聊与不耐。 他们的眼神空洞,偶尔交头接耳,似乎在私下里交流着对会议内容的不感兴趣。 在他们看来这不过做的是官样文章而已。 然而,何狄却是一脸的期待,眼神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欲望之光。 昨天晚上,林维泉就对他说过了,这次推荐一位副镇长,他是符合组织意图的。 为此,何狄心里满怀希望。 何狄坐在椅子上,双手不自觉地交叠在一起,指尖轻轻摩挲,内心的激动难以言表。 陈琪珙继续道:“关于副镇长的人选,我们县委组织部已经对照了所有的条件,进行了详细的摸底调查。” “琉璃镇符合条件的干部,只有两位——何狄同志与江昭阳同志。” 陈琪珙接着说:“因此,副镇长的人选将在你们两人中产生。” “无论谁落选,我都希望你能够继续保持积极向上的态度,以大局为重,继续为琉璃镇的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 林维泉前段时间为何狄提拔的事情可谓是费尽了心思。 他深知,提拔一个人,实力不一定要有,但是人脉和机遇绝对要有。 于是,他跑了县委组织部。 他向组织部长蒋珂文详细汇报了何狄的工作表现、个人能力和对未来的贡献潜力。 蒋珂文随即答应会给予认真考虑。 然而,他知道,仅凭组织部的考虑还远远不够。 于是,他又马不停蹄地与何东来见了面,让其去向县长沟通一下,为何狄的提拔再加一把劲。 何东来听后,拍着胸脯保证说:“没有问题,张县长对何狄一直都很看好,肯定会无条件支持的。” 接下来的两天里,林维泉虽然没能见到新上任的县委书记的面,但他与县上的相关领导进行了深入的交流。 他让他们在合适的时候多向新书记引荐一下何狄,让新书记对何狄有个印象。 昨天,当林维泉接到通知说组织部今天要召开推荐干部大会时,他马上认为这是自己前段时间努力活动的结果。 当他得知推荐的岗位是副镇长时。 他的眼睛不禁一亮,这与他之前去县委组织部提出的岗位完全一致。 然而,让林维泉倍感震惊与不解的是,候选人名单上竟然还有另一个名字。 他心中涌动着难以置信的波澜——这另一人,竟然是江昭阳。 一个与他心中预设的候选人大相径庭的名字! “江昭阳?这小子怎么会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份推荐名单之上?” 林维泉喃喃自语,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与错愕。 当然,他最终自然而然地理解为江昭阳在这场棋局中不过是个陪衬的角色。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经浮现,便如同生根发芽般难以撼动。 因为在县长张超森面前,何东来说话是管用的。 他的话语权无人能及。 在这个权力更迭频繁的时代,新任书记初来乍到,对地方的复杂人事关系尚需时日去熟悉和掌握。 因此,在县委书记的眼中,江昭阳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名字。 一个不可能在她心中留下任何印象的存在。 第48章 无记名投票 江昭阳更不可能是她要提拔的对象。 只要稍作干预,江昭阳的名字很快就会从这份名单上消失。 于是,昨天晚上,他迫不及待地拨通了陈琪珙的电话,言辞恳切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强烈要求去掉江昭阳的候选人资格。 然而,陈琪珙的回答却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既没有直接拒绝,也没有爽快答应,只是含糊其辞地说需要请示领导后再做决定。 这让林维泉心中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但他仍然安慰自己,毕竟在县长张超森和何东来的影响下,江昭阳的名字被剔除不是问题。 没有想到今天江昭阳还在候选人名单里。 凡事就怕万一。 这个念头在林维泉的脑海中盘旋不去。 他望着台上稳坐钓鱼台的陈琪珙,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阵不安的涟漪。 他忍不住在陈琪珙耳边低语道:“陈部长,这个推荐条件我看有些问题的啊!” “现在候选人有两位啊,万一何狄出了意外呢?得票数要少于江昭阳呢?” “万一……鸡飞蛋打呢?” 林维泉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陈琪珙打断了。“没有问题,民主还有集中。” “在这次选举中,我们既要尊重群众的意见,也要发挥组织的作用。” “只要何狄能得到过半数的支持,那就说明他具备了担任这一职务的资格和能力。” 随后,陈琪珙站起身来,他对第一排的两位县委组织部的工作人员道:“现在可以将已准备好了的推荐票发放了。” “请大家按照程序进行投票,确保选举的公正性和透明度。” 工作人员迅速行动起来,将一张张推荐票分发到每位参会人员的手中。 陈琪珙则再次强调:“大家拿到推荐票之后,请不要署名。” “这是无记名投票,目的是让大家能够真实、客观地表达自己的意愿。” “这里面有两个候选人的名字,”陈琪珙站在讲台上,手里拿着一张推荐表的样本,目光扫视着台下坐着的镇干部们,声音清晰而坚定,“同意的,可以在其中一个名下打一个勾。” “请注意,只能选择一个,不能两个都勾选,否则你的投票将视为无效!”他特意停顿了一下,确保每个人都听清楚了这一点。 “还有,”他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严肃,“千万不能打圈圈或者做其他标记来表示选择,那样的投票同样是无效的。” “我们需要的是明确、无误的勾选。” “最后,”陈琪珙再次强调了重要的一点,“请大家务必看清楚,深思熟虑后再慎重勾选。” “这不仅是对候选人负责,也是对我们整个镇的未来负责。” 尽管陈琪珙已经反复强调了填表的要求和注意事项。 但显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把这些话放在心上。 有人拿起笔,匆匆扫了一眼候选人的名字,然后就毫不犹豫地在一个名字下画了一个勾。 有的人则显得犹豫不决,眉头紧锁,仿佛在权衡着两个候选人的优劣。 还有的人甚至还沿用过去的圈选模式,投了废票。 有的干脆投了弃权票,不勾选任何人。 但更多的人则是直接忽略了陈琪珙的叮嘱。 他们急不可耐烦地背着人就自己先悄悄地勾选好了,然后迅速将表格折起来,不让人看,坐等着投票的那一刻到来。 林维泉坐在主席台上,眉头紧锁,目光不时地扫过正在台上激情洋溢地讲解着推荐流程与标准的县委组织部副部长陈琪珙。 今天的这次民主推荐会,对他来说,充满了无奈与不满。 他原本以为,凭借自己作为镇党委书记的身份能够在这次推荐中起到更为主导的作用。 至少能为自己看好的人选争取到更多的支持。 然而,现实却远非他所愿。 但是他不敢说什么,尽管腹诽。 一旦程序启动,任何试图打断或影响这一过程的行为,都将被视为对组织纪律的严重挑战。 即便是他这样的镇党委书记,也难以逃脱责任的追究。 林维泉的目光仿佛被牢牢锁定在选票上的某一处。 对江昭阳的名字,他连一丝多余的余光都未曾给予。 林维泉那双握着笔的手,不自觉地轻轻颤抖,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内心深处某种复杂的情绪在翻涌。 林维泉深吸一口气。 随后,他的钢笔笔尖毫不犹豫地落下,在“何狄”这个名字下方,用力地勾了一下。 董先是组织委员,当然知道其中的玄机,无需多言,他同样提笔,在选票上勾选了“何狄”。 在场最郁闷的,最为失落与不解的,莫过于何狄本人。 他原本以为,今天的民主推荐会是一场没有悬念的“加冕仪式”,是对他付出的肯定。 因为昨天晚上林维泉打了电话,要求剔除江昭阳的名字,一个镇党委书记搞定这事应该是毫无疑问的。 却未曾料到,县委组织部的推荐说明如同一道晴天霹雳,江昭阳的名字赫然还在候选人名单之中,纹丝不动。 何狄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心中的自信与期待瞬间被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所取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己父亲的沟通与县长的话都没有起作用? 昨天晚上,组织委员董先还跟自己说,这副镇长的位子非他莫属。 然而,世事难料。 还是闹出了这样一出“幺蛾子”。 何狄的心也随之一沉,如同被一块巨石压住,难以呼吸。 尽管心中怅然若失,但何狄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他拿起笔,目光望向那张推荐表。 在“推荐人选”一栏中,他毫不犹豫地勾上了自己的名字——“何狄”。 最为震惊的,莫过于江昭阳本人。 恍如做梦,自己怎么真的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忽然变成了这次被郑重推荐的领导干部人选之一? 这个消息如同平地起惊雷。 让江昭阳本人也陷入了深深的不可置信之中。 会议室内,陈琪珙那温和而有力的声音响起,“好了,我看大家也填得差不多了。” “接下来,请大家按照顺序,鱼贯而行,将手中的推荐票慎重地投入到设在主席台下的那个庄严的投票箱里。” 第49章 胜利了一半 前面的班子成员一个个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拿着折叠的推荐表开始投票。 后面的干部们也陆续拿起手中拿着折叠的推荐表,一个个从座位上站起,排着队准备投票。 江昭阳静静地坐着,他的票还没写呢。 他的目光不时地掠过手中的那一张推荐表,心中五味杂陈。 总共就两个候选人,难道推荐何狄? 当然不可能,他不配! 难道自己推荐自己吗? 这个念头刚一闪现,他的脸颊就不自觉地泛红。 这毕竟不同于一般的自我推荐,这不是明摆着的毛遂自荐要官吗? 想到这里,江昭阳的心中不免涌起一阵羞涩和不安。 本来他还有一种选择,可以投弃权票。 然而,现在的情况已经与往日大不相同了。 回想起这段时间的经历,江昭阳的心情变得异常沉重。 他碰到了柳雯的父母,那两位势利眼总是用挑剔的目光审视着他,仿佛他已配不上他们的宝贝女儿。 而柳雯自己,也似乎对他越来越不满意,那种疏离感让他心冷。 更令他气愤的是,何狄总是在背后使坏。 还有林维泉,要让他一辈子都呆在那个偏远的水库,永无出头之日。 这一连串的打击让江昭阳深刻意识到,他太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够让他摆脱这种尴尬和困境的机会了! 而这个机会,或许现在就摆在他的面前——这张小小的选票,或许就是他翻身的唯一希望。 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少,微乎其微。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江昭阳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提起钢笔,手微微有些颤抖,但在“江昭阳”名字下的空格中,他坚定地打了一个勾! 他心道,我不藏着掖着了,心里那股子念头再也憋不住——我就是想当领导! 这不仅仅是个人的野心,更是一种深沉的责任感在驱使。 能当领导,就意味着我能站在更高的平台上,不仅有能力解决自己面临的种种难题,更能伸出援手,为那些在我身边努力奋斗、或许正陷入困境的人们带去希望与改变。 更重要的是,我可以利用手中的权力,实实在在地为人民服务,推动社会向更加公正、和谐的方向发展。 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为何我不全力以赴搏这一把? 这不仅是对自我价值的实现,更是对社会责任的担当。 于是,他郑重其事地在推荐表上自己的名字下面,重重地勾了一下。 勾好后,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朝主席台下的投票箱走去。 组织委员董先恰好站在一旁,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仿佛对江昭阳此举早有预料。 他意味深长地问道:“勾选好了?” 江昭阳微微一笑,故意将手中的推荐表轻轻一晃,那张纸未经折叠,上面的勾迹清晰可见。 他故意让董先看到自己名字下面的那一行勾迹,却并未直接点破:“谢谢领导关心,我勾选好了。” 董先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惊讶,也有欣赏,或许还有那么一丝丝对江昭阳勇气的认可。 所有参加投票的人按照陈琪珙的要求,缓缓走到主席台前,手中紧握着那张折得整整齐齐的推荐票,郑重其事地将它一一投入到那醒目的票箱里。 江昭阳也不例外,他站在队伍之中,面容平静如水。 他轻轻地将自己的推荐票投入票箱。 投完票的人们又回到了会议室。 这些人或坐或站,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着,但话题无一不围绕着这次投票。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显然,他们还在焦急地等待着工作人员唱票,并宣布投票的最终结果。 陈琪珙站在主席台上,目光扫过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他看到了那份期待。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宣布道:“经过大家的共同努力,所有的工作流程至此就算圆满完成了。” “这次推荐会议,在大家的积极参与和公正投票下,也顺利落下帷幕。” “感谢大家的积极参与和公正投票。” “大家可以散会离开了。”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大家有些怏怏。 不当场验票数,唱票,这种情况也是常有的事,他们开始陆续离开。 而江昭阳,也在人群中缓缓走出。 江昭阳缓缓步出会议室,大门在身后缓缓合上,仿佛也将会议室内紧张而微妙的氛围一同隔绝开来。 那是因为会议室的工作人员要开始计票了。 江昭阳穿过长长的走廊,每一步都似乎在丈量着自己在镇上人心中的分量。 下到主楼的大门口,阳光从门廊的缝隙中洒落,斑驳地照在他的脸上,却也映照出了周围人各异的神色。 有的人刻意与他保持着距离,眼神中闪烁着几分避讳与揣测,仿佛江昭阳一夜之间成了不可捉摸的谜。 有的人则大胆地朝他点头微笑,那笑容里既有鼓励也有试探,似乎在无声地询问:“这次,你会是我们心中的那个人吗?” 正当江昭阳准备跨出大门时。 “主任,主任!”一个清脆而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如同夏日里的一阵凉风,瞬间吹散了他心头的些许阴霾。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了正快步走来的白薇身上。 江昭阳转过身来笑笑道:“有什么事呀?” 此刻白薇脸上挂着一抹真诚的笑容。 她走近了,轻声问道:“主任,晚上有没有空吃个晚饭?” “庆祝一下,你能来参加这个会议就已胜利了一半。” “难道……”江昭阳心中暗自思量,难道她真的认为自己能在今天的选举中脱颖而出? 江昭阳摇了摇头,试图将这份突如其来的自信从脑海中驱散。 虽然自己确实符合竞选的条件,是候选人之一,但人心难测,投票的结果往往比想象中更加扑朔迷离。 江昭阳深知,在这场民主推荐的较量中,得票数的多少直接关系到他能否进入下一步的考察名单,乃至最终能否获得提拔的机会。 得票数一旦过低,甚至没有过半的话,就如同被无形的门槛阻挡在外,连被审视和考虑的资格都会被剥夺。 更谈不上会被提拔。 第50章 反客为主 在得票结果上,江昭阳的心中真的如同被一块巨石压着,沉甸甸的,没有丝毫的信心。 他深知,这次的民主推荐对他而言虽然至关重要,但同时又充满了不确定性。 不,理智告诉他,应当说基本上没有戏。 自己投自己,不过是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而已。 他暗自思量,这个饭局,无论如何是不能去参加的。 万一自己最终没有被推荐上,却又接受了别人的宴请。 那无疑会成为整个镇机关乃至更大范围内的一个笑柄,那种尴尬和羞愧,是他所无法承受的。 江昭阳苦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无奈与自嘲。 他连忙摆手,动作中带着一丝急切,仿佛想要尽快驱散这空气中弥漫的微妙气氛:“我早说过了,白薇,你真的不要叫我主任,这个称呼我现在听起来真是愧不敢当啊。” “我现在的身份,充其量也就是个守水库的一般干部,不,甚至可以说,连一般干部都算不上,不过是个布衣百姓,平平无奇罢了。” 江昭阳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自嘲,却也透露出他对现状的坦然接受。 然而,白薇闻言,却没有像往常那样被他的谦虚逗笑,反而收敛了笑容。 她神色变得认真起来,煞有介事地说道:“主任,你这话我可真的不能认同。” “虽然你现在确实不在党政办的那个位置上了,但你以前在那里的时候,不就是主任吗?” “你的能力和贡献,大家心里都是有数的,我不会因为你离开了那个岗位就忘记了。” “而且,这次的民主推荐,我可是亲眼看到周围有不少人在你的名字下打了勾呢。” “这说明你的影响力还在,你的能力也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说不定经过一番激烈的角逐,你真的就能再次当上领导,甚至走得更远呢!”白薇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期待,仿佛已经看到了江昭阳未来可能的辉煌。 说到这里,白薇忍不住开起了玩笑:“到时候,我请你吃饭,可不一定能请到呢。” “那时候,想要和你共进晚餐的人怕是要排起长队了。” 江昭阳不痛不痒地挥挥手,脸上挂着一丝歉意与无奈交织的笑容,说道:“没有影子的事。” “晚饭的事,我衷心地感谢你!白薇,但我今天确实还有一些个人的事务需要处理,实在抽不开身。” 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歉意,仿佛是在为不能赴约而感到抱歉。 白薇闻言,微微一顿,随即恢复了温婉的笑容。 她理解地点点头,说:“哦,这样啊,没关系的,主任。” “那我就等下次吧。” “说起来,主任这次的推荐评选,我可是非常看好的。” “要是你能顺利推荐上,那可真是一件大喜事。” “到时候,我一定再请主任吃饭,好好庆祝一下。” 江昭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但他还是礼貌地回应道:“哎呀,白薇,你这可真是给了我莫大的鼓励啊。” “不过,这事儿嘛,还真不好说。” “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一定赴约。” 江昭阳想,这个“如果真有那一天”可能永远不会真有那一天。 “再见!”江昭阳与白薇道别。 江昭阳想起了一件事,他向纪委书记童立贯的办公室走去。 他来到了纪委书记童立贯的办公室前。 门是敞开的,透过门缝,可以看到童立贯正低头审阅着文件。 江昭阳没有丝毫犹豫,毫不犹豫地迈步跨入。 “童书记,我负荆请罪来了,不,投案自首来了。”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般敲击在人心上。 “等待着从天而降的处分。”他一脸嘲弄的神色。 童立贯闻言,原本低垂着的头猛地抬起,目光如炬地与江昭阳相遇。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 紧接着,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异常尴尬,仿佛被一股突如其来的风暴瞬间搅乱了心中的宁静。 他着实没想到,江昭阳会如此径直且毫无预兆地找上门来。 阳光透过半开的窗户,洒在略显空旷的办公室里,给这突如其来的访客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 童立贯努力保持着镇定,目光紧随江昭阳的一举一动。 他试图从对方的举止中捕捉到一丝此行的真正意图。 江昭阳并不在意童立贯的反应。 他径直走向办公室一侧的深色木柜。 那柜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办公用品,以及几本封面已经略显陈旧的书籍。 江昭阳的手准确无误地落在了一个不起眼的抽屉上。 他轻轻一拉,抽屉便悄无声息地滑开,露出了里面整齐排列的一次性纸杯。 他熟练地抽出一个,动作娴熟得仿佛这是他每日必做的功课。 紧接着,江昭阳的目光转向了童立贯办公桌上那个小巧而精致的茶叶盒,里面装着他最为珍视的上等龙井。 只见江昭阳不慌不忙地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茶叶盒的盖子,那盖子便仿佛有了灵性一般,轻巧地弹开。 他小心翼翼地捻出几片嫩绿的茶叶,每一片都仿佛蕴含着春天的气息,轻轻地将它们放入了手中的纸杯中。 这一系列反客为主的动作流畅而自然。 随后,江昭阳转身,不紧不慢地走向办公室另一侧的饮水机。 他按下热水键,等待着那滚烫的热水缓缓流出,注入纸杯之中。 随着热水的注入,茶叶在杯中翻腾起舞,释放出阵阵沁人心脾的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办公室。 江昭阳拿起杯子,轻轻晃动了几下,让茶叶更加充分地释放出香味。 江昭阳缓缓地端起那只茶杯,手指轻轻摩挲着温热的杯壁。 随后他优雅地倾斜茶杯,对着袅袅升起的热气轻轻一吹。 那动作中不仅蕴含着对茶道的尊重,更透露出一种超然物外、不为俗事所累的淡然与超脱。 这一刻,整个办公室内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被一种微妙而复杂的气氛所笼罩。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感。 第51章 来!喝水! 童立贯的目光在江昭阳身上停留了许久,似乎想要从中读出更多的信息。 江昭阳静静地品味着杯中的茶水。 那不仅仅是对茶叶本身滋味的享受,更像是在细细咀嚼着人生的酸甜苦辣。 江昭阳从容地拉开童立贯办公桌前的椅子,将茶杯放在桌子上。 然后他稳稳当当地坐了下来。 童立贯见状,心中不禁泛起一阵莫名的慌乱。 就像是被突然而至的风浪打乱了原本平静的心湖。 他勉强挤出一丝略显僵硬的笑容,用以掩饰内心的波动,问道:“小江啊,你这是唱的哪一出?” “镇党委那边可没传来半点要给你处分的风声啊?” 江昭阳轻轻一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戏谑。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狡黠而又玩味的光芒,仿佛是在享受这场心理战的乐趣。 “哦?那前几天难道不是你打电话告知我,要我来签字认可处分决定吗?” “我当时想,即便我不亲自到场签字确认那份处分决定书,你们也完全有权力根据相关规定与程序,对我进行相应的纪律处分。” 江昭阳的目光平静如水,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毕竟,这是一级组织的权力。” “既然结果已然注定,我的签字认可与否,不过是个形式上的问题,不会改变任何既定的事实。” “所以就没有来了。”江昭阳淡淡地说着,语气中透露出一种超脱与淡然。 “现在我承蒙领导的厚爱,能参加难得的投票。” “我想反正回去还早,不如签字签署了。” “让领导心安,让靴子落地。让自己忐忑不安的心也最终落下。” “反正,领导迟早会根据那莫须有的罪名给我应有的处分,只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江昭阳的眼神里充满了揶揄与挑衅。 这突如其来的目光让童立贯如坐针毡。 办公桌子下的双腿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将江昭阳的名字列入此次提拔候选人的名单,是县委组织部经过严格摸底调查后的结果。 能够跻身这份名单,本身就是对他工作能力和个人品德的一种肯定。 证明至少在组织层面上,他是清白的,没有问题的。 现在再给他处分,这不是与组织部对着干吗? 那岂不是公然与县委组织部唱反调吗? 下级政府单位,在严格的行政层级与权力架构中,又怎能轻易违背上级组织的决定呢? 这份敬畏与服从,不仅仅是出于制度的要求,更是每一个在体制内摸爬滚打之人深知的生存法则。 尤其是面对那个掌握着官员升迁命脉的组织部,那可是决定着无数人职业生涯的“关键先生”。 管着全县所有副科乃至正科一级官员的“官帽子”呢。 自己还要不要前途? 自己只是一个副科干部。 林维泉是正科干部,且是正科级天花板的那一种,与上面关系密切,他或许有处分江昭阳的底气,可是自己有吗? 自己这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做的啊? 否则,没有大局观,政治站位不正确,这样的帽子一旦扣下。 谁又能承担得起那份随之而来的仕途生涯的断崖式下滑? 此刻,童立贯深刻感受到了江昭阳的狡猾与精准——这小子,无疑是抓住了自己的软肋,拿捏住了自己的七寸命脉。 在权力的游戏里,一步错,步步错。 他不敢让这样的错误发生在自己身上。 童立贯心中暗暗叫苦不迭。 他心中虽已如鼓点般急促,面上童立贯却不得不强作镇定。 童立贯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小江啊,你这是跟我开玩笑呢吧?”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试图用轻松化解这突如其来的紧张氛围。 然而,内心的慌乱难以掩饰,童立贯的额头不自觉地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急忙补充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焦急:“前一晌,我真的没有给你打过那个电话啊,你肯定是误会了。” “我当时正忙着处理一个干部受贿的案子。那几天连午餐都是匆匆在办公室解决的,家都没有回。” “哪有时间去拨那个号码呢?” “可能是有人故意给你我之间开玩笑的吧?” “说起来也巧,我昨天还真接到县委一个挺熟悉的领导的电话,说是要我关照一下新来的某位同志。” “当时我还纳闷呢,怎么突然就有这样的指示。” “我觉得情况不太对,那个领导平日里行事严谨,从来不会打招呼要求关照什么人的。” “这里面,怕是有什么蹊跷。” “不过,后来我一求证,才发现事情远非如此简单。” “原来,那位领导前几天就因为突发疾病住进了医院,躺在病床上呢。” “别说上班了,连手机都很少碰,更别提给我打电话了。” “原来啊,事情的真相竟是有人开玩笑,搞了一场恶作剧,利用高科技手段完美地模仿了他的声音,最终却只是一场令人啼笑皆非的乌龙事件。” 说到这里,童立贯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用手抚了一下心的位置,似乎他的心脏仍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我真的差点儿就被骗了。” “那声音模仿得太过逼真,每一个细微的语调、每一个不经意的停顿,都与我记忆中的领导的声音毫无二致。” 说到这里,童立贯又加重语气补充道:“那声音像极了,我当时几乎分不清真假。” “若不是当时多留了个心眼,只有乖乖上钩的份儿。” “假如不是我对突如其来的领导电话保持了几分警惕,不就上当了吗?” “那岂不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柄吗?”童立贯的话语中不仅带着几分庆幸,更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他马上站起身来,殷勤地将江昭阳的茶杯轻轻地端起。 然后,他轻步走到饮水机旁,小心翼翼地为茶杯续上热水。 回到座位后,童立贯轻轻晃动手中的茶杯,热气袅袅上升,如同云雾般模糊了他眼中的神色。 他将茶水在放在江昭阳面前,“小江,来,来,来!喝水!” 随后,童立贯缓缓坐下,双腿交叠,双手轻轻搭在膝盖上。 “小江,我看你呀,大概也是这种情况。” 第52章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江昭阳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微妙起来,嘴角不经意地上扬,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玩味笑容。 真是“无语”敲门,“无语”他妈开了门,无语到家了。 江昭阳心中不得不暗自佩服,童立贯这家伙,果然是个不可小觑的角色。 他的厚黑学功夫堪称一流,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他的厚黑学造诣,简直可以用“登峰造极”来形容。 连撒谎都做到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 戏演绎得入木三分,差点自己就深信不疑。 这也是没有谁了! 这份能力,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具备的。 江昭阳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他对童立贯道:“既然是别人与我开的玩笑,那就罢了吧。” “这种事情,何必太过认真呢?” 童立贯一听,脸上立刻堆满了赔笑的神情。 他搓了搓双手,连忙附和道:“对对对,小江,你说得对,这种别人的玩笑话怎么能当真呢?” “那今天的字我就不签了。” “没有的事,签字干什么呀?”童立贯一脸懵圈。 江昭阳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衣摆,站起身来,说道:“那我告辞了!” 江昭阳说完,转身欲走。 童立贯闻言,连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脸恭敬地应道:“慢走!小江慢走!有空常来坐坐!” 他边说边送到门口,脸上堆满了殷勤的笑容,仿佛是在送别一位尊贵的客人。 然而,就在江昭阳即将踏出他办公室的那一刻。 童立贯倏地开口:“你还不能回水库去。” 江昭阳闻言,脚步一顿,眉头微微一皱。 他转过身来,用疑惑的目光看着童立贯,问道:“哦?这是为什么?” “还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事。”童立贯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那笑容中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谄媚。 他缓缓解释道,“按照往年的惯例,组织部的领导还需要对你们两位候选人进行一场例行的考察谈话。” “这是为了确保最终选拔出的干部不仅能力出众,更能与组织意图完美契合。” “你还是先在会议室稍作等待吧。”童立贯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江昭阳一眼。 童立贯隐隐约约感觉到,在江昭阳的身后似乎有着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在暗中支持。 这种直觉并非空穴来风,否则今天这一步这一幕,实在是难以解释得通。 这小子绝非那种可以随便拿捏的软柿子。 童立贯心中暗自思量,必须小心为妙!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在局势未明朗之前,任何过早的站队和表态都可能将自己置于不利之地。 还是中立为好,暗中观察,静观其变,以免把自己陪进去。 江昭阳刚一出门,脚步还未来得及在空旷而略显冷清的走廊上落下几声回响。 一个略显急切又带着几分威严的脑袋突然从旁边一间办公室的门框边探了出来。 那双锐利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随后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穿透走廊的宁静:“小江,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江昭阳闻声,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心中不禁微微一动。 这个叫他的人,正是镇党委副书记邱洪。 对于这个邱洪,江昭阳对他的印象并不差。 按照常理来说,自从林维泉接任了镇党委书记一职后,按照职位的顺位,邱洪接任镇长一职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毕竟,邱洪作为镇上的三号人物,分量并不轻,业绩也有。 可是,可是现实很打脸。 林维泉即便是当了镇党委书记,可是他的镇长一职却也没有交出,仍然兼任。 这样一来,林维泉不仅掌握了党委的决策权,还牢牢把控着政府的执行权,党政大权一把抓。 他成了琉璃镇上无人能及的绝对权威,是琉璃镇说一不二,权势滔天的人物。 这样的变化,让邱洪的处境变得有些微妙。 原本触手可及的镇长宝座,突然间变得遥不可及。 江昭阳看在眼里,心里也不禁为邱洪感到几分惋惜。 他知道,在这个权力场上,有时候实力和资历并不能决定一切。 “邱书记,有何指示?” “来!坐!” 江昭阳进来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邱洪见状,正要起身去为江昭阳倒一杯水。 江昭阳连忙站起身,双手微微摆动,急忙道:“哪能让书记倒水呢?” “这岂不折煞我这个小小的科员吗?” “不,按我的实际工作来说,不过是个小小的水库工罢了。” 不等邱洪回应,江昭阳已经快步走到饮水机旁,熟练地拿起茶杯,先是为邱洪冲泡了一杯香气四溢的绿茶,又为自己也准备了一杯。 他将一杯热腾腾的茶水轻轻推向邱洪。 江昭阳微笑着说:“邱书记,请喝!” 邱洪接过茶杯,轻啜一口,“小江,你也喝呀!” 江昭阳笑着摆摆手,“我刚才在童书记办公室也喝了不少呢,现在肚子里感觉跟装了个小水库似的,水汪汪的,再也装不下了。”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自嘲。 邱洪闻言一愣,随即笑出了声,“你把茶当水喝啊?这可得注意,茶虽好,不是水,可不要贪杯哦。” 江昭阳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晃了晃,里面的茶水随着他的动作泛起一圈圈细腻的涟漪。 然后他自嘲地一笑,低声呢喃道:“茶水,茶水,说到底,茶不也就是水吗?” “加了几片叶子,便能品出千般滋味,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多了些经历,便觉复杂难解。” 坐在对面的邱洪闻言,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笑道:“喝茶得细细品尝,方能体会其中的甘醇与回甘,可不是像你那样咕嘟一声就灌下去的。” “看来你今天是真有些激动了,毕竟你的名字也出现在了那份推荐名单上啊。” “连茶都一饮而尽啊。” 江昭阳闻言,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他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无奈与自嘲:“那份名单,唉,我自知没戏!” “我不过是这场竞争中的陪客罢了。” “真正的舞台,不属于我。” 邱洪却道:“那可不一定,小江。” 第53章 别藏着掖着! “既然你的名字能出现在那份推荐名单上,就说明组织上是认可你的能力和资格的。” “现在还没到尘埃落定的时候,切不可轻言放弃,更不必气馁。” 江昭阳心中的阴霾似乎并未完全散去。 他转移了话题,用以掩饰自己的失落:“我看到童立贯以及你,都坐在办公室里,似乎在等什么似的?” 邱洪点了点头,解释道:“是啊,今天不是进行了民主推荐吗?大家都期待着结果,不过……”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江昭阳的反应,“组织部的工作人员已通知我们,说是要让所有的党政班子成员都稍候片刻。” “他们还需要和每个人单独谈话,进一步了解候选人的基本情况。” 说到这里,邱洪的眼神突然变得微妙起来,嘴角勾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漫不经心地抛出一句话:“对了,小江,你上面到底有没有关系罩着?” 江昭阳闻言,手中的茶杯微微一晃,茶水险些溅出。 他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感到意外。 愣怔片刻后,他苦笑答道:“我?我能有什么关系罩着?” “你看,之前那个傅正亮都因为贪腐问题锒铛入狱,哦不,准确说是被双规了。” “他哪里还能罩得住我?” “再说了,被一个贪官罩着,对我来说是福还是祸啊?” 邱洪见状,轻轻摆了摆手,“小江啊,你别误会,我并非意指傅正亮。” 邱洪顿了一顿道:“我并不是说的这个呢。” “那你是说什么?” “我是想问,在咱们县里,你是不是有很重要的关系?” 江昭阳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邱洪问的是这个。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更甚:“邱主任,你这可真是问倒我了。我在县里,哪里能有什么重要的关系呢?” “如果真有你所说的那样强大的后台和关系,我江昭阳现在也不至于在荒郊野外守水库,也不至于这般举步维艰了。” “我爸,你也认识,他老人家现在也是那泥菩萨过河,自己都深陷困境,焦头烂额,哪里还有多余的力气和能耐来为我提拔助力,让我如鱼得水呢?” 邱洪闻言,眉头紧锁,似乎还想从江昭阳的表情中寻找出一丝端倪来。 “可是,小江,如果说你背后没有什么强硬的背景或者关系,那今天的这份推荐名单上的条件——那严苛的学历门槛、特定的年龄要求,还有那要求丰富的基层工作经历。” “怎么看上去就像是为你量身定制的一般,分毫不差呢?” 江昭阳回答说:“这个我不清楚,但是不会是为我定做的。” “要是这条件真的是给我量身定做的,那何狄他又怎么可能有机会?” “他又怎么能站在这个舞台上,与我竞争同一个位置呢?”江昭阳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自嘲,几分对现实的无奈。 “可是,反过来想,既然有何狄这样的竞争对手在,我又怎么可能还有机会呢?”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不过是这次选拔的一个陪客罢了。” 江昭阳的话语里充满了自我解嘲的意味。 邱洪听罢,却依然有些半信半疑:“小江,你就别藏着掖着了。你要是真的上面有人罩着,可别瞒着我啊。” 江昭阳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邱书记,我要是真有那么硬的关系,还会被人放逐到那个鸟不拉屎的荒郊野外守水库,被人边缘化,无人问津吗?” “还会每天在这个破水库里消磨时光,虚度年华吗?你看看我现在的处境,像是有人罩着的样子吗?” 邱洪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似乎对江昭阳的答案并不感到意外。 邱洪低头沉思片刻,然后说道:“嗯,你说得也有道理。那倒也是,你要是真有关系,也不至于混到现在这个地步……” “我理解你的难处,也相信你的为人。” “不过,在这个圈子里,有时候光有能力和努力是不够的,还需要一些……‘助力’。” “当然了,我不是要你刻意去结交什么人,只是提醒你,多留意身边的人和事,说不定哪天就能遇到你的‘贵人’。” “谢谢邱书记的提醒!”江昭阳言不由衷道。 他知道邱洪还算是关心自己的人,他不能拂他的好意。 只是这个能改变自己命运的贵人,岂是自己想结交就能结交的?自己身边最贵的人不就是林维泉吗? 他是整治自己最狠的人,巴不得将自己打入十八层地狱呢。 能够真正改变命运的贵人,绝非轻易可得。 那些离自己远的,手握重权、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更是众人瞩目的焦点,想结交者趋之若鹜,是众人阿谀奉承,巴结讨好的对象。 他们的身边总是围绕着各种试图攀附的人。 在这样的环境下,自己一个普通且被放逐的干部,想要刻意结交,无异于痴人说梦。 自己能挨近吗?结交不了的啊! 当然,有时候,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一次意外的帮助,都可能成为人生路上的重要转折点。 而这些,往往就藏在那些看似不起眼的人和事中。 遇上这种贵人? 那得千年等一回。 蓦地,江昭阳的脑海中一个人影倏地一闪,总不可能她是自己的贵人吧? 他又马上否定了。 回想起上次,当他听闻县委书记竟是一位女性时,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她的身影。 那一刻,江昭阳的心中莫名地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期待与憧憬,但很快,理智便如冷水般浇灭了他的幻想。 然而,这次,这个看似荒唐的想法竟又一次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如同春日里顽强生长的野草,怎么也拔除不尽。 他不禁有些困惑,为什么自己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想起她? 总觉得她会是自己的贵人? 是什么让自己在潜意识里将她视作了可以引领自己走出困境的贵人? 更令他感到不解的是,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此刻竟又如此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 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推动着他去相信、去期待。 第54章 诋毁 江昭阳不禁苦笑,他深知自己的想法有多么的天方夜谭。 这种念头虽然可笑,却也是人在困境中寻求希望的本能反应。 与此同时,邱洪内心其实是十分沮丧,心情沉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他与县长张超森的关系,就像冬日里的一杯温水,不冷不热,平淡无奇。 送礼邱洪也送,可是不多,自然得不到青睐。 有一次过年,他上门拜年,送的红包只有一千元。 然而,张超森只是轻蔑地瞥了一眼,顺手一扔,那红包便被丢弃在宽大的沙发上。 那一刻,邱洪的脸色涨得通红,尴尬与屈辱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无法抬头。 这次,当镇长的职位空缺出来,各种猜测与议论不绝于耳。 邱洪本以为,按照往年的惯例和内部的某些“默契”,自己理应成为接任者的不二之选。 为了这个目标,邱洪本私下里进行了多番活动。 他特意拜访了县上的一些领导,希望能够得到他们的支持与推荐。 每一次的交谈,他都小心翼翼地拿捏着分寸,既表达了自己的意愿,又不显得过于急切。 力求在每一个细节上都做到尽善尽美。 谁知,无论他多么努力,最终却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要想进步,难! 没有后台和靠山太难了! 这次,邱洪看到江昭阳被列入候选人名单,猜想江昭阳背后必定有着强大的后台支撑。 否则,在这个关系错综复杂的官场里,一个默默无闻的人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脱颖而出? 现在一问之下,江昭阳的话语却如同一盆冷水,浇得他从头至脚透心凉。 让他如坠冰窖,大失所望。 原来,江昭阳在这场激烈的角逐中,只不过是作为别人的陪衬,一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可有可无的存在。 在何狄与江昭阳这两位实力相当的候选人之间,邱洪的内心天平无疑倾向于江昭阳。 他欣赏江昭阳的谦逊与才华,认为这样的人才是官场中难得的清流。 然而,现实的残酷却让他不得不面对一个冰冷的真相:波谲云诡的官场世界里,才华与努力并不足以决定一切。 现实往往很打脸。 当江昭阳与他道别时,邱洪勉强一笑,好久才说了一句“保重”!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陈琪珙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作为这次选举的组织者,他原本对何狄寄予了厚望。 然而,当两个工作人员将验票结果递到他面前时,他的头脑仿佛被一枚重磅炸弹击中,“轰”的一声炸开了。 他只觉得眼前一黑,金星四溅。 紧接着是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太出人意料之外了。 “这……这怎么可能?”陈琪珙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他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手中的统计表。 那上面的数字仿佛一个个冰冷的箭矢,无情地刺穿了他的心脏。 何狄的得票数之少,简直超乎了他的所有想象。 别说过半数,就连百分之十五的门槛都未能跨过。 这意味着,除了党委政府的少数领导外,其他人投他票数的寥寥无几。 反之,江昭阳的得票数却遥遥领先,让陈琪珙大跌眼镜,惊骇不已。 那数字不仅仅是领先,更是达到了一个惊人的高度——百分之八十以上,宛如一道璀璨的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陈琪珙错愕的脸庞。 陈琪珙从事组织工作多年,见过各种各样的情况,但眼前的这一幕,无疑是他职业生涯中最为震撼的一次。 这样的情况实在大大刷新了他的认知,让他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 现实却给了陈琪珙一个响亮的耳光——何狄的群众基础竟然如此之差,这让他感到惊讶不已! 而另一边,作为陪衬的江昭阳,其群众基础竟然出乎意料地好。 这简直让他难以置信! 他一脸狐疑地向林维泉问道:“这个江昭阳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的人?” 林维泉闻言,脸色一沉,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这个江昭阳啊,简直是工作吊儿郎当的典型。” “他对待工作的态度漫不经心,每天的工作只是例行公事,毫无热情和责任心可言。” “为人嘛,更是玩世不恭,总爱开些不合时宜的玩笑,给人一种轻浮不靠谱的感觉。” “至于作风,那就更不用说了,飘浮得很,做任何事情都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完全凭感觉行事。” “为了改变他,让他变得踏实稳重,工作责任心强一些,我让他到水库工作,结果让我大失所望。” 说到这里,林维泉的语气有些气愤,“他对林业稀有动物种类减少负有一定的责任。” “陈部长,你知道吗?他不仅是水库的管理员,还兼任着护林员的职责。” “然而,他却时常疏忽职守,导致一些稀有动物因失去保护而数量锐减。” 就在诋毁完江昭阳后,林维泉倏地一拍脑袋,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复杂起来,眼神中闪烁着犹豫和挣扎。 他欲言又止,几次张了张嘴,却又硬生生地把话咽了回去。 最终,他叹了口气,“其实,我……我还有件事情没告诉你。关于江昭阳……” “林书记,你是不是有什么话不好说?难道说,江昭阳的背后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陈琪珙不禁问道。 林维泉轻轻叹了口气,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似乎在衡量着接下来的话语重量。“是的,我想起了昨天吃晚饭时接到的一个电话。” “什么电话?”陈琪珙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他身体微微前倾,全神贯注地听着。 “可以说是他的准岳父吧。” “说了什么?”陈琪珙追问道。 林维泉沉默了片刻才说道:“他说,江昭阳现在喜新厌旧,见异思迁,完全变了一个人。” “喜欢在外拈花惹草,与形形色色的女人周旋鬼混,过着风流快活的日子。” “更令人震惊的是,竟然要抛弃谈了多年的女朋友,不,未婚妻。去追求所谓的新鲜感和刺激。” 第55章 这不合逻辑啊? “江昭阳昨天打电话给他,竟然主动要求与他女儿一刀两断,这简直如同晴天霹雳,让他难以置信。” “他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中了一般,愣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来。他无论怎么劝说都无济于事,铁了心啊。” 陈琪珙吓了一跳,竟然有这样的事? 江昭阳是水库管理员还兼任护林员,这可不是好工作。 这样的工作,往往需要长时间的独居,生活在荒郊野外,与深山老林为伴。 这样的生活环境,条件本就异常艰苦,为何他还会嫌弃自己的女朋友,甚至要与之断绝关系呢? 按说只有女朋友嫌弃他才正常啊。 这不合逻辑啊? 可是林维泉的话,能不相信吗? 肯定不是空穴来风! 果然,林维泉接下来的话,让陈琪珙更是惊愕不已,“起初,我也是半信半疑,认为他至少是夸大其词。” “然而?” “然而什么?”林维泉急切道。 “然而他给我放了一段手机录音,在那一刻,面对那无法伪造的声音证据,在事实面前,我才不得不相信。” 林维泉迅速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指尖轻轻一按,里面江昭阳的话清晰可闻,“我与小雯缘分已尽。我不想让她再为我受罪,她也受不了这个罪。” “因此,我提出解除婚约。” “从法律的角度来说,我们的婚约本就只是一纸空文,没有法律约束力。” “……她有权利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再见!” 林维泉一脸嘲讽,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声音中带着几分刻薄与轻蔑:“这家伙人品这样差,听听他的话‘她有权利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抛弃未婚妻还能说得如此动听,简直是高调入云,毫无廉耻之心!” “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这种无耻之尤的行径,不是伪君子又是什么?” “他的脸皮之厚,简直堪比城墙,让人叹为观止。” 他顿了顿,义愤填膺,继续说道:“这家伙一肚子坏水,算计来算计去,人品卑劣到了何种地步?这种人活在世上,简直就是对善良人的侮辱!” 陈琪珙听了,心里暗忖,江昭阳这不是道德败坏吗? 这样的人,拥有如此鄙卑的行为,按常理,不是应该立即成为众矢之的,受到道德的严厉谴责,被社会舆论的洪流所淹没,被众人唾弃,从此难以翻身吗? 一旦坐实,足以将他从云端拉入深渊。 而且现在有录音为证,已完全证实。 林维泉对于这件事的态度,从他那副得意扬扬、难以掩饰的神情中就可以看出端倪。 他显然不会选择隐瞒,更不可能将如此劲爆的消息压在心底。 相反,他极有可能会像获得了一份珍贵的宝藏一样,迫不及待地想要与人分享,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秘密。 不夸张地说,他不到处张扬才怪,恐怕昨晚上就已经在暗中添油加醋,将这个故事讲得绘声绘色了。 这样的消息往往会不胫而走。 一夜之间就可成为镇委政府人员茶余饭后的谈资,闹得人尽皆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是现在的情况为什么大相径庭,江昭阳不仅没有声名狼藉,反而还获得了数量惊人的票数? 为什么那些负面传闻对他毫无影响? 这正常吗? 不是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吗?意味着群众有辨别是非的能力。 难道这一时刻群众的眼睛都不雪亮了? 失去了辨别是非的能力? 陈琪珙一时头大如斗,如坠落迷雾之中,他得不出结论。 他紧锁眉头,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心中充满了困惑与不解。 好一会儿,他才勉强将思绪拉回现实,一脸迟疑地转向站在一旁的林维泉,声音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林书记,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既然江昭阳在各方面的表现都如此不堪,为何投票的结果会是这样?这简直让人无法理解。” 林维泉闻言,脸色也是倏地一变,他同样没有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事先,他已经费尽心思,给党委政府班子成员一一打了招呼,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们务必把票数全部投给何狄。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还特别要求这些成员向各自分管口参加投票的干部也打好招呼,务必做到上下一心,支持何狄。 当时,那些人都满口答应,拍着胸脯保证会按照他的意思去办。 林维泉本以为,这样一来,何狄获得高票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然而,世事难料,人心隔肚皮。 那些表面答应得好好的人,背地里却阳奉阴违。 或者是在无记名投票时,反对票是无法查清是谁投的。 下面的干部放心大胆地按自己的心意投,根本无所顾忌,所以最终投了何狄的反对票。 想到这里,林维泉不禁有些沮丧地说道:“这些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早就说过,差额推荐这种方式根本不好,它给了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可乘之机。要是采用等额推荐,哪里会有这些麻烦事?” “为什么不等额呢?” 陈琪珙深知林维泉此刻的心情。 而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再后悔也无济于事。 “林书记,你要明白,等额推荐固然可以避免这种局面,确保平稳过渡,但也会失去差额推荐所带来的竞争性和活力。” “而且关键一点,这是省委组织部规定的,推荐副镇长是竞争上岗,要选拔出真正有能力、有担当的人才。” “当然要差额,要有候选人!”陈琪珙没有好气道。 陈琪珙话虽然如此说,实则他是带着领导的意图来的,欲提拔的对象根本不是江昭阳。 让陈琪珙不解的是,新来的县委书记魏榕与县长的观点竟然出奇的一致。 她一来就要提拔何狄,这正中张超森的下怀。 张超森其实就是何东来父子俩的靠山,张超森原本还担心新来的书记会打破原有的权力格局,对何狄的提拔设置障碍。 没有想到情况如此出人意料之外,岂有不同意之理? 两人一拍即合! 第56章 能不请示机宜? 当然这是推荐提拔,意味着需要将符合条件的人选纳入考察名单中。 虽然是为何狄量身定做,但是这条件江昭阳却一样可以套用,而且还更胜一筹。 因为他还是选调生,享受优先提拔的资格。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的,不一定完全照此操作。 比如受过处分的选调生是丧失资格的。 可是何狄群众基础如此之差,得票数如此之少,这却是一个大问题。 对此,陈琪珙感到十分头疼,他眉头紧锁,一筹莫展。 他随即想了想道:“林书记,事已至此,我们再怎么抱怨也无济于事。” 陈琪珙缓缓说道,“我们还是得想办法应对,看看能否在接下来的环节中,通过其他方式……” 林维泉听了,心中一动,他急切地打断道:“陈部长,你也别太焦虑了。江昭阳那小子,想要喧宾夺主,哼,那是绝不可能的!” “哦?此话从何说起?何以见得?”陈琪珙眉头微皱。 林维泉从上衣口袋中摸索出一份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文件,轻轻展开,递到了陈琪珙面前,“你看这份处分决定就明白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江昭阳因为渎职,我们党委主要领导议定要给予他以记过处分。” “主要领导?”陈琪珙心中纳闷,主要领导不就是书记和镇长吗? 前书记进去了,镇长还没有卸任,还是你自己。 你与哪一个主要领导商议? 这不是撒谎吗? 不过是你一个人的意见而已。 但是他没有点破。 他仔细地看了一下处分决定书,不禁暗暗腹诽,这个处分理由还是有些捕风捉影,牵强附会。 “哦?这个决定已经做出来了吗?”陈琪珙眉头微微一皱。 “只是因为这几天我刚好被抽调去参加市委党校组织的镇委书记专题培训,时间上有些冲突,所以耽误了几天,还没有来得及召开全体班子成员会议正式过会通过一下。” 林维泉看出了陈琪珙的疑惑。 他接着说了一句话,试图打消陈琪珙心中的狐疑。 “这个处分决定书我提前给张县长过目了,他对此表示了完全的赞同与支持,认为按照这样的处理方式是公正且合理的。” “我召开党委会通过一下即可,相信过程会相当顺利。” 林维泉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胸有成竹的自信。 “这样一来,江昭阳受到了应有的处分,按照我们的选拔机制,他自然就失去了作为候选人的资格,这可以说是一票否决,毫无悬念。”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等待着对方的反应。 然后他又继续说了下去,“那么,这样一来,何狄就是目前唯一符合所有条件的候选人了。” 林维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陈琪珙微笑着点了点头,似乎对这样的安排感到非常满意。 不过,他倏地话题一转,“这个问题我做不了主。我还要向书记和县长做一下汇报。” “这个问题还要向书记和县长汇报?不就是提拔一个副镇长吗?多大的事?”林维泉诧异道。 陈琪珙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他缓缓说道:“你不是都提前将处分决定书征求了县长的意见吗?” “在你心里,这事的分量也不算轻啊。” “我此番前来,是肩负着书记和县长两人的共同嘱托。提拔何狄本是板上钉钉的事,可如今却横生枝节,眼看就要功亏一篑。” “你说,我能不第一时间向他们二位汇报吗?能不请示机宜?能不慎重请示下一步的应对策略吗?” “毕竟,在这个问题上,最终的决定权还是掌握在他们手中,他们才是最终拍板的人。” 林维泉一时语塞。 他随后鸡啄米一样点头不停,“对对对!陈部长你说得对!你毕竟是组织部门领导,纪律观念强。” 林维泉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恭维。 “这个处分决定书我就带走了。” “好,好吧!”林维泉马上回答道。他深知,在这个问题上,自己已经没有太多的话语权了。 沉默,像是一张无形的网,悄然笼罩在两人之间。 过了好一会儿,陈琪珙才开口,打破了这份压抑的宁静:“关于这次的投票结果,你知我知便好,没必要再公之于众了。” “毕竟,人心难测,一旦消息泄露出去,难免会引发一些不必要的风波。” “也会让我们的工作陷入被动状态。到时候,我们不仅会失去先机,甚至还可能被卷入漩涡,无法自拔。” “总之,我们都要做到守口如瓶,这样才不会给组织添乱。” “一切等待县上两位主要领导的最终决定。” “好!” “现在我们进入下一轮!与党委政府班子成员的个别推荐谈话。” “你的立场已经很明确,你的态度我也已经了然于胸,关于这一点,我们无需再多言。” “接下来的谈话,我将重点了解其他成员的想法。” “其他的班子成员确实需要逐一谈话,这是必不可少的流程,我们必须确保每个环节都做到位。” “好!”林维泉点头回应,脸上带着一丝严谨而又不失恭敬的微笑。 “既然如此,那就到你的书记办公室去谈吧!” “行!” 随后,他们便前后脚离开了会议室,沿着走廊向林维泉的办公室走去。 来到了林维泉的办公室,林维泉先是习惯性地整理了一下桌面,随后熟练地拿起桌上那只雕刻着精致花纹的茶杯,轻轻倒入了几片色泽翠绿、形态匀整的龙井茶叶。 他转身走向饮水机,一边按下热水开关,一边调整着水温,确保每一滴水都能恰到好处地激发出茶叶的最佳风味。 随着热水缓缓注入茶杯,茶叶在水中翻腾起舞,逐渐舒展开来,释放出淡淡的清香。 瞬间茶香四溢,弥漫了整个房间。 “陈部长,请喝茶!”林维泉恭敬地将茶杯递到陈琪珙面前。 陈琪珙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顿时一股甘甜之味涌入口中,仿佛连心情都变得舒畅起来。 第57章 假话?真话? “不错!毕竟是名茶,甘甜中带着一丝清新的气息,沁人心脾,令人回味无穷。” 然后陈琪珙清了清嗓子,字斟句酌道:“林书记,根据组织上的相关规定,我与班子成员进行一对一交流时,为了确保谈话内容的保密性和深入性。” “你作为单位的主要领导,需要暂时回避一下,希望你能理解并支持这项工作。” 陈琪珙深知,在一个相对私密的环境中,更容易让人敞开心扉,坦诚交流。 林维泉闻言,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仿佛是在自责自己的疏忽,“哎呀,看我这记性,光顾着和部长你谈天说地,差点把这重要的一环给忘了。” “你说得对,这是规矩,好,我马上出去,到外面等候,绝不打扰你们的谈话。” 说着,他便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准备离开。 “林书记,你别急,慢点。”陈琪珙见状,连忙补充道,“还有一事需要确认,班子成员都在自己的办公室等待吗?” “是的,早已通知到位,就等待你一一叫唤了,正式开启这一环节了。” “第一个谈谁?接下来谈谁?我负责通知他们挨个做好准备!” 陈琪珙微微一笑,显得胸有成竹,“从副书记开始谈起,这是规矩,也是尊重。” “按党内排序来做推荐谈话,既公平又公正,能让大家心服口服。” “至于通知嘛,你无需亲自一一通知,这事交给一个细心的干事去处理就好。” “好,行!邱洪那边我亲自通知一下,毕竟他是副书记,位置特殊,需要特别对待。” “至于其他的人,我就按你的意思,让党政办干事通知一下。” “可以!” 林维泉推门出去了。 不一会儿,邱洪来到了门前,他敲响了门。 “请进!”里面传来了陈琪珙的声音。 邱洪走了进去。 “邱书记,请坐!”陈琪珙抬头望向邱洪,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指了指面前的椅子,示意邱洪坐下。 邱洪拘谨地坐了下来。 看到邱洪这副正襟危坐的模样,陈琪珙不禁哑然失笑。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邱洪同志,我们是不是陌生人?这是初次相见?” “不是的,我认识陈部长十多年了。” 陈琪珙闻言,脸上的笑意更甚,“那你为什么还这么放不开?” “有必要在我面前这么拘束吗?岂不是生分了?我们应该坦诚相待才对。” 邱洪眼神中带着几分审慎,他开口道:“陈部长,我深知你的时间宝贵。” “因此,我希望能直接切入主题,不让你的时间有丝毫浪费。因为还有其他的班子成员在坐等推荐谈话呢。” “请尽快进入状况吧!” “好!那我也不绕圈子了,请你谈一谈对何狄与江昭阳这两位候选人的看法。”陈琪珙直截了当。 “最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请放心,今日之谈,我将守口如瓶。” “这也是为了确保领导决策能够基于最真实、最全面的信息,做出最为理性的判断。” 听了陈琪珙的话,邱洪思索了一下,才说道:“陈部长,在回答您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 “你希望听到的,是迎合现状、听起来悦耳却可能失真的假话,还是直面现实、可能不那么顺耳但更为真实的真话?” 陈琪珙的表情变得更为专注,他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认真地问道:“假话怎么说?真话又怎么说?” 邱洪的眼神变得深邃,他说道:“这次的选拔条件似乎就是为他量身打造。” “如果说假话,那么我会说何狄同志德才兼备,几乎无可挑剔。” “他才华横溢,无论是在工作能力还是人际关系上都表现得极为出色。” “更重要的是,无论是工作经验、工作态度还是个人魅力,他都完美契合副镇长一职,除了他,再无第二人选。” 邱洪嘴角挂着一抹淡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深意与戏谑,仿佛是在试探,又似在调侃,“陈部长,这样的溢美之词,字字珠玑,句句动听。” “它们如同春风拂面,让人心旷神怡。” “想必也是你及上级领导乐于听闻的,对吧?” “再说,这些好听的言论流传出去,对我而言,究竟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呢?” 说到这里,邱洪又玩味地补充道:“溢美之词即使传出去了,对我是好还是不好?” 陈琪珙一脸尴尬,“我要听的是实话,我负责原汁原味地带给领导这些话,我会毫无保留地转达给上级领导的。” “至于最终的决定,那自然是领导根据全局考量来定,我无权置喙,也无法预知。” “现在,请你直言不讳吧!说真话吧!” 陈琪珙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摊开在办公桌上。 他握着笔,随时准备记录下每一个字。 “你的每一个字,我都会仔细记录,确保它们准确无误地传达给领导。” 邱洪见状,轻轻点头。 他明白,眼前这位陈部长虽身处中层,却也能坚守原则,不易。 “陈部长,既然你想听的是实话,而非那些空洞无物的溢美之词,那我就直言不讳了。” “我希望我们之间的对话,能够如同白纸一般,干净、直接,没有那些冗长的铺垫和无谓的寒暄。” 说到这里,邱洪刻意停顿了一下。 仿佛是在为接下来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做着某种心理准备。 他在衡量着接下来的话语是否合适,是否会对现有的局面造成不可预估的影响。 然而,经过一番短暂的内心挣扎后,他还是决定继续下去,将心中的想法一吐为快。 他的话石破天惊。 “何狄这家伙,”邱洪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与愤怒,“除了阿谀奉承、讨好领导那一套外,我着实看不出他还有什么值得称道的优点。如果讨好领导这也是优点的话。” “媚上欺下、嚣张跋扈、不学无术、心胸狭窄……”邱洪一口气列出了何狄的诸多劣迹。 每一个词都如同重锤一般。 狠狠地敲击在陈琪珙的心上。 第58章 是他写的? 他不禁皱起了眉头,眼神中流露出难以置信与震惊。 “而且?” “而且什么?”陈琪珙皱起了眉头。 “而且,”邱洪的语气突然加重,“而且何狄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渣男!” 听到这话,陈琪珙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揪住,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他瞪大了眼睛,满脸愕然。 书记与副书记的话语竟如此大相径庭,截然不同啊? 一个来自书记,一个来自副书记,虽然立场不同,言辞各异。 但他们的话语却如同一道无形的箭矢,共同指向了一个令人敏感且复杂的话题——渣男。 他们两个都谈到渣男,何狄与江昭阳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渣男啊? 这两个名字在他脑海中盘旋。 如同迷雾中的两盏灯,忽明忽暗,让人难以分辨。 “请问,有具体的事实依据吗?”陈琪珙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冷静和客观。 他希望能够从对方的口中得到更加详细和确凿的信息。 邱洪点了点头,“当然有。何狄他玩弄女性,将一个来自邻乡卫生院的女护士刘鸥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先是甜言蜜语,哄得刘鸥团团转,害得人家几次堕胎,玩腻后又无情地将她抛弃,始乱终弃。”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刘鸥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她变得精神恍惚,痛不欲生,甚至一度产生了自杀的念头。” 说到这里,邱洪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和同情。 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这种行为,难道还不算渣男吗?” 陈琪珙听着邱洪的讲述,心中不禁惊骇。 他没想到,何狄竟然是这样不堪的一个人。 邱洪却欲言又止,似乎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 其实,邱洪还有一点儿没有讲,这个女孩其实是他的一个远亲,这也是他对何狄深恶痛绝的原因之一。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邱洪却突然戏谑地笑了起来:“不相信?那就算我撒谎了吧!可以吗?” “反正,事实就是这样,无论你是否相信。” 陈琪珙沉吟半晌,“你反对对何狄的提拔,对吧?” 邱洪闻言,眉头一皱,没好气道:“我难道说了这么多,是赞成他提拔?你觉得我像是在为他说好话吗?”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 陈琪珙停下了手中的笔。 他轻轻地抚摸起茶杯,转动了几下,眼神里闪烁着几分深意。 他转换了话题,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妙:“咱们暂且先把品德这层面的问题搁置一旁。” “就事论事地说,何狄在才华上,还是颇有可取之处的,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邱洪闻言,眉头微微一皱,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感到意外:“这话是从何说起?我还真没看出来。” 陈琪珙微微一笑,似乎早已料到对方的反应。 他压低声音,仿佛是在分享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你可知,何狄最近与林维泉联手撰写了一篇关于乡镇转型经济的调研报告?” “那篇文章,见解独到,分析透彻,书记看了之后大为赞赏,连连称奇呢。” 邱洪闻言,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不由自主地撇了撇嘴:“是他写的?你确定?” “你是说那篇文章署名的还有林维泉?且排名在前?”陈琪珙一愣后,恍然大悟道。 陈琪珙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虽然林维泉的名字赫然在前,但在这个圈子里,谁心里没点数呢?” “领导公务繁忙,哪有那么多时间亲力亲为去撰写这些长篇大论?” “真正埋头苦干,一字一句斟酌推敲的,真正执笔的还不都是下属?这是圈子里公开的秘密,只是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说到这里,陈琪珙故意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等待邱洪消化这些信息。 他然后才继续说道:“你想想,那篇文章里那些深刻的洞察,精准的数据分析,还有那些富有前瞻性的建议,哪一项像是出自一个不学无术,被你贬得一无是处的人之手?” “林维泉署名,不过是因为他是领导而已,或许提过几条建议,但真正的作者,舍何狄其谁?” 邱洪的下巴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嘲笑弧度,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戏谑与不屑。 “我听说这事是江昭阳一直在负责的啊?每一个细节都倾注了他的心血和智慧。” “可如今,怎么突然间就变成了林维泉和何狄两人的‘杰作’了?” 他眼神中闪烁着质疑的光芒。 邱洪等待着陈琪珙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林维泉作为领导,如果他确实是从宏观角度出发,高屋建瓴地提出了几条重要的建议,并且在最终的成果上署上自己的名字,那还勉强可以理解。” 邱洪说到这里,语气微微一顿,眼神转而锐利地盯了陈琪珙一眼,“但何狄呢?做了什么?” “难道仅仅是因为与林维泉关系密切,就能堂而皇之地将别人的劳动成果据为己有?这岂不是明目张胆的剽窃吗?” 陈琪珙闻言,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嗯……可不可以这样理解?” “如何理解?” “可不可以这样说,最初这项工作确实是由江昭阳全权负责的。” “但后来由于组织安排,他被调去守水库,无法继续跟进。” “于是这项工作的收尾部分便自然而然地落到了何狄的肩上,最终由何狄完成了所有流程并签署了自己的名字?” “从这个角度来看,这能算是剽窃吗?” “毕竟,前期的努力和后期的完成都是不可或缺的部分。” 邱洪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他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陈部长,关于这个问题,我倒是有一个颇为形象的比喻。” “不知道您是否愿意一听,看看能否接受我的这番独特理解?” “哦?说来听听。” 陈琪珙的好奇心被勾起。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准备倾听邱洪的话。 第59章 未免太过牵强了吧! “想象一下,在一片广袤的原野上,有一个人正在竭尽全力地拔一棵树。” “他双手紧握树干,双脚深深扎进泥土,脸上汗水淋漓,青筋暴起,他用尽了全身的洪荒之力。” “经过长时间的努力,那棵树终于开始松动,树根渐渐露出了地面,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 “然而,就在这时,另一位不速之客突然出现了。” “他没有参与之前的任何努力,却径直走到那棵即将被拔出的树旁,毫不费力地挤开了那位已经筋疲力尽的拔树人。” “接着,他双手握住树干轻轻一拽,那棵几乎要被完全拔出的树便应声而出,被他轻而易举连根拔出。” “那么,问题来了——这位后来者,是应该被视为完成了整个拔树过程的英雄,还是说他只是巧取豪夺,将他人的劳动成果据为己有呢?” 邱洪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反问。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陈琪珙的脸上,似乎在等待一个满意的答案。 陈琪珙听完这番话,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他瞪大了眼睛,嘴唇微张,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一方面,他对邱洪那精妙绝伦、直击要害的比喻感到由衷的惊讶,那比喻如同锋利的刀刃,精准地剖开了问题的核心。 另一方面,他又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中。 面对这种错综复杂、交织着各种利益与情感纠葛的情况。 如何公正、客观地界定每个人的功过是非,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难题。 最终,他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瞠目结舌,哑口无言。 半晌,陈琪珙才说道:“何狄或许在某些细节处理或是执行层面也有贡献,只是这些贡献在最终呈现时被放大了。” “他的最大错误,就在于他忽略了江昭阳那不可或缺的贡献。没有为江昭阳署名。” 邱洪闻言,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里藏着深深的轻蔑与不屑。 “你的意思是说,”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个原本不学无术,整日媚上欺下,飞扬跋扈的角色。” “仅凭那么一些微不足道的、任何人都能轻易完成的贡献,就能摇身一变,成为这个至关重要的调研课题的核心人物?” “有这样贡献的人多了去了,”他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讽刺,“打印文件的,校阅文稿的,装订报告的,甚至是送到县上去的,还有那开车送的,他们哪一个没有为这个项目出过一份力?” “哪一个没有贡献?” “如果按照你的逻辑,那是不是这些人都应该在成果报告上署上自己的名字,让调研报告变成一份冗长无比、名字成堆的名单?” 说到这里,邱洪不禁摇了摇头。 他的眼神中满是对这种荒谬逻辑的嘲讽。“这都要署名的话,那调研报告还怎么体现真正的核心价值?” “是不是得写上一长串的名字,直到把纸都铺满,才能让所有人满意?”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尖锐,直击问题的要害。 “这逻辑,未免太过牵强了吧!” “再者说,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为何在调研初期乃至中期,我们从未听说过何狄的名字,从未听说他有过参与?” “难道他是凭空冒出来的?还是我们集体失忆了?” 邱洪一连串的反问如同连珠炮一般,让陈琪珙瞬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他被噎得一时语塞,却找不到一句有力的反驳。 “这背后的真相,恐怕远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 陈琪珙意识到,自己提出的假设似乎并不能完全站得住脚。 他面红耳赤。 他尴尬地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岔开了话题,“邱洪同志你的观点我清楚,你的意见我也做了记录。” “这些我都会向领导做出详细的汇报。” 说到这里,他话题一转问道:“关于江昭阳呢?我知道你的意思是推荐他,但你对他有哪些具体的看法或者评价?” 邱洪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似乎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正如陈部长你知道的一样。” “我知道什么?”陈琪珙一脸懵圈。 “他是选调生你不知道吗?” “这个……”陈琪珙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笑容。 他迅速调整了一下心态,试图挽回些许颜面,“我,我当然是知道的,只是刚才一时没想起来罢了。” “江昭阳的潜力,我原来一直都很看好。” 邱洪继续详尽地阐述道:“选调生在提拔方面的确享有优先权,这是组织对他们基层锻炼和潜力认可的一种体现。” “而江昭阳,他的实力绝对不容我们任何人小觑。” “他不仅具备扎实的专业功底,更难能可贵的是他那份对工作的执着与热爱。” “他工作踏实,积极肯于,他曾经驻村半年,有着深厚的基层工作经验,对群众需求有着深刻的理解,解决问题的方式更为接地气,且在工作中展现出卓越的工作能力。” “无论是处理复杂问题还是应对突发状况,他都能游刃有余,让人不得不佩服。” 说到这里,邱洪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当然,最终选择是否提拔他,这需要组织综合多方面的因素来考虑,我不是决策者,所以我不知道结果会如何。” “但是,从我个人角度出发,我是极力推荐他的。” “我相信,给他一个更高的平台,他一定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为党和人民的事业做出更大的贡献。” 陈琪珙一边听着邱洪的话,一边认真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每一个要点。 他深知这次谈话的重要性,也明白自己作为组织人事部门的一员,在选拔干部方面肩负的责任。 当邱洪说完最后一句话时,陈琪珙合上笔记本,点了点头,说道:“好!你的意见我都记下了。” “时间不早了,我还要与其他几位同志谈话,了解他们的想法和意见。我们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吧。” 邱洪闻言,起身站了起来。 邱洪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第60章 赶鸭子上架 他微笑着对陈琪珙说道:“好!陈部长,应该说的我都已经一吐为快了。” “我相信组织会做出正确的决定。再见!” 说完,邱洪与陈琪珙握了握手,便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紧接着进来的是董先。 “董委员,快请坐!”陈琪珙热情地招呼着。 董先拘谨地回应着,缓缓坐下,双手不自觉地交叠在一起,显得有些局促。 “董委员啊,你是组织委员,对于干部选拔,你的意见很重要。” “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咱们直接进入正题吧。”陈琪珙开门见山。 “在何狄与江昭阳之间,你推荐谁?” “他们的优缺点你能说说吗?” 董先沉思了一会儿,“两人各有所长,各有千秋。不是因为优秀,组织上也不会将他们纳入候选人之列。” 陈琪珙微微点头,示意董先继续说下去。 “何狄的优点在于协调上下关系,在沟通层面上比江昭阳要强。” “那么,基于你的观察和了解,你更倾向于推荐谁呢?”陈琪珙的笑容中带着几分玩味,似乎在期待着董先的回答。 董先闻言,脸上闪过一抹犹豫。 他低下头,再次沉思了片刻,然后嗫嚅着说道:“我……我还是倾向于推荐何狄。” 陈琪珙闻言,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拿起笔,在笔记本上认真记下了董先的推荐意见。 他然后抬起头,看着董先说道:“那好,我记下了。你还有其他想要补充的吗?” 董先摇了摇头“没有了,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 “那你出去吧!” “是!”董先起身,然后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随后进来的是纪委书记童立贯。 “童书记,请坐!” 童立贯微笑着,却没有急于就座。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陈琪珙面前的茶几。 他注意到陈琪珙那精致的茶杯中,茶水已悄然减至半杯。 于是,他轻手轻脚地拿起茶杯,缓缓走向饮水机旁,细心地为陈琪珙续上了温水。 “陈部长,请喝水!”童立贯将茶杯轻轻放回原处,语气中带着几分谦卑。 他然后恭恭敬敬地坐了下来。 陈琪珙接过水杯,轻啜一口,“童书记,你真是礼数周全啊,懂得待客之道啊。” “哪里,哪里,陈部长是客,到我们镇上来,没有什么好东西可招待的。我端茶递水不应该吗?” 陈琪珙轻轻放下水杯,“好了,言归正传,时间有限。” “今天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关于何狄与江昭阳两位同志,你更倾向于推荐谁?” “请你详细阐述你的理由。” 童立贯闻言,眉头微微蹙起,脸上浮现出一丝为难的神色。 他沉吟片刻,似乎在权衡着每一个字的重量。“陈部长,这两位同志确实各有所长,各有千秋。” “因此,要从中选出一个更胜一筹的,对我来说,确实是个难题。” “一切唯组织意图是从吧,选择谁我都没有意见。” 童立贯有些心有余悸,回想起前几天,他按照林维泉的授意,对江昭阳采取了打压策略,意图给他一个严厉的处分,以此来彰显自己的执行力,讨好巴结林维泉。 然而,那场交锋却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江昭阳平日里看似温文尔雅,实则骨子里透着股不屈之气的年轻人。 面对突如其来的打压,不仅没有丝毫退缩,反而针锋相对,言辞犀利。 直接将自己骂得体无完肤,甚至冠以“走狗”之名。 当时,童立贯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气得七窍生烟,恼羞成怒。 那一时刻他确实恨不得当场给他一个重重的处罚,让他一辈子翻身不了。 可是接下来的事,让他瞠目结舌,江昭阳竟然被列入推荐提拔人选。 这一消息如同当头一棒,让童立贯瞬间愣在原地, 自己一脚真是踢到铁板上了。 真是预料未及的事。 没有强大的背景,江昭阳敢于将自己骂得狗血淋头? 现在看来,江昭阳绝非池中之物。 他意识到自己是真真正正地惹到了一个自己根本惹不起的人! 但是何狄也是自己惹不起的存在。 他的父亲何东来,如今正是县长面前的红人,手握实权,担任着全县第一大局的局长之职,其影响力之大,可谓炙手可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何狄能够入围,绝非偶然,其背后的力量与布局,显然同样远超他的想象。何狄岂是简单的? 何狄与江昭阳现在是势均力敌,旗鼓相当。 在这样的局势下,选择站队无疑成了一场高风险的游戏。 一旦押错了宝,不仅可能错失晋升的良机,更可能让自己的官场生涯蒙上一层难以抹去的阴影,前程堪忧啊。 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最明智的做法莫过于做一个“骑墙派”。 既不偏向何狄,也不倾向江昭阳,两边都保持一定的距离,既不得罪任何一方,又能为自己留有余地。 这样的策略,看似中庸,实则可行。 聪明人要两头下注,或者两不得罪。 做一个骑墙派是目前最适宜的做法。 然后陈琪珙对于他这种做法却有些不满意,“童立贯同志,在这个关键时刻,你必须明确你的立场,非此即彼,没有中间地带。” “你的态度要鲜明,这样我才能准确地记录在案,为领导决策提供参考。” 陈琪珙的话如同一记重锤,击中了童立贯心中的敏感点。 一听到“记录在案”这四个字。 童立贯仿佛被电流击中,整个人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辨,既有惊讶,又有无奈。 “这……陈部长,我……我真的很难在他们之间做出选择。”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压力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有些赶鸭子上架啊,您,知道,我是从事纪检工作的,我的职责只是与处分干部有关。” 他说道这里,话又漏嘴了,“或者说我是肉里挑刺!这方面行,但是推荐干部我确实不在行啊。” 童立贯补充道:“当涉及推荐干部这样的事务时,我就真的感到力不从心,甚至有些手足无措了。” 第61章 弃权处理 “我的工作习惯和思维方式与这项工作不太契合。” “这方面组织委员更行,他了解熟悉每一个干部的优缺点,知道如何使用他们。” 陈琪珙看着面前这个滑不留手的童立贯,心里真是五味杂陈,哭笑不得。 这家伙简直是典型的墙头草,两边倒,局势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 他就立刻缩进壳里,绝不肯轻易露出半点锋芒。 陈琪珙深知,在局势没有完全明朗之前,想要从童立贯这里套出半点明确的意见,简直是难如登天。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换了个方式暗示道:“何狄这同志啊,优点确实是不少的,工作还行,对人也和善。” 童立贯一听这话,立刻条件反射般地附和道:“是的,是的,优点不少,组织上慧眼识珠,否则不会将他列入候选名单嘛。” “那你的意思是?” “我没有意思。” 童立贯就是不肯表明态度。 陈琪珙一听这话,心里更加明白了几分,这家伙又开始打太极了。 他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追问:“那依你看,何狄同志这优势,是不是足以让他在这次选拔中脱颖而出呢?” 童立贯一听这话,立刻道:“哎呀,这个嘛,我可不好说。” “我一切都唯组织意图是从,组织的决定肯定是英明的,正确的。” 陈琪珙见状,脸色微微一变。 他不再绕弯子,直接切入主题:“那你说说,江昭阳同志呢?” “你觉得他比起何狄来,是不是更适合副镇长的位置?” 童立贯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他立刻又摆出一副模棱两可的态度:“哎呀,这个我可不好说。” “江昭阳同志嘛,也有他的优点和长处。” “但是呢,我还是那句话,一切都唯组织意图是从。” 陈琪珙看着童立贯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他干脆直接摊牌:“你们镇党委不是还要对江昭阳进行处分吗?” 童立贯一听这话,顿时吓得全身一哆嗦,脸色也变得煞白。 他万万没想到,陈琪珙竟然会突然抛出这个敏感的话题来。 他赶紧矢口否认:“没有!没有这回事!肯定是您听错了!” 童立贯心里暗自嘀咕,那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无中生有,凭空捏造的。 那些所谓的证据,不过是按照林维泉的授意,为了将他这个眼中钉拔除,刻意从细枝末节中拼凑出来的罪名,简直就是鸡蛋里挑骨头。 如今,江昭阳已经攀上了高枝,背后有了坚不可摧的靠山,他怎么还可能傻乎乎地承认这种莫须有的事情呢? 这不是明摆着往火坑里跳,自找麻烦吗? 一想到这儿,童立贯就不禁一阵后怕。 他心里暗忖道,这不是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简直是往自己脖子里套绞索啊! 即使有林维泉兜底,也怕他到时候甩锅啊! 万一哪天风向一变,林维泉为了他自己的利益,转手就把我当作替罪羊给卖了,那可就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正当童立贯心中惴惴不安,不知如何是好时。 陈琪珙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份处分决定书,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眼神锐利地盯着他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们纪委作为这次处分的承办部门,你总不能对这份决定书的内容一无所知吧?” “知道还好,不知道你就是渎职。” 童立贯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问得愣住了,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只觉得脸上发烫,耳朵嗡嗡作响。 他张了张嘴,却半天没挤出一个字来。 童立贯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嗫嚅道:“这份……这份决定书,它……它是有些问题的,是经不起仔细推敲的。” 说完,他似乎找到了一丝底气,又急忙补充道:“而且,它现在还只是一个草稿,没有经过党委会的正式讨论和通过。” “所以……所以不能算数的。” 陈琪珙无语了。 他只得挥了一下手,“你既然不肯推荐,那我只能按照程序,将你视为弃权处理了。” “那行!”童立贯闻言,脸上瞬间浮现出了一种解脱的神色,仿佛刚刚从一场紧张的博弈中抽身而出。 他暗暗松了口气。 他心里暗自盘算着:自己的这一选择,虽然可能会让何东来心生不满,但至少没有直接触怒江昭阳。 在这个复杂多变的局势中,保持中立,不轻易站队,往往是明智之举。 万一最终江昭阳凭借某种力量脱颖而出,自己还能有转圜的余地。 前面已得罪了江昭阳,这次再与他做对的话,否则江昭阳一旦翻身,那自己岂不是要首当其冲,成为他报复的靶子? 打压的大棒不首先指向自己才怪呢。 …… 已到了吃饭时间,有人送来了丰盛的饭食。 陈琪珙草草地吃完了饭,马上又开始了工作。 接下来的时间里,陈琪珙依次与党委的其他成员以及副镇长等人进行了交谈。 然而,这些人的态度却让他感到有些无奈和失望。 他们或沉默不语,或含糊其辞,态度暧昧不明,与童立贯的表现如出一辙,似乎都在刻意避免明确表达自己的立场。 陈琪珙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个个都是老油条,观潮派。 他在心中暗中算了一下,现在态度明朗的有三个人,一个是林维泉,一个是董先,再一个就是邱洪。 支持何狄的就是林维泉与董先,是二人。 另一个旗帜鲜明支持江昭阳的就是邱洪了,他的态度不容置疑。 这样一来,局势就形成了二比一的局面,何狄暂时领先。 还有很大一部分人的态度依然不明确,他们就像是墙头草,哪边风硬就往哪边倒。 当陈琪珙在与领导干部个别谈话时,林维泉来到了何狄的办公室。 何狄一见林维泉的到来,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之色。 他连忙从办公桌后站了起来,毕恭毕敬地让出了自己的座位。 接着,他更是殷勤地为林维泉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那茶香瞬间弥漫在整个办公室里。 何狄双手捧着茶杯,恭恭敬敬地递到林维泉面前。 他的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林头,你降尊纡贵来到我这个小办公室。” “真是让我这里蓬荜生辉啊!” 第62章 一切皆有变数 “来来来,请喝茶!” “你也坐吧!” “是!”何狄小心翼翼地坐在林维泉对面的椅子上。 “林头,我这次没有什么问题吧?” “你觉得还有问题?”林维泉轻轻一笑。 他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直视着何狄,仿佛要看穿他的内心。 “有江昭阳这个煞神在,我心里不踏实啊!”何狄终于吐露了心声。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奈,几分恐惧。 江昭阳这个名字,就像一道无形的阴影,笼罩在他的心头,让他难以释怀。 “别担心,支持你的不仅是县长,还有书记,两巨头都支持你,你怕什么?”林维泉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他的话如同一剂强心针,瞬间让何狄心中的恐惧消散了大半。 “什么?”何狄闻言,心中不禁一阵狂喜。 何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县委那个女书记竟然会支持自己? 自己与她素不相识,完全没有交集啊!这怎么可能呢? 简直是喜从天降啊! “林头,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当然不是开玩笑。”林维泉再次点头确认道。 看到何狄脸上掠过一抹诧异,眉头轻轻蹙起,林维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他说道:“很有可能是那份详尽而深入的调研报告,如同一扇窗,让她从字里行间窥见了你的才华与潜力,从而对你有了初步的赏识。” “她从文字中认识了你!” 何狄会心一笑。 “接下来,你要做好谈话的准备,陈部长要与候选人谈话考察,你可别砸锅了。” “细节决定成败,可别在这关键时刻掉了链子。” “那,陈部长会具体问些什么问题呢?我需要提前准备些什么?” “他肯定会围绕如何当好一名副镇长这一主题展开提问,比如你的工作思路、对当地发展的见解、解决群众问题的能力,甚至是面对突发事件的应对策略。”林维泉耐心地解释道。 “我,我应当怎么回答?”何狄有些惶急道。 “这虽然是走一下过场,你也要好好应对一下。”林维泉道。 “别急,别急。”林维泉轻轻拍了拍何狄的肩膀,以示安抚,“你就答一下副镇长的职责,这样中规中矩的,他挑剔不出什么毛病的。” 说完,林维泉将一本工作册子推给他,“这里面都有,你用心记一下即可。” 何狄接过小册子,吃力地看了起来。 “你就在自己的办公室等待谈话,哪儿也别去!” “是!”何狄答道。 林维泉出去了。 何狄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 他思考片刻,决定给父亲何东来打个电话,分享这份突如其来的喜悦与不安。 “爸,这次镇上推荐晋升的事情,听说魏书记也挺看好我的?” 他的声音里难掩一丝激动。 “是的。” “那我岂不是双保险了?”何狄得意地问道。 然而,何东来的回答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虽然是这样,你也要低调收敛一下,浮躁易骄。” “你别忘了,官场如战场,变数随时可能发生。” “你现在不可张扬嚣张,志满意得。” “记住,小心驶得万年船,万一出现什么意外,也能从容应对。” 知子莫若父,何东来对于儿子何狄那浮躁且易得意的性格,可谓是了如指掌。 他深知,若是不加提醒,何狄很可能会因为一时的顺利而忘乎所以,最终导致满盘皆输。 因此,他又叮嘱道:“我没有早告诉你就是这个原因。” “在正式任命下来之前,一切皆有变数,没有得到之前的东西,永远不能算作是你的囊中之物。” “切记!” “煮熟的鸭子难道还会飞了吗?”何狄心里不以为然地嘀咕道。 得意忘形的何狄走了出去。 既然提拔副镇长的事瓮中捉鳖了,他要去找江昭阳,他要羞辱他一番才解心头之恨。 陈琪珙按照程序接下来是要与五个普通干部,也就是群众代表进行深入且细致的推荐谈话。 在正式谈话前,陈琪珙深知这些干部心中可能存在的种种顾虑与不安。 为了确保谈话的顺利进行,他特意安排了一个温馨的预备会议。 会上,陈琪珙以诚恳的语气向他们保证:“我陈琪珙在此郑重承诺,今天我们所讨论的一切,都将严格保密,仅作为我向领导层提供理性参考的依据。” “无论结果如何,我保证,绝不会有一句泄露到外界。” 一番说辞之后,果然产生了效果。 他们原本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眼中的疑虑与不安也逐渐消散。 这几位干部开始选择信任陈琪珙。 于是,他一一将他们召入办公室,开始了一对一的深入谈话。 他深知,这些普通干部虽然职位不高,但他们的声音往往更贴近群众,更能反映出最真实的民意。 毕竟,他们都是一些普通干部,尚未经历过大的世面,与那些老练的班子成员相比,显得稚嫩许多。 那些班子成员确实显得更为老练,但也更加圆滑。 他们如同职场中的“老油条”,总是习惯于在特定场合保持中立,既不轻易表露自己的观点,也不轻易得罪他人。 这样的态度,虽然看似稳妥,实则难以掏出真心话,更难以挖掘到有价值的意见与建议。 而眼前的这些普通干部,虽然稚嫩,却有着一股难能可贵的纯真与勇气。 在陈琪珙那沉稳而有力的声音落下后,这些干部们选择了相信。 在他们心中,陈琪珙的话不仅仅是个人的见解,更是组织的意志,是值得信赖的方向标。 他们经历过最初的犹豫,他们心中也不免有些忐忑。 毕竟,直言不讳往往伴随着风险,他们担心自己招致林维泉一伙的打击报复。 但最终决定还是一吐为快,将心中的真实想法和盘托出。 他们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从心底里掏出来的,真实而有力。 然而,当陈琪珙听完他们的陈述后,脸上却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整个人愣在了那里。 原来,这些干部们竟然全部一致推荐江昭阳。 没有一个人提及何狄的名字。 第63章 没脸没皮? 这个结果对他来说无疑是巨大的震撼。 他从未见过如此一边倒的情况。 江昭阳在大家心中已经树立起了不可动摇的地位。 何狄竟然在这一轮普通干部的推荐中颗粒无收,没有得到任何一票的支持。 这个结果不仅让陈琪珙感到惊讶,更颠覆了他多年来的认知。 在他看来,一个人的群众基础即便再差,也不至于落得如此田地。 这在他十多年的组织工作经历中,确实是极为罕见的一幕。 面对这样一份出乎意料的选拔结果。 陈琪珙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钝痛在太阳穴处剧烈跳动,仿佛要炸裂开来,将他的理智一并吞噬。 他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既有失望,又有困惑。 “两位领导看好的人,竟然是这样的?”陈琪珙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愕与不解。 难道,两位领导他们的期盼就这样落空了吗? 然而,短暂的失神之后,陈琪珙迅速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与理智。 自己只是一个做事的,不是决策者。 自己把这一切汇报上去,把矛盾上交就是了。 即便两位主要领导责难自己没有做好工作,自己也是没有办法的了。 想到这里,他定了定神。 接下来要做的是直接接触两位候选人了。 …… 何狄来到了小会议室,果然江昭阳在。 他是在等待谈话。 看到这一幕,何狄心中的恶意如潮水般涌来。 他故意提高了嗓门,带着几分戏谑与挑衅地说道:“哟,这不是江昭阳吗?” “哦不,现在应该叫你水库工才对。” “怎么,现在成了这副丧家之犬的模样?” “别人好歹还有个办公室可以栖身,而你,却只能蜷缩在这小会议室里,真是让人唏嘘不已啊。” “小会议室,可是专为领导们开会准备的地方。” “你江昭阳怎么就这么没脸没皮,堂而皇之地把自己当作领导,赖在这里不走呢?” “这次提拔副镇长的事儿,”何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满是轻蔑,“你真以为凭你那点能耐,能战胜我,有资格坐上这个位置?” “你真以为会有你的份?” 江昭阳闻言,脸上并未露出丝毫慌乱之色。 他反而以一种近乎嘲讽的口吻反唇相讥:“我的办公室被人,不,鸠占鹊巢,像个鸟窝了。” “这个小会议室至少还像人呆的地方,我不呆这儿呆那儿?” “至于你说副镇长一职不是我的,未免言之过早了。” 何狄一听,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怎么?你还真以为自己有那个本事,能在这次提拔中脱颖而出?” “这话要是传出去,怕是要笑掉别人的大牙了!江昭阳,你未免也太不自量力了吧!” “这话也真是没有谁了!” “我劝你还是早一点儿回水库去吧!” “水库虽然偏远,但那里毕竟有着你熟悉的生活和环境,总比在这里漫无目的地游荡要好得多。” “至少那儿水波浩淼,风景秀丽,你每次站在水库边,看着那一望无际的水面,心情是不是会变得稍稍舒畅一些?” “哈哈,有一句话儿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叫‘秀色可餐’!” “你可以吃吃风呀,喝喝景呀什么的。” 说到这里,何狄玩味道:“至于我吗?嘿嘿,等这次提拔的机会一到,我就去找柳雯。” “也体会一下‘秀色可餐’的滋味!” “你知道吗?她可是个美人胚子,肤如凝脂,让人垂涎欲滴。” “到那时,我可要好好地‘品尝’一番,哈哈!” “温香软玉,那一定脍炙人口,回味无穷啊。” 江昭阳的双眸如同两把锋利的剑,戾气在胸腔内如狂风暴雨般肆虐,几乎要冲破他的胸膛,蹿涌而出。 他一字一顿,声音冷冽如寒冬腊月的冰霜。 他的每一个字都带着锋利的刃:“何狄,你三番五次挑衅我,让我忍无可忍。” 他的眼神寒光迸射,让人不寒而栗。 “你信不信,我立马一拳可以将你击倒,让你四仰八叉,倒地不起,发出鬼哭狼嚎、瘆人的痛苦叫声。” 何狄被江昭阳那阴森慑人的眼神惊呆了。 他心中不由产生一阵阵惊恐。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汗毛倒竖,仿佛见到了世间最恐怖的事情。 他有些呆若木鸡,想逃! 但是,他的双腿仿佛灌满了铅一样沉重,哪能动得了分毫? 室内瞬间陷入了可怕的沉寂,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沉寂。 紧接着,夏蓓莉猛地推开门。 她的脸色微微泛红,呼吸略显急促,显然是急匆匆赶来的:“何主任,你在这儿呀?” “真是急死我了,害我到处找你呢!” 何狄闻声转过头来,目光中仍带着几分未消散的惊恐。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显然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惊恐中回过神来:“有……有什么事吗?” 他难以掩饰声音中的慌乱。 “陈部长要找你考察谈话呢。”夏蓓莉说道。 听到这里,何狄的心猛地一松,仿佛一块巨石从心头落下。 他意识到自己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借口。 可以逃离这个让他感到无比压抑和恐惧的地方。 他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那是一种在绝境中找到生机的庆幸。 他转而将目光投向了江昭阳,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他色厉内荏地喊道:“江昭阳,你等着!等我如愿以偿当上了副镇长,你的日子将生不如死!” 说完,他像一只脱缰的野马,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看着何狄那狼狈不堪、落荒而逃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尽头。 江昭阳的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了一抹冷笑。 夏蓓莉站在一旁,目睹了这一幕。 她眉头微蹙,“你与何狄……刚才发生了冲突?” “是的。”江昭阳淡淡道,“他有些欺人太甚!” 夏蓓莉闻言,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略带嘲讽的冷笑。 她那笑容如同冬日里的寒冰,既冷冽又尖锐:“你还真是不自量力啊。” 江昭阳被夏蓓莉这番话震得一时语塞。 第64章 戏谑之言 江昭阳没有立即反驳,而是静静地望着夏蓓莉。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夏蓓莉见状,更加不屑,白了他一眼,嗤之以鼻道:“你有什么资格与何狄这样的人一争高下?” “他背后有着错综复杂的势力网。” “而你,不过是一个陪考的,一个微不足道的角色。” “就算给你一根金箍棒,你以为自己就能真变成齐天大圣,翻云覆雨,无所不能,所向披靡吗?” “你现在够惨了,还敢得罪他?” “你明明知道他的脾气和手段,怎么还要与他争锋相对,这不是明摆着往枪口上撞吗?” “你不怕他当了副镇长后,利用手中的权力,将你按在地下滚动摩擦吗?” “再把你踩入十八层地狱吗?” 江昭阳冷冷一笑,“你可能怕,但是我不怕。” “我已是光脚的了,还怕穿鞋的吗?” “患得患失,只能失得更多。” 夏蓓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那就走着瞧吧。” “与他斗,你一没权二没势,在这个现实残酷的世界里,我看你最后会一无所有,只剩下一条裤衩。” “到了十八层地狱你也会没有衣服穿。” “到那时,你再后悔也来不及了。”夏蓓莉的话语中充满了对江昭阳未来的嘲讽与不屑。 看到夏蓓莉一脸轻蔑的样儿。 江昭阳气不打一处来,“你现在对我嗤之以鼻,爱理不理,那是你势利眼的个性使然。” “但请记住,今天的轻视,将是未来你无法弥补的遗憾。” “未来的某一天,我必让你刮目相看,让你高攀不起。” 夏蓓莉闻言,先是一愣。 接着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随即夏蓓莉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嗤笑出声,“若真有那日,我不介意为你洗手作羹汤,侍巾奉栉。” 她的言语间,满是讽刺与轻蔑。 江昭阳一愣,这是什么话? 夏蓓莉那句戏谑之言,如同锋利的刀片,在江昭阳的心上狠狠地刻下了一道痕迹。 这话轻视自己到了极点。 党政办与领导接触多,尤其与***接触多。 她肯定是相信了林维泉所谓交底的话。 认定自己只是一个陪客。 是用来充样子的。 因为何狄一个人玩儿太寂寞,找了一个最无希望的人陪他玩。 何狄是在猫儿戏老鼠。 果然,夏蓓莉并没有就此罢休。 她再次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几分挑衅:“这得太阳从西边出吧。” 言毕,她似乎还嫌不够,故意拖长了音调。 让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江昭阳的心上。 “太阳会从西边升起吗?”夏蓓莉突然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恐怕是白日做梦吧。”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嘲讽与不屑。 “还有没有事?没事,请你出去!” 江昭阳不再理睬她。 夏蓓莉不屑地哼了一声,她白了江昭阳一眼,一扭腰转身离开。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 每一声都像是在嘲笑江昭阳的无力与挫败。 江昭阳终于忍不住,低声暗骂了一句:“你这个趋炎附势的变色龙!”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为今天的所作所为后悔不已!” 何狄来到了临时谈话室。 见到何狄进来,陈琪珙站起身,热情地向前迈了几步,伸出右手与他相握。 “何狄同志,欢迎你。” 陈琪珙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客气地示意何狄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何狄小心翼翼地坐下,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不自觉地交叠放在膝盖上,目光紧紧跟随着陈琪珙。 他毕恭毕敬,一副谦卑的样儿。 陈琪珙开口道:“何狄同志,你今天被列入了副镇长的候选人之一。” “也就是说,你有很大可能会成为一名副镇长。” 听到这里,何狄的心脏猛地一跳,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揪住。 他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脸上的表情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窃喜与不安。 他咽了咽口水,“这,这是真的吗?我,我……” 陈琪珙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期待,“是的,能成为候选人之一,何狄同志,这是对你过去工作的肯定,也是对你未来发展的期许。” “那么,我想问一下,倘若你真的竞争成功,走上了副镇长的岗位,你有什么具体的打算或者计划吗?” 何狄深吸一口气,想将脑海中那些模糊的概念整理清晰。 但那些原本应该烂熟于心的词汇和计划,此刻却像是被厚重的雾气笼罩,变得模糊不清。 他忘记得差不多了。 何狄只得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地回答道:“我,我,这副镇长吗?是,是协助镇长工作的,对吧?” “我会,我会尽我所能,帮助镇长处理好镇上的各项事务……” 陈琪珙耐心地听着,没有打断他的发言。 等何狄稍微停顿了一下,他才接着问道:“嗯,这个方向是正确的。” “但是,你能具体说说,你打算在哪些方面协助镇长,又有哪些具体的措施或者想法吗?” 然而,当被问及具体要做些什么时,何狄有些懵圈。 他猛地一愣,手指不自觉地摸了一下后脑勺。 脸上露出了几分尴尬。 他的表情在这一刻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仿佛突然间被抽离了所有的语言能力。 何狄的眼神闪烁不定,嘴唇微张却半天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比如说……嗯……那个,我们的首要任务,自然是促进咱们镇的经济发展,让大家的口袋都鼓起来。” “还有,得不断改善民生,让乡亲们的生活品质更上一层楼。” “再者,维护社会稳定也是重中之重,要让每一位居民都能在安全和谐的环境中安居乐业……” “这些啊,都得在我在协助镇长的过程中,一步一步地,扎扎实实地去实现。” “不,不对!”何狄回过神,语气中马上带着几分纠正的意味,“书记才是***,我得主要协助书记去做这些工作才是。” 陈琪珙听了这话,眉头不由自主地轻轻蹙起,形成一个浅浅的川字。 第65章 云泥之别 他内心暗自叹息,何狄的语言表达能力,实在只能算差强人意。 他努力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但眼中的失望却难以掩饰。 何狄的话还词不达意。 副镇长当然要服从书记的领导,但是日常工作还是要协助镇长做的。 陈琪珙忍不住提醒道:“其实,副镇长的工作,既要紧密配合书记的战略部署,确保大方向不出偏差。” “同时,也要在日常工作中与镇长紧密协作,确保各项政策能够顺利落地,真正惠及百姓。” “这两者并不矛盾,反而相辅相成,共同推动着咱们镇向前发展。” “所以啊,咱们得把这两方面的关系理顺了,才能更好地服务群众,推动发展。” 何狄此刻显得有些狼狈不堪。 他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颊微红。 何狄脸上挂不住。 他心中暗骂道,不识相,还真当这是面试啊? 故意刁难我干吗? 难道你还真以为自己能决定什么? 书记、县长的决定,是你一个组织部的副部长能轻易撼动的吗? 意思一下得了! 何必这么一本正经,煞有介事? 哼,装腔作势罢了! 陈琪当然不知道何狄心里想什么,他说了一句,“继续!” 接着何狄无奈地开始背诵副镇长职责,“副镇长在……在行政管理方面承担重要职责。” “协助镇长……协助制定和执行乡镇的发展规划和政策。” “组织……组织和协调各项行政工作,确保……乡镇的正常运转。” 尽管磕磕巴巴,在何狄几乎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后,他勉强完成了背诵。 而此时的陈琪珙,却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无奈与失望。 陈琪珙开口道:“何狄同志,我们的谈话至此告一段落。” “请理解,这只是推荐工作的一道必经流程,需严谨以待。” “明白!明白!”何狄连忙站起身,态度谦卑至极。 “那你回去吧。” “好!” 他轻轻揩去额上的汗珠,如释重负而去。 接踵而至的是江昭阳。 他与刚出来的何狄不期而遇。 何狄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阴霾。 他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挑衅:“我到哪儿,哪儿就有你。这里,似乎与你无关吧?” “这里有你什么事?” 江昭阳针锋相对,毫不退让,“我到哪儿,似乎用不着你操心。” “你是吃海水长大的吗?管得太宽了吧?” 何狄吃了一个瘪,噎住了。 他一时语塞,脸色更加阴沉。 江昭阳不再理睬他。 江昭阳轻轻敲响了门。 “请进!”里面传来了陈琪珙的声音。 见到江昭阳进来,陈琪珙站起身。 他同样热情地向前迈了几步,伸出右手与江昭阳握了一下。 “江昭阳同志,欢迎你!” 陈琪珙客气地示意江昭阳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江昭阳小心翼翼地坐下。 陈琪珙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 他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对江昭阳说道:“江昭阳同志,我知道你是从水库那边赶过来的,这一路辛苦了。” “我想问一下,你一个985大学毕业生守水库是不是觉得有些大材小用?” “你内心深处,是不是偶尔也会有一丝委屈或者不甘呢?” 江昭阳闻言,脸上浮现出一种淡然的神情。 他不卑不亢道:“我不觉得。” 陈琪珙略显讶异,眉宇间闪过一丝不解:“哦?这是为什么?” “愿闻其详。” “水库,这个看似简单的名词背后,却蕴含着无尽的智慧与责任。” “它是自然与人工智慧的完美结合,是人类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典范。” “更重要的是,它是守护我们这一方土地的坚实屏障。” “特别是在防汛抗洪的紧要关头,水库的作用更是无可替代。” “它能在暴雨来临时能够最大限度地接纳雨水。” “它通过削峰填谷、错峰拦蓄的方式,有效地调节水流。” “从而大大减轻下游地区的防洪压力,保护千家万户免受水患的侵袭。” “而时至那炎炎烈日的旱季,水库不再是平日里静谧的蓄水池,而是化身为大地母亲渴望已久的甘霖之源。” “汩汩清流从水库闸门奔腾而出,宛如一条条银色的绸带,穿越田野,滋养着那片广袤无垠的农田。” “在这样的滋养下,农田里的作物郁郁葱葱,生机勃勃。” “正是这源源不断的清流,确保了农业生产的稳定与繁荣。” “让这片土地上的每一寸都焕发着生命的活力,都能感受到那来自水库的深情脉动。” “回望过去,修建水库的决策无疑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明智之举。” “而守水库这份工作,同样也是一件光荣而神圣的事情。” “它不仅仅是对一座座巍峨大坝的日常看护,更是对这片土地、这片农田、这些作物,以及所有依赖这片水源生活的人们的深情守候。” “实属荣幸之至。” “所以我不觉得自己是大材小用,相反,能干好守水库的事,还不容易。” “这对我来说,是一次极好的锻炼的机会。” “这份工作的意义深远,它让我感受到了自己的价值所在。” 陈琪珙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目光紧紧锁定在对面江昭阳年轻而充满朝气的身影上。 他的内心暗自咂舌,惊叹之情难以言表。 这江昭阳,不愧是出自985大学毕业生。 他的分析问题之独特视角,阐述观点之流利口才,以及思考问题之清晰思路。 简直让人眼前一亮,仿佛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让人无法忽视。 真是百里挑一的存在。 不,千里挑一的存在啊!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陈琪珙轻咳一声,迅速转换了话题。 他的神色变得正式而庄重:“江昭阳同志,我们言归正传。” “经过多方面的考察和评估,你今天被正式列入了你们镇上副镇长的候选人名单之一。” “也就是说,”陈琪珙停顿了一下,目光更加深邃地看着江昭阳,“你有很大的可能性,在不久的将来,会成为你们镇上的一名副镇长。” “肩负起推动地方经济发展、改善民生福祉的重任。” 听到这里,江昭阳的心倏地一跳。 这是不是画大饼? 第66章 璞玉!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迅速调整呼吸,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不让内心的激动和紧张影响到自己的表现。 江昭阳想的是,即便这是画大饼,但是自己应该说的还是要说。 他轻轻调整了一下坐姿,用尽量平稳的语调回应道:“感谢组织的信任与栽培。” “这对我来说既是荣誉也是挑战。” “如果我有幸竞争成功,走上了副镇长的岗位,我将全力以赴,不负众望。” “那么,江昭阳同志,我想问一下,倘若你竞争成功,真正踏上了这个岗位,你对于推动镇域经济发展、改善民生福祉、加强社会治理等方面,有什么具体的打算或者计划吗?” “陈部长,感谢您的信任和鼓励。”江昭阳认真而坚定地说道,“具体来说,我有以下几个方面的打算和计划。” “首先,我会深入基层,广泛听取群众意见,了解他们的实际需求与期望。” “在此基础上,协助党委政府制定一套以发展特色产业为核心,兼顾生态保护的经济发展战略。” “通过引进先进技术和管理经验,提升农产品的附加值,促进农民增收。” “同时,加强基础设施建设,改善交通、水利等条件,为经济发展奠定坚实基础。” 随后,江昭阳深吸一口气,开始详细而充满激情地阐述自己的施政理念和具体计划。 他首先谈到了推动产业升级的重要性,强调了通过技术创新和结构调整,实现传统产业的转型升级。 同时积极引进新兴产业,为当地经济注入新的活力。 接着,他话锋一转,谈及了促进农民增收的问题。 他提出了一系列具体措施,如发展特色农业、推广现代农业技术、拓宽农产品销售渠道等,旨在提高农民的生活水平和幸福感。 然后江昭阳谈及生态文明建设,江昭阳的表情变得尤为庄重。 他强调了保护绿水青山的重要性。 江昭阳提出了实施生态修复工程、推广绿色生产方式、加强环境监管等一系列举措,旨在实现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的双赢。 他涉及到的每一个方面都考虑得周到而细致。 陈琪珙不动声色地问道:“完了吗?” “不!” “说下去!” 江昭阳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是!我深知,作为班子中的一员,责任重大。” “不仅要积极谋划发展,推动各项工作的创新与进步,更要在个人品行上树立榜样。” “自己要做到廉洁从政,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坚决抵制任何形式的贪污腐化行为。” “更要主动站出来,与那些不正之风作坚决的斗争。” “我相信,只有我们每一个人都从自己做起,才能共同营造一个风清气正的工作环境。” 陈琪珙听完,脸上露出了赞许之色。 他轻轻点头,眼神中满是欣赏。 他深知,在当今这个复杂多变的社会环境中,能够坚守原则、勇于担当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 埋没了太可惜了! 守水库简直是明珠暗投啊。 陈琪珙轻轻地抿了一口桌上的茶水。 他的目光温和而深邃地转向江昭阳。 他再次转换了话题,以一种既严肃又不失关怀的语气说道:“凡事总有万一,人生路上难免会遇到挫折与挑战。” “我想了解一下,假如你在这场激烈的竞争中未能如愿以偿,你会如何看待这样的结果?” 江昭阳微微一笑,那笑容中既有自信也有淡然。 他从容不迫地回答:“我会以一颗平常心去对待。” “竞争是成长的磨砺。” “无论结果如何,都是对自我能力的一次检验。” “胜利固然可喜,但失败也并非终点,而是新起点的开始。” “我仍然会回到我水库的岗位上,都是为人民服务,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有工种之别。” “就像我刚才说的,守水库虽然看似平凡。” “但它却承载着保护家园、滋养万物的重任。” “这是一份非常重要且极具意义的工作。” “在那里,我能直接感受到大自然的脉动,为乡亲们守护一片宁静与安宁。” “这种满足感是任何职位都无法替代的。” 听着江昭阳流畅的回答,看着他神态自若的神情。 陈琪珙心里频频点头。 这个年轻小伙非同寻常。 能屈能伸,胸怀宽广,实乃可造之才。 “说得好,真是字字珠玑。” 陈琪珙赞叹道,“在你看来,所有的工作都是为人民服务的一部分,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有不同的工种,各自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 “这样的认识,在当今这个浮躁的社会里,实属难能可贵。” “江昭阳同志,你确实非同寻常。” “在顺境中不骄不躁,在逆境中亦能坦然面对,这份能屈能伸的韧性,以及你那宽广的胸怀,都预示着你将来必成大器。” “你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只需假以时日,定能光芒四射,成为社会的栋梁之才。”陈琪珙的话语中充满了赞许与期许。 说到这里,他沉吟了一下,几经犹豫,还是说了出来,“小江同志,我知道你是选调生,也拥有优先提拔的资格。” “这是你的优势!” “这也是你未来仕途上的一盏明灯。” “但是,目前的情况并不利于你,甚至有些棘手。” “你要有心理准备!” 陈琪珙举起了手中的处分决定书,“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知道!”江昭阳淡淡地回答道。 “这里面的话都是欲加之罪,完全是无中生有的指责。” “我才兼任护林员几天,就要对森林珍稀动物的日益减少负责?要受处分?” “那么,我抓获了五个盗猎分子,保护了珍稀动物的安全,怎么就不给我记功奖励呢?” 江昭阳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质问。 他无法理解,为何自己的努力和付出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反而受到无端指责? “即使退一步而言,功过相抵,我也不应该受处分吧?” “这样的处分我何能心服口服?” 江昭阳的声音有些气愤。 他深知这一处分决定书对他的未来意味着什么。 第67章 心寒齿冷 但他更明白,自己不能就这样轻易地被击倒。 只是让江昭阳纳闷的是,童立贯不是矢口否认有这一回事吗? 没有的话,怎么这份处分决定书都到了陈部长手上了? 听了江昭阳气愤的话。 陈琪珙猛地抬起手,惊讶地做了一个“停”的手势。 他的眼睛瞪得圆圆的,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你说你曾经亲自抓获了五个盗猎分子?这怎么可能?” “什么情况,快,把详细情况,一五一十地讲给我听听!” 陈琪珙的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迫切。 江昭阳深吸一口气,一五一十,开始详细叙述起那段惊心动魄的经历。 陈琪珙认真地听完江昭阳的叙述,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惊愕。 他深知,这样的行为即便是对于训练有素的公安人员来说也绝非易事。 而江昭阳,一个普通的护林员,还是兼职的,一个并非森林公安机关人员的年轻人,竟然能够完成这样的行为,一举抓获五个盗猎分子? 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按照相关规定,这样的行为完全有资格被记二等功,甚至更高。 然而,令陈琪珙感到愤愤不平的是,江昭阳不仅没有因此得到应有的表彰和奖励,反而还面临着处分的威胁。 这简直是荒谬至极,太过分了! 这样的做法,无疑是对一个优秀年轻干部的极大不公。 是赤裸裸的针对、报复和打击。 太让人心寒齿冷了。 这个林维泉,作为江昭阳的上级领导,究竟要干什么? 为何要对这样一个有才华、有担当的年轻人如此苛刻? 难道仅仅是因为江昭阳在工作上过于出色,威胁到了他的地位? 可是这可能吗? 他们的地位相差悬殊! 还是出于其他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个林维泉有些不可理喻,他安的什么心? 陈琪珙轻轻地、几乎是小心翼翼地拉开了一个没有上锁的抽屉。 抽屉滑轨的轻微摩擦声,在这个宁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从中缓缓取出一个洁白无瑕的一次性纸杯。 纸杯边缘泛着微微的光泽。 接着,他的目光转向了桌上那个古朴典雅的茶叶盒。 盒面上雕刻着细腻的图案,透露出一种岁月沉淀的韵味。 陈琪珙伸出手指,轻巧而熟练地捻起几片墨绿色的茶叶,那些茶叶宛如小小的翡翠,闪烁着自然的光泽。 他将茶叶轻轻倒入那洁白的纸杯中。 随后,他站起身,走向饮水机旁。 他按下热水键,耐心等待着。 直到那滚烫的沸水如细流般缓缓注入纸杯之中。 随着热水的注入,茶叶在水中翻腾起舞,释放出阵阵沁人心脾的茶香,瞬间弥漫在整个办公室。 驱散了空气中最后一丝沉闷与压抑。 陈琪珙轻轻端起这杯茶,走向江昭阳。 他将茶水递给江昭阳,“喝杯茶!” 他的声音温和,如同春日里的一缕暖阳。 驱散着江昭阳心头的阴霾。 江昭阳闻言,猛地抬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外与惊讶。 他没想到,陈部长竟会亲自为他泡茶。 这份突如其来的关怀,让他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部长倒茶,岂敢当?” 江昭阳连忙站起身,双手接过茶杯,语气中带着几分谦逊与不安。 但更多的是被这份温暖所触动的感激之情。 陈琪珙的嘴角缓缓勾勒出一抹温和而宽慰的笑意,“我请你来,你就是我这里的客人!” “替客人倒茶,岂有不应该之理?” 江昭阳接过茶杯,轻轻啜饮了一口。 那茶香瞬间在舌尖绽放,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在味蕾间缓缓展开。 温暖的感觉从喉咙蔓延至全身。 仿佛连日来积压在心头的重负也随之消散。 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与释然。 江昭阳微微闭上眼,享受着这一刻难得的宁静与平和。 “小江啊,”陈琪珙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份处分决定书,目前还尚未提交至党委会讨论,因此,它并不能算作正式的决定。” “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一份意向书或者草稿吧。” “我之所以拿出来,只是告诉你,你的处境堪忧。” “现在你更要低调内敛。” “但你也无需过分担忧,我会将这一份所谓的处分决定给县上领导审阅的。” “他们心中自有评判的标尺,公道自在人心,是非曲直,孰是孰非,总会有个水落石出的时候。” 说到这里,陈琪珙停顿了一下。 他目光深邃地望向江昭阳,仿佛要将所有的鼓励与期望都凝聚在这一瞬间。 “现在,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做好自己,保持那份难得的初心与执着。” “其他的,就交给时间吧。” “我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江昭阳轻轻地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感激与决心的光芒。 “知道了,陈部长,谢谢您的苦心孤诣和无私帮助。” 他的声音虽轻,却饱含了无比的信任与敬意。 陈琪珙再次笑了笑,“你还有什么未尽之言或是需要补充说明的事项吗?” “没有了!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 “那我们今天的谈话就结束了。你可以出去了!” “好!” 陈琪珙伸出手与江昭阳重重相握了一下。 江昭阳微微欠身,然后告辞而去。 待江昭阳的身影渐渐远去,最终完全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陈琪珙这才缓缓收回目光。 双手轻轻摩挲着那本略显陈旧的笔记本。 那上面密密麻麻、工整有力的字迹,详细记录了刚刚与江昭阳对话的每一个要点。 这一切他都要完完全全,原汁原味地呈现给县上两位主要领导。 江昭阳的未来将取决于他们的最终决定。 在合上笔记本的那一刻,陈琪珙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两位领导审阅这份记录时的情景。 如果一切出于公心的话。 那么江昭阳凭借其卓越的才能、深厚的群众基础以及为村庄默默奉献的实绩。 将毫无疑问地当上副镇长。 当然,如果要暗箱操作的话。 自己也无可奈何,只能感到深深的痛心。 希望这种情况不会出现。 第68章 现在到了饭点! 这样做的结果,会失掉民心。 让真正有能力、有意愿为人民服务的人心寒。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他们虽然不一定能亲眼见证选举的每一个细节。 但他们的心中有一杆秤。 能够衡量出谁才是真正值得信赖和依靠的人。 即便选举结果没有公开票数。 也能通过各种渠道、蛛丝马迹推测出大致的结果。 除非在选举中,江昭阳与他的竞争对手之间呈现出一种旗鼓相当、势均力敌、难分伯仲的胶着状态。 那样才会让选举结果变得扑朔迷离,难以预测。 因为一两票之差,就是大罗金仙要猜测得丝毫不差,也难! 江昭阳与陈琪珙告辞出来后,他来到了自己的摩托车停放处。 此刻的江昭阳,在这片熟悉而又陌生的镇机关大院内。 他感觉自己仿佛是个过客,没有太多的留恋,只因心中有个更加宁静的地方——水库,那是他心灵的归宿。 “现在诸事完毕,自己在这儿也没有立锥之地,得马上回水库了。”江昭阳轻声自语。 …… 江昭阳走后不久,陈琪珙收拾好自己的东西。 他觉得也应该告辞了。 这时,林维泉与何狄恰到好处出现了。 林维泉一脸是笑,“陈部长,你忙完了?” “这次真是辛苦你了,为我们镇上干部的提拔付出了这么多。” 陈琪珙微笑着回应:“哪里,林书记你这话我可不认同,本分工作而已。” 何狄见状,立刻接话道:“陈部长,您这么辛苦!我们怎么也不能让您饿着肚子走。” “食堂那边已经为您准备好了几道地道的土菜。” “还有特意为您打的麂子,那可是咱们这儿的特产。” “城里可轻易吃不到呢。” “您就赏个光,留下来一起吃个便饭吧?” 林维泉也是劝说道:“麂肉,肉质细腻,味道鲜美,实乃野味中的佼佼者。” “不仅令人回味无穷,更兼具健脾开胃之妙效。” “对于调理身体、补血益气有着不可小觑的功效。” 林维泉在提及这珍稀食材时,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仿佛已经能闻到那诱人的香气。 “现在到了饭点!我们去吧。” 陈琪珙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他缓缓说道:“我的脾胃嘛,还算硬朗,平日里饮食均衡,倒也无需额外的滋补。” “至于血气,更是充沛得很。” “每日的锻炼与合理作息已让我精力充沛。”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 似乎在观察着两人的反应。 片刻后,他又加了一句,“而且,我还要即刻起程返回县城,向书记县长汇报。” “时间紧迫,实在不宜耽搁。” “这?”何狄一愣神,这陈部长显然是婉拒了邀请,不愿给这个面子啊。 自己还想打探一下消息呢。 林维泉见状,心中也是一紧,但他并未放弃。 他一脸诚恳地再次劝说起来:“陈部长,你就看在我的份上,给我一个小小的面子吧?” “你也知道,我平时也难得有机会享受这样的美食。” “就让我也跟着沾沾光,解解馋嘛。” 他说着,还不忘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做出一副“饿得慌”的模样,试图用幽默化解这份尴尬。 “这肉啊,平日里餐桌之上没少露面,猪肉、牛肉、羊肉,各式肉类轮番上阵,满足了味蕾的种种需求。” “但这麂肉,却是个稀罕物。” “寻常日子里很难得一见,更别说品尝其美味了。” “这是何狄特意派人深入到那遥远而幽深的深山老林中打的,多不容易啊。” 陈琪珙一听说是麂肉,心里顿时一亮。 这一下可找到借口,真是瞌睡虫碰到了枕头。 “哎呀,这是麂肉啊,我更是不能去了。”他故作为难地说道。 “为什么啊?” “这麂我怕是国家保护动物啊,不敢吃!” “弄不好就吃出处分来了。” 林维泉倏地一惊,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猛地敲了一下,咯噔一声。 他随即马上解释道:“哎哟,陈部长,你可别担心,小何叫人打的那是黄麂。” “它可不是什么国家保护动物,吃了不犯法的。” 何狄在一旁也连忙附和。 他点头如鸡啄米一般,生怕慢了半拍:“对对对,就是黄麂,没问题的。” 可陈琪珙却并没有因此放下心来。 他眉头微皱,继续说道:“即便是黄麂,那也得有狩猎许可证才行啊。” “你派去的人,有这个证件吗?” “要知道,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一切都得按规矩来。” 这一问,可把何狄给问住了。 他一时间语塞,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看来,这麂肉虽好,但想要吃得安心,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说到这里,陈琪珙道:“我要走了,真是抱歉。” “刚才领导亲自打了电话来,催着要听详细的汇报,时间紧迫,刻不容缓。” 林维泉闻言,脸上的笑容略显僵硬。 他有些怏怏道:“那好,既然陈部长公务繁忙,那我们就下次再找个机会聚吧。” “我送你一下。” 三人步履匆匆,朝着楼下的停车坪走去。 此时,在那辆黑色小车里。 两个组织部的工作人员已经提前落座。 他们的身影在车内显得有些落寞,眼神不时地扫向车窗外,透出一股百无聊赖的气息。 原本,按照以往的惯例。 这类与普通干部的谈话任务,理应由他们这些工作人员来谈。 他们早已为此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甚至在心里默默预演了几次可能的对话场景。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次陈部长竟然亲自披挂上阵,将这项任务完全“包办代替”,完全没有给他们留下任何参与的空间。 他们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既然无法参与其中,又无处可去,两人只好提前来到小车里。 车内,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只有偶尔传来的车外风声,才打破了这份沉闷。 他们两人心中既有些许失落。 又带着一丝不解。 第69章 淡然处之 不明白这次为何陈部长会如此重视这个看似普通的干部提拔考察谈话。 毕竟,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一场例行公事罢了。 何以值得陈部长如此大动干戈? 陈部长简直是重视过头了。 来到了小车前,陈琪珙与林维泉与何狄礼节性握了一下手。 他然后上了车。 小车风驰电掣般疾驰而去。 江昭阳在停车处,刚要上摩托车,看到了下班的白薇向他走了过来。 “主任,你这是要到哪去?谈话完了?” 江昭阳轻轻点了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是的,谈话刚结束。” “我得赶回水库那边去。” 白薇不以为然道:“天有些晚了,不如住一晚,明天再走吧?” 江昭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那笑容里藏着太多难以言说的事,“白薇,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但这里,哪里还有真正属于我的容身之处呢?” 白薇闻言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不是有宿舍吗?” “怎么会没地方住呢?” 江昭阳叹了口气,“宿舍我已经交出去了,要给别人用。” “毕竟,我不能一直占据着房屋资源,不给需要的人。” “可是……”白薇的脸上写满了不解,“你的编制不是还在镇上吗?” “按照规定,你的宿舍应该保留着啊。” “怎么突然间就要收回去了呢?” “因为我的人不在这儿了。” “不对吧?在我们这个镇上,即便是那些调离的人员,也有不少人依然保留着宿舍。” “从没有人要求他们马上腾退房子呢。” “怎么到了你这儿,仅仅是因为工作岗位的变更,就要求你立刻搬离呢?” “这似乎有点不合情理。” 说话间,白薇的眉头微微蹙起,为江昭阳遭遇的不公感到不平。 “完全不应该这样做的啊!这也太过分了点儿。”她愤愤不平地补充道。 江昭阳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不说这个了,白薇。” “在这个世态炎凉的社会里,墙倒众人推,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 “我已学会了淡然处之。” “毕竟,人的本性便是如此,锦上添花者众,雪中送炭者稀。” “没有什么奇怪的。” 白薇见状,心中五味杂陈。 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白薇换了一个话题,“主任,听说你与未婚妻吹了?” “而且还是你见异思迁,喜新厌旧?” 江昭阳猛地一愣,仿佛被雷击中一般,浑身上下不由自主地一震动。 他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怎么会这样传?” “我现在这样的处境已是人生低谷,前途未卜,我还会见异思迁,喜新厌旧?” “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哪个异性会看上倒霉的我?” “我如何去喜新?即便偶尔在心里闪过这样的念头,怕也做不到吧?”江昭阳自嘲地笑了笑,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 “我与她之间的事,远非外界所能揣测,更非那些捕风捉影的流言蜚语所能概括。” “是啊,我也不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真是人言可畏,足以毁人清白!”白薇闻言,连忙反驳。 江昭阳表情复杂,“也不能说完全错。” “难道还对了?” 这一下白薇整不会了。 “是的,也不能说完全错吧。” 他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苦涩,“至少说是我主动提出分手这一点儿,是没有错的。” “为什么啊?”白薇迷惘道。 “没有为什么。”江昭阳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痛楚,“有些事情,是没有理由的。” “天晚了,我该回去了。” 江昭阳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身想骑摩托车。 “主任,别为她黯然神伤,天涯何处无芳草。” 江昭阳脸上勉勉强强挤出一丝笑容,“白薇,谢谢你的关心!” “我会好好调整自己心态的,不用担心。” “再见!”江昭阳跨上了摩托车,启动引擎。 摩托车犹如一匹脱缰的野马,离开机关大院疾驰而去…… 夕阳的余晖洒在蜿蜒的山路上,为这趟疾驰之旅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摩托车带着无尽的狂野与不羁。 风驰电掣般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肆意穿梭。 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声响。 随着天色渐渐暗淡下来。 四周的空气似乎也凝固了几分。 摩托车终于轰鸣着驶入了一片幽深莫测的森林地带。 这里,是通往水库的必经之路。 一条被茂密林木遮蔽,几乎看不见天日的小路。 同时也被当地人视为最为凶险的地带。 树木高耸入云,枝叶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 将最后一缕夕阳也隔绝在外。 只留下一片片斑驳的影子,在地上摇曳生姿。 夜色开始降临了。 在这片神秘的森林中,一到晚上野兽的出没,如同幽灵般无常。 时而,远处会偶尔传来阵阵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那是森林之王——老虎在宣告领地,或是其他猛兽在深夜的狂欢。 时而又是一片死寂,仿佛连风都屏住了呼吸。 只有江昭阳摩托车微弱的引擎声和心跳声交织在一起。 打破了这份令人窒息的宁静。 传说中,这里曾发生过无数起野兽伤人甚至吞噬人的事件。 每一片叶子背后,都可能隐藏着一双窥视的眼睛。 每一次呼吸,都可能惊扰到一个潜藏的危机。 江昭阳深知,滞留在这片茫茫林海中相当危险。 摩托车每一步前行都仿佛踏在生死边缘的薄冰之上。 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四周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与紧张,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这儿的野兽,它们或悄无声息地潜伏在茂密的草丛中。 只露出一双双闪烁寒光的眼睛。 或隐匿在斑驳的树影里,等待着猎物踏入它们的死亡陷阱。 那一双双凶狠的眼睛,如同幽冥之中的火焰。 时刻盯着每一个胆敢闯入它们领地的不速之客。 充满了原始的野性与致命的威胁。 这些凶猛的动物,是大自然最为冷酷无情的杀手。 它们对人类这种外来者充满了警惕与敌意。 往往能在无声无息间发动致命一击。 取人性命于眨眼之间。 第70章 野猪! 骑着摩托车单枪匹马深入凶险万状的林区,无视那些足以令人胆寒的攻击,究竟能有几人呢? 江昭阳心里也不免一阵阵“怦怦”直跳。 江昭阳心急如焚,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深知这片森林隐藏着无数未知的危险。 每一刻都让他感到无比的压抑和恐惧。 他只想尽快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他双手紧握摩托车把手,手指因紧张而微微发白,将油门踩到了极致。 摩托车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急切,引擎发出阵阵震耳欲聋的咆哮,如同一只被囚禁已久的愤怒野兽,终于得以释放,带着江昭阳在崎岖不平的林间小道上飞驰。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树木的轮廓在眼前快速闪烁。 但江昭阳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逃离。 然而,就在这紧要关头。 他的眼前突然一花。 一个巨大的黑影如同鬼魅般猛地扑向他的摩托车。 江昭阳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恐的呼喊。 便连人带车狠狠地翻倒在地。 摩托车在惯性的作用下滑行了一段距离。 倒在不远处的地上。 接着仿佛整个世界在这一刻都静止了。 只剩下江昭阳急促的呼吸和心跳。 江昭阳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手臂和膝盖传来阵阵刺痛。 他借着朦胧的月光,终于看清了那个导致他摔倒的“罪魁祸首”——原来是一头庞大的野猪。 这头野猪的身躯如同小山一般雄伟。 它浑身覆盖着粗糙的鬃毛,双眼闪烁着凶残的光芒,仿佛能洞察人心中的恐惧。 它那两根尖锐的獠牙在月光下泛着寒光,如同两把锋利的匕首,让人不寒而栗。 森林里野猪的攻击力堪比老虎。 它们四肢短粗,却蕴藏着惊人的力量。 它们的后腿尤为强健有力,肌肉如同钢铁般紧绷。 一旦爆发出全力,冲刺的速度竟能逼近每小时70公里。 宛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划破林间小径。 这样的惊人速度,不仅仅是为了逃避天敌的追捕。 更是为了在必要时发起致命的反击。 当野猪感受到威胁,它们能瞬间从静止状态转为全速冲刺。 紧接着是一记势大力沉的冲撞。 其威力之强,足以将小型树木连根拔起。 其迅猛之势,堪比战场上呼啸而来的炮弹,让人胆寒不已。 江昭阳看着眼前的野猪,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的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膛,汗水顺着脸颊滑落。 然而,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江昭阳深知恐惧只会让自己更快成为野猪的猎物。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目光紧紧锁定在野猪的动作上,大脑飞速运转,寻找着可能的生机。 他记得大学导师曾教导过的野外生存法则:面对野生动物,保持冷静,寻找弱点,利用环境。 他知道,只有尽快想出对策,才能从这头野兽的口中逃脱。 江昭阳的目光与野猪对视着,形成对峙。 最终暴躁的野猪忍受不了。 野猪倏忽挟风呼啸着向江昭阳猛扑过来。 一阵狂飙向着江昭阳席卷而来。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危机,江昭阳的外表看似纹丝不动。 但他的眼神却在瞬间凝聚,仿佛有两把利剑穿透了眼前的混沌,直视着那头凶猛的野猪。 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江昭阳被野猪吞噬的命运似乎已几无可避免。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更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江昭阳体内的潜能仿佛被瞬间激发。 他展现出了闪电般的速度与惊人的反应力。 只见他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侧转一翻。 几乎是在野猪扑击的同时,他就已经巧妙地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饥饿至极的野猪拱扑了一个空。 它庞大的身躯因惯性向前冲去,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 它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更加疯狂的怒火。 显然对猎物脱逃感到极度愤怒。 对于野猪而言。 一旦猎物逃脱,它的愤怒就会如同火山般爆发。 变得怒不可遏。 更重要的是,野猪一旦发飙。 就会展现出一种不死不休的决绝。 它悍不畏死,哪怕自己身负重伤,也不会有任何退缩与躲避的念头。 它会像狂怒的疯牛一样横冲直撞,直到将猎物彻底摧毁。 而那头野猪的口中,更是藏着令人胆寒的武器——44颗尖锐的牙齿。 其中包括两颗锋利无比的大獠牙,长度竟可达14厘米。 这些獠牙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如同死神的镰刀,让人不寒而栗。 江昭阳深知,一旦被这头野猪那如剑般锋利的獠牙咬中,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些獠牙不仅是野猪捕食的工具,更是它们力量的象征。 它们能够轻松咬断坚硬的树木,甚至动物骨骼。 其恐怖程度可见一斑。 在攻击时,野猪会利用这两颗尖锐的獠牙作为武器,先是以雷霆万钧之势冲撞对手,让猎物失去平衡。 一旦得逞,野猪便会展现出它最为残忍的一面。 然后疯狂地撕咬对手。 那锋利的獠牙在猎物身上划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轻易撕裂血肉。 那样的话,江昭阳只有死路一条。 这头扑空后狂怒的野猪倏地掉过头来。 它准备发动第二波更加凶猛的攻击。 这一次的力度比第一次要强十倍不止。 江昭阳甚至能感受到空气中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从腰间迅速抽出那把锋利的防身匕首。 这把匕首是他最后的希望,也是他与死神较量的唯一武器。 但即便是这样一把精心打造的匕首。 在面对野猪那极其粗糙且厚实的皮肤时,也显得力有不逮。 野猪的皮肤厚度可达1.5厘米,就像一副天然的铠甲。 这样的皮肤让野猪能够抵御许多动物的撕咬和攻击。 江昭阳明白,匕首不一定能戳进野猪的皮肉。 面对气势汹汹疯狂而来的野猪。 容不得江昭阳多想,他倏地从地上突起。 江昭阳已如同一道闪电,猛地一刀,捅进了野猪的一只眼睛。 野猪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嚎叫。 它庞大的身躯却因这突如其来的剧痛而迟滞了一瞬。 不等野猪从这突如其来的可怕打击中反应过来,江昭阳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刹那间他又迅速拔出刀,手腕一转。 匕首再次精准无误地捅进了鲜血狂飙的野猪另一只眼睛。 第71章 你到食堂来一下 鲜血如同喷泉般从野猪的双眼中喷涌而出。 染红了它狰狞的面孔,也模糊了周围的一切。 野猪成了瞎子,它在痛苦与恐惧中盲目地挥舞着前肢。 却再也找不到那个给它带来致命伤害的敌人。 江昭阳趁此机会,深吸一口气,凝聚全身的力量。 他抬起自己那如铁铸般的脚,猛地踹向野猪庞大的身躯。 野猪在巨大的冲击力下,一个踉跄,庞大的身躯失去了平衡,轰然倒地,扬起一片尘土。 然而,野猪毕竟是山林中的霸主。 好勇斗狠的本性让它即便在受伤后,也不是第一时间选择逃走。 而是凭借着野兽的直觉,想要找到那个让它失去双眼的敌人进行“复仇”。 但此刻的它,双眼失明,世界一片漆黑。 只能依靠听觉和嗅觉来感知周围的一切。 江昭阳利用这一点,小心翼翼地绕到野猪的侧面,保持着安全距离,观察着野猪的动静。 可是瞎了眼的野猪看不清江昭阳。 野猪在黑暗中痛苦地翻滚,满地打滚。 每一次翻滚都伴随着一阵狂怒的撞击声。 它疯狂地撞击着周围的树木,试图找到那个让它痛苦不堪的源头。 被撞的树木在野猪强大的力量下纷纷断为两截。 发出清脆的断裂声,整个山林都仿佛在为这场战斗颤抖。 然而,即便是最凶猛的野兽,也有耗尽力气的时候。 随着时间的推移。 这头曾经横冲直撞的野猪,终于在无尽的痛苦和绝望中,精疲力竭。 它气息逐渐微弱,最终彻底停止了挣扎,气绝毙命。 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最终以野猪的死亡而告终。 江昭阳站在原地,喘息着,凝视着倒在地上的野猪。 心中既有庆幸也有感慨。 江昭阳围着这头倒下的野猪绕了一圈。 它那粗糙的皮毛上沾满了泥土与树叶,但即便如此,也无法遮掩其健壮的体态。 他仔细打量了一番,心中暗自盘算,这头野猪少说也得有个二三百斤重,甚至可能更沉。 怎么办? 这突如其来的收获让他既惊喜又犯难。 他知道,野猪因长期在野外奔波觅食,其肉质紧实,脂肪分布均匀而少。 这种自然的馈赠使得野猪肉在风味上远超家猪。 成为了高端餐厅和特色餐馆里争相推崇的珍馐。 每当提起野猪肉,总能勾起食客们无限的遐想与向往。 那独特的嚼劲与醇厚的口感,让无数人对之赞不绝口,偏爱有加。 在许多美食家的眼中,野猪肉的地位早已超越了普通的食材。 它代表的是一种对原始美味的追求。 总之,野猪肉享有较高的食用地位。 若是随意弃之野外,恐怕会成为其他凶猛食肉猛兽的腹中之物。 然而,若能将这刚刚捕获的野猪驮回镇上,无疑能为镇委政府的工作人员在那单调的工作餐中增添一份难得的美味。 让他们在繁忙之余也能享受到来自大自然的馈赠。 感受到一丝生活的温馨与乐趣。 想到这里,江昭阳借着月光的指引,缓缓扶起摩托车,仔细检查着每一个部件。 从轮胎到油箱,再到刹车系统,确认并无大碍后,他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随后,他伸手从腰间缓缓抽出这一把刚才屠野猪的锋利的匕首,那匕首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 他轻巧地在周围割了几根柔软的藤蔓,这些藤蔓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如同绿色的丝带,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淡淡的微光。 随后,江昭阳抓住野猪的四肢,全身的肌肉紧绷,仿佛唤醒了内心深处的洪荒之力。 他大喝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将野猪猛地往摩托车后座一甩。 那一刻,只听得见江昭阳粗重的喘息声和野猪沉重的落座声。 接着,江昭阳来不及喘息,他的手指灵活地在藤蔓间穿梭。 他迅速地将这些藤蔓一圈又一圈地缠绕在野猪与摩托车之间。 每一道藤蔓都紧紧缠绕,没有丝毫松动。 它们将野猪牢牢地固定在摩托车后座上。 在月光的照耀下,这些藤蔓仿佛为野猪披上了一层绿色的铠甲。 江昭阳满意地点了点头,额头的汗水在月光下闪烁。 他然后跨上摩托车,发动引擎。 伴随着轰鸣的声响,摩托车喘着粗气,前轮微微抬起,随后稳稳落下。 摩托车卷起一阵尘土,朝着来时的路往回返。 山路蜿蜒。 江昭阳驾驶着摩托车一路向前。 因为山路难行,崎岖坎坷不平,因此摩托车行驶得异常缓慢。 抵达镇大院时,时针已悄然指向了十时左右。 夜色更浓,星光点点。 江昭阳将车稳稳停在了职工食堂前,那扇沉重的木门紧锁。 他打了一个电话给食堂管理员,“老周!你到食堂来一下。” 正在看电视的食堂管理员周歧明一接听,吓了一跳。 他心道,江昭阳不是去守水库了吗? 今天虽然回来投票了,但他在镇上已经没有宿舍了,按理说应该会直接回水库才对。 怎么这个点又回镇上了呢? 周歧明的心中不禁泛起一阵疑惑。 他放下手中的电视遥控器,匆匆穿上外套,向食堂赶去。 一路上,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猜测,但都被他一一否定。 突然,一个念头如电光石火般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难道……难道他当了副镇长?” 但这个念头刚一冒出,就被他自己否定了,没有这么快吧? 公示都还没有出来呢。 只是他又一想,或许他已得知内情了,能列入候选人的会简单吗? 想到这里,他浑身不由自主地一凛。 看到江昭阳后,他倏地一惊。 江昭阳衣衫破烂,面色黝黑,鼻青脸肿,眼窝深陷,简直脱了相。 周歧明尽管心中惊愕。 但他的态度却前所未有的恭顺:“江主任,你好!” “请问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办吗?” “无论是大事还是小事,我一定尽心尽力,保证圆满完成任务。” 江昭阳的声音透过电话,沉稳而平静:“别误会,我并非主任。” “有件事情需要麻烦你一下,需要你到食堂来一趟。” “有个特别的东西需要你处理一下。” “什么东西?” 电话那头,江昭阳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野猪。” 第72章 成本核算 这两个字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击打在周歧明的心上,让他瞬间愣住了。 “野猪?!”周歧明惊呼,心中的疑惑与惊讶交织,“你……你晚上打猎去了?” “这怎么可能?” 江昭阳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玩笑:“算是撞上了吧。” 周歧明听着江昭阳的话,心中的疑惑与惊讶越来越浓。 他简直不敢相信,平日里那个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江昭阳,竟然会有如此惊人的一面。 他忍不住追问道,眼神中带着几分好奇与不解:“那你把这么大一头野猪带到食堂来,是想让我们全体干部职工都来一顿丰盛的加餐吗?” “是的!”江昭阳的回答干脆利落。 “那我这就去叫师傅们来加班处理,给大家准备一顿难忘的美食盛宴!” “只是……”周岐明说到这里,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江昭阳察觉到对方的犹豫,连忙追问道。 “只是这野猪的购买费用,我,我作为食堂的管理人员,无权直接决定支付。” 周岐明显得有些为难,“我只能先称一下它的重量。” “然后打一个条子给你,作为日后结算的凭证。” “这费用的事情,还得镇领导审批才行。” 江昭阳一听,不由得一愣神。 他随即脸上露出了几分惊讶的表情:“就这事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们支付费用了?”江昭阳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和疑惑。 “可是,你不提并不代表不需要给钱啊?”周岐明小心翼翼地解释道,生怕自己的话会伤害到江昭阳的自尊心,“毕竟,这野猪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也不是它自己跑来的,这是你打下来的。” “当然有一个成本核算。” 江昭阳呵呵一笑,“至于费用嘛,我自愿放弃这个要求,心甘情愿地不要一分钱。” “可以吗?” 随即,周岐明仿佛茅塞顿开一般,一拍脑袋,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笑容:“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呀?”江昭阳莫名其妙。 “我明白了,主任,哦不,瞧我这嘴快的,您马上就要荣升副镇长了!” “这不,这是提前给大伙儿来个惊喜呀,权当是打牙祭庆祝一番,对不对?” 周岐明满脸堆笑,眼神中闪烁着几分狡黠与确信,仿佛已经窥见了事情的全貌。 江昭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心中的困惑更甚:“你这是哪门子的逻辑啊?” “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嘛!” “这是哪儿跟哪儿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试图澄清这突如其来的误会。 但周岐明显然已经认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摆了摆手,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您就别再藏着掖着了。” “这次选举投票都已经结束了,票数估计也早已统计完了。” “您这是怕人误会您是在贿赂人心吗?” “哎呀,这都什么时候了,票都投出去了。” “这是事后了,不存在贿赂一说了。您怕什么呀?” 江昭阳有口难言。 他再也不想与周岐明纠缠于这些事。 于是,他连忙打断道:“好了,好了!” “你忙你的事,赶紧叫人把它处理了吧,算是给这事儿画个句号。” 他的言语间,带着几分不耐烦与解脱的意味。 周岐明闻言,立刻从衣袋中掏出手机。 他的指尖在屏幕上跳跃,开始拨打电话。 几分钟后,几位食堂师傅匆匆赶来。 他们都是镇机关里再熟悉不过的面孔,平日里负责着整个机关的餐饮供应。 见到这一幕,师傅们虽然有些惊讶。 但很快就进入了工作状态,没有丝毫的耽搁。 师傅们立刻投入到了忙碌之中。 他们先是轻轻推开食堂沉重的木门。 随后,几人合力,小心翼翼地将那头体型庞大的野猪缓缓拖了进去。 一进食堂,师傅们立刻分工明确,动作娴熟。 一位年长的师傅熟练地拿起秤砣,秤杆在他的手中微微倾斜,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 随着砝码的一一增加,磅秤盘上的滑砣缓缓移动,最终稳稳地定格在了一个数字上。 称出了这头野猪的确切重量。 江昭阳转身走出了食堂,来到了坪里。 就在这时,周岐明突然从食堂里追了出来。 他的脸上满是汗水,呼吸急促。 “慢!慢!”他气喘吁吁地喊道。 江昭阳听到呼喊,不得不停下脚步,缓缓地转过身来。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还有什么事?” 周岐明见状,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条,小心翼翼地展开。 那张纸条看起来有些旧,边缘微微泛黄,上面似乎还写着些什么。 “这是干什么?”江昭阳疑惑地看着周岐明手中的纸条,不解地问道。 周岐明将条子轻轻递了过去:“这是记录野猪重量的条子。” 江昭阳接过条子,仔细地看了看上面的内容,眉头越皱越紧。“我不是说了不要钱的吗?” 他有些不悦地将条子递回给周岐明,“还给我这条子干吗?” “我不需要这个。” 周岐明却没有接回条子,而是摇了摇头说道:“钱,您虽然不要,但是条子我不得不给呀。” “这规矩我不能破,至于您要不要这份报酬,那是您的事,但条子我必须给您。” 周岐明又加了一句道,“如何处理这条子那就是您的事了。” 路灯下,江昭阳轻轻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玩味与不羁。 他缓缓地举起条子,如同在举行一场神圣的仪式:“由我处理,是吗?” “是的。” 江昭阳又是一笑。 他轻轻地撕扯着那张条子,纸屑随风飘散,如同秋天的落叶般轻盈而自由。 他淡然地说道:“我处理完了。” 说完,江昭阳掉头而去。 食堂内,几个食堂师傅忙碌开了。 他们分工明确,有的负责开膛破肚,手法娴熟地剖开野猪的腹腔,清理出内脏,动作干净利落。 有的则拿起刮刀,小心翼翼地褪去野猪身上那层厚实而粗糙的皮毛,生怕弄坏了这难得的美味。 还有的师傅手持锋利的切割刀,准备将处理好的野猪进行精细分割。 第73章 先到家里去吧! 随着切割刀起落,野猪的身体被分解成一块块大小均匀、纹理清晰的肉块。 这些肉块被精心地装入食堂内的一口大冰箱中,等待着明天中午的烹饪与享用。 明天中午有好吃的了! 江昭阳在这里无立锥之地。 回想起前不久在夜路上遇到的野猪。 他那颗心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那野猪的獠牙闪烁着寒光,眼中满是野性的疯狂,让人不寒而栗。 而现在,他更加不敢再在夜路骑行。 比野猪更厉害的猛兽又不是没有,到了那时自己还能抵御得了吗? 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更加凶猛的猛兽——比如老虎、豹子。 这些比野猪更可怕的猛兽在山林间游荡,出没无常。 随时可能从某个角落蹦跳出来,给予他致命一击。 江昭阳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深知自己的血肉之躯根本无法与这些自然界的霸主相抗衡。 如果真的遇到了,自己还能抵御得了吗? 恐怕到那时,连逃跑都成了奢望。 想到这里,他不敢再继续往下想,迅速跨上摩托车,掉转车头,朝着县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先到家里去吧! 父亲回来了,还没有见到他呢。 “明天再回水库吧。”他在心里做出了决定。 此刻的他只想尽快回到那个充满安全感的地方,与家人团聚。 随着摩托车的轰鸣声渐渐减弱,江昭阳的摩托车终于到达了县城自己的家。 此时,已将近十一点钟了,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他轻轻地敲响了自家的门。 过了好一会儿,屋里才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有人在小心翼翼地移动着脚步。 紧接着,周静那颤抖的声音从门后传来:“谁呀?”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恐和不安。 显然是被这深夜的敲门声所吓到。 江昭阳回答道:“妈,是我呀?” 这句话仿佛一股暖流,瞬间穿透了夜的寂静和周静心中的忐忑。她猛地拉开门,眼中闪烁着惊喜与难以置信的光芒,“儿子,真的是你呀?” “这大半夜的,我还生怕是哪个不长眼的坏人呢!” “你这孩子,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怎么也不打一个电话?” 周静的话语中夹杂着几分责备,但更多的是掩饰不住的关切。 她边说边侧过身,让江昭阳进屋,手中的门轻轻合上,仿佛也将外面的不安一并隔绝。 她上下打量着江昭阳。 只见江昭阳衣衫破烂,形销骨立。 他的眼窝深陷,脸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嘴唇发乌。 简直完全走样变了形。 更让周静不解的是,他身上还沾着些不知名的浮皮潦草,泥土与草屑混杂,显得格外狼狈。 “儿子,你这是怎么了?” “脸色苍白,头发凌乱,衣服上还沾满了泥土和草屑,简直都有些脱相了。” “难道你是在泥草地里打滚了吗?”周静一开门,看到江昭阳这副模样,惊愕地问道。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和不解。 她的眼神紧紧盯着儿子,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到答案。 他怕母亲太过担心,于是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妈,没事的。” “今天镇里组织了一次特别的军训活动,跟实战演练似的,要求特别严格,所以才弄成了这个样子。”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些,试图减轻母亲的担忧。 周静闻言,眉头微微一皱。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军训?演练?” “儿子,你不是在水库工作吗?怎么也会搞这个啊?” 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解和惊讶,显然对儿子的说法有些将信将疑。 江昭阳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妈,虽然我是在水库工作,但我也是机关编制的一员啊。” “这次军训是镇上统一组织的。” “所有机关干部都要参加的,我也不例外。” 他尽量让自己的话语听起来更加合理,以打消母亲的疑虑。 周静听了儿子的话,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但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她看着儿子疲惫不堪的样子,心有余悸地说:“这军训也太逼真了吧?” “我还以为你是从什么地狱里归来的呢。” “看你累的,赶紧进屋歇息吧。” 说着,她便拉着江昭阳的手,走进了屋里。 她拿起一条干净的毛巾,用温水浸湿后,轻轻地给儿子擦着脸和手。 江昭阳感受着母亲温柔的触感,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然而,他毕竟是个年轻人,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身上早已被汗水浸透,泥土和草屑也沾满了全身。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妈,你别忙了,我还是得洗一个澡才行。” “这样擦脸洗手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周静闻言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好!那你去吧,我给你去拿换洗的衣服。” 说着,她便转身走进了卧室。 她马上从衣柜里拿出了一套干净的换洗衣物,递给了江昭阳。 江昭阳接过衣服,感激地看了母亲一眼,然后走进了浴室。 江昭阳步入浴室,他轻轻脱下破烂的衣衫。 将它们甩在浴室地上一角。 他缓缓地打开了沐浴间的龙头,初始的涓涓细流轻轻落下。 水珠沿着他坚毅的脸颊缓缓滑落。 然而,江昭阳并不满足于此。 这样的水太细,难以痛快地洗刷身体的每一个部分。 倏地,江昭阳用力地将水流调整至最为强劲的一档。 那一刻,整个沐浴间仿佛被激活了。 水流瞬间变得汹涌澎湃。 狂飙的水流如同山间奔腾不息的瀑布,猛烈地、毫不留情地砸在他的身体上。 水流疯狂地冲击着他的每一寸肌肤。 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任由那强劲的激流冲刷过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从头顶到脚尖,每一处都被这股清冽的水流所唤醒,重新焕发了生机。 洗浴过后,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清爽与舒适。 江昭阳换上崭新的衣衫,整个人焕然一新,宛如初晨的阳光,照亮了周遭的一切阴霾。 步入客厅的那一刻。 他的目光立刻被沙发上那个熟悉的身影所吸引——他的父亲江景彰。 他正端坐在那里,手中轻轻摩挲着一本泛黄的相册。 第74章 留着尾巴呢! 江景彰那张历经风霜的脸庞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宛如冬日里的一缕暖阳。 “爸!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休息?”江昭阳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关切与意外。 江景彰微微一笑,嘴角的弧度里藏着几分调侃与慈爱,“你小子,一回家动静如此之大,门响、脚步声,还有与你妈说话的声音,我就是想睡也睡不着啊!” “说是被你吵醒,倒不如说是心里惦记着你,睡不着罢了。” 说完,他轻轻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示意江昭阳过来坐下,“儿子,快过来坐吧!” “瞧你,刚洗完澡,头发还湿漉漉的,这样怎么好睡觉?” “不如我们好好聊聊!” “是!爸,我也想与你谈话聊天呢。” “因为明天一早我就要回水库去了。” 江昭阳在坐发上坐了下来。 “爸,您的事究竟是个什么说法?” 江景彰轻轻摇了摇头。 他的眉头紧锁,“留着尾巴呢,这件事还没完。”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纪委的人没有逼供或上手段?” 江景彰沉思道:“那倒是没有。” “他们来找我谈话时,态度还算客气,只是浮皮潦草地问了一下情况,似乎对我的案子并不是很关心。” “我觉得他们志不在此。”江景彰若有所思道。 “有人想我的位子,并且也成功地占据了我的位子,以反腐为名行腐败之实。” 江昭阳当然明白父亲所指。 “那您的案情是什么呢?” 江景彰轻叹一口气,语气中满是无奈与苦涩,“一中学校长因一己私欲乱收费被揭发,事情败露后,他竟不惜一切代价,到我家里来行贿,以求得庇护,但我拒绝。”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回荡,“我本意是要查处他。” “只是,我也有着普通人的软弱。” “面对复杂的人际关系,我有些优柔寡断,犹豫再三,结果晚了一步。” “这一步之差,却让我陷入了被动的境地。” “在我下决心之前,他反而抢先我一步举报了我。” “他不仅指控我收受贿赂,还精心准备了一系列证据,其中包括一张看似随意却充满暗示的到访我家的照片。” “照片中的角度、光线乃至我的一个不经意间的表情,都被他描绘得活灵活现,让整件事情显得扑朔迷离。” “他一举报,马上就有反应了。” “而且是市纪委直接提级处理。” “一夜之间,我的世界就颠倒了个个儿。” 江昭阳气愤道:“仅凭一张到我们家的照片,没有确凿的当场受贿证据,比如照片或录音,他们就能这样堂而皇之地把你带走?” “这简直太荒谬。” “当然可以,他们打着协助调查的旗号,只要有举报,无论真假,任何官员都需无条件配合,这是规定。” “我现在虽然暂时回到了家中,但心中的阴影却挥之不去,因为他们没有给出明确的结论。” “只是含糊其辞,留下了一个悬而未决的尾巴,让我时刻处于不安之中。” 言及此处,江景彰话锋一转,目光如炬,“儿子,你是否已被列为副镇长候选人?” 江昭阳闻言,心中微微一震。 他随即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不解,“是的,爸。您是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我还没来得及告诉您呢。” 江景彰一笑,“你爸我也当了多年的局长,人脉资源多多少少还是积累了一些的。” 说到这里,江昭阳纳闷道:“爸,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怎么突然间就成了候选人?” “我解释不清这个事呢。这是喜从天降,还是祸从天降呢?我也拿不准。” 江景彰摇了摇头,“祸从天降肯定算不上。” “喜从天降?这一点儿我也琢磨不透。”江景彰喃喃自语,眉头紧锁,似乎在努力思考着其中的缘由。 他站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不过从你是选调生这一身份来说,列入候选人似乎也说得过去。” 江昭阳接言道:“可是,还有一个何狄呢?” “既然是竞争上岗,按照常规,确实应该有两名以上的候选人。” “以保证选拔的公平性和广泛性,这个逻辑本身没有问题。这个不奇怪。” “但关键在于,这次的选拔背景似乎比往常更为复杂。” “爸,您听到了什么消息吗?”江昭阳急切地问道。 “听到一些!” 说到这里,江景彰沉思道:“听小道消息,似乎说是新来的县委书记对何狄的印象很好,与张超森不谋而合。” “不,甚至可以说是一拍即合。” “他们两人一拍即合,对何狄的支持力度相当大。这就很奇怪了。” 江昭阳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爸,如果仅仅是基于能力和表现,那我自信远过于何狄太多。” “但如果有这样的高层默契存在,那这场竞争岂不是从一开始就失去了平衡?” “这对于我,是否公平?” 江景彰轻轻摇着手,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几分不解与疑惑,缓缓说道:“这正是我深感纳闷之处。” “按照常理推断,张超森与新来的县委书记应当是两条平行线,难以交汇。” “毕竟,张超森此人一贯擅长权谋,他之前那般处心积虑地排挤前任,无非是为了给自己铺就一条通往书记的道路,其野心昭然若揭。” “而今,新来的书记横空出世,这无疑是对张超森地位的一次重大挑战。” “新来了一个书记,他会舒服吗?” “按说,张超森应该如坐针毡,难以安寝才是。” “可眼前的情形,却是他与新来的书记似乎颇为投缘,这怎能不让人心生疑虑?” “再说,新来的书记,初来乍到,面对这样一个复杂多变的局面,她难道会没有丝毫的戒备之心?” “即便她不清楚张超森过去的所作所为,虽然这种可能性几乎不存在。” “就是作为一名有着丰富工作经验的领导者,也理应保持足够的警惕。” “而非与张超森迅速建立起一种默契,甚至是‘一拍即合’的关系。” “这正常吗?这太不正常了!” 江景彰陷入了更深的沉思之中。 他缓缓摩挲着下巴,努力寻找着这一切背后的逻辑。 第75章 记得她的号码! “确实很奇怪,这种情况超出了常规的政治逻辑。”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或许这位新来的魏书记,他认识何狄?” “爸,您是说,魏书记与何狄之间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是的,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这一切。” “但问题在于,魏书记是省城空降下来的干部,她与何狄,怎么可能会有交集呢?” “除非……”江景彰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除非在某一个特定的时空,某一个偶然的际遇下,他们有过交集。” “这种可能性虽然存在,但极为渺茫。” “毕竟,这样的巧合在现实中是极为罕见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政治场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也许,正是这种罕见的巧合,为张超森与魏书记的‘合拍’提供了契机。” 说到这里,江景彰沉思道:“这纯属我个人的猜测。” “没有确凿的证据,我只能这样推测。” “只是,能让组织部加上你的名字,是因为你是选调生,符合条件。” “但问题的关键在于,组织部敢于这样做,无疑是在某种程度上违逆了张超森的意志。” “因为他岂会让我的儿子上了名单,那岂不是说他的反腐行动有误?” “甚至可能是在暗示他的判断错了?” “所以,我猜测,这次能够让你出现在名单上,或许背后有着不为人知的力量在推动。” “这人,至少要能在职务上压过张超森一头,才有可能让组织部有这样的底气。” 江景彰说到这里,目光变得深邃,仿佛在思考着更深层次的政治博弈。 “爸,可是我是陪衬的呀?”江昭阳急忙道。 “你先别急。”江景彰摆了摆手,示意他冷静下来,“反客为主的事情,虽然罕见,但在政治场上,却也并非没有发生过。” “你现在虽然可能是个陪衬。” “但只要把握住机会,展现出自己的实力和价值,谁说你就不能成为那个反客为主的人呢?” “如果你只是一个陪客的话,只是这确实太让人费解。何狄如何会有与魏书记相识的际遇呢?” 江景彰的话,让江昭阳倏地一震。 他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不由自主又浮现出一个人,她?不也是女的。 自己与她算不算是际遇? 她有不有可能是县委书记呢? 这种预感在江昭阳心里愈来愈强烈。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同野草般在心田疯长,愈发强烈,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束缚。 “儿子,你在想什么呢?”江景彰关切的声音打断了江昭阳的思绪,将他拉回了现实。 江昭阳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缓缓说道:“我在想,际遇这种事情,有时候真的很难说。” “我也曾经救过一个女人。” “每次想到她,我总会莫名地觉得,她可能就是那位魏书记。” 说到这里,江昭阳的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苦笑,“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怎么可能呢?” 江景彰闻言,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猛地一惊,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怎么回事?你救起的那个女人,竟然有可能是魏书记?” 江昭阳讲述了当时的情况。 他然后讷讷道:“因为车子里还有一个老年男人,我认为他们是一对野鸳鸯。” “所以多次涌现这个念头多次又打消了。“ 江景彰一笑,“不一定,你所见的,未必就是真相的全部。” “你或许是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 “这两人,说不定是一对父女呢。” “父女出游?那她的母亲呢?一家人出游,怎么少得了母亲的身影?”江昭阳不解地反问道。 “这样的组合,实在是太不合逻辑了。” 江景彰却不认同他的说法,“你一定以为他们是出游?” “没有其他的事?这,也太武断了一点儿吧?” “你的判断,未免太过草率,也太局限于你自身的经验框架之中了。” 他陷入沉思,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那个女子,或许可能就是魏书记。” “你说说她的长相?” “眉眼如画,极为漂亮,人很年轻,肤如凝脂。” 然而,江景彰听后却轻轻摇了摇头。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这样的描绘,用在任何一个漂亮女人身上似乎都不过分。” “单凭这些,说明不了什么。” “那她的身高呢?”江景彰继续追问。 “她身材曼妙窈窕,大约在一米六五左右吧。” “是个非常标准的女性身高。”江昭阳回忆道。 听到这里,江景彰心中猛地一凛,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了要害。 他清楚地记得,魏书记的身高正是如此,这个信息他曾从昔日见过她的同僚口中得知。 只是未想过会在这样的场合下派上用场。 只是,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 “儿子,我知道你的记忆惊人,过目不忘。” “你救起的那个女人问过你的电话号码吗?” 江昭阳回忆道:“问过,我记得很清楚。” “当时我推说我的手机是新买的,号码是随机分配的,暂时还不知道具体号码。” “她不相信,还奚落了我一下。” 江景彰叹息了一下。 “不过,她告诉了我她的手机号码。” “所以我记得她的号码!” 随即他准确无误地说出了一串阿拉伯数字,每一个数字都像是刻在他的脑海中一般清晰。 听了江昭阳的话后,江景彰心中一惊。 他犹豫了一下。 最终,他还是下定了决心,缓缓地掏出了手机。 他的手指在手机的按键上徘徊,似乎在权衡着什么决定。 “爸,深更半夜的,别人在睡觉呀,这个时候打电话不好吧?”江昭阳有些不解地看着父亲。 他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没事,他是你段叔,你小时候还常缠着他给你买糖吃的,你应该还记得吧?” “他现在可是市电信公司的副经理了,管理着不少事务呢。” 江昭阳有些诧异,“这事与段叔有关系吗?” “当然有!” 江景彰不再说话。 他熟练地拨出了一个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睡眠惺忪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满和疑惑:“谁呀?” “这么晚了还打电话?” 第76章 这一切都对上了! “我江景彰呢!”江景彰的声音清晰而有力,瞬间让对方清醒了过来。 “哎呀,老领导呀!” “这深更半夜的,您有什么事需要吩咐吗?”段经理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敬意。 江景彰也不客套,直接切入主题:“请你马上给我查一个电话号码的机主。” “告诉我机主叫什么名字即可。” 江景彰说出了号码,“139xxxxxx!” 电话那头的段经理闻言,没有丝毫的迟疑和询问。 他深知江景彰的为人和性格。 于是,他爽快地答应道:“老领导,您放心!我这就去办,您稍等片刻即可。” 挂断电话后,江景彰和江昭阳都陷入了沉默。 江景彰端起了一杯已有些冷的茶,抿了一口。 须臾之间,电话就回了过来,“老领导,对方机主可能是一个女的,名叫魏榕。” 话筒里传来段经理略带喘息的声音。 他显然是在匆忙间查到了这个结果。 听到这个回答,江景彰心中虽然早已有了几分预感。 但仍是倏地一惊,仿佛被一股无形的电流击中。 他手中的茶杯微微一颤,几滴水珠溅落在桌面上,漾开一圈圈细腻的涟漪。 “是她!”江景彰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与确信。 仿佛在这一刻,所有的谜团都找到了答案。 坐在一旁的江昭阳,一脸茫然地望着父亲,显然没有跟上江景彰那跳跃性的思维。“哪个她?” 江景彰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地说道:“她就是魏书记!” “魏书记就是叫魏榕。” 江昭阳闻言,也是“啊!”地惊讶叫了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现在身高姓名都吻合了,这是县委书记无疑。 自己救的竟然是县委书记与她的父亲? 这简直是命运之神慷慨赐予的意外之喜,如同天上掉馅饼,偏偏砸到了自己头上! 然而,喜悦之余,他心中也升起了一个大大的疑惑。 既然是自己亲手救起了县委书记。 这份恩情按常理说应当有所回报,为何她却要提拔何狄呢? 这个念头在江昭阳脑海中盘旋不去,如同一团迷雾,让他困惑不已。 江景彰见状,目光中闪过一抹复杂。 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探究:“她问了你的情况吗?” 话语间,似乎也在试图从儿子的回答中寻找些什么线索。 “问了,她知道我是琉璃镇的工作人员。” 说到这里,江昭阳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味着当时的每一个细节。 “啊!”江景彰闻言,不禁又是一惊,声音中多了几分恍然大悟的意味。 他猛地意识到,此次提拔的职位,正是琉璃镇的副镇长,这不正与江昭阳的身份对上了吗? 这还有什么疑问? 儿子救的百分之百是县委书记了! 江景彰的心中涌起了一股难以名状的激动。 只是为什么她的意图是提拔何狄呢? “难道她没有表示感谢,或者询问你的名字吗?” “她没问吗?”江景彰追问道。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很想知道儿子的具体做法。 “问了!只是……我,我没有说!”江昭阳有些犹豫地回答。 “那你为什么不说?做好事不留名?”江景彰揶揄道。 “不是,是……是我当时觉得这两人有不正当男女关系,耻于与他们为伍。”江昭阳解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尴尬。 江景彰闻言,不禁叹息一声。 他深知儿子的性格,正直、善良,眼里揉不得沙子。 但在这个复杂的社会中,很多事情并不是非此即彼。 江景彰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片刻后,他继续说道:“有时候,适当的变通也是必要的。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按照你的原则去处理,你也要学会站在别人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这样,你才能更好地在这个社会中立足。” 他缓缓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确定的意味:“魏书记这次提拔的心仪对象,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是你了。” “那何狄呢?”江昭阳不解地问道。 江景彰见状,苦涩一笑。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释然。“儿子啊,你还没有明白这其中的关窍吗?” “魏书记她……她其实是把你误会成何狄了。” “这一切,不过是一场误打误撞罢了。” “啊?”江昭阳闻言如同醍醐灌顶,心中涌起一阵惊愕。 他倏地一惊,脑海中闪过一个片段,猛然间想起自己当时持的其实是何狄的手机,并且出于无奈还用它打过她的电话。 当时只是随意之举,却没想到会在此刻埋下伏笔。 “妈呀,她肯定是通过手机号码找到机主本人叫何狄,然后才把这一切的功劳和机会都归到了‘何狄’的头上。” “这简直就是一场天大的乌龙!”江昭阳恍然大悟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与无奈。 江昭阳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 他然后继续说道:“爸,我当时是持着何狄的手机。” “我的手机到办公室充电,顺手就拿起了一个在我办公室的已充满了电手机,我没有想到是何狄的。” “他提前占了我办公室!” 江景彰也是恍然大悟。 现在这一切都对上了! “爸,那我该打电话给她吗?告诉她实情?” 江景彰沉默片刻,终于开口:“不要!” “为何?”江昭阳追问道。 江景彰目光深邃,语重心长地说:“如果她心明眼亮,有着敏锐的观察力和判断力,那么,她肯定能发现这是一场误会,一场因信息错位而引发的乌龙事件。” “到时候,她会凭借自己的智慧,找到应对之策。” “如果发现不了呢?” 江景彰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担忧。 他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如果发现不了,那说明她缺乏足够的洞察力和应变能力。” “这样的人,在面对张超森那样狡猾且手段高明的对手时,注定会败下阵来。” “张超森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城府极深,不是轻易能被看穿的。” “极难对付。” “这样的人,结局会比原来的县委书记苏朝翰更差。” 江景彰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无奈,“即使她省上有着强大的关系与背景,最终也会是烂泥抹不上墙。” 第77章 绝对是一件要事! “如果她自身没有足够的实力和智慧,再多的外力也无法改变她的命运。” “她自己最终都会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能保你?” 江景彰说到这里,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在这个复杂多变的局势里,她即便是暂时站在了上风,也难以抵挡即将到来的风暴。” “你即使进入了她的班底,只怕将来张超森一旦发力,你首当其冲,会成为牺牲品。” 说到这里,他又补充一句,“迟早被张超森收拾。” “我就是前车之鉴!”江景彰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那段往事,如同一场挥之不去的噩梦。 这几天每当夜深人静之时,都会悄然浮现,让他心痛不已。 江景彰看着儿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知道自己这番话可能有些残酷。 但为了儿子的未来,他不得不如此。 “那我能做什么?” “你什么都不要做!你能做的就是以静制动!” 江昭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难道我就是在等天上掉馅饼吗?” “还真是!”江景彰的回答出乎江昭阳的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 他继续说道:“有时候,机遇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关键在于你是否能够准确地接住它。” “而要做到这一点,就需要你有足够的耐心和智慧。” “不要急于求成,也不要轻易放弃。” “只要坚持下去,总会有属于你的机会。” “知道了!”江昭阳点了点头,虽然心中仍有许多疑问和不解。 但他知道,父亲的话一定有他的道理。 …… 陈琪珙在结束了一天的奔波后,终于抵达了县城。 夜色已深,街道上灯火阑珊。 稀疏的行人匆匆走过,留下一串串长长的影子。 他与司机及两位随行的工作人员,在一家看似不起眼但干净整洁的小餐馆里,草草地解决了一顿晚饭。 尽管饭菜简单,但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一种完成任务后的轻松与满足。 餐后,陈琪珙轻轻地擦了擦嘴角。 他对着司机低声吩咐道:“你先送我到县委招待所,之后负责送他们安全返家。” 司机闻言,利落地点头应允。 上车后,随着引擎的一声轰鸣。 小车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划破了夜的寂静。 沿着蜿蜒的街道直奔县委招待所而去。 车内,陈琪珙的目光透过车窗。 望着外面飞速倒退的景物,心中却在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到达目的地后,陈琪珙缓缓下了车,站在招待所门前,对着车内两位下属挥了挥手,算是道别。 那辆小车再次启动,伴随着一阵低沉的轰鸣。 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小车只留下一抹尾灯在逐渐拉长的影子中闪烁。 好像是在为这次深夜的行程画上了一个暂时的句号。 陈琪珙是想去见魏榕的。 按照正常程序的话。 他应当是将情况第二天上班时向蒋珂文汇报。 然后再与他一道向县委副书记、县长张超森汇报。 但是陈琪珙今天选择了不按常规出牌。 因为如果向蒋珂文、张超森汇报,结果可想而知。 他想打破常规,为江昭阳做最后的努力。 或许魏书记会改写既定的结局。 他迅速从衣袋中掏出手机,指尖轻触屏幕,调出魏榕临行前留给他的电话号码。 他拨了魏榕的电话。 按下拨打键的那一刻,电话那头,几声短暂的嘟嘟声后,电话接通了。 他的心跳不禁加速了几分,“魏书记,您好!我是陈琪珙!” 那一边终于传来了一个清冷而有力的女声:“知道!你有什么事吗?” “魏书记,我有事得向您汇报一下。” 魏榕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着什么,最终缓缓吐出两个字:“急事?” 他毫不犹豫地回答:“不,魏书记,这不是一件急事,但它绝对是一件要事。” 电话那端再次陷入了短暂的迟疑。 随后,魏榕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她的语气中多了几分决断:“好吧,陈部长,你来吧。” “我在308房等你,希望你能带来值得一听的消息。” 陈琪珙来到308房门前。 他小心翼翼地敲响了门。 “请进!” 陈琪珙轻轻推开门,步入这个县委招待所的套间。 前一间房宽敞明亮,既作为会客之用,又巧妙地兼顾了临时会谈的功能。 墙上挂着几幅淡雅的水墨画,与房间的整体氛围相得益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木质香气,让人感到宁静而舒适。 后面一间是卧室,门虚掩着,透出一抹柔和的灯光,给人一种温馨而私密的感觉。 魏榕见到陈琪珙进来,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 她的手指轻轻指向一旁的沙发。 她的声音柔和而富有磁性,仿佛能穿透人心:“请坐吧,陈部长。” 她的举止间流露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却又在不经意间透露出几分女性的温婉。 魏榕转身,准备去倒水。 陈琪珙见状,急忙几步上前。 他阻拦道:“魏书记,您别忙了,还是我自己来吧,哪能让您亲自为我倒水呢?” 魏榕闻言,微微一笑。 她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随和:“也好,那就辛苦陈部长了。” 魏榕坐了下来。 陈琪珙见状,立刻行动起来,他轻车熟路地拿起桌上的茶壶,手腕一转,迅速倒了两杯热气腾腾的茶。 他小心翼翼地端起其中一杯,轻轻地放在魏榕面前的茶几上,杯中的茶水稳稳当当,没有溅出一滴。 另一杯,他则轻轻地放在了自己面前的桌子上,动作流畅而自然。 安排好茶水后,陈琪珙这才缓缓地坐了下来。 他的坐姿显得有些拘谨,双手不自觉地交叉在一起,显得有些紧张。 “陈部长,你是汇报到琉璃镇的考察情况吧?” “是的。”陈琪珙拘谨道。 “情况如何?”魏榕不动声色地问道。 她的目光如同锐利的鹰隼,瞬间捕捉到了陈琪珙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变化。 陈琪珙不禁感到一阵压力。 陈琪珙看了一眼门。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想要关门的冲动。 这样才好让自己能更安心地汇报工作。 第78章 实乃可造之才 然而,他倏地意识到,书记是位女性啊! 在这大晚上的,怎么能轻易关门呢? 这可能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想到这里,他只得强忍住这个念头,压低声音开始了自己的工作汇报。 魏榕则静静地听着。 她时而点头表示赞许,时而微微蹙眉陷入沉思。 当陈琪珙小心翼翼、一字一句地汇报到何狄在会议现场那令人瞠目的一幕——他不仅毫不留情地羞辱了江昭阳,还大声呵斥对方坐到会场的最末端。 这一举动立即如同一枚重磅炸弹,在原本平静的会场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紧接着,几位后座的老干部纷纷起身抗议,他们的声音中充满了不满与愤慨,开始退场往外走。 会场内的秩序迅速崩溃,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魏榕一脸惊愕,继之面沉似水。 整个房间像被一层厚重的阴云笼罩。 压抑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简直匪夷所思!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恩人与以前怎么判若两人啊? 当时救她与自己父亲时,并且还垫付了抢救费用,连姓名都不肯留下。 这是多么低调! 而今的何狄却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他不仅失去了往日的温文尔雅,更不低调。 竟然在公众场合呵斥羞辱竞争对手,表现出了如此粗暴无礼的一面? 这一举动不仅让现场气氛瞬间降至冰点,还引发了不小的舆论风波,导致了恶劣后果。 他的票数会高才怪事。 这是一个有素质之人所为的? 如果上了位,当了副镇长的话,他德能配位吗? 这些问题如同巨石般压在她的心头。 让她一时之间头大如斗,思绪纷乱如麻。 她下意识地揉了揉额角,试图缓解那如潮水般涌来的焦虑与不安。 然而,这轻微的触碰似乎并未能减轻她的烦恼。 反而让她的眉头皱得更紧。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尽管内心的波澜仍未平息。 见状,陈琪珙停止了汇报。 “说!说下去。”魏榕的声音虽平静,却暗含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她要透过陈琪珙的话语,窥见事情的全貌。 陈琪珙点了点头,继续他的汇报。 当他汇报出票结果时,那一刻,魏榕的脸色骤变,愕然失色。 她心中的震惊与失望如同海啸般汹涌而来,难以抑制。 得票竟如此之差? 这简直颠覆了她的认知,这群众基础得差到什么程度啊? 她的心跳加速,如同小鹿乱撞般怦怦直跳,额头上也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眼前这冰冷的得票数字,却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打在了她的脸上。 这样卑劣不堪之人,怎么提拔啊? 这烂泥上不了墙啊。 把这个恩人放在这位子,是对他自己及群众的极大不负责啊。 想到这里,魏榕的神色变得异常焦灼。 她的眉头紧锁,眼神中充满了忧虑和无奈。 魏榕的神色黯然,仿佛被一层薄雾笼罩。 她轻声问道:“另外一个人,江昭阳同志的情况呢?” “他是否也……” “江昭阳同志的情况,与何狄的境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陈琪珙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 “怎么?”魏榕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仿佛被触动了某根心弦。 “何狄同志在与我面谈时,对于副镇长的职责,对于如何推动镇域经济发展、改善民生福祉、加强社会治理等方面的具体打算或计划。” “完全是一头雾水,仿佛置身于迷雾之中,找不到方向。” 陈琪珙语气中透露出的失望如同秋日落叶,虽轻却沉重,“他语无伦次,结结巴巴,词不达意。” “那份迷茫与无措,实在很难让人满意。” 说到这里,陈琪珙停顿了一下。 似乎在给魏榕一个消化的时间,又仿佛在整理自己的思绪。 接着,他话语一转,神情中带着几分赞许与期待,缓缓说道:“然而,江昭阳同志则完全不同。” “江昭阳同志呢,字字珠玑,见识之卓越,令人叹为观止。” “实乃可造之才。” “若要用一个比喻来形容,他无疑是一匹蓄势待发的千里马,只待伯乐慧眼识珠,便能一骑绝尘。” 说到这里,陈琪珙将自己的笔记本递给了魏榕,“他们两人说的话,我全部记了下来,不说一字不漏,但也是八九不离十。” 魏榕接过笔记本,一页一页地翻阅起来。 笔记本里的江昭阳侃侃而谈,他提出的实施生态修复工程,不仅着眼于当前的环境问题,更有着长远的规划。 推广绿色生产方式,则是对传统生产模式的一次大胆革新,旨在从根本上解决环境污染问题。 加强环境监管,更是为这一系列举措提供了坚实的保障,旨在实现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的双赢。 这些话,让魏榕感到十分诧异。 这些内容要点她记得清清楚楚啊! 这不正是何狄调研报告里的内容吗? 这份调研报告不是林维泉与何狄合着的吗? 怎么现在从江昭阳口中如此顺畅地说出? 而何狄却显得异常尴尬,结结巴巴地说不出? 这难道有猫腻? 魏榕的面色更难堪了。 魏榕心中暗忖,为何在那生死攸关之际,奋不顾身救自己与父亲的,不是才华横溢的江昭阳呢? 而救下父女俩的,却是抹上不了墙的烂泥——何狄。 真是造化弄人! 这巨大的反差,让她难以接受,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甘。 魏榕思虑再三。 然后,她对陈琪珙道:“陈部长,请你先到招待所坪里稍作等待,十分钟就好。” “十分钟后,我会打电话让你上来的。” 陈琪珙闻言,脸上露出了一抹诧异之色。 他心中暗自嘀咕,魏书记这番举动究竟是何用意? 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难道是要在这十分钟内做出什么决定? 他心中充满了疑惑,却不敢有丝毫的表露。 毕竟,魏榕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他哪敢轻易违拗她的意思。 于是,他连忙回答道:“好!我马上就走!” 说完,陈琪珙起身向门口走去。 陈琪珙在即将出门的那一刻,他还不忘轻轻地带上门。 他生怕打扰到魏榕的思考。 第79章 这两人的身体如何? 魏榕轻轻地从身上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灵活地跳跃着。 她熟练地按下了一串熟悉的号码。 那是省城她父亲的手机。 随着电话那头传来几声悠长的“嘟嘟”声,她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速起来。 “爸!我……”她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仿佛被无形的枷锁锁住。 电话那头,老年男子的声音透过冰冷的电波传来,带着满满的关切与不解:“榕儿,怎么了?” “怎么犹犹豫豫,含糊其词啊?有什么不能对自己的父亲说?” “是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了吗?” “告诉爸爸,看我能不能给你提供一下参考意见?” “我,我想提拔一下救了我父女生命的那一个男人,他也是体制内的,叫何狄!” 电话那头明显愣了一下,随后传来老年男子略带惊讶的声音:“哦?何狄?” “你连他的名字都查清楚了?”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他救了我们之后,连名字都不肯透露,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是的,我通过他的手机号码,经过一番周折,终于查到了他的姓名。” “如果不是何狄及时出手相助,我们皆可能早已命丧黄泉。” “他的壮举,让我铭记于心,也在我心中埋下了想要回报他的种子。” 说到这里,魏榕话锋一转,“我提拔他,一半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一半也是为了培养未来的班底。” “我确信他是值得我培养的人才,我觉得他应该得到更好的机会和发展。” “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在这个县,想要有所作为,就必须有自己的班底。” 电话那头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带着几分宠溺和告诫:“榕儿,你的想法我理解了,可以这么做,但是你必须谨慎行事。” “官场如棋局,一步错,步步错。” “只有稳扎稳打,你的基础才能牢靠,未来的路才能走得更远。” “在着力培养他之前,先要看清他的为人。” “他的为人处世、工作态度都很重要。” “记住,榕儿,官场之上,人心难测。” “你不仅要学会识人用人,更要学会保护自己,不让任何威胁靠近。” “只有可靠之人才能培养,这不是儿戏。” “不要让任何一丝疏忽成为未来的隐患。记住!”电话那头的语气严肃而认真。 “是,您的话是对的。您走过的桥,比我走过的路还要多。” “您吃的盐,比我吃过的米还要多。” “您的每一句话,都是实实在在的经验之谈,让我受益匪浅。” 她嗫嚅道:“这个何狄,与我之前印象中的他,简直是判若两人,大相径庭。” “他竟然有两张面孔,那一张是真,那一张是假,我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完全分不清了!” 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迷茫和困惑。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着如何用最恰当的话语来解答她的疑惑。 终于,声音传到了魏榕的耳边:“榕儿,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在这个纷繁复杂的世界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面具。” “但你要记住,无论面具多么精致,多么难以捉摸,只要你用心去看,用心去感受。” “或许就能透过那层薄薄的表皮,看到不一样的事,看到你期待的真实。” 魏榕心有灵犀,她马上道:“爸,我明白了。” 魏榕挂断了父亲那头的电话。 她目光穿过紧闭的窗户,凝视着招待所的坪里。 片刻之后。 她收回视线,深吸一口气,再次拿起手机,指尖轻轻滑动屏幕,拨通了陈琪珙的手机。 她轻声说:“陈部长,你上来吧?” 电话那头传来陈琪珙略显惊讶的声音:“魏书记,您不是让我等待十分钟吗?” “这才过去多久,还有整整五分钟呢。” “别拘泥于这几分几秒了,叫你上来就上来吧。”魏榕道。 “是!我马上上来。”陈琪珙的回答干脆利落。 不一会儿,陈琪珙又回到了房间。 他仍然坐到了自己的原位。 魏榕冷不防地抛出了一个让陈琪珙完全始料未及的问题:“这两人的身体如何?” “我是说两人相比较如何?” 陈琪珙有些诧异,他莫名其妙,有些懵逼,魏书记这是不是跑题了? 这魏书记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考察干部不是该关注他们的政治素质、工作能力吗? 怎么突然间问起身体来了? 考察干部又不是考公务员,还要检查身体? “这……我……”陈琪珙一时语塞,他结结巴巴,“以往考察干部,确实没有专门检查身体这一环节啊……” 魏榕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那笑容里既有对陈琪珙反应的预料之中,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意。 “我以前工作的厅机关不久前提拔了一位干部,却不到一个月就去世了,真是令人痛惜的英年早逝。” “我深感痛心,觉得这位同志的不幸离世,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的身体基础本就薄弱。” “加之新官上任,面对繁重的工作压力和紧迫的任务期限,他几乎是夜以继日地投入工作,没有给自己留下足够的休息与调整的时间。” “长期的身心俱疲,如同一座即将崩塌的大山,最终压垮了他。” “导致了这令人扼腕的悲剧——活活累死在了工作岗位上。” “这给了我强烈的震撼。” “所以,我觉得在考察干部时,除了关注他们的政治素质和工作能力外,他们的身体状况同样不容忽视。” “毕竟,一个健康的体魄才是支撑他们长期为党和人民事业奋斗的基础。” “这一切,皆是源于那次悲剧性的警醒,让我意识到,预防永远胜于治疗。” “所以我问一下他们两人的身体情况,也是出于这个考虑。皆是因此而起。” “不能让这样的悲剧重演啊!” 陈琪珙迅速在脑海中整理了一下信息。 陈琪珙小心谨慎地回答道:“两位候选人的身体状况都还不错。” “据我观察,江昭阳同志与何狄同志,他们两人都没有明显的健康问题。” 第80章 要你带医生了吗? 魏榕不动声色,“说说?” “是!”陈琪珙应允,“江昭阳身材高大,面如冠玉,红晕润泽,他说话之时,中气十足,声音洪亮。” “这从中医的望闻问切来看,无疑是健康的体魄。” 魏榕的眼神掠过一抹不易觉察的惊讶。 这个江昭阳,不正是那个在危急时刻救下自己的恩人吗? 然而,理智告诉她,仅凭这些描述还不足以确认。 她心中尚存一丝疑虑,需得进一步证实。 “江昭阳身材高大?具体多高?”她追问。 陈琪珙闻言,稍作思索,随即肯定地答道:“我目测之下,他至少有一米七五左右。” 陈琪珙的回答清晰明了,每一个字都像是锤子般敲击在魏榕的心上。 她猛地一颤,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 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在危急关头挺身而出,救了自己和父亲一命的恩人。 那个人的身高,不正是陈琪珙所描述的这样吗? 吻合上了! 她心如鹿撞,怦怦狂跳,仿佛整个胸腔都要炸裂开来。 原来,自己之前竟是闹了一场彻头彻尾的大乌龙。 自己竟然错将那位出手相救的恩人当作了别人? 她心中不禁泛起一阵苦笑。 真是乱点鸳鸯谱,不,简直是错得离谱。 然而,尽管已经明白了这个令人尴尬的事实,但心中的疑惑却并未因此消散。 另一个谜团又悄然浮现在她的心头——那机主是何狄一事究竟该如何解释? 想到这里,魏榕嘴角勾起一抹略带揶揄的笑意:“陈部长,你仅凭一个人的身高就能断定他是否健康吗?” 陈琪珙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 他连忙摆手解释道:“不不不,魏书记您误会了。” “我并不是仅凭身高就断定他健康。” “而是……而是,这是他给我留下的第一印象。” “更准确地说,这是在与何狄比较之后,我所产生的一种直观感受。” “何狄很矮?”魏榕继续追问。 “也不是,也有一米六五左右吧。”陈琪珙解释道。 魏榕刹那间完全明白,所有的疑惑与猜测在这一刻凝聚成了一个清晰的答案。 她的救命恩人绝对是江昭阳了! 因为那个身影,绝对不是何狄这般中等偏矮的身高。 她记得清清楚楚的。 “那么,何狄的身体状况如何呢?”魏榕似乎忍不住继续追问道。 “何狄短小精悍,走路如风,毫无病态可言。” “他也是一副健康的模样。”陈琪珙描述道。 听罢此言,魏榕心中的疑惑如同被温暖的阳光穿透的薄雾,缓缓散去,最终化为无形。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魏榕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释然的微笑。 一切真相大白! 魏榕心中一阵窃喜。 她脑子高速运转,瞬间就有了计较。 魏榕正色道:“陈琪珙同志,我不得不郑重地提醒你!” 话语虽平静,却字字如锤,敲击在陈琪珙的心上。 陈琪珙的心脏猛地一颤,仿佛被无形的手紧紧握住,脸色倏地变得苍白。 怎么仅仅五分钟的光景,局势竟发生了如此出人意料的转折? 魏书记的严厉,如同寒风凛冽,真是冷若冰霜啊! 让人浑身不自在,不寒而栗。 他从座位上弹跳起来,踉跄后退一步,话语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慌乱与惶恐:“魏书记,我……我……我做错了什么?” “我……我改!请您明示!” “我该如何补救,才能挽回这次的失误?” 魏榕绷紧着脸,双眼直视着陈琪珙,仿佛要看穿他内心的每一个角落。 她然后煞有介事地说道:“你真的不知道?” 陈琪珙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声音略带颤抖地回答:“不,不知道。” 魏榕深吸一口气,佯装强忍着心中的愠怒。 她一字一顿地说道:“那我,我告诉你,我问你这两人的健康状况。” “你不仅敷衍了事,还仅凭身高、脸色,以及那些所谓的行走动作,就草率地断定他们身体无恙?” “就断定他们的身体是百分之百健康的?” “你知道这有多荒谬吗?” “还搬出中医理论来搪塞?中医理论博大精深,但也不是你这样滥用的!” “你只是凭着自己的主观臆断,就妄下结论!” 魏榕的语气愈发严厉,“我所需要的,你明白吗?” 陈琪珙不敢有丝毫辩驳,只能唯唯诺诺地点头,心中却是一片混乱。 这一刻,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我所需要的是他们详细的身体检查诊断!” “这是我们对他们健康状况的基本了解,也是对他们能否适应将来工作环境的必要评估。” 魏榕的眼神依旧冰冷。 她在等待陈琪珙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 陈琪珙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内心的慌乱。 他不得不强作镇定,小心翼翼地说:“我……我是去考察的,并没有携带医生随行。” “我……我确实没有预料到这一点。” 魏榕仍然面沉似水。 “我要你带医生了吗?”她的语气冷硬如铁,没有丝毫温度。 “那书记的意思是……”陈琪珙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魏榕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一些。 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责备,“我是说你工作不细致啊。” “在考察时,为什么不了解他们的健康状况?” “当然不是凭他们口说。” “而是……”她故意停顿了一下。 “是什么?书记!”陈琪珙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他揩了一下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而是应当在考察他们期间,就将他们两人最近的体检报告一并携带回来,或者至少复印一份带回来。” “这样我们才能更全面地了解他们的身体状况,这难吗?” “我记得前不久全县干部职工都在体检,报告已陆陆续续出来。你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儿?” “仅凭一些表面的现象或者中医理论就妄下结论?” “你学习过中医吗?”魏榕进一步追问道。 第81章 水太深! 陈琪珙的脸色微微一变。 他犹豫了一下,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没有。” “我……我没有系统学习过,只是平时翻阅过一些中医书籍,知道一点儿皮毛而已。” 他的声音细若蚊蚋,几乎是在自言自语。 他显然是因为心虚至极,不敢正视魏榕那锐利的目光。 魏榕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她语重心长地说道:“知道一点儿皮毛就敢妄下结论,这样的行为可是要不得的。” “医学是严谨的,不能仅凭一知半解就妄加判断。” “我……我错了。我不该仅凭一些表面的现象就妄下结论。”陈琪珙低下了头。 魏榕见状,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的语气更缓和了一些:“好了,知道错了就行。”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重要的是要吸取教训,以后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改了就是好同志,我相信你能做到的。” 魏榕的目的达到了,她也就见好就收。 “回去后,让琉璃镇上的同志将他们两人的体检报告传真过来。” 魏榕继续说道,“我们必须以科学的数据和事实为依据,不能仅凭主观臆断或一知半解就做出决定。” “我们必须以体检报告作为他们其中之一的任职参考。” “是!”陈琪珙如释重负。 这女书记确实厉害啊! 魏榕再次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严肃,“关于江昭阳、何狄这两位同志,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陈琪珙闻言,微微颔首,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公务包,似乎在衡量着即将说出的话语的分量。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有!” “说!” 陈琪珙从公务包里掏出了一份处分决定书。 “这是琉璃镇党委经过初步审议后,准备对江昭阳同志予以行政处分的正式文件清样。” 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将文件递到了魏榕面前。 魏榕接过处分文件清样,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 但即便是这一瞥,也足以让她的面色瞬间变得阴沉。 然而,她并未立即发作。 而是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陈部长,”魏榕的声音虽冷,却已恢复了的冷静与理智,“你作为组织部领导中的一员,对这份处分决定持何种态度?” “我认为这处分决定极为不妥。” “哦?”魏榕秀眉一挑,显然对陈琪珙的态度感到意外。 她轻轻一声,“噢,说说看,你的理由是什么?” 陈琪珙对魏榕刚才的态度记忆犹深,有些心有余悸。 可是如果不直言不讳的话,那自己到这里来的目的何在? 就是豁出去一切,也要为江昭阳争得一个应有的公道。 绝不能让他背负这不白之冤。 他毫不犹豫道:“这完全是凭空捏造,毫无根据可言!” “这些指责纯是捕风捉影,牵强附会,根本站不住脚!” “他江昭阳才去多久?” “而且他的护林工作是兼任的,他怎么可能对森林中珍稀动物数量减少负责?这简直是荒谬至极!” 魏榕听到这里,眼神不禁微微一闪。 她的内心深处被触动了一下。 魏榕不动声色,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你说是有人故意针对江昭阳?” “不是吗?”陈琪珙反问,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慨。 “那为什么江昭阳成功抓获了五个盗猎分子,保护了珍稀动物的安全,为何却不给他记功奖励呢?” “有人直接选择了忽视!”陈琪珙重重地说,仿佛要将心中的不满倾泻而出。 “他的努力,他的贡献,就像被一阵风吹散的尘埃,无人问津,更无人提及记功奖励之事。” “说下去,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魏榕催促。 陈琪珙一五一十,开始详细叙述起江昭阳曾述说过的那段惊心动魄的经历。 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紧张与刺激。 魏榕认真地听完陈琪珙的叙述,心里涌起一阵强烈震惊。 然而,更令魏榕感到深深不解与愤慨的是,为何江昭阳那样英勇无畏、舍己为公的行为,竟然未能得到镇党委应有的表彰和奖励。 反而陷入了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困境之中。 江昭阳,一个普通的护林员,还是兼职的。 面对五个手持凶器、气焰嚣张的盗猎分子。 他没有丝毫退缩,凭借着超乎常人的坚韧不拔和机敏过人的智慧,孤身一人与他们周旋搏斗。 最终一举将这五个不法之徒绳之以法。 这简直就是常人无法企及的一个奇迹! 按照相关法律法规以及政府内部的奖励机制,江昭阳这样的英勇行为,完全有资格被记二等功,甚至更高的荣誉。 然而,令魏榕感到愠怒的是,江昭阳不仅没有因此得到应有的表彰和奖励,反而面临着被处分的命运。 她无法理解,为何一个为了守护公共利益而不惜挺身而出的英雄,会受到如此不公的待遇。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太过分了! 这不是典型的双重标准,又是什么? 这个林维泉,作为江昭阳的上级领导,镇党委书记,究竟要干什么? 魏榕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个县的水太深、太浑浊了! 室里陷入了一片短暂的沉默。 顷刻,魏榕的眼神变得异常明亮。 她缓缓站起身,目光直视陈琪珙:“这件事,我们不能坐视不管。” “江昭阳同志的功绩,必须得到应有的认可。” “要还他一个公道,不能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得逞。” “不过,这是以后的事。” 说到这里,魏榕的目光在陈琪珙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与期待:“这次推荐,你的态度是明确的?” 陈琪珙感受到魏榕的目光,心中一阵忐忑不安。 最终,他心一横,直截了当地回答道:“魏书记,我斗胆直陈,何狄并不适合。” 魏榕闻言,嘴角微微上扬。 她不动声色地问道:“哦?那你的意思是,江昭阳是更合适的人选?” 陈琪珙点了点头,语气坚定:“是的,魏书记。” 第82章 越级汇报? “江昭阳不仅有着出色的工作能力。” “更重要的是,他有着一股敢闯敢拼的劲儿,这正是我们当前所需要的。” “抛开其他的一切不说,单就提拔一事而言。” “按照组织的培养计划和相关规定,作为选调生的他也有着优先权。” 魏榕不置可否。 随后,她说出了一番话,将陈琪珙打入闷葫芦里。 她的话似是自言自语,“有些事,真相往往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它隐藏在事实之后,超乎你的理解。” “当然,也不是你能理解的。” 陈琪珙心倏地一沉,仿佛被一块无形的巨石压住,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意识到,魏书记的这番话模棱两可,但绝非无的放矢。 每一个字都像是精心布局的棋子,暗含着某种他尚未察觉的深意。 魏书记话里有话啊。 难道说,江昭阳的事情真的悬了? 她不会改弦更张了? 难道完全没有打动她啊? 想到自己刚才还在为江昭阳的事情据理力争。 而魏榕却用这样一番的话语回应。 陈琪珙的心情瞬间从云端跌落至谷底。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自己所有的努力都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然而,魏榕又问了一个让陈琪珙猝不及防的问题,“你从事组织工作多年,你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吗?” 这个问题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直刺陈琪珙的心脏。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中充满了惊愕与不解。 他从未想过,魏榕会向他提出如此尖锐的问题。 一时间,他竟无言以对,只能呆呆地望着魏榕,试图从她的眼神中寻找答案。 “书记,请您指点一下。不,请您批评指教。” 魏榕淡淡道:“你一回来,马不停蹄就到了我这儿?” “是的,书记。” “你这不是违反了工作流程了吗?” “在体制内,每一步都有它的意义,越级汇报,这在官场上可是大忌啊。” “它不仅会打乱正常的决策链条,还可能引起不必要的误解和嫌隙。” “你难道不知道越级汇报的后果吗?” 陈琪珙知道,魏榕言下之意是,在处理这项事务时,必须遵循既定的层级与程序。 自己首先要向部长蒋珂文汇报,然后再与他一道向县委副书记、县长张超森汇报。 最后才会轮到县委书记。 任何越级或颠倒次序的行为,都可能被视为对体制的不尊重,乃至能力的欠缺。 其结果往往是适得其反。 可是,如果自己真的搞这一套操作的话,江昭阳必定会被涮下来,哪会到魏榕这儿? 为了江昭阳,自己选择了这条捷径。 魏榕沉默片刻,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她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繁忙的县城夜晚景象,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片刻后,她转过身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温和:“陈部长,记住,这次,我可以破例听一听你的汇报。” “但下次,你必须严格按照程序来。” “官场如棋局,一步错,满盘皆输。明白吗?” “你知道了怎么做吗?”魏榕话里有话。 陈琪珙眼神一愣。 他倏地明白了,“知道,今天的事我一定守口如瓶。” “也希望魏书记为我保密。” “这个我会的,放心。今天的事泄露出去,无疑对于你是最不利的,切记!” 陈琪珙当然知道张超森的为人,他岂敢泄露片言只语? 除非他做好了在这个县里彻底失去立足之地的准备。 想到这里,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对于张超森的睚眦必报,陈琪珙是深有体会,或者说是切肤之痛。 二年前的一天,天空灰蒙蒙的。 那天,张超森,作为一县之长,同时也是县委副书记,却亲自莅临组织部征求意见。 尽管他身兼两职,但众人皆知,他的心思更多地放在了县政府繁杂的事务上。 县委这边不过是偶尔露面。 因此,组织部的科员们对他既感敬畏又觉陌生。 许多人甚至一整年下来都未曾有幸与他交谈过一句。 当张超森步入会议室,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弥漫开来。 大家面面相觑,神色拘谨,生怕一不小心触怒了这位位高权重的领导。 会议开始了,有些冷场。 看到会场上鸦雀无声。 张超森有些不悦。 这时与陈琪珙同为副部长的蒋珂文发言了。 “张超森同志,有些高高在上,脱离群众,不与群众打成一片,不听取群众意见。” 这话一出,会场秩序有些不安。 张超森更是面色阴沉。 这话太重! “不过,张超森同志,”蒋珂文话锋一转,“请允许我澄清一下,我所说的‘群众’特指我们的女同志们。” “毕竟,在县委县府里,每一位成员都至关重要,尤其是那些默默奉献、温柔坚韧的女性同志,她们的声音更应该被听见,被重视。” 这话一出,会场内的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一些原本低头记录的同志也悄悄抬起了头,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 陈琪珙听了瞠目结舌,这拍马屁功夫一流,简直是炉火纯青啊! 然而,张超森的表情并未因此缓和。 他依旧保持着那张不悦的脸庞,似乎还在消化蒋珂文的话。 蒋珂文继续道:“除此之外,张超森同志,我还必须指出你的另一个问题。” “您对工作的热情和投入,确实令人钦佩。” “但那种通宵达旦、废寝忘食的状态,实在令人担忧。” “身体是为人民服务的本钱,没有了健康的体魄,又怎能更好地为人民服务呢?这很不好!” “我郑重地给你提意见。” 张超森还是没有什么反应,依然是一脸不悦。 终于,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 他的眼神最终定格在陈琪珙身上。 他轻轻抬手,指尖准确地指向了陈琪珙,“陈琪珙同志,你说!” “我希望你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想听实话。否则不是白来一趟?” 陈琪珙欠了一下身子,“张县长,既然您如此坦诚,那我就直言不讳了。” 说到这里,陈琪珙刻意停顿了一下。 他心中在衡量每一个字的重量。 第83章 究竟是谁? 他字斟句酌地继续道:“张县长,我认为你的大局观念还有待于进一步加强。” “你要正确处理好县府与县委的矛盾。” “两者本应如同车之两轮、鸟之两翼,相辅相成,共同推动我县的发展。” “但近期,一些政策执行上的摩擦和沟通不畅,确实影响了工作效率和群众满意度。” 此言一出,会议室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众人鸦雀无声,噤若寒蝉。 就在这时,张超森的手突然用力一拍桌子。 那声音清脆而响亮,让所有人倏地一惊,县长生气了! 然而,就在众人屏息以待,准备迎接可能的责难之时,张超森的脸上却绽开了一抹赞许的笑容。 他站起身来,环视四周,“好!陈琪珙同志,今日之言,字字珠玑,直话直说,直言不讳。” “姑且不论正确与否!但这种精神和勇气是可嘉的,这才是我们党员的风范。” “它能让我做到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但是,对蒋珂文同志刚才的发言,我却不得不提出批评。” “你这哪是提意见?分明是一连串的溢美之词。” “这样的言辞,只会让人陷入自我陶醉的泥潭,昏昏然,飘飘然。” “最终看不清前方的道路,迷失了自我。” “更失去了作为党员应有的批判性思维。” 张超森的这一举动,瞬间打破了会议室的紧张氛围。 也让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不过年底,提拔组织部长时,众望所归,备受张超森称扬的陈琪珙无份。 在县委常委会上,张超森却出人意料地投下了一张关键的反对票。 使得陈琪珙与组织部长的职位擦肩而过。 而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个在会上被张超森一顿批评的蒋珂文,却被正式任命为组织部长。 那一刻,陈琪珙对于“双面人”才算有了切切实实的感受。 魏榕的话,打断了陈琪珙沉浸在过往云烟中的思绪,将他从回忆中拉回了现实,“陈部长,你回去吧。” “明天按正常的工作流程去办。” “是!是!”陈琪珙忙不迭地回答道。 然而,就在他即将转身离开的那一刻。 魏榕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漫不经心地问道:“你这材料里似乎没有两位候选人的照片啊?” “这只是考察材料,主要用于对候选人工作能力和业绩的初步评估。” “正式呈报书记办公会议讨论时,我们会提交更为详尽的审查材料,还有档案,其中自然包括他们的照片。” 他的回答,条理清晰,却难掩心中的忐忑。 “提拔审批表里没有吗?” “会有的,不过,那得是正式确定提拔人选之后,才会在正式的表格中体现出来。” “嗯,辛苦了,你回去休息吧。”魏榕的声音,终于变得柔和起来,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关怀与体谅。 陈琪珙闻言,心中稍感宽慰。 他忙不迭地应道:“是!” 陈琪珙微微欠了一下身子,退出了房门。 陈琪珙出去后,魏榕关上了门。 她缓缓从衣袋中取出手机,指尖跳跃在屏幕上,熟练地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的另一端几乎是在响铃的第一声后就接通了。 “爸,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终于找到了。”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 “是吗?说说?不是何狄?” “那究竟是谁?”电话那头的魏父,语气依旧平静无波,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不是何狄,而是与他同一个镇的江昭阳!”魏榕一字一顿道。 “我终于找到了那个值得我们全家铭记于心的人。” “江昭阳?真是个好名字!阳光灿烂,正如他的为人一般,确实更像是能够救下我们父女俩一命的人。” 电话那头的魏父不禁感叹道,他的声音中流露出一种难以掩饰的欣慰与感慨。 “爸,没有他,我可能永远也无法再见到您了,不,说错了,没有他,我可能与您一道,与妈妈阴阳两隔了。” 魏榕的声音有些哽咽,她想起了那段惊心动魄的经历。 “是的,孩子!受人滴水之恩,当作涌泉相报,何况这是救命之恩啊!”魏父的声音沉稳而略带沧桑。 电话那一边的他的眼神透过窗棂,望向远方。 他在回忆着那段惊心动魄的过往,心中满是感激与庆幸。 “我原来一直以为是何狄呢,”魏榕再次感慨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责,“但听了考察组关于他的详细汇报后,我彻底打消了让他在仕途发展的想法。” “他的品行和能力,根本不适合承担这样的责任。” “如果让他上位,只怕会贻害一方,那将是对琉璃镇人民极大的不负责任。” 魏榕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超乎年龄的成熟与理智。 “我只想从经济上补偿一下他。” “榕儿,你的想法很对。”魏父语重心长地说,“我们不能因一己私利而罔顾大局。” “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非要让他在仕途上有所作为。” “这次你对于人际关系的处理拿捏得恰到好处,既不失人情味,又坚守原则底线。” “如果要利用自己在政界的资源为他铺设一条仕途坦途,作为回报,也得看他是不是具备这方面的才能?否则烂泥是抹不上墙的。” “很好!你没有忘记根本——能力才是决定一切的关键。” 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处理方式是近情理的。 “然而,现在得知了救我们的是江昭阳后,我完全改变了自己先前的想法。” “江昭阳与何狄,一个是翱翔天际的雄鹰,一个是蜷缩在泥泞中的麻雀,简直是天壤之别,云泥之差!” “江昭阳实在是可堪造就之才。而且群众基础是相当之好,工作思路是相当清晰,与考察人员谈话很有真知灼见。” “真正的人才,理应得到应有的舞台和机会。” 魏父沉吟片刻,然后才缓缓点头道:“可以!但是有一个前提,就是江昭阳他得真正具备这个才能才行。” “我再说一次,得真正具备这个才能!否则,宁缺毋滥!” 第84章 用人艺术 他谆谆教诲道:“孩子,你任职的春奉县,那可不是一块简单的地方,人情世故错综复杂,官场更是暗流涌动。” “你要想站稳脚跟,做出一番事业,建立自己的班底,这本身并没有错,甚至是必要的。” “只是要看准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一旦决定用的人,就要毫无保留地信任他,给予他足够的支持与空间,让他能充分发挥自己的才能。” “而对于那些你心中有疑虑的人,哪怕只是一丝一毫,也绝不能轻易用之。” “因为信任一旦破裂,后果不堪设想。” 说到这里,电话那一边的魏父停顿了一下。 他的目光转向窗外,似乎在回忆着往昔的种种。 片刻后,他收回视线,继续说道:“在培养你的班底时,目光一定要放长远。” “不要只看到眼前的利益,更要看到未来,看到他们的潜力与成长空间。” “只有这样,你的班底才能成为你坚实的后盾,陪你走过风雨,迎接辉煌。” 魏榕静静地听着,父亲的话语如同一股清泉,缓缓流入她的心田。 她心中豁然开朗,连忙带着顿悟的神色回应道:“爸,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魏父的声音温和而深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我明白了您的苦心孤诣,”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那就是在选拔和培养人才方面,不能太过草率,别像猴子掰苞谷一样,掰一个丢一个。” “这样的做法,不仅会让人失去许多潜在的得力助手,也会让班底缺乏稳定性和凝聚力。” “是的,”魏父轻轻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赞许,“每到一地,如果只是一味地提拔一批人用完就算,不考虑他们的长远发展,那么最终只会让自己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我现在明白了,”魏榕接着说道,“我要学会珍惜自己身边的人才,用心去培养他们。” “让他们感受到我的信任和关怀,从而成为我真正的左膀右臂。” “只有这样,我的班底才能更加团结,更加有战斗力。” “而且,”她话锋一转,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我还要带着我的班底一起往上走,共同面对挑战,共同分享成功的喜悦。” “这样一来,我未来上升的空间才会更大。” “毕竟手下没有衷心拥护你的,且能干实事的人,是做不出成绩的。没有政绩,更谈不上地位上升。” 魏父说道:“确实如此啊!你之前在机关当处长,那里的工作模式是扁平化管理,大家各司其职。” “你只需要按部就班地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能保证工作的顺利运行。” “但县委书记这个职位,可就大不一样了。” “县委书记它是正处干部的天花板,那可是正处干部中的巅峰存在。” “几乎可以算作是地方上的‘土皇帝’了,古代称之为‘百里侯’。” “除了国防和外交这两项国家层面的大权之外,其他方面的权力几乎应有尽有。” “你要调动资源、分配任务、协调各方,都得靠你的智慧和手腕。” “而且啊,县委书记这个位置,时时都处于权力的中心,同时也是各种矛盾和利益的漩涡中心。” “你的一举一动,都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引发连锁反应。因此,这也是对你政治智慧的一次重大考验。” “县委书记的权力越大,肩上的责任也就越重。” “你不仅要肩负起推动县域经济发展的重任,让这片土地上的百姓能够享受到经济发展的红利。” “还要维护社会稳定,确保一方平安,让老百姓能够安居乐业。” “更要时刻关注民生福祉,解决他们的实际困难,提升他们的生活水平。” “这些任务,哪一项都不轻松啊!” 魏父微微颔首,沉吟片刻后,语重心长地说:“但是,孩子,你需明白,人生如织锦,但是不可能每一线都由你亲自穿梭。” “你不可能事必躬亲!” “众人拾柴火焰高,这个道理你定要铭记于心。” “因此,选贤任能,便成为了你肩上最为沉重的责任,也是你领导之路上的第一道门槛。” “你要学会放手,让那些才华横溢、各有所长的人,如同八仙过海般,各自展现他们的神通。” “让他们在你的引领下,独当一面,成为支撑起事业大厦的梁柱。” “记住,真正的领导者,不在于自己做了多少,而在于能让多少人发光发热。” “然而,这条路上,绝不会是一帆风顺的。” “你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明的暗的各种阻力,它们如同暗礁与漩涡,潜伏在你前行的道路上。” “因为在这背后,牵扯着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 “你或许不经意间就挡了某些人的财路,也可能无意间成了他人仕途上的绊脚石。” “这些,都是你必须面对的现实,是成长路上不可或缺的磨砺。” “这一切,对你而言,都是重大的考验,是对你意志、智慧与决心的全方位检验。” “你将学会在风雨中站稳脚跟,在困境中寻找出路,用你的智慧去化解矛盾,用你的勇气去冲破阻碍。” “记住,每一次挑战,都是一次自我超越的机会,每一次跌倒,都是为了更好地站起。” “能不能立于不败之地,这得看你的能力了,应变能力、处世能力,举重若轻的能力等等。” “这一切,都是解决问题的核心能力,是对你综合素质的全面检验。” “它们共同构成了你立足社会、成就事业的坚实基石。” “诚然,我能利用自己在政界多年累积的深厚资源与广泛人脉,为你铺设一条看似平坦无阻的仕途之路。” “这样的助力,无疑能让你在短时间内迅速崭露头角,享受一时的荣耀与风光。” “但你的路,终究还是要靠你自己去走。” “外力的帮助虽好,却如同短暂的春雨,只是一时而已。” “若要长远,终究还是要依靠你自身的实力与才干。” 第85章 大海游弋 魏父的话锋一转,问道:“你看过《动物世界》吗?那是一个充满原始野性与生存智慧的世界。” “看过!”魏榕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她的心中不禁涌起对那些自然界奇妙景象的回忆。 “那你觉得,丛林法则在哪儿体现得最为淋漓尽致呢?”魏父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考校。 魏榕略作思索,然后说:“或许是在那些惊心动魄的捕食场景中,强者生存,弱者淘汰,这是大自然最直接的法则。” 电话那一边的魏父轻轻点头,表示认可。 但随即他的目光更加柔和,继续道:“你说得对,但我还想补充一点。” “你看那母狮对于幼狮的呵护,它并不是一味地四处奔波,为幼狮找来食物喂养。” “而是耐心地教它如何捕食猎物,如何在这片危机四伏的丛林中生存。” “哦?”魏榕被魏父的话深深吸引,不由自主地倾听着。 “这才是真正的爱护啊,孩子。” 魏父语重心长地说,“如果母狮只是一味地溺爱幼狮,不教它捕食的本领,那么一旦母狮遭遇不幸,幼狮在这残酷的生存环境中将何去何从?” “没有本领的它,又如何能在这片丛林中立足?” “岂不是只能成为其他猛兽腹中之食,成为大自然法则下的又一个牺牲品?” 魏父话锋一转,语气中透出一丝深沉,“当然,官场并非丛林法则,弱肉强食之地。” “但话说回来,道不同,理同存焉。” “打一个比方吧,你就好像是在一片广袤无垠的大海里独自游弋。” “这片海,既藏着风平浪静的温柔,也暗含着波涛汹涌的凶险。” “你是否会呛水?是否会遭遇灭顶之灾?这一切都是未知的,充满了变数。” “那么,如何在这片未知的大海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彼岸,安全抵达呢?” 魏榕沉思片刻,回答道:“这得靠耐力、体力和不屈不挠的意志,当然,在关键时刻,也需要来自外界的助力。” “但是,最关键的,还是得靠自己。” “靠自己的智慧和勇气去应对一切挑战。” “若无足够的能耐和本领,切莫轻易在这片大海中戏水。” “以免不慎陷入漩涡,到那时,可就真的无法自拔了。” 魏榕闻言,她娇嗔地笑道:“老爸,您就是我最大的助力与依靠!” “有您在,我什么都不怕。” 魏父正色道:“孩子,我刚说了动物世界,你要还有这个想法,那就大错特错了。” “官场如战场,虽有规则可循,但更多时候,考验的是一个人的独立思考、应变能力和对时局的精准判断。” “更重要的是,你要学会依靠自己,成为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人。” “在你危机四伏、濒临绝境之际,我自然会伸出援手。”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但你切记,我援手的话,这可能成为你政治生涯的终点。” “你的政治前途就至此为至。” “因为,一旦我出手相助,就意味着你已经无法自行解决问题,你的判断力和应对能力已不足以支撑你继续前行。” 这句话,他说得异常平静。 却让魏榕感到一阵窒息,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 “因为事实证明你驾驭不了复杂的局面。” “为你好,我会让你趁早退出。”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每一个字都如同千斤重担,压在魏榕的肩头。 “到机关安安稳稳,平庸地过一生,或许是你最好的归宿。” 魏榕眉头紧蹙,语气中带着几分嗔怪:“老爸,您为何在我困厄之时袖手旁观,难道只懂得在成功之时锦上添花吗?” 魏父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眼神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你知道清朝的立储制度吗?” 魏榕微微一愣,摇了摇头,神色间显露出几分困惑与好奇:“不,我对此并不太了解。” “似乎是……立能?” “就是说选择有能力的皇子来继承皇位吧?”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显然对这个话题并不熟悉。 “是的,清朝的立储制度确实是以能不以长!” “皇长子也不一定有继承权。” “这是清朝为了确保国家长治久安,避免无能之辈误国而设立的一项制度。” “为什么呢?它也是一种选贤任能制度,治理一个国家肯定要有杰出的能力。” “在这样的制度下,那些没有能力的皇子,包括尊贵的皇长子,也是连试错的机会都没有的。” “你现在当了县委书记,这是给了你试错的机会,如果事实证明了你的不行,或者不称职。” “就是说,淤泥抹不上墙,我还要硬抹吗?” “如果那样的话,到时只怕你全身而退都难。” “这是不是害了你?” “与其这样,还不如及早退出求一个平安。” “爸,我明白了。我的路要自己走!” 魏榕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释然的感觉,“谢谢您,老爸。” 电话那一边的魏父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孩子,依靠自己,发现人才,使用人才,不断前行。” “只有这样,你才能在未来的道路上走得更远、更稳。” “未来的路才会越来越通畅。” “知道了,老爸!您的话我会铭记在心。” “您也要注意身体,工作别太操劳了,也早点休息吧。”魏榕挂掉了电话。 第二天中午下班时,阳光斜洒。 琉璃镇的机关干部职工们,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驱使,他们的脚步变得异常匆匆。 他们脸上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急切,下楼疾行而去。 林维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手中紧握着笔,正准备批阅最后几份文件。 然而,楼梯间传来的那阵阵震撼人心的脚步声,却让他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眉头微微蹙起。 他心中不禁泛起一阵诧异。 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能让平日里井然有序的机关干部职工如此慌乱? 为了解开心中的谜团,他迅速拿起桌上的内部电话。 他拨通了何狄的号码。“你来一下!” 第86章 香气扑鼻 何狄瞬间就来到了林维泉的办公室。 “怎么了?林头,这么急叫我过来。”何狄一进门便问,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 “怎么了?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林维泉一脸懵逼道。 “天翻地覆了?十二级台风来了?” “或者,大地震来了?”林维泉接着说,“这些人,你看他们,都像热锅上的蚂蚁,迫不及待地向外逃窜,唯恐落后半步。” “一个个逃之夭夭?好像世界末日真的到了。” 何狄有些愣怔,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击中,整个人定格在了原地。 他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毫无征兆的变故弄得有些手足无措。 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 就在这愣神的片刻,他仿佛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驱使,瞬间回过神来。 他倏地拉开窗户,将整个上半身探了出去。 何狄的目光掠过这窗外的人群。 他的脸上挂着懵圈的表情,这一切对他来说太过离奇,太过不可思议。 “林头,你看这些人……”何狄终于忍不住开口,“他们看起来并不像是躲避什么灾害。” “反而像是被什么神秘的力量牵引着,一个比一个跑得快,全都朝着食堂方向奔去。” “往食堂跑?”林维泉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不解与惊讶,“这些人今天是怎么了?” “个个都像饿死鬼投胎一样,难道他们几辈子没吃过饭了?” 何狄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的心中同样充满了狐疑:“是啊,平常吃饭的时候,他们一个个慢腾腾的,好像对食物毫无兴趣。” “今天却突然性情大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你党政办是管食堂的,难道你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吗?”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与不解。 他希望何狄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突如其来的质问让何狄措手不及。 何狄心中暗自嘀咕:“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他额头上不自觉地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心里像揣着一只兔子,怦怦直跳。 何狄努力回想最近食堂的一切动态。 然而,无论他如何搜索枯肠,脑海中依旧是一片空白,没有任何异常情况的记忆浮现。 难道是食堂今天推出了什么特别的美食? 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正当何狄陷入沉思之际。 林维泉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耐烦:“何狄,你倒是说句话啊,别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干着急。” 何狄这才回过神来,陪着笑脸道:“林头,你别急,我这就去食堂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不定是食堂的大厨们今天心情格外好,精心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把那些家伙的馋虫都给彻底勾出来了,导致场面变得有些失控。” “嗯,他们肯定是被什么绝世美味吸引了,一个个跟饿狼似的急着去打牙祭呢。” “我想起来了,我刚才在办公室里都闻到了食堂那边传来的诱人肉菜香味。” “那味道,简直是让人欲罢不能啊。” “看来,我得亲自去食堂看看,才能揭开这个谜底了。” “事不宜迟,我马上去探探虚实!” “快去快回!”林维泉催促道。 何狄不再多言,只是朝林维泉点了点头。 他随即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出办公室。 何狄的身影迅速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不一会儿。 何狄像是一阵风般,一路小跑,脚步轻快而急促,急匆匆地回到了林维泉那宽敞明亮的办公室。 他的手里紧紧提着一个精致的,香气扑鼻的保温杯,以及一盒蒸熟的精细白米饭。 那香气仿佛能瞬间勾起人内心深处对美食的渴望。 他的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之色。 “林头,快来尝尝这珍馐野味!”何狄气喘吁吁,话音中带着几分得意。 林维泉闻言,不由得一愣,手中的笔停在半空,眉头微微蹙起,疑惑地望向何狄,“什么野味?” “昨天晚上不是已经吃过了吗?” “我记得那是一道炖得极为入味的麂肉,怎么今天还有?” “嘿嘿,林头,这次与昨天的可不一样哦!” 何狄笑眯眯地解释道,“这可是味道鲜美的野猪肉呢!我觉得比麂肉还要香呢,保证让您一尝难忘!” “什么?野猪肉?哪来的?”林维泉惊讶地问道,声音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与好奇。 他放下手中的笔,身体前倾,似乎想要更清楚地看到何狄手中的饭菜。 那股诱人的香气让他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食堂的!”何狄得意地宣布,“咱们食堂新来了一位大厨,他擅长烹饪各种山珍海味,绝对新鲜、绝对美味!” “您昨天晚上不是尝了吗?您有口福啊,今天又有了!香气扑鼻呀!” “你们食堂买野猪肉,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给我打报告?” “不打报告,我可不认可,这账是报不了的。” 林维泉目光如炬地盯着何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 “林头,您先别急,我问过周歧明了,他说这野猪肉是不要钱的。”何狄上前一步,赶紧解释。 “不要钱?这年头,谁会有这么好的心,白送野猪肉给你们?是你吗,何狄?”林维泉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几分质疑和讽刺。 “不,不是我!”何狄不得不摇头道。 “那到底是谁?”林维泉的声音提高了几分,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何狄咽了咽口水,不得不回答道:“这是江昭阳打的。” “他?”林维泉有些感觉到不可思议。 江昭阳这一次无疑会落败。 他竟然还有心思打野味为全镇干部职工改善生活? 这听起来就像是天方夜谭,让人难以置信。 “是的,林头。我起初也不相信,但周歧明确实是这么说的。” “他还说,江昭阳是在山里偶遇了一只撞上来的野猪,费了好大劲,最终将这只庞大的野猪制服杀死。” “之后,他便不辞辛劳地将野猪带回了。” “用以给食堂加餐,让大家都能享受到这份意外的美味。”何狄见林维泉面露疑惑,赶紧补充道。 “林头,您还是先吃吧。” 第87章 猫腻? “食堂里现在可热闹了,人头攒动,人流如织,大家都为能吃到江昭阳带回来的野猪肉而兴奋不已。” “我还特意让周岐明为您多打了一些,装了满满一保温杯,份量至少是别人的三倍呢。” “够您好好享用一顿了。” 林维泉接过何狄递过来的保温杯,沉甸甸的,确实装了不少东西。 林维泉不再多言,他迫不及待地接过饭,打开保温杯盖。 就在那一刻,一股浓郁而诱人的香味猛地扑鼻而来。 那香味中带着山林间的清新与野性的热烈,直击他的感官。 让他瞬间精神为之一振。 他低头望去,只见保温杯内,一块块色泽油亮、肉质紧实的野猪肉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上面还撒着一些不知名的香草调料,看起来既诱人又充满野趣。 林维泉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渴望。 他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肉放入口中。 他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一时间,他仿佛置身于广袤无垠的原始森林之中,每一口咀嚼都带来无尽的满足与愉悦。 那野猪肉的口感既鲜嫩又多汁,搭配上独特的香草调料,更是将肉香发挥到了极致。 一时间,他大快朵颐,满口生香。 “味道真是异常鲜美啊!”林维泉终于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由衷地赞叹道。 “比昨天的麂肉似乎还要强上几倍,真是令人回味无穷啊!” 林维泉再次强调,语气中充满了对这份野猪肉的极高评价。 “怪不得这些人蜂拥而上呢!这野猪肉的确是个难得的美味。”何狄见状,也笑着附和道。 林维泉有些愣神,“你不吃吗?” 何狄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谄媚的笑容,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深意,眼中更是闪烁着狡黠而精明的光芒,“哎呀,我何狄怎么能抢在您的前头呢?” “我要吃,也得等领导您吃完,我才好尝尝这饭菜的味儿啊。” 何狄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恭维与谦卑。 他的每一个字都精心雕琢过,只为讨得林维泉的欢心。 “现在我可以吃了!” 话音未落,何狄就像是变戏法的大师一般,动作娴熟而迅速地从背后又掏出了一份崭新的盒饭。 这一份饭食有两个盒子。 一个盒子,封盖一掀,便露出了满满当当、色泽诱人的野猪肉。 那肉块经过恰到好处的烹制。 外皮微焦而内里肉质鲜嫩多汁,香气四溢。 另一个盒子,则是洁白如玉、粒粒分明的白米饭,上面还蒸腾着丝丝热气。 那野猪肉的鲜美和米饭的香甜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美味。 何狄马上狼吞虎咽起来,风卷残云一般地吃了起来。 他的吃相很难看,大口大口地嚼着。 他一边吃,一边不住地点头称赞,“真的是太好吃了!” 吃完后,何狄倏地想起了什么。 他一脸沮丧,有些担心对林维泉说:“林头,我这心里头啊,七上八下的,怎么也难以平复,感觉特别不踏实。” 林维泉闻言,抬头望向何狄。 他问道:“哦?有什么事让你如此心神不宁?不妨说来听听。” “刚才我去食堂用餐,餐厅里热闹非凡,干部职工们济济一堂,可是……”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 “可是什么?”林维泉见何狄欲言又止,不禁追问道。 “可是那些平日里熟悉的同事们,某些人看我的眼神躲躲闪闪,似乎……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让我觉得……有些猫腻。” “猫腻?何出此言?”林维泉眉头微蹙,耐心追问。 何狄挠了挠头,显得有些苦恼:“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氛围,就像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莫名的紧张感。” “他们看我的眼神里,藏着几分心虚和躲闪,就像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一样。” “这种感觉让我很不舒服,也让我心里更加不踏实了。” “让我隐隐感到,或许有人在背后对我做了些什么。” 何狄的言语间透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不安,手指轻轻摩挲着桌角,眼神闪烁不定。 林维泉见状,眼神微微一眯。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已洞察了何狄心中的波澜与忧虑:“你是说那场投票的事吧?” “是的,我心里忐忑不安。” “这次毕竟是无记名投票,这些家伙知道你查不出,他们有恃无恐,不怕秋后算账。” 说到这里,何狄停顿了一下。 他然后才继续说道:“我担心的是,可能有很多人表面上应承得好好的,背地里却阳奉阴违,根本没有投我的票。” “这种不确定性和背叛感,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林维泉听后,没有马上说话。 他深知,何狄的担忧绝非空穴来风。 事实上,情况远比何狄想象的还要严峻。 几乎是绝大多数的人,都没有选择站在何狄这一边。 可是这话,他不好当面说,这太打击何狄了。 片刻后,林维泉道:“别担心,你上面有书记、县长全力支持。” “他们是你最坚实的后盾,你怕什么?” “在体制内,很多时候,民主虽然重要,但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领导手里。” “民主最后不还是得集中吗?” 何狄闻言,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但仍显得有些犹豫。 林维泉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深意的笑容。 他继续说道:“再者,”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抹狡黠,“我还有后招。” “这一招,一旦使出,定要叫那江昭阳如坠冰窖,再无翻身之日!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对!林头说得对极了!” 何狄的情绪瞬间被林维泉的话点燃,“不仅要让他江昭阳在官场上再无出头之日。” “更要让他深刻体会到,在背后无中生有、诋毁他人,这种行为终究是要付出沉重代价的。” 说到这里,何狄脸上闪过一丝阴狠。 他来了一个诬告:“昨日在小会议室,我亲眼见到他江昭阳在等待陈部长谈话时,不仅对你不满,还对你大肆诋毁,言辞之恶毒,简直令人发指!” 第88章 欲擒故纵 “这种行为,简直就是小人得志的典型表现,林头,你绝不能姑息!”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愤慨与不屑。 林维泉怒从心头起。 他的双眼仿佛能喷出熊熊烈火,直视着面前的何狄,“江昭阳,他到底说了我什么?” 何狄见状,来了一个欲擒故纵。 半晌之后,他才以近乎嗫嚅的声音,小心翼翼地挤出几个字:“这话,我,我确实说不出口,实在是太恶毒、太过分了。” 他的声音细若蚊蚋,在这紧张的气氛中几乎被林维泉的怒火彻底淹没,只能依稀辨认。 “那简直是刻毒至极的攻击,肆无忌惮,毫无底线!” 林维泉闻言,怒火更盛,脸上的肌肉因愤怒而扭曲,双眼中的火光似乎要实质化地喷射而出。 “说吧,无论多恶毒,我都能承受。” 何狄佯装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势吓得连连后退,几乎要撞到身后的墙壁。 “我……我真的不敢复述啊!” “那些话,太不堪入耳,我怕说出来会进一步激怒您,也怕玷污了您的耳朵。” 林维泉恼怒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文件都微微颤动。 他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声音低沉地说:“你不说就算了,我当作没有听到!” “这种无端的诋毁攻击,不值得我费神。” 然而,话语中的不满与愤怒却难以掩饰。 看到激起了林维泉的怒火,何狄才缓缓开口道:“江昭阳说,‘我来了,这个小会议室至少还像人呆的地方!’” “林头,他的意思是,只有他来了,这个地方才配称为人呆的地方?那他不来的时候呢?” “这个地方就不是人呆的了?” “这是您经常开会的地方啊,这家伙攻击您不是人啊!” “不是人,那你是什么?细思极恐啊!” “这种话都敢说出口,完全不把你这个领导放在眼里!” “这是诋毁攻击,以言杀人,其心可诛!言辞之隐晦恶毒,简直令人发指!”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啊!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不联系前后,断章取义的话,让林维泉简直火冒三丈,七窍生烟。 林维泉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戾。 江昭阳我与你势不两立! 你等着瞧吧,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的! 我林维泉踩死你区区一个江昭阳,就像踩死一个蚂蚁一样容易。 林维泉的脸色显得格外阴沉。 他恶狠狠地咬紧牙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哼,让江昭阳那小子继续诽谤我吧,看他还能嚣张到几时!” “我林维泉可不是好惹的。” “除了早已准备好的大招之外,我还藏着一张真正的杀手锏,足以让他措手不及。” “大招加杀手锏,这两招一旦使出,即便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也别想救得了他!” “哼,这一次,我要让他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不过嘛,”林维泉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一切的前提,自然是他江昭阳得有那份神助的运气才行。” “但我看他那副模样,也不像是有神相助的人。” 站在一旁的何狄,听到林维泉这番话,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狂喜。 何狄轻轻捋了捋额前的发丝。 他问道:“林头,您所说的‘大招’,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便是给予江昭阳处分一事,对吗?” “确是如此。”林维泉简洁地回应。 “但是,仅仅因为珍稀动物数量的减少就让江昭阳一人承担责任,这中间的逻辑链条似乎并不那么紧密。” “毕竟,生态保护是个系统工程,涉及到多方因素和多个环节。” “仅凭这一点就对他进行处分,恐怕压服不了他,理由有些勉强。” 林维泉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那笑容中藏着几分意味深长:“理由有些勉强又咋的?” “只要是党委会上一旦通过,那便是一级组织正式的决定,无人能够轻易撼动。” “江昭阳那小子,其父昔日的风光早已如过眼云烟,如今靠边站了,昔日的盟友与门生恐怕也早已四散。” “谁还愿意冒着得罪一级组织的风险,为他站出来发声呢?” 何狄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您的意思是,在这样的情境下,既然几乎无人愿意或敢于替他说话。” “那么对他的处分决定自然就如同顺水推舟,毫无阻碍地便能生效,成为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正是此理。”林维泉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局势已明,他江江昭阳想要翻身,怕是难如登天了。” 何狄虽然认同,但心中仍有一丝顾虑:“林头,我明白您的意思,只是这世事难料,凡事就怕有个万一。” “万一有什么我们未曾预料到的变数发生呢?” “哼,我岂会没有考虑到这一点?”林维泉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不是早说过了吗?” “我还预留了一手,那可是我的杀手锏!” 何狄闻言,眼睛一亮,急切地问道:“林头,您到底准备了什么样的杀手锏招数?” “能否稍微透露一二,也好让我心里有个底?” 林维泉诡秘一笑,“我可以告诉你,这杀手锏一旦使出,江昭阳必将一击即溃。” “即便是江江昭阳背后真有什么隐藏的力量,也只能徒唤奈何,回天无力。” “你就放心吧,我做事,向来是滴水不漏的。” “玄机就在这一餐饭菜里。”林维泉阴笑一声。 何狄一愣神,眉头紧锁。 他似乎被林维泉这突如其来且似乎毫无关联的问题彻底难住了。 他下意识地挠了挠头,“林头,我,我真的不太清楚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里不仅透着困惑,还夹杂着一丝惶恐。 仿佛自己正站在一个即将失控的边缘。 林维泉的目光如刀般锐利。 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冷不防地问道:“何狄,我问你,你今天中午究竟吃的是什么?” 何狄舔了舔嘴唇,犹豫了一下。 然后,他才回答道:“我,我今天中午吃的是猪肉呀。” 第89章 背后的动机? “哦,不,不对,确切来说,我吃的是一块块香喷喷的野猪肉。”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显然对这道美食颇为满意。 然而,林维泉并未因此放松对他的审视。 相反,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十足的笑容。 林维泉质疑道:“何狄,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这让你回味无穷、垂涎三尺的野猪肉,是如何凭空出现在你的餐桌上的?” “难道它真的是从天上掉下来,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你的碗里?” 他的声音低沉,让何狄不由得一怔。 何狄愣了一下。 他随即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迅速反应过来,“不是呀,林头,这野猪是食堂里的呀。”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双手不自觉地搓了搓衣角。 他显然被林维泉突如其来的追问搞得有些手足无措,狼狈不堪。 林维泉闻言,嘴角又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眼神中的嘲讽之意更甚,“食堂里?食堂地里会长野猪吗?” “那食堂岂不成了深山老林,野兽横行的地方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让何狄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压力。 何狄苦笑了一声,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这才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这野猪,其实是江昭阳打来的呀!” “江昭阳打来的?他赤手空拳打野猪啊?” 林维泉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几分质疑,仿佛是在等待着何狄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何狄的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 他突然像是被点醒了一般,“对了!对!他肯定是非法狩猎,不,还有非法持有枪支啊!” “否则,他江昭阳是武松转世啊,能手格猛兽,赤手空拳闯入深山老林,将野猪擒获归来?” 林维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缓缓言道:“作文章之处,岂止于此。” “还有哪?”何狄闻言,脸上写满了诧异。 他完全没能跟上林维泉的思路。 “你想一下,”林维泉的声音低沉,每个字都像是经过精心雕琢,蕴含着深意,“江昭阳为什么去猎野猪?” “这背后的动机,真的只是那么简单吗?” 何狄挠了挠头,一脸困惑:“是,是牟利啊?” “非法狩猎,不就是为了牟取非法利益吗?这还用想?” 林维泉轻轻摇了摇头,鼻子一哼,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屑与嘲讽:“他谋取了利益吗?我是说金钱利益,他真正谋到了吗?” 何狄一愣,仔细回想了一下江昭阳的所作所为,随即摇了摇头,满脸不解:“没,没有!” “江昭阳这家伙的行为简直有些反常,他猎到的野猪,竟然免费赠予了食堂,连一分钱都没收!” “这到底是为什么?” 林维泉阴沉一笑,“他谋取了利益吗?我再次问你,这次我所指的,并非那些肤浅的金钱利益。” “他,真的没有谋取其他形式的利益吗?” 何狄被问得有些懵了。 他绞尽脑汁地思考着,却仍然不得要领:“没,没有啊!” 林维泉闻言,嘴角的那抹冷笑更甚,仿佛是对何狄的回答充满了嘲讽。“没有?” “哼,看来,你不仅在做文章时缺乏深度。” “就连看问题也仅仅停留在表面,未曾触及到实质啊。”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失望,几分不屑。 “你的头脑,比你父亲来,不是差了一星半点呀。” “青出于蓝,不胜于蓝啊。” 何狄面色微红,尴尬一笑,随即阿谀奉承道:“即便是家父,也自是无法与你林头相提并论。” “你早已是正科之时,家父尚为副科。” 林维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轻轻摆动着手中的茶杯,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得意与矜持。 他缓缓说道:“呵呵,何狄啊,你父亲是个很有能力的人,虽然当年起步稍晚,但后来居上,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他现在深得县长的青睐,红得发紫。” “如今已是县里第一大局的局长,可谓是一言九鼎,权势滔天。” “我也是借了你父亲的光,因为他的美言,才得以有机会搭上县长这艘大船。” 何狄一听,马上道:“是呀,林头,我对您的敬仰之情,简直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在父亲面前,我可是极力夸赞您,将您比作蛟龙出海,气势磅礴,才华横溢,无人能及。” “您的智慧和领导力,真的是我学习的榜样。” 林维泉听着何狄的夸赞,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轻嗯一声,“好了,别一味阿谀奉承。” 林维泉挥了挥手,打断了何狄的继续奉承,“记住,以后看问题要深入一些,别总被表面的现象所迷惑。” “否则,在这个圈子里,你迟早会成为别人的棋子,被利用、被操纵。” “闲话休提,言归正传。” “我刚才提到江昭阳,你说他并未谋取金钱之外的其他形式的利益?” “换言之,你认为他没有通过不正当手段,比如贿赂,来获取利益?” “贿赂,来获取利益?”何狄一下没有反应过来,有些结结巴巴,“他,他不是还付出了吗?这偌大的一头野猪,价值不菲呀。” 说到这里,何狄忽然意识到什么。 他的眼神开始闪烁,一抹惊异之色悄然爬上他的脸庞,“难道……您是说,江昭阳付出的那头野猪,其实是他另一种形式的‘贿赂’?” “他并非直接给予金钱,而是用这稀有的猎物作为交换,来换取某种难以言说的利益?” 这个想法一旦在脑海中成形,便如同野火燎原,迅速蔓延开来。 何狄感到自己的心跳加速,原来,真正的“贿赂”,并不一定非得是金银财宝。 它可以是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只要能够打动人心,满足欲望。 林维泉满意地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丝阴笑。 他轻声嗯了一句,“你总算是开窍了,何狄,能跟上我的思路,进步不少。” “江昭阳这是以野猪为贿赂,企图达到他那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林头,他要达到什么目的?” 第90章 没有万无一失! “如果是收买人心的话,那投票已经结束,现在再做这些岂不是于事无补?” 何狄还是有些不解,眉头紧皱,显然还没有完全理解其中的奥妙。 “于事无补?不,不是这样的。” 林维泉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狞笑,“这家伙虑事深远,不可小觑。” “虽然投票环节已经结束,但别忘了,还有公示期呢。” 林维泉顿了一顿,似乎在故意吊起何狄的胃口,“公示期,是那些心怀不满之人最后的反击机会。” “而江昭阳那个家伙,显然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 “他怕有人告状,便预先准备,用野猪这种既实用又隐晦的方式贿赂啊。” “因为他不会知道具体告状的人是谁,与其被动防御,不如主动出击。” “所以来了一个集体贿赂,让所有人都成为他利益链上的一环。”林维泉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 “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也是他的可怕之处。” 何狄闻言,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何狄的心头。 他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与不敢置信,“江昭阳他,他击败了我?他,他上位了?” 这句话仿佛是从喉咙深处挤压出来的,带着难以言喻的痛苦与不甘。 何狄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击得有些懵圈。 林维泉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我说的是万一,万一,凡事预则立!” “在这个圈子里,没有万无一失,只有未雨绸缪。” “这是说辞,却也是致命一击的说辞。足以将他从云端拽入深渊,再也无法翻身。” “高,高,高!实在是高。”何狄连声道。 “这样一来,大招再加非法狩猎、非法持有枪支罪、再加贿赂行为,将构成一道无解的连环地雷阵。” “只要触发其中一环,便是万劫不复。” “会将他的血肉之躯,炸得‘粉身碎骨’。江昭阳能逃得此一劫吗?” 林维泉的声音阴沉沉。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狞笑。 那笑容如同夜色中的狼眼,冷酷而狡黠。 林维泉对何狄吩咐道:“不过,这非法持有枪支的罪还得仔细核实一下。” “毕竟法律不容儿戏,任何细节都马虎不得。” “否则到时候一旦有纰漏,我们可能会陷入极其被动的局面,难以收场。” 何狄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轻声问道:“那么,具体应该怎么核实呢?” 林维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似乎早已胸有成竹,“找周岐明啊!” “他是经手人,又是管食堂的,能不清楚这里面的门道吗?” “知道,林头,您的意思是让我从周岐明那里套出话来,对吧?” 林维泉轻轻点头,神色愈发严肃,“没错,但你要记住,此事必须谨慎行事,不能让周岐明察觉出任何异样。” “而且,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你最好在暗中录音,这样一旦他透露出什么关键信息,我们就能有确凿的证据。” “你明白了吗?” 何狄闻言,神色一凛,郑重地点了点头,“明白!我马上去找周岐明,一定会小心行事。” “绝不会让您失望。” “嗯!去吧!” “是!” 何狄迅速回到了办公室,一个电话立马将周岐明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周岐明推门而入,看到何狄严肃的表情,心中不禁一紧,“何主任,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废话,没有事我找你干吗?”何狄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这更加剧了周岐明心中的不安。 周岐明心中虽然忐忑,但还是硬着头皮问道:“那到底有什么事呢?” 何狄的目光犹如两把锐利的火炬,穿透空气,直视着周岐明的眼睛,“我问你,今天中午我们吃的那一头野猪,到底有多少斤?” 周岐明感受到何狄那锐利的目光,心中不禁微微一颤。 但他很快镇定下来,简明扼要地回答道:“已经称重过了,那头野猪整整有265斤。” 何狄闻言,故意装作大吃一惊的样子,喊道:“什么?265斤?我的天哪!” “按照现在市场上的价格,一斤野猪肉可是要25元的。” “这么算下来,这得要多少钱?” 周岐明心中迅速盘算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何主任,我算了一下,这一共得要6625元钱。” 何狄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故作不满的神色。 他抱怨道:“这么一大笔钱,可不是什么小事啊!” “你知道我们镇上的经费有多么紧张吗?” “每一分钱都要用在刀刃上。” “你事先为什么不做预算?难道你不知道我们单位的财务规定吗?” “做任何事情都要先请示、先预算,不能擅自做主。” “你这样先斩后奏,让我很为难啊!” 周岐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何主任,我跟你提过这事儿呀。” “这只野猪,其实是江主任亲自猎获的。” “江主任当时明确表示不要钱的,连条子都撕扯得粉碎,随风而逝,消失得无影无踪。” 说到这里,何狄突然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他明知故问道:“等等,你说的这个江主任,到底是谁?” 何狄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几分审视。 周岐明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有些措手不及。 他愣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愕,仿佛不敢相信何狄竟然会不知道江昭阳这个名字。 “江主任就是江昭阳!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有些急切地解释道。 何狄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 他继续追问道:“哦,江昭阳?他现在是主任吗?” 周岐明被问得有些不太自然。 他的脸颊微微一红,眼神闪烁不定。 “这个嘛……”他犹豫了一下,声音变得越来越小,“他现在不是主任,但很快就会是副镇长了。” “我刚才可能说得有点急,说错了。”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几乎已经低得像蚊子一样,显然是有些尴尬和不安。 “什么?”何狄闻言,顿时气岔了。 第91章 蹊跷不寻常? 何狄心中暗骂,周岐明这家伙,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难道他不知道,谁才能稳坐副镇长的宝座吗? 周岐明这家伙竟然不看风向? 尽管心里恨得牙根痒痒,可是他不好发作。 他只好忍了下来。 何狄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一些,“这么一大笔钱,足以让任何人动心,江昭阳居然不要?” “你觉得这种可能性大吗?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这简直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要不可思议!” 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质疑和嘲讽。 “事出反常必有妖!周岐明,你不觉得这里有蹊跷吗?” 何狄紧紧盯着周岐明的眼睛,试图从对方的表情和反应中捕捉到一些线索。 周岐明被何狄的话问得有些愣住。 他想了想道:“我……不知有什么蹊跷不寻常之处。” “你不觉得其中有我们不知道的内幕?” 周岐明心中猛地一颤。 这个何狄,莫非是因为在投票中败北,提拔无望,心生怨怼,想要借机发泄,搞出些幺蛾子?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问道:“这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内幕?” “你能不能直接告诉我,别再绕弯子了。” 何狄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就像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天空,乌云密布,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如同寒风中的冰刃,冷冽而刺骨:“你知道吗?野猪在觅食的时候,会肆无忌惮地践踏庄稼,毁坏耕耘的农田。” “它们会拱坏农民的菜地,啃食好不容易种出来的玉米,还有其他各种作物。” “那些原本应该丰收的希望,在野猪的肆虐下化为泡影。” “那么,如果农民们为了保护自己的庄稼,在田间或者菜地里喷洒农药呢?” “这样做,是不是就能阻止野猪的肆虐,保护他们的劳动成果了?”何狄追问道。 何狄的话音刚落,周岐明不禁愕然失色。 这个何狄究竟想干什么? 竟然会有如此不堪的想法,其用心之卑劣险恶,简直令人发指。 其心可诛啊! “我吃过之后感到不适,所以才会有此一说。”何狄脸上闪过一抹狡黠,似乎是在欲擒故纵。 周岐明反驳道:“那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或者是掩盖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难道是想毒害这些无辜的干部职工?” “这个吗?”何狄故作深沉地沉吟片刻,然后缓缓说道,“只是我个人的猜测而已。” “但如果真的这样的话,这野猪是绝对不能食用的,必须立即深埋处理。” “江昭阳这样做,或许是为了讨好大家,以换取更多的支持与信任,也就是收买人心吧。” “他心里或许怀着侥幸心理,认为问题不大,不会严重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他认为我们平时吃的蔬菜里不也喷洒了农药吗?那些蔬菜水果从田间地头到我们的餐桌,哪一个环节是完全没有化学残留的?” “大家不都照样吃,能出什么事呢?” “但是江昭阳心里毕竟心虚,所以不敢要钱。” 周岐明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略显沙哑:“何主任,你这是在含沙射影,血口喷人!真是对别人的侮辱!” “江主任是这样的人吗?” 何狄听了这话,却并没有动怒。 他只是冷冷地看了周岐明一眼。 然后淡淡地说道:“既然你如此说,周岐明,那就请详细阐述你的理由,用事实来证明你的立场。” “我何狄只认理,不认人。” 周岐明缓缓开口。 他的声音在静谧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这一头野猪被他那辆摩托车驮伏而来时,身上覆盖着斑斑血迹,触目惊心。” “它的四肢无力地垂挂着,明显是被猎杀的。” “哪来什么食用了农药中毒一说?岂不是无稽之谈?” “这完全不成立的。” 何狄一听,心里狂喜不已。 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证据。 他暗中打开了裤兜里录音笔的按键,开始了录音。 然而,何狄深知,此刻的喜悦绝不能形于色。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平静无波:“哦?那你不妨详细说说,看看是否能解开我心中的狐疑?” “如果我没有判断错误的话,江昭阳应该是使用了猎枪才成功猎杀了这头野猪。” “毕竟,野猪性情凶猛,力大无穷。” “单凭人力,哪怕是再强壮的人,也难以与之抗衡。” “江昭阳如果没有猎枪,他赤手空拳如何能格毙凶猛的野猪?” “除非他有武松的神勇?”何狄故意抛出这个问题,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讥笑,“武松不过是小说中的人物,现实中有这样的人存在吗?” 周岐明没有吱声。 “我的话,是不是对的?”何狄终于忍不住打破了这份沉寂。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期待能从周岐明那里得到肯定的答复。 然而,周岐明接下来的话,让何狄一阵失望。 “不是!”周岐明的回答简短而直接,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了何狄的心头。 何狄的脸色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失望、不解、甚至是一丝恼怒交织在一起。 “不是?如果他有武松那般神勇的话,几拳下去,就将野猪毙命,那野猪身上怎么会出那么多血?” “这可能吗?”何狄再次追问。 “再说,我没有听说江昭阳有高超的武功,你听说了吗?” 周岐明沉吟片刻,似乎在整理自己的思绪。 他的目光在何狄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周岐明然后开口道:“我没有听说他身怀绝技,但是这野猪也绝非拳打脚踢而死的。” “我刚才说过,它是被猎杀的。” 何狄闻言,心中顿时卷起一阵惊涛骇浪。 他的眼神中既有震惊也有不解。 在这一刻,他所有的认知都被颠覆。 “如何猎杀?在深山老林里猎凶猛的野猪,不用枪行吗?”何狄追问道。 周岐明摇了摇头,“这一头野猪的死亡,不是用枪的原因所致。” “而是用刀,一把锋利的匕首。” 第92章 心情为之沮丧 周岐明道:“那野猪的两只眼睛,被精准地洞穿,一击毙命,这才导致它血流如注。” “我也曾担心野猪是受到了枪击,但我仔细检查了野猪的尸体,它的身体里没有丝毫弹痕,更找不到任何子弹的踪迹。” 周岐明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反而看到了野猪身上那些深深的匕首贯通伤,伤口整齐而深邃。” “从伤口的形状和深度来看,刺透的力度很大。” “再说如果是猎枪射杀的话,伤口不会有这么多鲜血喷射出的,不会有大片血迹的。” 说到这里,周岐明话锋一转,“此事真相如何,你问他本人不就一清二楚了吗?” 何狄闻言,脸上瞬间泛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尴尬神情。 他轻轻一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无奈与掩饰,解释道:“我们不过是工作间隙,随意闲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罢了!都是些日常琐碎的事。” 言毕,他轻轻摆了摆手,那动作仿佛是想将这段突如其来的插曲如同尘埃一般轻轻抹去,不留痕迹,“此事就此打住,无需再提,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和风波。” “你回去后,切记勿与他人提及此事,我不过是解个疑惑而已。” 他语气不容置疑。 周岐明唯有应声:“知道了!” “去吧。”何狄挥了挥手。 周岐明连忙应道:“好!” 他转身离去。 望着周岐明离去的背影,何狄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失望。 办公室内,只剩下何狄一人。 他静静地坐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 那失落,如同潮水般涌来,将他整个人淹没。 显然,这个非法持有枪支的罪名,是扣不到江昭阳的头上了。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起身迅速向林维泉的办公室奔去。 当何狄上气不接下气地冲进林维泉办公室时。 此时,林维泉正全神贯注地埋头于堆积如山的文件中,笔尖在纸上飞快地跳跃。 他完全未察觉到外面的任何动静。 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何狄的突然闯入,如同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瞬间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林维泉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扰。 他手中的笔不由自主地滑落。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中带着几分不悦,“你怎么了?” 林维泉显然对于这样的打扰感到十分不满。 “如此冒冒失失,慌慌张张的,天要塌下来了吗?” 何狄神情沮丧。 “坐下说,慌乱什么?” 林维泉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眼神锐利地注视着何狄,试图从何狄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线索。 何狄在林维泉面前坐了下来。 “录音了吗?” “录了!”何狄迅速回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录音笔,放在桌上。 “关上门!” “是!”何狄应声而起,快步走到门口,轻轻一带,将门合上,并顺手反锁。 “事情进展得还顺利吗?”林维泉再次发问。 何狄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还算顺利。” “和周岐明交谈时,他完全没有察觉到我的意图。只是……” 说到这里,何狄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眼神也变得复杂。 “只是什么?”林维泉眯起眼睛,身体微微前倾道。 “只是江昭阳这小子,竟然只是用刀,不,更准确地说,是用一把小小的匕首,就杀死了一头凶猛的野猪啊。” “啊!”林维泉闻言瞬间惊愣不已。 他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中一般,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他猛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他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仿佛要亲眼确认何狄所说的话是否真实。 “这怎么可能?”林维泉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撼。 他深知野猪的凶猛与力量。 即便是经验丰富的猎人,在面对这样的野兽时,也往往需要借助威力强大的猎枪。 而江昭阳,一个年轻的小伙子。 竟然仅凭一把匕首就完成了这样的猎杀? 这怎么可能? 何狄缓缓拿起桌子上那支银灰色的录音笔,指尖轻轻摩挲过录音笔表面。 他深吸一口气,犹豫片刻后,轻轻按了一下播放键。 录音笔内,周岐明的声音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清晰得如同他就站在眼前一般。 “……但我仔细检查了野猪的尸体,它的身体里没有丝毫弹痕,更找不到任何子弹的踪迹。” 林维泉的眉头紧锁,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 周岐明的声音继续从录音笔里透了出来,“反而看到了野猪身上那些深深的匕首贯通伤,伤口整齐而深邃,从伤口的形状和深度来看,刺透的力度很大。” “……是猎枪射杀的话,伤口不会有这么多鲜血喷射出的,不会有大片血迹的。”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敲碎了林维泉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 林维泉心情为之一沮,瞬间跌入了谷底。 他深知,自己费尽心机、精心策划的“组合打击拳”计划,原本是为了彻底击垮对手,让对方毫无翻身之力。 然而,此刻他发现,这计划中最关键、最致命的一环——非法持有枪支罪的指控,竟然如同沙滩上的城堡,在现实的浪潮冲击下轰然倒塌,化为乌有。 非法持有枪支罪压根儿就不成立。 这条不成立的指控必须被抹去,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否则,一旦这条指控被揭穿。 他不仅难以自圆其说,反之还会授人以柄,还会成为众矢之的。 追究下来那就是诬告呀。 如果江昭阳死揪不放的话,甚至可能因此背上诬告罪的罪名,身败名裂,后果不堪设想。 林维泉道:“单身力搏野猪猛兽,没有人能做到。” “但是用匕首吗?还说得过去。” “只是这野猪皮糙肉厚,仿佛天生披着一层铠甲。” “寻常的匕首想要穿透其肌肤,已是难上加难,更遑论要对其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退一步讲,”林维泉接着说道,“即便是那匕首侥幸刺入了野猪的肉里。” “那野猪一旦感受到疼痛,便会立刻陷入狂怒,其报复心之强烈,足以让任何动物胆寒。” 第93章 岂能饶过他? “一头疯狂的野猪,在愤怒之下横冲直撞,那力量之大,足以将碗口粗的树木撞得拦腰折断,更何况是血肉之躯的人呢?” “是人的话,岂能受得了这力大势沉的一击?” “岂不是非死即重伤?” 何狄见状,连忙接话:“林头,您有所不知,那小子用匕首刺穿了野猪的眼球,而且两双眼睛全部被他洞穿。” “那手法之精准,速度之快,简直令人咋舌。” “他似乎早就对野猪的弱点了如指掌,一击即中,毫不拖泥带水。” “那江昭阳这轻功了得啊?能敏捷而起,一瞬之间,便能洞穿野猪双眼,其速度之迅猛,实在令人难以置信。”林维泉惊愕道。 说到这里,他又想起了江昭阳一举擒获了五名偷猎分子,岂止是轻功? 他的武功也是惊骇人的啊。 江昭阳这小子,怎么突然间,就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拥有了如此惊人的实力? 怎么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一把锋利的匕首竟然可以猎获一只野猪? 林维泉心中充满了狐疑。 看到林维泉陷入了沉思中,何狄马上献计道:“林头,即使非法持有枪支这一罪名不成立。” “可江昭阳身上携带的那把匕首,那可是公安机关明文规定的管制刀具啊!” “这非法持有管制刀具,按照法律条文,是不是也得给予相应的拘留处罚?” “这可是违反了治安管理条例的大事啊!” 林维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戏谑,嗤之以鼻道:“何狄啊何狄,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你的脑子是昨天被驴踢了,还是今天早上洗脸的时候进水了啊?” “你怎么就转不过这个弯儿来呢?” 何狄一听,心里咯噔一下,疑惑与不解瞬间爬上了他的脸庞。 “江昭阳那小子,身为兼职护林员,匕首、电棍这些,对他而言,不过是森林中的守护者所配备的防护装备罢了,且都是在公安机关有过正规备案的。” “每一件都能查到来源和去向。你去追究啊?” 说到这里,林维泉停顿了一下。 他目光如炬地盯了何狄一眼,仿佛要看穿他的心思:“你说,就凭这些,我林维泉能凭什么去追究他江昭阳的责任?” “难道要因为一把用于正当防卫的匕首,就把一个护林员给关起来?” “这道理,你讲得通吗?” 何狄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就像被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下来。 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最后,他只能无奈地低下头,不敢再吭声了。 林维泉轻哼一声,那声音在宽敞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厉,仿佛冬日里寒风掠过湖面,留下一片死寂与冰冷。 “这事暂且不提了,不过是后招罢了。我林维泉岂会斗不过一个毛头小子?” “我明天我就召开党委会,将江昭阳的处分落实。” “这一次,我要让他彻底明白,挑战我的权威,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只要他一挨了处分,他这一辈子,在政治这条路上,就算玩完了。” “在这个圈子里,一旦背上污点,再想翻身,无异于痴人说梦。” “什么选调生?”他轻蔑地重复着这个词,仿佛那是世界上最不值一提的东西,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比之前的冷笑更加刺眼。 “我让他连一个临时工都不如。” “他连最基本的尊严都将不复存在,更别说在这镇上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更别奢想什么副镇长了。”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嘲讽,“在他眼里,或许权力不过是一场游戏,但在我这里,他连参与游戏的资格都没有。” 何狄一听这话,心中顿时如释重负。 自己攀升的阶梯上少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他脸上的谄媚笑容愈发灿烂,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几乎要挤出几滴谄媚的油来,“林头英明!” “您的智慧与决断,真是我等望尘莫及的!” 林头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何狄不必如此恭维。 但嘴角却不易察觉地上扬了几分,显然对这番话颇为受用。 何狄继续鼓唇弄舌道:“江昭阳这小子心高气傲,对你不屑一顾,嗤之以鼻。” “背后极尽诽谤之能事,甚至还恶毒攻击。” 何狄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岂能饶过他?” “这样的人若是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还真以为自己可以在这镇上横着走了!” “就是要杀鸡儆猴,以儆效尤,让他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而且还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以后倘若有人敢跟林头作对,下场绝不仅仅是失去一个小小的晋升机会那么简单。” “他们的未来,将会在这片土地上彻底失去光芒,下场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林维泉哼了一声,“这个是自然的道理。” “否则,长此以往,我的话下面的人都敢不听,或者是在下面的人心中失去了分量,他们阳奉阴违,我还有何威信可言?” “威信一旦崩塌,再想重建,那可比登天还难啊。” 说到这里,林维泉略微一顿,似乎在斟酌着接下来的每一个字。 他然后郑重其事地吩咐道:“何狄,你即刻前去,务必亲自通知到每一位党委委员。” “让他们务必在明天上午九点前到达小会议室,参加党委会。” “是!” 何狄心中一喜,马上答应。 他的双脚仿佛装了弹簧,瞬间弹射而出,向门外奔去。 “慢!”林维泉一声叫喊,将何狄的脚步硬生生地拽了回来。 他一脸纳闷,转身望向林维泉,“林头,您……还有什么吩咐?” 林维泉想了一下,“你通知一下童立贯就行了,这次的事情涉及到处分决定,是纪委的职责范畴。” “其他党委成员嘛,就由童立贯去通知吧,这样更好。” “哦?这是为何?” “这起码可以让其他党委成员心中先有个底。” “免得突然召开会议时,他们一脸懵圈,不知所措。” 第94章 整治渎职? “好!林头考虑问题真是周到细致,我等望尘莫及啊。”何狄再次奉承道。 “好了,好了!你就别给我戴高帽了,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去吧,按照我说的去做,记住!”林维泉不耐烦道。 何狄见状,也不敢再多言。 他恭敬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第二天上午,九点钟,阳光透过窗户洒满整个小会议室。 琉璃镇各位党委成员陆续踏入会议室。 他们按约定俗成的规矩,坐在各自的位置上。 这些位置,不仅仅是物理上的安排。 更是他们各自在党内地位与角色的微妙体现。 党委会如期召开。 坐在主位上的林维泉,他的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直视着在座的每一个人。 林维泉也不废话。 他直截了当地说道:“今天的会议,是由童书记通知的,也就是说,这次会议源自于纪委的直接通知。” “至于会议的具体内容,我相信在座的各位应当早已心知肚明了吧?” 童立贯闻言,心中猛地一凛,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 他虽然是这次会议的通知者,但实际上对会议的真正目的却一无所知。 他的额头上甚至隐约可见细密的汗珠。 虽然是我通知的,可是这究竟是什么会? 我怎么一点都不知情呢? 这绝对是临时动议! 林维泉这是做给大家看的啊,似乎这会是我要求召开的? 好狡猾啊! 到时若是出了什么事,恐怕我就是那个背锅侠了! 童立贯的眼神在会议室内快速扫视了一圈。 这些党委成员们此刻都正襟危坐,目光或锐利,或躲闪,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 正当童立贯欲开口辩解,林维泉却一个手势轻轻制止了他。“童书记,别打断我的话。” 随后,林维泉的话语更加掷地有声:“现在市委、县委正在开展打击渎职、不作为的活动。” “这是为了净化我们的队伍,确保每一位干部都能真正为人民服务,而不是尸位素餐,辜负人民的期望。” “并且,”林维泉稍微停顿了一下,目光如炬,扫视全场,似乎要将每个人的心思都洞察无遗,“县委还将派出督查组督促各级党委及纪委,严肃查处渎职、不作为、乱作为等问题,绝不姑息任何损害党和人民利益的行为。” “我们琉璃镇不能落后,要向市、县委交出一份沉甸甸且令人满意的答卷。” “我们镇党委,作为引领琉璃镇发展的核心力量,必须对渎职、不作为、乱作为这些侵蚀肌体、阻碍发展的毒瘤,坚决亮剑,绝不手软。” 林维泉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虚伪与懈怠,“我们将充分运用查纠、问责、整改这一三位一体的工作机制,如同精密的手术刀,精准定位,深入病灶,既要治标,更要治本。” “整治渎职、不作为、乱作为,不仅是我们当前的重点工作,更是我们要持续战斗、不懈追求的长期目标。” 说到这里,林维泉环视了一圈所有的党委成员,他的眼神犀利如剑。 他正气凛然道:“我们要以实际行动,给那些敢于触碰红线、破坏纪律制度的渎职者、不作为者、乱作为者,进行一次彻底的拔毒祛瘤。” “不仅要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更要通过这一行动,杀一儆百。” “让所有人明白,在我们琉璃镇,没有任何人可以逃避责任,问责的大棒对于渎职懈怠者随时会落下,没有任何人可以逍遥法外。”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逐步推动形成一股积极向上、敢于担当、勇于任责的干事创业氛围。” “让每一位党员干部及职工群众,都能在自己的岗位上发光发热,恪尽职守,用实际行动诠释忠诚与奉献,让人民群众看到切切实实的变化。” “而这一切努力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营造一个风清气正的工作环境。” “让我们的琉璃镇成为一片干事创业的沃土,让每一个梦想都能在这里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让外界的目光,从质疑变为赞叹,从观望变为学习。” “我们要用实际行动证明,琉璃镇不仅有美丽的风景,更有坚强的意志,有不懈的追求,有光明的未来。” 他的一番冠冕堂皇、言辞华丽的话落下帷幕之后,会场内犹如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瞬间陷入了难堪且尴尬的沉默之中。 与会人员面面相觑。 林维泉的每一句话似乎都暗藏玄机。 他们心中暗忖,这番话必有所指,但是又猜不透他究竟是针对谁? 当然童立贯猜出了林维泉的用意。 只是他不敢接言。 其他人,没有一个人率先打破这份沉默。 周遭的空气因此增添了几分诡异与压抑。 坐在主位上的林维泉见状,心中觉得有些诧异。 这些人平日里对自己那可是低眉顺眼,唯命是从。 只要自己有什么提议,他们总是争先恐后地表示拥护,生怕落后一步。 然而,今天的情况却有些诡异,这些人怎么突然变得如此沉默寡言,仿佛一夜之间都变成了哑巴? 林维泉的眼神瞟了童立贯一眼。 他却佯装不知,装聋作哑。 既然这个素来善于见风使舵、首鼠两端的墙头草童立贯选择不开言。 林维泉深知,此刻唯有自己赤膊上阵,才能打破这沉闷的僵局。 他缓缓伸出手,轻抿了一口桌上早已备好的香茗,茶香袅袅,似乎能暂时平息他内心的波澜。 林维泉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然后一脸严肃地开口:“我所谓的‘杀一儆百’,并非空洞的口号,而是要付诸实践。” “今天,我们必须对江昭阳的问题予以严肃处理,以正视听。” “关于这一点,”林维泉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如炬地扫视全场,确保每一个字都能清晰地落入每个人的耳中,“我要特别申明一下!” 说着,林维泉从公文包中缓缓掏出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处分决定。 那份处分决定文件似乎在会议室里泛着冷冽的光泽。 显得格外刺眼。 第95章 包藏祸心 “这份处分决定,”林维泉的声音低沉,“是童书记在深思熟虑后,早已拟定好的。” “它详细列出了江昭阳的违纪事实及相应的处理意见。” 童立贯一听此言,脸色瞬间变得如同被火烤过一般,红得几乎要滴血。 他心中暗自懊恼,没想到林维泉对方竟如此直接且不留情面地将自己拉入了这场风暴的中心。 然而,童立贯却像只缩头乌龟,选择了沉默是金。 他紧闭双唇,一言不发,任由内心的恐慌在胸腔内翻涌,却不敢有丝毫的表露。 当然,林维泉也并未打算给他开口的机会。 林维泉一脸怒气,双眼仿佛能喷出火来。 他紧握的拳头在会议室的桌上重重地敲了一下。 这一下子震得桌上的文件都微微颤动。 “我派江昭阳到水库工作,本意是让他深入基层锻炼,贴近群众,体验一线工作的艰辛与不易。” “也就是接一下地气,磨砺他的心性,增长他的才干。” “我满心以为,这样的安排会对他的成长大有裨益。” “可他呢?不但不感激组织的栽培,反而心怀怨望,仿佛我欠了他什么似的。” “身兼护林员,他本该是那些珍稀动物的保护神,却渎职懈怠。” “放任那些盗猎分子在林区横行霸道,致使许多无辜的生灵惨遭毒手!” “近日,森林公安机关向我们通报了一些情况,那些盗猎分子的猖獗程度,以及他们犯下的罪行,确实令人痛心疾首。” “我简直不敢相信,那些原本应该在这片土地上自由奔跑、翱翔的生灵,竟然被如此残忍地杀害。” “它们的生命在盗猎分子的眼中,竟然如此一文不值!” “在抓获的盗猎分子的编织袋内,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国家保护动物。” “有的已经奄奄一息,有的则早已失去了生命。” “那些血淋淋的场景,如同利刃般深深刺痛了我的心,让我痛心疾首,更让我愤怒得几乎窒息。” “眼前的一幕幕,不仅仅是生命的消逝,更是对自然法则的践踏与无视。” “对于那些在保护职责上渎职懈怠、敷衍了事的行为。” “我们必须坚决采取零容忍的态度打击处理,绝不能有丝毫的纵容与姑息。” “这些无辜的动物们,它们中竟然还包括了国家一级稀有保护动物,那些在全球生态保护红皮书上赫然列出的、濒临灭绝的珍贵物种。” “它们中的某些,甚至在全球范围内的数量已经少得可怜,寥寥无几,屈指可数。” “每一只的离去都意味着这个物种离彻底消失又近了一步。” “每失去一只这样的动物,每一只的消逝,都是对大自然赋予我们宝贵自然遗产的一次无法挽回的创伤。” “它们不仅仅是生命,更是自然生态系统中不可或缺的一环,是维系生态平衡的重要力量。” “没有了它们,整个生态系统可能会陷入混乱,进而影响到人类自身的生存与发展。” 林维泉的话语中充满了痛惜与愤慨,“你们说,我们对于渎职懈怠、置若罔闻的行为,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们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无辜的生命,因为某些人的失职而消逝?” “我们怎么能容忍放任破坏自然生态平衡之事发生的行径?” 林维泉的话语,如同冬日里的一记重锤,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让人瞠目结舌。 他的理由,堂堂正正,无可挑剔。 仿佛世间一切正义公理,都凝聚在了他的言辞之中,让人无从反驳。 然而,其他的党委成员心底却不这样认为。 此刻的江昭阳,正如同初升的太阳,正处于仕途的上升期啊。 是副镇长一职的热门人选。 此刻违逆于他,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毕竟,在这个充满变数的职场舞台上,多一个敌人就多一份风险。 万一他真的一飞冲天,上位成功,以后怎么面对他? 那么今日的对立,无疑会成为日后难以逾越的鸿沟。 有时候,为了更大的利益和目标,必须学会在妥协与坚持之间找到那个微妙的平衡点。 沙场之上,刀光剑影,无情地揭示着生存的残酷法则。 官场之内,钩心斗角,无遗地演绎着人性的阴暗面。 在这片没有硝烟的战场上,每一步都需谨慎,因为“打蛇不死随棍上”。 一旦出手,就必须确保万无一失,否则反噬之力足以让人后悔莫及。 打蛇不死随棍上啊。 后生可畏啊! 在这权力的漩涡中,自己必须时刻保持清醒。 不可轻易出头,毕竟枪打出头鸟,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 要学会在暗处观察,等待最佳时机。 一旦押错宝,后果堪忧! 结果会场的氛围反而降至了冰点。 每个人的心中,都仿佛被一块无形的寒冰紧紧封住。 既不敢轻易表态支持某一方,也不敢轻易反对。 生怕万一不小心就出错。 这种压抑的氛围,让人窒息,也让人更加深刻地感受到了权力的冰冷与无情。 林维泉的心中如同被冷水浇透,一股难以名状的失望油然而生。 他深知,眼前这些所谓的“同僚”,不过是些擅长在风浪中寻找避风港的投机者罢了。 他们的内心,如同海上的浮萍,永远在寻找着最安全的停靠点,随时准备改变方向,以适应风向的变换。 “都是一些脚踏两只船的投机分子而已!”他在心底恨恨地咒骂道。 他明白,此刻若试图通过举手表决来推动决议,无疑是徒劳无功。 这些人中的大多数人会像鸵鸟一般,将头深深埋入沙中,选择弃权,以保全自身。 于是,他做出了决定——点将。 这是一种更为直接且有力的方式。 能够迫使每个人直面自己的立场。 他越过了邱洪,他知道他一说话,肯定会对自己的意见提出反驳。 而邱洪之所以至今保持沉默,无非是在等待其他人先行表态,想看看其他人的态度如何,好让自己能有个更为稳固的立场支撑,进退有据。 林维泉的目光在会议室里扫了一圈。 最终定格在了童立贯身上。 第96章 责无旁贷! 这家伙遇到关键时刻却总是想方设法地往后缩。 瞧他此刻躲躲闪闪的模样,眼神游离不定,分明是想规避这一敏感的问题。 林维泉心里冷笑一声,想逃避?门儿都没有! 他首先点了他的名,“童书记,你是负责纪检这家一摊子的。” “你责无旁贷!” “你的意见很重要,请你表明你的态度。” 林维泉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剑,直刺童立贯的心脏,让他无处遁形。 童立贯被这一连串突如其来的点名和质问惊得浑身一颤,仿佛被雷击中了一般。 他的脸惊愕与尴尬交织在一起,让他看起来狼狈不堪。 “这……这……”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童立贯心里暗自叫苦不迭,这简直就是赶鸭子上架嘛! 他没想到林维泉竟然会如此直接地点名让他表态。 这下可好,骑虎难下了! 童立贯的额头上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此刻的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硬着头皮上。 于是,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开始尝试着组织语言,准备发表自己的意见。 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他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 林维泉斜睨着童立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戏谑,几分审视,仿佛早已洞察了对方的心思。 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精心雕琢,“说吧,我们都在屏息聆听呢。”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童立贯闻言,顿时如同被抽去了脊梁骨,语无伦次,结结巴巴道:“这个……这个问题。” “我……我,其实,我其实并没有什么看法。” 他的眼神四处游移,躲躲闪闪,童立贯在极力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与不安。 林维泉见状,嘴角的笑意更甚,那是一种胜券在握的自信。 他步步紧逼,没有丝毫的退让,目光如炬,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直射童立贯那脆弱不堪的心灵深处:“那就是说,你对我刚刚提出的观点,并无异议,是吗?” “也就是说,你支持我的意见,对吗?” 林维泉这话一出,童立贯如同触电一般,猛地从舒适的座椅上弹了起来。 他的脸色在瞬间变得苍白如纸,眼神中满是惊愕与不安。 他结结巴巴地否认,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我……我……我不是这意思,林书记,你可能误会了。” 他的声音微弱,几乎被自己的慌乱所淹没。 “那你是什么意思?”林维泉的声音骤然提高,每一个音节都重重地敲击在童立贯的心上,将他一步步逼退到墙角,无处遁形。 “我……我……我就是想表达……那个……那个意思……”童立贯支支吾吾,言辞混乱,就像是在茫茫迷雾中盲目地摸索,找不到丝毫的方向感。 他揩了一下额头上的细密汗珠,显然已经陷入了极度的焦虑与自我怀疑之中。 “什么那意思,说明白一点儿!” 面对林维泉的步步紧逼,童立贯终于被逼到了绝境,退无可退。 “赞成不赞成我的提议?”林维泉咄咄逼人。 “我……有那么一点儿……”童立贯的声音细若游丝,在静谧的会议室里回荡,几乎要被自己内心的犹豫和恐惧所吞噬。 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椅子的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额头上又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有那么一点儿什么?有那么一点儿赞成吗?”林维泉眨了一下眼睛。 他的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那笑容中既有期待也有几分玩味,似乎在等待着童立贯给出一个他意料之中的答案。 “啊!不……不!”童立贯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然击中了一般,猛地摇了摇头,脸上的惊慌之色溢于言表。 他连忙否认道,“有那么一点儿……不认同。”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似乎连他自己也不太相信这个答案,但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说出来。 “什么?”林维泉的脸上瞬间布满了惊愕。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这个平日里在他眼中如同影子般懦弱无能、总是唯唯诺诺、不敢有丝毫异议的童立贯。 竟然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眼上,鼓起勇气与他唱起了反调? 这家伙敢于在众人面前与自己持有不同的观点? “这家伙,竟然敢与我意见相左?”林维泉气得七窍生烟。 他感觉自己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地疼。 这不是明摆着要拆他的台,让他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吗? 他瞪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童立贯,那眼神锐利如鹰,仿佛要将他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想法都看穿一般。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紧张感,连周围的呼吸声都似乎变得格外清晰。 童立贯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狂跳的心脏和纷乱的思绪。 他意识到,再这样下去,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加被动的境地。 于是,他鼓起勇气,用颤抖的声音说:“林书记,我仔细思考了您的处分理由,我认为在某些方面确实有其独到之处,您的见解深刻且富有前瞻性。” “但考虑到当前的森林环境的实际情况,或许还有一些细节需要进一步完善和调整。” “以确保我们的决策能够更加贴近实际。” “我必须要说明的是,我并没有完全反对您的意见。” “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够共同探讨,集思广益,找到一个更加周全、更加符合实际情况的解决江昭阳问题的方案。” 童立贯边说边揩汗水。 “那你说说,我说的那些话不贴近实际?” “说具体一点儿,别含糊。”林维泉不耐烦,冷冷道。 童立贯心中暗自叫苦,他哪里能说得出个所以然来? 他之所以这样做,是怕江昭阳万一真的扶摇直上,自己得罪了他。 再者,若自己与林维泉联手,对江昭阳施以重压,那江昭阳背后隐藏的靠山,又岂会坐视不理? 那后果,怕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第97章 内在的逻辑性? 反对的理由,在这一刻,竟如鲠在喉的刺,让他一时语塞。 他张了张嘴,却只发出几声干涩的吞咽声,最终化为无奈的苦笑。 那笑容里藏着几分苦涩,几分惶恐。 这时,邱洪说话了,“童书记因为有些激动,说话不太利落。我来说!” 林维泉心中倏地一惊,邱洪这只老狐狸果然出手了。 邱洪的语气不急不缓,却字字珠玑:“林书记刚才所阐述的逻辑链条,虽然看似完整,但实际上却缺乏了最为关键的一环——内在的逻辑性。” “我刚才说的内在逻辑性还不严密吗?”林维泉反驳道。 “森林珍稀动物减少之因,导致了江昭阳受处分之果,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不对吗?” 邱洪却不认同,“我认为不对!” “有什么不对?” “你或许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珍稀动物数量的减少,虽然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但它与江昭阳受处分之间,并不能直接划等号。” “我们需要探究的是,这种减少究竟是由于自然环境的恶化、人为捕猎的加剧,还是管理上的疏漏?” “在没有充分证据支持你的论断之前,仅凭一个牵强附会的理由,就要求对江昭阳进行处分,恐怕难以服众。” “你要说什么?”林维泉追问,眉宇间已显露出明显的不耐烦,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 他在催促着邱洪快点进入正题。 ““如果是因为管理上的疏漏,导致了盗猎现象的加剧,那么真要追究起来,林业局那一帮子人员,他们是不是更要被追究责任?” “他们在制定和执行保护措施时是否存在疏忽?” “他们的监管力度是否足够?” “这些问题若细细追究,他们的责任岂不是比江昭阳这个兼任的护林员更大?” 邱洪没有停顿,继续说道:“还有那些专业的护林人员,他们肩负着保护森林和野生动物的重任。” “但如果他们因为种种原因,比如懈怠、能力不足或者受到外部干扰,未能有效履行职责,导致盗猎行为频发,那他们的责任又该如何界定?” “是不是也应该受到相应的处罚?” “还有呢,身负着打击盗猎等违法犯罪行为的森林公安机关,他们在这场保护生态的战役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他们又要负起什么样的责任?” “是不是每一次盗猎事件的发生,都意味着他们工作的疏漏或是执法的不力?” 邱洪的话语如同锋利的刀刃,一字一句地切割着空气中的紧张氛围。 “追究至此,我们也不能忽视镇长、书记等地方领导的责任。” “他们在推动地方经济发展和保护生态环境之间是否找到了平衡点?” “他们是否对护林工作给予了足够的重视和支持?” “他们是不是也应该为盗猎现象的加剧承担一定的责任?” 邱洪的话语如连珠炮般轰击而来,“再往高处看,县长、书记等更高层级的领导,他们是否制定了科学合理的政策来遏制盗猎行为?” “他们是否对下级的执行情况进行了有效的监督和指导?” “如此推衍下去,我们会发现,责任之网将何其庞大,涉及到的人员和层级将何其众多?” “还有邻县的护林人员呢?” “你可别忘了,这一片广袤无垠的森林区域,跨三个县呢。它不仅仅是我们县的瑰宝,更是三个县的自然遗产。” “每一个县的护林队伍都应当肩负起守护的责任,任何一方的懈怠,都可能给这片森林带来不可挽回的损害。” “邻县之责又当如何撇清?” “这得追究多少人?\" 一番话罢,邱洪目光如炬,直视林维泉。 让林维泉一时间如坠冰窖,瞠目结舌。 他所有的思绪都被这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束缚,竟半晌回不过神来。 更别提寻找合适的言辞来反驳这犀利的观点。 场中的气氛凝固,仿佛连空气都为之静止。 只留下邱洪那意味深长的笑声,在静谧中回荡。 林维泉费了好大的劲,才从那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与混乱中挣脱出来,眼神逐渐恢复了焦距。 他缓缓坐直身子,双手不自觉地交叠在一起,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心里暗忖,现在的局面是,自己成了孤家寡人,如果要投票的话,自己不说会一败涂地,但是肯定会形成僵局。 对于江昭阳的处分,赞成反对票数现在一比一。 甚至还不一定。 童立贯的态度尤为暧昧。 他虽然表面上没有直接表达反对,但言语间含糊其辞,闪烁其词,无疑透露出他内心的真实立场——反对。 这位平日里善于察言观色的家伙,此刻也不愿轻易卷入这场风波。 其他的党委成员在事情未明朗之前,更是如同墙头草一般,左右观望,更是不会轻易表态。 他们会选择作壁上观,肯定会弃权。 这些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老狐狸,他们深谙明哲保身之道,绝不会轻易站队,以免引火烧身。 如果凭借自己的身份强行通过的话,邱洪不会服,就是江昭阳也不会服,万一江昭阳要上诉的话,那也麻烦。 到那时,自己不仅要面对来自内部的质疑与不满。 还可能引发外界的广泛关注与批评,局面将更加难以收拾。 说自己是独断专行,这顶帽子一旦扣下,即便是自己也难以找到合适的言辞去辩解。 毕竟在官场上,讲究的是个“理”字,而不是“力”字。 如果提拔一事尘埃落定,而江昭阳他最终败北,这个结果,从目前的局势来看,几乎已成定局。 也就是说靴子落地的话。 一旦提拔的副镇长不是江昭阳,这最后的悬念解开,那原本围绕此事而形成的重重阻力,将会瞬间消散大半。 那遇到的阻力不知要少了多少? 而这些向来擅长见风使舵的手下们,更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站在胜利者的一方,即自己的身边。 他们就像是海上的浮萍。 永远追随着水流的方向。 第98章 处分搁浅 到那时,别说仅仅是投一张赞成处分的票。 即便是更过分的要求,比如对江昭阳进行进一步的打压,或是落井下石。 只要自己稍微流露出一丝暗示。 甚至无需明确的眼色,他们便会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争先恐后地扑上前去。 现在,他们心中那份挥之不去的畏怯,源自于对江昭阳背后可能潜藏的靠山的揣测与忌惮。 在这个官场上混的人哪个没有靠山? 只是靠山的大小、亲疏、远近不同罢了。 可是江昭阳他有大靠山吗? 他拥有着足以震慑群雄的强大后盾? 没有! 林维泉心中给出一个斩钉截铁的回答。 即便是退一步讲。 就是有,就算有,也只是他的父亲江景彰。 这算得上是大靠山吗? 即便这样,江景彰的影响力也已消磨殆尽,如今不过是一个被边缘化,处于投闲置散状态的人物罢了。 在这样的状态下,他又如何能为儿子提供实质性的帮助,成为他官场征途上的强大助力呢? 他又何能为力? 江昭阳已是死鱼,他翻不了身。 现在不过是处分搁浅,不,暂缓执行而行。 后面呢。 当需要时再一一放出招数,甚至杀手锏。 林维泉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 林维泉暗中咬牙切齿,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江昭阳,你竟敢如此嚣张! 你竟敢在背后暗藏怨怼,用含沙射影的言辞骂我不是人? 那么,我就让你亲眼见识一番,马王爷究竟有多少只眼? 然而,转瞬之间,林维泉的神色又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那一切只是虚惊一场。 他换上一副虚怀若谷的模样,声音温和:“各位持有不同的见解,这正体现了我们党委班子的多元与活力。这是很正常的。” “我自然应当尊重大家的意见。” 说到这里,他轻轻抬手,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因此,关于这个议题,今天就不讨论了。” 听了林维泉这番话,会议室内的气氛瞬间轻松了许多。 所有的人暗中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林维泉宣布散会,所有的人纷纷离去。 …… 陈琪珙上班时,来到了蒋珂文的办公室。 “蒋部长!”陈琪珙站在门边,轻轻敲了敲门框。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伏案工作伏案的蒋珂文闻声抬头,随即恢复了平静。 “哦,陈部长,坐!”他边说边指了指自己办公桌前的椅子。 蒋珂文的语气中不带丝毫热情。 那简单的“坐”字,更像是例行公事般从唇间挤出,连一个“请”字都吝啬添加。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微妙的尴尬与疏离。 陈琪珙看着他这份疏离,这副摆架子的样儿就气,心里一阵反胃。 他原来与自己平起平座的时候,可不是如今这番冷漠。 真是人一阔就变脸! “陈部长,这次来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吗?”蒋珂文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笔。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但那双眼睛却似乎总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让人难以窥见其真实想法。 陈琪珙压抑住自己内心的不满。 他轻轻地将门合上,那声细微的“咔嚓”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似乎连空气都为之凝固。 他回过头,然后坐到蒋珂文的办公桌前的椅子上。 “有什么事,说吧!”蒋珂文的声音冷冽,不带丝毫温度。 蒋珂文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儿。 陈琪珙定了定神,开始将此次考察江昭阳与何狄的整个过程,一一做了详尽无遗的汇报。 他的话语条理清晰,逻辑严密。 然而,尽管他讲得口干舌燥,蒋珂文只是屏息静气地听,始终未发一言。 终于,当陈琪珙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办公室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这时,蒋珂文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冰冷而平静:“没有了?” 这三个字,简短却充满了质疑。 仿佛是在质疑陈琪珙是否真的已经毫无保留,还是在故意隐瞒什么。 陈琪珙心中一凛,但他很快镇定下来,目光直视蒋珂文,“蒋部长,我都汇报了四十多分钟,够详细了吧?还能有什么?” 他的回答不卑不亢。 陈琪珙轻轻合上了手中的笔记本。 他抬头望向坐在对面的蒋珂文,眼神中带着一丝探寻,“蒋部长,对于刚刚汇报的情况。” “你有什么指示或者看法吗?” “这个?”蒋珂文闻言,不由得揉了揉鼻子,似乎想要驱散心中的那份不安。 “这个……情况的发展,确实出乎了我们的预料,显得有些复杂化了。” 他语带着责备道:“你事前有没有与琉璃镇的林维泉进行过充分的沟通?” “按道理说,这样的事,不应该出现这样的纰漏,怎么就莫名其妙地搞砸了呢?”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 他显然对这次事件的处理结果感到失望。 紧接着,蒋珂文又补充了一句,语气中充满了狐疑与不解,“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一锅乱局?” “是我们那个环节出现了疏漏,还是有什么未知的因素在作祟?” 面对蒋珂文的质问,陈琪珙的神情依旧保持镇定。 他缓缓开口,声音平静,“林维泉那边,我已经确认过。” “他确实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不仅与党政班子成员一一进行了沟通,还特意强调了这事情的重要性。” “要求每位班子成员务必向各自分管的部门人员传达这一意图,确保执行的无误。” “那怎么会出现如此一幕呢?江昭阳为什么能喧宾夺主?这确实让人感到费解。”蒋珂文皱眉道。 陈琪珙意味深长一笑,“那么唯一剩下的解释,就只能是何狄那边有问题了。否则,根本无法解释这一切。” 一听这话,蒋珂文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惊慌失措的神情。 “话可不能这样说啊,这只能说明我们的工作中还存在一些瑕疵和不足之处,需要更加细致地去审视和改进。”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显然内心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县上两位最高领导一致看中的人,还能有错?” 第99章 不能添堵? “领导的眼光自然要比我们看得更为深远和全面。” “他们站在更高的角度,掌握的信息和资源也更为丰富,他们的决策往往有着我们难以察觉的深意。” “何狄没有过人之处,领导会推荐他上位?” “或许正是他那些不为人知的优点和潜力,才被领导慧眼识珠,推荐他上位。” “这事,我们马上向张县长汇报,他是副书记,现在刘书记还在省委党校培训,他的这一摊子,暂时是由县长负责的。” “我们必须把这件事的始末详细地向张县长说明,听听他的意见和指示。” 蒋珂文所说的刘书记,指的是县委副书记刘明迪。 原本,组织工作是由刘明迪分管的,但现在他不在岗位上,按惯例,便由党内排名第二的县长张超森代管。 “好吧!” “这是你考察的,你汇报时务必做到详尽无遗。” “让张县长能够全面了解情况,做出正确的决策。” “当然!”陈琪珙马上回答道。 自己汇报肯定要比蒋珂文汇报要好,至少要客观得多。 陈琪珙、蒋珂文两人穿过了县委办公楼旁葱郁的绿化带,来到了与之相距不过数百米的县政府办公楼。 县政府办公楼高耸的楼层仿佛直插云霄,与县委办公楼遥相呼应。 他们来到了张超森的办公室。 蒋珂文深吸一口气,轻轻敲响了门扉。 “请进!”里面传过来张超森的声音。 两人推开门,迈进了这个宽敞而豪华的办公室。 房间内,高档的文件橱柜、宽大的办公桌及精致的摆件,无一不透露出主人的不凡品味与地位。 室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与外面世界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张超森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正低头审阅着一份文件。 他抬起头,“你们两位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重要的情况需要汇报吗?” 蒋珂文微微欠身,语气中带着几分谦卑与恭敬:“张县长,我们此行是为了向您汇报琉璃镇副镇长的考察情况。” 说到这里,他一指陈琪珙,“这事由陈部长具体负责,对情况了解得最为全面。由他向您作详细汇报。” “好!你们两位请坐!” 两人坐了下来。 陈琪珙调整了一下坐姿,确保自己能够以最佳的状态开始汇报。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了详尽而条理清晰的陈述。 张超森只是听,他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只是一味地玩弄着手中的铅笔。 铅笔被他不断地旋转、轻敲,那节奏似乎在为这场汇报增添了几分韵律感。 整个汇报过程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 当陈琪珙终于结束他的陈述,整个室内陷入了一片短暂的静默。 张超森缓缓放下手中的铅笔,目光再次与陈琪珙交汇。 张超森说话了,只是慢条斯理,“这事,我指的是关于投票结果的那件事情,它目前的知晓范围,到底有多大?” “除了林维泉外,琉璃镇上,再无第二个人知晓此事。” 听了陈琪珙的话,蒋珂文马上道:“这事,也不是没有挽救的可能。” “还存在着转机。毕竟,目前投票结果和谈话内容都还处于保密状态,群众对此一无所知。” “这就意味着,我们还有足够的空间和时间来进行调整。”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若我们能暗中操作,即便群众心生疑虑,也苦于无凭无据,难以指责。” 张超森听后,先是沉默不语,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权衡着蒋珂文提议的可行性。 片刻之后,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炬,狠狠地瞪了蒋珂文一眼。 蒋珂文猛地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仿佛从脊椎的最深处升起,迅速蔓延至全身,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他的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则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地滑落,浸湿了衣襟。 张超森若有所思,自言自语道:“这样的结果,我该如何向魏书记交代呢?” “何狄那可是魏书记亲自点名要重点培养的人才啊。” “是魏书记眼中未来的希望之星。” “魏书记虽是女流,可是毕竟是全县百万人的***啊,她的威信也同样重要啊。” 他摇了摇头,继续道:“如果轻易否定的话,无疑是在她看好的棋子上,无端地添上了一抹阴霾。” “不知情的人,还会以为是我张超森心胸狭隘,故意从中作梗,卡住了何狄,故意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难堪。” “处理不好的话,恐怕会引来不必要的误解与猜测。” “不行!为了维护魏书记的威信,此事还要从长计议。” 当张超森话音刚落,蒋珂文便迫不及待地连连点头,态度恭敬而虔诚:“是!是!张县长说得对。” “我们一定要慎重处理,绝不能给魏书记添堵。” 说到这里,张超森目光又转向了陈琪珙,“魏书记知道这事吗?” 陈琪珙心里已有准备。 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答道:“不知道!” “这件事我是严格按照组织流程走的。” 张超森面带责怪道:“陈琪珙啊陈琪珙,你可是组织里的一员老将了,怎么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既然是魏书记看好的人,你当然要首先向她汇报,征求她的意见。” “这是最基本的尊重,也是你作为下属应有的觉悟。” 他叹了口气,似乎是在为陈琪珙开脱:“也罢,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错误已然铸成,作为上级,我有责任来帮你弥补这个过失。” “这个事要上书记办公会议的,我作为副书记,自然有责任维护魏书记的威信。” 说到这里,他目光转向蒋珂文,语气中带着几分暗示,“蒋部长,对于接下来该如何行事,想必你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不用我再多言了吧?” 蒋珂文连忙点头应承:“是的,我明白您的意思!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陈琪珙听到这些对话,只感觉头脑里“轰”地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炸裂开来。 完了!江昭阳的命运,恐怕已经注定了! 所有的努力都化为乌有。 第100章 果然是他! 张超森又回过头来对陈琪珙道:“琪珙啊,你的气色看起来真的不太好,脸色略显苍白,眼神中也透露出一丝疲惫,这肯定是近期劳累过度的缘故。” “工作固然重要,但身体才是为人民服务的本钱,你得好好爱惜自己,赶紧回去休息一下吧,别硬撑着了。” “琪珙,我一直都是很信任你的。” “你不仅能力强,而且责任心强,你的表现我一直都看在眼里。” “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我相信你也会心中有数。” 张超森接着说道:“关于书记办公会议上的情况汇报,还是得由你来做详细的汇报。” “毕竟,你是最熟悉考察情况的人,你的汇报会更加全面和深入。” “我相信你能把情况说明白,让领导们更加清晰地了解实际情况。” 陈琪珙点了点头,“好的,我会好好准备的,确保汇报内容详实、准确。” “那什么时候开书记办公室会议呢?” 张超森思索了片刻后说道:“这个嘛,得由魏书记来决定。” “具体的日期我说不上来,一般情况下,书记办公室会议是一月召开一次。这个你是知道的。” “不过,如果有必要的话,书记也会根据工作实际情况随时召开会议的。” “所以这个时间并不是固定的。” 陈琪珙听后,轻轻叹了口气。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与顺从的笑容:“好吧,我明白了。那我就等着领导的传唤吧,随时准备做好汇报工作。” “不是传唤,是通知。”张超森纠正道。 “是!我随时等待通知。” 陈琪珙与蒋珂文两人刚要告辞。 张超森的办公桌电话突然响起,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突兀。 张超森转而接起了电话。 那一刻,他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惊讶。 那是魏榕打来的电话。 “魏书记,你有什么指示吗?” 电话的另一端,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透过电波传来,“张县长,关于琉璃镇副镇长考察一事,你听了相关的汇报了吗?” 张超森稳了稳心神,回答道:“魏书记,你真是能掐会算啊!” “组织部正副两位部长在我办公室刚刚汇报完呢。正赶上你的电话。” 他显然对魏榕的预见能力感到惊讶。 电话那头的魏榕轻轻一笑。 她微微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安排在下午在县委小会议室开个书记办公会议。” “确定一下人选进行公示吧。” “好的,魏书记。下午几点开始比较合适?”张超森一边点头,一边询问着具体的时间安排。 “二点吧,比正常上班时间早半个小时吧。你通知一下吴新田同志吧?”魏榕的回答简洁明了。 “没问题,我这就去安排。”张超森爽快地答应着。 张超森放下了电话。 书记办公会议由五人参加,人员为书记、两名副书记、组织部长、纪委书记。 然后,张超森又拿起电话,拨通了纪委书记吴新田的号码,将会议的时间、地点以及主要议题一一告知。 张超森又回过头来对陈琪珙与蒋珂文两人道:“你们听到了,也看到了吧?” “魏书记对于此事的重视程度,着实超乎了我的想象。” “她对于这件事的关注度,竟然比我还高。而且还要比下午上班时间提前半小时开会。” 说到这里,张超森不禁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的苦笑。 “她的意志不好违逆啊,否则一个县委书记还有何威信可言?” “好了,你们现在先回去吧。” “下午两点钟,正式召开会议。” “你们两个都得参加,这是不容置疑的。当然,琪珙你主要是负责汇报情况和记录会议内容。” “你虽然不是常委,也不是书记办公会议的成员,没有表决权,但你的意见同样重要。” “你可以在会上发表自己的看法,为大家提供一些新的思路和角度。记住,每个人的声音都是宝贵的。” 言毕,他轻轻一挥手,“去吧!你们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但是要记住,下午的会议可不能迟到。” 两人告辞而去。 下午二点,阳光透过小会议室的半掩窗帘,斑驳地洒椭圆形的会议桌上。 参加书记办公会议的人员都已准时到达,会议如期召开。 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副书记刘明迪的位置空了出来。 一张精致的签到表上,他的名字旁边被陈琪珙细心地标注了“党校学习,缺席”的字样。 所以,正式会议成员只有四人。 这个小会议室的设计颇为考究,隔音效果极佳。 室内说话的声音清清楚楚,外面连一丝声音也听不到。 墙壁上的吸音材料能吞噬所有声响,确保了会议的私密性和安全性。 让与会者能够放心大胆地展开深入讨论。 魏榕没有过多的开场白。 魏榕深知时间的宝贵,直接切入主题:“今天,我们聚集于此,是为了讨论一个议题——琉璃镇副镇长一职的人选问题。” “这个职位对于推动琉璃镇的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至关重要,因此,我们必须慎重选择。” 她边说边从陈琪珙手中接过了两份精心准备的审查材料及后附的体检报告和干部档案。 她看了一下,继续说道:“现在的候选人有两位同志,一位是何狄,另一位是江昭阳。” “审查材料及体检报告没有问题,说明两人都具备正常履职的条件。” “这干部档案我们相互传递翻阅一下,以便更好地了解两位同志的基本情况。” 说完,她随意将一份档案递给了张超森。 那是一份何狄的档案。 魏榕手中的是江昭阳的,她翻看了一下他的履历表,上面有江昭阳的照片。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江昭阳那张略显刚毅的帅气脸庞。 照片中的他眼神坚定,嘴角挂着一抹微笑。 魏榕的心跳不禁加速了几分。 她仔细比对着照片与记忆中那个在危急关头挺身而出,救下自己与父亲的年轻男人身影。 她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 果然是他! 与救自己父女两人的那个人一模一样,别无二致。 尽管内心波涛汹涌,魏榕的脸上却保持着平静。 她佯装认真地翻看着江昭阳的履历表。 第101章 阻力 看完后,他不动声色地将档案递给了身边的吴新田翻阅。 蒋珂文没有翻阅,因为这是他的本职工作,他早就看了。 几分钟过后,这两份干部档案,张超森与吴新田已翻阅完了,并退给了陈琪珙。 魏榕不动声色地问道:“看完了?” 张超森轻松道:“这资格审查的事,组织部门的同志早已把了关的,审查材料不是都出具了吗?” “我们稍看一下就行了。” “那好,既然如此,我们就进入正式议程。” 魏榕道,“现在,请陈琪珙同志将此次考察的详细情况,向大家做一个客观、全面的汇报。” “是!” 陈琪珙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始详细汇报起此次考察的经过。 对于被考察对象的综合表现,陈琪珙更是进行了全面而深入的评价。 既肯定了他们的优点和成绩,也指出了存在的不足和改进的方向。 他的汇报条理清晰,逻辑严密。 他列举了被考察对象在应对问题时所展现出的应变能力和处理策略。 然而,在汇报的过程中,有一个细节他却选择性地忽略了——那就是何狄在推荐投票中的票数。 事实上,何狄的票数甚至连百分之十五的门槛都未能跨过,这是一个相当尴尬且敏感的数字。 但陈琪珙并没有直接提及这一点,而是含糊其辞地一带而过,只是说何狄的票数“较低”。 张超森在盯着呢。 更重要的是,魏书记早就已经对这一切了如指掌。 她的心中自有分寸和考量。 因此,陈琪珙选择了回避这个敏感点,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汇报的其他内容上。 他相信,只要整体汇报得当,就能够全面而客观地反映实际情况,也不至于过分得罪两位主要领导。 陈琪珙汇报完毕后,整个会议室瞬间陷入了一片压抑而深沉的死寂之中。 仿佛连空气中的分子都停止了运动,凝固成了一幅静止的画面。 窗外偶尔传来的微弱风声,在这静谧的室内显得格外突兀。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异常沉重,每个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终于,魏榕打破了这份沉寂,她声音温和道定:“大家各抒己见吧,畅所欲言。不要有任何顾虑。” 吴新田闻言,眉头微微一挑。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随即挺直了腰板,朗声道:“好!既然魏书记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说。” “你说吧!”魏榕的声音沉静如水,没有丝毫波澜。 吴新田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思绪更加清晰:“嗯,从目前的各方面情况来看,江昭阳确实展现出了更为突出的表现。” “更值得一提的是,他作为选调生,不仅拥有政府背景的资源优势,还具备了一定的政策解读和执行力。” “这对于琉璃镇未来的经济发展和政策的对接无疑是一大助力。” “因此,从综合评估的角度来看,江昭阳似乎要胜一筹。” 吴新田的话语缓缓流淌,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雕琢,既客观又直接,没有丝毫的含糊。 这话,直接否定了何狄。 对于吴新田,张超森颇有几分忌惮。 他与吴新田没有渊源瓜葛,以前从未有过任何交集。 吴新田是三个月前从邻县平调过来的。 对于吴新田,张超森只知道他在邻县有着不错的业绩。 但具体是如何操作的、有哪些手段,他一概不知。 张超森掀起的第二轮“反腐”就是被他叫停的。 也正因如此,当吴新田突然叫停他的“反腐”行动时,张超森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吴新田说的是,“即便这些干部在工作中偶有过失,我们也不能动辄就请人‘喝茶’或者采取双规这样严厉的措施。”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我们应该以更加宽容和理解的态度,给予他们改正错误的机会,帮助他们成长,而不是一味地打压和惩罚。” “这样,我们才能建设一个更加健康、积极向上的工作环境。” 这番话如同一记重锤,敲在了张超森的心上。 这种态度让张超森恨得牙根痒痒,却又毫无办法。 这样一来,他就无法轻易地将那些与自己不对付的干部排挤出去。 他更无法将自己要排斥打击的所有人,都如江景彰一样提级至市纪委处理。 江景彰的案例毕竟是个特例,背后有着复杂的政治博弈和时机成熟的推动,不是每次都能如此顺利。 加上新书记魏榕的到来,更是让他不得不偃旗息鼓。 然而,这样一来,张超森原本计划好的人事布局就被彻底打乱了。 他原本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将自己的人顺利地替补上去,掌握更多的实权。 但现在,这一切都成了泡影。 这笔账,张超森牢牢地记住在心里。 他心中咬牙切齿,总有一天要算。 会议室内再次陷入沉默。 张超森缓缓从公文包中抽出一份文件,打破了会议室内的沉寂。 他故意拖长了声音,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吴书记,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是什么?”吴新田的声音里充满了惊讶与不解。 “这是一份处分决定书,不过,更准确地说,它还是草稿。” “但无论它处于哪个阶段,都足以说明琉璃镇党委对于某些事情的严肃态度和明确立场。”张超森轻轻一笑。 “什么?给我看一下。” 张超森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将那份关于江昭阳的“处分决定”草稿递了过去。 吴新田接过文件,一字一句地细读着,眉头逐渐紧锁。 终于,他放下了文件,意味深长地看向张超森,“这事,琉璃镇纪委立了案吗?” 张超森支支吾吾,显得有些尴尬,“这个……” 他欲言又止,显然对这个问题没有准备,说不出所以然来。 吴新田心知肚明,“既然没有立案,那这处分决定又是从何而来?” “这……”张超森解释道,“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这只是草拟的处分文件,还没有通过党委讨论决定。” “我的意思是,有这个事实存在。” “那我就事论事吧!”吴新田的语气变得冷静起来。 第102章 好一个借力打力! 张超森一脸愣怔。 “吴书记,你说吧。”魏榕不动声色道。 吴新田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在整理自己的思绪,然后缓缓开口:“是!这处分决定确实有些荒谬啊。” “如果要让江昭阳对森林珍稀动物盗猎一事负责,那简直是不可理喻。” “盗猎是犯罪行为,这是毋庸置疑的。而打击盗猎、保护珍稀动物,本就是森林公安机关的职责所在。”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难道不应该负起更大的责任吗?” 魏榕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吴新田的观点。 他接着说道:“我怎么没听说森林公安机关有人对此负责呢?” “这样的处理方式,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吴新田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质疑与不满。 “这样的责任,反而要一个水库工来承担,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岂不荒唐?” “当然,你可以说江昭阳兼护林员一职。可是那只是兼任,不是专任啊。” “现在却让他一个兼任的护林员为森林珍稀动物被盗猎,日益减少一事负责背黑锅,这简直就是荒唐至极!” “说实话,如果这样的处分决定,琉璃镇党委会议通过后到县纪委备案的话,我要启动追责程序倒查!” 这一番话有理有据,张超森和蒋珂文面面相觑。 蒋珂文见状,连忙打着圆场,笑容可掬地说:“吴书记,咱们还是别偏离主题了。” “还是言归正传,继续我们未完的话题吧。” 他的眼神随即转向魏榕,语带深意,“魏书记,我斗胆向您请教一个问题,希望您不吝赐教。” “哦?什么问题,蒋部长请讲。” “我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魏榕淡然回应,眉宇间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机敏。 “魏书记,我对您识人用人的眼光深感敬佩。” “今天,我想斗胆请问的是,您究竟是如何慧眼识珠,从众多优秀人才中一眼就认定了何狄是个可堪大用,能够担当重任的人才呢?” 魏榕听完,心中顿时了然——原来,蒋珂文这是借着这个话由的契机,巧妙地将话题引向了何狄。 进而借助自己这个县委书记的职务效应,来给吴新田施加一种无形的压力。 好一个借力打力!拉大旗做虎皮啊。 但魏榕,面对这样的局势,也不能不做出回应。 她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是读了何狄与林维泉两人共同撰写的那份调研报告后,才真正认识到他的非凡才华和潜力。” “那份报告详尽而深刻,让我看到了他不同于常人的见解。” “才真正认识到他的才华。” 魏榕当然不能说出心底的秘密。 “是呀,这样一位才华横溢、潜力无限的人才,如果因为某些不必要的偏见或误解而被埋没,那确实是我们一个不少损失。”张超森闻言,立刻一脸惋惜地附和道。 “魏书记看上的人,我们自然是要全力支持、尽力成全的。” 然而,言罢,他话锋一转,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只是……可惜了!” 他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在场的吴新田。 那眼神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蒋珂文心领神会,接过话头,“当然,事情也并非没有转机。” “毕竟推荐投票结果尚未公布,谈话结果也还是个谜,群众对真相并不了解。”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如果操作得当,即便群众有所疑虑,也找不到什么把柄。” “他们也无法找到确凿的证据,来揪住我们的尾巴。” “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了。” “再说,现在的社会风气,不正是如此吗?很多人都是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他们忙于自己的生活,无暇他顾。” “谁又会真的对事情的真相穷追不舍,像猎犬追逐猎物一般,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呢?” 蒋珂文轻笑一声,言语中带着几分嘲讽,“之前的考察程序不过是民主形式罢了,真正的决定权还是在今天的书记办公会议上。” “魏书记,我们一切听您的安排!” 吴新田闻言,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中,瞪大了眼睛,嘴半张着却发不出声。 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是万万没有料到,这个在考察期间表现平平,完全不能与江昭阳相提并论的何狄,竟然是新任书记私下里极力推崇的人选。 这个突如其来的转折,让他措手不及。 并且魏书记并没有否认。 这样一来,自己处于绝对的孤立。 投票的话,肯定会是三比一通过,自己将成为那个孤独的“一”。 陈琪珙也是心悬在嗓子眼上。 他暗叹一声。 江昭阳那抹仅存的希望之光,在魏书记的点头确认下,迅速黯淡下去。 最终化为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成了名副其实的昙花一现。 然而,面对一脸谦卑的蒋珂文。 魏榕却并不买账,她的态度却有些出人意料。 她轻轻转动着手中的笔。 她的目光却越过蒋珂文,漫不经心地落在了正埋头做记录的陈琪珙身上。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玩味:“你刚才似乎并没有说清楚,关于何狄这次到底获得了多少推荐的票数?” 这话一出,陈琪珙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一块无形的巨石压住。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已经将何狄的推荐票数,详详细细地向魏榕汇报过了。 当时,她还微微点头。 怎么今天,却突然又在这个节骨眼上提起了这事儿?且毫无记忆? 可是,他不能不回答。 他看了一眼张超森,硬着头皮,嗫嚅道:“魏书记,这个……何狄的推荐票数,确实……不,不太多。” 他的声音细若游丝。 “到底多少?”魏榕有些生气道。 “大概,大约,百分之十五,不,不到。” 陈琪珙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那份不确定和慌张却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 “多少?”魏榕再次追问,她的目光如同两把锐利的剑,直刺向陈琪珙的内心。 “百分之十五不到!”这次,陈琪珙不再结巴。 魏榕那紧咬不放、不依不饶的态度,让他倏地一惊。 他内心不得不揣测她的真实意图。 第103章 提拔尘埃落定! 他深知,魏榕肯定不是无的放矢。 她的言辞必有深意。 她绝不会无缘无故地纠缠不休。 事情很可能反转! 果然魏榕的话让人猝不及防,“一个人连无记名推荐的票数竟然达不到百分之十五,这是破了提拔的红线。” “试问,在座的各位,谁敢在这样的数据面前冒险提拔?”魏榕的目光扫过全场。 “而一旦做出这样的决定,谁又能承担起由此引发的一系列后果和责任?”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责备,几分警示。 整个会议室的气氛瞬间凝固。 张超森哑口无言。 他狠狠地瞪了陈琪珙一眼,你若不说,她怎么会如此精准地掌握这些信息? 她怎么会知道这一切? 蒋珂文也是吃了一个憋。 原本他以为事情已经板上钉钉,没想到却被陈琪珙这一番话搅得局势急转直下。 无疑,今天何狄的提拔之路是彻底被堵死了。 张超森心中暗自焦急。 这不完全是因为何东来是自己的心腹,还因为他收受了何东来为何狄打点的二万元钱。 现在事情完全没有办成,鸡飞蛋打。 张超森显得尤为被动和尴尬。 他几次欲言又止,嘴唇微微张开,却又像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局势失控。 毕竟纪律的红线是一道高压线啊! 魏榕见状,趁机打铁,“如果没有不同的意见的话,江昭阳同志任职副镇长一事无异议通过。” 没有人吭声。 陈琪珙见状立刻心领神会。 他迅速而有力地在会议记录本上重重记了一笔,那笔迹是对这一决定的最终确认。 至此,江昭阳算是正式且顺利地通过了提拔讨论的这一重要关卡。 当然,按照程序,还需要经过常委会的最终确认。 但这一步骤不过是例行公事,是***的形式罢了。 毕竟,书记办公会议已经就他的提拔问题达成了共识,那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没有过不了常委会的。 最少人的会,往往能决定一个县最大的事。 魏榕最后说道:“这事,我会电话告知一下刘书记的。” “等一会儿,我们就开常委会,把这个事情正式确定下来。” 张超森闻言,不禁微微一愣。 他有些纳闷地问道:“为什么这么快?” “按照以往的惯例,不是应该先进行一些准备工作,再择日召开常委会吗?” 魏榕闻言,轻轻一笑,解释道:“明天我要到省城参加一个县委书记培训会议。” “这个会议为期一个星期,我必须要提前安排好县里的工作,才能安心去参加学习。” “所以,江昭阳的提拔事宜,我们要及早了结,不能让这个事情一直悬而未决。” “所以这事要及早了结。” 张超森又一次哑口无言。 这让他想在常委中再沟通一下的可能性都没有。 县委常委班子一共九人,其实除了眼前的四个外,再加四人就是全县的常委班子了。 魏榕打了一个电话给县委办。 很快,四个常委就赶来了。 他们是常务副县长齐步墀、宣传部长王月珉、政法委书记鲁言、还有一个是排名靠前的副县长江然。 这四位,每一位都在县域内手握实权。 各自分管的领域如同一幅复杂拼图中的关键碎片,共同构成了这个县城治理的完整图景。 齐步墀、王月珉、鲁言、江然四人相继步入会议室。 他们到了以后,会议正式开始。 魏榕简明扼要地向与会者阐述了江昭昭的工作表现、提拔的背景及理由,以及书记办公会议对此事的初步决定。 这几个人谁也不会傻子一样,否定书记办公会议的决定。 于是,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无异议地通过了。 至此,江昭昭提拔一事,尘埃落定! 接下来,剩下的就是发布关于江昭阳提拔的公示了。 从水库巡查归来的江昭阳,脚步匆匆,脸上还挂着几滴未干的汗珠,阳光斜照在他略显疲惫的身躯上,却没能给他带来一丝慰藉。 他刚推开水库办公室门,连鞋都来不及换。 还没有喘上一口完整的气,就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了这难得的片刻宁静。 他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 铃声尖锐而急促,旋律如同夏日午后的疾风骤雨,瞬间打破了室内的静谧。 江昭阳倏地一惊,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他几乎是本能地伸手掏出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名字“妈妈”让他心头一紧。 他马上按下接听键,“妈,有什么事吗?” “儿子!”周静的声音带着哭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你爸……你爸……” 她的话语在喉咙里打转,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扼住,难以继续。 江昭阳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一块巨石压住。 大惊失色之下,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每一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都重若千钧:“我爸怎么了?妈,你快说啊!”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焦急与恐惧。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你爸,他,他……”周静的话语在电话那头断断续续,如同被狂风吹散的树叶,凌乱而无序,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了一番艰难的挣扎才终于被吐出,“他突然发病,倒在地上,现在已经昏迷不醒,救护车来了,正紧急送往医院……” 江昭阳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手机差点从手中滑落。 “啊?!”他猛地惊醒,心中的惊骇犹如滔天巨浪,一波接一波地汹涌而来,几乎要将他脆弱的心理防线彻底淹没。 他那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与深深的恐惧,仿佛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呼喊。 他下意识地追问,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妈,您现在在哪?” 电话那头,周静的声音细若游丝,满是无助与慌乱,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了艰难的挣扎,才从牙缝中艰难地挤出:“我……我在医院救护车上……” “好!我马上来!” 江昭阳来不及多想。 他冲出水库办公室。 第104章 针扎的心 来到停放摩托车的地方。 他身形一跃,动作敏捷得如同猎豹捕食,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跨上了摩托车。 他猛地一拧油门,引擎顿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摩托车如离弦之箭,划破空气,向着县城的方向疾驰而去,留下一道长长的轰鸣轨迹。 好不容易摩托车疾驰出了崎岖的山路。 进入省道。 一路上,江昭阳不断地超车、闯红灯,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 他已经忘记了交通规则,忘记了身边的一切危险,只想着尽快赶到父母亲身边。 终于,他看到了县人民医院的大门。 他猛地刹车,摩托车发出一声尖锐的啸叫,稳稳地停在了路边。 江昭阳几乎是从车上跳下来的,然后一路狂奔到县人民医院的急救室前…… 刚巧,急救室的自动门缓缓开启。 从中走出了一位身着洁白无瑕白大褂,身姿曼妙,步伐轻盈的女医生。 江昭阳觉得有些熟悉。 他几乎是本能地迈开步伐,几步并作一步,赶到了女医生的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他的声音因为紧张和焦虑而微微颤抖:“医生,我爸……我爸他怎么样了?” 女医生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她秀眉轻蹙,目光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她仔细地端详着江昭阳,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她随即倏地回想起什么:“啊,我想起来了,上次是你送一男一女来医院的吧?” 江昭阳也是一怔,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他送魏榕父女来医院的情景,点了点头:“是的,医生,正是我。请问您……您贵姓?” “免贵姓安,名语,你可以叫我安语。” 说完,安语医生似笑非笑地看着江昭阳。 她的眼神中带着几分调侃:“瞧你这心急火燎的,急不可耐的,又遇到了什么天塌下来的大事了?” 江昭阳顾不得安语那略带调侃的揶揄,心中的焦虑如同烈火烹油。 他倏地放开了紧握着的她的手,急切而又不安地追问:“你这儿,是不是送来了一位昏迷不醒的老人?” “他,他,怎么样了?”江昭阳的话语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慌乱。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仿佛稍有不慎就会彻底失控。 安语脸上那抹玩味的笑容渐渐收敛,转而换上一副更为专业的神情:“我们这急诊室啊,确实是生与死的交界线,每天都有无数的生命在这里经历着从死神手中逃脱或是黯然离去的瞬间。” “每天都有人被送往那冰冷的太平间,也有人幸运地转入充满希望的普通病房。” “你是问生,还是问死啊?” “我问的是他,我的父亲,他到底有没有被抢救过来?请告诉我,他现在情况如何?”江昭阳结结巴巴,语无伦次。 安语微微一笑,眼前的他与抢救过的一个老人模样太相像。 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她浅笑嫣然道:“你这无头无尾的话,我怎么回答?” “我刚说过啊,每天急诊室抢救的人,要么死,要么生。” “你得先告诉我老人家的名字或者一些特征,或者什么时间段送来的。” “急诊室里每天都有那么多病人,我可不能凭空给你变出个答案来。” “我能说得清楚吗?刚才就有两位老人在抢救呢,现在已一生一死。” 江昭阳神色倏地一变,他急忙报出了父亲的名字和特征。“刚才,不,他是大约一、二个小时前送来的那一位老人。” 安语听后,佯装迅速在脑海中搜寻着相关信息。 安语看着他紧张的样子,报复性地一笑:“他呀?进了……” 她的声音倏地变得低沉而沉重。 江昭阳的心猛地一沉,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进了鬼门关?” 他的头脑“嗡”地一声,如同炸裂了一般! 江昭阳瞬间泪如雨飞。 然而,安语却倏地来了一个反转:“差点进了鬼门关。” 江昭阳心中刹那间由大悲转大喜。 “老人家送来时生命垂危,陷入昏迷状态,虽然情况一度危急,但好在医生们及时介入,现在已经稳定下来了。” “老人家已转入icu重症监护室进一步观察。” 听到这个消息,江昭阳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整个人仿佛虚脱了一般,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看向安语,眼中满是感激:“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我差点以为……” “别客气,这是我们的工作。” “快去七楼icu重症监护室看看吧,老人家醒来后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江昭阳匆匆向icu重症监护室的方向奔去。 医院大厅内,人声鼎沸,犹如一个巨大的蜂巢,嗡嗡作响。 看病的人们肩挨着肩,脚碰着脚,挤得水泄不通。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焦急与不安,眼神中透露出对疾病的恐惧和对健康的渴望。 老人紧握着病历,年轻人焦急地拨打着电话,孩子们则依偎在父母身旁,眼中闪烁着不解与恐惧。 这也怪不得他们,毕竟这是县里最好的医院,是人们心中的救命稻草,自然吸引了四面八方的病患蜂拥而至。 这里的医生护士们步履匆匆,他们穿梭于人群之中,似乎没有多余的时间和耐心去对待每一个病人。 他们的态度冷漠而疏离。 怼人是经常的事。 怼人成了他们释放压力的一种方式。 江昭阳穿过大厅拥挤不堪,川流不息的人群。 终于,他来到了电梯前,按下了通往七楼的按钮。 电梯门缓缓打开,他几乎是冲进去的,然后迫不及待地按下关门键。 随着电梯的上升,他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当电梯门再次打开,江昭阳匆匆走出,来到了七楼的icu病区。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紧张的心情。 然而,当他踏入病区走廊时,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大吃一惊,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的父亲江景彰,此刻正躺在担架车上,吊着液瓶,孤零零地滞留在走廊中。 仿佛被这个世界遗忘了一般,根本没有推入病房区。 周围是匆匆走过的医护人员和焦急等待的病人家属。 但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位孤独的老人。 江昭阳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痛难忍。 第105章 怎么滞留在走廊上? 刹那间,江昭阳看到坐在担架床脚边一张圆凳上的周静。 她低着头,双手紧握在一起,脸上犹有未干的泪痕,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妈!”江昭阳急切地呼唤着。 周静闻声抬头,见到儿子顿时露出惊喜的神色:“儿子,你这么快就到了?”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 “是的,摩托车骑得快如风。”江昭阳一边回应,一边快步走到母亲身边。 他的目光关切地扫过躺在担架床上的父亲。 见他脸色虽苍白却已趋于平稳,心中稍感宽慰。 然而,他的眉宇间仍带着不解与疑惑,“妈,妈,爸脱离了危险,不是应该立刻转到icu病区留观,接受更专业的护理吗?” “怎么滞留在走廊上呀?” 周静叹息一声,神色黯然:“医生说里面没有病床了,让在外面等待。”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奈与焦虑。 江昭阳看着母亲憔悴的面容和父亲虚弱的身影。 这一幕,像是一把锐利的刀,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从心底涌上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的记忆回到了以往那些年,每当父亲生病,可不是这样的待遇,总是能被迅速安排进宽敞明亮的病房。 那时似乎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无助和等待。 而今,父亲却只能孤零零地躺在走廊的临时床位上,周围是嘈杂的脚步声和偶尔传来的患者呻吟。 这样的反差让江昭阳的心如刀绞。 就在这时,一个大约三十多岁、身着整洁白大褂、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的医生走了过来。 他的脚步匆匆,脸上挂着一副公式化的冷漠表情,只是简单地扫了一眼昏睡中的江景彰。 那眼神仿佛是在例行公事,没有丝毫的温度。 “医生,请问我爸他到底得了什么病?”江昭阳急切地上前一步,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然而,医生只是轻轻抬了抬眼皮,语气冷淡而机械地吐出了几个字:“急性心肌梗塞。” “医生,能说具体一些吗?” “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他的病情?”江昭阳的声音里透着焦急与不安。 这位医生面容冷漠,仿佛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死边缘的询问。 他仍旧语气极为冷淡,“他的病,很复杂,很可能是遗传基因中的易感因素、长期的心血管疾病累积、或是其他心外器官的功能性或结构性改变等多种原因交织所致。” “医生,你能说得更清楚一些吗?” “以急性心肌梗塞为例,这通常是由于冠状动脉——这条为心脏肌肉供血的血管发生了阻塞,或是供血不足。” “这种阻塞往往是因为血管内形成了血栓,或是长期的高血压、高血脂等因素导致血管壁硬化、狭窄。” “一旦冠状动脉的血流量无法满足心脏的需求,心肌就会因为缺血而坏死,心脏功能随之受损。” “患者会感到心前区有强烈的压榨性疼痛,伴随着憋闷感,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胸口,让人难以呼吸。” “更糟糕的是,这种病症还可能引发心脏电活动的紊乱,导致心脏跳动的频率或节律异常,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心律失常。” “严重的心律失常可能让患者突然晕厥,如果此时没有得到及时的医疗干预,心脏可能会停止有效跳动,即发生猝死。” “他由于送诊及时,在生死边缘徘徊了一遭后,终于捡回了一条命。” “当然,具体是哪种原因导致的这次危机,还需要进一步确认。”“还要做心电图、核磁共振以及血液检测等一系列详细的检查。” 说到这里,这位医生话锋一转,“当然,就算是做了一系列这样全面而细致的检查,也不一定能够立刻得出准确的结论。” “有些病症的病理结构极为相似,很容易混淆。” “医学上存在许多症状相似但病因截然不同的病例,这给我们的诊断带来了不小的挑战。” “因此,在收集完所有必要的检查数据后,还需要请经验丰富的专家进行会诊,要结合病人的病史、检查结果以及临床表现,综合判断,才能给出一个相对准确的结论。” “才能开展针对性治疗。” “那么,一旦确诊,”江昭阳急切地问,“如何进行针对性治疗呢?毕竟,时间对于恢复至关重要。” 这医生不耐烦了。 他猛地拉下脸来,声色俱厉地训斥道:“你问这,问那的,我即便是说了,你真的能完全听得懂吗?” “好吧,既然你如此坚持,那我就再详细解释一下。” “如果是冠状动脉粥样硬化性心脏病,这是一种由于冠状动脉内壁积累了脂肪、胆固醇等物质,导致血管狭窄甚至堵塞的疾病。” “这种情况下,我们通常会考虑采取经皮冠脉介入治疗,也就是通过导管将支架送入狭窄部位,撑开血管,恢复血流。” “或者选择冠脉旁路移植术,也就是俗称的‘搭桥’,从身体其他部位取一段血管,绕过病变部位,重新建立血液通道。” “是冠状动脉阻塞和供血不足导致的,可以配合使用富马酸比索洛尔片或琥珀酸美托洛尔缓释片等药物治疗。” “属于心律失常的情况,确实需要严格按照医生的专业指示来使用盐酸普萘洛尔片或是琥珀酸美托洛尔缓释片等药物治疗。” “当然,药物治疗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根据病情的不同,我们可能还会考虑采用物理治疗或是手术等方式进行综合治疗。” 他微微一顿,似乎在思考如何用最通俗易懂的语言来解释这些复杂的医疗手段,“物理治疗可能包括电生理治疗或是心脏康复训练等,旨在通过非药物的方式强化心脏功能,促进恢复。” “而手术治疗,则可能是针对某些严重的心律失常情况,比如安装起搏器或是进行射频消融等,直接解决心脏电信号传导的问题。” 说到这里,他瞟了一眼江昭阳。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嘲讽,“我再说下去,恐怕你一个外行也难以完全理解,我这岂不是在对牛弹琴吗?” “盲目焦虑无济于事。” 第106章 没有空位! “你在这也只是干着急,不如实际行动起来。” “你要是有本事,直接请赵院长来诊治吧。” “赵院长在心血管疾病领域那可是权威专家,这类病他一看便知,连繁琐的诊断检查都可以省了。” “这样一来,马上就可以根据赵院长的判断开展针对性的治疗。” “无论是药物治疗的调整,还是物理治疗的介入,甚至是手术的安排,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落实,这是最大程度地节省时间,也是对患者最好的负责。” “你行吗?你能吗?”他再次不屑一顾地问道。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轻蔑,仿佛在说,就凭你,能请到赵院长? 江昭阳的目光如同被寒风冻结的湖面,泛着层层绝望的涟漪。 他紧抿着唇,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这样吧,医生,您看看能不能想个办法,先让我父亲进入icu病房吧?” “那里是无细菌的干净环境,对稳定他的病情大有裨益。” 这医生看了江昭阳一眼。 “不行!”他然后断然拒绝,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icu病房的床位已经全部满了,没有空位。” 这话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击打在江昭阳的心上。 让他瞬间感觉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难以呼吸。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神中闪过一抹绝望。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试图以更加理智和合理的理由来说服医生:“我理解医院的难处,也知道icu床位紧张。” “但是,医生,请您考虑一下,如果没有床位的话,哪怕只是暂时让担架车进去,随便放在一个相对空一点的地方,哪怕不是正式的床位,也好过现在这里人来人往、嘈杂不已的环境吧?” 说罢,他又强调道:“总比这嘈杂的环境强十倍吧?” “不行就是不行,那样岂不挡了医护人员走路?”这位医生有些嗤之以鼻。 “有本事请赵院长来,一切迎刃而解。在这儿与我废什么话?” 这医生戏谑的话,让江昭阳哑口无言。 自己一个小小的水库工,无权无势,自己能送父亲进入icu的能力都没有,更别提能请得动身为心血管疾病领域权威的一院之长? 言罢,医生的鼻子轻轻一哼,眼神中满是不屑。 随后他便转身离去,留下一串冷漠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 江昭阳气得浑身颤栗,可是他无可奈何。 “势利小人!”江昭阳在心中暗骂,却明白这无济于事。 以前自己父亲在位时,是这待遇吗? 但如今,一切都变了,父亲靠边站,一旦病重,连最基本的医疗资源都变得遥不可及。 可是生气归生气,总得想办法。 这是自己挚爱的父亲,这是给予了自己生命的人啊。 江昭阳望着进入沉睡状态的江景彰心如刀绞,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 想什么办法呢? 自己大学一毕业就到了乡镇工作,与县城上层圈子几乎没有交集。 平日里更是忙于工作,无暇顾及人际交往,更别说积累起什么有用的人脉资源了。 这样的现实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与挫败。 倏地,他脑子电光石火一闪,一个熟悉而又略显模糊的身影浮现在了他的眼前——柳璜! 这位自己原来的准岳父,他身为林业局副局长,在县城中颇有人脉,且与赵平院长交情匪浅。 江昭阳清晰地记得,那是一个阴雨绵绵的春日午后,恰是周六。 柳璜突然间病倒了。 起初只是轻微的咳嗽,渐渐地,症状加剧。 他变得浑身乏力,仿佛每一寸肌肉都被抽离了力量,额头上更是冷汗涔涔,脸色苍白如纸。 见状,刚好在柳家的江昭阳与柳雯心急如焚,连忙驱车将他送往了县城这所最好的医院。 在医院的走廊里,柳璜尽管身体不适,但仍强打起精神,颤抖着手指拨通了赵平院长的私人号码。 电话那头,赵院长一听闻是柳璜的声音,他当即表示会立刻放下手头的一切工作,亲自前来问诊。 没过多久,赵院长便来了。 赵院长亲自为柳璜进行了全面的检查,经过一番细致的诊断。 赵院长确诊柳璜是患了一种较为罕见的流感,需要立即进行针对性的治疗。 随后,赵院长亲自开了一剂药方,并亲自叮嘱了用药的注意事项,还安排了医院最好的护士进行护理。 得益于及时且精准的治疗,柳璜的病情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有了明显的好转,不久之后,就痊愈了。 只是江昭阳想到自己现在与柳雯僵冷的关系,他犹豫了。 现在有必要联系她吗? 两人的关系早已降至冰点。 可是一看到仍然在沉睡状态的江景彰。 一看到父亲那张因病痛而消瘦的脸庞,他就心如刀绞。 为了父亲,哪怕是低头的事也得做! 想到这里,他迅速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寻找着那个久违的号码。 拨通电话的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每一秒都拉长了无数倍。 他的心紧张得几乎要跳出胸膛,耳边只能听到自己加速的心跳声。 电话那头,短暂的沉默之后,传来了柳雯略带惊讶且生硬的声音,那声音里藏着几分不可置信和戒备:“昭阳?” “好久不见,怎么突然联系我了?” 她的语气中既有意外,也有难以掩饰的疏离。 接着嘲讽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不是在水库边享受着你的风流快活吗?那些野花不更香吗?” “还主动要与我断绝关系?” “柳雯,你听我说,我那样做真的是为了你好,我不愿意看到你因为我而一辈子活在遗憾的阴影之下。” “我深知自己的处境,未来的路已是一片黯淡无光。” “你的父母对我冷淡,其实也是因为看出了这一点。” “他们无非是想保护自己的女儿,不想让你卷入这无望的漩涡之中。” “我又何尝不明白,与其让你跟我一起承受这份痛苦和挣扎,不如让你早点抽身,去寻找属于你自己的幸福。” 柳雯却不买账,“说得比唱的还好听。” “你原来的党政办不是有一个干事叫白薇吗?” 第107章 求助 “是的,现在她还在党政办工作。” “你其实也认识。怎么啦?”江昭阳茫然不解,柳雯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柳雯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可是有人告诉我,有一天早上,白薇从你的宿舍里出来,一脸潮红,头发蓬乱,衣衫不整,那模样……” 柳雯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玩味,“这是不是说你们有一腿?” “是不是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那可是在你得意,倍受重用之时的事。” “啊?!”江昭阳闻言,整个人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瞬间僵立当场,惊愕之情如潮水般汹涌而出,完全无法掩饰。 “这……这怎么可能?”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难道还说假?” “这种事情,我怎会拿来开玩笑?”电话那一边的柳雯的声音冰冷,透着一丝不屑与嘲讽。 她的眼神里满是冷漠,仿佛是在看一个笑话般看着江昭阳。 “你听谁说的?”江昭阳简直气歪了鼻子,心中的怒火与委屈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紧紧握住拳头,指甲几乎嵌入掌心,也浑然不觉疼痛。 然而,理智告诉他,现在并不是发脾气的时候。 为了父亲,自己必须保持冷静。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关于白薇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那只是一个误会。” “当时真实的情况是,何狄要白薇交给我过目一份要紧急上传的文件。” “白薇让已起床的我仔细看后,我签了一个同意上传的字而已。” “这只是工作程序而已,没有丝毫的私人情感掺杂其中。” “然后,她就离开了。” “哪来的她一脸潮红,头发蓬乱,衣衫不整?” “好像我与她做了苟且之事似的?” 然而柳雯却似乎并不愿意轻易相信他,“误会?哼!江昭阳,你以为用这两个字就能打发我吗?” “你以为我会像过去那样,无条件地相信你的解释吗?” “你太让我失望了,真的太失望了!” “你真是让我失望透顶!” “那你说说,这话是谁告诉你的?何狄吗?” “你相信他的话?那你还会有当上的。” “这样的你,也会让我觉得你太过容易受人摆布了。” “不是他!不过,就算这话是何狄说的,难道他就一定是在撒谎吗?你就一点问题都没有吗?”柳雯否认道。 “那还有谁知道这事?白薇自己说的?可能吗?” “这,这,这?”柳雯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有些措手不及,她有些口吃了。 她当然不会告诉这是自己的父亲所言。 她知道,父亲的话虽然可能带有主观色彩,但也不会是空穴来风。 她怀疑,是何狄在背后加油添醋,甚至可能是居心叵测地说出了这一番话,从而误导了自己的父亲,让父亲对整件事情产生了误解。 “我们自少相熟,且一直相恋,在这漫长的时光里,我除了牵了你的手,我还曾有过什么不轨的行为吗?” “为什么我与别人相处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变得那样放纵,仿佛成了只知追求肉欲满足的食色兽?” “这真的是我吗?这可能吗?” “这个?”柳雯面颊绯红,噎住了。 确实如此,江昭阳太过保守,自己曾多番撒娇暗示挑逗诱惑他,仍然不开窍。 最终只能半嗔半怒地骂江昭阳一声“榆木脑袋!” 甚至,甚至一度怀疑他…… 说到这里,江昭阳转换了话题道:“我今天找你,非为别事,而是有一件十分棘手且紧急的事情需要你的帮助。” “哦?是什么事能让你如此焦急?” 江昭阳深吸一口气,稳定了情绪,简短而直接地将父亲的病情和自己的困境告诉了柳雯。 柳雯一听,脸上瞬间浮现出焦急的神色。 她理解江昭阳此刻的无助与绝望。 毕竟,面对至亲的病痛,任何人都难以保持冷静。 “昭阳,你先别急,虽然我现在不在家里,还在单位里,晚上还要加班忙碌,但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的。” “只是,我虽然是医保局的公务员,能接触到一些医疗资源,但赵院长是专家教授,求他的人多了去了,不会买我一个小人物的账的。” “我爸应该已下班在家。” “我马上打电话给我爸,我爸和赵院长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他们之间关系一向很好,说不定他能说服赵院长,能让你父亲得到更好的治疗。” “你放心,我这就给我爸打电话,你等我消息。” “那就好!”江昭阳放下手机,但心中的焦虑并未因此减轻半分。 柳雯拨通了柳璜的电话。 柳璜听完她说的话,眉头皱了起来。 他深知,此刻江景彰在医院里所遭受的冷遇,全然是因为他已从昔日的大权在握的局长之位跌落,成为了一介无人问津的平民百姓。 医院那些曾经围着他转的人,如今都像是躲避瘟疫一般,生怕沾染上半点晦气。 更别提有人愿意给他良好的医疗待遇了。 自己如果去找赵平的话,这个县城只有那么大,万一这事传出去的话,张超森知道的话,岂不会说自己还是脚踏两只船,左右逢源? 还在期盼江景彰东山再起,咸鱼翻身? 那样的话,自己好不容易搭上的这条船,岂不是又要被无情地踢下来? 更何况,自己目前正通过何东的运作,积极谋划着去当农业局局长。 一旦成功上位,自己的地位和权力都将得到极大的提升。 岂能因女儿的一句话,因小失大? 想到这里,他对柳雯道:“别理他!他的父亲那是咎由自取,如今被免职了,无权无势,在医院里谁还会去理会他?” “我们没必要去趟这趟浑水。” “我去找赵院长,欠下的人情,谁还?” “他江景彰一介平民,无权无势,拿什么还?” “人情这东西,用一次少一次的。” 说到这里,柳璜又道:“女儿,你们两人的关系已经彻底断绝了,还念什么旧情啊?”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别再让那些回忆牵绊住你。” 第108章 谁来帮助我? “你知道吗,藕断丝连只会让你陷入无尽的烦恼和痛苦之中。” “对你未来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好处。” “他江家的事,你别去瞎掺和了!与你无关,你何必去趟这趟浑水呢?” 柳璜的话语如同一盆冰冷的冷水,无情地浇在了柳雯的心头。 让她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江景彰并不是你未来的公公,他病不病与你何干?” “爸,话不能这样说吧?” “我们两家其实也是世交啊,你与江伯一向关系不错。看着他生病受苦,我们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人家在危难之中,伸出手帮助一下,也在情理之中啊。” 柳璜摇了摇头,叹息道:“孩子,你太天真了。” “话不能这样说啊。” “虽然我们两家曾经是世交,但那是过去的事情了。” “现在的世界太复杂了,人心难测,世态炎凉。” “你还没真正体会过这个世界的冷酷和无情。” “我帮了他的话,那我就是下一个江景彰,那时候谁来帮助我?” 柳雯听了他的话,面红耳赤。 她紧紧咬着下唇,试图反驳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言辞。 半晌她才道:“爸,我刚才与江昭阳说了的,你与赵院长一向关系挺好的,其实我不说他也知道。” “上次我与江昭阳急匆匆地送你来看病,记得吗?” “那时候,你只是轻轻拨通了一个电话,没过多久,赵院长便风尘仆仆地赶来了。” “他不仅亲自为你做了详细的诊疗,还安慰我们不必太过担心。” “这关系是不是因为私交甚笃的缘故?” 柳璜叹息一声,“孩子啊,你还太年轻,少不更事啊。” 柳雯一脸纳闷。 她追问道:“难道不是吗?赵院长那么快就来了,还那么尽心尽力,不是因为您和他关系好吗?” “你还不明白,这世上的很多事情,远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赵院长给我看病,可不完全是因为我与他关系好啊,那是因为我有职务,是一个县城的实权派。” “在这个利益至上的社会里,很多时候,人际关系和地位权力是相互交织的。” “人情世故往往只是表面的润滑剂,真正的驱动力,是那些隐藏在背后的权力与利益交换。” “关系?哼,个人关系好算得了什么?” “江景彰没有关系吗?” “曾几何时,江景彰这个名字,在县城政界圈子里是何等的响亮,简直是权贵的代名词。” “书记身边红极一时的人物,一言一行都能牵动无数人的神经。” “那些渴望攀附上他关系,以求得一丝荫庇的人,简直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那时的他,风光无限。缺乏关系吗?” “现在呢?他家是不是门可罗雀?无人问津?” “否则,他到了医院怎么是这个待遇?” “为何孤零零地躺在医院走廊上,偌大的一个医院,没有一个医生认识他吗?就不能为他安排一下?” “而且他到现在连个探望的人都寥寥无几吧?不,应当说没有吧!” “这样的反差,你难道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思吗?” “你当真就没想过这背后的缘由?” 说到这里,柳璜话锋一转,“再说,我还有一个原因也不愿意出手帮助他。” “什么原因?” “爸是真的很疼爱你,这点毋庸置疑。我怕他觊觎你之心不死,只是暂时被时间和现实压制住了。” “我帮助了他的话,他又会想入非非,重温旧梦,死灰复燃啊。” “我也要为你的幸福着想啊。” “我不能让任何一丝可能威胁到你幸福生活的因素存在。” 柳雯握着电话,心情沉重得仿佛被一块无形的巨石压住。 她的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目光穿透了那层薄薄的窗帘,却并未真正落在窗外的景色上。 她的思绪早已飘远,飞回了与江昭阳共度的每一个瞬间——那些无忧无虑的笑声,还有那些只属于他们两人的小秘密。 这些如同一部部温馨而又略带伤感的电影。 在她的脑海中循环播放。 说实话,她的内心确实还对江昭阳有着很深的眷恋。 多年的感情,早已在彼此的心中生根发芽,岂是说放弃就能轻易放弃的? 那些共同度过的日子,如同璀璨星辰,镶嵌在她的记忆深处。 父亲也确实是为自己好,这一点柳雯心里非常清楚。 天底下哪有不为子女着想的父母呢? 他们总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过上更好的生活,能够少走一些弯路。 可是父亲的想法就一定对吗? 柳雯的内心深处不禁泛起了这样的疑问。 这样的想法一旦产生,便如野火燎原,迅速在她的心中蔓延开来。 但是从父亲的话来听,他是绝对不会出手帮助的了。 果然,接下来柳璜道:“孩子,应当说的我都说了,相信你能体会为父的难处。” “这个忙我是不能帮的了。” 话音未落,电话那头便传来了“嘟嘟”的忙音。 柳璜已经挂断了电话。 柳璜的话语如同一块寒冰,瞬间冻结了她的希望。 江昭阳紧盯着手机屏幕,那小小的屏幕仿佛成了他此刻世界的全部。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如同锋利的刀刃,切割着他内心的焦虑与不安。 半小时的光阴,在期待的煎熬中显得格外漫长。 他的眼神由起初的平静逐渐转为焦灼,宛如野火燎原,难以遏制。 周静坐在一旁,她的声音轻柔而细腻,却难以掩饰其中的无奈与悲凉:“儿子,可能指望不上了。” “在这个世态炎凉的社会里,人情薄如纸。” “此刻的我们,或许只能依靠自己。” “我们江家现在倒霉了,他们柳家现在恐怕是躲都来不及,更不会伸出援手了。” 江昭阳仍旧心存侥幸。 他不甘心地再次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妈,您也知道,朋友之间在困难时刻伸出援手,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其实也就是一句话而已。” “柳叔与爸也是几十年的相交了,交情非浅!” “柳叔总不至于这样绝情,这举手之劳的事,能帮,他不帮吗?” 第109章 明天转为工勤编制 “可是,”周静轻轻摇头,声音里满是岁月的沉淀与现实的考量,“柳叔虽然和你爸虽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 “但如今这世道,人心难测,利益至上。” “他又怎会轻易冒险去帮一个可能给自己带来麻烦的人呢?” “能帮不?这中间的分寸,怕是早已在他心中衡量过无数次了。” “我看他不会帮!”周静轻声叹息。 江昭阳闻言,心中一沉,却仍不愿就此放弃。 他迟疑了片刻说道:“妈,我还是想试一试,给柳雯打个电话问问吧。” “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再另寻他法,总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 “也好!”周静淡淡回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对现实的无奈,也有对儿子努力的认可。 于是,江昭阳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拨通了柳雯的号码。 电话那头,柳雯的手机铃声急促而响亮。 她不得不接电话。 “怎么样?柳叔答应找赵院长了吗?” 柳雯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面颊发烫。 她轻咬嘴唇,似乎在寻找最合适的措辞来回应这份沉甸甸的期待。“嗯……我爸接到我的电话后,立刻就拨打了赵院长的手机,但……赵院长现在并不在医院。” “若要赶回来的话,不知道得要什么时候了呢。”柳雯继续补充,她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确定。 她在暗示着情况的复杂与不可预测。 “我再催一下我爸吧,看看他那边有没有什么新的说法。” “哟,你也找找其他的渠道吧?双管齐下,或许能更快找到解决之道。” “好吧!谢谢了!”江昭阳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江昭阳一脸失望地挂掉了手机。 他相信是赵院长没在医院。 因为凭他对柳雯的了解,她是不会撒谎的。 就在这时,一抹灵光突然闪过他的脑海——或许,他可以尝试联系一下魏榕。 这是自己最后的招数了。 没法,即便孤注一掷也得去做。 他正准备拨通那个熟记于心的魏榕的号码。 他的指尖刚刚触碰到冰凉的手机屏幕。 突然间,我手上的手机发出一阵急促而尖锐的响铃声。 他心中一紧,匆忙中瞥了一眼屏幕,来电显示上赫然跳跃着“何狄”两个字。 就像是夜空中最不速之客的流星,带着不祥的预兆。 江昭阳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宛如有一盆冷水毫无征兆地从头浇下,清洌又刺骨。 江昭阳犹豫片刻后,还是无奈地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何狄的声音如同夏日午后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带着不容置疑的嚣张与凌厉。 他的声音几乎要冲破那薄薄的听筒壁垒,直抵江昭阳的耳畔,震得他耳膜生疼:“江昭阳,你今天下午到底跑哪儿去了?” “为什么不在岗位上?” 江昭阳连忙退至一个相对僻静之地,生怕那肆无忌惮的声音惊扰了沉睡中的父亲。 他尽量保持镇定,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江昭阳,我下午查岗时,见不到你的人影。” “你解释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 江昭阳一愣神,何狄这家伙会去水库去查岗? 这简直是破天荒头一遭,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让人难以置信! 他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让自己从这份突如其来的惊愕中清醒过来。 但心中的疑惑和不解如同乱麻一般,越缠越紧。 他有些懵圈。 “怎么你还不服气?” 电话那头,何狄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张狂与得意,“这一下,你是真的逃无可逃,彻底被我抓了个现行。没有说辞了吧?” “还有什么好狡辩的吗?” “你来过水库吗?”江昭阳终于忍不住,反驳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怄火,“你胡咧咧啥?” 何狄似乎早就料到了江昭阳的这一招。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奚落:“那你说,你现在在哪?” “我……”江昭阳有些语塞,一时之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反驳何狄的话。 何狄在电话那头冷笑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嘲讽:“哼,我需要亲自去吗?电话查岗不也一样?” “你水库办公室的公用电话我打了无数个,愣是没人接,你也没提前请假,这难道不就是明摆着擅离职守,将职责抛诸脑后吗?” 何狄的话语如同利刃,字字句句直刺江昭阳的心扉。 “江昭阳,你现在这副态度,不仅没有丝毫悔意,反而还表现得如此嚣张,企图用各种借口来掩饰你的失职,这简直是对工作纪律的公然挑衅!” 何狄的声音在电话线的另一端显得格外刺耳。 何狄的声音中透着一股报复性的狂笑,“旷工一天,按照规定,本该扣除你当月的奖金以示惩戒。” “但考虑到你此次行为的恶劣性质,我决定,你这一年的奖金,全部扣除,一分不留。” “然而,惩罚远不止于此。”何狄的语气变得更加冷酷,“从明天开始,你的编制将正式移入水利站,转为工勤编制。这意味着,你将失去原有的一切待遇。” 江昭阳紧握着手中的电话,脸色因愤怒而涨得通红。 江昭阳怼了一句,“你说了算?” 何狄却不恼怒,他戏谑道:“我何狄嘛,不过是个小人物,人微言轻,你自然不在乎。” “但是林书记说了也不算吗?” “我不过是个传声筒,转告的正是林书记的最终决定。至于其中的细节,恐怕就不是我能随意揣测的了。” 江昭阳刚要说什么。 何狄却突然噤声。 江昭阳心生疑惑,不由自主地侧耳倾听。 果然,电话那头的何狄正悄悄用手掌捂住了听筒,只留下一片模糊的杂音。 显然,何狄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江昭阳的听觉一向异常敏锐。 即便是最细微的声音也逃不过他的耳朵。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而急促的声音穿透了听筒里的嘈杂,那是夏蓓莉的嗓音,“公示来了!” 何狄的声音紧随其后,惊喜交加:“原来让我们等了这么久的那份传真件,就是这份公示啊!” “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啊!” “快快让我看看!” 第110章 知道了 江昭阳瞬间明白了。 原来,何狄这家伙不用办公室里的固定电话,而是选择用他的手机拨打自己的手机。 是因为何狄守在电话机旁边焦急地等候着一封至关重要的传真件。 这份传真件,对何狄而言,无疑是悬在心头的一块巨石,重若千钧。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突然他的耳朵里响起一声清脆而突兀的声响——“砰”! 江昭阳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他清晰地听到了那手机落地的瞬间,屏幕碎裂的声音。 手机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切归于寂静。 无疑,何狄的手机摔坏了! 江昭阳也是愣住了。 一份传真件竟然让何狄猝不及防,惊慌失措,以至于连手中的手机都不慎摔落,彻底报废? 这是什么东西啊? 他当然没有想到与自己有关。 他无从知晓,在电话的另一端,何狄脸上写满了丧魂失魄、如丧考妣的绝望。 同时,办公室里的夏蓓莉的脸上交织着惊愕、羞愧与复杂的情绪。 这就是这份传真件带来的连锁反应。 江昭阳没有多想。 他转而又拨起了魏榕的电话。 虽然江景彰告诫不要主动联系她,可是现在顾不得了。 电话铃声短暂而急促,很快便被接起。 一方传来女子清脆悦耳的声音,带着几分威仪和矜持,“请问你找哪位?” “我,我!”江昭阳感到自己的喉咙发紧,声音在口腔中打转,难以顺畅地发出。 他深吸一口气,力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但那股由内而外的紧张感却让他的话语依旧显得嗫嚅,“魏,魏书记,我,我姓江,名昭阳。” 电话那头的魏榕,心弦猛然一颤。 她记忆的闸门瞬间打开,那段惊心动魄的往事如潮水般涌来。 但她很快意识到,此刻她身处寓所,身边还有县妇联主任在汇报工作呢。 她深吸一口气,将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恩公”二字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她转而用一种冷静而平和的声音说道,那声音冷静如深秋的湖面,没有丝毫波澜:“嗯,你有什么事,请说,我听着呢。” 听着她不动声色,静如止水的话。 刹那间,江昭阳一种难以名状的失望如潮水般涌来。 江昭阳心中倏地一沉,她对自己完全是无动于衷,甚至未曾有过一丝情绪的波动。 这只能解释为她既未记起自己,也未能从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中辨认出他的存在。 这份来自心底的淡薄与疏离,像是一把无形的刀,狠狠地刺痛了江昭阳,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与无力。 可现在除了求她外,自己没有任何办法。 于是,江昭阳强压下心中翻涌的苦涩与失望。 他缓缓开口,将自己父亲的情况一五一十,毫无保留地和盘托出。 魏榕静静地听完,脸上依旧挂着那抹令人难以捉摸的平静,仿佛江昭阳的倾诉只是风过耳畔,未在心中留下任何痕迹。 她的眼神深邃而复杂,让人猜不透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终于,她轻轻启唇,吐出了三个字:“知道了。” 这简单的三个字,却像是千斤重担,压得江昭阳喘不过气来。 他不知道这是否意味着拒绝,还是说她正在考虑之中。 这份不确定性比直接的拒绝更让人煎熬。 魏榕言毕,轻轻地,仿佛是怕惊扰了什么似的,挂断了手中的电话。 她的眼神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缓缓转向了一旁的妇联主任,脸上挂着一丝温和却略带疲惫的笑容。“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天色已晚,你也辛苦了。” “明日我要到省城去培训,想早点休息一下。” “好,那今天就到这里,以后择日我再向您汇报。” 妇联主任起身,整理了一下手中的资料,向魏榕告辞:“魏书记,那我先走了,您早点休息吧。” “好!慢走,不送了。”魏榕微笑着回应,目送妇联主任离开自己的住处,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待妇联主任离开后,魏榕轻轻地关上了门。 魏榕迅速翻找出随身携带的通讯录,指尖滑动间,人民医院院长赵平的电话赫然在目。 她深吸一口气,拨通了号码。 电话那头,几乎是在铃声响起的瞬间,赵平的声音很快传来,“请问你是谁?有什么事?” 赵平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戒备。 显然,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人们对于未知来电总是保持着一份警惕。 魏榕声音平静道:“我是魏榕!” “魏,魏榕?”赵平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名字给愣住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狐疑和不解,这个名字好熟悉啊? 片刻的沉默后,蓦地,他的语气中夹杂了一丝难以置信的惊讶,“您,您是魏书记?” 这句话,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仿佛是在确认一个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实。 “是的,赵院长,是我。” 赵平的心脏猛地一跳,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在这个拥有百万人口的县里,县委书记无疑是站在权力金字塔顶端的人物。 县委书记的每一个决策都足以影响整个县域的发展走向。 而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医院院长,平日里与县委书记的交集几乎为零,更别提在这样的深夜接到对方的电话了。 这份突如其来的“关注”,让赵平感到既惊讶又有些许的惶恐。 魏书记怎么会给自己区区一个院长打电话? 他有些受宠若惊。 他声音带着一丝惊讶,结结巴巴道:““魏书记,您……您有什么指示吗?” “我会连夜执行的。” 魏榕没有犹豫,直接将自己的要求托盘而出:“赵院长,江景彰同志你认识吗?” “应该不陌生吧?” 赵平闻言,眉头微蹙,迅速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名字,随即点了点头,回应道:“认识,他是我们原来的教育局长,为教育事业贡献颇多。” “是的,他现在重病躺卧在icu病房外的走廊上,一张狭小的担架车上,无人问津。你马上去为他诊疗一下。” “这样对待老干部妥不妥当?你思量一下。” 赵平闻言,脸色倏地一变。 他深知icu病房外走廊的条件与病房内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第111章 你真的上了! 赵平瞬间冷汗涔涔,魏书记这批评有些严厉啊,“好!好!我马上去处理。” “魏书记,请您放心,我一定会亲自跟进江景彰同志的治疗情况,确保他能够早日康复。” “不仅如此,在救治的同时,还需要做出妥善的安排,让他能够尽快转移到更加适宜的环境中进行恢复。” “赵院长,江景彰同志是我们教育系统的领航者,他的贡献与付出,值得我们每一个人去铭记和尊重。” “现在,他需要你们医院的时候,你们怎能让他寒心?” “我工作有不到位的地方,请您原谅。”赵平揩了揩额角上的汗水,忙不迭地道。 说到这里,魏榕继而道:“还有,不要说这是我的指示,保密!你要守口如瓶,否则……” 赵平连连点头,“知道!知道!” 江昭阳陷入失望之际时。 江昭阳的手机突然开始奏响了欢快的铃声,一个接一个的电话如同夏日的蝉鸣,络绎不绝。 仿佛有什么消息不胫而走,所有来电无一不是祝贺之声。 让他有些晕头转向。 他因为处于焦虑之中,他完全没有注意他们在电话里聒噪些什么。 他心中的无名火腾地蹿涌上来,犹如被烈日炙烤的干柴,一触即发。 在这紧要关头,他需要的是宁静与思考,而不是这些突如其来的“喜讯”。 自己的父亲病得这样重,这些人究竟在祝贺我什么? 在当下显得如此不合时宜。 难道他们就不能体谅一下我的心情吗? 于是,他决定不再让这些无关紧要的电话打扰自己,索性将手机调至静音,任由那些未接来电的数字不断攀升。 他攥着手机来到医院走廊的长椅边,独自坐了下来。 他闭上眼睛,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让思绪回归到父亲的病情上,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然而,他刚想将手机放入口袋里,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屏幕上跳出了一个熟悉的名字——白薇。 江昭阳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一边的白薇,声音里满是抑制不住的兴奋,笑靥如花地对着话筒说:“主任,我没有说错吧?” “你真的上了!”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仿佛这是她一手促成的好事。 “以后,你可说话算数呀,别赖账啊!” “什么上呀?你说什么?我一头雾水!”江昭阳握着电话,脸上满是困惑与不解。 “主任,你揣着明白装糊涂啊!公示栏上已经赫然写着你的名字,你真的成为了我们镇的副镇长!” “以后你可就是我们镇的领导了,可得罩着我呀?” 白薇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好像比她自己当上了副镇长还高兴。 看来这个事情确凿无疑了。 这一刻,江昭阳愣住了。 原来,刚才那些络绎不绝的祝贺电话并非空穴来风? 难怪刚才那么多人争先恐后地打电话给自己,原来为此啊? 江昭阳此刻终于如梦初醒,心中的疑惑如同迷雾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吹散。 他回想起刚才的情形,不禁有些感慨。 刚才自己还在纳闷呢。 自己那两位在县城工作的老同学,自从他被调任到这个偏远的水库值守以来,连电话来往都断了,更别说其他。 然而,刚刚他们竟不约而同地打来了电话。 他们的言辞间充满了久违的热情与关切,仿佛旧日的情谊又重新焕发了生机。 这个小小的官职变动,甚至在同学眼中,也似乎成了衡量友谊价值的标尺。 这些人哪里是在乎自己这个人啊。 他们在乎的是自己当了副镇长。 他苦笑了一下,暗叹世态炎凉,人心不古。 他没心思与白薇多言,“白薇,你不要当势利眼,别与他们一样瞎起哄。” “我现在有事,没功夫闲扯皮。”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和烦躁。 那一边的白薇一愣神,主任还真是一阔脸就变啊?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一抹失望浮上了心头。 她讪讪道:“哦……好的,那你先忙吧。我挂了。” 说完这句话,她轻轻地按下了挂断键。 随即江昭阳电话里传来了“嘟嘟”的忙音。 像是某种无声的告别,又或是内心深处的一声叹息。 江昭阳匆匆穿过医院长廊,终于来到了父亲主治医生的办公室门前。 推开门,只见那位主治医生正斜倚在宽大的办公椅上。 手机屏幕的亮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似乎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他正在玩手机呢。 江昭阳的出现让这位医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对这不速之客的到来感到十分不悦。 “你来干什么?”医生瞟了一眼江昭阳,声音里夹杂着明显的冷淡与不耐烦。 江昭阳强忍着心中的不适。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医生,我父亲的情况您也知道,我非常担心他的身体状况。” “您看,能不能……” “要你去找赵院长为你父亲诊病。”医生打断了他的话,语气生硬,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你找我干啥?” 江昭阳一愣,没想到医生会如此直接地拒绝自己。 他言不由衷道:“可是,您不也是这方面的专家吗?” “哼,专家?”这位医生冷笑一声,终于放下了手机,正视着江昭阳,“我没有那本事,更不懂望闻问切的中医那一套。” “我的诊断依赖的是这些冰冷的机器,即便那样,也非百分百准确。” “真正的权威,是赵院长。” 江昭阳心中焦急如焚,小心翼翼地探问:“那么,现在能否先为我父亲安排一次心电图或是核磁共振?至少让我们能有个初步的了解。” 这位医生闻言,冷淡地瞥了江昭阳一眼,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语气中充满了嘲讽:“你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医院的大部分检查科室都下班了。这么晚了能做心电图或者核磁共振吗?” 江昭阳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痛而无力。 他明白,此刻的自己无论如何恳求,恐怕也难以改变这位医生的态度。 但他没有放弃,决定再试一次:“医生,我知道这很为难您,但是能不能请您想想办法。” “哪怕只是加急安排一次检查也好?” 第112章 出院? “人人都像你这样的话,那我们这些医护人员还不得日夜连轴转,身心都榨干了的话,早晚得累垮在岗位上。你于心何忍?” 他又一脸嫌弃地瞥了江昭阳一眼,“你到底有没有其他事情?” “没有的话,麻烦你移步出去,我要工作了。” 江昭阳又道:“那把我父亲换一个地方,哪怕库房也比走廊好。” “现在晚上了,走廊有些寒冷了。他老人家身体弱,我怕……” 这位医生不耐烦道:“我不是给你说了吗?icu没有床位了,换其他地方得医务部批准。我没权力。” 江昭阳的耐心在这一刻彻底被消磨殆尽。 他的情绪如火山般骤然爆发,声音因愤怒而变得尖锐:“换一个避风的地方还得医务部批准?你这是什么话?” “这简直就是荒谬至极!你们医院就是这样对待病人的吗?” 这位医生听了江昭阳的话,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怒火中烧,火冒三丈之余,整个人仿佛被点燃了一般。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物件四散,吼道:“你这是什么话?竟敢在我的地盘上与我公然叫板吗?” “你以为你是谁?” “我告诉你,你马上给我去办理你父亲的出院手续,今晚办不了,明天早上也必须给我办妥!” “我这里不欢迎你这样无理取闹的病人家属。” “哪儿好,你就让他到哪儿去看病,别在这里影响我的工作和其他病人的情绪!” 医生的话语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强硬。 江昭阳听着这位医生的话,心中的怒火也被彻底点燃。 他紧咬着牙关,双手捏紧了拳头,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的眼神犀利如刀,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医生。 那眼神中迸射出一股令人心悸的狠戾之气,仿佛要将对方生生吞噬一般。 这家伙被江昭阳这突如其来的气势所震慑,不由得有些心虚,眼神开始闪烁不定。 他站起身子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他显然没有预料到江昭阳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就在这时,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身穿白大褂、面容清秀的女医生走了进来。 江昭阳一看,这不是安语吗? “安医生,您怎么来了?”江昭阳连忙收敛起脸上的怒意,换上了一副惊讶的表情。 安语却仿佛没有看到他一样,径直走到这位医生面前,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地质问道:“李荆,这是怎么一回事?” 李荆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双手摊开,脸上挂着一抹略显僵硬的笑容,“什么怎么一回事?” “安语,你这话说得我可是一头雾水啊。我做错了什么?” 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 但眼底快速闪过的一丝不安却没能逃过安语的眼睛。 安语手指江昭阳,一脸恼火地说:“他的父亲,刚刚从生死线上被拉回来,本应是转往icu进行更为细致和专业的留观治疗。” “而你,作为icu室的主任,你怎么能让老人家躺在走廊的担架车上?无人问津?” 李荆狡辩道:“这有什么区别吗?都是治疗,用药也是一样的,能有什么大的区别?” 安语闻言,怒火更甚。 她不依不饶,“李荆,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在这里装糊涂?” “作为icu室的主任,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环境、护理、甚至是心理支持,对于患者的康复有着不可估量的影响。” “你不明白这两者的差距吗?” icu重症监护室为每一床的病人都精心配备了当今医学界顶尖的医疗设备。 这些设备包括心肺复苏仪,它能在紧急情况下迅速恢复患者的心跳;除颤仪,能在心脏骤停时给予及时且有效的电击治疗。 还有血气分析仪,能精确分析病人的血液成分,为治疗提供科学依据;心电图机,持续监测心脏活动,确保任何异常都能被及时发现。 对于无法自主呼吸的患者来说,还有呼吸机,它是维持生命的宝贵设备。 icu重症监护室里的医生和护士中的每一位,都是经过无数次的严格培训、考核与筛选,最终脱颖而出的。 他们不仅具备扎实的医学知识,更拥有过人的心理素质和无私奉献的精神。 在这里,他们提供的是24小时不间断的特级护理。 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无论是节假日还是工作日,他们都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用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精湛的技术,为患者提供全天候的精细服务。 李荆有心里有鬼,他狡辩道:“icu的费用很贵,这是众所周知的。” “其中最贵的还不是这些先进的医疗设备,而是那些药物费。” “特别是那些特效药和进口药物,它们价格不菲。” “其次是,人工护理费也是极为昂贵的部分,毕竟是由业内顶尖的专家团队亲自提供全方位的治疗与护理服务。” “我这样做,其实也是为了给他减轻一些经济上的负担。” 安语冷哼一声,“你真不认识他?你不知道人家有公费医疗保障的吗?” “即便一些进口药物贵,进不了医保,别人能出得起,他出不起吗?”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李荆被问得哑口无言。 李荆当然认识自己的那一位病人是谁。 毕竟,在今年早些时候,江景彰还是县里第一大局——教育局的局长。 他的名字在整个县域内都如雷贯耳,无人不晓。 那时,全县教育系统的教职员工,从幼儿园教师到高中教师,再到那些已经离退休的老教师们,都按照安排在县人民医院进行了全面的体检。 舍弃了其他医院。 这场规模宏大的体检活动,不仅覆盖了所有在职和退休的教职员工,还吸引了部分自费参与的家属。 因为今年江景彰与县人民医院协商好了,争取了政策,家属体检费用七折收取。 这样一来,体检的总人数迅速攀升,最终超过了一万三千多人的大关。 对于医院而言,这无疑是一笔天降横财。 如此庞大的体检人数。 意味着医院将能够获得一笔不菲的收入。 第113章 床位紧张? 经过初步估算,仅这一项体检活动,就能为医院带来超过一千万元的创收。 其经济效益之显着,简直是立竿见影。 让医院的领导层喜出望外。 因此,医院上下对这次体检活动极为重视,专门成立了接待组。 从各个科室精心挑选出了一批业务精湛、服务周到的医护人员负责接待和检查工作。 李荆被任命为接待组的组长。 同时,年轻有为、待人热情的安语也成为了接待组的一员。 对于江景彰的到来,李荆给予了前所未有的关注,高度重视。 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局长,更是因为他能给医院带来如此巨大的经济效益。 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是,他希望通过这次体检活动,能够与江景彰建立起更加紧密的联系,为自己在医院未来的发展铺平道路。 毕竟,在这个充满竞争的社会里,多一个强有力的支持者,就意味着多一份胜算和保障。 李荆对于江景彰可谓热情洋溢,殷勤备至,讨好谄媚。 他亲自安排了江景彰的体检流程,确保每一个环节都万无一失。 同时,他还特意叮嘱安语和其他医护人员,要以最好的服务态度和技术水平来迎接这位重要的客人。 从江景彰踏入医院的那一刻起,李荆便全程陪同在他身边,无微不至。 他时刻关注着江景彰的表情和反应,生怕有任何不周之处会让对方感到不适。 总之,怎样能让江景彰感到宾至如归,怎样舒服,他就怎样去做。 现在吗? 此一时,彼一时! 江景彰已靠边站,局长一职也免掉了,听说还留着问题的尾巴呢。 对于他,已是一介白丁,平民一个。 他现在已经失去了往日的权势和地位,自己还有必要像供奉菩萨一样对待他吗? 自己还有必要对他呵护备至吗? 落汤的凤凰不如鸡,既然没有权力了,想要好的待遇,那就得出钱! 可是他的儿子,一毛不拔! 自己有必要惯着他吗? 当然,这是李荆心里的想法,出不了口。 李荆转换了话题,神色略显尴尬,试图避开锋芒,“我不是这意思,安语,你可能误解我了。” 安语怎会轻易放过他,步步紧逼:“那么,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请直接告诉我,别绕弯子了。” 李荆感受到安语的压力,额头微微渗出汗珠。 他勉强保持着镇定,用更加模糊的语言搪塞:“这是因为一些客观原因,真的,不是我能轻易改变的。” “什么客观原因?”安语穷追不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透露出她的不耐烦与不满。 “因为目前icu病室里没有空余的床位了,所以暂时无法安置新的病人。” 安语闻言,鼻子轻轻一哼,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怕不是这一回事吧?” “李荆,icu病室的情况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她身为内行人,对icu病室运作的每一个环节都了如指掌,自然不会被李荆这番敷衍的说辞轻易糊弄过去。 她不吃这一套,“icu病室其实是一个流转中心,它的作用在于为从急救室转入的病重患者提供短期的密切监护与治疗。” “一旦患者的病情稳定下来,根据医院的规定和流程,他们会很快被转入普通病房,以便腾出空间给更需要紧急救治的患者。” “因为即使是医生不建议转出,病人的家属在了解到那沉重的经济负担后,也会迫不及待地主动要求将亲人转入到相对费用低廉的普通病房。” “毕竟,icu病室那起步的基础费用就是令人咋舌的五千元,这还仅仅是个开始。” 她轻轻摇头,继续说道,“更别提那些为了挽救生命而不得不使用的昂贵进口药物了。” “它们不仅价格高昂,而且因为种种原因,往往还无法纳入医保目录。” “这样一来,动辄上万元一天的费用很正常。” “这天文般数字的存在,即便icu病室有最先进的医疗设备、最专业的医疗团队,也根本就留不住病人。” “所以,icu病室的病人流动性异常之大,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固定床位可言。” “在这样的现实面前,你还觉得‘床位紧张’是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吗?” 她目光如炬,直视着李荆。 那双眼睛里充满了质疑与期待,仿佛是在等待着对方的回答,又像是在用眼神诉说着更多未言明的故事。 “所以,告诉我,真正的阻障是什么?” 安语再次追问,“是床位紧张到了无法调节的地步,还是有其他不为人知的原因?” “你这个icu重症监护室的主任,可以解释这一切吗?” 李荆被安语毫不留情地揭开了疮疤。 那一刻,他仿佛被雷击中,整个人愣在原地,眼睛瞪得滚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那张平日里巧舌如簧的嘴此刻竟哑口无言。 他心中暗自焦急,深知再这样僵持下去对自己不利。 他眼珠子一转,于是试图将话题从尴尬的境地中转移开来:“安语,你,你看现在天都这么晚了,icu的病人转入普通病区的手续还办得了吗?” 然而,安语反而冷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几分轻蔑与不屑:“哼,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安排呢?” “哼,江父是刚来的吗?来了多久了?” 李荆被她问得一时语塞,脸色由白转青,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天空,阴沉沉的,随时可能爆发。 他心中涌起一股无名之火,却又无处发泄,只能将矛头再次指向安语:“安语,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这是在帮着外人说话,胳膊向外拐啊?” “你这样做,居心何在?” “这小白脸到底是谁?他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 “值得你为了他得罪我吗?”李荆的话语中充满了嫉妒与不甘。 他无法理解,为何安语会对江昭阳这样一个年轻人如此上心,甚至不惜与自己反目成仇。 安语面红耳赤,有些羞愤与不甘。 她刚要开口反驳。 这时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纷乱的脚步声。 仿佛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即将发生。 第114章 瞬间反转 紧接着,赵平那有些火冒三丈,气急败坏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中响起,“这是谁的病人?” “为何会被人置之不顾,任由其躺在走廊的担架车上?” 李荆一听,心中顿时一惊,浑身一个激灵,这不是赵院长来了吗? 他来不及多想,飞也似地跑了出去。 然而,当他跑到现场时,却有些傻眼了。 来的不仅仅有赵院长,还有钟书记和医务部长,他们身后还跟着几个医护人员。 这场面之大,让他不禁感到一阵惊悚。 这是怎么了?为何会惊动这么多人? “赵院长,这,这是我的病人。”李荆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赵平面色铁青,怒火中烧,他的面色一阵红一阵白。 他猛地转过身来,眼神犀利如刀,冷冷地质问道:“李荆,不,李主任!你是这个病人的主治医生?” “是,是的!”李荆连忙点头回应。 “那你为什么把他置于走廊的担架车之上?” “难道你不知道晚上寒气重,病人很容易受寒受冻吗?”赵平怒道。 李荆的头脑仿佛被无形的大锤猛然击中,“嗡”地一声,炸裂开来,眼前的世界瞬间变得模糊而遥远。 完了! 这个念头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直刺他的心扉。 赵院长这是在问罪了! 赵院长的质问如同寒冰般刺骨。 他能够感受到那股冰冷的寒意正在一点点侵蚀着他的意志,让他的全身不由自主地痉挛起来。 李荆的额角渗出了豆大的汗珠,沿着脸颊缓缓滑落,最终消失在衣领之中。 他的身体在颤抖,那是一种由内而外的恐惧和紧张,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赵院长、钟书记,”李荆终于艰难地开口,声音却结结巴巴,语无伦次,“我,我,我也是没有法子呀。” “icu没,没有床位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细,到最后几乎被自己的喘息声完全淹没。 医院书记钟声悦的脸色也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他刚不久被赵平从家里叫出来,他一头雾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现在他才明白是何事了! 他冷冷地哼了一声,“你一个icu室的主任,肩负着如此重要的职责,竟然连一张紧急需要的床位都无法调剂?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赵平不再理睬李荆,他的目光转向已从圆凳上站直、满脸焦虑的周静,声音中带着一丝温和,“这位大姐,请问您是?” 已出来在一旁的江昭阳也是暗中诧异。 赵院长、钟书记这两位医院的一二号人物晚上都急忙赶来了? 这除了魏榕,还有谁能有如此大的能量,能让这两位大佬同时现身? 之前自己对魏榕的误解是多么肤浅。 看来,打的电话起了效果了。 原来,她并不是不关心,而是正以她独有的方式,全力以赴地处理着这件事情。 江昭阳暗暗自责,自己差点就冤枉了她。 误会她了! 就在这时,江昭阳终于挤到了赵院长的身边。 他急切地说道:“赵院长,这位是我妈,病人是我爸。” “我们真的已经等了好久了,希望能尽快找到一个床位。” “小江,你放心,我马上解决。”赵平和颜悦色道。 “赵院长、钟书记,”这时,李荆见缝插针道,“虽然icu没有床位了,但是我可以考虑暂时将一个病情较轻的患者转移到其他科室,腾出床位来应急。” 赵平对于他的话,只是轻轻皱了皱眉,随即不理不睬,视若未闻。 赵平倏地转身,却发现了安语也在。 他微微一愣,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柔和的笑意,“小安,你怎么也在?” “你不是急诊室的医生吗?” “是的,赵院长,我刚才正好有空,就想上来看一下这位病人,了解一下他的最新病情。” “毕竟,他是从急诊室出来的,我觉得我有责任对他的后续情况做到心中有数。” 赵平闻言,点了点头,眼神中流露出几分赞许与欣慰。“嗯,后续跟踪确实很重要。” “你能够这么负责任地对待每一个病人,我很欣慰。” “医院就需要你这样有责任心、有爱心的医生。”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安语的肯定与鼓励。 这时,江昭阳不失时机地插了一句,“为了让我爸进icu,安医生刚才还在据理力争,确保他能得到最及时、最适合的治疗。” “真是一个好医生。” 这时,李荆连忙走近担架车,满脸堆笑,几乎要躬下身来,“赵院长、钟书记,我马上亲自将江老推入icu,一定给他最好的待遇和护理。” “请两位领导放心,我们icu室一定会倾尽全力,确保江老能得到最优质的医疗服务。” 他的态度恭顺而谄媚,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透露出对江景彰的尊重与讨好。 仿佛生怕错过这一个能够展现自己诚意的机会。 然而,在这看似谄媚的笑容背后,李荆的心中却隐藏着一份难以言喻的紧张与不安。 然而,他换来的却是赵平那鄙夷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场拙劣的表演,“李荆,别表演了!”话语中满是嘲讽与不屑。 赵平的话语未落,他便与一旁的钟声悦交换了一个无声的眼神。 钟声悦的眉头微微一皱,随即迅速地点了一下头,那动作虽小,却如同一锤定音,宣告了李荆命运的转折。 赵平宣布道:“你,李荆,从现在起已被正式免除icu重症监护室主任一职,转调至门诊担任值班医生。” 这短短几句话,如同寒冬腊月中的刺骨寒风,直刺李荆的心底,让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 他几乎要在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下瘫软于地。 “啊?”李荆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难以置信与绝望。 他试图抓住最后一丝希望,哀求道:“两位领导,我知道我错了,我愿意改正!”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请给我一次机会吧,不要就这样免了我的职啊!” 他看到赵平与钟声悦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没有半点怜悯。 他马上向江昭阳乞求道:“小兄弟,我刚才言语有所冒犯,原谅我这一次,我以后一定改。” 江昭阳置之不理。 第115章 悔之不及! 对于这样的人,他的内心深处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愤怒与失望。 他实在提不起一丝同情或恻隐之心。 李荆事情做得太可恶了,让人无法原谅。 “你就是这一次吗?”赵平的声音响起,“医务部已经接到了多起对你的投诉,指控你收受病患者或其亲属的红包,更是以此作为提供医疗服务的先决条件。” “这样的行为,严重败坏了我们医院的医德医风,影响极其恶劣!” 随后,赵平转而向江昭阳求证:“这次,他有没有向你提出索要红包的要求?” “那倒没有。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他总是找借口不让我父亲进入icu病房。”江昭阳当然不会为他隐瞒。 钟声悦冷眼道:“这种行为,无疑是变相的索贿。” “一个连最基本的人道关怀都能舍弃,利用病患家属的焦急心理来达到个人目的的人,怎么配得上icu这样关键岗位上的责任与使命?” “这样的人,绝对不能继续留在icu,更不能让他继续伤害那些无助的病人和他们的家庭。” 钟声悦还有更狠的话,“李荆,调离岗位仅仅是一种组织上的处理措施,它还不是正式处分。” “我会向医院党总支提议,给予你行政记大过的处分。” “以此来警示所有心存侥幸、企图利用职务之便谋取私利的人,更要让这样的行为成为大家心中的一道红线,谁碰谁就要付出代价!以儆效尤!” 他的语气一顿,似乎在给李荆一个喘息的机会。 但紧接着,更为严厉的话语如同风暴般席卷而来:“此外,你必须将任职期间所有的非法所得,无论是现金红包、礼品还是任何形式的利益输送,全部上缴给医院纪委,这个由他们负责核实。” “如果涉嫌到犯罪的话,移交检察机关处理。” “那就不是一个记大过处分能了结的了。” 李荆的脸色此刻已是一片惨白,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滑落,滴落在瓷砖地板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他试图用颤抖的双手支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声音中带着几分绝望与不甘:“我,我……我只是刚刚接手icu主任的职位,满打满算也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 “我能收受多少现金红包、礼品或者其他东西?” “钟书记,我怎么可能构成犯罪呢?” 钟声悦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没有丝毫的同情:“李荆,你似乎还没有明白?” “你涉案金额的大小,是否足以构成犯罪,这些都不是由我说了算,也不是你说了算的。” “纪委有着严格的审查流程和法律依据,他们会根据调查结果给出公正的结论。” “你的每一笔收入,每一次收受红包行为,都将被仔细审查,没有任何漏洞可以逃脱。” “最终,纪委自然会有他们的结论。” 钟声悦淡淡地回答,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般砸在李荆的心上。 这话音未落,李荆的身体便像失去了所有支撑的稻草人,无力地瘫软在了地板上。 他的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这一句话无情地抽离。 他望着钟声悦,眼中满是惊恐与绝望。 即便是抛开其他所有的后果不谈。 不说别的,单就行政记大过处分而言,它就是个人档案里抹不去的污点。 而且在经济上损失也是巨大的,辛辛苦苦白干活了,包括绩效资金,有十多万元损失啊。 一想到接下来的一两年里,自己都要为这次的错误买单,李荆心中一阵刺痛。 这违规的成本,实在不是一般的大。 没有想到自己惹了一个惹不起的人。 他无法理解,眼前这个人究竟有着怎样的背景,竟然能够惊动院长和书记两大巨头? 让他们不顾一切地匆匆赶来。 早知如此,自己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如此怠慢啊。 回想起自己之前的种种怠慢与轻视,李荆此刻只觉得万分懊悔,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 悔之不及也晚了。 钟声悦冷冷道:“马上将李荆架出去,别影响赵院长工作。” “是!”医务部长迅速响应,声音中带着一丝敬畏与服从。 他轻轻一挥手,动作既干脆又利落。 走廊的尽头,两位身着制服的保安正值夜班。 他们看到了医务部长的手势命令,立刻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过来。 “将他架出去吧。” “是!”两位保安毫不犹豫地执行命令。 他们弯下腰,将已经瘫软如泥、毫无反抗之力的李荆从地上艰难地拉了起来。 一人紧紧架住他的一只胳膊,另一人则稳稳地托住他的腰部,两人配合默契,将李荆半拖半拽地带离了现场。 赵平的目光从被带走的李荆身上收回,转而落在了安语身上,那眼神深邃而充满信任。 “小安医生,”他缓缓开口,声音温和,“从现在起,这个icu重症监护室就由你代理主任。” 安语闻言,一脸愕然,仿佛被突然袭来的风暴卷入了漩涡中心。 “我……赵院长,我……我不行的。”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但那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明显的颤抖和几分难以掩饰的惶恐与不安。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 从未想过自己会被推到如此重要的位置上。 然而,赵平只是微微一笑,“安语,我相信你。你是经验丰富的副主任医生,你的潜力和能力,远比你自己想象的要强大得多。” “没有什么行不行的。” “如果说业务能力不行的话,可以学,慢慢来,时间是最好的老师。” “时间,它也是最公正的老师,它会见证你的成长,也会赋予你超越自我的力量。” “再者,你作为icu重症监护室的领导,你的角色更多的是一个指引者和激励者,是一种宏观的管理,而非事事都要亲力亲为的执行者。” “你作为领导,无需事必躬亲。” “这里,关键的问题的是,我们必须选拔出一个认真负责,品行端正的人来当领导。” “否则,让李荆之流的人来当主任,那就是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会败坏我们医院的形象的。” 第116章 特护病房 安语的嘴角微微蠕动。 她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千言万语堵在胸口,难以言表。 最终,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那我……试一试吧。” “虽然我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不足,但我会努力去学习,去提升自己。” 钟声悦补充道:“不是试试,安语,我们是要你当好这个领导。icu室需要你,患者也需要你。” “你是一个有责任心、有担当的人,我们相信你能行。” “是!”安语挺直了腰板,心中的责任感油然而生,“既然两位领导如此器重我,将我置于如此重要的位置,我自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嗯!干得好的话,”赵平满意地点点头,“一年后,如果你的表现出色,我们一定会给你转正。” 赵平微微弯下腰,目光柔和地掠过担架车上江景彰那张安静沉睡、仿佛与世隔绝的脸庞。 赵平轻声吩咐道:“送老江同志去病房吧。” “是!”安语迅速应答道。 随即,两名医护人员迅速靠拢,加上江昭阳的协助,众人合力推动担架车,准备将江景彰送入icu重症监护室。 然而,赵平突然抬手示意,“且慢!” 安语闻言,眉头不由自主地轻轻蹙起,脸上写满了不解与狐疑。 她望向赵平,不解地问道:“赵院长,您不是说送病房吗?” “为什么突然……” 赵平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他解释道:“我指的是那个‘彼病房’,并非此处的‘此病房’。” “icu虽然设备完善,但对于老江同志来说,或许并不是最佳选择。” 安语闻言,脸上的困惑更甚。 她追问道:“您是指哪里?” 赵平缓缓吐露心里的想法:“我的意思是,将担架车直接推入特护病房。” “那里不仅环境优雅,而且配备了最先进的医疗设备,更重要的是,它能给予老江同志最贴心的照顾和最大的尊重。” 此言一出,安语恍然大悟,心中豁然开朗。 原来,赵院长口中所提及的那个特护病房,竟是医院里俗称的“高干病房”。 这间特护病房,拥有全医院最为顶尖的设备与设施,从医疗器械到生活配置,一应俱全。 更重要的是,这病房是专为县里那些身居正处职的干部量身定制的。 在全县范围内,能够享有这一殊荣的,不过就是四大家——县委、县政府、县人大、县政协的正职领导。 这人数本就有限,再加上那些已经退休下来的正处实职领导,总数也不会超过二十余人。 然而,现实情况却是,这些退休的老领导们,大多选择了回乡养老或是前往大城市与子女团聚。 真正还留在县城生活的,更是寥寥无几。 因此这病房空置率相当高。 一年之中,鲜少有人入住。 安语立刻调整方向。 在她的有序指挥下,担架车被缓缓推进了那宽敞明亮、设施完备的特护病房。 这间特护病房,不仅仅是病房,还带一个不小的会客室。 两者被一层晶莹剔透的水晶玻璃巧妙地分隔开来。 既保证了病房内的静谧,又让外界的情感与温暖能够无碍地传递进去。 里间是病房,医疗设备一应俱全。 无论是精密的监测仪器,还是先进的救治设备,应有尽有。 而病房之外,是会客室,一个精心打造的心灵栖息地。 这里,没有了病房内的紧张与压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宁与祥和。 一套柔软的沙发,搭配着一张精致的茶几。 上面摆放着几本关于健康与心理的书籍,以及一束散发着淡淡香气的鲜花。 整个空间宛如家的客厅一般,让人在不经意间忘却了自己正身处医院之中。 角落里,一台饮水机静静地站在那里,随时为需要的人们提供着清洁甘甜的饮用水。 而窗台上,几盆绿色植物盆景更是为这个空间增添了几分生机与活力。 它们或翠绿欲滴,或花朵绚烂。 不仅美化了环境,更带来了大自然的清新与生机,让人感到一丝宁静与慰藉。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间为领导干部特设的病房内,除了先进的医疗设备与温馨舒适的装饰外,还配备了一张高品质的席梦思床。 这张床特意选用了柔软而富有弹性的材质,其上铺着洁白的床单与柔软的羽绒被。 这显然是经过精心挑选,专为陪护的亲属准备,以便他们在长时间的陪护过程中能够得到充分的休息与放松。 床的一侧还摆放着一张小巧的床头柜。 上面放置着一盏可调节亮度的台灯和一本装帧精美的书籍。 预示着即便是在这样紧张的环境中,也能找到一丝宁静与慰藉。 墙壁上,一台嵌入式大屏幕彩色电视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尺寸恰到好处。 电视被巧妙地安装在了便于观看的位置。 无论是想要了解国内外最新动态的新闻、沉浸在精彩纷呈的电影世界,还是享受轻松愉快的娱乐节目,都能在这里一一实现,都不会错过。 它确保陪护的亲属与病患者,在治疗的间隙也能享受到精神上的愉悦与放松。 总之,一个领导干部入住这儿,既可以治病,也能轻松会客,处理紧要公务,保持工作的连续性。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身体状况允许。 这得要医生与护士根据他的具体病情,做出合理安排。 进来的几个医护人员推着载有江景彰的担架车,缓缓穿过了那层透明的玻璃门,来到了病房的里间。 在众人的合力下,江景彰被轻轻地从担架车上抬了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放置在那张舒适的病床上。 一会儿,江景彰醒了过来。 江景彰在朦胧中缓缓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周遭的一切如同晨雾中的景致,渐渐变得清晰而真实。 他惊讶地转动着眼球,扫视着这间洁白的病房。 他的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记忆的碎片开始在脑海中拼凑。 这地方,他来过。 去年苏朝翰住院时,就在这里。 江景彰来探望过他。 第117章 忍俊不禁 “我怎么会在这里?”江景彰的目光落在了站在床边的周静与江昭阳身上,眼中满是疑惑和不解,“你们也来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几分刚苏醒的虚弱。 周静含笑带泪,她轻声细语地说道:“你哟,真是死里逃生!差一点儿就去见阎王了。” 江景彰闻言,记忆开始如潮水般涌回,记忆逐渐复苏,“我是被抢救过来了?” 这时,赵平也凑近了过来。 他俯身贴近江景彰,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眼中满是关切:“老江,还记得我吗?” 江景彰点点头,“赵院长,虽然打交道少,但我对你可是印象深刻。” “毕竟我今年还在贵院做了全面的体检,服务周到,让人难以忘怀。” “嗯,你现在感觉如何?”赵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江景彰开了个玩笑。 他戏言道:“我呀,刚才这阵子感觉就像是到地府游历了一圈回来似的,体验了一把生死边缘的奇妙之旅。” 赵平一听这话,眼睛里立刻闪烁起了好奇的光芒,“是吗?这么有趣?” “快给我们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着,他还招呼了一旁的医护人员,示意他们也都围过来听听这难得的“奇遇”。 江景彰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来,““你们知道吗?我一踏进那传说中的鬼门关,就迫不及待地吵吵嚷嚷起来,直接冲着阎王殿就去了。” “爸,找阎王做什么?”江昭阳一脸懵懂。 “你问得好,我明明阳寿未尽,生活得正滋润呢。” “结果阎王他却让黑白无常硬生生地把我拽了进来,你说气不气人?” “所以啊,我一想,这哪成啊?” “我得好好闹一闹这阎王殿,让那阎王老儿也不得安生,也得尝尝被打扰的滋味。” “我这一闹,阎王哪受得了呀?” 江景彰继续说道,“我对阎王说,如果我走不了,就要夺取阴间的王位,取而代之。” “阎王这一位子也要轮流坐庄!” 江景彰笑道:“这话一出,整个阴间顿时炸了锅。” “阎王那张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竟也露出了罕见的慌乱之色,筋骨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抽离,整个人瘫软在宝座之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的眼中满是惊恐,生怕我真的在阴间掀起一场革命,将他从高高在上的王位上拽下来。” “阎王自然是怕极了,他害怕王位不保。” “他恨不得我马上走,求之不得让我滚蛋。” “‘立刻、马上、快快地让他还阳!’阎王终于回过神来,一声令下,犹如惊雷炸响在整个阴间大殿。” “几个大殿侍立的鬼卒闻言,不敢有丝毫怠慢,瞬间化作一道黑影,如狼似虎般一拥而上,将我还未反应过来的身体叉了起来,几乎是扔出了阴间的大门。” 江景彰比画着,“这不,我又还阳回到了人间,回到了这间房。仿佛做了一场离奇的梦。” 这一番绘声绘色诙谐的话,让所有人忍俊不禁,乐不可支。 赵平再次俯下身子,声音温和如春风拂面:“老江,让我为你仔细检查一下。” 在一旁的安语见状,立刻上前协助。 她动作轻柔地递过听诊器。 赵平接过,小心翼翼地将其贴在江景彰的胸膛上。 那一刻,听诊器的金属部分与江景彰体内传来的心跳温热交织在一起。 赵平的神情异常专注,他细心地捕捉着每一个心跳的节奏与力度,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异常。 听诊结束后,赵平并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又拿起手电筒,轻轻掰开了江景彰的嘴唇,仔细查看他的舌苔。 那专注的眼神,仿佛是在阅读一本关于人体健康的无字天书。 然后赵平又按了一按江景彰的脉搏,感受着脉动的声音。 检查完毕,赵平缓缓起身,步入客厅,在柔软的沙发上坐下,姿态中透露出一种从容不迫的医者风范。 江昭阳见状,立刻起身,轻步走到饮水机旁,用一次性纸杯接了一杯温开水,轻轻放置在茶几上。 “赵院长,请您先用水润润喉吧。”江昭阳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歉意,“不好意思,这里条件有限,只有白开水,没有准备茶叶,只能委屈您将就一下了。” 赵平接过江昭阳递来的水杯,轻轻一笑,“小江啊,你可能还不知道我这个**惯,我向来是不习惯饮用茶的,白开水才是我的日常伴侣呢。” 他轻轻晃了晃手中的水杯,仿佛在欣赏那份清澈与纯净。 “你给我茶,我还不会接呢。” “我这是歪打正着呀?”江昭阳也是一笑。 江昭阳也顺势坐了下来。 他担心道:“赵院长,我父亲的情况……您刚才的检查,结果如何?” 赵平轻轻放下水杯,目光变得凝重而专业:“小江,我刚刚对你父亲进行了全面而细致的检查。” “根据目前的检查结果来看,他的症状并不符合冠状动脉粥样硬化性心脏病的典型表现。”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相反,他的心跳节律有些异常,更像是心律失常所引起的。” 江昭阳闻言,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这么说,我爸的情况并不像之前担心的那么严重?” “他不需要进行经皮冠脉介入治疗,也不必考虑冠脉旁路移植术这种大型手术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释然。 “是的,这些都不需要了。”赵平点了点头。 但紧接着,赵平话锋一转,又让江昭阳的心情重新悬了起来。 “但是他的心律失常还是有些严重。”赵平神色凝重,皱眉道。 江昭阳眼神闪过一丝惊慌。 “难道……还需要进行大手术?要安装心脏起搏器吗?”江昭阳的声音颤抖着,结结巴巴地问道。 “如果是别的医生诊断的话,那肯定得动手术,但是效果不一定好。” “毕竟,手术总是伴随着风险,尤其是心脏手术,更是容不得半点差池。有的人一生就这样交代在手术台上。” “我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 “心脏起搏器使用寿命较短,一般是8年左右,到时又要重新动手术来安装。” “即便是安装了心脏起搏器仍然有发生心律失常的危险,还是有发生猝死的风险。” “这方面的例子并不鲜见。” 第118章 难言之隐 说到这里,赵平停顿了一下。 然后,他继续说道:“不过,我还有一种更为温和的保守治疗方案。” “我可以使用心脏类缓释片等药物治疗。” “这种药物能够逐步调整心脏节律,改善心律失常的症状,虽然过程可能会慢一些,但胜在安全。” “小江,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我还可以用中药为你爸爸进行治疗。” “我保证,这能有效控制他的病情,不让它进一步恶化。” “但是,小江,我必须坦诚地告诉你,这只是保守疗法。” “它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无法彻底治愈你爸爸的病。” 说到这里,他安慰道:“小江,这样的病人我接诊过,心里很清楚,你不要担心。” “你知道吗,心态对于病情的影响是巨大的。” “只要你爸爸能一直保持像刚才那样诙谐幽默,心胸开阔,那他的身体状况就一定会慢慢好转,病情也不会轻易复发的。” “刚才所有的人都被你爸逗笑了呢,我感到自己似乎都年轻了。” “俗话说得好,‘笑一笑,十年少’。我治疗过的病人中,有的就是因为心态好,病情得到了很好的控制,有的甚至长达十多年都没有复发过。” “真是这样?” “如果我说的不对,那以后我这个院长就不当了。” 赵平向安语招了一下手,安语马上从里间出来,“赵院长,您找我?” “是的,你马上带病人去做一下核磁共振检查。” 安语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时间有些晚了。 赵平道:“马上开启便捷绿色通道。” “是!” 赵平又对还在里间钟声悦道:“书记,你辛苦了,回去休息吧。这儿有我呢。” “好的,赵院长。那就辛苦你了,我在这儿也帮不上忙,我去休息了。” 钟声悦走了。 赵平又将注意力转向了站在一旁的江昭阳。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谦逊:“小江,我刚才只是凭借多年的临床经验进行了初步诊断。” “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们还是需要用先进的设备再进行一次详细的检查。” “这样两两对照,我心里才能更有底。” “好!谢谢赵院长!” 江景彰又被众人轻手轻脚地抬了下来,担架车稳稳地向着核磁共振检查室的方向驶去。 江昭阳心里明镜似的,明白这是赵院长的一份特殊关照,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周静也随着出去了,江昭阳也想跟着出去。 “小江啊,你就别跟着他们去了,外面人手已经够了。” “咱们留下来,聊聊,怎么样?”赵院长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温和,让江昭阳不好拒绝。 众人都出去后,室内安静下来。 “小江啊,你与……嗯,那个……”赵平院长突然话锋一转,却又似乎难以启齿。 他的眼神闪烁不定,似乎在衡量着什么。 赵平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魏榕的嘱咐如同一道紧箍咒,让他不得不守口如瓶。 “算了,不说这些了。”赵平院长轻轻叹了口气,转而低头从怀中取出一张药方,笔走龙蛇地写下了一剂中药方子。 “小江,这是我为你爸开的一剂调理方子,你照着去抓药,好好调养一下。” “谢谢!”江昭阳小心翼翼地折叠好,放入口袋中。 赵平似乎有难言之隐。 “赵院长,您有什么心事?”江昭阳见状,不禁问道。 赵平闻言,抬头望向江昭阳,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即又迅速低下头去。 他沉默半晌后,才缓缓开口道:“小江,确实如你所言,我心中有些难以启齿的事情。” “赵院长,如果您愿意倾诉,我愿意倾听。或许,我能为您分担一二。” “能不能给我说说?” 赵平摇了摇头,脸上的愁云更甚,“这个……说了又能怎样呢?” “你恐怕也解决不了,还是让我一个人难受吧。” “说了的话,岂不就变成了两个人都难受?” “这又不像是快乐,二人分享就变成了二份快乐。” “赵院长,您这话可就说错了。”江昭阳反驳道,“说了的话,未必就会变成两个人都难受。” “有时候,倾诉本身就是一种释放,一种解脱。” “而且,就算我不能直接解决问题,至少也能陪您一起面对,让您知道您并不孤单。” 江昭阳想的是,赵院长这样全心全意为自己父亲治病,实属难得。 自己能帮他为什么不帮? 这份恩情,自己定当涌泉相报。 “赵院长,”江昭阳诚恳地说,“您为我父诊治,不遗余力,这份情我铭记于心。” “如今您也遇到了难题,我怎能置身事外,我岂能袖手旁观?坐视不理?” “请允许我将您的困扰视为我自己的事情,一同去面对,去解决。” 赵平拗不过江昭阳,才长叹一声,“也罢,我就说吧!” “你能帮忙就帮吧,不帮,也没有什么的。” “说吧?”江昭阳迫不及待地回应。 “好,我有一个外甥,在一个乡下的派出所工作。” “通过公开考试,本来这次调往县城人员的名单里有他,是板上钉钉的事。” “可不知为何,在最后关头,他的名字竟被人悄无声息地顶替了。” “这对于孩子他来说,无疑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据说,顶替者背后有一定的势力支持,使得原本公平公正的选拔变得复杂起来。” 赵平缓缓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与愤怒。“楚平这孩子,虽然性格耿直,但从不与人结怨。” “这次的事,对他来说太不公平了。” “我姐姐可是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好不容易逮着的机会,就这样失去了。” “她又没有什么强大的背景可以依靠。” “现在,整天都是那副神情黯然的样子,茶不思饭不想。” “我看着心里真不是滋味。” “我试着去安慰她,可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任何语言在她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江昭阳顿时明白了。 赵平这番话的背后,其实是在向他发出一个无声的求助信号。 赵平这是在间接请求自己通过魏榕的帮助。 解决这个棘手的难题。 第119章 没有大碍了 只是没有言明而已。 这个忙自己得帮! 在这个人情味浓厚的社会里,互相帮助、投桃报李是维系人际关系的重要纽带。 但是,江昭阳也清楚,想要通过魏榕的帮助解决问题,首先,他必须有机会接触到魏榕,而这需要恰当的时机和场合。 还不能操之过急! “赵院长,”江昭阳安慰道,“请您放心,我会尽力而为。” “我会寻找合适的时机和途径。” 赵平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泪光。 那是感激与希望交织的光芒。 他的声音略带哽咽地说:“谢谢你,小江,真的非常感谢你。” “有你这样的朋友,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他知道,江昭阳并非池中之物,定能在关键时刻助他一臂之力。 “赵院长,能否告知您外甥的姓名及目前的工作单位呢?”江昭阳礼貌地询问。 赵平回答道:“他叫齐楚平!这次调县城搁浅后,又被人调到了琉璃镇派出所工作。” “这孩子一直怀揣着更大的梦想,这样的安排,对他来说,无疑感到沮丧。” “齐楚平?这个名字有些意思。” 江昭阳心里倏地一惊,调到琉璃镇来了,这不巧了,自己不正在琉璃镇吗? “真是巧了,赵院长。”江昭阳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惊喜,“我目前也正在琉璃镇工作。” “这样一来,您外甥的事情,就更方便我多加留意了。” “您放心,他的事,我一定放在心上。” “是吗?那太好了,在他调回县城之前,小江,你要好好关心他一下呀。” “嗯,一定。” 赵平暗忖,小江是江景彰的儿子,他们父子在县委书记的心目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人人都会给他们三分面子的。 自己外甥在小江的关照下,日后的道路定会顺畅许多。 小江年少有为,又有着如此强大的背景,日后肯定前途无量,以后调到县城去那是板上钉钉的事。 到时候,自己外甥齐楚平只要紧跟江昭阳的步伐,还怕没有出头之日? 他吃肉,齐楚平怎么着也能喝口汤嘛。 以后就让自己外甥紧跟他! “好,小江!我的外甥以后就跟定你了!” 他毫不犹豫地写了一个电话号码,轻轻地递给了江昭阳,那语气中充满了信任与期待。“这是他的手机号码,也许你以后用得着。” “好!”江昭阳一看,他迅速而准确地将齐楚平的手机号码输入了自己的手机通讯录。 正当两人交谈甚欢之际,一阵轻微的担架车声打破了宁静。 “来了!”赵平立刻打住了话题。 几个医护人员动作轻盈而迅速将江景彰放到了里间的病床上。 “情况如何?” 安语迅速从文件夹中抽出了一张x光片,双手恭敬地递给了赵平。“赵院长,您亲自看一看吧?” “好!” 赵平接过片子,端详着,那双阅尽千帆的眼睛,此刻正全神贯注地在光影交错间穿梭,寻找着那隐藏在黑白灰阶之后的答案。 他的眼神时而凝重,时而闪烁,仿佛在解读着生命的密码。 他调动着自己多年积累的知识与经验,对这片子进行着最细致入微的分析。 片刻之后,他放下片子,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果然不出所料,与我刚才通过望闻问切所得的诊断没有差别,两者相互印证,更加坚定了我的判断。” 他转身对江昭阳道:“把你的药方单子给我一下。” “好!请问还需要添加其他中药材吗?”江昭阳小心翼翼地从贴身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张微微褶皱的纸条,那纸条上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各种药材的名称与分量。 他双手恭敬地递给了面前的赵平。 “不是!我是担心你独自前往药铺抓药时,万一遇到药材不全的情况,你或者药铺的人对药材替代品的辨识可能不够精准,这会影响到药效。” “为了确保药方的完整性和疗效,我还是亲自去中药店铺一一挑选,这样我才放心。” “那,真是太麻烦您了,赵院长。”江昭阳感激不尽。 在这个快节奏的社会里,能遇到如此尽心尽责的医生,实属难得。 “别这样说,为病人服务是医生的职责。” 说到这里,赵平瞥了一下房内,“今晚你们一家三口就在此歇息吧,好在有床,又有空调。冷不着,也冻不着。” “好!” 赵平对这几个医护人员道:“都回去吧。” 安语及几个人都退了出去。 赵平也告辞了。 不过,他留下了手机号码,以便江昭阳有事时联系。 这一下病房内安静了。 这时,一位身着洁白制服、面带微笑的护士轻盈地推门而入。 她的手里托着一盘色彩斑斓的水果。 红的是苹果,黄的是香蕉,绿的是奇异果。 每一颗都晶莹剔透,散发着诱人的光泽,为这单调的病房带来了一抹亮色。 周静见状,温柔地接过果盘,眼神中充满了感激。 她以一抹浅笑和一句轻柔的“谢谢”打发走了护士。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沙发旁坐下,拿起一只红彤彤的苹果,开始仔细地为江景彰削皮。 刀尖在苹果皮上轻盈地跳跃,很快就削出了一条长长的、不间断的果皮,宛如一条红色的丝带。 然而,正当周静准备将削好的苹果递给江景彰时,他却突然挣扎着要坐起来。 周静连忙将手中的苹果和水果刀放在茶几上, 她快步走到床边,轻声劝阻道:“老头子,看到苹果你就迫不及待了,自己能坐起来?不要我们扶你吗?” 江景彰却只是摆了一下手,“我这病呀,虽然来得凶猛,但一旦黄金五分抢救过来了,就没有大碍了。” “爸,您原来好像没有听说有这病啊?” “怎么突然就这么严重了?”江昭阳也立马来到了病床边。 江景彰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无奈和自嘲。“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啊,孩子。” “其实这病我以前也有过,只是那时候症状比较轻,没有这么猝不及防。” “原来发作时,吃几片药就能缓解,我也就没太当回事。” “没想到这次……唉。” 第120章 谆谆教诲 “没有想到,这次呀,直接昏迷过去了。” 周静来到茶几旁,拿起削好的苹果递到他手中。 她轻声责备中带着几分心疼:“你呀,这次究竟是受了什么坏消息的刺激呀?” “我刚一到家门口,手里还握着钥匙正对着门锁呢。” “就突然听到你‘砰’地一声倒在地上的声音,吓得我心都差点儿跳出来了,真是的!” 江景彰接过苹果,却没有立刻去吃,而是用它轻轻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难道说,在你的心目中,我就那么脆弱,我就一定是因为听到坏消息才会承受不住,以至于昏厥过去吗?”他反问道,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 “记得那天,市纪委的工作人员突然出现在我的办公室,那一刻,对我来说,是不是坏消息?” “简直就是晴空霹雳,可是我心肌梗塞发作了吗?” 周静闻言一愣。 她眨了眨眼,带着几分好奇与疑惑问道:“那么,你是说,你并不是因为听到了什么坏消息才昏厥的?” “而是……难道你是听到了什么好消息,激动得昏厥过去了?” 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与不解。 显然,这个猜测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范围。 “爸,那究竟是因为什么好消息呢?” 江景彰笑笑,“还不是因为你!” “我?”江昭阳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仿佛被雷击中了一般,整个人愣在原地,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心中暗自思量,自己最近似乎并没有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是在仕途上稍微有了那么一点点进步,难道这就能让一向沉稳的父亲如此激动? “你推荐上了,我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你成功了!” “一时之间,我心脏悸动过度,这才导致昏厥呀。” 听到这里,江昭阳的眼眶也湿润了。 他从未想过,自己的一点小进步,竟然能让父亲如此激动? 他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愧疚和感动。 江昭阳声音哽咽地说:“爸,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万一您有个三长两短,我这一辈子岂不都背负着沉重的心理包袱?” “我……我岂不要负疚一生?”他继续道,眼眶已经泛红,随时都会落下泪来。 江景彰轻轻拍了拍儿子的手背,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傻孩子,这样的话,我走了,你如何知道原因?” 说到这里,江景彰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凝重起来。“其实,我也并不完全是因为你已经有了光明的前途,有了足以让我骄傲和安心的未来。” 他缓缓说道,“而是我看出了魏榕此女绝非池中之物,她绝非等闲之辈。” “她能够敏锐地悟出你是她的救命恩人,并且不动声色地提拔你,这种深沉的心机,实在是不简单啊。” “她的政治智慧,以及将来必然会展现出来的手腕和魄力,都预示着她会成为张超森一个极为强劲的对手。”江景彰的话语中充满了对未来的预见和期待。 “而到了那个时候,”江景彰目光变得深邃而悠远,“苏朝翰与我,或许就能长长地出一口积压在心中的郁闷之气了。” “而且我的问题也应当会沉冤昭雪了,不,用词不妥,应该是很快就会有结论了,尾巴不会留了。” 江昭阳闻言,喉咙滚动,似有千言万语哽在喉间。 他嚅嗫半晌,欲言又止,“爸,爸……” 江景彰沉稳一笑,那笑容里藏着无尽的释然。“孩子,我知道你的意思。” “其实啊,自从当上了这个教育局长,我每日都如履薄冰,夜不能寐,可谓是压力山大。” “每日在繁忙中踽踽独行,心力交瘁。” “老师的职称评定、提拔晋级,乃至偏远教师的进城机会,这些看似简单的政策背后,实则每一项都牵动着无数教师的切身利益,是他们职业生涯中的重要节点。” “而正是这些环节,往往也成为了腐败最易滋生的温床。” “我不得不竭尽全力去做,还唯恐不公,有几次隐隐心梗作痛啊。” “我确实受不了这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高强度工作状态,以及与之相伴的种种人际纷扰。” “我的内心早已萌生了退意,渴望能够找到一片属于自己的宁静与闲适之地,远离尘嚣,回归本真。” “只是苏朝翰书记在任时,他极力挽留,甚至有意重用我。” “苏书记一调离,我深知自己的时代已经过去。” “于是,我写下了退居二线的申请,准备在适当的时候交给上级,给自己一个交代。” “未曾料到,张超森等人早已急不可耐,视我的位子为囊中之物,竟借此机会对我下手,拿我开刀。” “这些人的行为简直是利欲熏心,何其急功近利!” “他们忘记了初心,只知道一味地追求个人的私利与权势。” “如今,一位心机深沉、智慧超群的新书记踏入了这片土地,张超森一伙人怕是要撞上铁板了,再不能肆意妄为。” “看来,我们的这个县有希望了!” “至于我个人的荣辱进退,实在是微不足道。” “等我的事情水落石出,我也会选择激流勇退,毕竟,这身体也是吃不消了。” 说到这里,他的话语却忽然一转,“孩子,你现在已经踏上了仕途之路。” “你仕途命运的齿轮已开始运转!” “如果你想在这条路上更进一步,或者心中还有那份不灭的理想与抱负,那么,‘躺平’二字,就永远不可能出现在你的字典里!” “你要明白,只有不断前行,勇于担当,才能在这条道路上留下属于自己的足迹,书写自己的辉煌!” “除了要牢记初心,为民服务这一根本宗旨外,在工作中还要学会处事果断。”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我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本来这个苦头我是不必吃的。” “但因为一时的优柔寡断,让人抢先一步,还利用一些莫须有的证据,诬陷我受贿。” “我因此白白去了一趟市纪委,被无辜卷入了一场风波,享受了一番名为‘调查’实为软禁的滋味。” 第121章 来电骤涨十倍!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懊悔与无奈,“这个教训,你一定要铭记在心!” “有时候,一时的犹豫可能会让你陷入无法自证清白的境地。” “还有,”江暗彰话锋一转,目光变得深邃,“在这个世界上,哪怕你是千里马,也需要有伯乐来赏识你。” “才华与努力固然重要,但一个懂得欣赏你、提拔你的领导更是难得。” “魏书记就是你的伯乐。” “她不仅看到了你的潜力,更愿意给你机会去证明自己。” “你要做的,就是全力以赴,辅佐好她,让她看到你的价值。” “随着她地位的提升,她也会一路提携你,让你的职业生涯更加顺畅。” “爸!您的教诲,我谨记在心。” 江景彰倏地想起了什么,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眉头不经意地轻轻皱起,“有一件事,我有些琢磨不透,挺纳闷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现在,这事儿在我心里绕来绕去,就像一团乱麻,有些解不开。” “爸,您指的是哪方面?”江昭阳被父亲这突如其来的跳跃式思维弄得有些应接不暇。 “按理来说,你提拔的消息一旦公示,在单位里那肯定是不胫而走的,就像春风吹过田野,万物皆知。” “同事们应该会纷纷来电祝贺,可奇怪的是……” 江景彰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奇怪什么?”江昭阳追问。 “奇怪的是,我竟然没有听到你的电话铃声响起过一次,就连短信、微信的消息提示音也是静悄悄的。” “这正常吗?” 江景彰眉头紧锁,一脸困惑,仿佛是在问儿子,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的手机坏了?还是没有人关注这事?”江景彰一脸懵圈。 “至于是不是没有人关注这事……我觉得不太可能。” “毕竟这次提拔对你来说是个不小的进步,应该会有不少人注意到。” “爸,您别多想了,我的手机设置被我调成了静音模式。”江昭阳见状,连忙从略显凌乱的西装口袋中摸索出手机,想要消除父亲的疑虑。 手机屏幕闪烁着未接来电的提示。 江昭阳滑动屏幕,目光逐一扫过那串长长的未接来电列表。 突然,他“哎呀”一声惊呼,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可思议与惊讶。 “怎么了?” “爸,这未接来电,骤涨十倍!” “比平日,不,比我一个月的电话量骤涨十倍。” 他难以置信地盯着屏幕,生怕自己看错了似的。 江昭阳定睛一看,这未接电话里,不但有董先、童立贯及其他党委、政府班子成员。 紧接着,更多熟悉的面孔——各部门的领导、同事,甚至是平日里不怎么联系的基层干部,他们的名字也如潮水般涌现在未接列表中。 还有一些没有在通讯录的人的来电,就不知道是谁打的了。 然而,最让江昭阳感到震惊的是,林维泉竟然也赫然在目。 林维泉的来电让他陷入愣怔之中。 这家伙恨不得置自己于万劫不复之地,自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啊。 他来电话干啥? 这家伙黄鼠狼给鸡拜年,岂安好心? 然而,就在这时,一旁的江景彰却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你看似不正常的事情,其实再正常不过了。” 他缓缓说道,“在这个复杂的官场上,一旦你青云直上,各种阿谀奉承的人,就会像过江之鲫般纷纷涌来。” “这些人会用尽浑身解数,通过各种手段来接近你、巴结你,讨好你。” “这是人性使然,也是官场生态的必然结果。” “抬轿子吹喇叭的人,云集而至。” “围猎你的形形色色的人,也会如影随形。” “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这句话在官场上同样适用。” “就是那些曾经对你冷嘲热讽,甚至包括对你暗中使绊的人,对你恨之入骨的人,也会暂时换上另一副面孔。” “对你笑脸相迎,甚至不惜低声下气地讨好你。” 江景彰语重心长地说,“但是你要记住,这一切都是暂时的。” “如果你一旦失势,就像是树倒猢狲散,那些曾经围绕在你身边的人,会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那些真正恨你的人,在你失势之后,更会显现出他们势同水火的本来面目。” “他们会趁机将你推入万丈深渊,用尽手段来打压你、摧毁你,看到你陷入绝境,他们才能发出得意的笑声,心满意足。” “这样的经历,我有!” 江景彰继续说道,他的话充满了警示的味道:“儿子,你今后要有定力,不能因为一时的权势和利益而迷失了自己。” “你要坚守自己的原则和底线,不能破红线。” “否则,你不但不能造福一方百姓,反而会因为自己的贪婪和放纵而踏上一条危险的不归路。” “记住,权力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可以造福苍生,用得不好则会毁了自己。” 江昭阳点点头,“嗯!记住了!” 然后他转换了话题,“爸,您看这手机上的这么多未接来电,都是在我刚才这一段时间里累积起来的,我……我要不要一一回话啊?” 江景彰轻轻摆了摆手,嘴角勾起一抹淡然而深邃的微笑,“不必了,孩子。” “他们来电,多数是想趁着你这次提拔的风头,来一番祝贺,不过是在你这儿挂个名,让你知道他们还在关注你罢了。” “你回不回话,其实关系不大,真正在意你的人,不会因为你的一个未接电话而心生芥蒂。” “那林维泉呢?他也来了电话。他这次……” 江景彰轻轻摇了摇头,“他?你更不必理会!” “林维泉来电,并非出于本意,言不由衷罢了。” 说到这里,江景彰顿了一顿。 他的目光转向窗外,夜色已深,万籁俱寂,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打破了夜的宁静,“现在天晚了,万籁俱寂,你回话的话,他还会恼火,你惊扰了他睡觉!” “好!爸,一切明天再说。您也休息吧!” 第122章 戒急用忍! 何狄得知上位的是江昭阳的那一刻,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犹如晴天霹雳,震得他心神俱裂。 他原本还沉浸在美梦中,幻想着自己如何风光无限地坐上副镇长的位置,却不曾想,这美梦竟在转瞬之间化为泡影。 这当头一棒的打击,让他猝不及防。 他不禁全身一颤,双腿发软,仿佛瞬间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几乎要瘫软在地。 可是当他勉强站稳脚跟时,夏蓓莉早已不见踪影了。 他恼羞成怒之下,挥手将室内其他的两个工作人员也一并赶了出去。 他们面面相觑,一脸茫然地离开了房间。 只留下何狄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室内一片寂静,只有何狄粗重的呼吸声在回荡。 一直呆坐了许久,何狄才回到自己的住处。 到了住处后,回过神来的何狄迅速拨通了何东来的电话。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与急切:“爸,为什么您不提前告知我一下,上位的怎么是江昭阳这家伙?”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电话那一边的何东来训斥道:“我多次告诫你,低调!低调!再低调!” “你为什么在会场那么横?当众与江昭阳发生冲突,差点导致场面失控?”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会给人留下什么样的印象?” “你知道你犯了众怒吗?” “那些原本可能对你持观望态度的人,也因此对你产生了反感。”何东来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痛心疾首。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与失望。“这样一来,别人会投你的票吗?” “尤其是在这种无记名投票的情况下,你事后能查到是谁没有支持你?又能报复谁呢?” “说不定,就是那些平日里对你笑脸相迎,看似巴结奉承的人,在背后都根本没有投你一票。” “说到得票数,唉……我都说不出口。”何东来长叹一声,那声音里满是疲惫与无奈。 “你的得票数,低得惊人,远远低于我们的预期。” 何狄闻言,脸色骤变,一脸的不服气。 他打断了父亲的话,声音中带着几分不甘:“爸,您之前不是说过,两位主要领导都支持我吗?” “为什么到头来,我还是会落败?” “难道那些承诺都是空谈,都是骗我的吗?” 何东来沉默片刻,似乎在斟酌着每一个字。 最终,他缓缓开口,“他们,确实有过支持你的意向,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在关键时刻,局势瞬息万变,各种复杂且微妙的因素都可能左右他们的最终决定。” “换句话说,”何东来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他们支持你,这是不争的事实,但这绝不意味着他们会无条件地站在你这边。” 何东来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他是要将何狄从幻想中猛然拉回现实。他在提醒何狄一个残酷的事实,“越过红线,谁不怕?” “他们的乌纱帽子重要,还是你重要?”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这让何狄不禁打了个寒战,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诸葛亮还挥泪斩马谡呢,古往今来,舍车保帅的事例还少吗?在权谋的世界里,这是再常见不过的戏码。” “我早说过,做人要能屈能伸,像那竹子,风雨来时低头弯腰。” “我不也是蛰伏了多年,忍辱负重,当了多年的‘灰孙子’,才有今日的地位吗?” “否则,恐怕早就被人揪住小辫子,踢出局去了。” “做人嘛,可以心黑,为了目标可以不择手段,这是生存法则。” “但是,脸一定要白,得让人看不出你的心思,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记住,咬人的狗不叫!”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冷峻起来。 “爸,您把我比作狗?那您是什么?” 何东来显然没想到何狄会这么问。 他愣了一下,随即解释道:“我心里一急,说错了。” “我的意思是,真正成功的人都是人狠话不多。” “他们懂得隐藏实力,静待时机,就像猎豹,平时不动声色,一旦出手,必中要害。” “戒急用忍!应该当孙子就当孙子,该低头时就低头,应该出手才出手。” “你之前嚣张狂妄得不行,现在打脸了吧?” “记住这次的教训,以后别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何狄沉吟片刻,终是无奈妥协:“爸,我明白了!” “我日后定不与江昭阳正面硬碰,尽量容忍退让,避免发生冲突。” “明的路子既然行不通,那……来暗的,是否可行?” “嗯!你遇事要多与林维泉商量一下,我也不是让你一味退让,毫无作为,那样只会让人更加看轻你。” “记住,该出手时就出手,要把握好时机,战胜他于无形之中。” “知道了,爸。”何狄轻轻应了一句,心中却如翻江倒海,难以平息那份失落与不甘。 …… 与何狄心情一样沮丧的还有柳璜。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江昭阳竟然还会胜出,这个结果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他百思不得其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江昭阳明明已经陷入了绝境,为何还能绝地反击,反败为胜? 这一切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困惑。 “这怎么可能呢?”柳璜喃喃自语,眉宇间拧成一团。 何狄背后更有两位举足轻重的主要领导鼎力支持的角色。 按理说,这是必胜之局,这场较量对他而言应当是胜券在握,稳如泰山。 可结果,却如同晴天霹雳,让人难以置信——他竟意外地败下阵来,输给了看似毫无胜算的江昭阳。 然而,在短暂的惊愕之后,柳璜转念一想,官场这片深水区,向来是波诡云谲,暗流涌动。 表面的风平浪静之下,往往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暗潮与漩涡。 或许,正是这份复杂多变,才造就了今日这场出人意料的反转。 或许,江昭阳真正的靠山,并非那些明面上权势滔天、人尽皆知的人物,而是某位更加深沉、更加隐秘的存在。 这位“高人”,或许就隐藏在官场的某个角落,不动声色地操控着一切。 让局势朝着有利于江昭阳的方向发展。 第123章 修复关系? 毕竟,在这个错综复杂、利益交织的圈子里。 有时候,一个看似微不足道、平日里默默无闻的小人物。 也可能因为某个深藏不露、鲜为人知的秘密联系,而一夜之间拥有改写自己乃至他人命运的力量。 这样的故事,柳璜听得太多,也见得不少。 但想到这些,他都不禁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沿着脊椎蔓延,直至心底。 他心中产生了对江昭阳的忌惮。 他要密切关注江昭阳的一举一动,试图从中窥探出那份力量的来源。 他意识到,自己对待女儿与江昭阳的关系上,之前的做法或许过于草率了。 做得有些过分了,这简直是一步臭棋。 能挽回来要尽量挽回。 他有些懊悔,为什么在江昭阳求援时,不伸出手来呢? 错失良机啊! 无论如何,都要尽力去修复与江昭阳的关系。 柳璜对着柳雯的卧室门叫道:“小雯,你出来一下,爸爸有话要和你说。” 他连叫了几声。 卧室内,一阵静默之后。 终于传来了柳雯略带睡意的声音,声音里透着几分不解和抱怨:“爸,这大晚上的,我都已经入梦乡了。” “有什么事不能等到明天再说吗?” “起来吧,孩子。爸爸知道现在打扰你不对,但真的是有重要的事情。” “如果可以等到明天,我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叫你了。” 门内,柳雯似乎感受到了父亲话语中的不同寻常。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 她的声音再次响起,虽然依旧慵懒困倦,但已多了几分妥协:“好吧,我这就起来。” “快起来吧!我在客厅等你。” 柳璜在门外耐心等待。 他能听到里面传来衣物摩擦的窸窸窣窣声,以及柳雯略显笨拙的脚步声,显然是还没有完全清醒。 终于,一道柔和的光线从门缝中溢出,卧室的门缓缓开启。 柳雯揉着眼睛,头发略显凌乱,睡衣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一脸困倦地走了出来。 当她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柳璜时,不由得一愣。 客厅的灯光映照在他略显疲惫的脸上,茶几上的烟灰缸里,烟蒂堆得老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这一切都透露出柳璜内心的焦虑和不安。 他手中的香烟在昏黄的灯光下缓缓燃烧。 “爸,您怎么又抽烟了?不要健康了?” 柳璜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爸这不是有心事嘛,心里乱得很,不抽烟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柳雯见状,也在沙发上轻轻坐了下来。 她的眉头紧锁,满脸关切地望着父亲:“爸,您到底有什么心事,这半夜三更的,连觉都不让我好好睡了?” “您说出来,我们一起想想办法。” 柳璜转头看向女儿,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我要让你睡的话,明天,明天你连与江昭阳修复关系的机会都没有了。” “什么?”柳雯闻言,整个人猛地一惊。 她几乎是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我与他修复关系?” “爸,您不是一直要我与他断绝一切关系吗?怎么现在又突然这么说?” “而且熟人圈子里已无人不知了。这个弯让我如何转过来?”柳雯的情绪有些激动,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 “孩子,世事无常,似一时彼一时也。” “爸爸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柳雯还是一脸懵圈,眼神中充满了困惑与不解,“我真的不知道您话里的意思是什么?怎么突然提到江昭阳了?” “什么意思?直截了当地说,江昭阳现在今非昔比了,他马上就是副镇长了。” “这简直是平步青云,前途一片光明啊!” “他的未来,充满了无限的可能和希望啊!” “你可要明白,在我们这个县城里,能够成为副科级实职干部,是多少人梦寐以求却终生难以触及的天花板。” “说到这个,我自己呢?我到目前为止,不也依然是个副科级干部吗?”柳璜自嘲地笑了笑。 “啊?昭阳当了副镇长?”这个消息让柳雯有些猝不及防,或者说让她惊喜交加,毕竟她心中还有江昭阳。 “是的。何狄他能配得上你?”柳璜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明显的轻蔑与不屑。 “你看他,身材矮小不说,长相也实在难以恭维,说是猥琐也不为过。” “更别提那些关于他品行不佳的传言了,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是你的良配?” “阳光帅气,积极向上的江昭阳不是你的首选?” “何况,你们曾经是那么要好的恋人,那份默契与深情,难道真的能随风而逝?” 说到这里,柳璜不自觉地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一个更加贴切的比喻,来诠释他此刻的心情。 “让我打个比方吧!” “就好像现在有两盘菜摆在你面前,一盘色香味俱全,令人垂涎欲滴;而另一盘,食材不新鲜,做工粗糙,毫无吸引力。” “那么,在这样的选择面前,你会选择哪一盘菜呢?” 这时,朱洁玉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现身。 她的话语如同急切的潮水,争先恐后地将她的意图倾泻而出:“是呀,这等乘龙快婿,岂能轻易放过?” “江昭阳,他乃是蛟龙潜渊,人中龙凤,错过了他,岂不是要后悔一辈子?” “我现在光是听听他的名字,都是喜不自禁啊,心里就像吃了蜜一样甜。” 柳雯坐在沙发上,斜睨了她一眼。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戏谑与不解,“妈,您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啊?” “我记得清清楚楚,在您眼里,何狄那可是比江昭阳强一星半点都不止,你可是对他赞不绝口呢。” 朱洁玉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她讪讪一笑,试图用笑容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随即,她马上用轻松的话语化解这份尴尬:“你这孩子,真是拿你没办法。” “你爸不是已经说了吗?这世上的事情啊,没有一成不变的。” “一切都在变化之中,此一时彼一时。” “所以,人的眼光和想法自然也要跟着变化嘛。” 第124章 你请一个假! “所以呀,我们要与时俱进,不能被过去的眼光所束缚。江昭阳是个好孩子,我相信他一定能给我们带来惊喜的。” 柳璜摆了摆手,“现在不是无谓扯皮的时候了,每一分每一秒都至关重要。” “小雯,你得马上做一件事。” “什么事?” “你马上打一个电话给江昭阳。”柳璜有些急不可耐。 “打电话给他?说什么?” “说什么?就说,你爸忧心如焚,一直在为他爸在找医生呢,毕竟两家是世交啊,感情好!” “就是现在也还在忙碌联系医生呢……” 说完,他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柳雯,“听清楚了吗?知道该如何表达了吧?” “记住,语气要诚恳,让江昭阳感受到我们的真心实意。” “知道!” 随后,她转身轻盈地步入自己的卧室。 她拿出手机。 出来后,在客厅里。 她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跳跃,开始拨打那个她心中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号码。 这个号码,她曾无数次地拨打。 但今天,它的意义却格外不同。 当然,她也没有忘记按下免提键,以便让柳璜和其朱洁玉也能听到对话的内容。 当柳雯的电话打过来时,江昭阳已经在沙发上睡觉了。 只是他已将手机的静音状态改为了正常状态。 月光透过半掩的窗帘,斑驳地洒在他的脸上,为这份宁静添上了一抹淡淡的银辉。 手机铃声在空旷的会客室里显得格外突兀。 几声清脆的响动后,终于惊扰了江昭阳的梦境。 他缓缓睁开朦胧的双眼,眼前的世界似乎还带着几分不真实。 他伸手摸索到手机,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的屏幕,带着一丝犹豫,接通了电话。“喂,请问是哪位?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未完全消散的睡意,却也透露出一丝礼貌的询问。 “昭阳,是我呀?你真的听不出了?”柳雯娇嗔道。 “是你?”江昭阳心中一颤,仿佛被电流击中,浑身一震,整个人从慵懒中彻底清醒过来。 “这么晚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 “昭阳,江伯伯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自从听说他病重的消息,我们一家人都心神不宁,晚上根本睡不着。” 江昭阳刚欲开口,却被柳雯温柔的声音打断:“我爸忧心如焚,一直在为江伯伯在找医生呢。” “你知道的,江家和我们家是世交,两家人的感情深厚,如同亲人一般。” “现在江伯伯病重,我爸他怎能袖手旁观?”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真挚与焦急。 “赵院长那儿没有法子,但他并没有放弃其他的努力。” 柳雯继续说道,“就是现在也还在忙碌联系医生呢,希望能尽快找到一个更为合适的专家来为江伯父进行针对性的治疗。” 江昭阳听着柳雯这真真假假的话,一时无法辩别真伪。 但转念一想,无论柳雯的动机如何,她至少还在为这件事操心,还在尽力帮忙。 他心中还是有些感动,毕竟柳雯还没有忘记这一切。 她心中还有自己。 在这个时刻,有人愿意为你分担,哪怕只是一点点,也是莫大的安慰。 “谢谢你,小雯!” “现在赵平院长已经为我爸诊病了,我爸的状态很好,过不了几天即可出院。” 他的话语里带着感激与释然,“也请你替我感谢一下柳叔!” 柳雯闻言,先是一愣。 她随即眼神一眨。 柳雯迅速反应过来,以一种既关切又机敏的口吻回应道:“哎呀!我爸刚刚还在联系他在市区附一医院的同学呢。” “他的同学是声名卓着的专家,深孚众望。” “只是可惜啊,现在时间太晚了,对方已经休息了,没有接电话。” 她的语气里既有焦急也有无奈,“我爸说明天一早再继续联系,务必为江伯伯争取到最好的医疗资源。” “不了,谢谢了!” 柳雯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缓缓放下了电话。 站在一旁的柳璜,目睹了这一切,心中对女儿的表现赞不绝口。 “不错!孩子,你现在真的成熟了。” “遇到事情能够随机应变,说话也很有水平,简直滴水不漏,面面俱到,让江昭阳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这样的你,真是让我放心啊。” 说到这里,柳璜的话语忽然一转,“明天,你请一个假。” “什么呀?爸,我不上班了?” 柳雯一脸诧异,“我明天可是有一大堆报表要做呢,这直接关系到我这个月的绩效考核。” “放心吧,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你只需要请一上午假就足够了。” “去……去探望一下江伯伯?” “是的。这是你与江昭阳修复关系,重归于好的机会。” “你们之间的误会,是时候找个机会解开了。” 柳雯闻言,脸上的不悦之色更甚。 她噘起嘴巴,语气中带着几分撒娇和委屈:“误会?” “我与他的关系本来好好的,可是你们大人非要插一杆子进来,横生波折,弄得我们现在连见面都尴尬。”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 柳璜见状,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尴尬。 “是人都会犯错,这是无法避免的人性弱点,毕竟,不犯错的那是高高在上的神,而非尘世中的我们。” “不过,我们事情也没有做绝,还大有回旋的余地。” “你们在人家到我们家时,一反常态,对他冷若冰霜,那种明显的疏离感,他岂能毫无察觉?” “除非江昭阳是一个木头。否则,他心中必然有所触动。” 朱洁玉马上一脸是笑,“下次来了,我一定对他呵护备至,让他宾至如归,又回到以前其乐融融的状态。” “妈,你不怕他说你是势利眼吗?你可是还接了何狄的礼物呢?” 朱洁玉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 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屑:“哼,何狄那种人,岂能与我如花似玉、才华横溢的女儿相提并论?” “至于那礼物嘛?我自然会找个合适的理由退给他,谁稀罕他那些俗物呢。” “我们柳家小姐,岂是区区物质所能衡量的?” “你们有这个脸面去做这些事,去挽回局面,我可没脸去面对江昭阳。”柳雯赌气道。 第125章 什么条件? 听到这里,柳璜不动声色道:“孩子,我问你一个问题,好不?” “爸,你问吧!” “一个在最困厄或者四面楚歌,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的无助之时,他最会想起的是谁?” 柳雯几乎是脱口而出:“亲人呀,肯定是父母。” “在最艰难的时刻,我们总是会本能地寻找那份最原始、最纯粹的依靠。” “除此外呢?除了父母,还有谁能占据如此重要的位置?” 柳雯闻言一愣,脸上写满了诧异:“爸,这个你还要问呀?肯定是最值得信任的人呀。” 柳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江昭阳在他父亲濒临危险之际,在那样一个紧急且无助的时刻,他想起了你,毫不犹豫地打电话给你,要我帮忙联系赵院长给他父亲诊病。” “这是不是把你当做最信任的人?” 柳雯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努力消化着父亲的话:“这……这说明他心里始终有我?” “没错,孩子。你与江昭阳之间,不就相当于闹了一个小别扭吗?” “在真正的危难面前,这些都不值一提。” “他能在那样的时刻想起你,就足以证明你在他心中的分量。你有什么难为情的?” “夫妻没有隔夜仇的,哎呀,不对,不对,我这嘴怎么快过脑子了,恋人之间哪有隔夜仇的?” “再说了,提出分手的是他,不是你。” “不过,话说回来了,他也是为你好,他也是有苦衷的。” “他怕自己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让你跟着他吃苦受累,他于心不忍。” “可现在呢?他凭借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到了副镇长的位置。” “这个位置,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意味着权力和地位,但对于他而言,更像是一个能够给你更好生活的证明。” “如今,他有了这样的条件,这‘不让你受累’的理由,不就自然而然地消失了吗?这个理由如今就不存在了呀。” “相当于你们闹了一个别扭再合好,不就很正常了吗?” “我知道,你心里还有他,那份感情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淡去。” “古代还有破镜重圆的故事呢,历经风雨后的人们尚且懂得珍惜失而复得的情分,你们现在不过是因为一些小事闹了点别扭,就真的要分手吗?” “你们之间的情感,难道还比不上古人的一份执着吗?江昭阳怕是心里也不会做如此之想吧?” 柳璜这一番话下来,终于奏效。 “好吧,爸,我明天会去探望江伯伯的。”柳雯最终妥协了,她的声音里虽然还带着一丝勉强。 “不过,”柳雯话锋一转,“我还有一个条件。” “哦?什么条件?”柳璜微微一愣,随即认真起来。 “你与妈,以后可不能再这样出尔反尔了啊!” “这个嘛……”他迟疑了一下,随即正色道,“哪会呢?” “江昭阳这样优秀的年轻人,确实是你难得的佳偶,人间难寻啊,我们怎么会轻易放弃,让别人占得先机呢?” “你放心,我和你妈都会认真对待你的这份感情,全力支持你们的,绝不会让过去的错误重演。” 柳雯的眼眶微微泛红,泪光在眼眶中打转,似乎被父亲这番深情而坚定的话触动了心弦。 她哽咽着说:“可是,爸,我……我一直担心,我们之间的裂痕会不会太难弥补了。” “毕竟,这段时间,我们的关系陷入了冰点,我不知道江昭阳心里是否还存有芥蒂。” 朱洁玉一听,马上抢白道:“女儿啊,不要担心,你有着沉鱼落雁之容貌,简直是古画中走出的绝世美人儿,举手投足间便能令男人们神魂颠倒,心驰神往,魂不守舍。” “这样的你,哪一点儿配不上江昭阳啊?” “他岂能不动心?他难道能舍弃你吗?” …… 江昭阳早上一醒来,窗外的晨光还显得有些朦胧,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新与宁静。 一阵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打破了这份宁静,显得格外突兀。 江昭阳伸手摸索到茶几上的手机。 一看,这电话是夏蓓莉打的。 他皱了皱眉,带着一丝不悦,按下了接听键。 “喂,有什么事吗?”江昭阳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尚未完全清醒的沙哑,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淡。 对于她,江昭阳认为太势利了一点儿,他没有好感。 电话那头的夏蓓莉却仿佛未觉,笑靥如花,嗔娇之态尽显:“主任,不,江镇长!你终于接电话了。” 他连忙打断道:“对不起,请别这样叫我,我还不是副镇长呢。” 夏蓓莉似乎并不在意江昭阳的纠正,她的声音如同蜜糖般甜糯诱人:“不,不,是我叫早了一点儿。” “昭阳,其实呢,我是奉领导的指示,特地来通知你到镇上来的。” “我的工作在水库啊,再说,现在仅仅是个公示阶段,正式的任命都还没下来,我用不着这么急着到镇上来上班吧?” “不是呀!”夏蓓莉甜甜的声音传了过来,“林书记说,水库那一边的事你不要管了,自然有人会去接替的。” “这样啊……”江昭阳闻言,心中虽有些惊讶,但面上依旧保持着平静,“那意思是,我现在就得去镇上报道,提前进入新的工作状态了?” “没错,林书记就是这个意思。” “你现在还在水库吗?如果是的话,我马上带公务车去接你一下。”那一边的夏蓓莉笑容可掬,殷勤备至。 “不用了!”江昭阳冷淡道,“我自己到镇上来。” 夏蓓莉言犹未尽,江昭阳已挂掉了电话。 电话那头,江昭阳的声音骤然消失,只留下“嘟嘟”的忙音。 夏蓓莉有些愣怔。 这里,江景彰在晨光初透的柔和光线中缓缓睁开了眼睛,意识逐渐从朦胧中恢复过来。 他侧过头,望向正站在窗边的儿子江昭阳,声音里带着一丝初醒的沙哑:“镇上来电话了?” “是的,催促我上班了。” 江景彰闻言,眉头微微一皱,似乎对这样的安排感到意外:“公示期就上班履职了?” “这程序似乎有些不合常规啊。” 第126章 你不更早吗? “爸,可能是镇上近期工作繁忙,人手紧缺,需要我尽快到位吧?” “毕竟,作为新任的副镇长,我理应分担一些压力。” 说到这里,江昭阳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不舍。 他走到床边,轻声对父亲说:“爸,那这里就只能先让妈妈陪护您了,今天是周五,我晚上会抽时间再来陪伴您。” 江景彰闻言,轻轻摆了摆手,脸上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容:“你那儿离县城有些远的,就不必来回奔波了。” “再说,你刚刚接手工作,周六周日也肯定很忙,有很多事情需要熟悉和处理,也难以抽身,还是以工作为重吧。” “有你妈陪我就行了。” 说到这里,江景彰又想起了什么,“昨晚上,深更半夜了,是谁来的电话啊?” “爸,惊醒了您呀?”江昭阳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与歉意。 “声音那么大,我自然睡不着呀。”江景彰轻笑了一声,显然对昨晚的电话记忆犹新。 “是,是柳雯的来电!”江昭阳连忙解释道。 “难怪,是她呀?”江景彰并不知道江昭阳与柳雯之间的情感状态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毕竟,在他的记忆里,柳雯总是那个温婉可人、善解人意的女孩,与江昭阳的关系更是让人羡慕不已。 “谈些什么呢?” “她说柳叔在忙于找医学专家为您诊病呢。” “是吗?”江景彰闻言一愣,他回想起自己从市纪委回来后的冷清,真是门可罗雀,无人问津。 作为未来亲家的柳璜不仅没有亲自前来探望,甚至连一个电话的问候都没有,那份冷淡让他心生寒意。 如今,柳家突然如此热情地为自己请专家看病,这其中的转变实在让他捉摸不透。 看到父亲脸上复杂的表情,江昭阳不知何故。 他轻声说道:“爸,我估计今天他们一家人可能会来探视您呢。” “好!”江景彰颔首应允。 他虽然心中对柳家的动机有所怀疑,但毕竟是自己未来的亲家,无论出于何种原因,起码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江昭阳走出了病房,来到了自己的摩托车停放处。 他跨上了摩托车,一启动,摩托车风驰电掣疾驰而去。 他来到了熟悉的镇办公楼。 刚上楼,江昭阳有些愣神,自己应该去哪儿呢? 这里本就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这时,伴随着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一张妆容精致、狐媚动人的脸庞从楼上下来,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江镇长啊,我刚要去迎接你,迎接您,您就来了!”夏蓓莉一脸惊喜,嘴巴就像抹了蜜一样,“领导呀,上班就是早。” “你不更早吗?” 夏蓓莉妩媚一笑,嘴角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带着几分嗔娇:“我们就是服务领导的,来得比领导晚,那像话吗?” “我现在要到哪儿呢?” 夏蓓莉笑意盈盈道:“您呀,现在自然是要到林书记那儿去呀,您与他现在是同僚了。” “当然,他还是您的上级。” “他要与您谈话呢。” “嗯!我知道了!”江昭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淡淡地应答着夏蓓莉。 夏蓓莉的脸上绽放出一个俏皮而又略带不舍的笑容,仿佛有千言万语都藏在了那抹笑意之中。“那我忙去了,等一下再找您哦!”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话音未落,人已经轻盈地转过身,裙摆轻轻摇曳,留下一抹倩影在空气中回荡。 “请便!”江昭阳轻轻吐出这两个字,尽管内心对夏蓓莉的过分热情有些不耐。 但他依然努力维持着表面的礼貌,不让一丝厌弃之色泄露出来。 江昭阳往林维泉的办公室走去。 楼梯上遇到的认识不认识的人都是对他笑脸相迎,一个个热情地与他打着招呼。 终于,他来到了林维泉的办公室前,门虚掩着。 用不着敲门。 江昭阳没有犹豫,径直走了进去。 林维泉一见他来了,忙从办公桌后的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堆笑。 他伸出手来与江昭阳相握。 江昭阳在接触的瞬间,感到林维泉的手异常冰冷,没有丝毫温度。 林维泉轻轻抬了抬手,指了一下办公室内那张宽大的真皮沙发,“请坐吧!” 这时何狄进来了。 他的脸上堆满了精心雕琢的谄媚的笑容,每一个弧度都恰到好处地表达了他的恭敬。 “祝贺啊,真是可喜可贺!如今您可是步步高升,直接成了咱们镇的领头羊之一了。” “以后啊,我就得改口叫您江镇长了,往后还请您多多关照,多多提携才是。” “毕竟我们是一个办公室出来的,我还曾经是你的副手呢。” 说完,何狄马上转身去到饮水机旁边。 他动作敏捷地拿起两个精致的瓷杯,细致地倒上了两杯热气腾腾的茶水,然后小心翼翼地端回到茶几上,轻轻放置。 林维泉呵呵一笑,也坐到了沙发上。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道:“小江,不,江镇长!” “这回你明白我的苦心孤诣了吧?” “我心里一直都有数,县里面对你的能力和表现一直都很认可。” “我为什么要让你去守水库?这是对你的考验呀。” “我想看看,在面对艰苦环境和复杂局面时,你是否能保持初心,坚守职责,真正接地气,与人民群众心连心。” “事实证明,你没有让我失望,你的表现非常优异,超出了我的预期。” “为什么何狄这次没有上呢?” “根本原因在于我没有让他到最底层去锻炼,因为这次机会给了你!” 江昭阳自然不会相信林维泉的鬼话。 他心中暗自冷笑,对林维泉的言辞自然是不屑一顾。 他深知,现在林维泉的怀柔安抚,不过是林维泉为了暂时收敛起报复之心而采取的权宜之计。 对于这种擅长伪装、心机深沉之人,他不得不格外警惕,以防万一。 当然,表面文章还是要做的。 他嘴角勾起一抹礼貌而疏离的笑容,言不由衷地说着那些官场上的客套话,“感谢组织的培养和教育。” “让我有机会在这个平台上不断成长。” 第127章 降尊纡贵? 接着,他又将话锋转向林维泉,“更要感谢林书记对我的特别关照,为了我的每一步进步,您真是苦心孤诣,用心良苦啊。这份恩情,我江昭阳铭记于心。” 林维泉一脸是笑,“哪里,哪里,过誉了。” “你的成长与成就,除了组织的关怀,也离不开你个人的勤奋与努力。”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对于你的分工,我们班子成员下午开会议定一下。” “你在办公室等通知就行。” 江昭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哦?在办公室等通知吗,林书记?您这可真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啊。” “要知道,在这栋大楼里,我可在这儿没有立锥之地呀?” “那么,我应该站在哪个办公室,或是坐在哪张椅子上,静静地等待通知呢?” “我想,我还是回到党政办大办公室等一下吧,那是我原来工作过的地方,熟悉!” 林维泉听后,脸上闪过一抹意外的神色。 他没想到江昭阳会以这样略带讽刺的方式回应。 他愣了片刻,随即尴尬地笑了笑,试图缓和气氛,“哈哈,小江镇长,你看我这记性,差点忘了,你的办公室的事确实还没来得及安排。” “不过,别担心,我马上就去吩咐人给你准备。至于现在嘛……” 他略一沉吟,“你说得对,党政办的大办公室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里人多热闹,那些人都曾经是你的下属,有亲切感。” “你就先到那里稍作等待吧,如何?” 江昭阳来到了党政办。 就在他推开门的一刹那,一股熟悉而又略带几分陌生的气氛瞬间扑面而来。 这股气息中,既有往昔共事时的亲切与默契,又夹杂着岁月流转后的生疏与距离感。 他的出现,如同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看到江昭阳的一刹那间。 几个正埋头于案牍之劳的办公室工作人员,纷纷从各自的岗位上起身。 他们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了久违的谄媚笑容。 他们不约而同地涌向江昭阳,争先恐后地与他打招呼。 每个人的言语中都充满了热情,却又小心翼翼地拿捏着分寸,生怕自己的热情过了头,反而显得突兀。 这场面,对于江昭阳而言,显得有些不太适应。 “江主任,哦,不,现在应该称呼您为江镇长了!” “真是难得,您竟然亲自降尊纡贵,莅临我们这些基层干事的办公室,这让我们倍感荣幸啊!” 夏蓓莉的声音宛如春日里和煦的微风,脸上洋溢着妩媚的笑容。 夏蓓莉快步走到江昭阳面前,伸出手,动作中透露出恰到好处的礼貌与热情:“江镇长,欢迎您的到来,我们真是期待已久。” “希望您能多给我们一些指导和建议,让我们的工作能够更上一层楼。” 江昭阳不得不与她轻轻地握了一下手。 她迅速来到饮水机旁,灵巧的手指轻轻操作着,为江昭阳冲了一杯茶水。 茶香袅袅升起,与室内的温暖气息融为一体。 她温柔地递上茶杯,“江镇长,请喝一杯茶,润润嗓子!” 江昭阳没有理会她。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被一隅的一个女人深深吸引。 她坐在那里,窈窕的背影对着他。 一头柔顺的长发轻轻垂落,宛如一幅动人的画卷。 她正专心致志地在电脑上打印着什么东西,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跳跃,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之静止。 她的专注与认真,与周围那些纷纷站起来迎接江昭阳的人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当其他人都在热情地与江昭阳打招呼,试图吸引他的注意时。 她却纹丝不动,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与热闹都与她无关。 她自顾自地忙碌着。 她的行为与周围的氛围形成鲜明的对比。 江昭阳叫道:“白薇!” 白薇回眸,神色淡然如秋水,话语中带着刺:“是你呀,当了副镇长还与我们这些普通干部混迹于一体?” “不怕失了你的身份?” 她这话呛得江昭阳噎住了,哑口无言。 此言一出,办公室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愣住了。 整个办公室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所有人员都一个个瞠目结舌,一时语塞。 这白薇吃错药了呀? 这样平白无故地挑衅一个刚被提拔的领导,岂不是自找麻烦? 难道她就不怕日后被穿小鞋,工作难做? 这时李仪出来制止道:“白薇,你注意点言辞!” “在领导面前,我们要保持应有的尊重与礼貌,不得无礼,更不得放肆!” 然而,白薇对此似乎并不买账。 她只是轻蔑地瞥了李仪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我哪里有无礼了?” “我必须得像你一样谄媚、取悦领导才是有礼?” “非得讨好巴结的话一串串,陪着笑脸,阿谀奉承才算是有礼吗?” 李仪瞬间语塞,说不出话。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只能听见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 江昭阳深吸一口气,试图缓解这尴尬的气氛,“白薇,你对我有些误会……或许是我某些不经意的行为,让你产生了一些不必要的误解。” “这副镇长之位,对我而言,它是我人生旅途中的一个新起点,一个能够让我更加贴近群众、实实在在为群众服务的机会。” “我内心没有过丝毫的志满意得。” “何况,我现在还在公示期内呢,正式的任命还没有下来,我甚至连一天副镇长的职责都没有履行过。” “你说,我哪有资格去瞧不起任何人?” “在我的世界里,每个人都应该被平等对待,无论他是谁,无论他身处何种地位。这是我做人的基本准则。” “如果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尽管提出来,我一定虚心听取,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意见?”白薇冷笑一声,“不,江镇长,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我并非针对你个人,而是对这种现象感到痛心。” “在这个物欲横流、人心浮躁的社会里。” “有的人一旦踏上权力的阶梯,置身于各式各样的吹捧与讨好之中,那颗曾经坚定不移的心,就开始慢慢动摇。” “甚至彻底蜕变。” 第128章 守口如瓶 “他们渐渐忘记了初心,迷失了自我,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一步步滑向世俗洪流的深渊,免不得被世俗的洪流所吞噬。” “所以,”白薇话锋一转,目光直视江昭阳,“少一份过度的吹捧与溢美之词,多一份理性的批判与自我反思,或许你会清醒一点儿。” 江昭阳刚要开口说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这铃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他略显尴尬地笑了笑,迅速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随即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邱洪沉稳的声音。 “邱书记,您好!请问有什么吩咐吗?”江昭阳的语气中不失恭敬。 电话那头,邱江的声音显得格外平和:“小江啊,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吧。” “有些事情,咱们面对面好好聊一下,电话里说不清楚。” “好,好吧!” 江昭阳一想,反正白薇这一说,自己在这儿也不太自在。 他马上对办公室里的人道:“各位,邱书记刚刚打电话让我过去一趟,可能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大家继续忙手头的工作吧。” 说完,他向邱洪的办公室走去。 江昭阳来到了邱洪的办公室。 邱洪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一见江昭阳进来,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那笑容仿佛能瞬间驱散所有的阴霾。 邱洪笑意盎然,“小江,不,看来我得赶紧适应新称呼了,江镇长!” 邱洪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调侃与真诚的祝贺,“年轻有为,真是后生可畏。” “你的未来,就像这初升的太阳,光芒万丈,前途无量啊!” 邱洪边说边从办公桌后绕出,热情地招呼江昭阳到沙发旁坐下。 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江昭阳也一并坐了下来。 “你小子啊,心机深沉得很呢!”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邱书记,您这话我可真不敢当。” “我有什么心机啊?不过是踏踏实实地做事,尽力而为罢了。”江昭阳笑着回应。 邱洪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有那么大的背景,应当是旁人难以企及的。” “但你却从未借此张扬半分,反而处处以谦逊低调示人。” “这,不正是古语所说的‘水至弱,实则至强’的道理吗?” “水虽看似柔弱无骨,却能穿透岩石,汇聚成江河湖海,一旦时机成熟,爆发出来的力量,足以撼动天地,震撼人心。” 江昭阳闻言,脸上掠过一抹困惑,笑道:“邱书记,您的话,我不太懂,云遮雾盖的。” “但说实话,我从未刻意去追求什么低调或是高调,只是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或许,在您眼中,那些不经意的行为,恰好契合了某种哲理吧。” “至于‘水至弱,实则至强’,我想,我更愿意将其理解为一种生活的态度,而非权谋的手段。” 邱洪呵呵一笑,“你能有这样的认识,已经超出了许多同龄人。” “记住,无论身处何位,保持初心,坚守正道,才是最难得的。我相信,你的未来,光明而广阔。”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这次选拔,我下意识地以为你会斗不过何狄的。” “毕竟,何狄不仅在县里的背景不可小觑,而且他也四处扬言,县里的两位主要领导都无条件地支持他,副镇长一职就是为他量身定做,非他莫属。” “他的那种自信满满,几乎让所有人都相信了这个事实,连我也不例外。” “可是结果却让我大跌眼镜啊。”邱洪继续说道,“谁能想到,最终的胜利者竟然是你,江昭阳。” “这不仅出乎我的意料,也震惊了整个镇委政府机关。” “为什么呢?除了你背后那不可小觑的力量外,我还能找出什么别的理由来解释这个奇迹呢?” “我想,那不仅仅是运气或者能力所能解释的。” 现在的江昭阳当然明白了自己的靠山是谁? 二年的摸爬滚打,让他学会了深藏不露,即便别人心中已有所猜测。 他也绝不会轻易从自己口中泄露半分。 毕竟,言语一旦出口,便如覆水难收,可能带来的后果,往往是难以预料的。 甚至会授人以柄。 再说,魏榕肯定是不会愿意自己透露这一点儿的。 从赵平对自己说话欲言又止,想打听自己的背景来看,魏榕肯定有过交代。 所以哪怕邱洪对自己不错,自己也要守口如瓶。 江昭阳报以微笑道:“邱书记,这次我能够在这场竞争中胜出,我心中充满了感激。” “我想,这与您的大力举荐肯定是密不可分的。” “您的信任和支持,对我来说,是莫大的鼓励和动力。” 邱洪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轻轻摇头,“我的话嘛,顶多在这镇党委的小圈子里还算有些分量。” “一旦踏出这个圈子,啥也不是。” “有如飘零羽毛,微不足道。” “何况,就算是镇党委书记对于这个推荐,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分量。” “否则,林维泉书记作为我们的***,他如果想要推荐何狄上去,谁又能拦得住呢?” “所以,我猜想,你的背后应该有更强大的力量在支持你。” “是县上的主要领导吧?他们才是拥有最终决定权的人。” “毕竟,在这个层级上,有时一句话往往能够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邱洪试探地问道,“肯定不会是张县长,对不?” 江昭阳没有吱声。 “那难道是新来的县委魏书记?” 江昭阳不动声色道:“我听说魏书记是直接从上级部门空降而来的,与我们这些基层人员的工作圈子几乎没有重叠。” “我与魏书记,连基本的交集也不会有,又怎会谈及认识呢?” 说到这里,江昭阳的语气微微一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他随后继续说道:“至于我的这次提拔,我想大概是契合了上级的精神吧。” “毕竟,近年来对于选调生有着明确的提拔政策支持,鼓励年轻干部到基层锻炼,积累经验,我这也算是赶上了好时候。” 第129章 并非是常态! 邱洪半信半疑。 他知道,这次与江昭阳的对话,大概又与上一次一样,问不出什么实质性的内容来。 他收起了话题。 正当气氛略显尴尬之际,江昭阳却欲言又止,那份犹豫与关切溢于言表:“不过,邱书记……” 邱洪敏锐地捕捉到了江昭阳的异样,“不过什么?有话直说,我们之间无需遮掩。” “不过,邱书记,我觉得您还有进步的空间,林维泉一人身兼二职,这本身就不正常。” “这种权力过度集中的现象,从体制上来说,本身就不合常理,也不利于我们镇的发展。” 邱洪闻言,神色变得复杂起来。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凝视着远方,不由得长叹一声,“问题的关键在于要有人能将此情况上达天听,让县上那些拥有极大话语权的领导真正意识到这种不正常。” “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打破现有的格局,我才有机会更进一步,为这片土地做出更多贡献。” “否则,唉……” 江昭阳安慰他道:“这一天肯定会有,邱书记,你要付出的只是时间成本。” “在这段等待的时间里,不妨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实际工作中,用你的成绩说话,用你的行动证明自己的价值。” 邱洪转过头,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那笑容中带着几分苦涩,几分敷衍:“嗯,但愿吧!谢谢你的开导。” “我会继续努力,为了这片土地,也为了我自己。” 江昭阳请教道:“林维泉说下午要开班子会议给我分工?” “这是不是急了一些?有点太仓促了吧?” “我心里真是有点七上八下的。” 江昭阳揉了揉太阳穴,显得有些焦虑。“现在这样急匆匆的,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邱洪道:“是的,我刚才也接到了通知。” “这事有些蹊跷!” “我不是说提前分工,立即进入工作状态的情况完全没有发生过。” “我所指的是,在极少数的情况下,当任务堆积如山,压力让人喘不过气来时,会让刚提拔处于公示状态的人提前进入工作状态。” “那是领导层忙不过来的情况下,才做出的决定。” “并非是常态!” “现在,我们镇上的各项工作都在有条不紊地推进中。” “无论是基础设施建设、环境保护,还是社区服务、文化活动,每一项都按照既定的计划和时间表顺利进行。” “我们没有遇到什么突发性的紧急情况需要紧急处理,因此也就不需要打破常规,让你这个还在公示期的领导提前进入工作状态。” “不差那么几天的。” “现在就这么迫不及待要给你分工,是有些急了一些。” “除非……是上面有什么新的政策或者项目要紧急推进,而我们是关键的一环。” “但即便如此,按照惯例,也应该有正式的通报文件下发到我们这里,让我们有所准备才是。” “所以,林维泉的做法让人猜疑。” “真正的正常流程的做法是,公示无异议后,县委组织部领导会亲自来到镇上,宣布你正式任职以及你将要分管的具体工作。” “党委目前只能向县委提出对你分工的考虑意见,然后由县委进行最终的定夺。” “等到正式任职的那一天,才会一并宣布你的分工情况。”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由党委内部先自行分工,然后急匆匆地通知你进入工作状态,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后,再由组织部门来宣布这一决定。” 邱洪说到这里,不禁加重了语气,“现在这程序就完全倒置了!” “简直就像是倒逼县委在行事,完全不符合正常的组织程序,也不太正常。” “林维泉这个书记,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或许他要将他自己心目中认定的险难重急的工作交给你,这不是考验你,而是要针对你,让你应付不了或者坐看你出丑。” 江昭阳闻言,心头更是一沉。 他深知,在官场上,人心难测,尤其是像林维泉这样奸诈阴险的领导。 他低声对邱洪说道:“邱书记,我也是如此想。他不会安好心的!我总觉得,他似乎在暗中布局,想要给我一个下马威。” 邱洪转头安慰江昭阳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心中要有心理准备,但不必过于焦虑。” “我相信,以你的能力,总会找到破解应对的办法。” “邱书记,您放心!我会用积极的心态去面对一切挑战。” 邱洪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说道:“总之,你前面的路不会是一帆风顺的。” “但请记住,每一次挑战都是成长的机会。” “你要用你的胆识和智慧去应对,没有过不去的坎!” “记住,真正的强者,是在逆境中依然能够屹立不倒的人。” “谢谢邱书记!您的话让我受益匪浅。我会铭记在心,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两人正谈论着,这时,门轻轻被推开,夏蓓莉踏进了房间,她的脸上洋溢着微笑,“邱书记,您好!” “你有事吗?” 夏蓓莉的目光随即转向坐在邱洪对面的江昭阳。 她眼眸一闪,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其实,我是专门来找江镇长的。” “江,江镇长?”邱洪一怔,随即才恍然大悟,“小江,我们谈不成了,你现在也变得忙碌了。这不,小夏找你了。” 江昭阳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语气平静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夏蓓莉见状,恭敬地弯下腰,笑容里多了几分讨好的意味:“江镇长,是关于您新办公室布置的事情。” “想请您亲自去视察一下,看看是否满意,或者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地方。” 江昭阳闻言,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了一抹略带揶揄的笑意。 他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戏谑:“哦?这么说来,我江某人终于从无立锥之地,升级到了拥有一席之地了?” 夏蓓莉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随即,她立马道:“江镇长,您看您,开玩笑了不是?” 第130章 为我准备的吗? “一个堂堂的副镇长,班子成员之一,高踞全镇十多万百姓之上的存在,琉璃镇权力金字塔顶尖人物之一。” “岂能没有立足之地?” 夏蓓莉脸上洋溢着明媚的微笑,宛如春日里绽放的花朵。“我们这些普通干部,不能与您相提并论,但也都各自有着一方小小的天地。” “连我们这些小角色都有属于自己的办公室,那怎么能让您没有自己的办公室呢?” “这不符合规矩,也不合情理啊。” 江昭阳站起了身子道:“邱书记,那我就告辞了。” “在告辞之前,我有一言相赠,‘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这话,夏蓓莉一脸懵圈,露出困顿的表情。 可是邱洪明白,他紧握了一下江昭阳的手。 江昭阳跟随夏蓓莉来到了三楼西头的最后一间房子。 这房子位置不是很好,因为当西晒,阳光直射,夏天酷暑,有如一座炙热的火炉,有热不可耐的感觉。 但是房间面积不少。 “这办公室是谁选定的呢?”江昭阳看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何主任,亲自挑选的,他说这里的房间面积大,视野开阔,很适合作为你的办公室。很好!” 江昭阳心中暗道,何狄这家伙没有安好心,故意选择了这最西边的一间房子,做为自己的办公室。 哼,这些小伎俩,自己又怎会看不穿? 但转念一想,现在可不是纠结这些个人恩怨的时候。 现在不说这个问题! 此刻,室内,一片繁忙而有序的景象。 靠近门口的位置,两个人正合力挪动着一张崭新的办公桌。 那桌子宽大厚实,木质的纹理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沉甸甸的,每移动一分都伴随着沉稳的摩擦声。 办公桌子放好后,马上有人细心地用抹布拂去桌面上的每一粒微尘,动作轻柔而虔诚。 窗边,张明威正一丝不苟地清洗着窗户。 他手中的抹布在玻璃上划过,留下一道道清晰的水痕,那些斑斑污迹在他的努力下逐渐消失。 李仪在用力地拖把拖着地面,汗水沿着他们的额头滑落,却丝毫没有减缓他的动作。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专注与虔诚,忙得不亦乐乎,他们的动作细致入微。 这些都是他原来党政办的同事兼下属。 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让江昭阳看到他们的卖力表现。 望着眼前这一幕,江昭阳的心境宛如翻涌的海浪,五味杂陈,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难以言表。 那些曾经对他冷漠疏离、甚至偶尔还会在背后说三道四的同僚们,如今却因他地位的提升而变得热情洋溢,仿佛一夜之间都换了副面孔。 现在他们的笑容变得如此灿烂,他们的态度转变之积极,之迅速,让人不禁感慨万千。 社会这本大书,字字句句皆是人性最真实的写照。 人们趋炎附势,崇拜权力,仿佛这便是生活的全部意义所在。 江昭阳深知,在这个充满竞争与压力的社会里,权力确实是一种重要的资源,能够带来无数的便利与机会。 一句俗语在江昭阳脑海中闪过:“大人物不可一日无权”,然而,在这背后,那些小人物的辛酸与无奈,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他们或许没有显赫的地位,没有强大的背景,但他们同样有着自己的梦想与追求,同样渴望得到别人的认可与尊重。 同样希望在权力的盛宴中分得一杯羹。 权力的魔力,如同一张无形的网,悄无声息地笼罩在社会的每一个角落,让人不由自主地卑躬屈膝,低眉顺眼。 在这张网的束缚下,人们似乎忘却了自我,变得唯唯诺诺。 在这个充满变数与挑战的世界里,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去适应、去挣扎、去生存。 他们或精明强干,或狡黠多变,有的人选择阿谀奉承,用甜言蜜语换取一时的安宁。 有的人则擅长溜须拍马,用虚伪的笑容掩盖内心的真实。 这些都是他们面对现实,适应现实的方式。 只要他们不搞打击陷害的那一套,不为了个人的私利而损害他人的权益,自己又何必过于计较他们曾经的疏离态度呢? 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都有自己的苦衷和无奈。 随着同事们的不懈努力,办公室逐渐焕发出新的生机,每一个角落都散发着焕然一新的气息。 而当一切尘埃落定,他们便如影子般悄然隐去。 室内只剩下了夏蓓莉。 江昭阳看着这宽大舒适的办公桌和皮质椅子。 他不禁向夏蓓莉问道:“难道你们提前购置了这些崭新的办公桌椅,特意为我准备的吗?” 夏蓓莉闻言,嘴角勾勒出一抹轻松愉悦的微笑,摇了摇头,“不呢,领导。” “什么意思?”江昭阳微微蹙眉,目光中透露出几分疑惑。 “我们镇机关本来就有的啊。” 说到这里,她又是妩媚一笑,“领导啊,你可犯了官僚主义啊!连自己曾经管辖的单位的基本情况都不了解,这可不太好哦!” “什么?”江昭昭纳闷道。 “你原来就是党政办主任,竟然连这些办公桌椅的情况都不知道,不是官僚主义又是什么?”夏蓓莉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调侃。 江昭阳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确实对这事不太清楚,因为这些与钱沾边的事务,都是由何狄负责的,他很少过问。 “那你说说?别卖关子了。” 看到江昭阳一脸茫然,夏蓓莉才相信江昭阳真的不知道。 “是这样的,我们半年前为了提升办公环境,特意进购了一批质量上乘、宽大舒适的办公桌椅。” “现在仓库里还安静地躺着七八张,等待着它们的‘新主人’。” “不对啊。” “有什么不对?”夏蓓莉问道。 江昭阳眉头紧锁,心中涌起一股狐疑,“我发现我们不少机关干部的办公室,桌子椅子都显得极为陈旧,破败不堪,有的甚至已经摇摇欲坠,使用起来极不方便。” “既然还有七八张剩余,为什么不给他们换一下呢?” 第131章 三楼最西端 夏蓓莉闻言,脸色微微一红。 她轻轻咬了咬嘴唇,显得有些尴尬和为难。 “这个……”她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开了口,“其实,这批新桌椅是专门为副科以上的实职领导预备的。” “按照不成文规定,只有达到一定级别的领导才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 “至于那些机关普通干部,虽然他们的工作同样辛苦,但……毕竟不是一个阶层的人,所以在物质分配上,自然会有所不同。” “当然不能换了。” 江昭阳无语了。 特权真是无处不在啊! 说到这里,夏蓓莉的嘴角勾勒出一抹嫣然浅笑,“领导,我还有事要处理,就不多陪您了。” “您现在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办公室,这里环境优雅,您就安心在这里好好休息,适应一下新环境吧。” 说完,她袅娜娉婷,步履轻盈,扭身而去。 消失在了办公室的门外。 室内只余下江昭阳一人。 江昭阳打量着眼前这一切,似乎有些恍然隔世之感。 昨天这偌大的办公楼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现在自己竟然有了这么一间大的办公室。 室内布局雅致,墙上挂着几幅意境深远的山水画,书架上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各类书籍。 墙角还有那柔软舒适的沙发,办公桌上内部电话、电脑一应俱全。 这一切只是因为自己身份有所改变的缘故。 难怪这么多人对于提拔晋升趋之若鹜,甚至不惜一切代价,用尽手段。 因为这与身份待遇、社会地位挂钩。 何狄来到了林维泉的办公室。 “林头,江昭阳这小子旷工的事难道就不追究了?” 林维泉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闻言轻轻抬了抬眼,那双阅尽人间百态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失落。 “追究?”老谋深算的林维泉没有好脸色道,“你打算怎么追究?这小子,狡猾得很。” “他编一个理由,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搪塞过去。” “比如,他说自己突然不舒服,或者家里老人急病住院,再不然就是固定电话机线路故障,这些理由,哪一个不是信手拈来?” “不就敷衍过去了?” “可是,林头,他当时可是连个理由都编不出来啊!” “当时说不出理由,事后不会编造理由?” “再说,你与他通话时录音了吗?” 何狄闻言,脸色一变,愣在原地,“没……没有录音。” “看吧,”林维泉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教训的意味,“没有证据,你说再多也只是徒劳。” “在这个圈子里混,讲究的是证据和手腕。” “你现在在这里纠结这些细枝末节,除了让自己心里不痛快,还能有什么收获?” “再说了,江昭阳现在是什么情况?” “公示期的副镇长,马上就要正式上任了。明白吗?他现在已经跟我是同僚了。” “对他的处分权,已经不在我们镇里,而在县里了。” 这番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何狄的心上。 他顿时感到一阵无力,所有的不满和愤懑都化作了嘴边的苦笑。 林维泉看着何狄沉默不语的样子,心中暗自摇头。 他轻咳一声,语气缓和了几分:“算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以后做事,多长个心眼,别让自己陷入被动。” 说到这里,林维泉问了一句,“对了,江昭阳,他的办公室安排妥当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何狄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他故意拉长了音调,声音中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得意,眼神中更是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林头,您放心,江昭阳这小子的办公室,我已经安排得妥妥当当了。” “哦?在哪儿?” “哈哈,我特意挑了三楼最西端的那个房间。”何狄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 这是他一个精心策划的恶作剧。 “为什么选那里?” 何狄的笑容愈发灿烂,脸上的坏笑几乎要溢出来。 他压低了声音,用一种近乎耳语的语调说道:“林头,现在不是炎炎夏日嘛?” “现在酷暑难耐,我挑的那地方当西晒,炙热的太阳光线透过墙壁渗入屋里,热气弥漫,就像个天然的蒸笼,炙烤人得很。” “我想,对于江昭阳这小子来说,这样的‘热烈欢迎’应该别有一番风味吧!” “我要让这小子天天享受免费的桑拿浴,哈哈!” 说完,何狄忍不住发出了几声报复性的笑声。 那笑声中带着几分得意和畅快,似乎已经亲眼看到了江昭阳在那间办公室里汗流浃背、狼狈不堪的模样。 他的脑海中甚至开始浮现出江昭阳抱怨连连、却无可奈何的样子。 这让何狄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快感。 林维泉只是淡淡地瞥了何狄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质疑:“他不会开空调吗?” 何狄微微一笑,脸上挂着一丝狡黠,“空调嘛,自然是能开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他顿了顿,“但您想啊,就算把它打开了,那房间里的温度也总比其他房间要高出一截。” “更何况……”他故意拉长了声音,卖了个关子。 “何况什么?” “何况,那一个空调会经常罢工的,就像是一个任性的孩子,时不时地就要闹点小脾气。” “我呢,也会让它时修时坏的。” “这样一来,这个空调它还能用,但总是达不到更换的标准。” “您说,这样的空调,还能算空调吗?与其说有,毋宁说无!” 林维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何狄,你小子,也就这点能耐!” “还有呢?”何狄阴险一笑。 “还有什么?” 何狄的眼神突然变得阴鸷而神秘,“那间房子虽然大,看似适合办公,但您可知道,我之前悄悄请了个颇有名望的风水师来这儿看过。” “林头,您猜怎么着?”何狄压低声音,几乎是用耳语的方式继续说道,“风水师断言,那间办公室的布局实际上是一个困顿之局!” “那里的气场流通不畅,负能量积聚而不散。” “形成了一个无形的牢笼。” 第132章 飙一出大戏呀! “凡是在那儿久待之人,无论是决策还是执行,都会不自觉地受到这股负面能量的影响,犯下一些本可避免的禁忌,导致百事不顺遂,项目延误。” “甚至个人运势也会受到影响,厄运连连,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难以挣脱。” 林维泉听完,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辨。 沉默片刻后,他缓缓开口:“风水之说,虽不可全信,但也不可全然无视。” “你提到的这些问题,江昭阳那小子或许会考虑破局。” “或许,他会调整一下办公室的布局,或是引入一些新的元素,来打破这个所谓的‘困顿之局’。” 何狄歪头一脸奸笑,“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江昭阳那小子如何能够识破我已为他布下此局?想破局得找那个风水师。” “我不说,守口如瓶,那个风水师又怎会知晓江昭阳的身份?” “他连江昭阳是谁都不认识,更谈不上会多嘴去向江昭阳透露半分。” “江昭阳此刻正一步步踏入我布下的局中,他又怎能察觉?更不用说找到破解之法了。” 林维泉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中闪过一丝玩味与深思。 他轻轻拍了拍何狄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你小子啊,就对这些奇门遁甲、旁门左道情有独钟。” “不过话说回来,这些虚虚的招数,究竟能不能起到预期的效果,还真是难以预料。” “对付江昭阳这小子要来实招!” “林头,您所说的实招,莫非是指那个我们一直秘而不宣的杀手锏?” 林维泉阴沉着脸点了点头.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正是!现在要派上用场了,否则来不及了。” “那,林头,我有一事不明白。” “说!” “是!是!林头,我就是不明白,您为何要对江昭阳那小子如此厚爱?” “他还在公示期呢,您就迫不及待地让他提前进入工作状态,甚至打算下午就给他分配具体领导工作。这……”何狄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解。 林维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上帝欲要他灭亡,必先要他疯狂!这句话,你听过没?” “捧得高,才会摔得惨!” “现在他有多得意,接下来他就会有多落寞凄惨。” 何狄倏地一惊,继之喜出望外,“林头,您这是要来一个大反跌,玩一场猫戏老鼠的游戏啊?” “这剧情,可比电影还要刺激!飙一出大戏呀!” “现在是应当给他上眼药,让他难堪,不,是给他致命一击的时候了。”林维泉回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一脸阴笑,那笑容中隐藏着深深的算计与狠辣。 他的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就像一只潜伏已久的猎豹,双眼紧盯着猎物,全身的肌肉紧绷,随时准备向那毫无防备的猎物发起致命一击。 “你把他非法狩猎及收买人心的事,马上写一个检举材料。” 何狄叫道:“好!” “我回去就写。” 他的话刚出口,就被林维泉打断了。“不,何狄,关上门,就在这写!” “这件事宜早不宜迟,用不了多长时间。” “关键是要简明扼要,条理清晰,直接点出问题的核心,不要拖泥带水,也不要有任何遗漏。” “然后再打印就来,我这有打印机,一切都可以在半小时内完成。” “是!” 何狄马上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并反锁。 何狄在电脑上打字,有些磕磕碰碰的,但是绞尽脑汁,还终于打了出来。 完成初稿后,何狄没有急于提交,而是仔细地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又一遍。 他逐字逐句地斟酌,生怕遗漏了任何一个细节或错误。 确认无误后,他才小心翼翼地将其打印出来。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装,带着几分忐忑和敬畏,恭敬地将材料递给了林维泉。 林维泉接过举报材料,认真地审阅起来。 片刻之后,他拿起笔,在几处关键位置做了修改,并低声对何狄说道:“收买人心这个地方,还需要再强化一下。” “加上这么一段话,‘事前江昭阳为了当选,不仅大肆收买投票人员,事后他怕有人举报,所以不惜以美味来堵住悠悠众口。’” “还有非法狩猎这一处,”林维泉继续说道,“要突出他的处心积虑。” “他不仅早就做好了以美食为诱饵贿赂干部职工的准备,还将配发给他的防护装备做为非法狩猎的工具,这种行为简直是无法无天!” 听到林维泉的修改意见,何狄眼睛一亮。 他的脸上瞬间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好!林头真是高瞻远瞩,不,一针见血!” “这样一改,报告就更加直击要害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住地点头,巴结的神态溢于言表,“林头看问题总是那么鞭辟入里,入木三分,真是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通过这次事件,我们也更加让人看清了江昭阳的丑恶嘴脸和他的居心不良。” 何狄迅速地在举报材料上添上了林维泉刚刚所言的字句,随后将这份经过精心修改的文稿再次打印出来。 林维泉接过打印稿,逐字逐句地审视,确认再无遗漏或不当之处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就这样吧,这是一记重拳,足以让那个小子措手不及!他的好日子到头了。”他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 “好,林头,我即刻便将这份举报材料直送县纪委,同时也不忘给县委组织部送上一份。” “以保证事情能得到全面的关注与处理。” “让他们也知道,我们这里不是容许腐败滋生的温床。”何狄连忙应承道,神色中带着几分急切。 “你的脑子能不能开一点儿窍?”林维泉突然话锋一转,语气中多了几分不满与责备。 “什么?”何狄一时有些懵圈,不明所以。 “直接送上去固然痛快,但你有没有想过,你与江昭阳是竞争对手,若是你去送这份材料,别人会怎么想?” “恐怕首先跳入他们脑海的便是‘挟嫌报复’这几个沉甸甸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