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我和三个大姨子相依为命》 第一章 重生1979 “不好了！打石场的矿塌了！” 一声惊呼，倏然在耳边响起。 陈明只觉得一阵刺眼的白光，晃得他睁不开眼。 恍惚间，他只看到村里人都发了疯似的，朝着打石场的方向跑了过去，直到有人抓着他不断摇晃，他嗡嗡作响的耳朵这才勉强听清楚。 “明娃子，你还傻愣着做什么？” “还不赶紧去看看，你老婆蒋喜凤出事了！” 放屁！ 那个贱人死了活该！ 陈明本能地就要破口大骂，但看到映入眼帘的那张熟悉面孔，却不由为之一愣。 胡老二，他怎么这么年轻？ 远处，滚滚浓烟不断上扬，伴随着嘈杂的喧闹…… 这熟悉的场景，几乎让陈明有些难以置信。 他重生了？ 1979年，打石场发生了一次塌方，公社六条人命，就这么白白搭了进去。 但不同于现在，前世的他，听到消息的瞬间，就发了疯似的冲了过去，不顾所有人的劝阻，连刨带挖的愣是救出了重伤的蒋喜凤，就连卫生所的大夫都说，再晚十分钟，人就没救了。 陈明豁出了半条命，为此甚至瘸了两条腿。 但是结果呢？ 换来的却是那个毒妇忘恩负义，对瘫痪在床的他各种羞辱打骂，甚至把野男人带到了家里，当着他的面行苟且之事…… 陈明就只能这么眼睁睁看着，最后在不甘中离开了人世。 “你刚刚说什么？” 陈明好似没有听清楚，又问了一遍。 胡老二顿时急了：“我说打石场出事了，你还不快去看看你媳妇有事没？” “别看了！已经来不及了，矿已经彻底塌了。” 大队长孙涛此刻走了过来，脸上灰尘和着血迹，一脸疲惫，“书记已经带人救援了，不过希望不大，明娃子……你做好思想准备。” 再度得到确认的消息，陈明一时间有些喜难自禁。 哪个贱人，真的死了？ 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让他红了眼眶，老天爷终于还是开了眼啊！ “明娃子，节哀顺变啊！” 孙涛一时间看不下去，鼻子有些泛酸。 可陈明听后，竟是二话不说，直接朝着打石场冲了过去。 “哎！明娃子，你别着急上火，那边现在危险的很，搞不好还有二次塌方，你可别乱来啊！”孙涛在后面喊着，以为陈明要去救人。 救人？ 除非他脑子进了水。 自古好人活不久，祸害遗千年，他要去确认那个贱人真的死了。 根据记忆，他清楚的知道蒋喜凤那个毒妇被埋在了什么地方，他要保证没人去挖那一块区域，谁要是敢多事，他保管第一个上去拦着。 万一那贱人命大，自己没准还能补一脚。 好在，那些事情，终究没有发生。 蒋喜凤被人挖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尸体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伤痕，脸上还带着临死前的不甘和惊恐。 看到这一幕，陈明捂着脸慢慢蹲下去，肩膀开始剧烈抖动起来。 旁人见状，不由叹息。 “看把明娃子难过的，唉！” “是啊！年纪轻轻死了老婆，这换谁谁心里好受啊！” 旁人如何想的陈明不知道，他只知道，看着蒋喜凤的棺材入了土，他裤兜的手愣是将大腿掐出一块淤青，这才挤出几滴眼泪，没有当场笑出声来。 “阿妹啊！” “你死的好惨啊！” 直到旁边几个娇弱的声音，几乎哭的上不来气，陈明这才微微鼻子泛酸。 蒋招娣一身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裳，身后两个和她模样相仿，但略显年轻的女子，此刻都哭的肝肠寸断，毕竟死的可是她们的亲妹妹。 这三人，是蒋喜凤的亲姐姐，也是陈明的嫂子们。 看着眼前三位嫂子，陈明心头这才有些不是滋味。 半个月前，南方战场那边传来噩耗，说是自己三个哥哥都死在了战场上，可怜这三位嫂子，还没来得及正式过门，就成了未亡人。 大嫂蒋招娣，二嫂蒋茜月，三嫂蒋欣怡。 蒋家四姐妹，除了蒋喜凤那个贱人，几乎都是个顶个的好女人，在这个妇女能撑半边天的年代，父母早亡的三姐妹，愣是靠自己，把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可这般能干的三人，前世却愣是被蒋喜凤害的，一个个都没什么好下场。 尤其是大嫂蒋招娣，更是被蒋喜凤那个贱人偷偷下了药，送到了刘阿四那个莽汉的床上，结果醒来后发现自己失了清白的蒋招娣一时想不开，直接悬梁上了吊。 现在好了。 蒋喜凤这颗毒瘤死了，嫂子们将来也能过上好日子了。 “明娃子，喜凤终归是因公殉职，从道理上讲是大队欠你的，所以这些粮食都算是队里的补偿。再加上你又是烈士家属，所以队里的意思是……” 大队长孙涛找了过来，一脸愁云的砸吧着旱烟，欲言又止。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公社上面肯定要追责，书记是跑不了了，他这个大队长，搞不好也要受处分。 八十斤白面，二十斤大米。 看着堆在门口的粮食，陈明知道孙涛什么意思。 陈家四兄弟，三个都死在了战场上，这个时候陈明作为死者家属如果铁了心要闹，那这个事情绝对平息不下去。 “没事，队长，我能理解，这都是命……” 闹？闹个锤子！ 陈明巴不得那个贱人死了，这是老天爷在做好事。 闻言，孙涛先是一愣，不由红了眼眶：“好娃子，我就知道你肯定理解我的难处。” 说完，孙涛又从兜里摸出几张粮票和五块钱：“粮食是公社给的，这些算是我个人的一些心意，你千万别嫌少，毕竟我这日子……” “别！队长，您跟我爹一个辈分，按理我该管你叫声叔。” “粮食我收了，这些你还是拿回去吧，出了这么档子事，我知道你也不好过，当侄子的不能这个时候趁火打劫，心意我领了就是。”陈明把东西推了回去。 孙涛鼻子一酸，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抓着陈明的手：“好好好！好侄子，老陈家果然都是好样的，你这份情当叔的记下了，今后队上要是遇到什么难处，尽管来找叔，我这个队长，有些时候说话还是有些分量的。” “行！有叔你这句话就行了。” 陈明点了点头，好半晌这才送走了孙涛。 他心里知道，有了孙涛这句话，以后只要自己不作出太过分的事情，队上基本上没有谁再敢来招惹他了。 可刚回屋，坐到炕上的陈明无意间伸手一摸，竟然摸到了一手的软香滑嫩。 那惊人的触感还没等陈明反应过来怎么个事，就感觉一个熟悉的带着哭腔的人影扑进了怀中。 嫂子？ 第二章 有我在 陈明摸了半天…… 终于在黑暗中摸到了柴火，寻着煤油灯点亮。 放眼看去，就见乌漆嘛黑的屋里，一个双眼哭的无比红肿，身上穿着单薄的褂子，头发散乱的水灵灵的妹子，就这么坐在自己的床头。 不是大嫂蒋招娣，又是何人？ “嫂子，你这是怎么了？” 按理说，蒋家三姐妹虽然名义上是嫂子，但毕竟还没过门，所以一直都住在自己家里，她们隔这至少有两里地，怎么大半夜的寻过来了。 而且，这衣衫不整的。 “小叔子，算嫂子求你了！你让我跟两个妹妹搬过来住吧，我们被欺负的实在是受不了了，你哥他们走了，你现在就是家里唯一的男人，我们能指望的也只有你了。” 蒋招娣带着哭腔的声音中满是无助和绝望，甚至透着一丝哀求的意味。 陈明听得心头不是滋味。 前世，自打这些事发生以后，蒋家三姐妹几乎无依无靠，瘫痪在床的小叔子，年轻漂亮的小寡妇们，这在七十年代末的村里，哪个单身汉看了不眼馋的。 路过吹两句口哨都是轻的。 那时的陈明有心无力，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而今听了，忍不住怒火上涌，太阳穴青筋直冒：“嫂子，谁欺负你们了？” “还能是谁？不就是刘阿四那个老光棍，他已经大半夜的来了好几次了，今天更是险些把门踹开，这要是传出去，我们姐妹还怎么做人啊……呜呜。” 蒋招娣哭的梨花带雨，脸上说不尽的委屈。 刘阿四是村里出了名的好吃懒做，早些年定性的时候，被列为正儿八经的贫农，所以仗着成分好，这些年没少干些不正经的勾当。 尤其是陈家三兄弟上了战场，他的目光便盯上了三个年轻漂亮的嫂子。 起初还有些收敛，只是路过的时候，嘴上说两句荤话调戏一下。 可自打三兄弟的死讯传回来，人人都知道三个嫂子成了寡妇，这可把刘阿四乐坏了，几乎三天两头上门骚扰。 白天来也就罢了，更恶心的是这厮晚上来。 这年头思想陈旧，寡妇门前是非多，刘阿四就是仗着嫂子们要脸，不敢声张，所以就越发肆无忌惮。 而嫂子们也害怕唾沫星子，就一直忍着。 但换来的，却是变本加厉，前世更是串通了蒋喜凤那个贱人，给蒋招娣下了药，到处宣扬是嫂子把他勾引到床上的，最后逼得嫂子绝望上吊。 “他没把你们怎么样吧？” 陈明强忍怒意，先是确认嫂子们无恙。 蒋招娣摇了摇头：“没有，他还堵在门口，两个妹妹在家里不敢出来，我是从后面窗户偷偷跑来寻你的，小叔子你说我们该怎么办，这样下去，我真不想活了……” 蒋招娣说着，又开始掩面哭泣起来。 说到底，这年头有些事情越描越黑，事情闹大了，最后还不是女人吃亏。 可陈明听到这里，已然怒火中烧。 前世的他纵然有心，却帮不上忙，但老天爷既然给了他机会，他要是再窝窝囊囊的，那干脆现在就抹脖子算了！ “小叔子，你要干嘛！” 看到陈明猛地起身，蒋招娣顿时吓了一跳。 可陈明默不作声，只是在屋内四处翻找，没一会竟真的从床底下翻出了一把秋收时候才用得到的镰刀。 七十年代末，虽然大家依旧都吃的大锅饭，公社集体干活生产，但生产工具已经不像最开始看管的那么严格，不少人图方便，都直接带回了家。 此刻，看到陈明抄起镰刀，蒋招娣吓得脸色煞白。 “小叔子，别冲动啊……” 她猛地上前，一把抱住陈明，试图将镰刀抢过来。 她找上门来是想让陈明点头，让她们搬过来住，毕竟家里有个男人，也有个靠山，而不是让陈明去拼命的。 “嫂子！你撒开，今天这事我绝对给你一个交代。” 陈明虽然怒火中烧，但并没有失去理智，至少声音听上去依旧平稳镇定。 蒋招娣听后，不由微微一愣。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陈明忽然给她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以前的陈明虽然看着高大帅气，但却总给人一种软弱……没错，就是软弱的感觉！ 但是今天，这种沉着冷静，但是又丝毫不怕的样子，却让她感觉无比踏实。 “你……” 蒋招娣一时间，甚至有种找到了主心骨的感觉。 “嫂子！你在家里乖乖等我回来，我这就去把二嫂、三嫂她们接过来，我今天就要看看，谁敢在我老陈家的头上拉屎？” 说罢，陈明提着镰刀，直接出了门。 “我……我跟你一块去。” 蒋招娣终归是不放心，披了件陈明的衣裳，连忙后脚跟了出来。 蒋家在村西头，一个土胚垒砌的老房子，就连篱笆院子都破了个口子。 陈明还没进院子，就听到一阵猥琐的笑声。 “好妹子们，赶紧给哥哥开个门，我就进来喝口水。” “这大晚上的，也没人看见，你们害羞个啥，还怕人看见了不成？老哥哥我馋你们身子可是好久了，反正你们男人都死了，不如让哥哥我……” 就见一个赖子头的老男人，弓背搭着手，顺着门缝往屋里喵。 此人，正是刘阿四。 此时的陈明，刚好见到这一幕，而他的旁边正好有一块大小合适的石头。 “你们再不出来，我可喊了！” “到时候让大家伙都来看看，你们这几个骚娘们，躲在屋里干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嘭—— 就在这时。 一块石头猛地从黑暗中飞来，正中他的脑袋。 刘阿四发出一声惨叫，顿时被砸了个头破血流。 “哪个？想死啊，我去你娘……” 回过神来的他，一边四下张望，一边忍不住破口大骂。 “是我，你爷爷！” 就在这时，一声怒吼猛地响起。 乌漆嘛黑的篱笆院外，就见一个手持镰刀的高大身影，猛地冲了出来，飞起一脚就直接踹了上来。 哐当—— 刘阿四整个人倒飞了出去。 伴随着屋内一声尖叫，本就不甚结实的木柴门，顿时被其狠狠撞开。 第三章 救命啊 夜深人静。 木门碎裂的动静，不可谓不大。 这年头，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养着狗，离得近的狗顿时狂吠起来，随后其他狗也跟着叫了起来，一时间半个村子都沸腾了。 鸡飞狗跳间，不少原本黑着的屋子，顿时亮起了灯。 村里的人披着衣裳，骂骂咧咧的走了出来。 “大晚上的，发瘟呐，能不能让人睡觉了？” “日你仙人板板的，谁丧了良心的大晚上折腾，别让老子抓到！” …… 刘阿四被这一脚踹的上气不接下气。 捂着屁股哀嚎了半天，这才缓过气来怒骂道：“哪个王八犊子，居然敢打我，老子扒了你的皮！” 可还没等他骂上两句。 就见一道劲风袭来，锋利的镰刀几乎贴着他的面门砍了过来！ “我的妈呀！” 刘阿四吓得脸色大变，这才抬头看到了来人。 就见陈明手提镰刀，整个脸上杀气腾腾，一副拼命的架势，再度挥舞着镰刀，朝着刘阿四劈了过来。 刘阿四瘫坐在地，此刻几乎吓得魂飞魄散。 “明娃子，你疯了吗？” 铛—— 镰刀贴着裆部，直接将青石板砍出了一道火星子，险些就剁了刘阿四的老二。 刘阿四吓得一个哆嗦，此刻也顾不得什么了，爬起来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喊：“来人啊，救命啊，杀人啦……” 可陈明默不作声，就死死跟在后面。 那手中的镰刀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巧合，几乎每次都擦着刘阿四砍了过来，好几次刘阿四都感觉自己要被砍中了。 刷刷刷—— 每一下破风的声音，都让刘阿四心惊胆战。 不多久，他裆部就流下了昏黄的液体，整个人已经彻底被吓尿了。 “明娃子，住手！杀人啦……” 就在这时，隔壁忽然跑出来一个身材佝偻的老太婆，此人是刘阿四的老娘，六十多岁的她听到动静，此刻连衣服都顾不得穿好就直接跑了出来。 看到自己儿子正被陈明用镰刀追的上蹿下跳，她吓得连忙发出一声尖叫。 而后，发了疯似的就要过来抢夺。 “死老太婆，滚一边去！” 陈明对这个老太婆本就没什么好感。 两家是隔壁，自己儿子天天晚上过来闹，她能不知道，这个时候才跑出来，之前干什么去了。 还不等老太婆靠近，陈明就一脚踹了过去，直接将老太婆踹翻在地，捂着胸口半天愣是没爬起来。 “哎呦！我的腰啊……” “杀人啦！大家伙都快出来啊，杀人啦！” 随后，便一边拍打着地面，一边哭天抢地喊了起来。 蒋招娣是女儿家，跑的本来就没有陈明快，这个时候姗姗来迟，见到这幅场景一时间也吓傻了眼。 好半晌，这才反应过来。 扑上前去赶紧抱住陈明：“小叔子，使不得啊……” 说什么，她也不能看着陈明杀人不是。 陈明有些哭笑不得，这傻大嫂，难道就没看出来自己就是在吓唬吓唬吗？ 话虽如此，他脸上却显的暴怒不已：“嫂子，你撒开，今天非要把这家伙剁了，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来骚扰你们。” 动静终究还是闹大了。 不多时，周围有人提着灯，有人打着火把，三三两两的赶了过来。 “陈明娃，你拿着一把镰刀干嘛！” 有人眼睛尖，一下就看到了不对劲，脸色顿时就变了。 周围人也吓了一跳，这是打算闹出人命吗？ 尤其看到来人，更是吃了一惊，明娃子平时唯唯诺诺的，今天这事发了什么疯，竟敢动起刀子来了。 见到周围来了人。 老太婆顿时有了骨气，哭的更加厉害：“大家伙都看看哪，这陈家的儿子大半夜发疯，拿着刀就要杀我儿子，就连我这老太婆也不放过，你们看看给我打成什么模样了？哎呦！我不活了啊，太欺负人了……” 老太婆一边说着，一边撕扯着衣服头发，让自己看上去更加凄惨。 周围人见状，顿时火冒三丈。 毕竟光是听老太婆描述，这陈明也太不是东西了。 大半夜持刀行凶，殴打老人，这都不用送到公社去审了，这直接都可以抓人坐牢了！ 但此时的蒋招娣，很显然已经明白了陈明的意思。 她跟屋里两个妹妹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刻会意。 一哭二闹三上吊？ 大家都是女人，你搁这装什么可怜？ 撒泼打滚，就你会啊，我们就不行了？ 老太婆这边还没消停，蒋招娣也把领口扣子一扯，头绳解开，散乱着头发，一屁股就坐在了院子里，接着也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另外两姐妹，此刻也加入进来，而且一个比一个哭的凄惨。 “我也不活了！我们姐妹够可怜了，前脚死了男人，后脚又死了妹子，现在家里没个男人，谁都能来欺负我们！” “没法活了啊，他刘阿四不要脸，大半夜欺负我们几个小寡妇，要是传出去，我们也没脸见人了，既然如此，还不如现在死了算了。” “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吧，让我们姐妹一起去了吧……” 一时间，院子内哭声一片。 闻者伤心，见着落泪。 老太婆都懵了。 撒泼打滚原本是她的拿手绝活，没想到今天算是遇到对手了，而且一上来就是三个。 一时间，凡是见到这一幕的，不由心都揪了起来。 终于明白怎么回事了。 “我三个哥哥死在战场上，他们保家卫国，结果嫂子们在村里却遭人欺负。我要是能忍，干脆就别姓陈了，今天大家伙都在，我宰了这个畜生，大家做个见证，大不了我去自首，蹲大牢挨枪子儿我都认了！” 见火候差不多了，陈明朝着镰刀，一副就要一名换名的架势。 周围村里人，顿时吓了一大跳，出来好几个力气大的，这才勉强将陈明拦住。 “你们看！我没说错吧！” “这陈明娃就是想杀人，孙队长，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啊！” 老太婆正落了下风，此刻终于抓到了把柄，赶紧再度哭喊起来。 而哭诉的对象，正是刚刚赶来一脸难看的大队长孙涛。 不管怎么说，此刻拎着镰刀的，确实是陈明。 就在所有人都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帮忙说两句的时候。 “闭嘴！” 孙涛瞪了眼老太婆，怒吼出声。 第四章 这是要干嘛 这一嗓子下去，老太婆都懵了。 按理说，大队长这人最是秉公无私，眼里根本容不得半点沙子。 结果眼下这个场景，怎么看都是他们占理，怎么反倒是他们挨骂？ “刘阿四他娘，你们还有脸在这闹？” “你儿子干了什么事，心里不清楚啊？” 孙涛脸色铁青道。 见此情形，陈明终于站稳了脚步。 直到孙涛出面，他今天要的效果，终于算是实现了。 果不其然。 此话一出，还不等刘阿四母子开口，周围人便附和起来，尤其见到蒋家三姐妹可怜的模样，有些妇女更是同情的跟着一起掉起了眼泪。 说到底，刘阿四什么人大家伙都心知肚明。 一时间，不少人都纷纷开口指责。 “就是！我觉得明娃子做的没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欺负人也不带这么欺负的，真当老陈家没男人了？” “对！我都见好几次了，这刘阿四大半夜敲人家寡妇们，那话叫一个难听，我都不好意思说，亏你还是个大老爷们，真不知道害臊！” “老太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明知道自己儿子混账，还放着不管，我看母子俩一路货色，咱们大队怎么有这种道德败坏的娘俩。” “换作我是明娃子，我也跟你们拼了，烈士家属是你们能欺负的？” 刘阿四刚从镰刀下逃出生天，此刻连裤子都没来得及换的他，本想顺着这件事闹大，把屎盆子扣在蒋家姐妹身上。 结果没成想，他连话都不用说，舆论就一边倒了。 “大队长，我……” 刘阿四紧张的就要开口解释。 “你什么你！深更半夜，骚扰妇女，我告诉你……这也是现在，要是放在以前，你信不信我马上就把你抓起来批斗！” 孙涛沉着脸，“行了！什么都别说了，明天一早，跟我去公社，到时候好好交代，争取一切从宽。” “大队长！我冤枉啊！” “是那陈明要杀人，你看他手里还提着镰刀呢，大家伙刚才都看见了！” 刘阿四彻底吓傻了，他本以为事情最多闹到大队，怎么还要去公社？ 慌不择乱间，他猛地指向陈明。 可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 就见陈明手中镰刀，早被他不知丢在哪去了，此刻的他脸上哪还有半分凶煞，一副无辜的模样，就这么老实巴交的站在路边。 “你说陈明要杀人，你哪里受伤了，我看看！” “我……” 刘阿四顿时被呛住了。 孙涛环顾四周：“你们呢，刚才有人看见明娃子要杀人吗？” “没有！” “我没看见！” 周围人闻言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大队长立场都那么明显了，他们要是还看不出来，那干脆瞎了得了。 噗通—— 刘阿四直接瘫坐在地，彻底哭了。 “明娃子，带着你嫂子们回去吧，等明天早上，今晚这事我绝对给你个交代，你放心就是了。”刘涛走过来对着陈明说道。 “叔！我相信你能处理。” 陈明点了点头。 这一声叔，让周围不少人顿时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要知道，大队长平时最恨的就因公徇私，私下也绝不和任何亲戚有过分往来，但偏偏陈明这一声叔，大队长竟没一点不高兴的意思。 这陈明娃，啥时候有这本事了？ 不多时，人群散了。 陈明这才进了门，本想打声招呼再走，结果刚把门关上，两道柔软的娇躯，顷刻间就扑进了怀里。 “嫂子，你们这……” 陈明一时间，顿时懵了。 “小叔子，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 “是啊！要不是你来得及时，我们可怎么办啊！” 不同于大嫂的高挑诱人，二嫂蒋茜月则显得娇小妩媚，此刻哭的梨花带雨，更是让人心生怜爱。 “二嫂，别这么说，都是自家人。” 陈明赶紧出声安慰。 “对！小叔子说得对，都是自家人。” “你来的这么匆忙，肯定也没顾上吃饭，我这就去把锅里的热热，你先垫个肚子。” 相较于两个姐姐，三嫂蒋欣怡是念过高中的，但却看着最为成熟，尤其是那夸张波涛，伴随着一股诱人的体香，蹭的陈明心猿意马。 “嗯嗯，那辛苦三嫂了。” 陈明赶紧后退两步，三个哥哥刚走不久，他可不想当着嫂子们的面出什么洋相。 不得不说，老蒋家的基因真的是没话说。 就连蒋喜凤那个贱人都生的模样水灵，更遑论这三个姐姐，模样更是一个赛一个的好看，可是公社里出了名的大美人。 早些年，就有人说着老陈家真是有福气，两家定了娃娃亲，四个大美女就便宜了陈家四兄弟。 可惜啊，三兄弟还没来得及享福就上了战场。 只是临走前匆匆喝了两杯喜酒，算是草草订了婚，说是等打完仗就回来正式过门，结果…… “唉！” 陈明叹了口气。 没一会，一大碗红薯粥配着玉米棒子，外加一碟油渣子，就这么香喷喷端上了桌子。 七十年代末，虽然各家已经罕有饿死人的情况，但家家户户常年吃不饱饭，那也是常有的事情，而在这个每日两餐都吃大锅饭的年代，家里晚餐能出现这种配置，已经是极为奢华了。 以三个嫂子家里的光景，这些吃食哪来的，他心知肚明。 这都是三兄弟拿命换来的抚恤金。 否则的话，就凭三姐妹挣得那点小工资，别说晚上能开小灶，就算是公社里的两餐饭，都未必能顿顿都有，有时候连稀得都不一定喝的上。 “嫂嫂们，你们也别坐着，一起吃啊！” 陈明招呼着，不然三个人看着自己一个人吃，怪抹不开面的。 “你吃，我们都吃过了。” 蒋招娣笑着走了过来，“吃完了，来把身上裤子脱了，躺床上去。” 噗—— 陈明一口差点没喷出来。 啥？ 第五章 你不管我们可怎么活 瞧见陈明一脸狼狈的样子。 三姐妹顿时笑的花枝乱颤，蒋招娣更是手指头戳了下陈明的脑袋：“想什么呢？你没看到裤子破这么大个洞吗？嫂子这正好有针线，我给你补上。” “唉！你们男人家，没了女人就是不会照顾自己，原本这些事情，该是喜凤来给你操心的。” 蒋招娣说着叹了口气。 陈明心中更是无语。 蒋喜凤，就她？补裤子？ “不用了，针线给我，我回去自己补就好了。” 陈明老脸滚烫，没好意思说自己刚洗了里裤，里面现在挂的还是空档。 “咋？还怕羞啊，又不是外人。” 蒋招娣没好气笑着翻了个白眼。 陈明没接茬，因为他注意到，此刻二嫂蒋茜月正盯着自己桌上的油渣子，忍不住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似乎是察觉到了陈明的眼神，顿时红着脸移开了视线。 “二嫂，你要是没吃的话，一起来吃吧，我少吃点没关系的。” 油渣子，这玩意闻着确实馋人。 “别管她，一天天就光嘴馋了，我实话给你说了吧，今天这顿饭，本就是专程给你留的，原本今晚也是打算喊你来家里吃饭的。” 蒋招娣说着，没好气白了蒋茜月一眼。 闻言，陈明心里咯噔一下。 他放下碗筷，叹了口气：“大嫂，我知道你啥意思，其实现在也不是以前了，我哥他们走的早……要不，你们趁年轻，改嫁算了。” 话音落下。 屋内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嫂子们面面相觑，心中都叹了口气，二嫂蒋茜月更是一个没忍住，直接眼泪掉了下来：“小叔子这是打算跟我们划清界限？大不了我以后少吃点，你二哥的抚恤金和粮食，我一点没动，你都拿走……家里现在就你一个男人，你要是撒手不管，我们姐妹接下来日子可怎么过啊！” “不管就不管，还能把你饿死咋了？” 蒋欣怡本就是要强的性子，读过书的她不同于这个年代大多数女人，骨子里透着一股不服输，“小叔子欠咱们的？凭什么养你，按理说这些抚恤金和粮食，本来就是陈家的，你哭哭啼啼的，不嫌丢人？” 蒋茜月和大嫂一样，都是这个年代那种保守的传统小女人，认为家里还是要有男人当顶梁柱，此刻听到训斥更加哭的梨花带雨。 陈明一脸苦笑：“三嫂，不是我不想管，是我不想耽误你们。毕竟你们要是搬来，这孤男寡女的传出去，你们将来还怎么嫁人？” “再说了，凭你们的条件，出了大队，公社都能找到好人家，我哥他们死的早，是他们没福气，但是你们还有的选。” 陈明说完，便看着嫂子们。 现在打石场停了，队上的工分肯定没有以前那么好挣，而事实就是，基本上农村大部分村子都是这种情况，想赚工分，那就得下苦力干农活。 一年到头交了公粮，剩下的自己都不管够，穷的叮当响的也不光是他。 但是公社不一样，城里人家吃的是商品粮，油票、肉票那都是按时按量供应的，真的嫁到不错的人家，天天鸡蛋蔬菜什么的，那日子不比现在滋润？ 三人闻言，低头不语。 陈明想说的，她们又何尝不明白。 但关键是…… 作为女人，她们想到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蒋招娣看着陈明道：“说到底，我们过没过门，外人是不管的，人家眼里我们就是二婚，终究是不受待见的。” “我们父母死的早，真嫁出去了，就算受了气，也没有娘家人给撑腰，其他不说，光是嫁妆我们都拿不出来。” “真随便嫁出去，接下来什么日子？” 陈明听罢，顿时苦着个脸：“那怎么办？” 就在这时，蒋招娣俏脸忽然微微泛红，张口欲言又止，随后推了推蒋茜月：“老二，你提的主意，你来说。” “我……我不好意思说，让三妹来吧！” 蒋茜月更是脸蛋红透，连带着耳根子都仿佛能滴出血来。 三人忸怩的模样，让陈明有些摸不着头脑。 终于，还是蒋欣怡壮着胆子，虽然仍旧有些羞涩，但还是故作镇定道：“小叔子，咱们反正都是一家人，四妹现在也死了……你看，嫂嫂们三个，你重新相一个，咱们把婚事重新给办了。” 陈明听后，当场愣住了。 第六章 闲言碎语 这番话好似晴空霹雳，“哐当”一声在他脑海中爆开，震得他整个人木桩子似的戳在原地，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这番话。 眼下这个年代，不可谓不大胆。 当下，女子的贞洁清白比男人命根子还金贵。 而叔嫂间的闲言碎语，像那村头老井里的水，一年四季都没个干的时候。 哪家哪户到了深更半夜，不是凑在一块儿，把那舌头嚼得噼里啪啦响？ 家长里短的，翻来覆去，不就是扯些男女之间那点子私密腌臜事儿。 这事儿要是成了，那还得了？！ 陈明呆若木鸡，脸上满是愕然之色。 抬眼瞅见眼前几位嫂嫂，软钩子似的目光投注过来，让他一阵面色为难。 按理说，几位嫂嫂模样儿生得的确没得说。 脸蛋儿水灵灵的，皮肤嫩得像刚从鸡窝里掏出的热乎鸡蛋，轻轻一掐就能冒出水来。 更甭说是在这鸟不拉屎的穷山村里。 就是方圆十里八乡地撒开了去打听，也寻不出一户人家有这等姐妹花。 三个随便拎出来一个，配陈明，是绰绰有余了。 可尽管如此，哪怕上一世陈明，和几位长得出水芙蓉似的嫂嫂朝夕相处，也压根儿就没往那歪处寻思过一丁点儿。 陈明这人，虽说平日里偶尔也犯迷糊，但在这种关乎纲常的大事上，那原则性强得就像村口那棵老槐树，雷打不动。 他甚至都没敢想过，此刻这几位嫂嫂竟然会主动把这等羞于启齿的话儿给挑明了说。 叔嫂之间但凡有了那不清不楚的首尾，一旦传出去，这十里八乡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他陈明给活活淹死，脊梁骨都得戳碎。 虽说兄长去世，叔嫂搭伙凑合着过日子的事儿，也不是啥稀罕事儿。 可陈明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过。 几位嫂子可怜巴巴地盯着陈明，默不作声，像是在等待着。 屋里的气氛，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陈明眉头皱成个大疙瘩，深深吸了一口气。 屋里那盏油灯光线昏黄暗淡，映在他脸上，满是愁苦。 虽说刚刚才把刘阿四给打跑了，在村里好歹算是立起了几分威势。 可这村子里有百十户人家，光棍汉子一抓一大把，可不是只有刘阿四这么一个。 敲山震虎、杀鸡儆猴。 但也是一时的。 可保不准时间长了，又会冒出个色胆包天趁着月黑风高来敲几位嫂嫂寡妇门的事。 陈明踌躇不前，冷不丁一抬头，就瞧见二嫂蒋茜月眼眶通红，一副难受的紧：“小叔子，这事儿也不为难，你要是实在不情愿，那也没啥大不了的。” “我们自个儿也能把日子勉强过下去，无非苦了点，大不了受人点白眼，让人嚼点舌根的事儿...” 一边说着，一边抬手就去抹那眼角的泪花，瞧着让人心里头一阵阵地揪着疼。 这搭伙过日子的主意，最开始就是蒋茜月提出来的。 毕竟眼瞅着陈家三兄弟都战死沙场，陈家没了个能当家作主的男人，就像那没了顶梁柱的房子，摇摇欲坠。 不是没想过再寻人家。 但她们几个本就背着寡妇的名声，要是出了这村子，指不定得遭多少人白眼嫌弃。 思来想去，就把主意打到了陈明身上。 一来陈明是陈家的老幺，又是陈家的根，往紧了说，也算不上改嫁。 谈不上嫌弃不嫌弃的。 二来这小叔子为人处世光明磊落，做事踏实靠谱，平日里对她们几位嫂嫂也是规规矩矩。 从来没动过啥歪脑筋，这都是大家伙儿有目共睹的。 可眼下瞧见自己提出来的主意，把陈明给为难成这模样，蒋茜月心里头也不是滋味儿，自然也不想勉强他。 而蒋欣悦和蒋招娣，则是目光直直地盯着陈明，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的。 瞧见这阵仗，陈明心里头一咬牙，暗自腹诽道。 去他娘的，不就是村里那些人爱嚼舌根嘛！ 谁要是敢在背后瞎咧咧，老子就把他舌头连根拔了。 他心里头也明白，若是和几个嫂嫂成亲，也就能顺利成章搬进来。 也算是为了自己那几个战死沙场的哥哥，尽一尽陈家的本分。 上一世，陈明腿断了之后，遭了不少的罪，受了无数的屈辱，连带着也没能护好几位嫂嫂。 致使她们一个个含冤而死。 每每想起这事儿，陈明心里头就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满是愧疚。 如今老天爷开眼，让他重活一回。 他怎么着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几位嫂嫂再受人欺负。 不然的话，这陈家的名声可就真的要被败光了。 “嫂子，您可别这么说。” “要不这样吧，明儿个我就收拾东西直接搬过来。只是这成婚的事儿……”陈明脸上为难之色，犹豫了好一阵子，还是没能下定决心，接着说道。 “还是先往后放放，缓一缓吧。” 嫂嫂们满心期待，就盼着他能痛痛快快地应下这门事儿，可没想到还是回绝了，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失望。 不过，一听陈明说愿意搬过来。 几位嫂嫂眼底亮起了光。 这几天，那刘阿四跟中了邪似的，整夜整夜地来敲大门，比村里打更的还准时。 弄得几位嫂嫂连着几夜提心吊胆，觉都睡不安稳，甚至还得轮流起来站岗放哨，生怕没守住门。 陈明在这住下，她们心里也踏实不少，对于他给出的答案，她们心里头其实也早有预料。 在当下这情形，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只要搬来，这事就还有得商量不是？ “行了，嫂子，今儿个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我到时候带些随身物件儿搬过来，今儿晚上我就住在这儿不走了，先对付一宿，有啥事儿等明天天亮了再说。” 陈明站起身来，双手一拍，算是彻底敲定了主意。 顺手就把屋外那把磨得油光锃亮的镰刀拿进来，搁在了炕头边上。 然后伸手拽过一床褥子。 眼下夜深了，他也没心思再扯闲篇儿。 当下就说道：“几位嫂嫂，时候也不早了，你们赶紧洗漱洗漱去睡吧...” “今儿晚上我就守在这儿，哪个不长眼的王八犊子敢再来敲门捣乱，我非弄死他不可！” 第七章 我有法子 说话间，那眼神里的杀意腾腾而起，就像一头野兽在发怒的边缘。 光是看着，都吓人的紧！ 上一世。 不只是刘阿四，几位嫂嫂被村里好几个老光棍像苍蝇似的盯着，他可都是瞧得真真儿的。 只是当时心里头干着急，却没半点儿办法，毕竟自己是个瘫子，连穿个衣服都被费劲。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啥忙都帮不上。 这一回，老天爷让他重生了，没了蒋喜凤那个贱人祸害拖累，他倒要看看。 哪个不长眼的来试试？ 活劈了他！ 好在这屋子宽敞得很，足足有三四间空房。 陈明随便挑了一处空着的炕，睡下绰绰有余。 他也不多啰嗦，拉开褥子往头上一蒙，不一会儿就呼呼大睡起来。 “嫂嫂，踏实睡！” “有我在呢，谁敢来敲门，就让他试试我的镰刀！辛苦几位嫂嫂把灯闭一下！” 屋内，闪动的昏黄灯光，映在几位嫂嫂美艳的脸上，是喜忧参半。 喜是，因为这下可好，夜里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不用再担惊受怕。 今儿个晚上的事，陈明一把镰刀是大杀四方，吓得刘阿四个老流氓都尿了裤子，在全村人面前丢人显眼。 有他坐镇，肯定是没人敢半夜寻思再来敲他们的寡妇门了！ 忧是，几位嫂嫂瞧见陈明这副大大咧咧模样，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咋想的。 这事到底怎么算呐？ 几个嫂嫂面面相觑，幽幽叹了口气，怨声载道。 这小叔子... 难不成是真看不上嫂嫂们几个？ 不过，眼下陈明已经睡下了，她们也不好多说，大嫂的声音响起。 “二妹，去把灯灭了，洗洗睡了！” “诶...” 几人又瞥了一眼正捂着脑袋，呼呼大睡的陈明，则是轻手轻脚，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屋门。 等几人刚走，破旧生灰的炕上，那床满是形形色色补丁的褥子，却是猛地掀开了。 露出了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哪还有半点困意？！ 刚才几个嫂嫂话里的意思，他不是傻子，又不是听不懂。 可是眼下... “哎...再说吧...” 陈明真怕要是和几位嫂嫂扯上点什么，村里人的闲言碎语，能把他脊梁骨都戳碎咯。 村里那几个整天闲着没事做的长舌妇，过了晌午饭，就蹲在门口嚼舌根子。 这事要是传出去？ 还得了？ 怕是陈家的祖坟，都得让人给刨了去... 月光下，幽白的光线映进了屋内，也映在了陈明那张满是踌躇的苦闷脸上。 思考了好一阵。 “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事儿明天再说！” 重生过来，陈明还没好好休息的呢，当下二话不说，被子一蒙，不一会如雷般的鼾声骤然响起。 ...... 蒋家三姐妹也没闲着，出来后便是烧热水，洗澡洗漱。 这年头，村里光棍闲汉不在少数，也时常干出偷爬墙头，偷看那妇女换衣服洗澡的破事。 更别说，她们三个貌美如花的俏丽寡妇了。 那绝对是，吸引力爆棚！ 不然也不至于，那刘阿四每天跟发了疯死的，整宿整宿的来敲门。 不过好在，这有色心没色胆的，之前也就是嘴上占占便宜。 好不容易今天有了点想法，可陈明一镰刀，险些连他老二都给剁了。 “三妹，去，把厨房门关上，今儿个不用把门了！” 大姐蒋招娣将面前柴火烧得旺旺的，锅里的沸水咕噜咕噜响，撇过头来说道。 “啊？！”刚准备去院门边站岗的二姐蒋茜月，那小脸蛋上露出一抹诧异，怔住了脚步。 这段时间，每次都是轮流洗澡，然后一人站岗。 今儿个，正好轮到她了！ “可是...我怕...”蒋茜月犹豫不决。 “怕啥，小叔子今天不是来了！？那把镰刀就在炕头握着呢，刘阿四今天险些...” 话没说完，蒋招娣却是捂嘴笑了起来，摸样甚是好看，边说着，还边朝着陈明睡觉那屋努了努嘴。 蒋茜月偏头看了过去，脸上不由得多了几分踏实，不过倒是没有大姐那般开放，脸蛋红了红，却是没说话。 脑子里，不由得想起今天陈明举着镰刀追砍刘阿四的场面，当真是解气啊！ 平日夜里，听着刘阿四嘴里的污言秽语，她们出了气得是牙根直痒痒，那是一点招都没有。 可眼下，日子总算是消停些了！ “那就不去了今儿？”蒋茜月怯生生的说。 “不去了，还去啥？踏实洗吧，水烧开了，今儿咱们三一起，也算是省点柴火。”大姐蒋招娣如此说道，脸上畅快，今天这事儿，她也觉得解气。 “至于老三...”她话还没说完，只见蒋欣悦已经抱了换好的衣服，上身灰蓝色上衣都已经解了半拉了。 看着大姐、二姐投来的诧异目光，不由得神色一怔。 “干啥？不是洗澡吗？” “看我干啥？” 蒋招娣、蒋茜月两人面面相觑，一时无声。 得。 这三妹才是实打实的实干派！ “都赶紧去厨房里头，别把小叔子吵醒了！”烧开了水，蒋招娣一边解衣服，一边催促着。 倒不是她不放心陈明，只是眼下寡妇门前是非多，免得惹人说闲话。 刚才陈明的态度，她也算是看在眼里，也不想让陈明为难。 再者说了，万一等会陈明起夜啥的，倒是撞个正着，那到时候万一一反悔不搬了可咋整？ “得得得，大姐你也赶紧来，别磨蹭了！” 几女难得的轻松畅快，一前一后走进了厨房里头，顷刻间，三件灰色单色衣服挂在了一旁的灶台架子旁。 整个屋内...春光... 突然，二妹蒋茜月诧异声音响起。 “大姐...” “咋了？咋又有啥事...”蒋招娣不耐烦的回应。 “你说...” “到底咋了，有话说，有屁放，磨磨唧唧的！” “我倒是有个法子，让小叔子彻底留下来！” “什么？” “咳咳...” 窃窃私语的声音，一直响到半夜，漆黑夜色逐渐深沉，不知过了多久，才渐渐消停下来。 夜半三更。 陈家屋等灯火才彻底熄灭，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第八章 太tm惊人了 半夜时分，清冷的月光如水银般洒落在乌黑的院子里。 透着几分静谧与安宁。 整个村子寂静无声，唯有一两声犬吠时不时划破夜空。 陈家屋院内，陈明躺在破旧大炕上，盖着一床破褥子，睡得极为深沉。 他鼾声如雷，时不时伸手挠挠脸翻个身，模样适巴得紧。 而此刻，在陈明炕头后的白色纸糊的窗户外头，却是突然传来诡异的动静。 幽白月光将几道人影投射其上，稀稀疏疏，鬼鬼祟祟。 不一会儿，蒋招娣、蒋茜月、蒋欣怡三人的窃窃私语之声响起。 “大姐...这事只有靠你了。” 蒋招娣反问：“什么叫只有我了？” 蒋茜月接话：“大姐，实在没办法，咱家就你最大。小叔子若是不认这事，可咋整……” “哎...” 蒋招娣无奈叹了口气，哀怨声在寂静的夜里，听得是让人无限惆怅。 紧接着，便是死一般的寂静，许久过后。 陈明所住屋子的门檐，竟是被推开，传出酸得掉牙的“嘎吱”声。 月光下，映着大姐蒋招娣的身影，光线阴影下，看不清的俏美脸上满是踌躇。 她身后是站在院里的蒋茜月与蒋欣怡二人，两姐妹目光满是不舍地望着她。 蒋招娣侧过脸，脸颊涨得通红，扭头低声呵斥：“行了，赶紧回屋，这事跟你们没关系！” “记住，这事若传出去，打死也不能说，听到没？” 蒋欣怡二女闻言只得点头，见大姐发话，尽管不情愿，也只能一边往屋里走，一边一步三回头。 场面宛若生离死别。 见状，蒋招娣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脸颊愈发红了。 接着，她像是心一横，牙一咬，下定决心一般，关上门槛并插好插销，随后蹑手蹑脚走到陈明床边。 突然。 “嗯~！” 正熟睡的陈明猛地一个翻身，带动身上褥子。 吓得蒋招娣险些叫了出来，用手捂住红唇，惊魂未定，在原地愣了半晌不敢动。 直到等了好一会，陈明如雷般的鼾声再次响起。 她才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算是落下一半。 看着酣睡的陈明，蒋招娣脸红似血，轻手轻脚走到炕头，目光意味深长地盯着陈明。 片刻后，她竟是伸出柔嫩小手，放在上衣衣领纽扣上。 犹豫半晌，却是迟迟未动。 如果有人在这里，定然会发现，蒋招娣的脸蛋，此刻红得早已是不像样子。 仿佛要滴血一般！ “罢了，为了二妹三妹，也算是为了我自己，权当豁出去了！” “小叔子，你莫要怪嫂嫂了...” 伴随着大姐蒋招娣咬牙的声音。 一阵悉悉索索的脱衣声紧随其后响起。 随着几件灰旧衣裳落在地上。 月光映照下，一对圆润如雪、羊脂玉般的长腿赫然乍现，场面瞬时陷入无法描述的场面。 此刻，大姐蒋招娣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银牙紧咬。 犹豫片刻后，弯腰猛地钻进了陈明的被褥中，身子一窜，被子顿时隆起一大块。 陈明像是有所感觉，翻了个身，挠了挠鼻子。 却是毫无察觉。 过了一会儿，屋内再次安静下来，静寂无声。 ...... 远处的天边刚泛鱼肚白，村里的鸡鸣狗叫就响个不停，吵得让人是心烦意乱。 睡得正香甜的陈明，哼唧了几声，挠挠鼻子后，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眼。 看向窗外。 从窗户缝隙透进的耀眼阳光，有些刺眼。 陈明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则是忙不迭的活动腿脚，感觉四肢完好，活动如初。 他这才松了口气，生怕昨天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但紧接着，陈明闹了个大红脸。 想起昨夜的梦，他就一阵羞愧不已。 他竟梦见自己和大姐蒋招娣在屋里.... 陈明边想着，边暗自懊恼说：“陈明啊陈明，你怎么能做这种梦呢？” “人家可是嫂嫂...” 陈明满脸羞红，下意识地想用手撑直，坐起身子。 这时，指尖却是突然传来一阵温软的触感。 这是什么？！ 他赶忙扭头看去，这才发现自己盖的褥子旁边竟是隆起了好大一块。 他心里“咯噔”一下，感觉不妙，随后缓缓伸手，不可置信地缓缓掀开被子一角。 看清眼前的景象后。 一道极为惊恐的惨叫声响起！ “妈呀！！” 陈明一屁股坐到地上，神色惊恐，六魂无主，宛若见了鬼一般，手脚并用往后退。 此时在床炕上，蒋招娣也被动静吵醒，坐起身来，胸前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正捂着被子。 仅是片刻，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但依旧还装作一副茫然无辜的样子，俏脸绯红。 “小叔子，你这是作甚，难不成昨夜的事儿...你不记得了？” 陈明惊魂未定，木然的摇了摇头，双眼瞪得老大。 这情形，俨然不亚于蒋喜凤那个贱人诈尸带来的惊恐小！ 被窝里，怎么多出个大嫂来？！ 他死都想不通。 这动静把里屋的蒋茜月和蒋欣怡招来了，二人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匆匆赶来。 来到屋门槛处，看清眼前的一切后，马上捂着嘴，满脸惊恐地喊：“大姐、小叔子，你们这是...？” 一时间，屋内乱作一团，尖叫四起，震惊不断。 陈明只觉得脑子一片混乱，仿佛嗡嗡嗡的响，震得他是一阵头皮发麻。 他记得昨晚自己是睡着了呀，怎么会这样呢？ 见状，蒋招娣脸色一沉，哭哭啼啼地捂着被子盖住胸口，哽咽着说：“小叔子，昨晚……我可能走错房间了，等我进来后……” 都不用再往下听，陈明都明白了怎么回事，顿时如遭雷击，双手撑地，脸色惨白，瞳孔放大，颤抖着说：“我……我昨晚难道……” 还没等他说完，蒋招娣把脑袋埋进被子里，脸蛋羞红，小声应道：“对，你把我……” 卧槽！ 陈明差点喊了出来。 这事我得静静。 太tm惊人了！ 蒋欣怡和蒋茜月适时地露出惊恐的神情，嘴巴张成“o”型，惊呼道：“天呐，这……这……” 第九章 心虚 蒋招娣一边哭哭啼啼说着，一边时不时偷瞄陈明，蒋欣怡和蒋茜月也心虚地打量陈明，生怕他看出什么。 陈明只觉得脑袋里像炸开了一样，半天没缓过神来。 犹豫了好一会儿，他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脑子里快速消化着这个难以置信的事实。 自己是小叔子，却和大嫂发生了这种事。 这要是传出去，在村里可就完了，且不说成为众矢之的，陈家祖坟怕是都得让人刨了。 这什么年代！？ 做这档子事，不要太离谱好嘛！ 陈明扶着桌沿，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刚重生回来第一天就出了这种事。 必须得消化一下，好好消化！ 这时，蒋招娣又哭着说：“小叔子，这事我也不怨你。你要是想走就走吧，反正我们三姐妹都是寡妇，就算失了清白也没人知道。” “你走你的，嫂嫂不怪你...”说着，又一哽一哽的哭了起来。 这话落在耳朵里，让陈明心里很不是滋味。 上一世，自己身为小叔子，没能力保护三个受欺负的嫂嫂。 现在出了这种事，他怎么能甩手就走呢？ 陈明脸色很难看，来不及多想，就走到床榻边，安慰道：“嫂嫂，这件事你先别想太多，让我缓一缓。” 说完，他目光一扫，看到地上散落的几件女式衣裳，脑子又是“嗡”的一下。 不过，他还是很快捡起衣裳递过去，说：“嫂子，你先把衣服穿上，其他的事，我们等会儿再说。” 紧接着，陈明气喘吁吁，惊魂未定般，行尸走肉似的走到屋外。 等到陈明走后，蒋茜月、蒋欣怡的脸色顿时变化，原本还一脸愕然，转而代之的则是一副心虚模样，朝着屋内小声问道：“大姐，这小叔子应该没看出些啥吧？” 刚才还哭哭啼啼的蒋招娣止住了哭声。 先前还啪嗒啪嗒像落雨似的眼泪，此刻却像是凭空消失一般，唯独那眼眶还红红的，可见影帝级般的表演。 怯生生冲着门外心虚地瞅了一眼之后，说道：“应该是没看出来。” 蒋茜月两姐妹这才长舒一口气。 “那行，那等下看看小叔怎么说。” “至于大姐...”两女一边说着，一边垫着脚看床铺上，像是希望发现些什么。 察觉到。 蒋招娣脸又是一红，同时低声训斥道，“你们俩也赶紧出去，我穿上衣服就出来。” “好嘛...”两女不情愿的撇了撇嘴，这才转身朝屋外走。 屋内，独留蒋招娣一人，俏白的脸颊，此刻是红的不像样子。 一想起先前晚上发生的事，她不由得就是一阵脸上火辣辣的。 虽然昨儿夜里，他其实与小叔子陈明是清清白白的，啥事也没发生。 可眼下这年头孤男寡女，却是光着身子躺了一宿。 还是叔子和嫂子。 光是想想，思想较为保守传统的蒋招娣也觉得脸火辣辣的，未免有些臊得慌。 “哎...希望小叔子能留下吧...” ...... 此刻的陈明坐在空旷院内石磨上，双手撑膝，茫然无措，眼神直勾勾的，宛若丢了魂一样。 “这这是怎么了？我居然跟嫂子……” 他喃喃自语，语气里全是懊恼。 不由得更是撇低下头，看向了自己身下那处...。 自己怎么就干了这混账事呢？！ 蒋家四姐妹，蒋招娣、蒋茜月、蒋欣怡、蒋喜凤。 4个任务缺口栏，自己已经完成了两个，那至于接下来的蒋茜月、蒋欣怡，岂不是…… “艹！”这一念头刚一出，陈明猛地将其打断，思绪收拢回来。 “陈明啊陈明，你怎么能这样呢？那些可都是嫂嫂呀！” 他不敢细想，嘴里暗骂了自己几句混蛋之后，便是收紧心神。 不敢再任由其发散，太可怕了！ 此时听到耳旁传来悉悉窣窣的脚步声，以及那哭哭啼啼的哽咽啜泣声，从远处传来。 陈明茫然抬头。 只见蒋招娣又重新哭哭啼啼起来，擦着眼角的眼泪水，踉踉跄跄、跌跌撞撞的走来。 而蒋茜月、蒋欣怡二人则是不断安抚着蒋招娣。 陈明心中一紧，不由得暗暗坐直了身子。 这艹蛋事儿！ 此时蒋招娣身上已经穿好了衣裳，套着那一件灰色朴素长裙，可唯独那一双眼眶红彤彤的，俊俏的小脸绯红不已。 看的让人是我见犹怜。 见状，陈明心中不由得就咯噔一下，不由得甚至又想起了昨晚上发生的事。 自己咋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奇怪了？ 目光再次下移... 移到一半，赶紧挪了回来。 “陈明你想啥呢啊？！”陈明心中暗骂自个。 他也不敢问。 自己要是占了便宜还敢卖乖。 他生怕这几个小嫂子恐怕会把自己生吞活剥了。 眼下这八十年代，女子贞洁清白比啥都重要，自然是不敢哪壶不开提哪壶。 当他强忍着清了清嗓子，还不等他开口，就只见蒋茜月、蒋欣怡将蒋招娣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蒋招娣哭得是泣不成声，语气哽咽说道：“小叔子，这件事也是怪我，怪我走错了屋子，和你没有干系。你你你你...要不你就搬走吧，嫂子也不想用这个事来压你。” 一边说着，蒋招娣有模有样地擦着眼泪。 而蒋茜月和蒋欣怡两人则是时不时偷偷打量陈明的反应，心中像是绷着一根弦似的。 生怕陈明真不认这事儿！ 陈明刚到嘴边的话要解释的话。 顿时憋了回去。 艹了蛋了，这叫什么事啊？ 如果传出去小叔子和嫂嫂发生这种不清不白的事情。 怕是老陈家的脸彻底让自己丢尽了... 不明不白。 不清不楚。 还涉及伦理道德关系... 脊梁骨都得让人戳碎，让人指着后脊梁根子骂。 难不成不认？ 这怕是也不行。 又不可能撂下不管，这该怎么办？ 之前呢，陈明还存了一丝蒋招娣、蒋茜月、蒋欣怡三姐妹到时候再改嫁的事。 毕竟凭着三姐妹的条件，去城里寻个好户人家，天天精米细粮吃着，温饱日子过着，肯定是全然没有问题。 第十章 成了! 可眼下被破了身子，光是想想，陈明又是一阵的拍大腿。 陈明啊陈明！ 畜生哇！ 此时，蒋招娣又恰逢其时地哭哭啼啼起来了。 “小叔子，我知道你为难，嫂子不怪你，你走吧。” “我们到时候三姐妹随便寻一处地方，自己安生过日子，也不出来瞎溜达了...” “你放心，不会影响你名誉的...” 陈明一听就急了。 这怎么能行呢？ 眼下这年代，哪怕是在公社里挣工分的人，都是有吃了上顿没下顿，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一年到头见不着几天油水。 这几个嫂嫂要是寻个没人的地方自己安生过日子，那不得是开垦荒田过那种茹毛饮血的野人生活。 那能不能活下来都是问题。 要真这样，自己干脆寻个地方上吊去得了。 陈明赶忙一把站起身来，语气慌张摆着手说道：“不不不，嫂子，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一听陈明这话。 几姐妹的眼神竟是猛地不约而同抬起头来望向了陈明，目光耐人寻味。 仿佛很期待他接下来话。 “嗯？” 陈明感受到几个嫂嫂有些不对劲的目光，愣了一下，咋觉得怪怪的？ 不过还是不假思索将接下来的话说了出来：“嫂子，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陈明也不是吃干抹净就甩腿的人。这事我肯定会负责到底。” 虽说陈明对昨晚的事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他和蒋喜凤也不是没发生过那事。 可每每事后总得有点感觉不是？ 可眼下却是一丁点的感觉都没有。 虽然陈明眼下好奇，可却也不好多说，只继续道：“大嫂，反正要是您看得起我小叔子陈明，咱们俩就把这事给办了，到时候寻个日子。” 陈明语气说得极其诚恳。 先前蒋招娣说了这事，陈明顾及陈家名声，实在是不好答应。 眼下出了这档子事，事赶事赶上了，已经没招了！ 其实在陈明看来，至于成不成婚无非就是个名分的事。 自己答应与蒋招娣结婚，也好让对方心里踏实些。 至于之后，该是小叔子该是小叔子，该是嫂嫂该是嫂嫂，反正踏实过呗。 管他外人怎么说，自己起码也算不上对不起那几位在战场上英勇战死的哥哥了。 一听陈明的这话。 蒋招娣和蒋清月、蒋欣怡三人的面色不变，心中则是一喜。 这事儿成了！ 大姐三妹，更是不由得向老二蒋茜月投去一丝丝赞许的目光。 这主意，她出的。 可蒋招娣还是生怕陈明反悔似的，声音颤颤巍巍地说：“那那这咋整呢？这不是苦了你小叔子了吗？” “哎，算什么苦不苦的？” 陈明强撑精神。 “只要嫂嫂不嫌弃，我陈明也不是不负责的人，这件事就此定下如何？” 他此刻无心再跟嫂嫂们纠缠这番话题，只是叹了口气道：“这件事就千万莫让外人知道了。” 陈明全然没有注意到，这三位嫂嫂的眼里，那出现的一抹光亮！ 听见陈明这般说，蒋家三姐妹心中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她们刚才，生怕陈明撂挑子不干，撒手走人。 毕竟这事儿。 归根结底，也是三人不地道，哪有嫂子偷摸上叔子床。 千古罕闻呐！ 所以当下也是有些心虚。 见陈明应下来，总算是见到好的结果了，皆大欢喜！ 甚至于蒋清月更是不由得呼了口气，拍了拍那已经发育得极其丰满的胸脯。 一脸如释重负。 而蒋欣怡压下喜色，恰逢时机打断他：“行了，折腾这一夜，这事就当翻篇了，咱们谁也不许提。” “至于和大姐的事儿，咱们到时候寻个日子，悄摸的把事儿给办了如何？” “对了，小叔子，你是不是饿了？给你整点吃的呗。” 得。 刚睡醒的陈明也感到肚里没东西，眼下犯着困，肚子里空空如也，便是点头答应着。 再加上，先前发生的事情，早已是让他心乱如麻，眼下竟是没吭声，只是摆了摆手。 算是答应了。 而蒋招娣似乎因为先前陈明的表态，心情全然大好，哪有先前半点梨花带雨、要死要活的模样？ 反倒是率先一个走进了厨房里开始忙活了起来。 “小叔子你等会哈...” 不一会，烧柴火噼里啪啦、叮铃哐啷的声音开始骤然响起，三女在厨房里头是忙得热火朝天，一幅井然有序的摸样。 哪有先前那乱成一团，鸡犬不宁，仿佛天都要塌了的感觉？！ 而陈明眉头一皱，则是站在门外不由得一阵思索，心下嘀咕。 不对劲啊，怎么感觉自己有一种上套的感觉呢？ 三姐妹手脚很麻溜，不一会的功夫，坐在破旧木桌前的陈明面前，则是端上来一碗香气喷喷的葱油面。 三两点翠绿的香葱，汤水上飘着金黄鲜艳的猪油，白花花的面条打着滚。 光是看着，就让人一阵垂涎，食欲大开！ “叔子，等久了吧？尝尝这个！” “葱油面！” 大嫂蒋招娣小心翼翼的，就像是捧着宝贝似的，三两步愣是走了半晌功夫。 没办法！ 精贵呐！ 在这年头，能吃上玉米棒子窝窝头，都算是烧高香了！ 更别说这带了猪油的面条细粮了，普通人家估计也就一年吃一次，还不带油水的。 “这...这哪来的？” 陈明肚子里馋虫立马勾了起来，眼睛瞪得老大，不可思议问道。 不过话一出口，便是意识到了... 不用想，肯定是自己那几个没享福的哥哥，抚恤金换来的。 之前三个嫂子虽然得了抚恤金，但一直精打细算，是一点没铺张浪费过。 眼下，肯定是因为上午那事，所以才这么小小的奢侈一回。 陈明想着，并没有第一时间吃，反而是话锋一转， “嫂嫂，那你们吃啥呢？” “你别管我们，你吃你的，我们有！” 大嫂蒋招娣脸上闪过一抹心虚，擦了擦汗水，小脸红璞噗的。 陈明脸一沉，见蒋茜月二女还在厨房里头忙活，当即蹭的一下站起身来。 “叔子，你这是干啥呀？” 陈明二话不说，大步流星，就朝着厨房里头走！ 第十一章 你们吃! 等到陈明来到厨房里头。 见蒋茜月、蒋欣怡两位嫂嫂正在厨房里头忙活着，一直折腾着不肯出来，而大嫂蒋招娣却是给自己端来一碗白面。 陈明觉得不对劲，便是过来看一眼。 他一靠近走进屋内，蒋茜月与蒋欣怡两个人有所察觉，脸色闪过一抹慌乱，齐声说道：“小叔子，你...你咋来了？” 陈明不吭声，探头朝着锅里看去，那黑乎乎的大锅里头正熬着一股淡淡的红薯粥，上面飘着几个野菜叶子，寡的吓人。 “你们就吃这个？”陈明脸色不好看地问。 不知怎么的。 陈明这板着脸的样子，当即让蒋茜月和蒋欣怡两个人心中一颤，颤巍巍地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我们平时也都吃这个呀。”蒋欣悦当即就回答道，陈明沉着脸接着问：“那为啥给我煮白面？” 蒋茜月和蒋欣怡两人当即一时语塞，没说出话来。 难不成说是因为昨夜陷害了你... 现在心里过意不去。 当然了...这话自然是没有说出口。 而此时蒋招娣急急忙忙地追了进来，脸色慌张，说道：“小叔子，你干啥呢？啊，咋非要进来一趟？” 陈明看到蒋招娣第一眼，两人目光对视，而蒋招娣当即将目光偏移开来，似乎是有些心虚。 一时间整个厨房里的气氛压抑得渗人。 厨房内四人却是闭口无言，透着死一般的寂静。 陈明脸色并不好看，许久之后才是缓过神来，哀怨般的叹了口气，接着编自顾自朝着门外走去。 蒋招娣、蒋欣悦三个嫂嫂则是忙将目光望了过去，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随即不一会儿，便见陈明只身返回，将先前蒋招娣端来的那碗白面放在厨房桌上，说道：“嫂子，你们吃这个！” “这哪行呢？这不是给你煮的嘛。” 蒋茜月二人一看见香喷喷的白面，便是不由得咽了口唾沫，砸吧了砸吧嘴。 没办法。 七十年代一碗沾了猪油的白面！ 别说有多香了！ 蒋招娣当即俏眉一横，打了个眼色，蒋茜月和蒋欣怡两人也是连忙出声附和着：“对啊，小叔子你是大男人，吃白面当然是正常的呀！” “再者说你昨天晚上帮了我们那么大的忙。我们平日里吃的红薯粥都吃习惯了，你别担心。” 几人自然知道陈明是看着他们几个人独自窝在厨房里头煮红薯粥，心里不是滋味儿，便是让她们吃这白面。 看见几个嫂嫂这般推辞的模样。 陈明心里更是难受得不是个滋味儿。 上一世自己残疾以后，本来就没有保护好几位嫂嫂，更没有承担好一个小叔子的责任。 那三个嫂嫂死的死，冤的冤。 一个个含冤去世。 这是陈明一辈子的痛，而眼下自己重生了，三个嫂嫂难道还要过这般的苦日子？ 陈明心里说不出的苦楚。 “你们吃这个，我吃红薯粥就行。” 蒋招娣连忙阻拦：“你不行，我们平常吃的都习惯了...” 不等说完。 陈明一个眼神突然冷地扫了过去，凶神恶煞，看得人一阵胆寒。 蒋招娣似乎是被吓到了，当即心里一紧，往后退了一步。 昨晚上发生的事本来就让她有些心虚。 而眼下见陈明这样子，大嫂是不敢再开口。 而陈明则是缓和了些语气说道：“嫂嫂，你们听我的，吃白面，我吃这个红薯粥就行，等晚上，我想办法给你们改善伙食。” 陈明一边说着一边看着三个嫂子面容愁苦、身形消瘦的样子。 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虽然说几个嫂嫂平日里吃的都是粗茶淡饭，身上该丰满的地方丰满，该瘦的地方瘦，全靠蒋家优良的基因撑着！ 可光靠基因，不吃饭肯定也不行呐？！ 眼下这三人皮肤枯燥，眼睛深陷，一看就是长期的营养不良。 不知道多少顿，都是红薯粥配野菜叶子过得日子！ 自己三个哥哥死了。 讲道理是得了一大批的抚恤金，就算不能顿顿吃上白面也足够几人过上好日子了。 可昨儿个二嫂蒋茜月却是说这抚恤金她是一点都没动。 想来是打算将哥哥们的抚恤留好，更是节省日子过日子的人。 陈明心里很不舒坦。 “这这这...”大嫂蒋招娣还想拒绝。 “你们要是不吃的话，那我也不吃！” 尽管蒋招娣三姐妹百般阻拦，可最后陈明却是不吭声，被迫无奈下，一碗白面在陈明的盯着下让三人分配。 每人夹了一筷子吃了下去。 可一碗白面又怎么够三个人吃呢？ 三个人吃完之后，二嫂蒋茜月虽没说话，却是意犹未尽咂着嘴，显然是没吃饱。 眼神里满是垂涎。 “叔子，白面我们也吃了，这红薯粥...”蒋招娣还想说些什么。 而不曾想，锅里的红薯粥陈明也没啰嗦，也将它们分给了几个嫂嫂。 几个嫂子本来想要拒绝，可陈明却是二话不说又板起了脸，瞪起了眼睛。 往常陈明一向都是客客气气的，几个小嫂子什么时候见过这吓人的场景？ 蒋招娣三人无可奈何，又在陈明的盯着下，把一碗红薯粥吃完之后，这才算是罢休。 可陈明反倒是滴水未进。 “你可咋办呀？”蒋招娣苦着脸一脸忧愁地说，刚才这陈明光顾着盯她们吃了，而且大有一副她们不肯吃这些就要发脾气的架势。 可陈明到底是个大男人，现眼下滴水未进，到时候白天还要出去做事，还要去打石场，那可怎么整？ 到时候还不得晕过去？！ 陈明脑子也在思索。 眼下这年代，不改善生活肯定不行，等到时候就算是几个哥哥留下的抚恤金。 也迟早会有花完的一天。 几个嫂嫂这么省吃俭用，不就是为了日后做打算吗？ 光是节流可不行，还得想办法开源。 没吭声的陈明坐在一旁的石磨上，感受到肚子里空空如也，咕噜咕噜响。 正瞅着呢。 不一会儿，便是好似想起什么，突然站起身来，笑脸眯眯地看着蒋招娣、蒋欣悦三人，说道：“嫂嫂，你们想不想吃肉啊？” 第十二章 想吃肉不? “吃肉？”蒋欣悦当即眼神一亮，“当然想了。” 可话一出口，蒋招娣就在旁边训斥道：“吃什么肉啊？这年头哪来的肉？” 肉！ 就算是公社里头，也就养了三头猪，过年杀了以后挨家挨户分，每户也分不到一两。 更别说，像他们这几个家里头死了男人的，没人能说得上话，到时候能不能公平分配都成问题。 眼下哪里敢想肉的事？ 蒋欣怡则是在旁抱着个膀子没吭声。 三姐妹当中她最为稳重，虽然年纪最小可却是最懂事，也念过书，此时却皱着眉头看着陈明，疑惑说道：“小叔子，你你该不会？” 陈明当即摆手。 先前蒋喜凤在打石场出了事儿。 估摸着这蒋欣怡肯定是以为他要去动蒋喜凤死伤以后，大队里赔给自己的东西。 至于那些赔下来的东西，陈明是挨都不挨，碰都不想碰，自己更不会打这方面的主意。 却是没回答，蹭的一声站起身来，匆忙地往外跑，说道：“几个嫂嫂等我消息，晚上我就回来。” “保管你们晚上吃上肉！” 看着陈明着急忙慌的样子，蒋招娣连忙喊道：“小叔子，你慢一些。” “别摔着了！” “知道啦！”陈明挥着手回应，不一会儿，已经跑了个没影。 “小叔子这是去干啥呀？” 几姐妹面面相觑，眼神当中都透着疑惑。 ....... 出来后，陈明哪都没去。 感受着村子里头阳光明媚，可村子里头挨家挨户却透着一股子令人沉闷的劲儿。 毕竟昨儿个打石场的事总共搭进去 6条人命。 抛开蒋喜凤那个贱人不管。 而村里头不大不小，就这么大块地儿，大家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各家各户都挨着点亲戚关系。 眼下五处地方办丧事，村里头人早就去奔丧去了。 不过好在打石场上出了事，活计停了，自然是不用出工。 眼下又不是农忙的时候，大家伙都没啥事儿。 陈明自顾自地走在村里头，倒是一路上没撞见几个人。 而眼下陈明刚才想到的就是胡老二。 胡老二算得上自己的一位挚友。 先前蒋喜凤出事的时候，也是他第一个给自己通的气儿报的信。 这小子呢。 家里有点背景，老爹是公社里的会计，账目上嘛，能做的文章多了，一来二去总能抠出点油水出来。 所以呢，尽管眼下这年头，家家户户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勒着腰带过日子。 可唯独胡老二这小子吃得是白里透红，肚子肥圆。 说这里头没问题，那自然是鬼都不信。 陈明倒也不嫉妒，上一世自己瘸了腿出了事之后，蒋喜凤是各种各样虐待自己，变着花样。 甚至于就连陈明都觉得她是不是有点变态。 这胡老二没少偷摸着接济自己，时不时送来几个窝头、几斤小米。 虽然有好几次被蒋喜凤发现之后，被她一顿破口大骂，顺带将胡老二送来的东西全都给收了。 可胡老二也没死心，反倒是变着法儿继续给陈明送东西，只是变得更加小心谨慎罢了，活脱脱一个“特务”似的。 光是想起那样的过往。 尽管痛苦难受，可陈明却是嘴角不由地微微勾了起来。 对了。 忘记说了。 胡老二，本名胡鑫。 在村里出工分的时候也分了一个最轻松的活儿——计分员。 至于这里头有没有看在他老爹胡会计的份上，陈明也就不去计较了。 听过胳膊肘往外拐的。 胳膊肘往里拐，自然是没意见。 而眼下要想弄出些猪肉，还就得找上这胡老二。 陈明一边想着，一边加快了步伐。 村里头到处办丧事，此时敲锣打鼓，还请来了唢呐队，“叮铃咣啷”一阵响，敲得陈明一阵发晕。 对于蒋喜凤。 陈明恨不得没笑出声来就算了，更别说给她办丧事了，他还真怕在灵堂上面直接笑出来。 与其这样，还不如就当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如此算了。 毕竟蒋家的娘家对于蒋家四姐妹嫁出来之后，就当是泼出去的水，从来是不闻不问。 上一世蒋家另外三姐妹继而连三出事，娘家也根本没来过人。 陈明也更加不会为这个贱人办个白喜事。 只是到时候为了避免村里人说闲话，随便糊弄一下就行了。 陈明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就来到了一处围着篱笆的院前，院门紧闭。 眼下打石场上没开工，胡老二这小子肯定在家。 要说游手好闲，这胡老二在村里头肯定能排第一。 陈明光是想着，嘴角就微微上扬了一下，在阳光的映衬下，伸手敲了门。 “哐哐哐！”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了骂骂咧咧的声音：“他娘的，谁呀？大清早的这敲门敲得这么响呢！” 紧接着，门“嘎吱”一声，发出那种酸的掉牙的声音。 胡老二带着满是肥油的大脸露了出来，脸上还带着些许怒意，刚想发作，等看清门外的人是陈明之后，当时脸上就浮出了一抹笑意，说道：“明哥，你咋来了啊？” 陈明也没啰嗦，上去就朝着胡老二的脸上拧巴了一下，胡老二也不生气，就是嘿嘿笑着伸手招呼：“哎哟，明哥，快进来，进来，明哥，这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陈明没吭声，就径直走进去，说道：“我找你有事，来，把门关上，咱俩去屋里，悄悄说话。” 上一世陈明在没出事之前，跟胡老二两人没少厮混在一起。 眼下陈明这么一说，胡老二当即心领神会，忙不迭地一把将门关上，同时还将门给插上了。 蹑手蹑脚、鬼鬼祟祟的，探头探脑地跟着胡老二走进了屋里头。 而陈明随着胡老二走进屋里，腿一抬往炕上一坐，编制草席的下垫着木桩。 膈应的慌！ “明哥，你等着啊。” 胡老二吆喝一声，便走进了里屋里头。 陈明则是坐在那儿等着，老神在在，全然没有丝毫客气见外的感觉。 不一会儿，只见胡老二偷摸着就拿了几个窝头出来，热气腾腾地冒着烟，“哐当”一声放在桌上... 第十三章 有肉票吗? 窝头这粮食，紧巴紧巴的，要是放凉了之后，生咬能把人牙都给崩下来！ 不过到底是干粮，扛饿。 眼下这年头，人饭都吃不饱，更别说挑剔粮食了。 窝头再硬， 能不如那寡得像水似的野菜汤？ 加上一早没吃东西，陈明眼睛一瞥，眼睛不由得放光，喉咙不由得鼓动一下，肚子不争气地响了起来。 胡老二一听动静，肥嘟嘟的大脸笑得跟个蛤蟆似的，当即劝道：“明哥，您别嫌寒碜，我老爹给我留下的，虽然是昨儿晚上吃剩的。” “可我还一口都没动呢！” 别看胡老二平常傻乎乎的，可对自己确实是真讲究，上一世的事儿就不提了。 感激涕零。 光从眼下胡老二对自己的态度来说，就能看出来，自己当初的确没看错人。 是哥们！ 陈明倒也不客气，拿起个窝头就往嘴里塞，早上没吃，这会儿肚子早就饿了。 一边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一边生硬往下咽，胡老二见状又忙不迭地倒了碗水过来。 “明哥，喝水，这窝头干巴，别噎着了！” 陈明一把接过，往嘴里咕噜灌了一口，就着水往下顺了顺，倒的确舒坦多了。 “别愣着了，你也吃啊！”陈明把桌上窝头盘子，朝胡老二面前推了推。 “得嘞！”一身肥肉的胡老二，早就馋坏了，眼下一听，当即盘腿坐了下来，抓着个窝头就往嘴里塞。 那模样，简直饿死鬼投胎似的。 陈明看得是一阵心惊胆战，也暗自诧异。 当真是前方吃紧，后方紧吃啊！ 寻常人家，一户五个家丁，按人头分粮票，一天下来也就勉强一顿干的一顿稀的。 日子紧凑点，兴许一月还得吃几天野菜糊糊。 这胡老二一顿就吃三个窝头，日子过得也忒富裕了。 突然，陈明冷不丁冒了一句出来。 “你胡老二的日子倒是过得挺好啊，全村人都紧巴着过日子，你们家还能有余粮呢？” “一顿吃三个窝头呐？” 正在啃窝头的胡老二一愣，当即有些紧张，打着马虎眼。 “都是往日里家里攒的粮食……这不是明哥你来了，就拿出来了嘛……” 瞬即，气氛变得有些不对。 胡老二眼珠子鼓着，不明白陈明话里的意思。 一看对方的窘迫样。 陈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见陈明笑了，先前屋里那一丝紧张气氛也随之消失，胡老二又抱着窝头一顿猛啃。 嘴角满是碎屑。 “老二，哥有件事找你！”陈明直接开门见山说道。 “哥，有啥事你直接讲，没事。”胡老二继续抱着窝头使劲啃，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 “你们家有没有肉票啊？”陈明问道。 “啊？”胡老二吓得一哆嗦，手中的窝头差点掉在了地上，瞪大了眼珠子，圆溜溜地盯着陈明。 “明哥你这是啥意思啊？咋突然问起肉票的事？” 这年头，要想吃肉必须得去供销社拿肉票买。 换成当下的物价，9毛钱一斤。 穷苦人家一年到头也吃不上一顿肉，除开这一条，就得是家里养猪。 可这年头人都吃不饱，哪还有余粮去喂猪，那猪养了两年不越养越瘦，都算是不错的了。 除了公社里头自己养的之外，据陈明所知，眼下这村里头也没一户人家养猪的，哪怕是像胡老二家，家里也没有一头。 至于具体是怕人说闲话，还是的确没有这个能力，陈明也就不操心这回事。 “哥的意思是说能不能帮我弄点肉票来？”陈明眯巴着眼睛问。 胡老二脸色一阵犹豫。“明哥，你开口了，我肯定有办法。但是你咋不去找大队长开呀？” 眼下胡老二猜陈明的用意。 蒋喜凤刚死得办丧事，红白喜事里头，白事怎么着也得做荤菜。 可他有些意外的是陈明怎么不去找大队长姜涛，反倒找到他身上来了。 陈明没接话。“你别管那么多废话，你就说有没有吧。” 先前姜涛帮了自己的忙，刘阿四的事儿还没个着落呢，虽然说蒋喜凤在打石场上出的事儿算得上是队里的生产意外，自己去找姜涛，对方也肯定给自己开个肉票。 可陈明却是不想开这个口。 蒋喜凤那个贱人，陈明光是想着心里就窝着一股火。 如果是借着这个名义找姜涛开票，到时候还得给她办丧事。 至于给不给蒋喜凤办丧事，这事儿还没谱呢。 所以陈明便把主意打到了胡老二身上。 胡老二也不知道陈明的意思，不过当即三两下，将手里的窝头解决以后，大口咀嚼着，盘腿坐下来道：“行，明哥，你等着，我去给你弄票。” 而紧接着在陈明的注视下。 胡老二快速走进屋里，不一会儿，掀开帘子，带着两张肉票走了进来，交到了陈明手上，“哥，你看看，一共是三斤，够不？” 眼下这肉票金贵得很，哪怕是蒋喜凤出了事办白事，估摸着找大队长姜涛开出票来也不过最多五斤。 而眼下胡老二转手就拿出了三斤的肉票，很够意思。 陈明攥在手里，抬头说道：“不够，还差着呢。” 当胡老二没多说再次转身进屋，“哥，你等着哈。” 不一会儿胡老二再次走了出来，拿着两张肉票，一张三斤的，一张五斤的，一并交给了陈明手上，“哥，这全是家里的。我瞒着我老爹呢，他要是知道非得抽死我不成。” 胡老二嘟囔着。 陈明心知肚明，眼下这年头肉票宝贵得很，胡老二瞒着老爹拿这么多肉票给自己，要是知道了，少不了得挨一顿揍。 上一世胡老二没少做缺德事儿，他们家院子里时不时传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胡老二虽然只字不提，但陈明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对方估摸着肯定是准备挨一顿毒打来换这几张肉票。 “够了，想吃肉吧？”陈明咧嘴一笑。 胡老二先是一愣。“吃肉？” 别看胡老二家老爹是大队的会计，虽说有余粮吧，但是吃肉确实稀罕。 刚刚一个窝头下肚的胡老二当即脸上又露出了一丝垂涎之意，“哥，当然想啊。” 第十四章 没钱也能买肉! 供销社，距离胡老二家有些距离。 腿着去肯定是不行，那估摸着晌午出发，到了下午 5点都不一定能打个来回。 再加上胡老二那肥嘟嘟的身子，也经不住这般折腾。 眼下。 田间小路上，陈明骑着胡老二老爹的那辆自行车载着胡老二，两人在土路上一阵颠簸。 胡老二那肥嘟嘟的大脸一个劲地颤。 “明哥，这自行车咋样？”胡老二问。 陈明甩了甩手中自行车把，“德行！” 胡老二老爹是大队里的会计，当真不是含糊的。 这自行车放眼整个村也就是唯独他这一辆。 不过，陈明知道，这自行车倒确实不是邪门歪道来的。 而是当年胡老二老爹见义勇为，在一场打石场矿难当中救下两个妇女，社里头一并奖励的。 不由得陈明又想起了蒋喜凤那个贱人，眼神当中泛起一股愤恨。 而紧接着，胡老二突然拍了拍陈明的肩膀，语气古怪：“明哥？” “咋啦？” 陈明头也不回，握着车把，往前头骑。 “我咋感觉你最近呢，一说话眼神里总带着一股煞气。” 胡老二有些心虚地说。 陈明当即笑了笑，“哪有的事。” 不过，他马上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估摸着，肯定得是蒋喜凤那个贱人的事。 虽然眼下重生了，可自己肚子里憋着那股火可一直还没散。 上一世，蒋喜凤变着法地折磨自己，各种变态的手段，当着自己的面行苟且之事。 光是想想，陈明就恨得牙痒痒。 眼下回来，自然是看谁都眼神里带着一股凶光。 胡老二和陈明走得近，对他平日的样子自然是了解得清楚，当下便是第一个发现了不对劲。 而陈明不想深聊，则岔开话题说道：“你老爹今儿去哪了？” 今儿陈明来的时候，没想过有这么顺利。 毕竟胡老二老爹在家的话，这肉票想要搞到手，那估计会麻烦不少，更别说能把他这宝贝似的自行车给借出来了。 胡老二老爹对自行车有多爱惜，在整个村里头是没人不知道的。 说老婆能外借，可自行车却打死都不借。 可见有多稀罕。 没想到今儿个胡老二他爹却是不在家，自己也算是赶上趟了。 胡老二咧嘴一笑。 “我爹啊，参加个丧事去了。对了，嫂子那个丧事打算啥时候办啊？”胡老二又问。 “这两天，村里头不少人家办丧事呢！” 一听这话，陈明的脸当即板了起来，没吭声。 胡老二感受到陈明身上的那股煞气，虽不明白怎么回事，但也不再多问，又问道：“明哥，你带钱了没有？” 有肉票，去供销社还不能领着肉，还得要钱。 眼下的猪肉是九毛钱一斤，总共他们带来了十一斤肉票，核算下来就是九块九毛钱，将近十块钱。 村子里一户人家，一年下来攒的钱不过也就三四块钱，而眼下要掏出将近十块钱。 不是小数目。 陈明故意反问道：“你身上没带钱？” 胡老二一听都傻眼了，当即一拍大腿，“没钱呐！我还以为你明哥你身上带钱呢。” 陈明笑了笑，又说道：“我也没带钱。” 胡老二一听这话，当即直接往车下一跳，瞪大了眼睛，“明哥，你开玩笑呢？你没钱，咱俩总不能去抢吧？” 陈明嘿嘿一笑，一捏刹车，自行车停了下来，冲着身后的胡老二安慰似的说道：“赶紧上来，别废话，今天你明哥就带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没钱也能领猪肉。” 胡老二傻了眼。 可在陈明那不容分说的目光下，还是赶紧跨上了车后座。 一阵摇摇晃晃，骑着自行车倒是快了许多，半个小时的功夫赶到了供销社门前。 供销社门口坐着个年轻人，麻子脸，翘着二郎腿，嗑着瓜子，坐在小板凳上晒着太阳，极为惬意。 供销社的活儿的确是个肥差，来来往往的，不知道有多少物资从这里过，就像那风车似的，雁过拔毛啊。 供销社这里是出了名的八两秤。 来一斤粮食，给你少几两，这是很正常的。 大家心知肚明。 都知道供销社是个肥差，想要进这里头干活，那必须得送礼走后门，不得少送人情。 陈明将自行车停在一旁的角落上倚着。 这玩意儿金贵得很，要是弄丢了，胡老二这身肥肉都打烂了，估计都消不了他老爹的那股火。 陈明走到供销社门口，“你好，同志，能帮我换几斤肉吧？” 麻子脸抬起头来，想也没想，把手一伸。 “几斤？” 陈明把掏出肉票递了过去，“一共十一斤。” 麻子脸想也没想，接过肉票，随便瞥了一眼，往兜里一揣。“行，不过，今儿个猪肉涨了，九**分钱。” “啥？涨价了？”胡老二一听，叫了出来。 陈明白了他一眼，“出息。” 紧接着，陈明又笑道：“没关系，九**就九**，不打紧。” 而此时，此言一出，麻子脸在原地没动，几人大眼瞪小眼。 麻子脸愣了半天，看着陈明正发愣，问道：“掏钱呢？” 陈明笑道：“没钱。” 他同时摊了摊手，耸了耸肩膀。 麻子脸先是一怔，片刻之后回过神来，把那肉票掏了出来朝着陈明身上扔了了过去。 “玩呢？你没钱来买什么肉？滚滚滚！哪凉快哪待着去！” 开玩笑，这年头有票还得有钱。 麻子脸看面前这大小伙子看着也不像痴傻啊。 带着张肉票就过来领肉！？ 而不曾想，陈明却是丝毫不恼，将地上那几张肉票捡起后，在胡老二目瞪口呆的目光下，对着那麻子脸说道：“同志，你别着急，要不你带我去一趟你们站长那看看，找你站长聊一下。” “找我们站长？”麻子脸没明白陈明的意思。 “这事儿，你把你们站长叫出来，你就懂了。”陈明一脸的自信满满。 麻子脸一脸的疑惑，上下扫视着陈明，难不成是站长什么亲戚？ 可一看着陈明一副老神在在、自信满满的样子，他犹豫了一阵，还是一阵小跑朝着院里走。 “你等着啊，我去给你喊人！” 第十五章 不给钱也能买肉? “您受累。” 不一会儿，便走出来一个肚满肠肥的中年人，身上穿着白色衬衫，下着西装裤，脚上踩着一双当下十分时髦的黑色板鞋。 在当下这肚子都填不饱的年代，倒是极为罕见。 “谁找我呀？” 同时，那眯缝的小眼睛四处瞧了瞧，瞅了好一会儿。 “刘站长，我在这儿呢！”陈明见状咧嘴一笑，当即挥了挥手，好像两人很熟似的。 刘友德听见动静望了过去，先是一愣，眼珠子一眯，看着面前走来这个高高大大的年轻人，脸上写满了疑惑。 怎么感觉这年轻人话里话外好像跟自己认识似的？ 可他把脑子里的记忆想了是一遍又一遍，也想不起面前这个年轻人是谁。 自己好像也没这号亲戚吧？！ 自打刘友德坐上供销社站长的位置后，七大姑八大姨的各种亲戚，一个接一个地找上门来，各种缺食少粮的借口缠得他脑袋大。 帮也不是，不帮又怕人背后戳脊梁骨。 他虽然是站长，手上过的物资确实不少，一年下来那好歹也有好几大大卡车的物资。 可若是这么明目展胆的中饱私囊毕竟太招摇了。 当下便是神色不善，只是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先前进去叫人的麻子脸脸色一正。 心里腹诽。 这两人还真认识啊。 当即不敢吭声，只是略微眯着眼睛看着。 “刘站长您好，我叫陈明，是打石场生产大队的，咱们是第一次见面。”陈明笑呵呵地说道。 这话让刘友德一愣：“第一次见？” 那你搞得好像和我是熟人似的。 一时间脸色就垮了下来，而麻子脸也感觉自己被耍了，脸色一变。 “你小子有病是不是？！” 好嘛，敢情和他们站长是第一次见面。 刚才那副做派，他差点以为陈明是刘站长亲儿子呢！ “去去去，哪儿来的？神经病啊。你第一次见面就敢随便找我们站长？我们站长是你能随便见的吗？” 刘友德没吭声，眯着眼睛看着陈明，心里也不爽。 而陈明却好似没听见似的，突然开口笑道：“今儿我找刘站长您是有事要说的，要不咱们屋里头聊？” 刘友德听着话，眉头一拧，眸光锐利的像x光一样在陈明身上扫来扫去，一时间有些拿不准。 这小子开口上来就是一副官腔，谈吐举止也有模有样的，难不成是上面派下来的什么领导？ 可是刚才麻子脸跟自己说，对方拿了几张肉票来，不给钱还要领肉，本以为是个神经病，便让麻子脸把人轰出去。 结果又说认识自己，所以这才出来看看啥情况。 可眼下... 一时间，刘友德拿不准，忙不迭地问麻子脸确认了一遍。 确定就是眼前这个人不给钱又要领肉后。 脸上再次板了起来，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 不曾想陈明却是莞尔一笑，大步迈上前，凑到刘友德耳旁低声说了几句。 麻子脸刚准备动手赶人，突然听到刘友德喊了一声：“等一下。” 他疑惑地看过去，只见刘友德脸色阴晴不定，本就眯成缝的眼睛此刻瞪大到了极限。 满是惊恐地看着陈明。 “他刚才找我什么事？” 麻子脸愣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说：“他刚刚给我十一斤肉他，说称十一斤猪肉，还说不给钱。” 陈明笑呵呵的，只看着二人。 刘友德咽了口唾沫，看向陈明的眼神里透出些许畏惧，片刻之后，他忙不迭吩咐道：“去仓库拿十斤肉给他，记我的账，听见没？” 麻子脸愣住了，站在原地没动。 “我让你去拿肉，听见没？”刘友德又吼了一遍。 麻子脸这才缓过神来，疑惑地看了一眼陈明。 陈明则笑而不语，伸出手在刘友德肩膀上拍了拍：“刘站长就是爽快，痛快人。” 刘友德没接话，眉头紧皱着。 远处的胡老二靠在门前，两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啥情况？ 这年头不给钱也能用肉票换肉？ 如果这样的话，他家老爹还藏了不少肉票呢...！ 岂不是... 麻子脸动作倒是很快，不一会儿就领着两大块肥嘟嘟的猪肉过来了，上面还带着白花花的脂肪，光是看着就让人忍不住咽唾沫。 眼下这年头，每天不是窝窝头配干菜，就是干菜配窝窝头。 这肥肉上的脂肪，都不用煮，光是让人看着就想生啃了。 没办法。 肚子里没油水哇！ 陈明拎着两块猪肉，笑而不语，随即又伸出一只手来。 麻子脸惊愕：“啥意思呀？” “票啊！” 陈明笑道：“我给了你票，拿了肉，我当然要把票拿回去。” 麻子脸彻底惊呆了。 还能这么玩？ 给了肉票，不给钱，把肉拿走也就算了，现在还要把肉票要回去？ 麻子脸刚准备说什么，耳边又传来刘友德的吼声：“把票也给他！” 麻子脸的脸都快哭出来了，回过头：“不，不是，站长，您……” “我说给他就给他。”刘友德强压着怒火，又重复了一遍。 麻子脸一脸委屈地从兜里掏出陈明先前给他的票，一把递给陈明，满脸的不情愿。 可也没办法，当下只能忍着。 陈明笑而不语，拎着猪肉往外走，同时说道：“刘站长记得我跟您说的话啊，别忘了。” 刘友德没吭声，愣在原地，脸色阴沉地看着陈明的背影走出门外，骑上自行车载着目瞪口呆的胡老二朝渐渐远去。 麻子脸挠着脑袋，却是怎么也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站长，这……” “废话，闭嘴！这件事谁也不许说，听见没？”刘友德狠狠地训斥着，唾沫星子横飞。 “是，是。”麻子脸吓了一大跳，点头答应。 骂完。 只见刘友德沉着脸，双手负于身后，气冲冲地走进屋里，砰地一声，门重重砸在了门框上。 院子里。 只剩麻子脸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 半晌后，他拍了拍大腿。 “卧槽，啥情况啊？” 此时，陈明正骑着自行车，在坎坷的小路上颠簸，胡老二坐在后面，一脸惊讶地看着车把上挂着的两块晃悠悠的猪肉，喉咙不由得咕噜了一下。 第十六章 晚上吃肉 他老爹虽然是生产大队的会计，可猪肉依旧是稀罕货。 平时攒的肉票都当宝贝似的，可猪肉也几个月难得见上一次。 毕竟有肉票还得要钱才能换肉呢。 没想到眼下陈明不花钱就弄来了10斤猪肉，这算怎么回事儿？ 胡老二已经想了一路了，可就是想不明白，而陈明也一直压着不说，眼下是彻底扛不住了问道。 “明哥，你能跟我说说刚才到底啥情况呗？” 陈明脚下飞快地踩着自行车，跟风火轮似的，笑呵呵地说道：“你不懂，这都是学问，跟哥学着吧。” “慢慢学，不着急！” 胡老二更懵了。 还没等开口，只听“叮铃铃”，单车铃声响起。 “该问的问，社会上的事少打听！” 车排后座上，在胡老二一脸蒙圈，只有眼前这个男人宽阔的背影，单车飞快地朝着村里驶去。 不一会儿，单车驶进了胡老二家院子里头。 他家大门敞开，里头灶房传来阵阵说话和吵闹声，肯定是胡老二他爹回来了。 陈明小心翼翼地将单车推到院子旁边，靠稳之后，从兜里掏出全部的肉票，塞进了胡老二手里：“记得啊，晚上到我家院子里来，我带你吃肉。” “啥？”胡老二还蒙着呢，现在还没回过神来。 “我就说来我家吃猪肉。” “记得啊，这件事啥也没发生过，知道没？千万别跟你老爹说，听见没？” 陈明板着脸说着。 胡老二脑子不灵光。 可他老爹胡大算盘，那可是人精中的人精。 今天这事要是传到胡大算盘那儿，说不定又会起什么幺蛾子，所以陈明这般交代。 交代完以后。 陈明三步并作两步，拎着两块猪肉晃晃悠悠地赶紧出了院子。 胡老二目送着陈明的背影离开，擦了擦哈喇子，嘟囔了一句：“娘的，真馋呐。” 过了一会儿，门帘掀开，一个妇女模样的身影走了出来，身上穿着绣花围裙，刚才她正在忙着做菜。 看了一眼胡老二后，脸上满是疑惑：“老二，你刚才跟谁说话呢？” “娘，没……没啥！” 胡老二想起陈明刚才交代他这事得守口如瓶，当即打着马虎眼。 “那刚才老子自行车去哪儿了？” “我刚才骑出去溜圈去了。” 突然，屋里传来一声暴喝。 “老子让你骑我的单车了吗？赶紧给我滚进来！” 胡老二吓呆了。 这是他老爹胡大算盘的声音。 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偷骑了单车，指不定又是一顿揍。 当下叫苦不迭。 “爹...别打脸……别打脸……” 此刻，陈明并没有拎着猪肉大摇大摆地走在村里头。 眼下这年头吃饭都成问题，更别说这两块十几斤的猪肉了。 再者说，自己又没去找姜涛开肉票，反而弄回来这么多猪肉，要是被村里人看见了，保不准会说闲话。 一来二去。 一阵思量。 陈明特意找了两片大叶子将猪肉裹起来，用衣服包好，光着膀子扛在肩上，这么一来倒是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一路上不时有人看到陈明，笑着跟他打招呼，陈明也无一例外地点头回应着。 “明娃子，别太伤心，你们家那事儿我们都知道了，到时候村里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我们都尽可能帮忙。” 村民们倒是很热心肠，知道陈明家打市场那事，纷纷开口安慰。 对于蒋喜凤那贱人！ 陈明半夜没笑醒就不错了，但脸上还是装出一副痛苦的样子应着：“我知道...婶子别担心。” 抛开刘阿四还有蒋喜凤那个贱人不说，村里的人对陈明一家都算不错。 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之前江涛当着那么多人面护着陈明的原因。 不过这倒不重要，起码在上一世陈明瘸了腿，老婆蒋喜凤各种折腾恶心他的时候，村里人也有不少人看不下去，都暗地里接济过他。 陈明心中领着他们的好。 一路忐忑。 陈明小心翼翼，生怕被人看出什么端倪。 等扛着猪肉走进院子里时，蒋茜月正在屋里忙活。 眼下大集体时代挣工分，三位嫂子也算是烈士家属，就算不出工也能有份口粮。 再加上打石场出事，不出工也正常。 可蒋招娣和蒋欣悦呢？ 陈明扛着肉走进院子，蒋茜月连忙站起身来，擦了擦手，问道：“小叔子，你这扛的啥呀，跟宝贝似的。” 陈明先是一愣，只得笑了笑。 看得蒋茜月一脸迷惑。 随即陈明将两块猪肉“哐当”一声放在桌上，又小心翼翼地将院子门插上，这才回到桌旁。 蒋茜月被陈明这一连串奇怪的举动弄得是一头雾水，皱着眉头问道：“咋了呀？啥情况？” “嘿嘿，你看看就知道了。” 陈明笑而不语，伸手将两片叶子打开，里头露出两块红白分明的猪肉，上头的脂肪看着就让人一阵肚子咕咕响。 “这是！” 蒋茜月差点叫了出来，陈明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蒋茜月瞪大了眼睛，满是迷茫，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陈明小声提醒道：“别喊了，知道吧？这事让外头人知道了，不好。” 蒋茜月连连点头，算是答应了，陈明这才松开手，提醒道：“这猪肉是我今天从供销社弄回来的。到时候晚上做几斤，剩下的想办法做成腊肉。” 蒋茜月彻底慌了神，两个眼珠子盯着猪肉发愣，心不在焉地问道：“不是，小叔子，你这猪肉是从哪儿来的呀？你该不会是……” 说着，她抬起头来，一脸愕然地看着陈明。 下意识以为陈明肯定是把蒋喜凤的抚恤金给卖了，才换了这么多猪肉回来：“你该不会是把小妹...？” “蒋喜凤的事跟这没关系。” 陈明想起蒋喜凤那个贱人就来气，当下挥了挥手，“这猪肉具体是怎么来的，你别担心，反正跟你幺妹儿没关系。等大嫂和三嫂回来就把这猪肉做了，晚上胡老二也到咱家来吃饭。” 陈明撸起袖子，一屁股坐了下来。 第十七章 闹事 蒋茜月听到这猪肉和幺妹儿的抚恤金没关系，也就不再追问了。 毕竟在三姐妹当中，蒋茜月是最单纯、性子也最软的那个，别人说啥她就信啥，是典型的“三棍子打不出半个屁”的那种人。 她愣了一下，咽了口唾沫，把猪肉拎了起来，说道：“好，小叔子，你等着啊，我先把它简单处理一下。” 陈明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下午，陈明也没出门，就在家里，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蒋茜月倒是没闲着，在厨房里忙活，照着陈明的交代，十一斤猪肉分成两部分：两斤做鲜肉，剩下的九斤做成蜡味的。 不过蒋茜月毕竟不太熟悉这些，就想着等蒋招娣和蒋欣怡回来了再决定。 陈明在屋子里转悠，紧接着，翻身上炕翘着二郎腿，眯着眼，好似在暗自盘算着些什么，突然低声嘟囔了一句：“刘友德……” 说这话时，他眼里透出些许愤愤。 就在这时。 这时，院子外突然传来一声大喊：“陈明！陈明！给老子出来！” 陈明“噌”地一下翻身下炕，眼里露出几分怒意。 他听出来了，是刘阿四的声音。 心里直嘀咕：“这瘪犊子玩意儿，上次难道没打怕？还敢来找我麻烦？” 再说了，上次当着那么多人面，陈明差点没把他老二都给剁了，大队长姜涛也敲打过他，他咋还有胆子上门？ 陈明没多犹豫，顺手抄起门边的镰刀，“当”地推开院门，大步冲了出去。 蒋茜月在院子里头，刚掀开帘子，一听到外面这动静，赶忙走出来，神色慌张。 “咋了这是？” “二嫂，你别管，待屋里头等着，有啥事别出来。”陈明嘱咐了一句，拎着镰刀就往外走。 “诶诶！” 蒋茜月眼底透着些畏惧，缩在门框后头，大气不敢喘，小眼睛怯生生地朝门外看。 陈明一出院子，就看到刘阿四那张老脸，鼻青脸肿的，脸上带着股阴冷。 “干啥？你还敢上门？难道上次没揍够？”陈明瞪着眼问，扬起了手里的镰刀。 刘阿四眼里明显闪过一抹慌乱，但还是硬着头皮喊：“陈明，你别得瑟！你以为我们不知道？蒋喜凤是怎么死的？” 陈明先是一怔，显然没想到对方找上门来，就是为了说这事儿！ 当即眼睛眯了下来，紧盯着刘阿四，看得对方心里发毛。 “咋回事咋回事？” “不知道哇！” “赶紧去看看！” 周围的邻居听到这动静，全都围了过来，看热闹的架势不小，还有不少人披着麻袋，穿着白色绑腿。 眼下打石场搭进去六条人命！ 很多人家里，都在办白事！ 听到刘阿四这么一喊，街坊邻居全都来了精神，有人低声议论：“好像说陈明老婆蒋喜凤是他害死的，在吵得不可开交，不知道啥情况。” “啊？还能有这事儿，不是说死人是意外吗？” “不知道啊，看看情况再说！” 陈明的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 虽然眼下他和蒋喜凤的关系确实不太好，但两口子吵归吵，床头吵架床尾合，真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更别说，在蒋喜凤死之前，他们都是在屋里吵，绝对没让外人听见过。 这刘阿四到底是从哪听来的风声？ 怎么突然整这一出？ 陈明脸上闪过一抹疑惑，看着刘阿四，心里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透着一股子古怪，但又说不上来。 “什么？蒋喜凤是明娃子害死的？天啊，他们俩感情挺好的呀，不应该啊。” 有人小声嘀咕。 陈明手里拎着镰刀，眼中闪着寒光，却没有开口。 刘阿四一看围上来这么多人，似乎底气足了几分，立即大声嚷嚷道：“大家听我说啊，你们看看，这村里头这几户人，出了事的都在家里忙着办丧事。就他陈明，蒋喜凤都不在了，他愣是在这儿，一点白事也不操办，你们说这事能没猫腻？” 这话一出，围观的村民们脸色一变，看向陈明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冷意。 毕竟，这次打石场上的意外，不少村里人都有亲戚牵扯进去，整个陈家村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大家都是沾亲带故的。 基本都在为白事忙活。 现在听刘阿四这么一说，众人看陈明的目光也多了几分疑惑。 陈明一听这话，眼睛瞪得溜圆，猛地喝道：“放你娘的狗屁！刘阿四，你找死啊？在这儿胡说八道，信不信我一镰刀劈了你！” 话音未落，陈明已是一把扬起手中的镰刀，径直朝刘阿四走去。 他虽然没有给蒋喜凤办白事，这确实是事实。 可蒋喜凤的死，分明就是个意外，自己唯一的选择就是没有把她从死人堆里扒出来。 可要是放任刘阿四在这里胡咧咧，说不准还真会让别有用心的人找到什么把柄，到时候他和三个嫂子住在一起，村里那些长舌妇们的闲话恐怕更不会停。 刘阿四一看陈明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再瞅瞅他手中明晃晃的镰刀，吓得脸色煞白，嗓子都快哭破了：“大伙快瞧啊，杀人了，杀人了！” 陈明怒吼一声，一步冲上去，一脚踩住了刘阿四的脚后跟，把他按倒在地，手中的镰刀抵在他脖子上，眼神阴冷，狠厉地道：“刘阿四，我再警告你一遍，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老子真把你舌头割下来，信不信？” 刘阿四吓得浑身发抖，连连点头，声音都在颤：“你别乱来啊，别乱来……” 围观的众人此时目光复杂，有看热闹的，也有露出阴冷的，还有些人想看个究竟。 而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呵斥：“干什么呢？吵什么吵！” 刘阿四听到声音，仿佛看到了救星，扯着嗓子喊道：“姜队长，你快来啊，陈明他要杀人啦！” 陈明扭过头。 只见嘴里叼着一根旱烟的姜涛一脸怒气地从人群中挤了过来。 姜涛脸色阴沉，扫了一圈围观的人，大声喝道：“干啥呢？都散开！有啥好看的？” 第十八章 我知道是谁了! 姜涛好歹是村里的生产大队长，平时说话有些分量的。 众人见状，虽然心里有些不甘，但在姜涛那要杀人眼神下，也只得纷纷散开，嘴里嘀嘀咕咕地说：“这明娃子到底跟蒋喜凤的死有没有关系？要是有，可得查清楚，人命关天呢。” “不知道人心隔肚皮，这人啊，弯弯肠子可多了！” 众人边说边散，渐渐离开了现场。 姜涛看了看陈明，又瞥了一眼刘阿四，沉声说道：“明娃子，行了，松手！” 陈明立马松开了刘阿四，一把将他推开。 刘阿四踉跄着险些摔倒在地，喘着粗气。 他刚想说话，姜涛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先回去，这事我来处理。” 只见刘阿四脸色阴晴不定，狠狠咬了咬牙，最后也不敢多说什么，狼狈地转身离开，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陈明本来想开口解释些什么，但姜涛叹了口气，脸色阴沉如水，转身朝院子里走去。 “进屋说，外面这些人嘴碎得很。” 说完，他直接朝屋里走去。 陈明看了一眼四周，眉头皱了皱，心中虽有些疑惑，还是跟了进去。 一进屋，便听到姜涛低声说道：“把门插上。” 陈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照做了，将门闩插好，随后走了进来。 此时。 姜涛已经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巴嗒巴嗒地抽着旱烟，脸上全是苦闷。 整个院子的气氛一时间紧张得让人透不过气。 先前一直在旁观的蒋茜月，此时偷偷探头探脑地看着，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陈明心里也不踏实，叹了口气，把镰刀放到门边，对蒋茜月说道：“二嫂子，你先回房去，有些事情要谈。” 蒋茜月很懂事，看着陈明和姜涛两人脸色不对劲，忙点头道：“好，那你们聊着，我先回房去。” 说罢，便匆匆走进了房里。 陈明皱着眉头，缓缓坐下来，可还没等他坐稳，就听到姜涛突然问道：“蒋喜凤的死，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什么？”陈明脸色大变，立马解释道：“队长，你都看在眼里了，这事……” 眼下这情况让陈明心里越发觉得不对劲了。 之前在打石场上的事儿，大家都是亲眼目睹，最后也下了定论，不然姜涛也不会把那么多粮食当成赔偿给自己。 可刚才刘阿四在门口瞎咧咧，陈明以为这货是心有怨恨，故意来找茬。 可姜涛现在也这么说，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陈明心里咯噔一下，突然一转念，觉得哪里不对劲。 虽然他跟蒋喜凤的关系有些不和。 但感情上的事，没人该知道得那么清楚，怎么会突然传得这么沸沸扬扬？ 姜涛叹了口气，吸了一口旱烟，眼神沉沉地看向陈明：“你确定，这事真的跟你没关系？” “没关系啊！”陈明猛地抬起头，坚定地说。 “我信你！” 姜涛叹了口气，吐出一团烟雾，摇了摇头：“这事，我也说不好。今天上午，村里几家在办丧事，几个妇女在一旁嘀嘀咕咕的，你知道的，这些长舌妇最爱嚼舌头。” “后来这事就传开了，说蒋喜凤跟你吵架打架，是你闹出来的，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最后更是说，打石场的事儿，也是你整出来！” 陈明目瞪口呆。 还能有这事儿？！ “所以你想想看，到底哪里惹人不对劲了？” 姜涛继续说着，陈明却皱起眉头，越想越不对劲。 无风不起浪，空穴不来风，肯定是有人在外面瞎造谣！ 至于会是谁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 姜涛叹了口气，说：“明娃子，你的为人我还是了解的，你这个人老实本分，只要你没做过，叔相信这盆脏水扣不到你头上。” 陈明立马点头，感激道：“谢谢叔！” “都是一家人，不说这些。” 姜涛之前见陈明没有把事情闹大，心里也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再说，陈明几个哥哥都在前线战场上战死，姜涛对陈家多少也有些照顾的意思。 所以，当下自然是相信陈明的。 陈明突然眼睛一闪，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忙对姜涛说道：“姜队长，我想起来了，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说这话的时候，陈明眼里闪过一抹阴冷。 脑子里，当即浮现出一个名字！ 姜涛见状，有些惊讶：“啥情况？到底怎么回事？” 不过，陈明却没有回答反倒站起来，拍着胸脯说：“叔！你给我两天时间，到时候肯定给你个交代。” “这！” 姜涛看着他，一脸疑惑，但思索半天之后，还是沉沉地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好吧，我给你两天。” “不过，还是得抓紧啊！” “你知道的，人言可畏啊！” “知道了！” ..... 二十分钟后。 姜涛脸色依旧阴沉的往外走，而陈明把他送到院门口。 “叔，慢些走啊！” 陈明叮嘱道。 “知道了，记得上心，别耽搁了。”姜涛头也不回，嘴里嘬吧着旱烟，身影愈来愈远。 陈明目光肃穆，目送着姜涛离开。 看着姜涛的背影走远了，陈明左右看了看，确认外头没人后，这才重重地把院门关上。 刚一转身走回院子里，之前一直缩在屋里的蒋茜月急匆匆地跑了出来，满脸担忧地问道：“小叔子，刚刚姜队长怎么来了？外头吵吵闹闹的，到底咋回事啊？” 陈明见她小脸上的焦急，知道这事怕是瞒不住她了。 毕竟村里人的嘴碎得很，到时候说不定就传得天花乱坠，瞒也瞒不住。 于是他干脆直言道：“刘阿四在外面瞎咧咧，说蒋喜凤的死跟我有关系。” “啥？”蒋茜月顿时脸色一白，惊呼道，“这不是胡说吗？你跟小妹感情那么好，咋会跟你有关系呢？再说，那天在打石场上不都已经说清楚了吗，就是个意外啊！” “可不是嘛！”陈明苦笑了一声。 不过心里倒是划过一抹暖流，这二嫂听到这消息，却是对自己没有一点怀疑。 “这可咋办呢...”蒋茜月愁的不行。 第十九章 咋回事? “刚才邻里街坊，都在说啥呢，什么杀人了？” 门外。 “叔子，这外头咋回事啊？”蒋招娣和蒋欣怡二人的身影从门外走了回来，脸色焦急。 陈明和蒋茜月两人齐刷刷地望向了过去。 只看见蒋招娣、蒋茜月二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边，手提着一坛竹筐编的竹篮，里头还摞着一摞小山高的衣裳。 看样子，两人应该是去河边洗衣裳回来了。 两人皱着眉头一看。 屋里站着陈明，还有哭哭啼啼的蒋茜月，两人不由得眉头一拧，咋回事啊？ 陈明没吭声，脸色阴沉不定，随即坐了下来。 蒋茜月哭哭啼啼的更不成样子，梨花带雨地不停地擦着眼泪说：“大姐，刚刚……” 三姐妹当中，蒋茜月性子最为柔软，眼下碰到一点事，就简直哭得不能自已，简直无法自拔，说了半天话也没说明白。 蒋招娣鼓着眼睛，轻声安慰道：“二妹，你干啥呢啊，啥事不能好好说呀，非得哭成这样子，小叔子，你这……” 蒋招娣又将眸光投向了一旁的陈明。 陈明眉宇凝重，仿佛阴沉得要滴出水来了，一声不吭。 倒是蒋欣怡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训斥道：“行了，二妹，把眼泪水给我憋回去，一天到晚哭啥呢啊，天塌了有大姐和我给你顶着，一天到晚哭啥。” 一听这话，蒋茜月哭得更厉害了，哭声时刻响个不停。 蒋招娣二人一脸无奈，只好将目光又重新投向了自家小叔子陈明，一脸的无奈。 而此刻，陈明脑子里想的并不是这一回事。 他觉着今儿哥刘阿四敢跑到自己门前，来找自己说这么一回事，事肯定没这么简单。 虽然自己跟蒋喜凤性格不合，可也绝不至于刘阿四能够找到他头上来。 要知道自己眼下腿还没瘸呢，和蒋喜凤也只是暗地里不和，并没有让村里人知道。 他不信刘阿四有这个胆子敢摸到自己门边来爬墙根。 陈家四兄弟在村里也算是也算是顶劳力的，四大小伙走在一起，抛开那三个已经去当兵，在战场上牺牲的哥哥不算。 陈家四兄弟在陈家村也就没吃过亏，眼下这档子事，倒是让他有些晕头雾转。 不过刚才和姜涛聊天的时候，他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些许大概，觉得这事或许就是自己所想的那个人在暗地里兴风作浪，故意嚼舌头。 这个头脑简单的刘阿四不过是被人当枪使了罢了。 但是至于具体的，他还得再仔细好好斟酌一下。 蒋招娣此时皱着眉头，愈发的一头雾水，这一回来啥事都没那么明白，说道：“二妹，到底啥情况，你说啊，你别哭了，” 她干着急。 直到这时，蒋茜月才擦了擦眼泪水，哭哭啼啼地把事情的大概说了一遍：“刘阿四跑到我们门前来说……说小妹的死跟小叔子有关系，说是小叔子害死的。” “什么？”蒋招娣和蒋欣怡二人同时瞪大了眼睛。 这不是瞎白话吗。 这打石场出的意外，他们看的真真的，怎么就跟陈明扯上关系了！ 而陈明叹了口气。 眼下这事必须得说清楚。 不然的话，只怕那些村里那些长舌妇嚼得会更加厉害，自己先前和大嫂就发生了... 眼下已经答应了跟对方选个日子成婚，自己也搬到了三位嫂嫂家里来。 若是眼下有人说陈喜凤是自己害死的。 那到时候村里指不定会编排着各种各样的谣言漫天飞，到那个时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那才是最着急的！ 眼下的当务之急，必须得赶紧把后头嚼舌根的人给引出来，在大伙面前把事说清楚才行。 这年头，流言蜚语可是能杀人的呀！ 多少清清白白的小寡妇就是受不了人家的嚼舌根，最后一抹眼泪上了吊，小命呜呼。 陈明绝不允许这样的悲剧发生在自己身上。 思绪敲定，他当即站起身来，当即立断般说道：“行了，这事先不管了，到时候我肯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你们别担心！” 蒋招娣蒋欣怡二人目光灼灼，盯着陈明，张口欲言，说不出话来。 “呜呜呜~！”唯独蒋茜月还在哭个不停，梨花带雨的，那眼泪水好似不干的大河似的。 哭得几人是一阵心惊胆战！ “别哭了！给我咽回去！”蒋欣怡年纪最小，却是读过书，最为果断，一声大喊，吓得蒋茜月哽了一下，眼泪水竟是生生止住了。 不过... 那在眼眶里打转的水雾，眼看着又要冒出来，蒋欣怡一脸的不耐烦又要发作。 “算了，嫂嫂！” 陈明突然冲蒋茜月说，语气柔和：“二嫂，你先去厨房把我今天带回来那些肉做了一下，晚上大家一起吃，胡老二也会过来。” 一听这话。 “肉？” 蒋招娣和蒋欣怡两人一脸错愕，眨巴着眼睛。 先前早上的时候，陈明说出去弄肉了，他们全当以为陈明是想弄点啥去了，也没抱太大期望。 可眼下，陈明当真把肉给弄回来了！？ “对！是从供销社弄回来的，一共十一斤，有两斤我让二嫂去做成鲜肉，晚上吃了，其余的九斤做成腊肉，到时候在家里候着点吃。” 蒋招娣和蒋欣怡二人闻言喉结鼓动了一下，眼中冒着馋光。 倒不是说两人犯馋。 只是眼下这年头，能吃一碗油渣粑粑红薯粥，那都算是人间美味了。 肉的滋味！ 不知道多久没有尝过了，光是想象那肥腻腻的肉的滋味和嚼在嘴里的舒畅感觉。 两人的肚里的馋虫不由得就是一阵阵鼓动。 上次吃肉... 得有小半年了吧？ 两人的目光，诧异落在陈明身上，可他却好似没当回事似的。 “不过，这肉还得留着点，蒋喜凤的事儿，得用着点！” 对于这个贱人，陈明自然是没有好脸色，直接直呼其名。 本来他是打算随便糊弄些的，但眼下刘阿四的事情闹出来，村里不知道多少双眼睛上上下下的盯着。 演戏也得演全套的才行！ 不过... 第二十章 该吃肉了! 陈明的脸上泛出一股冷意。 那个背后嚼舌头根子的，到时候我让你怎么吃进去的，怎么吐出来！！ “好，那全都听叔子的！”蒋招娣二人自然是没意见。 而蒋茜月擦了擦眼泪水应着，同时往屋里头走：“好，小叔子，我这...我我这就去拿，刚刚已经整的差不多了。” 哭得声音还是不利落。 陈明点头应了一声，蒋招娣和蒋欣怡两人还未回过神来。 下午，陈明和蒋招娣一起把事情简单地捋了一遍，几姐妹也算是放下心来。 不过刘阿四的祖宗都快被骂冒烟了！ “咋这么坏呢？！” “要我说，当初小叔子就该一刀把他的命根子给剁了！” 众人没想到的是，往日里最温柔的蒋茜月倒是最狠，屋内几人的目光齐刷刷的往了过去。 有些尴尬的她，闹了个大红脸，胡乱摆了摆手：“我瞎说的，你们别忘心里去！” 众人不吭声，目光却是直勾勾的。 “哎呀...这么看着我干啥？”蒋茜月羞着脸低下了头。 雅雀无声！ 而到了快临近饭点的时候。 夜色深沉，黑幕昏降。 陈家村各家各户生起了灶火，黑户户的炊烟淼淼升起，空气中弥漫着柴火燃烧和粮食的气味。 扑鼻而来。 休息了一下午的陈明则是直接走进了厨房里头。 三姐妹正在厨房里头忙活，分工有序，有条不乱。 下午的时候，蒋茜月已经细心地把十斤猪肉全部分割切好。 两斤猪肉切成了片，刀工倒是不错。 薄如蝉翼，放在灯光底下，甚至能透出光来。 几个嫂嫂，倒是实打实的贤惠，比起蒋喜凤那个贱人来说，真的是天差地别。 有时候陈明都想不通，都是蒋家的种，咋就能差这么多呢？！ 难不成... 当年抱错了？ 厨房里忙活的蒋招娣和蒋欣怡，带光的眼神时不时往这边瞥，已经提醒八回的话，又重新念叨了一遍。 “二妹，你可千万细心，这肉可精贵着呢！” “知道了知道了！咋这么啰嗦呢！”缓过气的蒋茜月小脸一瞥，鼓足了腮帮子往灶里头吹起，粉嫩的小脸蛋上沾了一鼻子灰，灰头土脸的，反倒一双大眼睛倒是水亮水亮的！ 又不由得赞叹一声老蒋种是真优越的陈明，走了进来，看着忙的热火朝天的嫂嫂们，不好意思的撸起了袖子。 “聊啥呢，这么开心？”他调笑了一句。 几个嫂嫂尴尬一下，没人说话，可看向陈明的眸子当中，又到了几分钦重。 咋就这么能耐呢？！ 现在家家户户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这小叔子竟能弄这么多肉回来！？ 这味要是传出去，还不得香死个人了？！ 同时，几人的目光不动神色撇了撇案板上，红白分明的猪肉，禁不住缩了缩鼻子，咽了口唾沫。 蒋招娣三人下午的时候看见这猪肉，早就是馋得不行饿坏了。 虽没表现出来，但都被陈明看在眼里！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几个嫂嫂有些没闹明白陈明为什么把胡老二给弄进家来。 但倒也没多问，毕竟陈明这肉是陈明弄回来的，这事自然是由得他说了算。 “多好的肉那...”蒋招娣又咽了口唾沫，两眼直发直，一个不小心，差点让锅盖砸了脚：“哎呦~！” “哈哈哈哈！”几女看笑话，笑作一团，前仰后合。 陈明也是微微一笑，看着这一幅其乐融融的景象，不由得心里踏实了不少。 这样的日子，多好哈... 人家一个嫂嫂，自己三个... 而此时，蒋茜月还在努力的烧柴火，陈明弯腰大力吹了一口，灶台里的火顿时着了起来。 熊旺熊旺的。 “啊！”吓了蒋茜月一大跳，火光映在她的脸上，忽明忽暗的，看着陈明直发愣。 “嫂子，我来拿吧，我来弄。”陈明笑了笑，走到灶台旁，顺手抄起了烧得通红的铁锅，一把拿起了锅铲，吭哧两下，直冒火星子。 看得几姐妹又是一阵惊呼。 “哎。” 蒋茜月蒋欣怡二人应了一声。 这年头不知道多久没做过肉菜了。 陈明也害怕两人一个闪失，把这肉给毁了。 毕竟眼下这年头，肉可金贵的很呐。 倒不是他舍不得，只是眼下物资紧缺，先把眼前顾好再说。 穷日子，有穷日子的过法！ 陈明暗暗思量着。 眼下自己从供销社能搞回十一斤猪肉，可这种事可一可二不可三，之后还是得想尽办法赚钱才行。 肉迟早有吃完的一天，之后呢？ 还是得开源节流，再想办法！ 蒋茜月往后退了几步：“好，叔子，你来吧，我这手生...” “嗯。”陈明神情专注的站在灶台前，抓起一把肉直接扔进了锅里，噼里啪啦的油响伴随着脂肪被憋出来的香味，瞬时飘荡在整个厨房里头！ 而蒋招娣和蒋欣怡二人站在门前。 咽着唾沫，一个劲踮着脚尖，可劲地往锅里头瞅。 天天红薯干菜，干菜红薯，此刻闻见油水，那是真馋呐... 那肥腻腻的猪肉，光是看着，就是让人一阵垂涎。 而陈明也不做声，只是又抓起一把切好的辣椒和猪肉同时丢进了锅里。 大家都饿坏了，料得下足点！ 滋哩吧啦的响声。 顿时响个不停，肉香在弥漫，在整个厨里。 蒋招娣三人。 此时闻着味，眼里不由得冒着点点馋光，跟那饿狼似的，喉结一个劲的鼓动，直咽唾沫。 陈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不动神色，嘴角微微一勾，提醒道：“嫂嫂们，你们在门外候着吧，这饭菜估计很快就出来了，到时候你们等我一下。” “小叔子，那你可慢些啊，省着点放油。”蒋招娣不放心的提醒着。 男人总归有些粗心，她生怕陈明大手大脚的，生怕一个他大手一挥，直接把家里仅剩不多的油使个干净。 往日里，家里没荤菜，可全靠这些油撑着呢！ “知道了。”陈明炒着面前的饭菜，头也不抬地回答着，火光熊熊，映在他的脸上。 第二十一章 都给小叔子留着点! 几姐妹一前一后地从厨房走出来，时不时还担心地回头张望着。 “你说小叔子这肉从哪里弄回来的？” “你下午没听说是从供销社呀？” “废话！”蒋招娣皱了皱眉毛，“我能不知道是从供销社弄回来的呀，那不得花钱呐。” 蒋茜月和蒋欣怡二人眼睛眨巴着，琢磨了一下，对呀，好像是这么回事啊？ “难不成……”蒋招娣心中有了和下午蒋茜月一样的疑问。 “不是的，小叔子跟我说了，跟幺妹的抚恤金没关系。”蒋茜月赶忙像是帮陈明解释般说道。 “那这就奇怪了。”蒋招娣那张小脸透着些许疑惑。 “这年头肉金贵得很，又没钱又没肉票的，这肉从哪来的？” 一旁的蒋欣怡抱着膀子，切了一声：“有肉吃不就行了，还废话这么多，等会儿啊，你们俩收敛着点，让小叔子多吃点，听见没？” “知道了，还要让你提醒。”蒋招娣和蒋茜月二人翻了个白眼，答应的很是爽快。 此时正在屋里头忙活的陈明，看着面前足足炒了两斤的猪肉，小心翼翼地盛了出来，放在白色碗碟里，上面还颇具心思地放了几层辣椒。 极为有卖相的猪肉和鲜艳的辣椒搭配在一起，光是看一眼就让人极有食欲。 “足足下了两斤的料，差不多应该够吃了。” 陈明端着碗朝院子里头走。 晚上还有胡老二那头饿死鬼要来。 这货饭量可不小，要是不看着点，估摸着这猪肉得让他一个人炫完了。 他像是自言自语般说着，“等会儿还是得先让嫂子们先吃。” 一抬眼，只见院子里头一张大方石桌前，三姐妹挨个坐好，一副神态拘谨的样子，目光直盯着陈明。 “干啥呢？啊？”陈明笑了一声，三姐妹们这眼神坚定得都快赶上入组织宣誓了，搞得他都有些不太适应。 “小叔子快来，你忙活了半天了。”蒋招娣连忙招手。 陈明将饭菜放到了桌上，三姐妹眼神当即一亮，鼻翼微微一吸，露出了一丝畅快的神情。 “可太香了。”蒋茜月舔了舔嘴唇。 “吃吧，还愣着干啥？”陈明率先拿起筷子，看着眼睛发亮的三姐妹，不由心下疑惑。 “啊，你们不是说要等胡老二吗？”蒋欣怡问道。 “等他？等他这猪肉还能剩多少？赶紧吃。”陈明嘿嘿一笑，当即又将先前添好的米饭直接摆在了桌上。 这米是蒋招娣他们家先前留下的，也是几个哥哥的抚恤金换来的，先前她们一直省着吃，没敢动用。 当下陈明直接给煮了开来。 “小叔子，你把这米饭给煮了？”蒋招娣一脸肉痛的样子。 陈明一听，心里咯噔一下，端着碗的手在空中停住了。 说自己这三个嫂子是过日子的人，那真的是一点没差。 自己三位哥哥战死在战场，总共发下来10斤大米，都被蒋招娣给藏在了锅底下。 吃着省着，愣是一点没动，每天都是红薯粥配野菜叶子。 他也清楚，这大嫂不是心疼自己把米饭吃了，只是这年头人的思想就是省着藏着。 改不了的！ 也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都有猪肉吃了，吃点米饭不是正常的？” “不过大嫂放心，到时候顿顿都有猪肉吃。”陈明端着碗筷看了众人一圈后又催促道。 “嫂嫂们，别愣着了，吃啊！” 蒋招娣几人早就是馋得不行了，一听陈明这么说，也不再犹豫，当即纷纷动了起来，扒拉着面前的米饭，大口大口地咀嚼着。 刚才她们听陈明说以后顿顿有猪肉吃，虽然心下好奇，不过倒也没问出来。 毕竟眼前的饭菜那是真的香啊。 而且，小叔子的手艺也是没边，这猪肉真是被他炒出花来了。 几人吃得险些把舌头都给咬了下来！ 看着几人开吃。 陈明嘴角微微勾起，当下也不再犹豫，就着米饭大口地吃了起来。 一口猪肉一口大米饭，吃得那叫一个香。 陈明的火候把握得可谓是极好，肥瘦合适的猪肉，再配上香喷喷的大米饭。 细粮配荤菜。 在这年头，生产大队长估计都没这待遇。 一顿饭吃得是津津有味，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猪肉很快就见少了，大盘子都快见底了。 不过几姐妹似乎一直记得先前蒋招娣的嘱咐，一直顾着陈明。 而陈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哪怕自己吃得着急，也一直给嫂嫂们留着。 不过哪怕是你推我让，可架不住肚子里的馋虫，桌上的猪肉当下也没剩多少了。 每人足足吃了三大碗米饭下去，这才摸着圆滚滚的肚皮，打了个饱嗝。 蒋招娣一只手扶着肚子，一边感慨着：“好香啊，好久没吃过这么多饭菜了。” “哎呦...” “都走不动道了...” 陈明这才心满意足地将碗筷放了下来。 此时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一声有模有样的咕咕叫，几人目光齐刷刷地望了过去。 “谁呀？”三姐妹心下疑惑。 “肯定是胡老二来了。”陈明咧嘴一笑。 上一世每次和胡老二偷摸着出去厮混，对方都是发出这种咕咕叫的声音。 他也提醒过对方很多次了。 学的不像，真不像。 可对方不信，每次还是这么学。 一来二去，他也彻底没招了。 陈明站起身来，朝院门走去，同时回头交代着：“嫂子们，你们吃过饭，要不就回去休息一下吧？我跟胡老二有事儿要聊。” “哎，那你先忙着，我们先回房。”三个嫂嫂也不犹豫，赶忙站起身来，将先前自己吃好的碗筷收了起来。 而贴心的蒋招娣更是又重新拿了个新的碗筷摆在桌上，一切收拾妥当，陈明才缓缓地将门拉开。 倒不是陈明吃独食儿，只是他太了解胡老二的饭量了，必须得让三个嫂子们先吃上。 否则几个嫂嫂能不能尝到辣椒都是问题。 “嘎吱”一声，门传出一阵酸的掉牙的摩擦声。 幽白的月光下，映着胡老二那张肥嘟嘟的大脸，嘿嘿一笑：“明哥，我来了...” 第二十二章 饿死鬼 “哇，真香啊！”他正说着，闻着院子里的香气耸了耸鼻子，眼神一亮，跟那饿死鬼投胎似的。 陈明轻笑一声，侧身一让，说道：“行了，吃饭吧，给你留着呢。” 胡老二忙不迭地冲到石桌前，双手撑在桌上，眼神发亮地盯着还剩小半的肉菜。 “卧槽！还有米饭！” 今儿一天胡老二心里都不踏实，心里头只是惦记着陈明拎回来那两扇肥嘟嘟、油腻腻的大猪肉，肚子里早就馋坏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随便扒拉了点窝头，就忙着急忙慌地往外头冲，家里老娘还在后头骂：“赶着去投胎呀，饭都不吃。” 一路火急火燎的赶来。 眼下这陈明家的饭菜倒是确实没让他失望。 “赶紧吃，吃完了我有事儿找你说。” 等陈明来到石桌旁时，胡老二已经抄起了碗筷，对着面前的辣椒炒肉和大米饭，直接开造起来，吭哧吭哧的咀嚼声跟那猪吃食似的。 看得陈明是目瞪口呆，心想着这货怕不是饿死鬼投胎吧。 这饭菜能有这么香？ 这也不是啥山珍海味啊... 他砸吧了砸吧嘴，一脸的意犹未尽，刚才已经吃得肚皮溜圆的他，恨不得再来一碗。 “慢一些，虽说现在日子苦了点，但你别把自己给吃坏了。”陈明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 眼下这年头家家户户一年到头见不到半点肉味，平日里就是萝卜干、咸菜这几样东西来回倒腾。 可这胡老二的吃法是真把陈明给吓到了。 生产队的猪，也不带这样吃的吧！？ “太他娘的惊人了。”他又控制不住感叹了一句。 “没事，明哥，我就这一回多吃点。”胡老二捧着面前的碗筷，头都快埋进碗里了。 陈明看得是一阵心惊胆战，眼下也没了跟他继续说正经事的念头。 紧接着，胡老二的“表演”彻底开始了。 先是将手中的大米饭吃完，随即舔了舔舌头，抬头问道：“明哥，家里还有米饭没？” 陈明没吭声，只是指了指一旁厨房。 胡老二嘿嘿一笑，当即就冲着厨房里头走过去，没一会儿，里头传出了一阵叮叮咣当的声响。 片刻后，只见胡老二满脸笑容，端着一碗堆得像小山似的米饭走了出来，一脸的神情畅快。 “还得是明哥家里伙食好吧，又有肉又有饭的。” 陈明皱着眉头没吭声。 随即胡老二将碗里剩下的菜一股脑倒进饭里，再拿了个大勺，一阵搅拌，当即一碗香喷喷的盖码饭就成了。 卧槽？！ 陈明此刻才留意到，胡老二竟然把手中的碗筷给换成了大脸盆，不由得失笑：“你是猪啊，是这么个吃法？！” 已经端起大盆开始猛吃的胡老二头也不抬，说道：“明哥，你不懂，这样吃香。” 一旁小屋子里。 三姐妹聚成一团，眼神灼灼地盯着院子里胡老二的吃相，心中的震惊丝毫不比陈明差到哪里去。 “天呐，这也太能吃了吧。” “你看胡老二那水桶粗的身子，就知道人家能吃，也亏得他老爹是咱队里的会计，否则我估计他老爹老娘都得出去要饭去了。” 刚刚吃撑了肚皮的三姐妹，此刻看着胡老二这一番胡吃海塞，竟是被他这惊人的吃相惹得肚子里似乎又饿了，舔了舔嘴唇。 “行了，别看了，小叔子还在谈事儿呢，看久了不合适。” 蒋招娣像是训斥般说道。 刚才陈明叮嘱了让她们到屋里去，估摸着肯定是谈事儿，不想被打扰。 “知道了，知道了。”蒋茜月和蒋欣怡两人应着，朝着屋里走。 屋里头的动静自然是被陈明看在眼里，见隔墙有耳的几人彻底把门关上，嘴角也微微勾了起来。 嫂嫂们倒是很懂事，比起蒋喜凤那个贱人不知道好多少。 不知道上一世的自己到底是不是瞎了眼。 竟是看上蒋喜凤那个贱人？ 成婚之后说是女孩子金贵不能做事，每天就张个大嘴等着吃的，自己在外头挣了工钱，回家还得伺候她。 后来腿断了之后，蒋喜凤更是每天非打即骂，一句话不对大嘴巴子就胡上来了。 想起上一世发生的一切，陈明心中不由得又泛起怒火。 过了十几分钟，胡老二面前的饭菜总算见了底。 眼瞅着胡老二即将把盆端起来舔的时候，陈明赶紧一把拦住了他。 “行了，行了，兄弟，别这样。你要不要来点水？” 陈明都吓坏了，虽说先前自己和蒋家三姐妹把饭菜吃了大半，但猪肉少说也还剩四两。 再加上胡老二刚刚那片刻的功夫好歹炫下去接近一斤米饭。 好家伙，生产队的猪怕是都没这个吃法吧。 不对，这怕是比猪还能吃！ 胡老二咧嘴一笑，擦擦嘴上的油腻，有些尴尬地说：“明哥，你也知道的，这这年头没油水，好不容易吃上顿猪肉...” “行了，行了。”陈明直接打断了他，当即语气严肃地问道：“我问你，杨条现在在做什么？” 胡老二脸色一怔。 脑海里当即浮现出一个瘦不拉几、个头矮小、身形消瘦，一天到晚头发却梳得流光水亮，眼睛里贼亮贼亮的身影。 杨条和陈明、胡老二三人以前走得近，只不过杨条家老爹调到别的生产大队之后，几人之间的联系也是少了几分。 杨条家里是猎户出身，老爹靠着打猎，在五六十年代极其困难的年代，愣是把他们一家老小 4个兄弟全部给拉扯长大。 可天公不作美。 杨条三个哥哥，有两个即将成年的时候夭折了，还有一个大哥去了城里，便是一去无音讯，再也没回来。 眼下是集体公分时代，杨条一大家子每天出完生产队的工分，哪还有精力去干打猎的活计。 不过转念一想。 胡老二不由得想起了先前三人一起去山里打猎的景象，倒是嘴角不由得缓缓勾了起来。 记忆挺美好的！ “杨条好像在榨油厂上班吧。听说他们那大队，油水挺足的，每年交完生产物料之后，各家各户还能分点油水！” 第二十三章 打猎! “日子过得挺滋润的，咋了？明哥，你咋突然想起问起这个？”胡老二回过神来眨巴着眼睛问。 “突然想起来……” 陈明说着下意识地往兜里掏烟。可一掏才发现口袋是空的！ 愣了片刻后这才想起来，自己学会抽烟，是后来蒋喜凤每天在家里打骂他才学会的。 那时心情苦闷，每天就靠着一口烟撑着。 不过眼下既然没烟，那也没招了。 陈明刚准备作罢，却见胡老二一脸贼兮兮的，从兜里掏出来一盒烟，用手轻轻拍了一下烟盒底部，取出一根香烟，恭敬地递了过来。 陈明瞥了一眼，接了过来，叼在了嘴上。 紧接着，又是一愣。 艹，这不是还没火呢吗？ 胡老二眼珠子一转，当即嘿嘿笑道，又从兜里抽出一根洋火，“刺啦”一声划着之后，火光一闪。 低着头哈着腰给陈明点燃，伴随着一阵烟雾升起，这才重新坐回了座位上。 “可以啊，什么时候学会的？”陈明深吸了一口，感受着尼古丁弥漫在肺里，呛得直连咳嗽几声。 这年头的烟不比后世，那是相当的呛人，但是劲也是真大。 一根更比六根强！ 一点不开玩笑。 “嘿嘿，早就学会了，只不过明哥你之前不爱抽烟嘛，所以就没拿出来。”胡老二自顾自地给自己点上一根，当即又疑惑道：“明哥，你是啥时候学会的？” 陈明摆了摆手，没接这话茬，当即就问：“那杨条现在还去山里头打猎吗？” 眼下这年头村里十里八乡个个儿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日子是一个比一个寒碜。 要想改善生活，还真得从这大山里头想办法。 他们所处的村庄后头，大山绵延一座连着一座，抛开相隔数十里地的零散村庄之后，放眼望去就是连绵不绝的大山。 在几十年前，各家各户倒是有着不少猎户。 可光有猎户还不行，还得有猎枪，还有猎狗... 十几年前政策下来，猎枪全都被收了起来，而养猎狗的技术也是逐渐失传，进而这附近村落的猎户倒是越来越少了。 不得不说。 杨条家养猎狗的技术，那绝对十里八乡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养出来的猎狗个个黑光锃亮，奔跑起来轻快还听话。 陈明先前一阵苦思冥想，当下便是打算从这大山里头做文章。 可若是这样，那就必须得找到杨条帮忙。 仔细想想，也有好段时间没捧着面了，这胡老二和他走得也近，便是打算由他传话。 “不知道啊。”胡老二又吸了一口烟，眨巴着眼睛，摸着滚圆的肚子打了个饱嗝。“明哥这个事儿我也不太清楚，只不过前两天好像还在供销社那边撞见他了。至于后来……” 陈明听这话当即明白了。 这胡老二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每天就盯着那口吃的。 别的啥也不上心！ 要不是胡老二他老爹，估摸着这货早就得饿死了，还能养得出这一身肥膘的肥肉？！ “行了，你看你晚上有没有空跟我走一趟，去杨条家说回事儿。” 胡老二猜出陈明的想法，点了点头，眼珠子贼亮。 “自然没问题啊，在你明哥家吃了这一顿肉，跟你走一趟算啥大事，不过就是几里地的事儿，早去早回。” 榨油厂生产大队和打石场生产大队相距也就四五里路，走过去也就是半个小时的事儿。 “行，那就这么一言说定了。” “晚上十点，别耽搁了！” “知道了！” 两人聊完，陈明又和胡老二瞎掰扯了一阵。 随即便是陪着他往门外走，临出门的时候，陈明问道：“对了，这猪肉的事儿你没跟你老爹说吧？” “放心，哥们儿嘴可严实了，这能瞎胡说吗？”胡老二咧嘴一笑，紧接着在挨了陈明一个脑瓜崩后，便捂着头笑得贱兮兮的出了门。 陈明将家门关上之后，这才转身走进了屋里头。 这猪肉的事情，其中的门道还当真不能让胡老二他爹知道。 胡老二缺心眼，肯定是看不出什么，可他老爹胡大算盘若是仔细一琢磨，肯定会发现其中的名堂来。 “毕竟去供销社拿猪肉，既不要票又不要钱，傻子都能看出来有问题。” 唯独胡老二这个傻缺还觉得自己有啥惊人手段... 缺货... 陈明无奈地摇了摇头。 此时耳旁传来一道推门的声音，紧接着他便是抬眼望去，只见蒋招娣三姐妹从屋里头探着身子走出来，幽白的月光映在这三张俏脸之上，个顶个的出水芙蓉。 “小叔子，胡老二走了？” “嗯，走了，出去了。”陈明点头坐在一旁，随即好似想到些什么，“对了，嫂嫂们，时间晚了，差不多也该休息了，你看你们睡哪个屋？” 昨天晚上陈明是随便找了个屋子对付了一下，可眼下天气已经转凉了。 到了深夜，那凉风嗖嗖的，窗户旁又没个遮挡，寒风往被窝里灌。 要不是陈明年轻体力旺，估摸着今儿早上迟早得发烧了。 当然了，这其中也有可能是…… 陈明想起昨晚发生的事儿，脸色一红。 一听这话，蒋招娣的脸顿时变得绯红，将头埋了下来：“小叔子，你看你想睡哪间炕头？” 而旁边蒋茜月和蒋欣怡两人对视了一眼。 心想当时是明白了些什么，悄声对视了一眼，便点了点头。 “小叔子，你跟大嫂不是……”蒋茜月话未说完，又好似故意将话给憋了回去，又道：“干脆要不你们俩就睡一个屋吧？这屋里头总共就两个炕，你那个炕灌风睡着不踏实，小叔子你看...” 这话一出，屋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不太自然起来。 陈明脸色也奇奇怪怪的。 这算怎么回事儿？ 这不是拿话给自己下套呢吗？ 蒋招娣支支吾吾的没搭话儿。 而蒋欣怡在旁边眼珠子一转，说：“现在毕竟还没有办大事儿，住在一起毕竟不合适。不过吧，要我说，干脆就一个炕上分两个床铺不就行了吗？” 第二十四章 睡一个炕? 陈明一听差点笑了出来，这话听起来倒是没什么问题，可细细一琢磨，这不是摆明了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嘛。 怎么听怎么奇怪... 正当陈明犹豫不决的时候，蒋招娣怯生生的声音却是响了起来：“我觉得吧，这事儿也不是不行...” 一听这话，陈明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他瞪大了眼睛，半晌才回过神来。 “啥...啥？！” “大……大嫂，这不合适吧？” 蒋招娣低着头没吭声，只是揉搓着那原本白皙却渐渐变得又红又白的小手，意思不言而喻。 蒋茜月、蒋欣怡二人见状，眉头一挑，则是赶忙出来打圆场。 “小叔子，大嫂反正昨儿晚上都……” 话说了一半，蒋招娣一个冷冷的眼神扫了过去，蒋茜月赶忙把话憋了回去。 而蒋欣怡则清了清嗓子：“反正迟早都是一家人的，要不然晚上就一起睡了吧，别分那么见外。” 陈明有些好笑，这一家人倒是没错，可这一家人也不能睡一个炕呀... 更何况，还是小叔子和嫂子... “咳咳...” 不过眼下这事儿都这样了，陈明要是再推三阻四的，倒是显得自己有些那啥了。 他犹豫了一阵后。 “要不这样吧？睡一个炕，但是分两床被子，行不行？” 倒不是陈明想占便宜，只是眼下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己要是还拒绝，那未免有些吃干抹净甩屁股就想走人的嫌疑。 他不能落人话柄。 不然传出去，嫂嫂以后还咋做人？！ 闻言，蒋欣怡、蒋茜月二人脸上一亮，带着些许喜色，朝着满脸绯红的蒋招娣看了过去。 “闭嘴！”蒋招娣悄声嗔怪了一句。 蒋欣怡、蒋茜月二人脸色一阵绯红，捂嘴偷笑，笑得花枝乱颤。 陈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合适了，当即变了变脸色，随即挥挥手提醒道：“好了，嫂嫂们，时间也不早了，赶紧睡吧，别耽搁了时间，明儿个打石厂又要开工了，到时候还有的忙活呢。” 蒋招娣、蒋茜月几人虽然算是烈士家属，但平时也要到打石场挣工分。 虽然是最轻松的活儿，可在这集体时代，再轻松又能轻松到哪里去呢？ 晚上要是不休息好，第二天指定没精神。 “嗯。”蒋招娣应了一声，甚至不敢直视陈明的眼睛，慌不择路的赶忙朝屋里走去。 “二嫂、三嫂，你们也赶紧休息吧！” 而陈明见状咳嗽了两声，接着便往厨房里洗漱去了。 趁着空当，他看见蒋茜月抱了一床红色的褥子走了出来。 “小叔子，就睡这个被子，知道不？” 陈明捧了把水洗脸，心下一震，应道：“知道了。”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今儿几人匆匆简单洗漱了一番，便各自回了屋。 而至于蒋招娣... 陈明洗漱完之后，幽白的月光透在空旷的院子里，他弯腰将厨房里的烛火吹灭之后，便是蹑手蹑脚走进了屋里。 心情有些忐忑的推开门。 “嘎吱”一声响起。 只见旁边的空旷大床上正放着蒋茜月抱着的那张大红褥子，而一旁一个黑色的被窝里，一头乌黑的秀发散落在枕头上。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陈明接着昏暗的月光看去，等看清之后，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喉结鼓动。 正躺在褥子里的蒋招娣脸色绯红，宛如剥了壳的鸡蛋被煮了一下，看着就忍不住让人想要咬上一口。 似乎是感觉到了陈明的目光，蒋招娣小声说道：“陈明，快进来吧...” 说着，脸色绯红地就钻进了被窝里头，当即隆起了好大一块。 见状，陈明嘴角泛起一阵苦笑，便是转身将门给关上，随即蹑手蹑脚地走到了炕边。 此刻他心跳得厉害，宛如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一样。 要说不紧张那肯定是假的。 这毕竟可是自己大嫂啊... 这种感觉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甚至于他还有些兴奋。 虽说陈明眼下并不知道自己被几个嫂嫂合起伙来诓了。 昨儿晚上发生的事儿他没有半点记忆，但眼下这事儿，自己却是完全清醒的状态。 这让他如何能淡定自若？ 也不知道晚上会不会发生啥事儿... “咳咳！” 陈明强作镇定，左右脚跟一前一后地把鞋踢到墙边，然后掀开被褥，一个劲儿地钻了进去。 躺下之后，陈明只觉得心跳愈发快了起来。 不停地深呼吸着。 微微侧目一撇，而一旁的被褥此刻也在伴随着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显然蒋招娣的心情也并不平静。 整个屋子里的气氛瞬间紧张得有些渗人，仿佛落针可闻。 陈明甚至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耳旁只觉得嗡嗡嗡地响，大脑一片空白。 “嫂嫂，你……你睡了吗？” 陈明突然冷不丁地开口问道。 安静的屋内，他的说话声却是显得格外清晰。 “嗯。”盖得严严实实的被褥里传来一道轻轻的声音。 陈明不由会心一笑，心想着这都睡了，咋还能回应呢。 不过，这一小插曲倒是让屋里紧张的气氛瞬间缓和了不少，陈明像是叮嘱似的轻声说了一句：“嫂子，早些睡吧。” “嗯。”被窝里再次传来轻轻的回应。 几个深呼吸之后，陈明的心情稍显平复了些，不过他也没有再多想，反而是直接闭着眼睛开始睡觉。 晚上还得和胡老二去谈事儿呢。 毕竟眼下这年头，晚上没什么娱乐活动，农村人一天只吃两顿饭，到了七八点差不多就该睡觉了。 再加上第二天蒋招娣三姐妹还得去打石场出工，所以自然得早睡一些。 可不知是紧张还是怎么的。 陈明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跟烙饼似的，半天睡不着。 过了许久，陈明才借着微光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刚坐起身子，他扭头看去。 只见蒋招娣不知何时已经将脑袋探了出来，高挺的鼻梁，弯弯的柳叶眉，樱桃般的小嘴，此刻正微微地呼吸着。 第二十五章 真美啊! 修长的睫毛在月光的映照下轻轻颤动，格外好看。 “美呀！” 甚至美得让陈明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 “自己上一世到底是怎么看上蒋喜凤那个贱货的？跟眼前这几个嫂子比起来……” 陈明恨不得一拍大腿，气得肠子都悔青了。 当初陈家和蒋家定亲的时候，几个兄弟是按照年龄排序定亲的，在此之前也见过蒋家四姐妹。 那个时候陈明就已经发现蒋喜凤有点不太对劲，不过碍着几个哥哥的面子，倒是没说些什么，就稀里糊涂地把婚事给定了下来。 但这也导致了上一世的悲剧发生。 自己几个哥哥在战场上战死已成定局，而当初若是自己多提一句嘴，或许上一世的惨剧就不会发生。 也都怪自己啊！ 陈明心思纷飞了一阵后，起身穿衣，将两只布鞋蹬在脚上之后，扭头看了一眼正在熟睡中的蒋招娣，眸子停驻了好一阵，这才依依不舍地将目光挪了开来。 随即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轻轻拉开门，走出了屋外。 可离奇的是。 陈明前脚刚走，蒋招娣的眸子却是缓缓睁开，一张脸红得像是熟透的苹果。 盯着陈明出门的方向，眼神都快拉丝了... “呼...” 她长长地喘了一口气，也不知是失落还是激动。 接着夜色，陈明从里屋走了出来，轻手轻脚地拉开院门，走出门外后，又小心翼翼地将门给关上之后，这才朝着胡老二家的方向走去。 离得近，总得也没费什么功夫。 站在胡老二家门外。 陈明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咕咕咕咕咕咕咕”。 “来了，来了，明哥...” 不一会儿，里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就跟耗子啃粮食似的。 紧接着，门“嘎吱”一声被打开，月光下，胡老二那肥嘟嘟的身影蹑手蹑脚，像是做贼似的窜了出来。 “明哥，我等你好久了，激动得睡不着啊。” 胡老二冲着陈明露出一口大白牙，咧嘴笑着。 “屁，你是惦记着吃的吧。”陈明一巴掌笑骂着呼了上去。 他怎会不知道胡老二的心思。 既然要去山上打猎，到时候弄来肉食，肯定少不了胡老二的份。 毕竟这年头，家家户户都困难，能吃上肉可不容易。 光靠自己和胡老二的关系，要是打到肉，自己能不分他吗？ “德行！” “嘿嘿！”胡老二咧嘴笑着，倒也没说什么，反而是捂着脑袋，贼兮兮的笑着。 陈明看着他这一副欠揍的样子，翻了个白眼：“行了，别磨叽了，赶紧走，到时候太晚了，进山也不安全。” “哎，得嘞！” 两人快速朝着杨条家走去。 总共距离不远，也就五里来路，估摸走个半个小时的功夫，应该就能到了。 两人抓紧功夫赶路。 等他们到了的时候，陈明却发现，这杨条家此刻居然还亮着灯，里头还传来嗡嗡的说话声。 奇怪了？ 这个点还没睡？ 陈明瞥了一眼身旁蹑手蹑脚的胡老二，问道：“这咋回事？怎么这个点还没睡？” 胡老二挠着脑袋，一脸的困惑：“不应该呀，眼下这村里人都睡得早，咱们过来都估计快十点了。” 正当二人说着，屋里头突然传来了几声清脆的犬吠声，“汪汪汪！” 在黑夜中显得极为清晰。 这年头养猎犬的人不多了，而杨条家养的猎犬那可是各顶各的好。 “难不成杨条家还在打猎？”陈明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 胡老二也是一脸雾水：“不知道啊。” 不过既然已经来了，总不能在门外干转悠着，陈明上前一步，犹豫了一阵之后，便是伸手敲响了房门，“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谁呀？这大半夜的。” 一个年轻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从里屋传了出来。 “嘎吱”一声，门被拉开，露出了一张略显青涩的脸。 陈明只是看了一眼，不由得笑了起来。 和上一世一样。 杨条头发永远抹得溜光水滑的，苍蝇都站不稳，一双小眼睛滴溜溜直转。 没变！ “哎呦，卧槽，明哥！”杨条先是一愣，等看清陈明的脸之后，脸色一变，差点没喊出来。 还没等陈明搭话，屋里头传来一道瓮声瓮气的声响：“条子，谁呀？” “明哥来了。” 紧接着，别是起床穿鞋，拖着地上快步走路的声响。 随着远处的门帘被猛地掀开，走出来一个 50多岁的大爷，身上披着一件军大衣，双手理了理衣领子，一脸疑惑地边走边将目光投了过来。 “明娃子？！”他眼里惊讶。 陈明自然认得，这是杨条的老爹杨大震。 当年，杨大震也是村里十里八乡有名的猎户，只要他上山，那几乎就没有空手回来的时候，不是野猪，就是野狍子。 前几年政策改变，家家户户的猎枪被收了之后，又为了防止野兽摧毁农作物，当地民工团便开展了大规模打猎行动。 紧接着，山上的猎物也就少了许多，杨大震也便踏踏实实在家里住下了。 不过按照他的说法就是，迟早有一天还得去山上打猎。 没办法，骨子里的习惯改不了呀。 陈明朝杨大震点了点头，神色恭敬。 “杨叔！” “好小子，好久不见了吧？”杨大震脸上笑了笑，神色和蔼，随即便是一眼瞥见了跟在陈明后头那贼兮兮的胡老二，眉头微微一皱。 “杨叔！”胡老二也赶忙打招呼。 “嗯。”杨大震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怎么这么晚了还到这儿来？是有啥事？”杨大震问道。 自打他们家搬到这儿榨油厂之后，陈明和他们家的联系也就少了许多。 眼下冷不丁的深夜来访，自然是觉得有些奇怪。 “没啥，就是想着找杨条说点事儿，准备上山去打点东西什么的。”陈明倒是开门见山，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闻言，杨条脸色一阵激动，随即只见杨大震脸色一正，目光像是刀子似的劈了过来。 杨条脸上的喜色顿时压下去了几分，一副哭丧着脸的样子，似乎有话要说。 第二十六章 担忧? 陈明心里疑惑。 不对呀，按照以往的情况，这杨大震一听打猎的事儿，应该是比自己还要激动，可眼下这态度怎么好像是不太愿意似的？ “难不成出什么变故了？” “哎！”杨大震像叹气似的清了清嗓子，语气沙哑，不过话没说完，却是冲陈明招了招手，“行了，别在屋外头站着了，屋外头凉，到屋里头聊吧。” “诶。”陈明点了点头，又疑惑地看了一眼杨条，这才跟着杨大震朝屋里走去。 “嘿嘿嘿！” 胡老二则是当即和杨条凑到了一块儿，搂腰挎脖的，瞧着贼兮兮的。 “好家伙，这段时间可把我憋坏了，怕不是手都生疏了，这次上山可得好好过过瘾了吧。”胡老二笑嘻嘻地说道。 “去你的！滚一边去。”杨条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陈明心里一阵思忖。 在杨条家搬家之前，他们二人的关系可谓很亲近，走得也很近。 上一世得知自己腿瘸了，杨条也没少偷摸着接济自己，只不过被蒋喜凤发现之后，就是一顿痛骂，说他们家自己的事都没顾好，还敢来管别人家的事。 经过几次之后，杨条露面的次数倒是少了，反而是托胡老二经常偷摸着给自己送东西。 最后一次见他还是自己临死前了。 哎…… 那些事不提也罢！ “明子啊，你们眼下想要去打猎，恐怕是不成啊。”刚一走进屋里头，杨大震盘腿坐在了炕上，叹气般说道。 他一边说着，陈明扭头便是看向了一旁唉声叹气的杨条，心里咯噔一下。 刚才瞅杨大震的神态就觉得不对劲，没想到眼下果然是出事儿了。 “怎么了？叔？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唉，你不知道...”杨大震盘着腿，从兜里摸出来一盒旱烟，抽出一支，陈明眼疾手快，赶忙掏出火柴给他点燃了。 这火柴是先前从胡老二手上顺来的。 “刺啦”一声，火光一闪，香烟点燃之后，只见杨大震深吸了一口说道：“眼下这村里头看得紧，你也知道。前些年为了防止那些野兽霍霍村里的农作物，几家猎户上山把野兽都打了个干净。” 陈明微微点了点头，这事儿他是知道的。 “前些日子隔壁村有家猎户去山上弄了只野袍子下来，结果拉到城里去卖，还没怎么着呢，就被当做投机倒把的给逮了，眼下还在接受批评教育。” 杨大震一边说着，眼里的光亮似乎暗淡了下来，话里话外都是一股失落之意。 陈明总算是闹明白了。 杨条一家祖祖辈辈都是靠着打猎这门营生吃饭，这训犬的手艺在十里八乡更是没得说。 猎户打了猎物自然是要变卖的。 毕竟这年头又没有冰箱这东西，制冷手段不足，打了猎物若是不去换东西，肉放在家里要不了多久就得变臭了。 可要是卖的话，那无疑就会被扣上投机倒把的大帽子。 简直就是一个死循环。 陈明刚准备说些什么，只听杨大震又叹了口气说道：“在你没来之前，我正跟我家小子说这个事儿呢，没想到你们这会儿就来了。” 杨条脸色也沉闷下来，一脸的憋屈。 陈明霎时间心领神会，敢情是这么一回事儿，当即盘着腿在炕上坐了下来，细细琢磨着。 而胡老二有些诧异地说：“这上山打个猎咋就算是投机倒把了呢？” 杨大震眼睛一抬，语气严厉了几分：“是不是投机倒把，你心里还没数啊？这些年有多少人去城里卖东西，被扣下来了。” 胡老二顿时不吭声了，缩了缩脖子。 小时候他调皮捣蛋，没少挨杨大震的骂。 虽说他老爹是生产大队的会计胡大算盘，可在禁山令还没开始之前，杨大震靠着一手打猎手艺，也算是村里有名望的人，说话有几分话语权。 每次把胡老二骂得跟孙子似的，他愣是不敢还嘴。 眼下，摆明了是余威犹在。 杨条也叹了口气，坐在炕边上挨着陈明坐下：“明哥，这事儿……”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任谁都听得出这话里的无奈。 陈明侧头看了过去。 杨条可以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们家祖祖辈辈打猎。 到了杨条这儿，训狗的本事更是没的说，那狗跟着他一到山上，上山能擒兽，下山能抓兔。 个顶个的生猛！ 若不是眼下这年代正好赶上了，估摸着杨条恐怕是十里八乡最为出色的猎人了。 可这事儿就这么泡汤了？！ 指定不成。 “我觉得不能这么说。”陈明冷不丁开口道。 屋内几人眸光齐刷刷的望了过来，昏黄的油灯映在几人脸上，透着疑惑。 杨大震率先抬起头来，眸光诧异。 屋内雅雀无声，都在等他开口， 陈明清了清嗓子，咳嗽几声，说道：“你想想，眼下都什么年代了，投机倒把虽说被逮到确实麻烦得很。但是你想想，家家户户现在谁吃得上油水？” 众人皱着眉头，没吭声。 “再者说了，现在大家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有上顿没下顿的，现在见到肉两眼都放光，靠生产队养的那些猪，够谁吃的呀？” 杨大震深吸了一口气，没吭声。 他知道陈明说的是实话。 紧接着陈明又道：“而且眼下这么多人在城里做些小买卖，大家也都没说啥呀。那些喇叭裤蛤蟆镜，哪个不是投机倒把的人捣腾回来的？！” “也没见着都被扣这么大的帽子呀，我怀疑先前肯定是有别的别有用心的人在中间捣鬼。” “说不定过几年这所谓的投机倒把的管控就会彻底放宽了呢。” “总不能怕挨批就不改善生活了吧。” “怕咕咕叫，难不成还不种庄稼了？！” 字字句句在理，落地有声。 “可是...” 杨大震想要说些什么，可却硬是憋了回去，皱着那一双浓眉，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要说这里头，最想把打猎这门手艺传下去的！ 那可就是他了！ 可眼下这日子过得不太平，总得考虑考虑吧。 第二十七章 说服 万一被扣上大帽子，那可就真麻烦了，村里那么多男女老少看着呢，到时候挨批评可丢光了这张老脸！ 见杨大震似乎有所动摇，陈明赶紧斩钉截铁地说道：“叔，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也就是上山走一趟。毕竟咱们现在日子过得可太苦了，不改善一下生活肯定是不行。 几年前的清剿行动，说不定现在山上那些野物差不多又繁衍起来了，数量也该增多了。” “打回来东西，咱们悄摸的，不显山不漏水，谁能知道？！” “再者说了，你看杨条现在瘦的，小脸蜡黄蜡黄的，摆明了不知道多久没粘过荤腥了！” 听到陈明的话。 杨大震眸中闪过一抹神色，显然是被他说动了心。 没办法，猎户人家啥时候缺过肉吃呀？ 眼下都不知道多久没见过荤腥了。 再一看自家儿子杨条那刮瘦的小脸，眼睛深深凹陷进去，摆明了就是营养不良！ 自己吃点亏没什么，但若是担惊受怕，害着儿子也跟着自己吃亏... 他心里不是个滋味！ 虽说榨油厂的效益比打石场要好，每年下来还能分点余粮，可日子同样是紧巴巴的。 听到陈明的话，杨条和胡老二脸上都露出一种振奋神情，看向了杨大震。 “爹...！我觉得明哥说的有道理！” “对！叔，我觉得这事儿得听明哥的！”胡老二忙不地的跟着附和道。 杨大震眼神锐利的像是刀子似的，一眼瞥了过去，胡老二当即心虚的缩了缩脖子，躲在了陈明后头，大气都不敢喘。 唯独陈明正襟危坐，暗暗挺直了身子，目光坚定，等着杨大震最后的回复！ 没办法。 这事儿杨大震不点头，杨条指定帮不上忙，等到时候自己和胡老二一上山，指定是两眼一抹黑。 到时候，别猎物没打着，反倒把自己给折了进去！ 屋内静悄悄的，破旧油灯的火光不停跳跃着，映在几人脸上，只能听见几人的呼吸声！ 许久过后，伴随着一声叹息响起。 在几人满脸期盼的注视下，杨大震紧了紧披在身上的大衣，妥协似的说道。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你们几个年轻人就去试试吧。” 几人闻言眼神一亮，胡老二险些没叫出来，欣喜的杨条都坐不住了！ 反倒是陈明倒是一幅意料之中的样子，他再清楚不过了，这杨大震才是最不希望这门手艺失传的人！ 只要把道理将通了，没道理拒绝！ “行吧，那你们跟我来吧！” “得勒！” 杨大震披着身上的大衣下炕，率先走出了屋子，陈明几人对视一眼，赶忙跟了上去。 “汪汪汪！” 院子里，铁笼里几条浑身黑黝黝的猎犬叫唤个不停，溜光的皮毛在月色下泛着亮光，围着里头一个劲的打转。 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 精神头十足！ 跟在杨大震后头的陈明，闻言脸色就是一喜，暗道一声：好狗！ 这狗的好坏，光听叫唤就能分出来，这猎犬叫得是中气十足，直往心窝子里震！ 上山打猎，光靠猎人经验丰富肯定不行，还得配备好的猎犬！ 这杨大震能成为当时首屈一指的猎户，靠的可不就是这一手养狗的绝顶活计吗？！ 杨大震弯下腰，抽出了铁笼的插捎，一脸的怜爱。 “嘬嘬嘬！” 几条猎犬嗖的一下窜了出来，身形矫健，围着陈明杨条几人打转，直摇尾巴。 “好狗好狗！”陈明当即蹲下身子，一边摸着脑袋，一边打量着。 这几条狗都是纯正的猎犬，四肢修长均匀，眼神幽幽发亮，可唯独接着月光，却是能看见猎犬身上依稀的肋骨痕迹。 一看就是饿的！ 陈明心疼坏了，眼下这年头人都缺衣少食的，狗能吃上啥好东西？ “你们啥时候上山？”杨大震满眼心疼的看着这几个“老伙计”，问道。 “这狗都训了好几年了，找猎物是把子好手，不用训，跟着他们就行！” 陈明点点头，站起身来。 “等会就走！” “啥？这么快？”杨大震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么着急。 陈明咧嘴一笑。 眼下都这节骨眼上了，还磨磨蹭蹭的，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胡老二杨条二人揉拳擦掌，一脸兴奋，看样子激动坏了。 好些日子没上山，他们也心痒痒。 “就今晚了，等赶紧弄点东西下山，这年头人吃不饱，狗也饿坏了！”陈明说。 几人牵着狗，呼啦啦的朝门外走。 “行，上了山，可千万小心呐！”杨大震则是送到了门口，倚在门框上，目送陈明等人离开。 “知道啦叔！” “爹你回去吧，等我消息！” 幽白的月色下，三条猎犬欢腾走在前头，几人快步跟上挥手回应。 ...... 这年头，村里头都没灯，更别说上山的路了，不过和后世不一样，幽白的月光映在路面上，照得亮堂堂的。 就算是摸黑走，也丝毫没问题。 重生而来的陈明，不知道有多久没见过这景象了，心中又是一阵感慨。 “汪汪汪！”兴许是太久没出笼了，走在前头的几条猎犬，嘴里一个劲地叫唤不停。 哪怕是饿得瘦骨嶙峋，依旧精神头十足，到处乱窜。 看得陈明心里头又是一阵欣喜，这就好比上了战场，手里有杆合适的枪，事半功倍！ “大黑，回来！”杨条小跑跟在后头，吆喝一声，几条猎犬嗖的一下窜了回来。 令行禁止，一看就是训练有素。 不过陈明倒是脑门子一黑，虽说这杨条训狗是把好手，可是取名确实是有些差强人意。 三条狗分别叫大黑、二黑、三黑。 这名字取的，也不知道那几条猎犬答不答应。 不过看着它们尾巴摇得挺欢，似乎没什么意见。 “明哥，你说咱们这趟上山能打到啥？”胡老二一脸的兴奋，从他家出来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那贼不走空似的，笑得贼机灵。 “能打到啥？这山上东西可多了。要不到时候给你打个女鬼回来？”杨条也很兴奋，笑着打趣道。 “大晚上的别瞎忽悠，你不怕，我还怕那玩意儿呢！”胡老二反驳道。 第二十八章 有情况 “明哥，你说这事儿是不是这么回事儿啊？”胡老二连忙追上来，一脸的委屈。 陈明走在最前头，正目光注视着面前的大黑，步伐轻快。 “我不知道，你别问我。这山上有没有什么东西，鬼晓得呢。” 重活两世的陈明，自然是不相信那些牛鬼蛇神之类的东西。 他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你看吧，明哥都说没啥了。”胡老二心虚的说。 可不曾想，杨条这边话峰一转，直勾勾的瞅着胡老二那张胖脸，贱兮兮地笑。 “我说胡老二，你最近晚上是不是没跟你爹妈睡一个炕啊？” “怎么这脸色蜡黄蜡黄的，像是跟吸了阳气走了样似的，咋回事啊？” 边说着，还边一脸坏笑的捅了捅他的胳膊。 “你...你胡说啥呢？！” 胡老二一听这话，像是被戳中了心窝子一样，憋得满脸通红，支支吾吾。 陈明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几人哈哈大笑作一团。 唯独胡老二脸更红了：“瞎说...瞎说啥呢！” “有没有瞎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几人一边顺着小道往山上走。 陈明心思感慨万千。 上一世，他们也曾经这样一起上山打猎，每次收获到猎物，无不都是兴奋的欢喜而归。 可自打腿瘸了以后。 这样的事情就再也没有发生过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有眼，竟再给了他一次机会？ 虽然几人手上都是带着手电筒的，不过眼下这上山的月光倒是比手电筒更为亮堂。 所以不用手电筒照路，反而看得更加清楚一些。 几人前脚跟后脚地往前走着，加快了步伐。 眼下已经时至深夜，再加上马上要入秋了，温度有些低。 陈明走在最前头，感受到凉意，不由得紧了紧衣领。 突然，他好似想到了些什么，扭过头对身后的杨条说。 “杨条，你是不是很久没有来打猎了？我刚才听你老爹那语气，似乎今儿个要是没有我跟胡老二这一出，你爹怕是不许你来啊？” 杨条先是叹了口气，先前的欢笑在这一刻烟消云散，脸上透着些许沉闷。 “是啊，前几年清剿队把山上的猎物打了个干净，都没剩啥玩意儿了。” “再者说了，你也知道，现在这打猎打的猎物又不能卖了，没啥意思。” 杨条语气有些沮丧，晃了晃头，紧了紧身后那一杆略显破旧的猎枪，继续抬腿往前走。 陈明默不作声。 杨条和胡老二，俩人对自己可谓是两肋插刀。 上一世，哪怕是蒋喜凤那个不要脸的贱妇站在门口叉着腰大骂，可两人依旧是省吃俭用，勒紧了裤腰带，想办法接济自己。 后来胡老二他老爹胡大算盘，等到经济彻底开放之后脑子也活了，做点小买卖，日子倒也过得不差。 可杨条呢，家里祖祖辈辈都是猎户出身，这猎物打不着了，集体工分时代也过去了。 家里几口子是两眼一抹黑，不知道干啥。 日子也过得愈发艰难。 可尽管如此，每次杨条给自己送来的不止有吃食，还有钱！ 想起那些皱皱巴巴的小额钞票，却整整齐齐叠放在透明塑料袋里，由胡老二转交给自己的时候。 陈明心中格外不是滋味儿。 无一例外。 最后这些钱都会被蒋喜凤翻出来，然后一把抢去，还要破口大骂，说他不要脸，竟然敢偷藏着钱。 光是想想，陈明又是一阵咬牙切齿。 这个贱人，当真是死了活该！ 紧接着陈明不由得又看向了杨条身后背着的那杆猎枪。 随着他走路的动作哗啦啦作响。 这也算是杨大震这辈子最心疼的物件了。 在前几年政策下来，不允许打猎，也不允许私自做小买卖，否则就是投机倒把，是落后思想！ 那些猎户的猎枪不是销毁，就是上缴了。 也得亏杨大震藏得严实，还留下了这杆猎枪。 否则的话，他们这几人要是上了山，恐怕就得举着石头、木棍去打猎了。 “我觉得...” 陈明正准备说些什么。 突然，走在最前端的大黑突然压低了脚步，身子下蹲，眸中冒出些许精光，嘴里传出一声低沉吼声。 杨条当即停下脚步，悄声喊。“明哥，来货了。” 胡老二和陈明两人对视一眼，很快心有灵犀似的闭口不言，同时猫下了腰，眼神警惕地看向大黑所望去的方向。 大黑几条狗都是杨条家训练有素的猎犬。 做出这种表现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发现有猎物了！ 二黑、三黑也反应极快，很快就随着大黑散开，没了先前那懒散劲儿。 反而是组成一个品字形，压低了步伐，缓缓地向前方靠近。 陈明不由得再次诧异杨条家猎犬的本事。 这样的猎犬，放在后世绝对是实打实的宝贝啊！ 甚至于不用主人发号施令，自己就能情况做出反应，甚至于配合默契。 这是常年累月的训练积累下来的！ “杨条，你把枪给我握紧了。”陈明叮嘱道。“手上的功夫千万别生疏了！” 虽然眼下这年头老虎肯定是没有了。 毕竟前些年清剿队把山上的大型猎物打了个干净，陈明看得清清楚楚，那可是往死里打啊。 像老虎这种大型猛兽肯定是找不着了。 但不知怎么的，他心里却是没来由的，感觉有些不对劲！ “知道了，明哥，你小心点，还有胡老二，别瞎咧咧了。” 杨条端起猎枪，揣着面前，眉眼警惕。 一副经验十足的猎人模样。 胡老二再不懂事，眼下也收敛起心思，眯着那双小眼睛，跟着杨条后头，蹑手蹑脚的跟着。 几人尽可能的压低脚步，前脚跟着后脚，可踩着那细碎的树枝，依旧传来细碎的声响。 三人排成一条长列，缓缓前行！ 此时，交错纵横的密林当中，月影洒落而下。 视线也不由得受到了影响。 几人随着大黑缓缓前进，可走了一段路之后。 走在最前面的大黑居然停下了步伐，身子微微下倾，嘴里还发着些许恐惧的低吼声。 甚至...隐隐有后退的架势！ 第二十九章 大家伙! “这……这什么情况？”杨条瞪大了眼睛。 对于自家的猎犬是什么情况，他再了解不过了，很快便是反应过来。 “完了，明哥，估计碰上大家伙了，这大黑不对劲啊。” “你可别吓人啊，我胆子最小了。”胡老二声音打着颤。 陈明倒是没吭声，思索着眼下的情况。 按理说，前些年清剿队打猎那情形他看得真切，老虎、野猪啥的都被打得干干净净。 而杨条家养的猎犬本事自然没的说，按理说再怎么也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呀？！ “先不管，先看看再说。” 杨条听闻没搭话，手里的猎枪攥得更紧了，可手心里却直冒虚汗。 或许胡老二和陈明不清楚。 可作为祖祖辈辈打猎出身的他，很清楚眼下这种情况意味着什么。 甚至于连训练有素的大黑、二黑、三黑都不敢贸然上前。 那得是什么呀？ 思索片刻，杨条轻声嘬了下：“去！” 先前有往后退架势的大黑，此刻抖了抖身子，幽白的月光映在黝黑的皮毛上，油光闪亮。 下一秒，它便重新缓着步伐，缓缓地朝前方继续靠近。 而陈明几人则是皱了皱眉，交换了个眼神，快步跟上。 很快。 几人穿过一处密林，透过树叶的间隙，陈明隐约感觉到前方有动静，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咀嚼骨头，“嘎吱嘎吱”的。 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你们在这儿等我，先别动。”陈明压低了声音，叮嘱几人。 胡老二当即点了点头。 杨条则紧紧攥着手中的猎枪，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一脸警惕。 “窸窸窣窣！” 陈明缓缓扒拉开面前的树枝，借着月色看了过去。 可等看清远处的景象后，瞳孔却是猛地一缩。 “明哥，是啥呀？” “先别说话。”陈明的声音都有些打颤。 只见远处几十米开外，一头通体两米多高的黑熊，正扒拉着面前一头腹部被咬开的野猪，大口大口地咀嚼着。 那一张血盆大口触目惊心，周围满地都是猪血，血液淌得满地都是。 “嘎吱嘎吱”，骨头被顷刻间咬得稀碎，黑熊嘴里还发着“吭哧吭哧”的喘气声。 陈明心头一震。 “坏了。” 这黑熊，也被称之为熊瞎子，虽然眼睛不太好使，可嗅觉那是数一数二的灵敏。 自己这几人还带着猎犬，很容易被察觉到！ 要是跟这黑熊纠缠在一起，那几人能不能顺利下山，可就成问题了。 陈明刚准备往后退。 可远处的黑熊却猛地抬起头来，猩红的眸子在月光下显得分外可怖，朝着陈明他们的方向望了过来。 它感觉到了！ “嗷！”黑熊当即发出一声咆哮声，震得树叶沙沙作响。 “完了，跑！”陈明当机立断，一声大喝。 这时，杨条和胡老二也借着树叶的缝隙看清了眼前的是什么东西，这黑熊个头太大，绝对不是他们手上这杆破旧的猎枪能对付得了的。 黑熊这玩意儿皮糙肉厚。 他们手上背着的猎枪是最普通的土枪，打出去一枪后钢珠就散了，有效射程绝对不超过5米。 而黑熊那一身厚实的皮毛，隔远了开枪，打在上面跟挠痒痒似的。 攻高血厚！ 说的就是它！ 一巴掌下去，连手腕粗细的树枝都能被它直接拍断。 要是一巴掌呼在人脑袋上，半个脑袋直接就没了。 熊瞎子绝对是猎人最怕遇上的猛兽之一。 “汪汪汪！” 可此时，大黑发出一阵威胁式的低鸣，竟是嗖的一下就直接冲了上去，围着黑熊打转。 二黑三黑，也紧跟其后，猛地窜了出去！ “嗷，嗷！”黑熊猛地扬起阔大的熊掌。 拍在地面上传出阵阵尘土，闷响四起。 杨条一看，心疼极了，“坏了！” 陈明脸色一变。 可没想到的是，那黑熊却丝毫没有搭理大黑、二黑、三黑，反而挥动着爪子，径直朝着陈明几人扑了过来，张开那血盆大口。 哈喇子流得满地都是，在月光下看着甚是可怖。 “分开跑！” 此时躲不开了，陈明立马做出了决定。 在这三人当中他自然是主心骨，对最快想出应对的方法，否则谁都走不了！ “好！” 胡老二和杨条反应极快，当即顺着不同方向跑。 几人先前也常打猎，腿脚矫健，在这茂密的密林当中跑得还算自如。 转瞬即逝。 高大的黑熊快速奔跑来到了先前三人停留的地方，那磨盘大的脑袋左右张望着。 可接下来绝望的事发生了。 它竟是直勾勾地朝着胡老二逃跑的方向狂奔而去，偌大的熊掌拍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那一身沉甸甸的黑色绒毛，随着奔跑上下晃动着。 “我去！” 胡老二都快疯了，怎么也没想到，这黑熊怎么就直勾勾地奔着自己来了？ 月色下。 陈明和杨条冷不丁站住脚步，两人对视一眼，很快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这熊瞎子到了晚上视力几乎为零，可唯独那嗅觉是格外的灵敏。 胡老二平时窝窝头、红薯吃着，时不时还能沾点荤腥，改善一下伙食，身上的肥膘在几人当中自然是最厚实的。 这黑熊准是闻着肥肉味儿了，所以才一个劲地逮着胡老二猛追。 黑熊虽然体型庞大，可奔跑速度却是极快，不一会儿便拉近了和胡老二之间的距离。 “明哥，救命啊！” 胡老二声嘶力竭，哭爹喊娘的，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黑熊咋就盯着自己一个人追呢，旁边那扛枪的你看不见呐！？ “咋办？”杨条端着猎枪，手都在微微发抖。 这种情况他也没遇见过啊。 谁能想到，往日里清剿队没打的时候，一年到头也难得遇上一次熊瞎子！ 这咋就撞上了？！ 关键是，这熊瞎子少说有四五百斤，可不是幼崽！ 捕猎经验丰富！ 这胡老二命悬一线呐！ 陈明脑子里飞速转着。 不行，得想办法赶紧把这黑熊给吸引过来，不然胡老二肯定完蛋。 就几个呼吸的功夫，黑熊距离胡老二也就三四米的距离，眼瞅着就要扑上去了。 “卧槽！” 第三十章 救命 胡老二瞅准个空当，三下五除二跟猴子似的，麻溜地爬上了一棵树，开始哭咧咧的喊。 “明哥，救命呐！” 这一声声的，喊得人耳膜子生疼。 陈明见状，不由得一愣，没想到平常走路都大喘气的胡老二，爬树倒是挺快的。 眼下，倒是好容易缓口气。 废了老鼻子力气爬上树的胡老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珠子吧嗒吧嗒地往下落。 一低头，只见张开血盆大口的黑熊正在树下围着树绕圈圈，不停地发出吼声。 “老二！” 下一秒，更绝望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上树干啥呀？这熊会爬树呀！”杨条急得直跺脚。 “什么？”胡老二顿时呆住了，心拔凉拔凉的，险些一个趔趄就从树上摔下去。 紧接着，黑熊张开两只铁爪，拍打着那粗壮的树干，树叶簌簌落下，树枝摇晃得厉害。 胡老二在树上摇摇欲坠，双手死死抱着树干，要死要活的，死也不敢撒手。 “明哥，你赶紧想办法啊，我老爹可就我一个独子呐！” 他嚎的厉害。 黑熊又绕了几圈，似乎是觉得没辙了，竟是站直了身子开始往树上爬。 那锐利的爪子在树上一挠便是一道深深的痕迹。 黑熊一点点地朝着树干上方缓缓爬。 “明哥，救命啊！”胡老二喊得更疯狂了。 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儿啊？ 早知道是这样，死都不来了！ 而就在这时，陈明当机立断，冲到杨条身边，一把拿过他手中的猎枪。 “我负责吸引它，你让大黑、二黑、三黑牵制住它。” 杨条忙不迭地点头如捣蒜：“好，明哥，但是你想干嘛呀？” 他还以为陈明是打算用猎枪打黑熊。 当即说道：“明哥，这枪对着黑熊不管用呀，它皮太糙了，根本打不进去。” “你别管。”陈明端着枪，大步流星、风风火火地朝着黑熊奔去。 杨条见状，当即一咬牙，双手塞入口中，吹出一声尖厉的口哨。 嘹亮的哨声顿时划破黑夜，黑熊闻声望了过来，撇了一眼，可还是趴在树上，朝着胡老二所在的方向继续靠近。 “明哥，明哥，救命啊！”胡老二还在大喊着。 树林中枝交错，陈明只能借着月光弯腰前窜，手里死死攥着猎枪，耳旁一道道如雷般的熊吼传来。 他两眼之中透着精光，面色倒还算镇定。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大黑、二黑、三黑，虽然有些害怕，时不时传出一两声畏惧的低吼，可听到杨条的口哨声。 当即也不再犹豫，嗖的一声窜了出去，围着黑熊撕咬起来。 一时间，黑熊的咆哮声、猎狗的叫声交织在一起，再伴随着胡老二的喊叫声。 此刻场面乱作一团。 大黑瞅准机会，朝着黑熊的右腿一口咬了下去。 “吼吼！”黑熊发出嘶吼。 二黑、三黑也不甘示弱，顿时朝着黑熊扑了过去。 黑熊不堪其扰，扬起右爪，当即一巴掌呼了下去，一下扫在了大黑的尾巴上。 可尽管这样。 “吭哧”一声，大黑发出一声呜咽，倒飞而出，砸在了远处的地面上，几个踉跄都没站起身来，眼瞅着是失去战斗力了。 杨条一阵心疼，急得直拍大腿：“明哥，得赶紧救胡老二！” 不过好在这一下，也算是干扰了黑熊往树上爬的进程，偌大的身子从树干上直接跌落下来，扬起一阵尘土。 而二黑、三黑也是见机立马散开。 毕竟都是训练有素的猎犬。 这黑熊太厉害了，一巴掌下去，树干都能拍断，猎犬在它面前根本使不上用处。 大黑连站起身来都困难，趴在地上一个劲地低声呜咽着。 而黑熊并未作罢，当即站起身来，又朝着树上爬去，发出一声声嘶吼。 眼瞅着黑熊的爪子即将够着胡老二的脚了。 伴随着一阵火光，“砰”的一声枪响，在黑夜当中格外刺眼。 “吼！” 黑熊发出一声咆哮，巨大的身子跌坐在地上。 不远处一道人影手持一杆猎枪，幽冷的月光映得身影清晰，眉眼间透着镇定。 正是陈明。 而黑熊被陈明刚才那一枪彻底激怒了。 刚才陈明走到很近的地方，直到距离它三四米时才开的枪。 哪怕黑熊再皮糙肉厚，这一枪下去，也有不少钢珠陷进了它的皮肉里，疼得它直叫唤。 黑熊满地打滚，殷红的血液淌在泥土里，发出一声声咆哮，双爪在地上猛砸。 陈明二话不说，端着枪就往回跑。 缓过神来的黑熊，此时红了眼，当即朝着陈明的方向追了过去，手脚并用，速度极快。 “完了，完了，明哥！” 胡老二彻底急了，赶忙手忙脚乱地从树上爬了下来，杨条也冲了过来，忙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 胡老二望向陈明逃跑的方向，舌头都不利索了：“赶紧想办法救明哥呀！” 杨条也是一脸的为难。 刚才陈明为了救胡老二，开枪的位置选择太近了，哪怕他跑得再快，也跑不过熊瞎子呀。 “不行，还是得想办法把黑熊吸引过来。” 眼下杨条和胡老二两人急得团团转，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豆大的汗珠在额间瞬间冒了出来，在幽白的月光照耀下显得格外清晰。 陈明心砰砰直跳，手脚飞快，一个劲地往前窜，甚至都来不及回头看。 就只听见耳后传来呼呼作响、犹如风箱般的呼吸声，以及那黑熊咆哮的怒吼。 他知道眼下必须得想办法了。 否则估摸着这重生来还没两天就得把命搭进去。 造孽啊，怎么撞上这么个东西！ 陈明只觉得脸上的冷汗在微风下凉飕飕的。 杨条和胡老二两人仅是片刻，便是大步朝着陈明的方向追了过去，迈出没几步，杨条心疼地看了一眼趴在地上呜咽的大黑。 “别管狗了，明哥都快出事了！”胡老二扯着杨条就走。 杨条一拍脑门，懊恼不已，快步跟上。 而紧接着几人快步往山上奔，不一会儿，又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响起。 “完了！” 第三十一章 虚惊一场 两人等看清之后，顿时心凉了半截。 只见远处那追赶陈明的黑熊趔趄了一下步伐，两只宛如钢铁般的铁爪在空中挥舞，口中做出一个张嘴撕咬的姿势。 “吼吼”的咆哮声还在空中回荡着，在四面八方的山谷里回响，极为渗人。 “完了，完了，完了，明哥是不是凉了？”胡老二腿肚子打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杨条也惊恐地看着远处，喉结一动，冷汗直流。 熊瞎子这东西，猎人害怕它可不是没有原因的…… 一巴掌下去，连石头都能给拍开，明哥就算再厉害…… 能硬得过石头？！ 可不曾想下一秒，黑熊的身影轰然倒塌，“咣当”一声，掀起了一阵尘土。 几人齐齐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错愕：“这……这怎么可能呢？！” 远处一块岩石上的陈明正举着手上的猎枪，大口地喘着粗气，勉强用猎枪支撑着身子。 “明哥没事！”胡老二看清之后，脸色一喜。 杨条这才腿肚子一软，彻底瘫坐在地上，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刚才他真以为陈明出事了。 勉强靠着最后一丝理智，维持着身子，眼下虚惊一场，像是彻底抽走了精气神一般！ “明哥，你没事吧？” 胡老二连滚带爬，甚至顾不上满身的灰尘，连忙爬到了陈明身边。 杨条也咽着唾沫，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眼神中的惊恐还没彻底散去。 “明哥，刚刚到底咋了？”他赶忙问道。 陈明上气不接下气，看着面前已经死得透透的黑熊，心中也是一阵担惊后怕，可好半天却是没说出话来。 胡老二和杨条二人当即顺势望了过去。 只见那黑熊血盆大口里已经穿出了一个豁然的大口子，里头镶嵌了数不清的弹珠般的钢珠，黄白之物流了满地，血水淌得满地都是。 那死得不能再死的黑熊，张开血盆大口，早已没了生机的猩红双目，此刻正死不瞑目地瞪得老大。 伴随着空中弥漫着的阵阵血腥味，两人忙不迭地将目光挪开，都有些不适的反应。 “明哥你倒是说啊，刚才到底咋回事呀？！”胡老二急坏了。 “我先缓缓！”陈明又喘了口粗气，这才缓缓开口。 原来刚才陈明一边跑，一边装填子弹，直到黑熊扑到他眼前，最后一刻张开大嘴的时候。 陈明瞅准了机会，朝着它嘴里扣动了扳机，这才得以侥幸逃生。 所以才有了刚才两人以为黑熊要把明哥脑袋咬下来的那一幕。 “天呐！？” “吓死我了，明哥，你不知道，我刚才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听完陈明的解释，两人顿时浑身彻底没了力气，就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一般，腿肚子直发软。 “我刚才真的都吓得不轻，以为明哥你...”杨条面带尴尬，勉强笑着说道。 “明哥福大命大，哪有那么容易出事！”胡老二很不爽的说。 “德行！” 回过神来的陈明，笑骂了一句。 几人哈哈大笑。 笑声在这寂静幽暗的山谷飘荡，倒是显得有些突兀。 足足缓了好一阵。 陈明恢复了些，这才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尘。 刚才其实他也吓得不轻。 倒不是他胆子小，重活两世的他，难不成还会怕死？ 只是一只愤怒足有四五百斤的黑熊在后头追，换作任何一个人，眼下能说出话来就算不错了。 刚才那情形，换作别人估计屎尿屁都得吓出来了。 “不过总归结果是好的呗，你们看，这黑熊可足足有四五百斤呢！” “这么多肉够咱们吃好几天了，还有这熊皮、熊胆、熊爪可都是好宝贝。” 陈明咧嘴一笑，满眼火热。 眼下这年头还没有什么珍稀保护动物一说，这熊瞎子虽然厉害，但全身都是宝啊。 高风险高收益！ 绝对算得上是大收获！ “也得亏明哥你了，不然的话，咱们刚刚估计人都没了，眼下哪能站着说话？！” 杨条依旧未从先前的惊险中回过神来，心有余悸地说道。 “行了，行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胡老二赶紧补充着，“再者说了，明哥这不是没事嘛。” 陈明点了点头。 刚才那两人着急的样子，他是实打实看在眼里的，心里不由得划过一阵阵暖流。 “行了，别啰嗦了，赶紧分吧！” 虽说这黑熊是自己打死的，可陈明肯定也干不出独吞的事。 见者有份！ 更别说胡老二和杨条两人都是出了力的，要不是杨条家那几条猎犬，再加上胡老二拼死“吸引火力”。 自己也绝不可能这么轻易解决面前这头黑熊，根本不可能。 “先把黑熊分了，然后再想办法先拖回村里再做打算。” 其实陈明已经计划好了，将这黑熊分了以后，再想办法弄到城里去卖了。 在上山之前，他做得最好的打算是能弄回来一些野猪之类的。 可没想到这次居然运气这么好！ 竟然直接给了个大物件——黑熊！ 要知道这种黑熊的皮、爪还有脑袋什么的。 放到城里去，绝对是妥妥的宝贝，有价无市！ 当下虽然是七十年代，但他相信，只要花点心思，就肯定能有识货的人！ 虽然不敢明目张胆地卖，可悄悄摸摸地还是没问题。 只要换回来，那就是成吨成吨的粮食和物资！ 当下不再犹豫。 几人快速拿着随身携带的刀具给黑熊抽筋扒皮。 胡老二兴许是为了报复刚才黑熊追自己的事儿，一边下刀一边咬牙切齿的，摸样狰狞。 给陈明和杨条二人吓得不轻。 “你悠着点儿啊，别瞎胡闹，搞坏了这些皮，这可都能卖钱的呢。” 杨条训斥了一句，可胡老二却是不以为然：“这熊皮能值什么钱呀？这熊瞎子刚才没看见老鼻子追着我了？！” 陈明咧嘴一笑，他就知道是这么回事，当即便是赏了胡老二一个脑瓜崩。 “我告诉你啊，这熊皮别看现在不起眼，可却是这熊身上最值钱的东西。” 陈明一本正经的解释着。 第三十二章 都是宝贝! 若是换做以前这个时候的他或许还不知道。 可经历过后世的他再清楚不过，像这种珍稀动物，到了后世是决然不允许捕猎猎杀的。 而这种熊皮、熊头、熊骨之类的那更是千金难求。 有多少迷信偏方的富豪，为了增强所谓的什么能力，或者是彰显身份、地位。 恨不得花大价钱来弄这些熊皮、熊头之类的。 甚至于，花钱还买不到！ 眼下，自然是不允许胡老二这样瞎胡闹。 胡老二跟杨条两人虽是一直不对付，可面对陈明的话，他不敢不听，当即露出谄媚笑脸说：“知道了，知道了，明哥。” 陈明没再吭声，这才算消停了下来。 而后几人动作很快，将一身熊肉分成了三份，他们上山之前各自带了麻袋，便把肉全装了进去。 至于内脏、下水之类的，则分给了大黑、二黑、三黑它们，刚才为了捕杀这黑熊。 它们仨也算是出了大力了。 至于受伤的大黑，更是挨了黑熊那一巴掌之后受伤不轻，隔了这么久走起路来身子都是一个劲地哆哆嗦嗦的。 心疼的杨条直接将它抱了起来，搂在怀里下山。 “大黑应该没事吧？”陈明一边摸黑下山一边问。 “没什么事，到时候放在家里养些日子，我爹肯定有办法给它治。好在脊柱骨没断，应该是没什么大事。”杨条尽管嘴上这么说，可眼里话里都心疼坏了。 陈明将一切看在眼里，只是默默叹了口气。 刚刚那黑熊的一巴掌。 别说是这种体型娇小的猎犬了，就算是石块、大树，都能给一巴掌拍断。 好在刚才只是扫了一下尾巴，不然大黑现在估计该上路了，不过尽管如此，那力道估计也不轻。 “呜呜……”大黑发出几声低沉的呜咽，像是在回应陈明和杨条的话。 这一下，杨条更心疼了，暗暗搂着大黑的手轻和了些。 几人趁着夜色，选了条小路下了山。 等到了杨条家之后，隔着老远看，家里已经熄了灯，很显然杨条他爹已经睡了。 杨条蹑手蹑脚地拉开了门栓，招呼着陈明和胡老二两人进屋。 毕竟眼下这年头，投机倒把是绝对不允许的，擅作主张打猎，要是被别的有心的人知道了。 指不定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先前那打猎的猎户去城里卖东西的事儿，眼下还没个定论呢。 别几人再把自己给搭进去！ 眼下杨条自然是不想招惹麻烦，陈明和胡老二两人对视一眼，一前一后，悄声快步走进了屋子。 杨条取来了一盏油灯。 黑夜里，带着污渍的透明玻璃罩的火焰闪个不停，不过好在能够勉强看清院里的情况。 眼下，也容不得太讲究了。 陈明将东西整理了一下，稍微翻了翻，看了一眼杨条和脸色殷勤的胡老二之后说道：“这玩意儿咱们三人平分，至于这熊皮和熊头先留给我，等我处理之后，再把钱平分一下。” “好说好说，干脆到直接留给明哥你得了呗，还给我们干啥？” 胡老二推辞着。 别看他平时抠抠搜搜的，可对于兄弟那是极为大气的。 就从上一世陈明瘸了腿之后，他隔三差五的就来，甚至于面对蒋喜凤的谩骂都不在乎。 不仅脸皮厚，关键是还仗义！ 杨条同样附和着：“对啊，明哥，这玩意儿你自己留着就行，我们没必要客气什么。” 两人的语气里都听不出半点客气的意思。 可陈明却是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行，东西是我们三人一起上山打的，该怎么分就怎么分，没有什么你多我少的说法，都听我的。” 他直接拍板落音。 陈明是三人之间的主心骨。 对于他的话，两人自然是没说什么。 哪怕是陈明要把整只熊拿走，他们也没意见，毕竟要不是陈明，他们几个能不能下山都成问题。 更别说打回来这么大一只黑熊了。 不过倒是能看得出杨条眼下有些兴奋。 他想着要是等自己老爹醒来之后，看到家里的熊肉，该震惊成啥样哇？！ 怕不是下巴都能惊掉吧！ “好了，这件事就先这样，等明儿我们再处理！” 交代清楚后，陈明领着胡老二朝门外走，临开门前还不忘回头叮嘱道：“杨条，你可得把这件事咽死在肚子里，任何人都不能说，明白吗？” “知道了！” 陈明清楚杨条他爹的担忧不无道理，偷摸上山打猎，然后售卖猎物。 这事传出去。 每一件都能给他们几人扣上一顶大大的帽子，必须防患于未然。 虽说改善生活是眼前必要的事情，但也绝不能为了把自己搭进去挨批呀。 挨批陈明见过。 那日子绝不是人过的。 “明哥，你放心。”杨条一本正经地点头应道。 陈明这才放心地领着胡老二往家里走。 等快到家得时候，此时已经是凌晨6点多了，天都快亮了，远处不知哪家哪户的狗叫唤个不停。 兴许也是闻到了血腥味，馋的... “明儿早上九点，记得到我家来，可千万别迟了，知道不？”陈明说。 刚才临出门前，陈明其实已经交代过一遍了，不过他担心这个缺货脑子里不记事。 当下便是又重复了一遍。 “知道了！”胡老二一脸的兴奋。 上山打猎，还弄了这么多猎物回来，光是想想都刺激。 老爹总不能再说自己整天游手好闲了吧？！ 等一切都交代妥当后。 两人分开，陈明站在路口看着胡老二一阵小跑的身影不由地嘴角上扬，笑骂道：“德行！” 随即，朝家里方向走，半柱香的功夫，陈明已经到了院子里，将门上的门闩插好了之后，这才蹑手蹑脚地返回屋内。 “嘎吱”一声！ 幽白月光投洒而下。 门被陈明推开，他的影子投射在屋内，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隐隐的香气。 床榻上，那偌大的炕上一床红被子里拱起一个大人影，似乎是此时听见动静，传来一道迷迷糊糊的声音：“小叔子吗？” “啊，是嫂嫂，我回来了。”陈明脸一红，像是有些心虚似的， 第三十三章 新婚夫妻炕头热乎 他赶紧轻轻把门关上，蹑手蹑脚的，尽量不发出动静，来到炕边，随即左右脚一蹬，把鞋给踢了下来。 虽然他和大嫂之间的事情已经定了下来，可眼下却还是以小叔子和大嫂的身份相处称呼着。 再者说，陈明心中一直有一道坎似的，怎么也绕不过去。 自己那几个战死的哥哥还尸骨未凉。 眼下自己却跟嫂嫂搅和在了一起... 要是传出去，那些闲得没事干的村里人该怎么想？还不得把舌根都嚼烂了。 这也是他这些日子，一直担心的问题。 陈明此时已经躺在了被窝里头，这暖和的炕头比起在冷风呼啸的山谷里，不知道舒坦了多少。 兴许是一夜未睡，一股沉沉的睡意是突然袭来，陈明甚至来不及胡思乱想，竟是没几下便呼呼大睡过去。 而此刻，一旁被窝里的蒋招娣却不平静了，眼下的她是半点睡意全无。 从被窝里探出一张绯红小脸，一对杏眼在黑夜里瞪得溜圆，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 宛若有一只小鹿在心中胡乱撞着。 虽说陈明对她们是以大嫂、二嫂、三嫂相称，可蒋招娣实打实的从没经历过男女之间的事儿.. 跟男人在一个炕头睡过觉。 她想都不敢想！ 至于前几天发生的那些事儿，蒋招娣心里清楚，根本就是没影的事儿。 再加上陈明身形高大，长相也硬朗，符合当代人的审美观。 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五官刀削般硬朗，眼眸深邃，在十里八乡都算是俊小伙儿...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她觉得陈明这人真不错。 都说新婚小夫妻炕头热乎，可眼下自己和他…… 蒋招娣的脸越来越红了，鲜艳欲滴，仿佛都快滴出血来似的。 “蒋招娣，你在想啥呢！” 当即忙不迭地将头埋进了被窝里，不敢再胡思乱想。 翻来覆去，直等到次日清晨，蒋招娣才堪堪醒过来。 “坏了，怎么都这个点了！” 她一声惊呼，往日里都要早起出工，兴许是昨夜太激动，折腾太晚，竟是睡过头。 她忙不迭的偏头看去，陈明此时被窝里头已经空荡荡的，不见人影了。 她心下诧异，奇了怪了，昨儿夜里陈明回来的时候都已经是凌晨了，怎么这会儿就已经起床了？ 可不等她反应，听到院里传来一阵大呼小叫。 “天呐！小叔子，你这是从哪弄来的呀？这……这……这……” “你进山了啊？” 蒋招娣闻言心中咯噔一下，当下忙不迭地起身穿衣，踩着鞋就拖拉着推门而出。 只见院子里头杨条和胡老二站在院里，陈明以及蒋欣怡、蒋茜月两人围在一起。 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莫名的血腥味儿。 蒋招娣吓了一大跳，赶忙走近，等看清里头的东西之后，却是惊呼一声，险些跌落在地上，小脸吓得煞白。 “这……这……这是什么呀？” 陈明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说：“大嫂，你别害怕，这是我昨晚跟胡老二、杨条进山打的猎物，一头黑熊，我们只是把它分了一下。” 蒋招娣她们都是弱女子，哪见过这种血腥场面！？ 若不是蒋茜月和蒋欣怡二人早先就见到了，有了一阵心理准备，此刻情况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大姐，没看出来你胆子这么小呢。”蒋茜月嘻嘻哈哈地说着。 “去你的，哪都有你！”蒋招娣翻了个白眼，一脸不爽。 面对大嫂的训斥，蒋茜月不敢再多说，只好撇了撇嘴，只当做没听见。 而陈明见状，当即嘿嘿笑着说：“二嫂，刚刚你看见这的时候，腿肚子不也软了嘛，刚刚是谁大呼小叫地说见了鬼来着。” 蒋茜月顿时俏脸一红，没再搭话。 见陈明帮自己说话，蒋招娣不动神色的瞥了一眼，脸色划过一抹红晕。 而等她回过神，又忙不地道：“小叔子，敢情你昨天晚上说找胡老二有事儿，就是为了这个呀？” 陈明点了点头算是默认，说道：“对，我们打算把这熊肉拖到城里去卖了，到时候换点粮食回来。” 先前供销站的事儿，虽然家里还剩八九斤猪肉，但远远不够。 日子还得要过！ 肉迟早有吃完的时候，还是得赶紧想办法！ 这件事他已经和胡老二、杨条商量好了，眼下自然是要通知一声蒋招娣。 “什么？！” 蒋招娣闻言脸色大变，她还没彻底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几人趁着深夜进山打猎就已经够吓人的了，眼下居然还要把这些熊肉拖到城里去卖，那这不是投机倒把嘛？！ 万一让人知道了，那还不得拉出去游街示众呀！ “小叔子，你可千万不能犯错误啊，这可是投机倒把呀！”她一脸的紧张。 陈明皱眉。 他自然是考虑到了这些，可这足足有着四五百斤的黑熊，扒了皮，抛开内脏还剩下两三百斤。 这年头又没有制冷设备，要是留下来的话，那到时候肯定麻烦，肉臭了不说，他们也吃不完。 到时候全都平白浪费了。 “放心，嫂子，这事儿我心里有数，你别操心，到时候你们在家等着就行。” 胡老二和杨条两人一声不吭，毕竟这是陈明的家事。 不过心思活络的胡老二，倒是眸光时不时的往陈明身上撇，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小叔子和嫂子的关系不一般... 农村里头，这种话题，绝对是最吸引人！ 而蒋招娣听完之后依旧不放心，说道：“这哪成呢啊？这万一被逮到了，咱们家可就……咱们家可就没男人了呀...” 话说的吞吞吐吐... 但还是没忍住说了出来，毕竟这事太唬人了！ 正是因为蒋招娣和蒋欣怡的想法差不多，觉得家里过日子不能没个男人，这才有了先前和陈明闹的那一出。 眼下万一出什么三长两短，陈明再被逮到，那她们不又成三个孤苦伶仃的小寡妇了！？ 到时候村里村外还指不定怎么说她们闲话！ 整日不消停，一脸的克夫相。 第三十四章 去盐城 “嫁给谁，谁遭殃！” “嫂子，你放心，这事儿没事儿。”陈明一把拽住她的胳膊，语重心长地说道，“与其天天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还不如想想办法改善一下生活。” 蒋招娣又说：“不是呀，小叔子，我觉得我们现在日子也能过得下去，没必要犯这个险，是吧？” 闻听此言，蒋茜月和蒋欣怡二人默不作声。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她们一方面想着确实能把这些熊肉换成一些粮食改善生活，可又害怕陈明因为这件事给搭进去。 毕竟投机倒把，眼下这年头罪名可不轻！ 一旦出事，那就是大事！ 陈明听着她们的话，口气坚定地说道：“嫂嫂，你们的担心我都理解，我已经和胡老二、杨条说好了，先把这些肉处理了，行吧。” 蒋招娣满脸的担忧，可看着陈明那坚定的目光，好半晌之后才犹豫着答应了下来。 “行吧，那小叔子你可千万要小心啊，可千万别出事了。” “好嘞，放心吧。”陈明见嫂子答应，心下松了口气，当即便是招呼胡老二和杨条在屋里候着。 而陈明则是到了隔壁借了一辆独轮的板车过来。 这辆车平日里是给打石场运送石头用的，只不过自从蒋喜凤那6条人命搭进去后，打石场没开工，于是家家户户的板车便搁置下来了。 陈明家自己倒是有。 不过眼下是住在蒋招娣她们三人家里，她们是女子，自然是用不上这种干力气活的玩意儿。 所以只能去隔壁借。 “来，装车，咱们赶紧的。”陈明吆喝一声，胡老二和杨条二人也不耽搁，赶忙抄起熊肉就往上头装。 一阵摆放之后，胡老二自告奋勇将板车拖了起来，吭哧吭哧直喘气。 “明哥，好沉啊！” “那可不，足有三四百斤呢。” 陈明笑着说，只不过随后打量两眼，觉得有些不对劲，当即吩咐道：“杨条，去弄一块布过来，把这些肉盖上，别让人看着了。” 杨条顿时心领神会，应和一声之后匆匆地就往后院里头走。 很快，几人将这堆肉结结实实地捆扎起来，从外头基本看不出来是什么。 蒋招娣站在门框边，眉眼忧虑地目送着几人往村外头走。 “小叔子，你可千万小心些呀！” “知道了。”陈明推着板车，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 胡老二、杨条二人则是回过脸来笑了笑，算是回应了。 等到几人的身影在视线当中消失不见，蒋招娣那张俏脸上却是透着一抹担忧，拍了拍手。 “这可如何是好啊？愁死个人了。” 蒋茜月、蒋欣怡二人也一样忧心忡忡。 她们自然知道大姐担心的是什么，毕竟眼下这年头，投机倒把被抓到情况可是很严重的。 这日子好不容易才安稳下来，别到时候又出了些什么差池。 “没事的，相信小叔子自己肯定有自己的办法，我们别担心，我们只要把家顾好就行了。”蒋欣怡倒是极为懂事，当即忙不迭地开口。 蒋茜月和蒋招娣的心思差不多，直到陈明几人足足走出了好远，依旧倚在门框边目光远眺，满心担忧。 “但愿吧。”蒋招娣哀叹了一声，缓缓收回目光，看向了家中。 “行了，既然小叔子出门了，那咱们赶紧把家里头收拾一下。” 眼下打石场还没开工，几人闲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收拾一下。 毕竟几人都是观念相对陈旧的，觉得男人就该在外，女人就该在家里把家务给操持好。 甚至于眼下几人隐隐都是这种想法。 而家中的男人嘛... 自然就是陈明。 ...... 陈家村距离最近的镇也足足有十几公里，光靠走路少说也得两个小时以上。 坎坷的路上，独轮板车上下起伏，跌跌撞撞。 先前没走多远，胡老二就坚持不住了，陈明便二话不说接了过来，而杨条则是在旁边搀扶着。 陈明推得满头是汗，时不时有过往的路人纷纷侧目望来，一脸的好奇。 不过倒是没有人多问什么。 “明哥，我累得不行啊，要不咱们歇会儿吧？” 早已撂挑子的胡老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忍不住说道。 “我看你是好日子过惯了，这点苦都吃不了，还没让你推板车呢。”杨条忍不住训斥了一句。 胡老二一脸的憋屈，嘴巴张了张却还是没说出话来。 毕竟从打家里出来开始推了那么一小会，陈明就没让他推车，反倒是他和杨条两人轮换接替，自己根本就没出啥力，眼下心虚得很。 “可是我这……是……你看看我这一身肉。”胡老二说得很不好意思。 正推着板车的陈明还好，扭过头看了一眼之后笑骂道：“平日里让你少吃点，少吃点，眼下这还没让你推车呢，就光走这几里路就不行了。” 胡老二闹了个脸红，连忙岔开了话题：“明哥，咱们这是往哪儿去啊？去镇上不是这条道啊！” 他目光一闪，依稀记得往镇上去明明不是这条路。 陈明咧嘴一笑：“不是去镇上。” “啊，那去哪儿？”胡老二瞪大了眼睛。 “嗯，去附近最近的城市——盐城。” “啊！”胡老二吓得一哆嗦，险些惊恐大叫了出来。 从这里往盐城去可是足足有30多公里！ 他不理解，很不理解。 就算是要卖肉，去镇上就可以了，干嘛要去盐城啊？ 杨条脸上也闪过一抹错愕，不过像是明白些什么，倒是并未开口。 胡老二忙不迭地说着：“明哥，这盐城距离这里足足有着30多公里，咱们这一来一回估计天都黑了吧。为啥不去镇上？” 没等陈明开口，一旁的杨条却是开口训斥道：“让你走你就走，哪这么多废话，一身肥肉，再啰嗦让你推车。” 胡老二撇了撇嘴，更委屈了，但确实不敢再吭声了。 他生怕到时候陈明一个不高兴，让他推车。 现在光是走着，他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的，脚跟灌了铅似的。 眼下要是还让他推车，他估摸着自己得晕死在这儿了。 第三十五章 去盐城! 陈明瞥了眼俩人打闹的情景，倒是没再多说什么。 为什么去盐城？ 其实他早就想好了。 附近的镇上倒是也能卖，可他们打的又不是像野猪、野兔子之类的，那种东西也就是按个肉价卖，最多就算个野味再加点钱。 可眼下他们打的是什么？ 是黑熊啊！ 这种东西要是拿到镇上去卖，那岂不是糟践东西了吗？ 再者说了。 这熊肉自然是比不上供销社里那些肥腻的猪肉好吃，肉又柴又腥的。 要想物尽其用，把这熊肉卖出最高的价值，就还是得去城里。 那里头识货的人多！ 陈明心里清楚。 眼下这年头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哪怕是城里那些稍稍富裕些的工人们，比起他们农村人日子要好上不少，但依旧也是紧巴巴的。 但是肯定有那种喜欢山珍海味、这种稀奇古怪玩意儿的人！ 这种人不仅出得起价，而且出手还阔绰。 只要找到一个！ 这熊肉才能顺利的卖出去！ 而且，还是高价！ 供求关系，首先得搞明白才行！ 所以陈明便是打算去盐城碰碰运气。 胡老二一张脸涨得通红，看陈明这样子已经是打定主意了，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只好独自叹了口气，默默快步跟上。 没招啊... 别到时候，又让他推车了！ 反倒是杨条，却没多说什么，反而看着陈明推着独轮车的身影，当即道：“明哥，要不要我搭把手？” 刚才一路上，陈明推了足足好几里地了，眼下肯定累得够呛。 “没事。” 陈明二话不说，挺了挺身子，推着独轮车“咣叽咣叽”地往前走。 一行三人，很快便是来到了盐城。 当然了，很快也足足花了 5个多小时。 看着眼前繁华的盐城，人来人往，不由得让陈明心生感叹。 世界很大也很小。 明明只差了 30多公里，可和镇上的差距却是宛若天壤之别一般，根本不可相提并论。 重活一世的陈明，自然是知道在未来，眼前的盐城能够发展成什么样子。 说是日新月异，沧海桑田都丝毫不为过！ 光是从现在看，已经能隐隐看见后世繁华大城市的雏形，可见一斑。 而此时，蹲在马路牙子边上的胡老二早已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此刻一见到了地方，当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肥嘟嘟的大脸，此时一片煞白，豆大的汗珠子不停地滚落着。 “明哥，咱们到地方了，咱们去哪儿卖啊？” 他到现在也没闹明白，陈明费这么大劲，跑盐城来干什么... 不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呢吗？ 没苦硬吃哇？！ 要是陈明知道，胡老二内心已经诞生领先后世几十年的网络名言，估计又会赏他一耳刮子。 与此同时，杨条也将目光投了过来。 他们几人都是实打实的农村人，平日里要买什么东西，最多也就是到镇上去一趟，要不然就是去供销社。 可从来没有来过盐城。 眼下三人到了这地方，无一例外，都是两眼一抹黑。 他也不知道眼下陈明的计划是什么。 陈明皱了皱眉，瞥了一眼在地上大口喘气的胡老二，翻了个白眼。 “才这么几里路就不行了，咱们等下还要回去呢？” “啊！”胡老二喊了一声，想起等一下回去还得走30公里路，整个人都不好了，两只手捂着脑袋，一脸的苦闷。 晃着脑袋：“我...我为什么要和你们来...你们都是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这一幕，看得陈明和杨条两人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当下也不逗他了。 胡老二这货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 唯一一点倒是挺乐呵的，和他在一起，欢乐事儿是少不了。 所以陈明才想着，一定得把胡老二给带上。 “咳咳...” 不过杨条琢磨了一阵，便是问道：“对啊，明哥，咱们这东西在哪儿卖啊？” 他一边说着，还撇了撇四周的行人，有些警惕。 虽然眼下的盐城比起镇上好上许多，听说政策宽松了些，但投机倒把依旧是不允许的。 一旦被抓到，那几人绝对都没好果子吃！ 再严重一点，说不定还会被送到派出所里去。 陈明眉头一皱，刚才他一路上其实也在琢磨，这熊肉放到哪去卖呢？ 虽说这盐城里头肯定有不少家世不一般的人，对这种野物熊肉感兴趣也能出得起高价。 可关键眼下是没门道啊！ 几人两眼一抹黑，连路都认不清，更别说找这种有需求的客户了。 若是瞎找，无疑是大海捞针，纯粹浪费时间！ 几人出来已经快九点，眼下已经临近下午三点，若是不想办法，今儿夜里十二点都不一定回得去。 还是得想办法！ 陈明突然，眼前一亮，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推着独轮车往前走。 “我知道，你们跟我来。” “啊...明哥你知道啥了？” 正蹲坐在地上的胡老二，被杨条一把拽了起来。 “废啥话呢，明哥让你跟上就跟上，哪来那么多废话！” “慢一些，慢一些。” “慢个屁呀，赶紧跟上。”杨条粗着嗓子喊道。 十几分钟之后，几人的身影出现在盐城第一医院旁边的胡同拐角里，正探头探脑地从门外望着。 只见医院门口有不少衣着朴素，穿着当下流行的深色衬衫的人来来回回地在门口进进出出。 还时不时有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护士来来往往。 再加上几人鬼鬼祟祟的摸样，场景倒是有些怪异... 活脱脱的像几个特务。 这还是陈明上一世来过一次盐城，凭借着依稀的记忆这才没走错路，再加上好一阵问路，几人总算是抵达了目的地。 不然... 指不定到哪去了！ 眼下陈明也有些着急，刚才出来的时候着急，竟是忘了带钱了。 若是这熊肉不能出手，到时候两人想落个脚，吃个饭都不行。 胡老二探着身子，肥肉一颤一颤的，砸吧着嘴满脸疑惑。 “不是，明哥，咱咱们来这儿干什么？”他诧异的问，“咱们不是要卖肉吗？怎么跑医院来了？” 第三十六章 别打了... 杨条也带着些许不解，眨巴着眼睛看着陈明，他也闹不明白。 “就你话多！”陈明伸手就给胡老二后脑勺来了一下，“啪”的一声，清脆响声传出。 “明哥...你老打我...” 胡老二捂着脑袋，很委屈。 随即陈明的目光投向了杨条。 他似乎害怕陈明也给他来一下，身子往后退了退。 可眉眼中的诧异却是很明显，他也不知道陈明为什么会来医院。 只不过目光同情地扫了胡老二之后，便是识相的不再开口。 这有啥好问的，问了还得挨一巴掌，亏不亏呢？ 有时候，就得揣着明白装糊涂！ 陈明清了清嗓子解释道：“你们想啊，这熊肉和那猪肉啥的比不得，那猪肉就是为了填个肚子，可这熊肉呢，可是大补啊。” “你们说，谁最需要这些熊肉呢？” 此话一出，两人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像是明白了些什么，一脸隐约要顿悟的摸样。 紧接着陈明咧嘴一笑：“我这么说，你们明白些什么了吧？” 胡老二记吃不记打，挠挠头：“没……没有啊，没听明白。” 这话气得陈明当下又扬起了手，胡老二当即缩着脑袋：“别……别打，别打了明哥，再打该傻了...。” 陈明又将目光挪向杨条：“你说呢？” “诶...”杨条直接伸手护住了后脑勺，说话吞吞吐吐：“这个吧...我觉得呢...” 陈明气笑了，当下解释道：“这熊肉啊可是滋补的玩意儿，这医院里头什么人最多啊？” “病人呀。他们呢，找的就是这种大补的食材。像这种熊肉，他们肯定会感兴趣。” “所以...嘿嘿！” 一边说着，陈明眼神火热地扫了一眼独轮车，那麻袋里头鼓鼓囊囊的，可是有三四百斤的熊肉。 熊骨、熊皮、熊掌这三样东西是一样没落，全都给带上了。 只要碰到合适的买家，这就不是按照供销社 9毛钱一斤猪肉来卖了，两块、三块、四块，那都很有可能。 碰到合适的，那价格可就没得说了。 光是想想，陈明就是一阵激动。 杨条和胡老二两人对视了一眼，顿时明白过来，恍然大悟，感情这里头竟然还有这么多门道！？ 可很快胡老二就问出了关键点：“不对啊，明哥，可是咱们总不能直接闯到医院里去问人家要不要熊肉吧？这还不得把咱们给抓起来。” 杨条脸上露出一抹难色，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眼下投机倒把的罪名很重。 几人要是前脚敢到医院里头明目张胆地卖肉，后脚保安就能把他们直接给逮起来，送到大队里去接受批评。 到时候所有的熊肉被没收不说，几人说不定还得被处分，闹得整个陈家村上上下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别到时候不远万里跑到盐城来挨批评，受教育，那就好玩了！ 陈明叹了口气：“你是不是傻？” 胡老二赶忙捂着头，一脸警惕地看着陈明。 见状，陈明也不好多说什么，当即轻轻放下独轮车，朝外头看了一眼吩咐道。 “胡老二，你在这里守着独轮车，可千万别走开，我跟杨条出去，在这儿等我们。要是看到有带红袖章的，立马就跑，听见没？” 胡老二忙不迭地点了点头，从陈明手上接过独轮车。 陈明也不啰嗦，和杨条两人探出头，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没人之后，这才神情自若地朝着医院里头走去。 “看好咯！” 看着两人的身影走向医院里头，胡老二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挠挠头：“这该咋卖呀？” 此时此刻。 医院里一间清冷的病房里头，摆着七八张病床，上头都是穿着白色病号服的病人，一个个唉声叹气，脸色煞白。 房内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闷气息。 “妈，我...骨头疼。”一个半大的小伙子，语气颤颤巍巍地说，嘴唇发白，脸色一阵虚弱。 在他面前站着一个 50多岁的中年妇女，听见这话，身子一颤，心疼地伸出手握住小伙子的手。 “咋啦？骨头又酸了，你想吃啥跟妈说，妈想办法给你弄来。” 大妈说着，心疼的擦了擦眼角的眼泪水。 小伙子是附近造纸厂的工人，虽然年纪轻轻，可却患上了容易出现在老年人身上的疾病——风湿。 这玩意儿麻烦得很，一到下雨天，骨头关节那就酸了，酸到了骨头缝里。 翻来覆去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好像那骨髓里头都有蚂蚁在啃咬似的。 简直就是不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 造纸厂常年和水打交道，哪怕工人们做了防护措施，可那潮湿的水汽却是无孔不入。 许多工人不到 30岁就患上了极其严重的风湿病。 眼下这病房里头七八个病号儿都是他的工友。 无一例外，都是因为这毛病进来的。 “妈，我听说……我听说是不是那些虎骨、熊骨什么的泡着酒能够缓和风湿啊？”年轻人颤颤巍巍地说，他实在是受不了了，这风湿病一闹起来，疼得他恨不得把脚给剁了。 先前他听人说过，用这种熊骨、虎骨泡的酒，能够缓和风湿。 当下便是这样说！ 一听这话，大妈脸色一阵为难，似乎不忍拂了年轻人的心，当即便是应和着说道：“是有这么一回事，妈想想办法，看能不能给你弄来。” 可心里却是一阵阵的为难。 要是寻常猪肉，狠狠心、咬咬牙，花点钱，再花点肉票也就买回来了。 可这熊骨、虎骨上哪儿弄去？ 她其实早就听说了。 这虎骨、熊骨能够缓和这种因常年泡水导致的风湿病，可她不是没打听过，根本弄不着啊。 “妈……”年轻人疼得又是一阵哼哼，双手用力地攥着大腿，铆足了劲地敲着膝盖骨，传来“砰砰”的响声，紧接着又疼得在床上直打滚，嘴里一个劲的嚎。 这每一下，仿佛又捶在了大妈的心里，看着就让她一阵心疼，都快掉眼泪了。 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可眼下却是在自己面前疼得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怎么可能不心疼呢？！ 第三十七章 跟我来 她不是没想过办法，去弄点好吃的，可没有用，疼还是照疼不误。 甚至于好几个晚上，年轻人都是半夜从病床上疼醒，那一声声哼哼的声音，听着大妈心里是一阵阵的心碎。 可着急归着急，没用！ 好在工人家庭，收入比起普通的百姓还是高了不少。 这段时间这大妈也没闲着，变着法的做好吃的给自己儿子吃，可治标不治本。 眼下看着这情形，大妈当即是忍不住了，轻声道：“娃，你别急，妈妈去打听打听，再贵妈也给你弄来。” 大妈擦了擦眼角的水雾。 年轻人此刻疼得是翻来覆去，捂着大腿哼着，连话都没接茬。 大妈见状，眼中再次闪过一抹心疼，二话不说，提着一旁的菜篮子，颤颤悠悠的就往病房外头走。 此时病房里头其他的工友则是将目光纷纷投了过来，那眼神的意思自然是不言而喻。 他们也自然知道这熊骨、虎骨都能够治风湿。 可眼下又不准打猎，供销社又没这玩意儿卖，上哪弄去？ 哎... “哎呦，哎呦，哎呦……” 病房里，一声声痛呼声此起彼伏地响着，听的人头皮直发麻。 在医院里头东逛西逛的陈明和杨条二人，运气也不太好，走了一圈之后，都没找着目标。 根本无从下手啊！ 他们也不好问，万一碰到一个思想比较进步的，到时候他们前脚刚问人家要不要买熊肉，下一秒人家就给举报到保卫科去了。 那到时候该怎么办？ 别到时候陈家村的处分没摊上，变成在盐城受处分，那事可就好玩了。 陈明和杨条正愁着，突然只看见一个提着菜篮子、神色匆匆的大妈，正朝楼下走。 她头发花白，脸色担忧，脸上挂着说不出的苦闷。 两人对视一眼，好像在说些什么。 陈明心思一动，当即忙不迭地朝杨条吩咐：“杨条，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一趟。” “哎。”杨条立马应了一声，随即就只见陈明大步地朝着那大妈走了过去。 这一门心思想着给自家儿子上哪儿去弄熊骨的大妈，突然冷不丁地看到面前出现了一双穿着布鞋的大脚，挡在自己面前。 身子一个踉跄，险些摔了。 “咋了？小伙子？” 她抬起头来，看见陈明正露着一个灿烂的笑脸，笑呵呵地望着自己。 “大妈，您知不知道这风湿科怎么走啊？”陈明试探性问着。 他刚才一路上也想到了。 像这种熊肉、虎骨之类的，或许还真得这种患关节病的人最需要。 其实他早就看见了，这风湿科就在 2楼。 不过不敢贸然去问。 刚才一看见这大妈神色匆匆地往下走了，眼下便是有意无意地拿话套她。 大妈眼下哪有心思回答，只是往后指了指，垂下了眸子：“就在 2楼，你去吧。” “哎...”可陈明却是没接话茬，反而是继续若有所思般的说：“大妈，我觉得这风湿这病治起来是真麻烦...您是自己有风湿吗？我听家里老人说，这熊骨吃下去好像能够缓和风湿，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呀。” 大妈一听，眼神一亮，可又迅速暗淡了下去，苦着脸摇了摇头：“别说了，我儿子也跟我说熊骨能治病，可我打听一圈了，根本买不着。” “这年头...哪有的卖呀...” 一听这话，陈明心中狂喜，可脸色却是面色如常，强装镇定地说道：“哦，这样啊……” 他心里想着。 自己这算是找着人了。 眼下这事有戏！ “就这样吧。”大妈苦着脸正往前走，而陈明眼珠子一转，当即便是迎了上去，压低了声音道：“大姐，我这里有一点熊骨，您有没有兴趣？” 闻言，大妈的脸上顿时一愣，下一秒便是诧异得抬起头来，一脸错愕地看着陈明。 “你说啥？” 陈明压低声音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能搞来熊骨，您有没有想法？” 大妈站住了，看了看陈明，又看了看在不远处站着的左右张望的杨条。 当即反应过来，眼前两人就是一伙的，当下不由得心下有些警惕，皱着眉头问：“你...你上哪弄啦熊骨？” 陈明左右张望了一圈，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时候，才悄声说道：“大妈，您相信我，要不您跟我去看一眼？我是山里头打猎的，猎了一头熊，想着你们肯定有需要，便来找你们了。” 大妈一听这话，心中“咯噔”一下，又看了看陈明，再看了看杨条。 俩人看着年纪轻轻，身上的衣服也都是正经农户人家的穿着，看着确实不像是坏人。 当下便是犹犹豫豫地问：“那你们在哪卖呢？” 陈明一听，心中一喜，挥了挥手：“大妈，您跟我来，我带您去外头，东西都在外头呢。” 说着，一边回头看了一眼大妈，紧接着迈开大步朝门外走去。 在经过杨条身边的时候，悄声说了一句：“事妥了。” 大妈看了一眼陈明和杨条二人，犹豫了一下，踌躇了一阵，可当即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三人的身影很快就从医院里头出来了。 站在胡同门口放风的胡老二，眼尖得很，一眼就看见了陈明，脸色一喜。 等几人走近之后，陈明忙不迭地说：“来，把东西掀开。” 杨条则是站在门口继续放风，而胡老二二话不说，将独轮车上的麻布一把掀开。 “天呐...” 大妈看清眼前的东西之后，险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陈明眼疾手快，赶忙扶住了她。 这熊肉先前被他们一阵分割，血肉分离，看着很是吓人。 先前蒋招娣三人看到这场景后，无一例外都是这种表现。 眼下，自然也不奇怪。 “这……这……”大妈眼睛瞪得老大，话都说不利索了。 眼下这血淋淋的熊皮、熊掌，确实看得她一阵心惊肉跳。 不过这不是自己正想要的东西吗？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当即便是一拍手，忙不迭地问道：“小伙子，你们这东西怎么卖？能不能卖给我一点？” 第三十八章 营销懂不懂? “大妈，你这叫什么话，不卖给你，我们把这熊肉费尽心思弄到这城里来干啥？” 陈明笑呵呵地应着，顺势一巴掌呼在了胡老二的脑袋上，“还他娘的愣着干啥？赶紧给大妈切肉啊！” “哎！”胡老二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应了一声，从独轮车上抽出了一把锐利的切骨刀，动作熟练地在熊肉上分割着。 这刀都是他们先前出村的时候一并带上的。 而杨条则是站在胡同口眉眼警惕地四处张望着。 大妈看着准备动刀的胡老二，明显有些拘谨，忙不迭地问道：“小伙子，你们这熊肉是怎么卖的呀？可不能太贵了啊。” 虽说自己儿子眼下卧病在床，的确需要熊骨来治风湿。 可眼下这年头，家家户户的日子都不好过呀。 而且这熊骨本来就是千金难求，有价无市，她之前走了好几家城里的药店，可无一例外，根本连卖的都没有。 她生怕眼前这小伙子把价格卖得太贵了。 到时候... 害！ 终究是没钱惹的祸！ 陈明一眼就看出了大妈脸上的窘迫，当即笑呵呵地说道：“大妈，你这是哪的话呀？咱们这几个都是实诚人，难不成还能坑你不成？” 大妈眨巴着眼睛，紧接着就问：“那这肉是咋……这肉是咋卖的？” 陈明掐着手指算了一下，眼下的猪肉是9毛钱一斤，不带票的话兴许还得加点。 这熊肉当下，肯定是不能当做普通肉来卖。 开玩笑，这是什么地方？ 可是在医院呀，怎么着也得按照药价来卖才行。 不过陈明自然做不出那种黑心肠的事儿，略微犹豫了片刻之后便说道：“大妈，这样吧，这熊骨我给你按4块钱卖，熊肉给你按3块，怎么样？” 陈明给出的这个价格，确实不算黑。 这熊本就是几人费尽心思，更是冒着生命危险打来的，按3块钱一斤的熊肉价格，也正好是大妈能够接受得了的。 等于是互利双赢！ 大妈闻言，脸色一喜，“真的，小伙子？” “那难不成还有假？” 陈明笑呵呵地回应着说，随即问道，“大妈，你看你要多少，我现在马上给你切。” 大妈一拽自己的裤兜子：“我出来得急，身上就带了20多块钱，更多了没有，要不这样，你先给我切个6斤的...” 可话一出口，大妈又将话咽了回去，似乎变了主意。 陈明则是一声不吭，笑脸盈盈地看着她。 大妈犹豫了一会后，咬咬牙又说道：“小伙子，要不这样，你看行不行？你给我切……切10斤的，等到时候我回了医院再过来拿钱给你。” 她很紧张。 因为眼下做买卖，本来就是不允许的，一旦逮到了，那可就是思想问题。 所以，她担心陈明她前脚刚走，后脚陈明几人就不在了。 这熊肉多难买啊？ 虽然确实有些贵，但她也知道，这东西不好弄，只恨自己买少了，到时候不够。 所以便想着，先赊账一点，等下再过来将钱补上！ “行啊，这有啥不行的。” 陈明一听，二话不说应了下来。 他也不怕这大妈跑了。 眼下这年头的人都相对淳朴，没有后世的那些弯弯绕绕，不像后来的那些人，一门心思为点蝇头小利，甚至连做人最基本的原则——诚信都不要了。 再者说，都是医院的人，能跑到哪儿去呀？ 跑得了和尚，还能跑得了庙？！ 一听这话，大妈忙不迭地连连道谢：“好，好，好，小伙子，那可谢谢你了啊。” “没事儿。”陈明大手一挥，很是随意，随后便将目光移了过去，看向了胡老二，又是一声破口大骂：“还愣他娘的愣着干啥，切肉啊？” “哎！”像是生怕明哥蒲扇般的大手落下，胡老二应了一声，忙不地的手上手起刀落，毫不犹豫地切下来10斤熊肉。 看样子，份量就很足！ 大妈平常也是买菜做饭的人，这一眼便能看得出来这肉的重量肯定不止10斤，忙不迭地说道：“小伙子，这……这切多了，切多了，这可不止十斤。” 刚才出来的着急，陈明竟是忘带秤了，不过倒是不要紧。 这点就当是送大妈的了！ 他二话不说，用油纸将那熊肉裹了起来，一把塞进了大妈的怀里，“没事儿，算我送的，大妈，要是这医院里头还有别的客户，帮我介绍宣传一下呗。” 陈明一边笑呵呵地说着，一边指了指医院里头。 大妈先是一怔，顿时心领神会，揣着怀里沉甸甸的肉，忙不迭地说道：“行，我这就想办法给你多弄点客户来，这里头有好些人都是我儿子的病友，他们肯定有这方面要买肉的需求！谢谢你啊，小伙子。” “谢谢你了呢大妈！”陈明笑着说。 而大妈临走前，更是将身上带来的20多块钱不由分说塞入了陈明的怀里，虽说陈明推辞着说等一会儿再收。 可大妈很坚决，硬是将钱塞入陈明怀里，这才大步离开。 望着大妈离去的背影，胡老二不由得有些犹豫，嘟囔道：“明哥，万一这大妈去了不回来咋办？” 这熊肉可都是他们兄弟三人拼了命换回来的，万一眼下一去不复返，那可就太亏了。 “不回来？呵呵！” 陈明却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站在原地，抱着膀子，笑看着胡老二，“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营销，懂不懂？眼下这年头，酒香也怕巷子深，得打开销路。这大妈就是个活脱脱的活广告，我只要她帮我们宣传一下，那到时候有需求的人，还不是蹭蹭蹭地往我们这边来呀。” 陈明一脸的笑呵呵，其实打大妈一来，他就打定了心思，肯定要让大妈帮他们进行宣传一下。 不然就他和杨条二人这么明目张胆地跑到医院里头去卖，那肯定会出大事儿。 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出点利润，让大妈去帮他们宣传。 有时候，病友之间的信任，那可比你说一千道一万都好使多了。 第三十九章 打开销路 后世不是有很多医院里头的骗局，就是这么诞生的嘛，打着病友的幌子接近你、靠近你，最后却是处心积虑地向你推荐什么神药、灵药，可最后的目的还不就是盯着你兜里的那点钱嘛。 他这也算是借鉴一下，如法炮制了！ 胡老二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挠着肥嘟嘟的大脸，也不知道听明白了没有。 “感情是这样啊，明哥。” “感情你个大头鬼！” “废什么话呢？赶紧去胡同口看着去。” 陈明二话不说，“呼”的一声，带着风声的巴掌就呼在了他后脑勺上。 “去门口跟杨条一起看着点，别到时候让人给逮了。” “对了，想办法，再去弄杆秤来！” 虽然不担心大妈，但陈明还是很小心的。 毕竟眼下这年头，做买卖风险系数还是很高的，一旦被人逮到了，那可不就是收收东西那么简单了。 说不定还得挨批评，到时候，三人都得被押到保卫科去接受处分。 不得不防！ 胡老二捂着脸，一脸的憋屈，看那样子都快哭了。 “明哥，你又揍我。” 可下一秒，便是感受到陈明那锐利的目光，当下二话不说，一阵小跑朝着胡同口去了。 “我这就去这就去...” 杨条在远处早就看见二人的事，一见胡老二过来，便是打趣道：“怎么，明哥又揍你了？嘴里不老实了吧？” “关你屁事？”胡老二翻了个白眼。 这一下杨条笑得更开心了。 而陈明此刻站在独轮车旁，看着一车满当当的熊肉，根本难以压住内心中的激动。 开玩笑，这里可足足有两三百斤的熊肉呢！ 就算按照3块钱一斤的价格，卖出去那也有快900多块钱了，只要打开销路，就根本不愁卖的。 这妥妥的暴利！ 眼下普通工人的工资才多少钱，一年下来估摸着也就这个数了吧？ 等于是他们三人，光是一天的功夫，就赚了别人一年的薪水！ 更重要的是，这还只是开始，后面还会有更多！ 光是想着，陈明的眼中，不由得就泛出一阵阵精光，激动不已。 ...... 此时此刻，欢天喜地的大妈已经重新返回了病房当中，一眼便是瞅见了在病床上抱着大腿直哼哼的儿子。 “妈，疼啊，疼啊！” 那一声声叫唤，直往人心窝里钻，大妈心里当即又是一阵难受。 可感受到手中那一份沉甸甸的熊肉之后，心情顿时高兴了许多，激动的说：“儿子，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此话一出，病房里有不少人将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带着些许好奇。 而疼得满床打滚的小伙子，听到这话才勉强撑开一道眼缝，将目光投了过来。 “啥呀...” 大妈故作神秘的将手中的菜篮子一掀。 “卧槽！”小伙子直接叫了出来。 里头露出来红灿灿的肉来，血不拉几，黏糊一片，看着就很瘆人。 任谁第一眼看了，估计都是这反应。 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这肉和普通的肉，有区别！ “妈，这……” 小伙子脸色一怔，旋即眼神一亮，诧异道。 “这难不成真是熊肉？” 大妈提着菜篮子，点了点头，眼里带着兴奋的神采。 这一下，房间内数道目光齐刷刷的投了过来，甚至有人垫着脚，探着脑袋看了过来。 表情是如出一辙的错愕。 “天呐..” “这当真是熊肉不成？” 众人一眼就看了出来，大妈菜篮子里提着的正是熊肉，猪肉红白分明，而眼下这肉红艳艳的，上头还带着黑色的绒毛。 再加上，先前大妈说出去想办法弄熊肉去了，几人还在说风凉话，当下一见，便是下意识猜到了！ 众人眼中，宛若出现了光，纷纷开口询问这肉是哪买来的！ 这段时间，这个病房里头的病人，每每到了晚上疼起来的时候，那是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 而之前听到熊肉可以治疗风湿的消息之后，他们便是四处打听，可无一例外根本就弄不着。 眼下这大妈出去一趟，竟是拎着一袋子熊肉回来，怎么能让他们不感到新奇？ “您这熊肉哪买的呀？” “大姐，你快说啊，你倒是讲啊！” “对呀，咱们大家伙可都等着这熊肉呢。” 众人你一语我一语地接着，催促着大妈。 仿佛似乎忘了，先前他们说风凉话的时候。 大妈也压根没往心里去。 这个年代的人，思想还是很淳朴的，基本上都不会因为两三句话记仇。 更别说一个病房里头的病友了！ 仅是迟疑片刻，便是压低声音说道：“小声点，别瞎嚷嚷，这玩意到时候传出去让人听见了，那该怎么办？” 大妈她自然是清楚这投机倒把的事一旦传出去，那问题可就很严重了。 一方面她要帮陈明他们拉生意，二来也不能让他们陷入麻烦啊，否则到时候大家都没得熊肉买。 “去...先把门给关上，咱们小声说话！” “哎！”有人应了一声，赶忙来到一旁，探出脑袋左右看了一眼，随后将门轻手轻脚地关上了，这才返回。 “姐，这门已经关上了，这下你能说了吧？” 感受到众人投来一道道希冀的目光，大妈清了清嗓子：“我跟你们说啊，刚才我出院里头……” 大妈简而言之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众人一听这话，当即欣喜若狂，有几个性子急的恨不得现在就要往门外冲。 可此时却是有人突然唱反调说道：“大姐，这也不对啊。” 此话一出，先前准备出门的人怔住了脚步，迷茫地回过头来，一脸愕然。 而大妈也是眨巴着眼睛看着他，闹不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 而那人却是说道：“你这是投机倒把呀！我们怎么能去私人手上买东西呢？这做买卖这是违法的呀！” “这怎么能行呢？！” 那人愤愤不平的说着，可此话一出，病房里的众人纷纷是将目光投了过去，眼带怒意。 “你这叫什么话啊？还违法？” 第四十章 仗义直言 “哥几个都快疼死了，你没看在眼里啊？” “你小叔子天天疼得在床上直叫唤。我跟你说，你不买行，你别在这瞎嚷嚷啊。” 有性子粗暴的直接回怼着。 刚才开口的那妇女脸涨得通红，张口欲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面对众人一浪盖过一浪的斥责，硬生生将话咽了过去，一脸的委屈。 “哼，就是！” “都眼下这个时候了你还投机倒把，人命关天了还投机倒把，非得把人活生生地折腾死才行啊？” 有人粗着嗓子骂。 那小妇女刚才本来也是一时脑子一热，把话说了出来，眼下面对众人铺天盖地的一顿骂。 当时眼眶一红，啪嗒啪嗒地擦起了眼泪水。 “我……我也不就是随口说两句嘛，咋……咋个还较真呢？” 众人见她哭哭啼啼起来，这才作罢，撇了撇嘴，倒也是没继续说狠话了。 不过，看向她的眼神，倒是极为的不客气。 这个节骨眼了... 还在纠结这种莫须有的东西！ 不是找骂是什么？！ 而当下，便是有一人忙不迭地开口问：“大姐，刚刚那玩意在哪买的？赶紧带我们去啊！别到时候人走了，到时候买不着了。” 几人是无比着急。 这熊骨、熊肉能不能治风湿？ 虽然说眼下没个定论，可当下，死马也能当活马医啊，万一有效果呢？总比在这挨疼强。 再者说了，这偏方也不是空穴来风，也是问过好几个老中医，这才得来的。 大妈忙不迭地将菜篮子放到了床底下，随即便是大步走到门口，挨个点了点，说道：“有哪些人要跟我去买的，都在门口站好了，别瞎嚷嚷啊，都小声点，万一出了事谁都买不着。” “哎哎哎！”几人连连应着，闭口不言，直接排成一条长队，这一场景看着倒是十分有喜感。 一伙子人激动坏了。 见此情形，大妈忧虑看了一眼自己儿子后，提醒道：“娃，你等会啊，妈带着他们去买完肉回来就把肉给你泡酒，给你炖了。” “哎哎！”年轻人自然也知道孰轻孰重，只是吃痛地捂着腿，哼哼唧唧应着。 见状大妈这才点点头放下心来，随即轻轻地拉开了一道门缝，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没人之后，旋即小心翼翼地探出身子，冲着身后挥了挥手。 “快来，动静都闹小一点啊，别让人看着了。” “知道了知道了！” 众人连连应和着。 很快，一行人便是风风火火地从医院里头走了出来。 眼下胡同口，杨条正神色警惕地望着风，左右张望着。 不一会便是瞪大了眼睛，只见医院里头风风火火地闯出来一群人，正神色焦急地往这边赶来。 “卧槽！” 他猛地一把扔下手中烟头，下意识地准备喊陈明跑，可等看清眼前领头的人之后，便是怔住了脚步。 这不正是先前买肉的大妈吗？ 这下回来了！？ 当即便是压低了声音，冲陈明吆喝道：“明哥，刚才那大妈来了！” 眼下陈明手上掐着燃烧半截的香烟，一听这话，脸色一紧，忙不迭地扔在地上，用脚踩熄之后。 一阵小碎步来到了胡同口，朝着医院门头望去，只见二三十号人正紧赶慢赶地往这边冲。 神色匆匆，宛若大军出动。 领头的大妈一眼就看见了他，连连招手回应：“小伙子小伙子，在这呢！” 陈明脸色一喜，忙不迭地招手，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很快一伙子人全都围在了胡同里，挤得是水泄不通，人头攒动，乌压压的一片。 看着很吓人。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小伙子，这肉在哪呢？赶紧拿出来，到底怎么卖法？” 陈明此时被众人围在中间，感受着耳旁喋喋不休吵闹的话，当下便是清了清嗓子。 “各位父老乡亲啊，先别着急，我陈明在这，大家也别慌，我肯定有办法给你们把肉给整出来。只不过呢……” 陈明话锋一转。 众人纷纷皱着眉头看向了陈明，就连门口的杨条此时也忍不住将目光投了过来，一脸诧异，闹不清楚陈明在卖什么关子。 刚才啊，陈明细细一琢磨，这熊肉要是按三块钱一斤卖，没什么毛病。 毕竟量大，不好吃，只能用来治病。 低价处理没得说。 但这熊骨、熊皮，这都是好家伙。 把熊肉给处理掉，这熊骨和熊皮肯定是不能按照先前的价格来卖。 于是陈明略微抬高了嗓音告诉大家。 “大家啊，刚才这大妈呢，是帮我搞宣传，所以我给她便宜点。熊肉按照三块钱一斤给她的，熊骨是四块。” “熊肉呢，我按三块钱一斤给你们没问题，但是熊骨呢，得按八块卖。还有这熊爪、熊皮我得自己留着。” 陈明算好了这些病人都是医院里头看风湿的。 熊皮、熊掌对他们来没用，也卖不出价。 这熊骨正是他们所需要的。 这熊肉呢，勉为其难一点，也就算个肉食卖个三块倒也不贵，只不过是点野味，所以比猪肉稍微贵一点价钱。 一听这话。 众人皱了皱眉，表情似乎有些不悦。 毕竟先前大妈买的时候明明是四块钱一斤，怎么到了他们这就变成八块了？ 这话，这事落谁身上谁能舒服？ 可不曾想，大妈瞥了一眼陈明之后，便是帮他说话：“你们别身在福中不知知福了啊，你们能买到就不错了。” “你知不知道这熊多难弄啊？山里头、野里头，到处窜的，黑瞎子你没听过呀？” 眼下有人听见这话，脸上纷纷露出心虚的表情，没敢接茬。 如今全员进入大集体时代，猎户是越来越少，又禁止胡乱打猎，所以这野兽是愈发的少见。 不然... 他们也不会如此犯愁这熊肉的来路。 当下自然是清楚，这黑熊的来之不易。 而大妈扫了一眼之后，又看了一眼陈明，接着道：“人家年轻人不远万里从农村，把这熊肉给扛到咱们这医院里头附近来卖，这一路得走多少道啊？” 第四十一章 大妈帮大忙 “人家还是用独轮车推的，这不累啊？收你们八块钱一斤，贵吗？再者说，这眼下这年代做点小买卖还提心吊胆的。” “人家赚点钱怎么了！？” “怎么了？！” “大妈......” 陈明看着大妈这一番慷慨激昂的发言，都觉得一阵隐隐激动，甚至都不由得想为她暗暗地竖起大拇指。 这也太牛掰了！ 简直是把自己心窝子里的话都说出来了！ 这放在后世妥妥的一个演讲家呀！ 甚至于那三言两语说的陈明自己都有些尴尬...... 我真的有这么优秀吗？ 大妈当即扫了一圈，眉头一挑，继续吆喝道：“行了，都别废话了，要买的赶紧买啊，不买的麻溜回去，就看着你们家的那口子疼呗。” “吵吵嚷嚷个啥，爱买不买！” 此言一落，先前还有些不悦的众人，脸上的阴郁此刻是烟消云散。 话都说这份上了，还有啥好争的！ 人家小伙子也不容易！ 当即便是犯抢似的围了上来。 “别别别别，我们买我们买，给我来七斤！” “给我来十斤！” “十斤哪够啊？给我来二十斤。”这人出口很是阔绰。 眼下这年头，就算是工人其实日子过得也是紧巴巴的。 可若不是瞧见陈明等人拉来的都是实打实的熊肉，再者说了眼下这熊骨、熊肉对于治疗风湿病。 那可是妥妥的好东西呐！ 当下的工人，一个月的薪水能有四五十块钱，比起陈明他们依靠工分过活的农村集体可强上不少，一年下来七拼八凑地也能攒下些余钱。 所以此时众人皆是二话不说，掏钱极为阔绰。 陈明站在一旁，脸上挂着笑眯眯的神情，看着众人那是忍不住一阵激动。 好家伙！ 这可都是实打实的硬需求客户，要是全都来买，那能卖多少！ 一伙子人围聚在这胡同口，挤得满满当当，水泄不通。 嘴里纷纷嚷嚷着：“我要我要！给我一点！” “你别推我啊，可是我先来的！” “什么你先来的，先来后到你懂不懂，闪一边去！” “你....！” 眼瞅着都快打起来了。 陈明赶忙挥手招呼众人：“大家伙别着急啊，都别着急，慢些慢些，人人都有。” “不着急！” 胡老二看着眼前这一幕惊呆了，手中拿着的刀停在了空中，怔怔出神。 “这...” 瞬间，就挨了陈明一计响亮的脑瓜崩。 “啪”的一声，胡老二头一栽。 “哎呦！” “还愣着干啥，切肉啊！”陈明忍不住骂道。 “诶诶！”胡老二这才回过神来，忙不地看了众人一圈。 “要多少？” 可尽管有了陈明的保证，仍有人担心买不到，立马高声喊：“小伙子，给我来十斤！” “给我来二十斤。” 一浪盖过一浪，声势浩荡。 看得在门口的杨条都一阵心惊肉跳，生怕这里的动静，别到时候把保安科的人招来了！ 可眼下这场景，众人好像是烧沸了的开水似的，任谁都阻拦不住。 “给我！” “我先来的，我先来的！” 陈明听着这阵阵叫嚷。 心里直发慌，不为别的。 实在是这抢的架势太过疯狂了。 自己这卖得是熊肉呐还是... 好家伙，他们这次拉来的熊肉加起来足足有两三百斤，看这架势，陈明甚至都担心有些不够。 旁边的大妈甚至主动加入了售卖的队伍，帮着陈明大声吆喝起来：“都别争都别抢啊，人家小伙子说了，都有份都有份，别急。” “都排好队！” 然而众人哪能顾得上这些，一听到有人喊要买二三十斤，便忙不迭地扯着嗓子大喊：“我要四十斤！我要四十斤！” 紧接着，没过多久，在众人惊人的购买力下，陈明身前的独轮车，足足空出来一大截。 售卖一空！ 胡同口，心满意足的众人提着沉甸甸的熊肉，兴高采烈地朝着医院走去。 在他们眼里，这可都是难得的宝贝啊！ 之前不知道拖了多少人打听，可结果呐？ 都是一无所获！ 每每想起在医院里为了这病急得团团转，四处打听哪里能买到熊肉却毫无结果的时候。 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如今没想到运气这般好，竟能买到这么多。 激动呐！ 目送着众人离开，而站在独轮车旁的陈明看着手中攥着的一沓厚厚的钞票，目光发亮。 花花绿绿的，各式各样。 有印着四个大人头的大团结，还有面值小一些的，三四块的都有。 加起来估摸着得有七八百！ 他心里忍不住一阵激动。 胡老二和先前看忙不过来加入的杨条两人此时是忙得满头大汗。 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眼神兴奋地望过来，一副跃跃欲试、兴奋不已的模样。 “明哥，多少钱呐？” “咱们这不得发了哇？” 陈明笑骂了一句：“出息！” “这么点钱，就把你们乐呵成这样了啊？” 两人嘿嘿直笑，却并未搭话。 不过眼里的激动劲儿，却是连压都压不住。 陈明嘴上虽这么说，但打心底里高兴。 眼下这两三百斤的熊肉卖出去，粗略估算，起码也有七八百块钱。 这些钱，在当下这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年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平日里，想都不敢想的生活物资，还有粮食猪肉！ 足够他们过上好一阵踏实日子了！ 起码不用为了吃得发愁！ 按照供销社猪肉九毛钱一斤的价格来算，就算抛开加票、提价的两毛，也能换六七百斤猪肉。 要是换成猪崽子，那至少也有三四头。 实实在在的一笔巨款呐！ 怕是城里的工人，辛辛苦苦一年下来，也攒不了这么多。 等于说，陈明三人一天的功夫，就足足赚了人家一年的钱！ 能不激动呢么？ 陈明来不及清点，小心翼翼地将钱塞进裤兜里，又把裤腰上的腰带紧了紧，这才稍稍安心。 大妈在一旁，脸上全然没有半分嫉妒的神情，反而笑着问道：“小伙子，大妈没骗你吧？说给你拉人来就拉人来了。” “嘿嘿！” 陈明乐呵呵地回应：“那当然！” 第四十二章 感谢 “大妈，这还得谢谢您了呐。” 陈明回过神来，忙不迭的说，之前虽料到大妈或许能帮上忙，却没料到能帮上这么大的忙。 这三百多斤的熊肉顷刻间便被抢购一空，这是什么概念？ 虽说这里头也有陈明和杨条二人在医院里辛苦周旋的功劳，但最关键的还得是眼前这位大妈。 若没有她，能招来这么多顾客？ 怕不是陈明刚一走进医院里头问，反手就被人一个举报，给送到保卫科去挨批评了！ 顺带着这些熊肉，都得被一起处理了！ 可以说，今天能卖这么多，大妈得占头功！ “行，卖了就好卖了就好，这下我心里也踏实了！” 大妈笑容满面地擦了擦手，刚才陈明几人热火朝天地售卖猪肉和熊肉时，她也帮了不少忙。 紧接着，大妈便是从裤兜子里扯出了些钞票，随便查了查便冲着陈明递了过来。 “小伙子，这是刚才差你的，你点一下！” “诶！” “姐，你这不是打我脸呢吗，骂人也不是这么骂的哇！” 陈明直接推了回去，语气不容分说。 “这怎么能行呢？” “说好的给你就给你，哪还有不收的道理！”大妈先是一怔，赶紧又拿着钞票往回推。 可一来二去，陈明就是不肯收，最后眼瞅着大妈都快急的要打人了，这才勉强收下来。 “这咋好意思呢...”陈明攥着手里的钞票，也不知道说啥好了。 “一码归一码，你们做点买卖也不容易！”大妈笑呵呵的说着，随即往外头走，还冲着杨条和胡老二挥手打招呼。 大妈也不是客气，她不知道托了多少人打听，可就是买不到这熊肉熊骨。 花钱都买不着。 眼下，她甚至觉得，是陈明帮了自己天大的忙，帮衬他们一下自然是理所应当的。 看着大妈，胡老二两人也连连点头回应。 “姐，你等下！”陈明一把叫住了她。 “咋了？”大妈脚步一怔，停了下来，回过头来。 随即只见陈明二话不说，转眼间，便从独轮车上抽出一根大腿骨粗细的熊骨，一把塞进了大妈的怀里。 “大妈，这您拿着，就当是我答谢您的，刚才您也辛苦了。” “哎哎，这怎么能成呢？”大妈没缓过神，怀里一把被陈明塞进了根熊骨头。 仅是片刻便感受到手上熊骨沉甸甸的分量，忙不迭地就想还给陈明。 “这可使不得，这太贵了！” 刚才大妈可都看在眼里，这熊骨一斤就得卖8块钱，刚才自己四块钱买已经是占了便宜。 这根熊骨少说有十几斤，这足足得有上百块钱了。 大妈摇着脑袋，愣是不收。 “姐，你要是不收，可就是打我脸了啊！” 陈明却不容分说，再次将熊骨又塞了回去。 “刚才要不是您呢，咱们能卖得了这么多吗？” 这也是他刚才特意给大妈留的。 大妈脸色一阵踌躇：“不行啊，小伙子。这玩意太贵了，我拿了，这算咋回事啊？” “你们做点生意也不容易。” 两人拉拉扯扯在了一块，嘴里你推我攘的，陈明有些争不过，推搡着大妈就往胡同口门外走。 “行了，大妈，谢谢您了，这件事情啊要不是您，我还不知道该怎么着呢。别说了啊，再说我可生气了。” 陈明故意板着个脸。 大妈见状，叹了口气，一阵犹豫，看了看手上沉甸甸的熊骨头，又看了看陈明。 确实不像是在说客套话。 迟疑片刻后，连忙从兜里又掏出了几十块钱，甚至连点都没点，一把塞进了陈明的手里。 “小伙子，大妈手上就带了这些钱，全给你了！你不收的话，大妈心里过意不去！” 她一把将钱塞了过去，随即转身就走，甚至都没给陈明开口的机会。 拎着那骨头，一阵小碎步迈着，健步如飞，朝着医院门口奔去。 紧赶慢赶的，像是生怕陈明追上来似的。 “这大姐...你说闹心不？” 陈明叹了口气，又瞥了一眼手中的钞票，倒也没再追了。 有时候，人情往来可不就这么回事吗？ 争争抢抢的倒不是那么回事了。 随即，将目光投向巷子口，露肩挎脖的杨条二人。 两人正耷拉着脑袋，冲自己这边瞅，笑脸呵呵的。 “瞅啥呀，刚才你们也不知道拦着点呢，就让我一个人劝！” 陈明没好气的骂了一句。 刚才他都看见了，两人跟看戏似的，抱着个膀子在旁边看。 也不知道上来搭把手呢？ 杨条和胡老二两人嘿嘿直乐呵，看着这一幕倒也没说什么，毕竟刚才要不是这大妈。 他们也知道这货绝对卖得没有这么顺利，可以说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托了这大妈的福。 所以对于陈明的举动也没说什么。 人呐，要懂得感恩！ 陈明无奈瞥了一眼医院门口，又将大妈给的一沓的钱塞进了口袋里，随即返回胡同口。 杨条和胡老二便是安奈不糊了，两人是一脸的亢奋，当即忙不迭地问道：“明哥，咱咱们这熊肉总共卖了多少钱啊？” 陈明拍了拍鼓囊囊的腰包：“少说也得有七百五吧。” 刚才他虽没有细点，但粗略估计了一下，肯定得有这个数。 只多不少！ “什么？！”胡老二吓了一大跳，身上的肥肉跟着一颤，那狭缝般的小眼珠子顿时瞪得老大。 杨条两眼放光：“卧槽，这也忒赚钱了，七百五？！” 他和胡老二迟疑片刻，便是相视一笑，眼神中的兴奋压都压不住。 “这玩意可不止七百五呢，咱们还有这个！” 而陈明咧嘴一笑，转身返回独轮车旁边，伸手又掀开了布袋子，里头还剩一张黑油油的熊皮，还有四只血淋淋的熊掌。 这玩意可也是宝贝啊！ 胡老二两人愣了一下，顿时犯了愁，刚才陈明开口说，这熊爪和熊皮都得留着。 也不知道干啥使！？ 先前也不是没人问过，但他们想起陈明的交代，愣是没卖。 陈明看着两人的表情，自然知道两人在想什么，只不过也没多说，只是挥了挥手。 “行了，收摊！” 第四十三章 吃饭得先给钱 眼下天已经黑了，再找地方卖，他们几人肯定是回不去了。 距离陈家村，一趟就得有三十多公里，到时候回去，指不定到哪个点了。 还是得抓紧时间！ 陈明犹豫了一下，眸光扫过杨条和胡老二二人，笑盈盈地问道：“你们肚子饿了吧？” “饿了呀，早就饿了。”胡老二揉着肚子，苦着脸，他本就是三人当中最胖的，走起路来直喘气。 眼下这忙活一通，再加上那几十里地赶的，早就是饿的前胸贴肚皮，眼下根本是扛不住了。 刚才切肉的时候，都是两眼直冒金星，只是不好意思开口罢了！ 杨条也是默不作声点了点头。 他同样也饿了！ 忙活一天的陈明自然也好不到哪去，当即大手一挥：“走，兄弟们，吃好的去！” “得勒！”胡老二两人忙不地的兴奋收拾着东西，手忙脚乱。 眼下兜里有了钱，倒不是说陈明胡乱挥霍什么的，只是不改善一下生活，那也算是自己对不起胡老二和杨条他们一下午的忙活了。 有钱不赚王八蛋！ 有钱不花.... 不也是吗？！ 当下私人饭店还没有，得往后伸伸，直到八十年代才有几家偷摸开得，还是跟做贼似的。 眼下几人想要吃饭，只有国营饭店，而且吃饭还得要票。 当然了，若是没有票的话，也行，就得加点价。 平均上涨个百分之二三十！ 虽然想起要加钱，陈明心中是一阵肉痛，不过人是铁，饭是钢，饭肯定是得吃的。 再者说了，刚赚了钱，花起钱来也不心疼。 几人左弯右绕，推着独轮车，便是来到了一处偌大的国营饭店门口。 盐城国营大铺饭店。 几个大字龙飞凤舞，用得还是当下流行的草书，用鎏金体表在了一起，看着很是霸气。 而门口立着一个木质招牌，用粉笔标注了几个当天有的大菜。 火烧肉茄子、红烧肉、炭烧狮子头。 都是响当当的硬菜！ 但价格也真不便宜，标价分别为是两块四、四块八和六块。 若是没票的话，还得往上再加钱！ 普通工人，也经不起这么造的！ 胡老二和杨条二人光是一看这牌子两眼顿时泛了光，揉搓着手，哈喇子都快顺着嘴角流淌下来了。 “明哥，咱...咱们吃这个吧？” “都到门口了！” 陈明笑呵呵地说了一句：“不吃这个还能吃啥？走！” 几人当即一哼一声，兴高采烈地就往国营饭店走。 可刚一走进店里头，便有一个身穿白衣、身前系着围裙的年轻女子拦在了几人面前。 “干啥呀干啥呀？这着急忙慌的，国营饭店不收野味。” “啥？” 陈明几人先是一愣，当即对视一眼，很快明白过来。 这小妮子八成是把他们当成过来送货的了。 眼下倒是有些国营饭店，私下受外来送的货，毕竟价格便宜还不用求人。 所以有不少人这么干。 不过陈明倒也不生气，毕竟眼下他们这一身血不拉几的，还带着一股子腥味，倒是很容易让人误解。 便是笑呵呵地说：“妹子，咱们不是来送货的，就来吃饭。” “对了！”陈明话说一半，好似想起些什么，冲着胡老二吆喝道：“老二，去把门口那个独轮车锁一下，别让人给顺走了。” “哎！”胡老二一听，眼瞅着马上有饭吃了，也不啰嗦，当下也是卯足了力气，麻溜的冲了出去。 其实眼下这年头，小偷小摸的人还是很少的。 只不过陈明倒是多提了个心眼子，毕竟嘛，阴沟里怕翻船，多小心一点总归是没错的。 都独轮车了还说不是送货的？ “你们真是来吃饭的？”那一看就是国营工作单位的女员工，扬着秀眉，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对啊，不能吃饭是干啥？难不成送货的就不要吃饭啦？赶紧领座呗。”陈明笑呵呵地应和一句，杨条是抱着膀子，没吭声。 这种事情不少见，没必要上纲上线的！ “行吧，那你们跟我这边来。”女员工又疑惑的看了他们几眼，这才冲他们招了招手，很快便是把他们引到了一处座位上。 眼下国营饭店价格高，吃饭还得要票，人倒是也不多，三三两两的，零零散散的分布在饭店各处。 陈明胡乱扫了一眼，很快便是看见女服务生拿来了一份菜单，放在两人面前。 “吃啥？” 女员工张口闭口，就是一副高人一等的语气。 “有票没有？” 陈明眉眼不动声色的皱了皱。 眼下这年头倒也是正常。 毕竟这些国营企业的员工，个个都捧着铁饭碗，吃穿不愁，待遇也比普通人好很多。 逢年过节的时候还能领些补贴津贴。 平常出门那都是鼻孔朝天。 特别是刚才，还将几人错当成进来送货的人，说话自然是趾高气昂的。 “没票！” 陈明倒也没计较，反倒继续说着：“门口那三个招牌菜都给我们来一份，顺带的上八个肉包子，再加六两烧白。” “没票？！”女服务生眉角一抬，语气不算太好的说。 “那得都加二毛，三个荤菜加一块！” “肉包子五毛一个，烧白可得两毛一两！” 陈明听完想都没想，便说：“赶紧上菜，知道了！” 眼下兜里有钱了，还差这三瓜两枣的？ 这一连串的菜名报起来，杨条在一旁听着，忍不住咽起了唾沫，馋呐，可太馋了。 这年头，一年到头见不到一两次荤腥，而刚刚陈明点的可都是肉菜呐！ 光是想想，这肥腻腻的肉咬在嘴里，浓香四溢的油脂爆开，得有多舒坦呐！ 这时，摩挲着手掌两眼放光的胡老二，也一路小跑的走了回来。 “明哥！” “咋样，菜点好了没？” 转眼间，胡老二便是来到餐桌旁，随即一眼便是撇见了站在旁边的女服务生，眉头眨巴着。 “这干啥呢？” “不是说点菜呢么，在这站着干哈呢？” 陈明二人也面露疑惑，诧异的看了过去。 “姑娘，干啥呢，刚才不是点了菜呢吗？” 第四十四章 吃白食来的? 谁知，女服务生也不客气，只是嘴角一瞥。 “没票的先给钱！” 一听这哈，胡老二和杨条二人的脸顿时垮了下来，陈明也听出来了。 这女服务生摆明了是瞧不起他们，所以当下便要他们先给钱。 虽然眼下这年头，来国营饭店吃饭的人不多。 但陈明可也没听说过，哪家吃饭是先给钱的！ 这不是摆明的看不起人吗！ “小妹妹，你怎么这样呢，哪有饭店吃饭先给钱的！” 胡老二一脸不爽，先嚷嚷了起来。 虽说没吃过猪肉，但好歹也见过猪跑啊。 吃饭先给钱，说破大天也没听过这规矩呀。 陈明有些不悦，但还是努力控制着情绪说道：“行了小妹妹，赶紧上菜吧！” 一旁的杨条也是抱着膀子，心里有些不舒服。。 可那女服务生看了几人一眼，依旧是扯着嗓子趾高气昂的喊：“不行，必须得先给钱再开票，不然的话这菜不能上。” 一听这话，先前一直压着火的胡老二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哪有这规矩啊？啊？今儿个就不先给钱，就先吃饭。你出去打听打听，哪有饭店先逼着客人先给钱再吃饭的呀？” 胡老二气得不轻。 他老爹是胡大算盘，生产队里的会计，手头也富裕，隔三差五的也带着胡老二在外头溜达一圈，也不是没在城里下过馆子。 这小姑娘摆明了是狗眼看人低，要是今儿个把钱先掏出来，那不等于是服了软了吗？ 当下便是不同意。 “对别人不是，但是对你们是！” “掏钱！” “不然没饭给你们吃！” 小姑娘却是依旧不依不饶，头一偏，冷哼了一声：“哼！没钱还吃什么饭？没钱就赶紧出去！我们这里不允许胡闹！” “你说什么？”胡老二气不过，又吼了一声。 “你嚷嚷什么啊？这可是国营饭店，我告诉你，别在这撒野啊！”小姑娘同样不甘示弱，一双杏眼皱了皱，对上了胡老二那双眼珠子。 眼瞅着此地愈演愈烈，旁边围观的人忙不迭地开口劝道：“行了，小姑娘，算了，哪有先吃饭先给钱的呀？” “要不，你给人家把饭菜上了得了呗。” “人家点多少你上多少，到时候掏不出钱来，让警察抓他们不就完事了吗？” “别劝了，刚才我也看见了，这小姑娘摆明刁难人家，说人家是送货的啥的，这是人家工人看不起咱们这些穷光蛋！” 有人阴阳怪气的挖苦着。 义愤填膺，打抱不平。 毕竟平日里国营饭店的员工，个个都是鼻孔朝天出气，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只不过他们自恃是铁饭碗，说话横，这些人平常也没计较。 眼下似乎是看不下去，便是故意抱怨着说了这一连串的话。 那女服务生被说得是一脸一阵青一阵白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可还是不服气地喊道：“你们懂个啥呀？啊！这几个人一看就吃白食的，穿的脏不拉几的，万一到时候吃完饭掏不出钱来，你给啊？” 一听女服务生这么扯着嗓子喊，众人便打量起陈明几人来。 眼下陈明几人刚切完熊肉，身上不可避免地带着些许血渍什么的，又赶了这么远的路，灰头土脸的，倒确实不像是能掏得起钱的主。 紧接着又听到女服务员喊：“你们知不知道，他们把狮子头、肉烧茄子、还有红烧肉都点了一份，还加了八个包子，六两烧白。这一看就是饿死鬼投胎，正常人能点这么多菜吗？” 小姑娘一阵愤愤不平地喊着。 引得众人纷纷侧目看来，惊呆了，足足八个大包子还点了三道硬菜。 这是什么个吃法？ 地主家也没这么吃的呀！ 而且这么多饭菜三个人真能吃得了？ 当即不免心下也有些怀疑了。 而陈明则是呵呵一笑，他和胡老二几人从陈家村赶到这盐城来，奔波了这么远，早就饿坏了。 眼下别说八个包子了，就是再加一倍，他也能吃得完。 而且眼下赚点钱多吃点肉菜，改善一下生活，有什么问题吗？ 胡老二气得不轻，当即站起身来：“你你说谁吃白食呢？啊？” “我说你，就说你！”小姑娘继续扯着嗓子喊。 而陈明听完之后，便是站起身来，伸手拦了拦胡老二示意他先别嚷嚷，随即笑呵呵地说道：“那我们吃点东西也不行啊？哥几个饭量大，怎么了？” 小姑娘将目光从胡老二身上移开，对着陈明喊：“那你肯定也是没钱，不然吃这么多干啥？” 众人听完纷纷闭口不言，也是暗暗咂舌。 要知道，刚才陈明几人点的这顿饭没有个二十来块钱肯定是下不来。 哪怕是眼下的工人，一个月工资也才四五十块钱，一顿饭就花出去三十。 哪怕是待遇好的工人也不敢这么造的呀！ 于是不免也有些怀疑，陈明几人当真是过来吃白食的。 而陈明瞥了一眼，看到胡老二和杨条两人气的直翻白眼，心下不由得冒出个主义。 陈明冲他们递了个眼色，示意两人稍安勿躁，便是笑盈盈地看向面前这个小姑娘，笑着说道：“那要不这样，咱们打个赌，我刚才点的那些菜呢，我们要是吃下去了，这顿饭由你请了，怎么样？” 毕竟三个大男人和一个女的在这争争抢抢的，看着也丢面子，还不如干脆找个办法整一下这女服务生。 那女服务生听完便是一怔，眉眼皱了起来，扫过一眼胡老二、杨条、陈明三人。 三人一看就是饿得两眼直冒光，而且一进饭店就点这么多菜，心下便是猜，他们点那些东西估摸着肯定能吃完。 再者说了，东西虽然多，但三个大男人，怎么着应该也吃得下。 刚才她也是想故意恶心一下陈明他们才那么说的。 “那肯定不行啊，你们三个饿了这么久，就想过来骗吃骗喝，能吃不完吗？” 陈明乐坏了，倒也不气，然后又说：“要不这样，干脆刚才我点的菜全都加一倍，你看你愿不愿意赌？” 第四十五章 要不咱们赌一下? “要是我们吃不下呢，我们不仅钱照付，还把钱再多给一倍给你，怎么样？” 小姑娘一听，不乐意：“你哪来的钱？本来就吃白食还有钱？” 陈明二话不说，直接从兜里抽出了一沓钞票拍在了桌上，厚厚的一沓，粗摸一估计，少说也得有百十来块。 “卧槽！” 众人一阵阵惊呼，看向陈明的目光不由得多了几分羡慕。 眼下这年头，哪有人带这么多钱在身上的？ 这可足足有一百多块呢！ 那小姑娘的视线同样被吸引过去，看着眼前的钞票是两眼直发直，脸上不由得感到一阵阵火辣辣的。 眼下对方掏出钱来，岂不是说明对方不是吃白食的吗！？ 而众人惊愕之余，也看出来陈明几人还真不是过来吃白食的，身上揣着钱呢！ 不由得看向小姑娘的目光中带了几分鄙夷。 这一群国营企业的员工，整天鼻孔朝天出气，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 这下好了吧，别人摆明就是真给钱。 小姑娘一窘，脸顿时臊得慌，也不吭声了，忙不迭地就伸手去抓桌上的钱。 “行，我给你上菜就是。” “哎，等会。”陈明一把拦住了她。 “干啥呀？” 小姑娘抬起头来。 陈明笑呵呵地说：“刚刚我跟你说了，饭菜加倍，我们要是吃不下，不仅钱照付，这一百多块钱还都是你的。” “要是吃下了呢，我们这顿饭由你请，怎么样？” 小姑娘听完先是一怔，随即瞥了瞥陈明那笑脸盈盈的脸，还有胡老二和杨条几人紧盯着自己的眼神，又看了一眼桌上那厚厚的一沓钞票，心下不由得开始犹豫起来。 要知道，一顿饭加凉也不过才七十块钱，可陈明这里少说也有百十来块钱。 而她一个月的薪水也不过堪堪才四十来块钱。 刚刚按照陈明点菜的点法。 八个包子乘以一倍，那可就十六个，再加上两份红烧肉、两份肉烧茄子，还有两份炭烧狮子头。 那可都是实打实的硬菜啊。 眼下是国营企业单位，并不像后世那些私人饭馆，饭菜都给的分量很足，肉包子也是厚实得很。 按照寻常来说，一个男人最多吃两个就撑得打饱嗝了，她在这里上班上了这么久，也没看过有人能吃三个的。 而十六个包子陈明他们能吃完？ 要是吃不完的话，按照赌约，那就可以足足给自己一百多块钱，那换算下来可就是接近快三个月的薪水了。 一下便是动起了心思。 她心下也有些犹豫，陈明倒也不着急，看出她有些心动，便是劝导：“怎么样？敢不敢赌？要是愿意赌的话就上菜，吃不完，钱照给。” 说着，陈明反而是饶有兴致地直接坐了下来，顺带着还把桌上的钱给随便点了点，“啪”的一声拍在了桌上，“一共是 132块，你看着怎么样？” 胡老二和杨条二人则是没吭声，看着陈明，自然知道他可正是憋着坏呢。 他们几人的饭量是怎么样，心里难道还没数？ 说饿死鬼投胎，那都是谦虚了，能把这小姑娘吃哭！ 陈明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这小姑娘，却再也没开口，只是等她自己做决定。 “一百多块钱……” 女服务生有些犹豫了，而旁边一众看热闹的食客纷纷也都围拢过来，很是有兴趣，起哄道：“赌啊！怎么不敢赌啊？” “你刚才不是说人家饿死鬼投胎吗？现在你倒是跟人家赌啊。” “对啊，你们国营企业的人不是很牛吗？” “赌一个看看呗，难不成是怕了？” 你一言我一语的。 他们本就看不惯这些国营企业的工人，一个个鼻孔朝天，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 当下也自然是乐意看着他们吃瘪。 再者说了，他们也好奇这陈明能不能吃这么多东西，十六个肉包分下来平均每个人得吃五个多，这是什么概念？ 太吓人了！ 就算平日里田里干活的汉子，一天下来也最多吃三个，都算顶了天了，那估计还得走不动道。 “行，我应了。” 被架在火上烤的女服务生终究是耐不住钞票的诱惑，当即一口应了下来。 随即还说道：“但是不能耍赖啊，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没问题！” “放心，天塌了，我陈明都说话算数。”陈明饶有兴致地说着，随即朝着胡老二和杨条两人投去个眼神，两人心照不宣地朝着陈明暗暗点了点头，意思不言而喻。 甚至于，胡老二还鬼精鬼精的，冲着陈明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 看着很嘚瑟！ “行，那你们等着，我这就去拿菜，你别跑。” 女服务生急冲冲地朝着里头就走。 一旁围观的群众当即是更感兴趣了，呼啦啦站坐一旁，时不时地往这边看。 不一会儿的功夫，十六个肉包子便是满满登登地端上桌，满满的一大盆。 冒着热气，看着就直让人流口水，还散发着一股隐隐带着肉香的气息。 精粮还带肉，对于陈明三人有着不小的诱惑力。 胡老二看了是直咽唾沫，两眼直冒光，揉搓着手，显然一副饿鬼投胎的样子。 “明哥，这这这……” 陈明笑呵呵地没说话，随即看了一眼一旁的女服务生。 女服务生好似是故意似的，也没走，就在旁边直接坐了起来，催促道：“吃！我就在这里看着你们吃，别想着耍赖啊！” 她生怕趁她一不注意，陈明几人就把东西给倒掉了。 而陈明则笑而不语，看了一眼早已是迫不及待的杨条和胡老二二人，当即一扬筷子，喊道：“吃！” 一听陈明的号令，胡老二也不客气，当即一手拿起个肉包子就开始往嘴里塞。 刚蒸出来的肉包热乎乎的，烫得他直伸舌头。 “哎呀，烫啊烫！” “明哥，好吃好吃，你也赶紧吃。”杨条也不客气，三人之中他最为斯文，可眼下也是饿得不行了，当即便是抄起筷子大口地往嘴里塞。 红烧肉、炭烧狮子头，还有肉烧茄子... 第四十六章 你们不能走啊! 那可都是实打实的肉菜，平日里都是到盐城来办事的那些国营企业的工人，手上有钱才舍得这么造一回。 几人这一下也算是开了荤了。 而陈明则是不紧不慢地吃着，一旁的众人纷纷站起身来，翘首以盼，探着头往这边瞅。 看得是目瞪口呆，啧啧称奇。 “吭哧吭哧！” 三人吃的都快站桌子上了。 怕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土匪来了！ 小姑娘看得是一阵心惊肉跳，看着胡老二那风卷残云的吃相，不由得惊呆了。 这是人吗？ 这比她村里头的猪还能吃！ 她不由得暗暗咂了咂舌。 而陈明也是拿着个包子，细嚼慢咽着。 这年头能吃上个肉菜，确实不容易，再加上陈明几人这狼吞虎咽的吃相，看得众人不由得都咽了咽唾沫。 这吃相实在是太馋人了。 “给我也来个肉包！” “我也要两个，麻溜上桌啊！” 而小姑娘理都没理他们，反而却是脸色有些紧张，站起身来，一本正经地看着陈明几人。 她真担心几人把这饭给吃了。 要是让自己买单的话，那可就真亏大了，七十多块钱呢！ 接近两个月的工资就没了。 甚至于，她已经隐隐有些后悔，为啥要和几人赌了！ 胡老二在消灭了两个大肉包之后，又从桌上拿了两个，打着饱嗝，一脸长吁短叹的样子。 小姑娘见状，当即是一喜，兴奋地喊道：“他他吃不下了，吃不下了。” 陈明还不清楚胡老二是个什么德行？ 当即便是笑盈盈地望过去。 胡老二咧嘴一笑，说道：“没事，刚才就是吃着急了，噎着了，拿口水顺顺就行。” 说着拿着旁边的杯子“咕噜咕噜”灌了一大口水。 紧接着又是对着面前的肉包一顿猛吃，反而吃相比之前更凶猛了。 一口下去，那足足有半斤重的大肉包，一口就是半个，看得众人又是一阵心惊肉跳。 这说出去，不是饿死鬼投胎怕是都没人信呐！ 很快，桌上的肉包便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失，急得那小姑娘直跳脚。 这... 最后十六个肉包，有十个进了胡老二的肚子，还有三个各进了杨条和陈明二人的肚子。 而桌上的那些肉菜也在三人的瓜分之下消灭得一干二净。 陈明呲着牙，捂着有些溜圆的肚子。 不得不说，这国营企业的饭味道还是不错。 不过确实一顿吃这么多，有些撑得慌。 说着便望向了一旁的胡老二，问道：“怎么样？吃饱了没？” 胡老二舔了舔嘴唇，嘴皮上满是油水，意犹未尽地说道：“明哥，要是再来两个肉包就好了。” 杨条和陈明二人一听此言，当即朝他投去一个鄙夷的眼神，异口同声般地说道：“你是猪啊？你能吃这么多？” 胡老二嘿嘿笑着，挠了挠头。 的确好像是吃了不少！ “行了，别吃了，吃多了等晚上还要回去呢，不赶趟。”陈明也担心胡老二吃坏了，便这么劝着。 一下吃多了，容易吃出问题来！ 胡老二也没再坚持，有些尴尬。 刚才三人当中就他吃的最多，当下也是怪不好意思的。 而再一扭头，一旁那女服务生便是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两个眼睛瞪得老大，宛如见了鬼一样，伸出手来，喊道：“你...你们怎么可能，你们肯定耍诈！” “耍什么诈呀？这不是你瞅着我们吃完的吗？” “可有这么多人看着呢啊。我们哥几个可是当着你的面把这些东西吃完的。” 陈明皱起了眉。 先前这女服务生眼高于顶，看不起人就算了，眼下竟然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耍赖。 那他可丝毫不惯着她，冲着胡老二和杨条两人挥了挥手。 愿赌服输这个道理难道不懂吗？ “走，哥几个。” 胡老二和杨条两人一边剔着牙，一边心满意足地从桌子上站了起来。 蹭蹭蹭的跟着陈明三人正往外走。 那女服务生却一下子窜了起来，一把扑到了陈明几人的面前，两只手伸开，跟那母鸡护崽子似的。 “不行，你们不能走，不能走。”她脑袋晃得像是拨浪鼓似的说道。 “什么意思，就不能走了？” 杨条皱着眉头直接说道。 先前他可是一直都没吭声，可这女服务生却是一个劲地刁难他们，眼下自然是忍不住了。 而胡老二反正吃得是心满意足，眼下倒也没了跟服务员继续纠缠的心思，反而是抱着膀子，一脸笑呵呵地看着她。 “怎么着，小妹妹？刚才你说的话大家伙可都是亲耳听得真真的啊！一口一个唾沫钉，难不成还想赖账不成？” “十六个包子，差你一个了没有？” “要是不服的话，再给哥哥来几个，哥哥照样给你全都吃下去！” 这话，惹得众人一通哄堂大笑。 而女服务员气得脸色更难看了，又是一阵咬牙切齿，半晌说不出话来了。 而陈明则是自始至终静静地看着她，想看她到底想干嘛。 片刻后，女服务员脸红得宛若要滴出血来一般。 “你们……你们能不能帮我把这钱给付了？我……我……” 陈明险些笑了出来。 刚才打赌的时候那么多人都看着呢，也是这女服务生亲手答应的，亲口应下的，眼下难不成还想出尔反尔不成？ “小妹妹，刚才可是你说的，咱们的赌约，也是你亲口应下的，眼下哪有反悔的道理。” 杨条也没了耐心，反而拽着陈明往外走。 “行了，明哥，别跟她废话了，浪费我们时间！” “不行，你们不能走。” 女服务员一听这话，彻底急了，随即竟是一把跪了下来，抱着陈明的大腿，哭爹喊娘的。 陈明和杨条以及胡老二几人都惊呆了，面面相觑，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众人也“噌噌”地一下都站了起来，他们也没想到，这女服务生这么输不起，眼下居然摆出这阵仗来。 而紧接着下一秒，一道极为让人震惊的话，嚷嚷了起来。 “救命啊！有人猥亵啊！快来抓住他们，不准走啊！”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第四十七章 感恩戴德的女服务生 “这不是胡闹呢吗！！让你在饭店招呼客人，你就这么干的？” 一名国字脸男人猛地一拍桌子，满脸怒容，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女服务生则哭哭啼啼，抹着眼泪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这已经不是头一回收到关于她的举报了，说她势利眼，对穿着朴素来吃饭的客人爱答不理。 之前店长没太当回事，可这次闹得太大了，在饭店里拉拉扯扯，还喊什么猥亵，这还了得？ 女服务生哭得不能自已。 陈明在一旁看着，没吭声。 胡老二和杨条这两个货也憋着笑，不说话。 刚才这女服务生趾高气扬的，现在轮到他们了，自然是想好好整她一下。 谁叫她两个鼻孔朝天出气呐？ “店长，我知道错了，可那钱……”女服务生刚开口。 “什么都别说了，钱从你工资里扣！” 林国斌呵斥道，又警告她，“你要是再敢搞事，我就开除你，听到没？” 一听这话，女服务生顿时吓坏了，忙不迭点头：“是是是。” 比起开除，花个七十多块钱息事宁人，已经算是天大的好事了。 眼下的国营企业工人，那是毫无疑问的香饽饽，不知道多少人挤破了脑袋都想钻进来！ 她们家为了自己这点事，可谓是又是求爷爷告奶奶，走后门送礼足足饶了一大圈。 要是让家里人知道了，还不得抽死自己？ 家里那口子知道了，那炕上还能不能活了？ 当下自然是不敢说些什么。 临出门前，她感激似地看了陈明一眼，这才匆匆离开。 她知道自己那些把柄在店长手里一大把，要是陈明再煽风点火，这工作肯定保不住。 万幸先前陈明啥都没说，眼下怎么不感恩戴德？ 当真算是大人有大量了！ 再者说，想起先前发生的事，她都觉得脸上臊得慌。 陈明只是笑着点了点头，他也不想把事做绝，毕竟给她个小教训就够了，没必要让人丢了饭碗，结下这种深仇大恨的。 不至于。 再者，他们也白吃了一顿饭，不算亏。 眼下，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行了，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陈明见事情处理完毕，拍了拍手，站起身来。 而胡老二和杨条两人也连忙跟着起身，像他的跟班似的，动作整齐。 “同志...”听到陈明要走，林国斌这时才回过神，满脸歉意地走了过来，伸出手。 “不好意思，今天这事确实做的不好，等我回头好好批评她！” 大大方方，不遮不掩的，这番话说的人心里很舒服。 陈明笑了笑，虽说林国斌训斥女服务生有点作秀的嫌疑，但人家处理了事情，态度也算可以。 “没事，林店长，还算是感谢你了，今天算我们白吃一顿。” 林国斌脸一红，这话怎么听着有点别扭。 正当他开口准备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门被嘎吱一下推开了，两个穿着农户衣服却又将头发梳得溜光水滑、戴着一块高档腕表的人走了进来。 这打扮不伦不类，城不城，土不土的。 陈明和胡老二几人，当即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咋个这么奇怪呢？ “同志，不好意思...这是我们的供货商，他来了！” “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话，等下我们再商量行不？”林国斌眼瞅着两人闯进来，脸上一虚，满是歉意的说。 陈明皱了下眉。 他大概猜到这两人的身份了。 他们这是南方，常有外地商人来收农副产品倒买倒卖。 虽说眼下这种行为不被允许，但总有胆大的人，敢做第一批吃螃蟹的人！ 而林国斌那一幅心虚的样子，摆明了就是不想让他们看出什么，嘴唇微张正准备说些什么。 陈明眼珠一转，却是抢先开口道。 “不知这两位老兄怎么称呼？” 两人微微一怔，先是将目光投向了林国斌。 没说话。 接着空当，陈明才多打量了几眼。 眼前两人一个年纪大些，应当有四五十岁，满脸沧桑；年轻的二十来岁，背着个大包，里面还咯吱咯吱响。 不知道装了些什么。 “我姓王，这是我侄子，你有啥事嘛？”老王警惕地看着陈明，干他们这行得小心，不然很容易被抓去挨批了。 怎么样，都得多点心眼子。 陈明仅是一眼就看了出来，笑着说：“没事，我猜两位老哥是不是收东西的？” 这话一出，办公室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林国斌的脸色顿时一变。 而老王和他侄子的目光却是二话不说紧盯着陈明，脚都有点往外挪的意思了。 而胡老二和杨条则一头雾水，不知道陈明卖什么关子，纷纷瞪大了眼睛望了过来。 陈明看几人的表现，知道自己猜对了说：“老哥，我这儿有点东西，不知道你方不方便收？” “东西？”老王看向林国斌。 林国斌也懵了，本来是处理服务生的事，怎么就扯到收货了？ 当下他也不好吭声。 陈明笑着递过去一根烟：“老哥，别紧张。” 老王没接，推了回来：“兄弟要是有啥事就直说，没必要绕弯子。” 说罢，又警惕地看了陈明好几眼。 陈明倒也不勉强，自顾自掏出一根烟，也给林国斌发了一根，他不过没点，只是夹在耳朵上。 陈明见状，也把烟夹在手上没点，说：“老哥，我这有一些熊皮熊爪，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一听这话，老王眼睛顿时一亮：“你说什么？熊骨熊爪？” 他兴奋地看向侄子。 那小伙子眼里也闪着光。 他们这一趟来了南方附近，到处找好货，却只收到些不值钱的皮毛干货，这趟肯定要亏。 现在听陈明说有熊皮熊骨，这可是好东西，等到了北方，有的是有钱人等着要。 甚至于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语气热情了许多。 老王忙问：“咳咳，兄弟，你没开玩笑吧？” “哪能呢，这种事怎么会开玩笑？”陈明嘿嘿笑着。 林国斌这时明白了他们在聊啥。 本来这事儿就是饭店理亏，他自然也不会去打断，反倒是识趣地说：“行，你们先聊，我那边好像有点事，先过去看看。” 第四十八章 入账一千! 陈明心领神会，感激地挥了挥手。 林国斌笑了笑，转身匆匆出门。 等他一走，胡老二本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杨条扯了扯衣袖子，只好悻悻闭上了嘴。 “咋了这是...我不就看问两句呢吗...” “问什么问！有啥好问的！” 不一会，整个办公室内，只剩陈明三人了，静悄悄的。 老王当下有些耐不住了，急切地问：“兄弟，你刚说的熊骨熊爪啥意思，在哪呢？？” 陈明咧嘴笑了，这下更加确定自己没猜错了，便说：“胡老二，去把东西拿进来，给两位老兄瞧瞧。” 胡老二嘿嘿笑着，脸上肥肉跟着抖了抖，忙不迭走向门外。 先前剩下的熊爪熊皮，正犯愁怎么处理呢... 眼下，他们也搞懂陈明想干嘛了！ 杨条则默默坐在陈明身后，打量着那两人。 不一会儿，东西被拿进来。 “卧槽，这东西好啊！” 刚看清那熊皮熊骨，老王就忍不住惊呼出声，不过话一出嘴，却是意识到有些不妥，赶忙将表情收了起来。 尴尬笑了笑。 毕竟这是买卖，表现得太急切容易被人抬价。 陈明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只是笑了笑，淡定地说：“老哥，你看看，报个价吧。” “五百行吧？”老王有些犹豫，眼神不受控制的往熊爪熊皮上撇。 油光水滑的，黑黝黝的皮毛，又新鲜又劲道，一看就是硬货！ 陈明摇摇头，像是自顾自的说：“这东西可不止五百。” 他前世打过猎，知道在这个购买力强的年代，这熊皮熊骨绝不止这个价。 拿到北方去，不知道有多少人抢着要，五百实在是太便宜了！ 这么一来一回，少说也得几千！ “五百太便宜了，您再往上提提。” 老王和那年轻人对视一眼，咬咬牙说：“八百，怎么样？兄弟，我们叔侄俩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 “这一次也没赚着啥利润，也算是您抬下手！” 陈明又咧嘴一笑，看他们样子也快到心理价位了，毫不犹豫伸出一只手指：“一千。” “不二价，您要是摇头，我立马掉头就走！” 老王犹豫了一阵，最终咬牙点头：“行，一千就一千。不过小伙子，你一般多久来一趟这国营饭店？” 陈明一听来了兴趣，和他聊起来。 很快就弄清楚，老王和他侄子是北方来的收货商，也就是倒爷，大概半个月来一次国营饭店。 他们商量好，以后陈明有东西都可以往这儿送。 “没问题，那下次半个月以后，咱们再见！” “谢了小伙子！” 两方人都没觉得亏了，陈明也爽快地答应了，他知道在这年头想要改善生活，还就得靠山吃山。 只要杨条还在，想要搞猎物还不简单？ 只不过或多或少，或好或坏罢了。 和老王交代完，陈明从里屋出来，一眼就瞥见了正撞见在门外假装忙碌找东西的林国斌。 林国斌身子一怔，连忙手脚上下摩挲着，嘴里还念叨着：“诶，奇了怪了，我东西呐？” 见此情形，陈明顿时心领神会，心里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毕竟自己和胡老二在饭店跟女服务生打赌的事，真要争论起来的话，几人也不在理。 联合起来欺负一个小姑娘。 而林国斌不但没生气，还诚恳道歉。 在眼下这个国营企业工人，眼高于顶的年头，算是不错了！ 更何况于，林国斌还算是一个小领导了！ 陈明笑着走了过去，伸手递出一根烟：“林店长，麻烦了，久等了啊。” 林国斌讪讪一笑，没回答，把烟推回去：“不抽不抽，我这还有呢。” 陈明笑了笑，把之前没点的烟叼在嘴上，划根火柴先给林国斌点上，而后才给自己续上。 紧接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又是一番寒暄之后。 最后林国斌站在门外送陈明出去，挥着手说道：“小伙子，下次记得来啊！” 陈明出门时，胡老二和杨条早已是驾着独轮车在门后等着，车上的东西已经空了。 “谢了，林店长，走了。” 陈明同样挥手回应，等几人离开后，胡老二贼兮兮地凑过来问：“明哥，你刚才在里头聊啥呢？呜哩哇啦半天。” “还能聊啥？聊怎么卖你小子屁股。”陈明头也不回地说。 胡老二一脸憋屈：“你们俩老欺负我。” 杨条和陈明两人哈哈大笑。 而又推出去好一阵，杨条也忍不住好奇地问：“明哥，你跟林国斌到底说啥了？” 他俩都觉得林国斌人不坏，陈明能和他聊这么久，肯定有原因。 在两人一脸期盼的注视下，陈明笑了笑神秘兮兮地说：“保密！” “德性！”胡老二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而走在前头的陈明没当回事，反倒是摸了摸兜里厚厚的钞票，加上卖熊皮熊骨的钱，差不多快两千了。 他自己都没想到出来一趟收获这么大。 现在有了钱，自然也不能忘了蒋招娣她们。 他大手一挥：“走，去供销社买东西。” 胡老二和杨条几人有了钱，自然也打心底的高兴，底气十足地应道：“走嘞！” 三人风风火火的杀到了供销社。 供销社是当时买东西最集中的地方，品种齐全，外头没有的东西这里基本都有。 但唯一的缺点是，买啥都要票！ 不过陈明知道，在未来的不久后，这供销社就会被取缔。 而当下里面的工人一个个都傲气的很。 和先前他们吃饭撞见的女服务生差不多，说话朝天吐唾沫。 好在这次陈明没遇到狗眼看人低的事。 他们进去各自买了五斤猪肉，又扯了些碎布、还顺带着买了些白砂糖、麦乳精、山楂片等生活用品。 不过哪怕是陈明有了钱也没乱花。 毕竟这钱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得分给胡老二和杨条。 他算了算，总共一千七百九十二块，除去买东西花的近一百块，每人能分五百六十二块。 陈明一边算账是一边肉痛。 这钱也太不经花了！ 买好东西以后。 第四十九章 担忧 几人把满满当当的东西捆在独轮车上，往陈家村走。 天已经蒙蒙黑了，他们在盐城耽搁了不少时间。 眼下回去，估摸着也得到深夜去了... 胡老二嘟囔着：“明哥，要不咱住下吧？一来一回太费时间了。” 他折腾了一天，早就累坏了，当即便是抱怨道。 陈明白了他一眼：“你住下了，我那几个小姨子咋办？她们还饿着肚子呢。” 也不是说，陈明不回去她们就没东西吃了，只是眼下买了这么多东西。 那几个小妮子看见了，指不定得多高兴。 麦乳精、花碎布、橘子罐头，都是当下的稀罕物。 也可以说，陈明是抱有一点点私心的。 胡老二和杨条一听，脸色顿时变得有些玩味，朝陈明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 小叔子和嫂子的事，向来是村里闲言碎语的重灾区。 今日去陈家，就感觉陈明和几位嫂嫂关系不一般，眼下见他如此上心几位嫂嫂。 当即是不免得多想！ “去去去！想啥呢？”陈明感受到几人异样的目光，忙不地的挥手骂道。 两人捂着脑袋直笑，倒也不吭声了。 “差不多时间了，也该走了，别耽搁了时间！” 见陈明这般坚决，胡老二和杨条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毕竟这次能赚这么多钱，全靠陈明在中间周旋。 要是没有他，两人来盐城肯定两眼一抹黑，啥都干不成。 眼下，又是酒足饭饱，又是收获丰富，自然是不敢抱怨。 杨条当下赶忙应道：“行吧，明哥，你说走咱就走。” 杨条倒没啥，唯独胡老二苦着脸，难受得不行。 抬头瞅了眼远处黑黢黢的山路，地面坑洼不平。 他们还推着独轮车，这得走到啥时候啊... 太遭罪了！ 可陈明都发话了，他也没办法，只好默默跟上。 陈明大手一挥，率先推着独轮车往前走。 杨条冲着胡老二咧嘴一笑：“行了，别磨蹭了，赶紧的。等回去估计能赶上明天早饭。” 胡老二肥嘟嘟的脸更苦了，当即便是踏上了面前泥路。 三人的影子坐在地面上，独轮车在坎坷的路上颠簸摇晃，吱吱作响。 此时。 陈家大院里，蒋招娣三姐妹正围坐在一起，满脸愁容。 “大姐，这都啥时候了，小叔子还没回来呢？” 说话的是蒋茜月，三姐妹中就数她性子最软。 早上陈明说要带着山货去城里赶集，她就担心得不行，生怕出啥事。 眼下投机倒把查得这么严，她们能不揪心吗？ 再加上这么晚还不回来，几人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一直紧绷着，半分都不敢松懈。 蒋招娣俏脸上闪过一丝忧虑，着急骂道：“急啥？说不定路上耽搁了呢？” 话虽这么说，可屋里瞬间安静下来。 见蒋茜月二人不说话，就连蒋招娣脸上都闪过一丝心虚。 从这儿到镇上没多远，来回也就一个小时的路。 陈明他们早上走的，现在都快深夜九点了，还不见人影，能不着急吗？ 耽搁了... 能耽搁到哪去？ “大姐，你说小叔子他不会……”蒋欣怡大胆猜测，话还没说完就被蒋招娣打断。 “闭嘴！”蒋招娣低声呵斥，脸涨得黑红，像锅底似的，“怎么可能，别乌鸦嘴！” 蒋欣怡知道说错话了，赶紧捂住嘴：“知道了，姐，下次不说了。” “还好意思说，要是小叔子出了事，我拿你是问！”蒋招娣叉着腰，眼睛瞪得老大。 蒋欣怡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了。 一阵喧闹后，院子又安静下来。 蒋招娣三人时不时往门外瞅，可门外静悄悄的，只有黑夜和幽幽洒下的月光，哪有陈明的影子？ 姐妹们等得昏昏欲睡，直栽脑袋。 可陈明不回来，谁都不敢睡，只能耐着性子等。 就在蒋招娣脑袋都快栽到地上的时候，门外传来独轮车咕噜咕噜的声音，在黑夜里却是显得格外清晰。 蒋招娣猛地抬起头，眼睛一亮：“是不是小叔子回来了？听动静像是独轮车。” 说着，瞌睡中的几姐妹们呼啦啦起身，忙不迭往门外走。 走到院门外，一眼就看见推着独轮车往院里走的陈明，正挥手打招呼，而杨条和胡老二跟在后面。 “大嫂，我们回来了。”杨条跟在后头也挥手。 胡老二有气无力地挥挥手，一脸生无可恋，这一路把他累惨了。 可以说，能走着回来，全靠惊人的毅力！ 和杨条时不时的鞭挞！ “你叫她们啥呢？”陈明扭头看着杨条。 “叫嫂子啊？” 杨条瞅了瞅陈明，不吭声，脸上带着玩味的笑。 陈明一看这小子就憋着坏，也懒得跟他计较，推着独轮车进了陈家院。 刚一进来，蒋家三姐妹就围了上来，焦急地问：“小叔子，你去哪儿了？咋去这么久，可把我们担心坏了！” 蒋招娣脸上的担忧不加掩饰，俏脸涨得通红，眼睛紧紧盯着陈明。 都快能拉丝了！ 看见此情此景，陈明心里不由得涌起一股暖流。 这蒋家三姐妹，一个比一个水灵，唯独蒋喜凤那贱人，不知道咋回事，跟三个姐姐比，甚至连个小指头都比不上。 真的就是天生的坏种。 救都没法救的那种！ “大嫂，没事，我们去了趟盐城。”陈明解释道。 “盐城？咋跑那么远？”蒋招娣皱了皱眉。 蒋欣怡和蒋茜月则大口喘着气，小手拍着胸口，一脸劫后余生似的。 陈明仅是扫了一眼心里就清楚了，恐怕自己没回来这段时间，肯定把三姐妹急坏了。 当下笑着说：“行了，嫂嫂，我们今天去盐城把昨天在山里打的熊卖了，所以耽搁了会儿。” “卖了？”蒋招娣瞪大了眼睛。 陈明一边点头，一边回头瞅了眼胡老二，见他脑袋耷拉着，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干啥？能不能精神点说话？” “我说啥啊...” 胡老二有气无力地说，眼下他腿肚子都抽筋了，哪有力气说话？ 陈明见他这一幅惨样，也不忍心折腾他了，挥挥手说：“行了，要不你们先回去，等我有空再找你们。” 第五十章 这里头是啥呀? 这时，蒋茜月像是发现了啥，指着独轮车问：“这里面装的啥呀？满满当当的。” 陈明先是一愣，本想给她们个惊喜，现在既然问了，也不再犹豫。 呼啦一下掀开独轮车上的布，露出里面满满的麦乳精、碎布、牛奶，还有红白相间的肥猪肉。 “哇！” 蒋茜月和蒋欣怡看清之后，几乎是兴奋的尖叫出来。 她们没想到陈明去趟盐城弄回来这么多东西！ 而最重要的是，眼下农村生活并不算好，吃吃喝喝，都是往死里省。 平日里，像麦乳精这种东西，基本上都是城里条件好的，过年的时候才会整上一点。 特别是蒋欣怡上学的时候，见同学买过一次，那可谓是羡慕坏了。 小小的尝了一口，别提有多喜欢了！ 当下，自然是压抑不住那股兴奋劲！ “行了...” 反倒是蒋招娣瞥了一眼，俏脸不由得一变。 这得花多少钱啊，她心里直心疼。 陈明一眼看出她们的担忧，连忙说：“没事，这些都是卖熊肉的钱买的，赚了不少呢。” “赚了不少？” 蒋招娣瞪大了眼睛。 蒋欣怡和蒋茜月年纪小，家里平时都是蒋招娣当家，她自然知道买这些东西得花不少钱。 没想到一头熊能换回这么多东西。 他以为卖熊换来的钱，眼下就都在这了。 “就算是赚了钱也不能乱花呐，现在家家户户过日子都不容易，咱们前些天还吃了肉...” 她俏眉一皱，满是担忧。 先前吃肉就花了不少的钱，眼下又买了这么多东西，当下不心疼是不可能的。 “没事...” 陈明拍了拍鼓囊囊的腰包，咧嘴一笑：“不少，就花了一小部分，剩下的钱我到时候都交给大嫂管，我这人留不住钱。” “什么？！”蒋招娣听见只是一部分，当即吓坏了，可又听说陈明说要将钱交给她管，一张俏脸霎时间就红了，鲜红欲滴。 “啥叫交给我管..。” “咱们又不是两口子...” 陈明这话怎么听都像话里有话。 把钱给她管，这算啥？ 在农村，一般都是女人在家管钱过日子... 陈明这意思，难道是说…… 蒋招娣俏脸绯红，连话都说不出来。 而杨条两人忙不迭的将目光投来，在蒋招娣看不到的地方，暗暗的竖起了大拇指。 意思是... 明哥你可真牛！ 难怪今天在盐城的时候，好说歹说都得回来了，敢情在这等着他们两呢？ 一下子，两人都不想留下了，恨不得随便找个什么地方赶紧走得了... 留在这里瘆得慌... 太撒狗粮了！ 而蒋欣怡和蒋茜月心思不在这，没听出别的味道来，反而是高兴得不得了，围着陈明的独轮车直转。 “天呐，好多好东西啊！” “哇，跟过年似的！” 蒋欣怡拿起一盒麦乳精，像捧着稀世珍宝，爱不释手。 眼睛都笑成了月牙状！ 而蒋茜月眼尖，瞧见了独轮车上的花碎布，又是一声兴奋地叫，指着说：“大姐，你看，还有碎布呢，咱们能做新衣裳啦！” 蒋招娣眼神亮了一下，可瞬间又黯淡下去。 在农村，买粮要粮票，买布得布票。 一年到头紧巴巴的，连口粮都剩不下多少，哪舍得买这布料。 要是把这些钱省下来，能多买多少粮食啊... 哎... 一看姐妹三人完全不一样的反应，陈明自然知道几人想的是什么，更清楚蒋招娣的心思！ 这是觉得自己花钱多了，心疼！ 陈明看在眼里，心里一阵酸楚。 几个哥哥去世后留下不少抚恤金，可几位嫂子分文未动，攥在手里攥的死死的。 甚至连一分都不敢乱花！ 就差睡觉没藏在被窝底下了... 要不是自己答应住下，说不定她们还打算把钱还回来。 再退一万步说，陈明对几位嫂嫂其实心怀愧疚，上一世，哥哥们走后，自己没保护好她们。 任由蒋喜凤在外招蜂引蝶，还把几个姐姐害得害死，坑得坑死。 就是不干人事！ 自己只能憋屈的窝在床上，像个废物似的，干瞪眼！ 毕竟蒋家几姐妹嫁进陈家，就是陈家的人，自己作为陈家唯一男丁，理应挑起大梁。 要是哥哥们在天有灵，指不定会怎么数落自己。 陈明心里一阵阵的难受。 当即安慰道：“嫂子，这算啥？特意给你扯了几尺花布，做身衣裳。” “钱的事不用担心，以后天天都有好日子过...” “说得倒是轻巧...”蒋招娣心里一暖，但脸上依旧难受道：“这得花多少钱呢？” “要是能留下来，这日子不得过得更好了？” “钱不是问题，嫂子你开心就好。” 陈明嘿嘿笑着，不仅没接话茬，反而接上了一个极其让人舒服的彩虹屁。 杨条二人又竖起了大拇指。 果然是明哥，说话都一套一套的，果然牛哔！ 蒋招娣脸又红了。 而蒋欣怡两人就算是再木讷，眼下也感受到了什么，两人纷纷瞪大了眼珠子看了过来。 眨巴着眼睛，像是若有所思！ “去去去，看啥呢，花布还盖不住你两的嘴呐？”蒋招娣红着脸训斥了一句，面对大姐的唾沫横飞，两女退了一步，眼睛却是没从陈明身上挪窝。 陈明兴许是感受到了。 一回头见杨条和胡老二在那干瞪眼看热闹，轻声呵斥：“干啥？站这儿干啥？赶紧回家去。” 胡老二一听，乐颠颠往屋里走：“明哥...明儿我再找你。” 他早就不行了，恨不得立马回家，现在就算是猪窝都是一沾就着。 看热闹虽然好看，但总得有精力才行不是？ 陈明瞪着眼睛，仿佛要从他身上挖两块肉下来似的。 而杨条嘻嘻一笑，大步朝门口走，也怪声怪气地说：“小叔子，我走喽！” “缺心眼玩意！” 陈明笑骂着作势要追打，杨条跑得贼快，和胡老二一会儿就没影了。 直到追到门边，站在院门口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笑骂。 “这俩活宝！” 第五十一章 吃饭! 再一回头，便是看见蒋家三姐妹，都顶着铜铃般的眼珠子，直勾勾望着自己。 一个顶一个的圆！ 黑夜如幕，蝉鸣阵阵。 不用想也知道，眼下天色早已经深了。 “今儿个你们也累坏了吧？” 陈明估摸着她们累坏了，赶忙说：“嫂嫂们，赶紧回去休息，别耽搁了。” 他知道打石场马上就要开工，嫂嫂们得出工，这么晚不睡可不行。 不过自己，到时候还得寻个空挡，找大队长孙涛批个假条才行。 眼下这年头，一天的公分最多十二分，一分差不多一毛钱，满打满算下来一年也就一百多块钱！ 根本就不够使！ 再加上三个嫂嫂，她们毕竟是女子，算不得壮劳力的公分，一天最多八分。 等于是他们四口子人，加在一起，一年到头最多也就五百多块钱！ 还不如他陈明今儿个一趟赚到多，再者说了，他先前可是答应饭店那叔侄两，半个月送一次货！ 眼下已经快入秋了！ 再有两个月，就该入冬了，到时候大雪封山，万里冰封，想要打猎也没了路子。 得赶紧把这事解决了，起码保证今年不出岔子才行！ “知道了小叔子...”蒋茜月一脸欣喜，眼下看到这么多宝贝，哪有睡觉的心思，眼睛像是盯死在了上头一样。 “咕咕咕...” 这时，蒋欣怡肚子突然咕噜噜响起来。 陈明的目光瞬间投了过去，只见她一脸羞涩，尴尬地捂住肚子，讪笑着。 “这是...” 三女都没吭声。 屋里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仅是片刻，陈明当下就清楚了。 肯定是因为自己没回来，嫂嫂们没有吃饭，反而一直在等自己。 他问道：“嫂嫂们，你们该不会还没吃饭吧？” 蒋茜月和蒋欣怡没敢吭声，怯生生瞅了蒋招娣一眼。 蒋招娣红唇微张，刚要开口，陈明当即笑着打断：“我知道了，肯定没吃，特意等着我呢。” 几人笑了笑，脸上闪过一抹窘迫，没说话。 “行，那你们等我啊！” 蒋招娣想要去拦，可哪跑得过陈明，只见他先是把院门关好，将独轮车停在院里。 眼下时间太晚，回去还车不方便，他打算明早再说。 他再次掀开麻布，将五斤红白相间的猪肉给拎了出来。 “等我一会儿，我把饭菜做了，一会就好！” 说着就拎着猪肉进了厨房。 蒋招娣三人站在院里，面面相觑，看着已经走进厨房的陈明在里头忙活，厨房里火光闪烁，锅里油脂噼里啪啦响，一时间竟不知说啥好。 “看啥看，帮忙去啊！”蒋招娣少见的语气严厉了几分，蒋茜月二女短暂的迟疑，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知道了大姐...” 可陈明却好说歹说，愣是不让二人帮忙，三人只好乖乖的坐在院子里头等。 今儿她们提心吊胆一天了，陈明也忍心三人再忙活。 虽然他这一天也好几十公里的走下来，但毕竟是男人，有时候还是得拿出点样子出来！ “饭菜好咯！吃东西啦！” 不一会儿。 陈明端着一盘辣椒炒肉和三碗面条出来，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蒋茜月和蒋欣怡两眼冒光，馋得直咽唾沫，直嚷嚷：“太香了！” 这年头，一年到头能吃点荤腥就不错了，哪能像这样放开了吃，两人激动不已。 “哐哐哐！” 将饭菜搁在了桌上，抬眼一扫。 陈明笑着说：“快吃。” 可坐下后发现蒋招娣三人不动筷子，疑惑道：“咋了？咋不吃？” “不香吗？”陈明疑惑，弯腰紧了紧鼻子，香气扑鼻，没错啊？ 看着几人望向自己直勾勾的眼神，陈明有些犯愣了。 “咋了这是？” 蒋招娣笑了笑。 “小叔子，你奔波一天了，你先吃。” 蒋茜月和蒋欣怡看着饭菜直咽口水，可大姐没发话，不敢动。 陈明这才明白过来。 再一看三人的架势，估摸着自己不动筷，嫂嫂们肯定也不会动，当即叹了口气，便抄起筷子：“行，那我先吃。” 他想，自己不吃踏实，嫂嫂们心里也不踏实。 不过眼下倒是有些后悔没带点饭食回来，在饭店和那女服务生纠缠，竟是把这茬忘了。 “哎！” 陈明没办法只能吃喝起来。 而蒋茜月和蒋欣怡二人，在蒋招娣的眼神示意下，也忙不迭捧起碗筷，呼噜呼噜往嘴里塞面条，吃得狼吞虎咽。 陈明看着高兴，蒋招娣则斯文许多，温柔地端起碗筷，吃了几口面条，俏脸微红地问：“小叔子，你今儿个到底卖了多少钱？咋买了这么多东西回来？” 陈明本想直说赚了一千七百多块，又怕吓着蒋欣怡和蒋茜月，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说：“碰到几个正愁买熊肉的主，就把东西卖了。” 他简单讲了讲事情经过。 “至于别的嘛....嘿嘿嘿，保密！”陈明笑了笑，一脸神秘兮兮的往嘴里塞了大口面条：“晚些再和你说具体的！” 此话一出口，蒋茜月二人各自停下手中动作，大眼瞪小眼的齐刷刷往了过来。 “小叔子你这就可不好啦，现在就和大姐关起门来说悄悄话啦？” “人家是两口子，犯得上和你说呢吗？”蒋欣怡开玩笑似的说。 蒋招娣的那张脸早已是红的像是血似的，当即扬起筷子就打。 “我让你们两个死丫头胡说，看我不抽死你们！” 几女捧着面条笑作一团，欢声笑语一片，好不热闹。 陈明愣了片刻，察觉到兴许是先前自己说错话了，惹得这一阵乱子。 但不知怎么的... 看着蒋招娣这满脸含羞的感觉，还有两女打打闹闹的样子，不由觉得，其实日子这样过去，反倒是也挺好。 欢欢乐乐的，其乐融融。 好一阵闹腾，才在蒋招娣的训斥下停了下来。 “行了，你两赶紧吃完面条回屋休息去，明儿个打石场可就开工了，这一次耽搁了这么长时间，出了这么多事！” 蒋招娣收起手中筷子，叹了口气，自顾自的坐了下来，脸色惆怅。 第五十二章 你管钱! 此话一出，蒋茜月二人眼底也闪过一抹低落。 这一次打石场六条人命，其中也有蒋喜凤充的数，虽然几姐妹关系大小就不和，但毕竟是亲姐妹。 再加上几人心底善良，每每一想起这件事，就跟个刺一样扎在心里，分外不好受。 陈明看在眼里。 蒋喜凤那贱人自然是死不足惜，但看着几位嫂嫂也跟着难受，心里顿时不是滋味。 当即岔开话题。 “嫂嫂，明儿个我就不去打石场出工了，找队长请个假，年前多去几趟山里，想办法多弄点钱回来！” 蒋茜月二女没吭声，只要是小叔子的决定，她们两都支持。 唯独蒋招娣一脸的担忧，忍不住关心道。 “可是...这活能长久吗？” “再者说了，听说盐城抓倒买倒卖可严了，没出啥事吧？” 一晚上别看几人没吭声，但心里可都一直惦记着这事呢。 陈明把碗里最后一口面条吃完，摇摇头：“没事，东西都卖了，找谁去。” 蒋招娣三人听了点点头，可心里还是不安稳。 “行了，事都已经过去了！吃完早些睡下，我自己有打算！” 在陈明安抚下，几人倒是没先前那么紧张了。 “诶...你们赶紧吃，吃完了好歇息了！”蒋招娣大大咧咧的说着，可话一出口，似乎又觉得不对，两抹红霞再次飞上了脸。 陈明笑而不语。 这一大家子闹得，隔三差五就容易惹人误会... 一边想着，目光则是往满脸通红的蒋招娣身上挪，恰好撞见她抬起头来，两人的目光仅是短暂的对视。 片刻后，蒋招娣的目光逃也似的挪开，一张白皙的小脸蛋鲜红滴落。 这一幕，看在蒋茜月二人眼里，一时看愣了神，甚至于手中的面条都停在了嘴边，忘记往里送。 “赶紧吃！”蒋招娣又是一声怒斥，两人当即一激灵，忙不迭加快了进食的速度，滋遛滋遛的往嘴里送着面条。 吃完饭，蒋茜月和蒋欣怡像约好了似的，简单洗漱后便是躲进屋子，早早的熄了灯。 而陈明奔波一天，早已是累的骨头都快散架了，进了里屋一阵脚软，一屁股坐在了炕上。 甚至都无暇顾及，床榻上两窝被窝的事情了。 正当他准备躺下休息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和溅水声。 不一会的功夫。 蒋招娣端着一盆洗脚水来到屋里，热气腾腾，映在那张宛若剥了壳鸡蛋的脸上。 陈明正在炕上脱袜子，瞧见蒋招娣进来，忙下炕：“嫂子，你干啥呢？咋端水来了？” 蒋招娣把水盆放在了地上：“小叔子，你走了一天，累坏了。来，我给你洗脚。” 说着，就作势往地上蹲，更是要去搂陈明的脚脖子。 陈明吓了一跳，连连后退，手脚并用就往炕上躲：“这哪能行，你是嫂子，我咋能让你洗脚？这要传出去还得了？” 蒋招娣一本正经地说：“你要这么说就不对了。我们姐妹进了陈家，你是陈家男丁，我给你洗脚咋了？” 她目光中带着些许羞涩，又透着霸道。 感觉很奇怪！ 陈明一时语塞，不知咋回答，就愣了片刻，在蒋招娣灼灼目光下，两只脚已经被蒋招娣拽进了水盆里。 “滋溜！” 水花一溅，弄在了蒋招娣的脸上，可她非但没有半点嫌弃，反而却是问道。 “叔子，水温咋样？” 陈明语塞，一时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道：“挺好的...” 水温不热不凉，一看就是特意试过的。 “那就好！”蒋招娣露出莞尔一小，却是丝毫不嫌弃的轻轻搓洗着陈明的指缝，一幅任劳任怨的样子。 露出半张精致的侧脸，高挺的鼻梁，修长颤抖的睫毛，再加上身上当下年代最为常见的红色衬衫。 俨然一幅贤妻良母的形象。 “刺拉拉~！” 水花四溅，蒋招娣只顾低着头，毫无埋怨的帮陈明仔仔细细的洗着脚。 这一幕，看得陈明是心乱如麻，内心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前世的蒋喜凤别说洗脚，连顿饭都不好好做，净给自己吃残羹剩饭。 还变着法的各种折磨自己。 如此相比之下，当真是天壤之别。 “嫂嫂，这钱你拿着，这是今天卖熊赚的钱！” 陈明想起什么似的，从裤兜子里查出五百六十二块钱，直接递给了蒋招娣。 剩余的是胡老二和杨条的钱。 当初说好的是平分，陈明自然不可能做出尔反尔的事儿，再者说了没有他们两人出力。 他一人也做不了这么多事！ 上一世他陈明欠了两人的，当下自然要还回来，就从这里一点点开始弥补吧！ 蒋招娣闻言抬起头来，等看清眼前花花绿绿一沓厚厚的钞票时，险些没一个踉跄直接坐在地上，声音打颤道。 “咋...咋个这么多钱？！” “你...” “没有，就是光卖熊肉熊骨的，之后还有，我和那边进货的商家约好了，每半个月给他们送一次货！”陈明边说着，一边把钱塞给蒋招娣，可不曾想她连忙推了回来。 “这咋能成呢，这都是你赚的，我咋能够留下？” “这不胡闹呢嘛？” 她虽然十分吃惊一趟打一趟猎咋能赚这么多钱，但蒋招娣语气没有半分客气，反而十分坚决，言辞拒绝道。 “咋了？”陈明故意板着个脸：“不是都准备说好定日子了嘛，钱给你管不是自然的嘛？” “哪家哪户有大老爷们管钱的？” 此话一出，蒋招娣的脸顿时变得绯红不易，都不敢抬头看陈明的眼睛，嘴里鼓囊了一句。 “这...这咋算是一回事嘛...” “这咋就不算是一回事了？”陈明不由分说，直接把钱塞进了蒋招娣的怀里。 “你这钱要是不拿，就是不认咱们的事儿，你不认的话，那我也可就不认了！” “这...”蒋招娣闻言身子一颤。 不等她开口说话，陈明直接从旁抽出毛巾，简单擦了擦脚，直接缩回了被窝里。 “大嫂，这事就这么定了！” “不说了...” “我睡了！” 第五十三章 请假 眼瞅着陈明那副耍赖的模样，蒋招娣满心哀怨地叹了口气，却又是无可奈何。 再看面前高高隆起的被窝，陈明在里头一副睡得正香的模样，她也不好多言语。 蒋招娣仔仔细细地清点了陈明给她的钱，不多不少，正好五百六十二块。 数这钱的时候，蒋招娣那一双雪白的小手止不住地颤抖。 没办法，这钱太多了。 眼下，家家户户过日子都紧巴巴的，勒紧了裤腰带。 一年到头，就算是风里来雨里去地出工，像蒋招娣这样的，刨除陈明这样的壮劳力不算，一年下来也就挣个一百来块钱。 可如今，就这一天的工夫就有五百六十二块，怎能不让她震惊？ “这钱我就先收着了。”蒋招娣轻声说道。 远处床榻上，陈明窝在被窝里，像是没听见一般，被窝微微隆起，均匀的鼾声随后传出，显然是在装睡。 蒋招娣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当即小心翼翼地把钱塞进了衣兜里。 说到底，蒋招娣骨子里还是那种传统小女子心性，男人在外挣钱，女人持家。 如今收了这么多钱，自是想着要仔细收好，生怕弄丢了。 蒋招娣安置好一切后，擦了擦宽额头上的香汗，端起洗脚水，水盆里水花四溅，朝着门外走去。 等蒋招娣走后，原本像是熟睡的陈明缓缓坐了起来起，望着门外蒋招娣离去的背影，不由得笑了笑。 “我这大嫂啊...” 陈明又翻身睡下。 一夜无梦。 等他醒来时，身旁被褥已空，伸手一探，还残留着蒋招娣的些许余温。 “估计大嫂大清早就出去出工了，我也得抓紧时间，得赶紧赚钱。眼下事情越来越多了。” 陈明喃喃自语着，翻身下床，朝着门外走去。 今儿个他打算先去找孙涛弄一张假条。 这村里正值大集体时代，各家各户都得出工挣工分。 一年到头，算上交给公社的余粮，每家每户也剩不下多少钱，勉强混个温饱。 陈明若是只一心扑在公社干活上，那不用说，别说是养活蒋招娣她们，恐怕连自己的日子都不好过。 所以，必须得另寻出路。 陈明一路往外走，恰好碰见个老熟人刘阿四。 对方迎面走来，瞥见陈明，目光就躲闪着往旁边绕。 陈明不动声色，故意往刘阿四那边挤。 “你你你，你干啥？” 眼瞅着快要撞上了，陈明不偏不倚。 “刘阿四你走路不长眼呢？！”陈明大声喊道，同时脚下故意使力一绊，刘阿四便摔倒在地。 “陈明，你给我挑事是不是？”刘阿四扯着嗓子喊。 陈明故作姿态地两手一摊，“什么挑事？这乡里就这么宽，撞一起不是很正常吗？” 陈明对刘阿四本就没什么好印象。 对方还敢盯着蒋招娣他们，不收拾他算不错了！ 记得自己腿瘸之后，要说背后嚼舌根，刘阿四绝对没少干。 每天收工后就抱着小板凳坐在自己门外，净说些难听的脏话，听得他怒火中烧。 上辈子腿瘸的他，即便刘阿四也五十岁，他也不是对手，所以这口气一直憋到现在。 而且之前刘阿四还敢跑到蒋招娣这些嫂嫂们跟前胡言乱语，他怎能不气？ 刘阿四脸色铁青，“你你你你，我告诉你陈明，你别得意，迟早有一天收拾你。” 陈明冷笑一声，“行，那我等着你。” 刘阿四从地上翻身坐起，恶狠狠地瞪了陈明一眼，这才转身朝外头走去。 陈明远远瞥了一眼，没太在意，继续朝着大队方向走去。 到了田垄间，远处三三两两的村民正弯腰在地里忙活。 之前大市场一下子出了六条人命，停工快一个星期了，这对生产影响极大。 要知道，队里的事可不容小觑，每年抛开公社要求，每家每户的口粮可都得从地里出，多停工一天，对村里生产就是极大的影响。 远处头戴蓑笠帽的孙涛正在田里忙碌着。 大市场已经开工了，不过还有些后续手续要处理。 陈明快步走过去。 “叔！” 孙涛扭头望来，一眼瞧见陈明，便笑着打招呼：“陈明回来了？” 陈明二话不说，从兜里掏出一包梅花牌香烟，抽出一根递过去。 这是在盐城的时候，和胡老二他们一起买的，还没抽完。 孙涛接过烟，低头瞧了眼牌子，不禁惊叹：“可以啊，现在都抽梅花牌了。” “今儿个我来找叔，是有点事想跟你说。”陈明咧着嘴笑着。 孙涛一听，眉毛一挑，半开玩笑地说道：“我就知道你这小子找我没好事，说吧，啥事？” 陈明连忙说道：“麻烦你给我打个假条呗。” 孙涛一听，愣住了，恨不得马上把香烟还给陈明，当即就训斥起来：“明娃子，别怪我没提醒你，现在正是忙的时候，工分可得记满了。你这时候请假，工分记不上，到年底分红的时候，可别怨我不讲情面。” 蒋喜凤因为这次打石场的事把命搭进去了。 孙涛心里本是想多照顾他的，可现在这样，怎能不担心？ “没事，叔。我是想去做点别的事，所以想把队里的活停一停，工分不要也行。”陈明说道。 孙涛瞪大了眼睛，赶忙提醒他：“我跟你说，现在去做别的事，那可都是倒买倒卖、投机倒把，被抓了可不得了。” “没事。”陈明挥了挥手。 孙涛还想再说几句，却被陈明一句话堵了回去，“这事我已经想好了，您就别担心了。” 陈明不像是在开玩笑。 孙涛一脸无奈，“行吧，你小子想好了，到时候可别埋怨我。” “绝对不会。”趁着农活忙完的空当，陈明跟着孙涛去了办公室，开了一张假条。 把假条交到陈明手上的时候，孙涛还不忘叮嘱一句：“明娃子，这假条可是你自己要我开的，到时候要是出了啥事，可别找我。” “放心，绝对不会。” 陈明笑着把假条小心地收进怀里，就朝着胡老二家走去。 昨天在盐城卖熊肉一共得了一千多块，这里头还有胡老二和杨条的钱，自然要分清楚了！ 第五十四章 挨揍 刚走到胡老二家院子边上，就听到屋里传出胡老二他爹胡大算盘骂骂咧咧的声音：“你个混小子，我叫你不学好，工也不上，跟着外面人瞎混，是不是？” “爹，我没有，我是跟着明哥……” “啪”的一声，院子里闹腾起来，胡老二鬼哭狼嚎的声音传了出来。 不用想，肯定是挨打了。 陈明心里一紧，他知道这胡大算盘在村里那是说啥是啥的。 别说是胡老二了，自己以前小时候也没少挨他的揍。 每每想起来，都不由得一阵头大... 苦笑着，陈明敲响了胡老二家的院门。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里面传来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谁呀？” “胡叔，我是陈明。” 院子里闹腾的声音总算消停了一会儿。 不一会儿，门开了，露出胡大算盘那张阴沉沉的脸。 一看是陈明，脸色缓和了些，“明娃子啊，咋来了，来屋里坐。” 边说着，边侧了侧身子，让出条路来。 “谢谢胡叔。”陈明应了一声，跟着胡大算盘往院子里走。 刚一进院子，就看到胡老二一张满是憋屈的脸，脸上还带着两道红红的印子，显然是挨了打。 “明哥……”胡老二刚想说什么，就被胡大算盘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只好乖乖闭上嘴，不敢出声。 陈明看着胡老二这副倒霉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小子，干啥啥不行，就挨揍能耐。 “你小子给我老实点！”胡大算盘狠狠地骂了一句。 胡老二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更委屈了。 然后胡大算盘扭头冲着陈明笑了笑：“明娃子，让你见笑了，来屋里聊。” 陈明略带同情地看了一眼胡老二，就跟着胡大算盘进了屋里。 一进屋，陈明大致看了看，胡老二他娘应该不在家，就只有胡大算盘和胡老二在。 之前胡大算盘骂胡老二，不用想肯定是因为昨天跟自己去了盐城一趟，一整天没在队里干活，工分没挣着。 胡大算盘不是陈明所在的打石场，他们没停工，胡老二无缘无故旷了一天工，胡大算盘肯定不会轻易饶了他。 “来，明娃子，随便坐，家里有点乱，别嫌弃。” 胡大算盘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陈明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炕沿上。 “明娃，最近家里的事……” 不用说，陈明也知道对方说的是自家蒋喜凤的事。 这事儿几乎传遍了附近所有村子。 别看胡大算盘对胡老二很凶，对陈明倒还算不错。 “没事，谢谢胡叔关心。”陈明笑着说。 胡大算盘一愣，之前还以为陈明会因为蒋喜凤的事萎靡不振。 毕竟附近村子谁不知道陈明对蒋喜凤那可是爱得要命，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现在看到陈明这样的反应，胡大算盘心里有些意外，但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哈哈大笑：“行，只要不惦记这事就好。” 陈明没接话。 这时，门外的帘子突然被猛地一掀，胡老二钻了进来。 “你个混小子！”胡大算盘瞪着眼睛就骂。 胡老二缩了缩脖子，忙不迭地凑到陈明身边坐下。 他知道，只要有陈明在，他爹多少会给自己留点面子。 胡大算盘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自然知道胡老二打的什么主意。 眉毛一挑，刚要发火。 陈明瞧见这副模样，心里立马就有数了。 这是准备拖着自己，给他去当救星，当挡箭牌呢！ “你老实点！” 胡老二朝着陈明偷偷挤了挤眼睛，那脸上满是小委屈。 他心里苦得很。 昨天跑去盐城一趟，回来的时候差点没被老爹的口水给淹死，吓得魂都快丢了。 陈明微微一愣神，目光就投向了胡大算盘。 虽说这胡大算盘名声凶，十里八乡的都有点怵他，但对于陈明没的说。 小时候，每次见到自己，时不时地能掏出几分钱钱，要么给点糖，要么给些红薯干吃。 也正因如此，陈明才和胡老二关系铁，也打心底里把胡大算盘当成了长辈。 “我觉得这事……”陈明刚要张嘴说话。 “哎，明娃子，我也跟你实话说了吧，这事胡老二回来都跟我讲了。”胡大算盘叹了口气，盘着腿坐在炕上，眼神里满是忧愁。 陈明便没再吭声，就静静地等着他继续说，也不着急。 “这事儿你也知道，” 胡大算盘又叹了口气，接着道，“胡老二这孩子，虽说脑子灵光，可真遇到大事就没个主意。” “跟着你明娃子，我也能放心点。但是你也清楚，现在这世道可不像从前。你们跑到山里去弄点猎物回来补贴家用，我能理解。可如今这情况不一样了，总有那么些人盯着咱们农村人，万一到时候给扣上个投机倒把的帽子，可咋办呢？” 胡大算盘说完，就闭上了嘴。 胡老二在一旁伸着脖子，眼睛滴溜溜地往这边瞅。 陈明一个眼神扫过去，吓得胡老二赶紧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吭声。 陈明心里明白。 胡老二这么发愁，就是担心家里的老爹被批评，到时候挣不上工分。 虽说靠着胡大算盘在队里挣的工分，一家人吃喝不愁，可一旦挨了批，这就不只是挣不挣工分的事儿了，更多的是思想上的问题。 万一被那些有心之人说三道四，那麻烦可就大了。 陈明说道：“叔，您说的我都懂。可现在家家户户都省吃俭用过日子，我知道您家日子比我们强点，但也不富裕呀。” 胡大算盘抬了抬眼皮，没接话。 陈明又接着说：“我寻思着，我和胡老二去山里打点猎物，一不偷二不抢，钱来得堂堂正正，咱又没干啥坏事，为啥就不能干呢？再说了，这次我们也不是空手而归。” 说着，陈明从口袋里掏出原本打算给胡老二的五百六十二块钱，“啪”的一声拍在桌上。 胡大算盘看到这钱的时候，眼睛都瞪大了，显然很是吃惊。 “这...这得多少了？” 胡大算盘之前听胡老二说去城里赚了钱，可没想到有这么多。 第五十五章 峰回路转 当下就狠狠地瞪了胡老二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这小子，知道赚这么多钱也不吭声！” 陈明一看胡大算盘的表情，心里一喜，知道这事儿说不定还有转机。 毕竟现在陈明已经打算好，要把胡大算盘和杨条拉拢到自己身边，自己要做的事可不止是进山打猎那么简单。 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开始着手，没有人手肯定是不行。 要说信得过的人，还真就胡老二和杨条。 他自然不希望胡老二因为这事儿就从自己的小队伍里脱离出去。 于是说道：“叔，您看，这钱就摆在这儿，总共是五百六十二块。 咱家家户户拼死拼活把工分挣满了，顶多才跟这差不多！” 胡大算盘浓眉一皱，他哪能想到胡老二和陈明出去一趟能赚这么多？！ 虽说当下这年头，一工分就是一毛钱，一户人家一年下来也来挣个四五百块，这还得是家里壮劳力多的情况下。 可这钱...只是陈明他们一天赚的呀！ 此时，屋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怪异起来。 只剩胡大算盘吭哧吭哧的喘气声，一张老脸涨得通红，他在大队里做了一辈子会计，哪家哪户每年挣多少，他能不清楚？ 他比谁都明白。 而这可是陈明和胡老二出去一天赚的钱。 都赶得上人家一年到头挣得钱！ 好家伙，这要是一直干下去，那得赚多少啊？ 简直难以想象！ 胡大算盘没吭气，那双老眼时不时闪过几抹光彩，一言不发。 而陈明则趁热打铁：“叔，您也瞧见了，放着钱不赚，非得一门心思扑在队里干活，就为了那些闲言碎语，值当吗？” 胡大算盘依旧没吭声，像是有话要说，一摸烟兜，却发现没烟了。 胡老二眼疾手快，赶忙从兜里掏出包香烟，递了过去，还殷勤地给点上了火。 胡大算盘恶狠狠盯了他一眼，深吸一口，舒坦的吐出一道烟，脸色有些诧异，低头一瞧：“哟，竟然是红梅。你这小子……” 胡大算盘刚要开骂，以为胡老二又乱花钱了。 陈明赶忙打圆场：“叔，这钱是我们昨天赚钱买的。” 胡大算盘脸色一怔，嘴角抽了抽没再言语，脸上变幻不定，像是在心里琢磨着什么。 陈明说的话，他怎会不知？ 眼下事实就摆在眼前，进山打猎、做点小买卖，比在队里干一年挣得还多。 难道真要为了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就让胡老二老老实实在家，跟着自己在队里挣工分？ 窝不窝囊？ 陈明和胡老二也不着急，就静静地等着胡大算盘做最后的决定。 这事儿急不得。 毕竟老一辈的人想法不同，思想陈旧，更在乎街邻四舍的闲言碎语。 陈明甚至都想好了，要是胡大算盘真不同意，他也不会强求。 顶多到时候给胡老二安排点别的活儿，不至于被扣上投机倒把之类的帽子。 毕竟上一辈欠他的，怎么着也得还了。 上一世发生的一切，他还历历在目，这一辈子要是要做些什么，肯定不能把这几个老兄弟给落下。 许久之后，胡大算盘手中的那根香烟燃尽，最后一点烟灰落在炕上。 胡老二连忙起身，用脚把烟灰踩散，一脸殷勤。 “边去，少嘚瑟！”胡大算盘两眼一瞪，胡老二身子一哆嗦，连忙老实了许多。 “哎，明娃子，这事叔知道了，是叔的想法太老套了。 你和胡老二好好干，有啥事的话，叔在队里还能说上话，到时候帮衬帮衬你们。” 胡大算盘像是叹了口气，脸色也黯淡了几分，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他之前是用自己的老观念去衡量陈明他们，可现在这么一对比，才发现自己已经远远落后了。 人家一天就挣一千多块，自己一个月才挣多少？ 这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 要是还死脑筋地让胡老二待在家里，那可就是顽固不化，不知变通了。 胡老二一听，脸上乐开了花，脸上的肥肉都跟着抖。 “爹，您说真的？” 胡大算盘一听自家儿子开口，没好气地说：“你这兔崽子，能不能懂点事？一天到晚咋咋呼呼的，跟你明哥学着点！” 陈明咧嘴笑了，知道这事儿总算是成了。 几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踉跄的脚步声。 “不好了不好了，胡叔，出大事了！”一个年轻人冲进屋来，跑得气喘吁吁。 他扫了一眼屋内，看到陈明也在，先是一愣，随即心中一喜，赶忙说道：“明哥，您也在啊，赶紧来吧，杨条让人揍了！” “啥？”几人“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陈明皱了皱眉头，问道：“怎么好好的就让人给揍了呢？出啥事了？” 那人连忙解释起来，原来是杨条这小子进了屋里没忍住，在老爹面前大肆吹嘘了一番。 他老爹杨大震，当年在乡里也是响当当的猎人。 如今见儿子有了出息，便在邻里街坊面前有意无意地显摆了几句。 可谁能想到，人是昨晚才到家，下午榨油厂公社大队就来人了。 这榨油厂公社大队和打石场公社大队紧挨着，彼此互不统属，都有各自的上级领导。 杨条本是打石场公社的，因搬家才住进了那边。 陈明听闻，上一世搬过去后，杨条他们一家子没少受欺负，没想到在这节骨眼上竟出了这档子事。 陈明站起身来，脸色一沉，看了眼门前的年轻人。 他认识这是同村的。 当即问道：“杨条现在怎么样了？” “不知道啊，听说挨了打，还伤得不轻。 明哥，你正好在，赶紧去吧。” 年轻人急得火烧火燎，几人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和杨条关系不错。 听说杨条一家受了欺负，本打算先找胡老二，再去找陈明。 没想到陈明恰好在这儿，顿时喜出望外。 陈明“噌”地一下从炕上窜了下来，看向胡大算盘，沉声道：“叔，这事儿您也瞧见了，既然赶上了，咱就不能不管。” 第五十六章 艹你姥姥! 胡大算盘看着陈明长大，自然知道这事儿耽搁不得，赶忙站起身，用那沙哑的嗓子说道：“行，你们几个去，可别让外人欺负了，揍他娘的！” 胡老二咧嘴一笑，没想到自家老爹如此变通。 几人呼呼啦啦就往门外走，突然胡大算盘又叫住他们：“等等！” “咋了？”几人回过头，一脸茫然。 胡大算盘着急忙慌地从屋里抽出两把菜刀。 “家伙什带上，不带家伙什，万一被人欺负咋整？”胡大算盘扯着嗓子喊。 陈明心领神会，笑着把刀接过来。 这胡大算盘年轻时也是个惹事的主，在十里八乡那可是出了名的混不吝，没想到年纪大了，还是这般有脾气。 胡老二咧嘴笑道：“爹，尿性！” “去你的，赶紧去。”胡大算盘翻了个白眼，一个劲的轰几人往外走。 几人没耽搁，出了门匆匆往榨油厂方向赶，陈明在路上不忘吩咐年轻人回去多叫些人来。 “记得哈，就说是我陈明喊得，说杨条让人欺负了，说陈家村带把的都跟我来！” 虽说陈家村平日里纷争不断，但遇到事儿时，向来都很团结。 杨条虽搬走了，但那是历史遗留问题导致的，所以打石场的人一直都把杨条他们当自家人，如今出了事，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眼下情况不明，自然是人越多越好！ 年轻人应和一声，掉头就往陈家村跑，上气不接下气。 而两人继续风风火火地赶路，匆匆往杨条家赶，等快到家门边上的时候，隔老远就听到屋里乱哄哄的，争吵声不断。 “杨条，告诉你，你这是投机倒把，思想觉悟有问题！” “胡说八道，这东西就是我从山上打下来的，怎么就成投机倒把了？”杨条带着愤恨的声音传出来。 “你还嘴硬，老老实实把东西交出来！” “还有卖得钱呢？一并拿出来！” 陈明和胡老二一听，顿时火冒三丈。 这tnd是公社的人，还是土匪呢？！ 两人赶忙推开门冲进去。 一进屋，只见杨大震已被打倒在地，四五个小伙子正围着杨条拳打脚踢。 雨点般的拳头落在杨条身上，疼得他弓着身子，嘴里发出痛苦的呼喊。 旁边还站着一个穿着打扮略显讲究的中年人，戴着副小眼镜，穿着黑色制服，看着有那么点派头。 陈明瞥了一眼，就认出这是榨油厂的一个小队队长，叫陈兵。 杨条一眼瞧见闯进来的陈明二人，疼得是说不出话来，半晌才从嘴里憋出几个字喊道：“明哥！” 几人纷纷停下动作，不善地看向陈明。 这tnd谁啊？ 胡老二一看这架势，顿时火冒三丈：“你敢揍我兄弟？” 嗷的一声，二话不说，直接扑了上去，和其中一人扭打在一起。 “老子弄死你！” 可另外三人一脚就把胡老二踹翻在地。 胡老二平日里好吃懒做，缺乏运动，哪是这几人的对手？ 被一计窝心脚踹在胸口，疼得直叫唤。 眼瞅着几人还要动手，陈明二话不说，抽出从胡大算盘家带出的刀：“我看谁敢动！” 陈明这一嗓子，几人都愣住了，看着陈明手中寒光闪闪的刀，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不敢吭声。 胡老二这才想起自己也带了家伙什，赶忙从腰间抽出刀，和陈明并肩站着。 “他娘的，敢动我兄弟？你们谁敢，我看谁敢动他，弄死他！” 杨条捂着胸口，满脸痛苦地站起身来，向陈明投来感激的眼神。 “明哥...”瞅那样，感觉要哭出来似的。 此时，那个戴眼镜的领导模样的人见事情要闹大，急忙出来打圆场：“我说你这个小同志啊，你是干什么的？怎么突然就亮刀了呢？” 陈明冷笑，心里明白，这几个人肯定是他带来的，现在却说起漂亮话。 刚才打人的时候一幅事不关己的架势，眼下知道出来拦架了？！ 陈明冷眼道：“怎么了？亮刀怎么了？刚才你们不还在打人吗？” 杨条跌跌撞撞来到陈明跟前，刚要说话，被陈明一个眼神制止，意思是让他别着急，自己心里有数。 杨大震喘着粗气，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见陈明开口就不好说话，陈兵脸色一变，当即板着个脸说。 “你们好大的胆子，知不知道动刀子是什么后果？” “你们这可是投机倒把，想要暴力抗法吗？！” 陈明冷笑一声，厉声质问那个戴眼镜的陈兵：“动刀子？！” “还投机倒把，你哪只眼睛看见了？再者说了，这东西是偷来的还是抢来的？就算是偷鸡摸狗了，你们就能动手打人了？！” 陈兵脸上闪过一丝心虚，这事儿确实是他受人指使，故意小题大做。 被陈明这般冷斥，脸上有些挂不住：“我说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想砍我不成？你是哪里的？” “打石场陈明。”陈明不冷不淡的说。 陈兵一听是陈明，神色又阴冷了几分：“听说上山打猎的事，还有你们俩人也参与了，是不是？到时候一起跟我去榨油厂公社，交代个清楚。” 陈明差点笑出声，自己是打石场公社的人，跟着去榨油厂公社，简直荒谬。 他也没心思跟陈兵啰嗦，看着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杨条和跌倒在地的杨大震，顿时是呲目欲裂，内心中的怒火蹭蹭的就往上冲！ 当即大步上前，扶起杨大震，关切地问：“叔，没事吧？” “没事没事，就是年纪大了，被推了一下，喘得厉害。”杨大震说着，又咳嗽几声，脸色煞白。 这一幕让杨条怒火中烧，想起先前的屈辱，大喊道：“我他娘的跟你拼了！” 几个年轻人先是一愣，陈兵忙使了个眼色。 几人又围向杨条，摩拳擦掌，准备大打出手。 陈明一看这架势，哪还能忍得了？ “卧槽你姥姥！” 抄起手中的刀就加入战圈。 三人对五人，场面瞬间乱作一团。 陈明像个杀神，举着菜刀左右挥舞，不过他和胡老二事先交换了眼色，只用刀背打人。 第五十七章 赔一只手 菜刀不单轻巧顺手，刀背还相当厚实，敲在人身上，脑门上瞬间就能鼓起个大包，顺带着留下条血印子。 关键在于，看着挺吓人，却又不至于闹出人命。 没一会儿，那四五个人就被打得哭爹喊娘，在地上不停地翻滚。 “哎呦哎呦！” 场面是乱做一团。 陈明、胡老二和杨条三人背靠背站着，眼神里布满血丝，仿佛杀得红了眼。 “来啊！我看谁还敢上来！”陈明大吼一声。 陈兵闻言身子一颤，喉结鼓动，愣是半晌没敢吭声。 这气势... 看着也忒吓人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的脚步声。 “快来快来！” “就这个院子！” 屋内众人齐刷刷地把目光投了过去，很快便看到先前前来报信的那年轻人，带着一大群陈家村的年轻人闯进了杨条家的院子。 他们一个个手持各种工具，有叉耙、犁刀、镰刀等等，五花八门。 一个个模样甚是凶狠，一进门就咋呼着：“谁呀？刚刚是谁动手打人？都给我站出来！站出来！” 杨条和胡老二见状，脸色顿时一喜。 别看他们刚才占了上风，实则只是打了对方几人一个措手不及。 要是等这几人回过神来，这事儿最终会怎样，可就不好说了。 毕竟双拳难敌四手。 都是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真要杀红了眼，谁赢谁输还说不定！ 眼下来了帮手，内心就踏实多了！ 一看这情况，陈兵脸上闪过一丝阴霾。 他心里清楚，这事儿本就是他们做得不对，眼下陈家村的人都来了，想把场子要回来就更难了。 那几个被打得呲牙咧嘴、五官变形的年轻人，看到门外呼啦一下子涌进这么多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踉踉跄跄起身，往陈兵身旁靠去，眼神警惕。 “刚谁打的人啊？站出来！”有人大声吆喝着，挥着手中家伙事。 报信的年轻人目光在人群中一扫，立马就发现了缩头缩脑的陈兵，一把揪住他喊道：“就他，刚才就是他叫人动的手。” 一帮小伙子顿时怒目圆睁，满脸凶相，更有甚者已经举起了手中的镰刀。 “等会！” 突然一声大喊，那准备动手的年轻人停了下来，陈兵也长嘘一口气。 刚才要是挨打... 估摸着肯定是一顿胖揍！ 众人忙将目光投过去，只见陈明走了出来。 “咋了，明哥？”年轻人看着陈明。 陈明在村里算有威望的，毕竟之前他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喊了孙涛一声叔。 孙涛身为公社里生产大队的大队长，平日里权力不小，自然对陈明也很敬重。 再加上往日里，陈家四兄弟在村里头也有名声，当下自然将他当做了主心骨！ 陈明不动神色瞥了一眼陈兵。 陈兵则悄悄地往后退了退，眼底却闪过一丝惧意。 “这件事，冤有头，债有主。他们榨油厂公社的人过来找咱们的麻烦，咱们可不能吃这个亏，是不是？” 众人闻言，一时间场面雅雀无声。 杨条和胡老二两人眨着眼，完全没搞懂陈明在搞什么。 片刻后，陈明的目光落在一直往人群里躲的陈兵身上，说道：“他是榨油厂的小队队长，今儿个是过来收杨条他们家的东西的。” “我就想问，咱们打石场公社的事，啥时候轮到榨油厂公社来管了？”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议论纷纷，气愤地喊道：“去他的榨油厂，他nn的，啥时候轮到他们欺负人了？打回去！打回去！” 一群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作势又要往前冲。 好在陈明使了个眼色，胡老二和杨条两人赶忙过来阻拦，才勉强把这群人拦住。 只是还不清楚，陈明到底是什么意思。 众人好不容易安抚下来。 陈兵脸色阴沉说道：“你到底啥意思？有啥事直说。” 眼下他要是还看不出来端倪，那他就是蠢了！ 刚才陈明他们下手的时候，他不是没看见，那都是往死里打。 如今突然来这么一出，肯定是有啥打算。 难不成是为了救自己？ 他肯定是不信！ 陈明咧嘴一笑，说道：“我就想跟你把账算明白，先前你们打人的时候，打了我兄弟杨条，还有我兄弟他爹杨大震，我也不多要，一人赔一只手，从这儿走出去，咋样？” 他知道今天这事儿，若是任由这一帮陈家村的年轻人动手，到时候肯定没个轻重。 万一打出个好歹来，也不好收场。 虽说他们这边目前占了上风，可榨油厂的人比起打石场的人也不少。 说不定到时候就会引发公社之间的混乱。 真到那时候，他们陈明就算有理也说不清了。 所以不如把账一笔笔算清楚。 陈兵脸色剧变，急忙说道：“这这怎么行呢？” 一听这话，后面那几个刚才打人时还嚣张的年轻人，脸色也变了。 折一只手，那可就意味着好多天没法下地干活。 在这年头，家家户户都指望着口粮过日子，要是折了手，别说挣工分了，出工都难！ 还得多一张嘴吃饭，这日子可咋过？ 他们忙不迭地朝陈明投去惊恐的目光。 而陈明却好像没看见。 刚才他们几人打人的时候，可没考虑这么多。 眼下，他会替他们考虑？ 再者说了，自己进来的时候，杨大震和杨条被打得那样子，他可都看在眼里。 自己兄弟挨了揍，他要是一声不吭，那还算是个人吗？ 这还是理智下的结果。 当下便看向陈兵，轻飘飘的说道：“我告诉你，今儿个这事儿，你要是应了，那咱们这账就算清了。要是不应，你看看……” 陈兵往后退了一步，站在一群陈家村年轻人的身前，意思自然是不言而喻。 “弄死他们！弄死他们！” 一群人当即又纷纷叫嚷起来，那架势仿佛恨不得眼下就把陈兵他们骨头都给敲碎咯。 这阵仗吓得陈兵几人又是瞳孔一缩。 陈明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缓缓走到陈兵面前，贴近他耳边低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来干啥的，想必你们也是受人指使吧？” 第五十八章 动手! “别让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有些话说得太清楚，不然这事儿真闹到你们榨油厂公社领导那儿去，到时候能不能受得了，你就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陈明说完，往后随意退了一步，双臂抱在胸前，似笑非笑地盯着对方。 他这话已经说得够明白了。 至于对方作何选择，那就看对方自己的意思了。 是愿意折一条胳膊离开这儿，还是被打得满脸是血横着出去…… 要是对方真不要命，想把事儿闹大，陈明也丝毫不怕！ 都已经重生一回了，难道还能继续受这窝囊气不成？！ 陈兵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咬着牙，眼珠滴溜溜转个不停。 他怎么都没想到，陈明居然会知道这件事。 这也太邪门了呀。 不应该啊？！ 等他琢磨不定的时候，再一看陈明身后那一群吵吵嚷嚷，手里拿着刀枪棍棒，一副就要动手打人架势的年轻人。 他的脸色又变了变。 都是壮劳力，下起手来还真没个轻重！ tnnd！ 今天怕是真要吃这哑巴亏了！ 若不按陈明说的办法来解决，今儿个他们几个能不能站着从这儿走出去都成问题。 感受到陈明笑眯眯、玩味的目光。 当下，陈兵咬咬牙，应道：“行，就按你说的办。” 陈明嘴角一勾，大手一挥：“动手！” 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从院里传来，土砖石摞得老高的院墙，摇晃不止。 ..... 半个时辰过后。 杨条一伙人围坐在屋里，炕里烧得热气腾腾，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吃食、窝头。 “别抢，别抢啊，人人有份！” “管够！” “还有的吃，不急啊！” 陈明站在炕头，笑眯眯的看着众人，使劲吆喝着。 而陈家村先前过来帮忙的那伙年轻人，围着吃食争抢起来，大口大口往嘴里塞着。 一脸的痛快！ “嘿呦，卧槽，真痛快！还得是明哥呀，咋弄来这么多吃的呢？” “这家家户户吃食都不够，还有这么多细粮！” “真tnd绝了！” 一伙子人吃得是大快朵颐。 陈明只是笑了笑，没搭话。 喊了这么多人来帮忙，肯定得有所表示，不答谢一下指定是不成。 毕竟村里向来都有这个规矩，借了东西还的时候还得带点啥呢。 眼下招呼了这么多年轻人过来，而且这会儿正是出工分的时候。 人家都是放下手里的活儿来帮忙的。 虽说都是一个村的，免不了到时候让人说闲话。 只不过这些吃食具体是怎么来的。 陈明自然不会说出去，毕竟打猎的事儿大家都知道了，可去盐城卖东西这事儿。 还是闭口不谈为好，这年头对倒买倒卖查得严，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要不了几天十里八乡都得知道去。 这时，杨条搀扶着吭哧吭哧直喘气的杨大震往屋里走，等安置妥当后，才随后掀开门帘子进了屋。 毕竟杨大震上了年纪，刚才又挨了几下，身体自然不好受。 比不了年轻力壮的杨条。 陈明见杨条掀开门帘子进来，不免扭头问道：“怎么样？感觉好点儿没？” “叔没啥事吧？” 杨条脸色阴沉，点了点头：“还行，没啥大事，养两天就好了。” 一听这话，陈明脸上闪过几缕阴霾之色，却无人察觉。 旁边正吃得欢的年轻人纷纷扭头看过来，赶忙问道：“明哥，这事儿，要我说榨油厂的人真不是东西！” “就光欺负咱们打石场的人，刚才你这口气咋咽下去的？” “你现在吭一声，咱们现在就去榨油厂公社去，闹他们个天翻地覆！” 这伙年轻人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见同村人受了欺负，咽不下这口气。 一个个义愤填膺的！ 有了一个带头，剩下的连眼前的吃食都没心思吃了，争着吵着就要出去动手。 “静一静，大家静一静！” 陈明抬手示意，众人这才闭上嘴，一脸迷糊的看着陈明，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扫了一眼众人，陈明眸中精光闪烁。 其实先前打陈明刚一过来，就猜到这事儿背后肯定有人在捣鬼。 毕竟杨条他们家是从打石场搬过来的，属于外来户。 按道理讲。 榨油厂那边不但不该轻易欺负杨条他们一家，反而应该多照顾着点儿才是，毕竟欺负外来户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 可眼下陈兵居然敢带着这么多人明目张胆地到杨条家来抢东西，这里面的事儿，确实值得好好琢磨琢磨。 一眼就能看出不对劲！ 至于具体的嘛... 呵呵！ 想了一会儿，陈明才说道：“这事大家先别急，我回头去榨油厂那边问问情况，要是有结果了，我第一时间通知大家。” 众人脸上露出遗憾的神色，还是愤愤不平。 刚才他们可是把榨油厂那几个人的胳膊都给废了一条，才让几人走的。 对方临走时还有胆大的骂骂咧咧的，若不是陈明拦着，估摸着早就横着出去了！ 他们眼下是愈想愈难难受！ 不过听陈明这么说了，也不好再坚持。 “行，那就按明哥你说的，那群榨油厂的啥时候不老实了，明哥您吭声！” “弄死tmd！” 陈明一个眼神，杨条立马窜了起来，冲着大家感谢道。 “大家伙今儿个帮了忙，我杨条在这里说声谢谢，今天吃食管够，吃完了屋里头还有！” “好勒！” 众人笑作一团。 不过尽管说是这么说，大家也就稍微意思了下，填饱了肚子，众人便三三两两离开了杨条家的院子。 而至于先前那个年轻人。 则是赶忙回去把这事儿禀报给孙涛。 毕竟这么多年轻人没去上工，反而跑到杨条家来，怎么也得有个交代才行。 等人都走后，陈明三人又围着炕重新坐了下来。 “明哥，你刚才说这事儿是有人指使，到底啥意思呀？” 杨条顺手拿起个窝头塞进嘴里，吭哧吭哧嚼着。 刚才陈明跟陈兵说话的时候，大家可都听着，杨条心里也觉得诧异。 胡老二则一个劲儿往嘴里塞东西，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第五十九章 叔，我有办法! “对啊，我也听见了，明哥啥意思呀？” 陈明从兜里掏出一根梅花烟，叼在嘴上，点燃后随意吐出一股烟柱，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暗自思索着。 这事儿他也只是个猜测，不确定！ 片刻后，他说道：“不急，等这事儿有个定论了，我再给你们个说法。” 见陈明这会儿不想多说，杨条和胡老二自然也不再追问，只是闷头吃东西，吭哧吭哧响不停。 对于陈明，他们有着百分百的信任。 等到下午的时候，陈明才和胡老二告别杨条，等站在门前时却是千叮咛万嘱咐。 “对了，杨条，万一到时候榨油厂的人再来闹事，记得第一时间来告诉我们，千万别吃哑巴亏，不要一个人动手了。” 陈明一边说着。 一边看着杨条身上满是伤口的身子，心里不是滋味。 他知道杨条这人有时候脑子一热就犯冲。 明明对方人多势众，他却愣不躲不闪的，要不然也不至于吃这么大的亏。 “知道了。”杨条叹了口气，听到这话，心里却是暖呼呼的，只觉得鼻子发酸。 可胡老二像个缺心眼似的，在旁边接了句：“没事，明哥，他抗揍。” “去你的，再说第一个先抽你啊！”陈明瞪着眼呵斥了一句。 胡老二缩了缩脖子，不吭声了。 “踏实的，明哥你们放心去吧，我心里有数！” “得勒，别犯冲了！” 直到把陈明和胡老二送走好一会儿，站在门边的杨条这才关上门，转身回了屋里。 回去路上。 胡老二跟在陈明身边走着，一边走一边问道：“哎，明哥，刚刚你那话到底啥意思呀？” 他满脸好奇，毕竟之前陈明那番话明显是话里有话。 他琢磨着陈明是当时人太多不方便说，所以这会儿憋不住，就开口问了。 陈明白了他一眼，说：“咋了？就你是好奇宝宝呗，一天到晚事儿咋这么多？” 胡老二恬不知耻，嘿嘿一笑，挠了挠头：“这不是担心嘛。” 陈明没搭理他，突然好似想起什么，扭头对胡老二说：“我要去个地方，你有没有兴趣一起去？” “去哪里？”胡老二愣了一下，紧接着忙不迭地点头，“明哥，你放心，只要你说去的地方，我胡老二绝对指哪打哪，说东不往西。” 陈明笑了笑，说：“走！” 两人一前一后就来到了孙涛的办公室。 这时候，先前从杨条家过来的那个年轻人，正唾沫横飞地跟孙涛说着先前的事儿。 “还能这样？！” “他们榨油厂的人也太tnd欺负人了！” 孙涛坐在办公桌前，嘴里叼着烟，脸色阴沉，吧嗒吧嗒的抽着。 屋里头乌烟瘴气，烟雾弥漫。 陈明带着胡老二走进来。 “哐哐哐！” 他敲了敲旁边的木门，响亮喊了一声：“叔！” 孙涛抬眼看了看，见是陈明和胡老二，脸色稍微缓和了些，冲那年轻人说道：“行了，这事我知道了，你先去吧。” “哎。”年轻人应了一声。 他快步朝门口走去，在经过陈明和胡老二身边的时候，使了个眼色，算是打了招呼。 两人点头回应。 “刚才这到底是咋回事啊？说说吧。”孙涛站起身，招呼陈明和胡老二坐下。 他担心先前那年轻人会添油加醋，所以又问了一遍！ 毕竟这事儿涉及两个公社之间的关系，要是不调查清楚，那后果是很严重的！ 而且陈明之前叫了公社里好几个年轻人，把榨油厂公社的人的胳膊给废了。 眼下这年头，壮劳力都捧得跟个宝似的！ 一下子废了五个人的胳膊。 那对方榨油厂今年的工作可不就得耽搁了？ 所以这事儿公社领导肯定会来调查，目前的当务之急，得赶紧把情况弄明白。 免得到时候，应付都不知道怎么应付！ “叔，这事儿您先别急，我心里有数！” 陈明深吸一口气，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胡老二也屁颠屁颠地跟着坐下了，脸上笑嘻嘻的。 看着胡老二那没心没肺的样子，孙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呵斥道：“边去！” 胡老二又笑了笑，倒也不生气，往旁边挪了挪。 孙涛心里又是一阵无语。 要不是胡老二他爹是大队里的会计，就这小子这副德行，他是真看不惯。 整天吃啥啥没够，干啥啥不行，还一天到晚傻笑着，跟个二傻子似的。 也不知道胡大算盘那么精明的人，咋就生了这么个种！ 随后，孙涛才唉声叹气坐了下来。 陈明见差不多了，开口说道：“叔，你是不是担心到时候榨油厂公社的人过来找麻烦？” 孙涛听了先是一愣，看了一眼门外，确定没人后，便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说：“对呀，我正担心这事。你也知道，五个壮劳力啊，一年下来能挣多少工分呢。” “你把他们胳膊都卸了，到时候别说是一个月了，估计三个月都不一定能下地干活，到时候这事肯定得追查下来。” 孙涛说着说着，脸色越发难看了。 一想到到时候公社领导过来问起这事，头都大了！ 不过陈明看在眼里，却是没说什么，心里倒是暖呼呼的。 这件事，虽然他们打人在先，但他们也没客气。 孙涛知道这件事后，第一时间不是批评陈明他们，反而是想着怎么护犊子！ 这个大队长，当得不孬！ “叔！其实吧关于这事，我早就想好了。我有办法，不但能让他们不敢来找麻烦，还能让他们吐出点东西给我们。”陈明笑脸盈盈的说。 一听陈明这话，孙涛脸色一变，夹着香烟的手也跟着一动，满脸诧异道：“啥意思？明娃子，还能从他们那儿得到好处？” 陈明故意卖起关子，说道：“叔，你就说想不想给咱们打石场公社弄点额外收入呗？” 孙涛没再接话，只是眨着眼睛，神色古怪地打量着陈明。 他隐隐感觉，自从前段时间蒋喜凤出事以后，这陈明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以前陈明在村里虽说也是个好勇斗狠的主，但做事向来莽撞，全凭一股蛮劲，根本不过脑子。 第六十章 叶大山?! 可如今，陈明不管说话还是做事，都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和以前的性子简直判若两人，看他现在这古灵精怪的模样，好像肚子里又在憋着什么坏水！ “啥意思？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呀。”孙涛急得不行，扬手就作势要打：“和你叔还搁着卖关子呢？！” 要是有人看见了，肯定会目瞪口呆。 毕竟孙涛在村里是大队队长，上上下下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往日里都是很避嫌的！ 一般很少人和人这么亲近说话。 更别说陈明这一口一个叔了！ “嘿嘿。” 陈明笑了笑，作势一躲，依旧没吭声。 一旁的胡老二心里想法跟孙涛差不多。 他也觉得这明哥好像变了个人，好多行事做派他都看不明白。 就像先前杨条家那事儿。 陈明愣是拦着，只是让对方一人折一条胳膊就放他们走。 先前他还不理解，明明他们占了上风，为啥放这几个瘪犊子玩意走？！ 事后胡老二仔细一琢磨。 才发觉陈明这么做其实一点毛病都没有。 当时陈家村来的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一旦动起手来，根本拦不住，十几个人打四五个人，那非得打出大乱子不可。 胡老二也是回来后仔细思量，才明白陈明的用意。 这是当时最好的选择，面子里子，都有了！ 此刻，两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陈明。 反倒正主却笑而不语，慢悠悠地从兜里掏出一根香烟，点燃后，才一脸正经地说道：“不管到时候榨油厂公社的人说啥做啥，叔你们就按我说的做，别吭声，能成不？” 孙涛听得是一头雾水，正和胡老二在瞎琢磨的时候。 门外突然传来一道焦急的呼喊声。 “不好了，不好了！” 进来的人是狗愣子，上气不接下气的，也是陈家村的。 一进门，他赶忙喊道：“队长，不好了，出事了，出事了，陈明家……” 他随意一瞧，就看见了屋里的陈明，不禁一愣，嘴里的话也戛然而止。 听了清楚的三人，目光齐刷刷落在陈明身上。 陈明一听，心中“咯噔”一下站起身来，急切问道：“啥意思？” 狗愣子继续喘着粗气说：“榨油厂公社的人来了，还带了好多人，正在你家闹事呢，明哥赶紧回去看看吧！我瞅着你家那几个嫂子好像都被欺负了。” “啥？！” 陈明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叔，至于别的我到时候再和您说！我先赶紧回家一趟。” 孙涛见状，急忙把手中的香烟踩灭，跟着站了起来，劝道：“你别急，我跟你一块儿去。” 他是怕陈明冲动，就拿之前刘阿四那事儿来说，要不是他们几个人拦着。 估计刘阿四都得被陈明给劈死。 只是他并不知道那其实是陈明故意表现出来的。 先前杨条家闹出那么大的事儿，眼下这档口，可不能再出事了！ 胡老二也忙不迭从椅子上起身，跟着陈明就往外走。 孙涛将办公室大门锁好，一路紧赶慢赶，总算跟上了陈明二人的脚步。 而前头的陈明风风火火，脸色铁青，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身上的煞气看着就让人害怕。 哪怕是老沉如孙涛看了一眼后，也不免心中发怵，赶忙提醒道。 “明娃子，等会儿不管出啥事，你可千万不能着急！” 如今陈明的几个哥哥都不在了，他作为陈家唯一的男丁，肯定得照顾好几位嫂嫂。 现在听说嫂嫂们受欺负了，他就怕陈明一冲动，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来。 对方还是榨油厂的！ 这事儿更加得小心谨慎了！ 陈明脸色黑得像锅底，低声回应道：“叔，这事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话虽这么说，但语气里透着一股让人胆寒的意味。 孙涛不禁打了个寒颤，看见陈明眼底划过的那一抹狠厉，下意识地咽了咽唾沫，愣是没敢再吭声。 他竟从这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压迫感。 这... 几人一前一后快步往陈明家赶，还没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哭哭啼啼的争吵声。 “陈明呢？让他滚出来！咱们榨油厂的人，能被你们欺负了？快让他滚出来！” 紧接着便是蒋招娣带着哭腔的声音：“我……我不知道陈明去哪了啊？你们……你们干啥呢？啊！” “不知道，你个死娘们在这装疯卖傻呢？！” 陈明一听，顿时是火冒三丈，三步并作两步，一下子闯进了院内。 “哪个瘪犊子跟我家闹事呢？！” 胡老二、孙涛两人紧跟其后。 抬眼一看便是看见十几个小伙子围在院子里，大吵大闹，手里还拿着家伙什！ 而蒋茜月和蒋欣怡两人缩着脖子，大气都不敢出，蒋招娣哭哭啼啼地拦着众人，不让他们往屋里搜。 几人目光投了过来，宛若看到了救星。 “叔子！” “你就是陈明？！”榨油厂那伙人也看了过来，脸上带着凶戾。 陈明脸色阴沉一言不发，再一打量，很快就在人群中看到了叼着烟头、小脸煞白、手上缠着绷带的陈兵。 身后跟着四五个手上打着绷带的年轻人，正是先前在杨条家被废了一只手的那几人。 陈兵一看到陈明来了，当即喊了一声：“大山，就是他！刚才就是他让人废了咱们的手。” 大山？！ 陈明眯着眼珠子顺着声音望过去，等看清眼前这人时，眼底闪过异样神色。 叶大山！ 上一世，自打自己出事腿瘸后，蒋喜凤暗地里和这叶大山有了往来。 当初当着自己的面做出那些丑事的，就是这瘪犊子。 只不过眼下的时间线，叶大山应该还没和蒋喜凤勾结在一起。 但上一世发生的那些事，陈明却仍记忆犹新。 他永远都忘不掉叶大山趴在蒋喜凤身上，一边气喘吁吁、汗如雨下，一边冲自己投来挑衅的眼神，还张狂地说着。 “废物啊，我现在当着你的面睡你老婆，你能怎样，哈哈哈……” 陈明光是回忆起来，就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指甲不由得深深嵌进了肉里。 第六十一章 你们的手伸的太宽了! 叶大山顺势望了过来，仅是跟陈明对视一眼，就被那宛若要吃人的眼神震慑住了！ 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只觉得，陈明看自己的眼神，就好像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了一样。 难不成他知道些啥？ 不应该啊！ 不过片刻之后，他强行稳住心神，心想自己好歹是榨油厂公社的会计，怎么能被这么个毛头小子给唬住了。 “就是你打了我们榨油厂公社的人，胆子够大的呀！” “真当我们榨油厂公社没人了是不是！？” 十几个榨油厂公社的小伙子闻言，顿时围了过来，一副要动手打架的架势。 瞪着陈明的眼神，冒着阵阵凶光。 在那个时候，公社之间发生摩擦并不少见，而且往往都是通过动手来解决问题。 毕竟大家都信奉“能动手就绝不吵吵”这句话。 这年头，很多时候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得拳头硬！ 孙涛大步走进来，高声问道：“谁啊？谁在这儿闹事呢？我看看。” 这一嗓子，瞬间把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叶大山再一看脸色顿时冷了几分，孙涛是打石场公社的大队长，他自然是认识的。 从级别上来说，孙涛还比他这个会计高一级。 不过当下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冷冷地看着孙涛。 毕竟他这会儿可是带着榨油厂的人来找场子的，虽说这里面有蓄意针对陈明的原因，但怎么着也不能在气势上先输了。 陈明深吸一口气，眸光冷冽。 他心里清楚，这个叶大山也不知为啥，打心底就跟自己不对付。 先前包括刘阿四在内，他就猜到了些什么，眼下更是确信如此。 只不过他确定，这时候的叶大山应当还没和蒋喜凤搅和在一起，对方这是为什么呢？！ 甚至于他在猜，陈兵带着一伙子人去杨条家闹事，兴许也和他有关！ 特别是上一世，陈家几个哥哥去世后，自己的腿又变了残疾，叶大山更是越发大胆。 只不过这一世因为陈明重生，却是改变了历史走向，蒋喜凤那个贱人提前死了。 可看眼下这架势，叶大山似乎还是盯着自己。 陈明有些想不明白！ 院里的气氛有些古怪，说不清道不明，像是火药桶爆炸前的宁静。 孙涛皱起浓眉，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陈明一个眼神制止了。 犹豫了下，他便没再吭声，只是默默地看着陈明。 虽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想起之前陈明交代的，不管发生啥事，先顺着他的意思来。 最终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陈明瞥了众人一眼，面色如常，大步走到叶大山面前，似笑非笑说道：“人是我打的，怎么着？” 叶大山看着一脸轻松的陈明，可却是察觉到对方眼神中的那股子凶戾，就像是林子里野兽似的，冰冷嗜血！ 他身子止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不知怎的，被陈明这么一盯，他心里直打颤，皱了皱眉，说道：“你们打石场的人打了人，还废了我们人的胳膊，难道现在还想蛮横不讲理不成？” “我们是来讨个说法的！” “对，我们要个说法，必须把打人的交出来！” 一听这话，榨油厂公社的人纷纷摩拳擦掌，满脸怒意。 先前陈兵回了公社，将这事添油加醋的渲染了一番，顿时激得这群小伙子是怒不可遏。 张口闭口就得来讨要个说法！ 而陈明只是冷眼扫了一圈，心里大致明白了些什么，又朝门口胡老二的方向看了一眼。 先前在来得路上，他已经交代过了。 胡老二察觉到，小眯缝眼眨了下，顿时心里有了数，趁没人注意，赶忙往门外跑去。 目送着他离开，陈明这才将目光收回，重新落在了叶大山的身上。 他冷笑着说：“打人？谁看见了？先前你们榨油厂公社打人的时候怎么不认了？刚刚不是你们打的人？” “你说打人我就要认？！就算是我打人了，那我还说你偷我家东西了呢，你认不认？” 这话一出口，叶大山顿时被噎得脸色一阵阴晴不定，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这...是什么套路？ 院子里众人哄堂大笑，陈兵顿觉脸上无光，赶忙走到叶大山身边，大声说道：“就是他，刚刚就是他对我们的人动手了，现在还死不认账！” 叶大山脸色铁青，随即将目光投向孙涛，说道：“孙队长，难不成这事你就不打算管了？” 刚才一进来，孙涛就跟个没事人似的站在一旁，一声不吭。 面对叶大山的质问，孙涛刚要开口，却想起陈明之前的交代，于是再次把目光投向了陈明，没作回应。 意思很明确，就是让陈明来应对。 叶大山看到这一幕，心里暗暗吃惊，越发摸不透陈明是什么情况？！ 怎么感觉孙涛都得听他的呢，要知道孙涛的级别可比自己只高不少。 一个生产大队的大队长，竟然听一个愣头青小伙子的？！ 这是什么道理！ 陈明一幅意料之中的摸样，笑了笑，说道：“打人？我倒想问问你，刚刚明明是你们榨油厂的人先来我们打石场闹事的。 杨条虽说离开了打石场，可好歹以前也是我们打石场的人啊，他不过就是上山打猎而已，怎么你们就动手打人了呢？” “现在还带着一伙子人到咱们陈家村来，你们榨油厂的人手是不是伸得太宽了！” 榨油厂一伙子人顿时面面相觑，还有这回事？！ 叶大山和陈兵两人脸色阴翳，怎么也没想到陈明竟如此尖牙利嘴，三言两语就把责任甩到了他们这一边！ 好像他陈明才是受害者一般！ 就在这时，狗愣子带着一伙打石场的人赶了过来，和之前那伙人一样，手上拿着各式各样的家伙，风风火火地闯进院子里，嘴里大喊着：“谁在这里闹事啊，是不是榨油厂那帮混球，给老子滚出来！” “我看谁敢动！” 众人齐声吆喝，呼啦啦的钻进了院子，眼神凶戾，气势凌人。 叶大山见状，气势一下子就弱了几分。 第六十二章 闹事? 毕竟他们是从榨油厂跑来打石场这边的。 本就是想讨个说法，顺便看看能不能整治一下陈明，可没想着要跟对方火拼啊。 而且眼下看孙涛这架势，明显是要护着陈明他们，叶大山心里不免有些犯怵。 陈明则冷笑着继续说道： “你们榨油厂的人先动的手，现在还好意思说这些，今天你们既然来了，就别想轻易走了。 至于之前的事，我们就坐在这里好好掰扯掰扯。” 叶大山一听，脸色顿时变了。 怎么看，都像是上套了呢？ 就在这僵持不下的当口，一道充满威严的声音传了过来： “谁呀，谁在这里闹事呢啊，生产队的活还干不干了？” 紧接着，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人，脸色铁青走进了院子。 叶大山一看，脸色再次瞬间变了，结结巴巴地说道： “李……李社长。” 来人正是李大军。 榨油厂公社和打石场公社相互不管辖，但李大军是他们共同的上级领导，可以说管着他们俩。 怎么把他给招来了？ 叶大山心里直发怵，一时间更搞不懂陈明的意图了。 明明是陈明他们打了人，怎么还把李大军给叫来了，难道这里面有什么说道？ 可他又实在想不明白。 毕竟虽说他们榨油厂欺负杨条在先，可受伤的却是自己公社的几个人，现在把李大军找来，这不是给自己找难堪嘛。 难不成李大军过来，不是陈明指使？ 只是个意外？ 想到这儿，叶大山觉得底气足了些，扯着嗓子喊道： “李社长，您来正好，您看看，这打石场公社的人正打算欺负人呢，您可得主持公道啊。” 李大军脸色阴沉地走了进来，背着双手，扫了一圈，愣是没吭声。 而陈明一眼就瞧见跟在他身后探头探脑的胡老二。 刚才正是他让胡老二去把李大军找来的。 没想到效率还挺高？ 胡老二咧嘴一笑，悄悄闪到了陈明身后，咳嗽几声。 “咳咳，明哥，您要我交代的，我都说了啊！” 陈明闻言嘴角一勾，不动神色的暗暗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好！” 李大军脸色难堪，看着两伙子人剑拔弩张，一幅要开打的架势。 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眼下正是挣工分的农忙事后，两大公社不安心干活，居然还在这里闹冲突？！ 这是要造反呐？！ “一个个都干什么呢？！” “拿着家伙事，都不用干活了是吧？” 叶大山赶忙恶人先告状般地说道： “李社长，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打石场公社的人废了我们榨油厂四五个人的胳膊，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所以肯定得过来讨个说法呀。” 李大军眉头一挑，问道： “还有这事？” 刚才胡老二来得路上，可没说这件事啊？他眉头撇了过去，胡老二当即把脖子缩了缩，躲在了陈明身后。 见这阵仗。 孙涛有些按捺不住了，咳嗽一声，就准备往外迈步。 这事要是不说清楚，到时候作为大队长的自己恐怕得挨批啊。 可这时，陈明却轻咳一声，给孙涛递了个眼色后，抢先不卑不亢地说道： “李社长，是这么回事，是杨条他们先挨的揍，所以我们才动的手。” “虽说杨条已经不在我们打石场公社了，可咱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受欺负呀，大家都是穷苦老百姓，这不是窝里斗呢吗？” 陈明说话的语气显得很老成。 而且字字句句，都说得在理，一下子就给叶大山几人扣上了一顶大帽子。 窝里斗？ 欺负穷苦老百姓？ 这几项罪名，没人敢应的。 “什么？！” 李大军听了这话，脸再次一黑。 他都不知道在自己没留意的时候，眼皮子底下，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叶大山一听，脸色立马变了，赶忙唾沫横飞的反驳道： “我们哪有欺负他？没有的事！” “你这不是污蔑吗？” 陈明冷笑道： “你们不是看到杨条他们家打了猎物，卖了点东西，就派人过去抢东西吗？还动手打人，杨大震被你们打得可不轻。” “眼下我叔还在炕上躺着呢，这事你敢说没有？！” 一番质问，叶大山支支吾吾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李大军一看样子，心下大概有数了。 虽说打猎然后拿去贩卖，这在眼下确实属于投机倒把的行为。 但至于抢东西？ “叶大山，你就是这么指使你们公社底下的人的？” 一听这话。 叶大山冷汗直冒，只觉得头皮嗡的一下像是炸开似的。 李大军沉默不语，眸光闪烁不定。 如今这年头，家家户户都过得紧紧巴巴的，全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乡里乡亲之间，偶尔谁家多了点粮食，就会拿到镇上去售卖。 他们这些公社的人，平常大多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大家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没必要把事情弄得太僵。 可此刻一听陈明这么讲，这叶大山未免做的有些太过了吧？ “叶队长，我就想问问，这事儿是不是真的？”叶大山绷着脸问道。 何大山闻言，身子猛地一震，后背的冷汗“唰”地一下就冒了出来，赶忙解释道： “不是，不是，这……” 一看叶大山那副心虚的模样，李大军知道陈明肯定所言非虚，一声不吭，脸阴沉的宛若要滴出水来一般。 众人顿时就僵住了... 一言不发，场面有些古怪。 而陈明随意瞥了一眼，眼珠一转，顿时就明白了几分。 看这个架势，他估摸着之前榨油厂公社处置之前那猎户的事儿，这李大军八成也不知情。 甚至于很有可能，也是叶大山在这儿捣鬼。 此时此刻，叫苦不低的何大山狠狠地瞪了陈明一眼，他眼下总算是明白过来。 这陈明是为啥把这李大军给招来了。 当下苦不堪言，急忙解释道： “李社长，这事儿我们不也是按上面指示办的嘛，毕竟政策又不是我们定的。” 叶大山则一脸委屈。 李大军一听这话，当即就不乐意了，脸一板。 这事儿是能直接拿到明面上说吗？ 第六十三章 众怒 再说了，都是乡里乡亲的，要是当着众人的面，直接不许乡亲们卖东西，那不得引起众怒啊！ 到时候各生产队效率提不上来，没法按规定交余粮，这责任谁担得起？ “哼！”李大军冷哼一声，何大山的身子又是一颤。 陈明则适时地开口补刀道： “李社长，这是我没胡咧咧。” “咱们村的杨条到了他们榨油厂后，平日里没事就遭他们排挤，时不时还受点气...” “这一次更是闹出这种事来...” “....！” 陈明一阵添油加醋地说着，听得叶大山是太阳穴突突直跳，李大军的脸色更是难看。 不过陈明说的倒也是实话，这杨条自从进了榨油厂，确实到处受排挤，他只是把事实讲出来罢了。 可叶大山就受不了了，当即脸色铁青，急忙解释： “不是，李社长，您听我解释，这……” “够了！”李大军冷喝一声。 叶大山立马闭上了嘴，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当即狠狠地瞪向陈明，那眼神仿佛要吃人似的。 而陈明见效果不错，却笑眯眯地抱着膀子，像是全然没看见一样。 紧接着，一旁看好戏的刘兵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立马扯着嗓子喊道： “李社长，虽说这事儿可能是我们处理不当，可他们打人是事实啊！” “您瞧瞧，我们这四五个人都被打成这样了，以后还咋干活啊？” 叶大山闻言一听，则是麻溜附和起来！ “对...李社长，这件事您得给我们做主啊！” 陈兵脸色极其难堪，一想起先前发生的事儿，他就一阵来气，这会儿光说话，手都疼得直哆嗦。 李大军扭头看向陈明。 孙涛见状，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又被陈明一个眼神给挡了回去，只好悻悻地闭上嘴。 看着站在人群中的陈明，心里有些诧异，也不免有些紧张。 这事儿要是处理不好，可就是公社之间的摩擦了。 别说是他，就是从上到下，都得挨处分。陈明和杨条这几个当事人，更没好果子吃。 他就怕陈明处理不好，到时候让榨油厂公社占了便宜。 不免将目光担忧的往了过去。 而陈明则和没事人似的，仅是轻咳两声，说道： “李社长，这事儿确实是我们干的。”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皆变，齐刷刷地看向陈明。 李大军眉宇紧皱。 公社每天都有活儿要干，眼下两大公社却当街斗殴，这事儿传出去还得了？ 说不定连他都得挨批。 “那你说说为啥要这么做？”李大军黑着脸问。 陈明扫了众人一眼，清了清嗓子，说道： “李社长，您想想，咱们家家户户都穷得叮当响。好不容易有点东西，他们还要抢，还把我兄弟和他爹打得下不了床。” “我们去了，能不要个说法？难道说榨油厂的人就比我们打石场的人高一等，我们打石场的人就得任他们欺负？” “我们只是什么，这是正当防卫，难道挨了打不打回去，岂不是任人欺负？！” “那还算是爷们吗？！” 这话一出口，之前跟来院子里的那些打石场的年轻人顿时义愤填膺，高举着手里的家伙，骂骂咧咧，叫嚷个不停。 “对对！” “弄死他们榨油厂公社的人，凭什么欺负咱们！” “艹他姥姥的！” 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最受不了被人欺负。 看这架势，只要陈明一声令下，当场就能打起来。 “你们干啥呢？干啥呢？”榨油厂的众人脸色一变，心虚地往后退了一步。 李大军脸色依旧难看，瓮声瓮气地说： “可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把人打得这么重也不合适吧？” 叶大山长舒一口气，总算有句话合他心意了，当下便挑衅地看向陈明。 陈明却嘴角一勾，说道： “李社长，您是没看见我兄弟被打得那样，肋骨都快折了好几根，而且我们去的时候，他们还动手打我们，这事儿您自己说？” “我们能不打回去？！” 陈兵一听急了，嘴唇微张，刚准备开口辩解。 陈明快速递了个眼色，胡老二一下子扑了出来，“哎哟”一声跌坐在地，掀起上衣，喊道： “李社长，您看，这都是他们打的，我现在说话都疼。” 一边说，还一边打滚，配上胡老二惊人的演技，呲牙咧嘴的，五官都扭曲了，看着跟真的似的。 看得一众人是触目心惊。 陈兵瞪大了眼睛，下巴都快掉地上了，当时不是你们两个拿个菜刀使劲呼吗？！ 你啥时候挨打了！ 陈明瞧了一眼，忍不住咧嘴一笑，偷偷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胡老二挑了挑眉，算是应和了。 李大军背着手脸色更难看。 这事儿越传越离谱，真要追究起来，就是两大公社之间的矛盾，他这个社长肯定得背责任。 眼下这么多人看着，自然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便说道： “行了，今天这事儿就到此为止。” “我不希望之后还有人拿这件事情来议论。”李大军直接拍板定案。 “至于具体的，就各自治各自的伤吧！” 陈兵和叶大山一听，顿时急了，赶忙开口道： “不是啊，李社长，这哪能行呢？咱们这伤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李大军脸色一沉，看着两个不争气的家伙，就气不打一处来！ 不善的眼神一扫过来，两人缩了缩脖子，不吭声了，看来今天这个哑巴亏是要吃定了！ 而打石场那边的年轻人则纷纷朝他们投去挑衅的眼神，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你们榨油厂的人平时不是挺牛吗？现在到这儿来，最后还不是得吃哑巴亏。 嘚瑟啊？！ 叶大山和陈斌二人脸黑得像锅底，愤愤地瞥了陈明一眼后，正打算甩手离开。 “等一下。” 陈明突然出声，又喊住了众人。 “你还有什么事吗？” 李大军皱着眉头望过来，其他人也都好奇地看着陈明，就连孙涛一时间也搞不清陈明在搞什么名堂。 这件事，已经算是一碗水没端平了。 第六十四章 我要河场 如果陈明还要得寸进尺，未免就有些过了。 陈明清了清嗓子，说道： “李社长，这事儿虽说讲清楚了，可眼下他们想这么轻易走，那不行。” “你什么意思？”李大军听了陈明这话，眉头一挑，有些火了。 而陈明看了一眼众人，却咧嘴一笑，说道： “李社长，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说，眼下这事儿处理了，可杨条还在他们榨油厂公社，我不放心，能不能让他搬回来？” 陈明一脸认真。 他知道，当初杨条会搬到榨油厂公社，是因为一些没办法的因素，如今闹出这么大矛盾，杨条一家还在那儿住着，他实在放心不下。 所以才提出让杨条家搬回来的要求。 李大军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行，这件事我可以答应你。” 陈明笑了，接着又抛出第二个要求： “不过李社长，我还有个事儿想麻烦您。” “还有事？”李大军脸色不太好看。 “我在想啊，咱们榨油厂公社和咱们打石场公社闹了矛盾，河上游那块地能不能划给我们用？” 陈明这话一出口，众人都好奇地看向他，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榨油厂公社和打石场公社是上下游的关系，家家户户种田浇庄稼，大多靠的是这条河。 上游是榨油厂公社，打石场公社一直在下游。 陈明突然提这事儿，大家都很纳闷。 李大军说： “之前关于水源的问题不是已经分配过了吗？怎么突然又说这事儿？” 陈明笑着回答： “社长，之前是分配了，可现在咱们跟他们共用一条水源，万一他们使坏心眼怎么办？” “我想啊，能不能把小沙垄那块河场分给我们，以后我们取水浇田也方便不少，您说是不是？” 李大军有些奇怪。 小沙垄那块地，离榨油厂和打石场公社都有四五里地，不管是浇水种田还是生活用水，基本都用不上那条河。 大家平时用的都是两个村庄之间共用的河流，他不明白陈明怎么突然盯上那块地了。 孙涛眼神闪烁，缩在人群里，似乎猜到了些什么，所以一言不发。 李大军扭头看向陈兵和叶大山二人： “你们觉得这事怎么样？” 叶大山一连吃了几个哑巴亏，眼下是正心烦意乱，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行，无所谓。” 说着，几人就急急忙忙往外走，头都不想回。 待在这儿实在太糟心了。 憋屈呐！ 李大军见几人没有意见，自然也无所谓，毕竟小沙垄本就是无人管的地方。 谁用都无所谓。 也就是个说法而已。 临出门前交代了一句： “行了，那小沙垄那块河场就归你们用了。” 处理完这档子事，他一个头两个大，不想再搅和在这里面了。 早知道是这样，今儿个就不来！ 陈明等的就是这句话，连忙喜笑颜开地应道： “那谢谢了啊，社长。” 事情处理完毕，陈明陪着笑脸故作殷勤地送，一个脑袋比两个大的李大军出门。 等人都走后，院子里终于安静下来。 早就按捺不住的胡老二赶忙迎上来，好奇地问： “明哥，厉害啊，这事儿就被你这么轻松搞定了。” 陈明笑了笑，没吭声。 他知道榨油厂公社来打石场闹事，最重要的是把李大军请出来作证，毕竟公社之间矛盾常有。 如果放任两个公社打架械斗，那就是大事。 再说了，这事儿说到底，陈明他们也没吃亏，还得了些好处，把李大军拉来调解再合适不过。 孙涛看着陈明一副成熟老练的样子，心里暗暗吃惊。 刚才那事处理得简直是滴水不漏，换了他来，都不一定能有陈明这么好，不由得暗自佩服。 甚至于他都没露面，事儿就顺利化解了。 这到底是陈明是大队长，还是他是大队长？ 他轻咳两声，走到陈明面前说： “明娃子，这事儿干得不错。” 一边说着，还一边郑重其事地拍了拍陈明的肩膀。 这一幕，自然被陈家村的许多年轻人看在眼里，眼睛顿时瞪得老大，心里也暗暗吃惊。 孙涛在村里威望极高，身为生产大队队长，平时不知道有多少人巴结，现在却和陈明如此亲近。 众人只知道，以后在村里见到陈明，恐怕得笑着脸冲人了。 陈明此时才瞥见角落里的蒋招娣三人，赶忙迎上去，关切地问： “刚才没事吧？” “小叔子今天到底怎么了？” 蒋招娣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蒋茜月和蒋欣怡也吓得不轻，只是哭哭啼啼地抹眼泪。 陈明皱了皱眉，心里不是滋味。 不过今儿榨油厂公社这事儿没这么容易完。 叶大山和陈兵二人。 事儿想这么轻易了了？ 没这么简单！ 想着，陈明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有些帐，一笔一笔算，不着急！ 陈明看了看吓得不轻的嫂嫂们，安慰道： “嫂嫂们，你们放心，以后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 蒋招娣擦着眼泪，哀怨地说： “这种事我们倒不怕，就是你以后可得小心点。” “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 剩下的话，蒋招娣没敢说，只是哭哭啼啼的擦着眼角：“那咱们这日子还咋过啊...” 陈明听了蒋招娣的关心，心里涌起一股暖意，点头道： “知道了，嫂子。” 几人说完，正准备往院外走，在孙涛的眼神示意下，一伙年轻人呼啦啦地从陈家院子离开。 一时间，院子彻底清静下来。 “叔，是不是有事找我呢？”陈明笑着邀请。 孙涛脸色阴沉，眼珠转动，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说道： “明娃子，我正好有点事想问你呢！” 胡老二和蒋招娣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孙涛要干什么，不过看两人这架势，也都没吭声。 陈明心里明白，知道孙涛找自己是为了什么事，便笑着说： “跟我来东院。” “好。” 两人一前一后往东院走去。 到了东院门口，陈明却是先让孙涛进去，然后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跟来，才把院门关上。 第六十五章 顿顿吃干粮! “干啥呢？至于闹得这么伤心吗？”坐在炕上的孙涛一脸疑惑地看着陈明。 陈明只是笑了笑，转身走到孙涛面前盘腿坐下，笑着说： “叔，这件事你不用问，我都知道你想说什么。” 陈明笑吟吟的，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 他知道我想问什么？！ 孙涛眉头一挑，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神色，疑惑道： “那你说说看，我想找你说什么？” “嘿嘿。”陈明咧嘴一笑：“当然了，叔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小沙垄那块地，对吧？” 孙涛闭口不言，默默打量着陈明。 他觉得这小子越来越机灵了，机灵到他都有些看不透。 刚才陈明一说要小沙垄那块地。 他就觉得不对劲，那块地离榨油厂公社和打石场公社都挺远，取水也不方便。 再想到之前陈明跟自己说要不要给公社搞点额外收入，他就下意识猜到了些什么，估计陈明说的和这块地有关。 可他思前想后，就是想不明白。 那块地一不能种地，而不能取水，就连过去洗衣裳都嫌远了... 陈明费尽心思要那块地干嘛呢？ 哪怕是借机要点粮食都好啊，不过对于陈明他有十足的信任，所以等众人走后，便是第一时间就来找陈明。 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咳咳！” 陈明卖了个关子，不紧不慢地从兜里掏出包香烟，弹出一根递给孙涛，说： “叔？来一根吧。” “不了。”孙涛摆了摆手，扬了扬手中的旱烟枪，咳嗽如风箱道。 “那玩意我抽不习惯，还是这个好！” 陈明也不在意，自顾自地掏出一根叼在嘴上，划拉火柴点燃，深吸一口，吐出一道烟柱。 这才露出一副惬意的神情。 舒坦呐！ 看着陈明这悠然自得的模样，跟老太太纳鞋底似的不紧不慢，孙涛不由笑骂人出来： “你小子，能不能干点正事？说，跟我你还卖关子呢？” “麻溜的啊，再磨磨叽叽的小心我抽你？！” 一边说着，一边开玩笑似的作势要打。 “别...” “我知道了，叔。”陈明哭丧着脸说道：“叔，我问你，眼下咱们公社有多少户在挨饿？” 一听这话，孙涛没吭声，吧嗒吧嗒的嘬吧着烟。 “打石场公社共七十二户，算上人口总共两百多号人，估摸着有一半的人吃不饱饭...” 他不清楚陈明突然问这话啥意思，下意识就回答了。 当然，这并不是说打石场公社不行，只是眼下这年头，几乎有一半都是这样！ 陈明听完又问： “那我问你，咱们这两百多号人里有多少人到年底能吃上一顿干的？” 一听这话，孙涛脸色更难看了。 这怎么听着都像是在说他管理不力呢？！ 不过这事也怪不得他孙涛... 打石场公社不像榨油厂公社，一年到头交完规定的余粮后，家家户户还能分点东西过年。 他们打石场公社一贫如洗。 平日里做完工队任务，还得下地干活，一年下来连自己的口粮都不太够。 所以大部分陈家村人平日里饿得两眼放光，恨不得啃门外的树皮。 挨饿是常有的事儿！ 孙涛光是想想就一阵唉声叹气： “这事都怪你叔啊。” “叔，这个不是重点！” “那重点是啥？” 陈明顿了片刻，清了清嗓子说： “叔，我说我有办法让咱们村家家户户在年底都有干粮吃，你能信不？” “甚至于每个月，都能吃上肉！” 此言一出，孙涛脸色顿时一震，先前佝偻的身子猛地挺直起来！ 双眼锃亮，可不过几息的功夫，先前刚亮起来的眼神又快速暗淡下去，道： “别拿你叔开心了，咋的，你还能变粮食出来不成？” 每个月吃上肉...年底人人都有干粮吃... 哪怕是城里的工人，生活都没这么富裕吧！ 陈明：“虽然我不能变粮食，但是我有办法把买粮食的钱挣回来。” “挣回来？”孙涛更疑惑了。 “有话直说，有屁快放，别卖关子了！” 他一瞪眼珠子，浓眉一挑，陈明当先不敢再磨蹭了。 这烟锅的杀伤力，不容小觑！ 很惊人！ “我说的办法，就是靠这块地！” 陈明接着说，“就是我先前要的那块小沙垄的地。叔你听我说，眼下咱们盐城是不是有一大片建筑正在等待修缮？” “他们要什么？得要沙子呀。” “咱们只要把村里的几台拖拉机弄出来，然后装着沙子往盐城运，那赚的钱可不是个小数啊。” 陈明老神在在地说着。 之前去盐城的时候他就计划好了。 当初因为一些不可控原因，盐城很多基础建设遭到破坏，如今重新修建，自然需要大量的水泥、沙子之类的。 而他记得小沙垄那一块是河场，能产出大量优质沙子，在后世更是被相关单位划定为优良沙场。 只不过那时这沙场被榨油厂先霸占了。 而如今重生，这事儿陈明自然不会让它发生，所以抢先一步从李大军手里把这块沙场要了过来。 这才是他的目的！ “这？”孙涛一听，脸色古怪地说，“可是这沙子还能卖钱？” 他有些不太能理解，毕竟按当下人的观念，沙子石头最不值钱，满山遍野都是。 要是说能卖钱，未免太吹嘘了。 而陈明则老成地说： “您放心，这件事包我身上了。” 孙涛不再言语，皱了皱眉，屋里陷入许久的沉寂。 几十分钟后，两人先后走出屋子，有说有笑。 一抬眼，就见胡老二、蒋招娣几人神色古怪地看着他们，像是等了很久。 “明哥，你们在闹腾啥呢？偷偷摸摸说了这么半天，有啥事不能让我们听听？” 胡老二踮着脚尖，伸着脑袋往屋里瞅。 “看啥呢？”陈明一巴掌呼了上去，“啪”的一声脆响！ “哎呦！”胡老二怪叫一声，一脸委屈，可也不敢吭声。 这段时间，他都快被抽成傻子了... 此时孙涛脸色阴晴参半地走了出来。 他还在琢磨陈明先前说的话，小沙垄的河场能产沙子，还能卖钱。 第六十六章 卖关子 蒋招娣三人也满心好奇，忙不迭地问道： “小叔子，你们刚刚到底在说啥？我好像听到你们说沙子之类的。” 陈明嘴角微微一勾，大手潇洒一挥： “走，跟我去沙场看看。” 在场众人顿时面面相觑，全然不知许陈明在卖什么关子。 可看着先前与陈明一同进屋的孙涛，此事一言不发，吧嗒吧嗒地抽着嘴里的旱烟，像是明白了些什么。 难不成真有什么事儿瞒着他们？ 陈明招呼一声，便带着众人火急火燎地往小沙垄方向赶去。 蒋招娣几人，因为要去打场出工的缘故，所以并未一同出发。 虽然孙涛说可以给她们请假，但拗不过蒋招娣几人坚持要去打石场出工。 也就由得她们去了！ 而陈明自然也没有强求，毕竟几人过去也帮不上大忙。 而且这次过去，也只是看看而已。 反倒是胡老二，却是一脸的好奇，嚷嚷着非要跟着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过在几人出发前，陈明特意交代胡老二，从家里带上铁锹、镐把。 胡老二虽然不知道陈明是啥意思。 但对于他的话自然是无条件相信，路过的时候也就把家伙什给带上了。 孙涛全程一言不发，皱着眉头，眸光闪烁，像是在想着些什么。 小沙垄离陈家村路程不近。 胡老二眼珠子一转，还顺带着把老爹的那辆自行车也给偷摸着骑了出来。 “胡老二，你小心你爹知道了，抽你哈？！”孙涛嘬吧着旱烟，看着胡大算盘比媳妇还心疼的自行车，不由得开口道。 “嘿嘿嘿...”胡老二咧嘴一笑：“没事，他不知道...” 陈明孙涛二人当即翻了个白眼。 果然应了那句老话，儿子拿老子的，不算偷呗... 几人说完骑着车便出发了。 陈明载着铁锹，自然是由他骑车，而孙涛和胡老二二人却是步行。 田间坎坷的泥路出现三人的身影，兴许是心里有事，几人步伐匆快，不一会儿的功夫，几人便到了小沙垄。 刚一到地方，看着眼前景象。 “明哥，你这是闹什么关子啊？这地方...？干啥呀？”胡老二望了一眼后，眨巴着眼睛问道，一脸的迷惑。 这地方也没啥特别的啊？！ 而孙涛同样一言不发，吧嗒吧嗒地抽着嘴里的旱烟。 几人站在绿荫丛生的山坡上，俯视看着眼下波光粼粼的小沙垄，陷入了阵阵沉思。 河面上浪花滚滚，掀起一层层水花，周围是青山绿水，大山此起彼伏，一片连着一片。 景色虽美。 可当下，这样的地方几乎是一抓一大把！ 陈明却好似没听见胡老二的话，深吸了一口气，神色舒畅。 眼下还是70年代。 大自然的环境还没有遭到污染，空气清新香甜，与后世全然不同。 他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这种畅快的感觉，让人的脑子都清醒了不少。 “这地方可是个宝地啊！” 陈明一连大口吸了几口，这才微微一笑，若有所指地说着。 可此话一出，孙涛和胡老二两人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还能是个宝？ 从何说起？！ 反正两人看了老半天，愣是没看出来有啥不同的地方！ “走下去看看。” 陈明率先吆喝一声，领着几人将自行车靠在一旁的树上，率先朝下走。 胡老二和孙涛二人对视一眼，便是脚前脚后匆忙跟着走去。 此时河岸上全是泥泞的土路，略显喘急的河水哗啦地流着，时不时有水浪冲刷在岸边。 喧嚣的浪花声，反倒似乎是将几人的说话声都隐隐压盖下去。 “陈明，这地方能有沙子吗？” 孙涛撇了一眼黝黑的土路，皱眉问道。 而陈明此刻朝着河岸方向望了一眼，先前的大好心情，眼下也消散了大半。 眉头跟着拧巴起来。 眼下这小沙垄的河岸哪能见到半点沙子？ 全是黝黑潮湿的泥土，踩在上头和稀泥似的，一踩一个脚印。 软乎乎的，和沼泽地差不多！ 难不成因为自己已经重生了，这里的环境也有所改变？ 陈明皱了皱眉。 他分明记得上一世自己来过这里，那个时候的小沙垄已经全面开发，放眼望去，不管河底还是河岸上全是上好的河沙。 用来作为建筑方面使用，甚至不用处理，都是极为方便。 可眼前看着架势好像隐隐有些不对劲啊... “先看看再说！” 不过陈明没有应声，孙涛的眉头当即皱了起来，脚前脚后跟着陈明来到了河岸边上。 陈明先是弯腰，用手指捧起一抹黑黝黝的泥土，随即又在鼻息旁闻了闻，接着皱眉。 孙涛也是弯着腰，将旱烟杆别在身后低头瞅去。 两人奇异举动无疑引起了胡老二的疑惑： “不是，明哥，你们这干啥呢？这泥巴有啥好看的？” “废话，就你事多，是不是？”陈明翻了个白眼，骂道。 “不是你非要跟着来的嘛？！” 胡老二撇着个小眼睛，脸色激动地支支吾吾，半天却没憋出个屁来。 刚刚陈明二人又说沙子，又说要抢小沙垄这块地儿。 他以为有什么了不得的事儿... 感情他们跑这么远来就是为了看这泥巴？ 瞅见胡老二一副没心眼的样子，陈明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暗暗皱眉： 难不成真和上一世不一样？ 要是真是如此的话，那要这块地就亏大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当初和李大军多要些粮食或者公分啥的。 孙涛咳了咳嗓子说道： “陈明，你觉得这地方能有沙子吗？” 倒不是他不相信陈明，只是先前陈明跟自己说从沙场里开采沙子，然后托运到市里去卖。 听到这个想法时，他就觉得有些异想天开。 眼下到了小沙垄，这哪有半点沙子的影子？ 全是淤泥！ 自然是有些不放心的问。 陈明拍了拍手站起身来，他又望向了面前宽阔的河岸，语气坚定： “先不要着急，先看看再说。” “就算没有，也不亏！” 他心里再清楚不够，要想发家致富，眼下小沙垄的沙场绝对是最快的方式。 第六十七章 你听我一句话 抛开几人的意见不管，无论怎么样也得试一试。 陈明缕清思路，眼睛随意一扫，当即便选了块地，对胡老二吩咐道： “来！把这地刨来看看。” 胡老二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的委屈： “不是明哥，你这不是闲得慌吗？啊，咱们跑这么远了，看一眼就算了，你还……” 话没说完，胡老二瞧见陈明瞪过来的眼珠子，顿时将嘴里的话给闭了回去，唉声叹气地说： “行行行，刨一刨呗。” 孙涛看着二人没吭声，只是吧嗒吧嗒地抽着烟。 而胡老二此时总算知道为啥陈明出来的时候交代他，得把这镐把和铁锹给带上... 敢情是为了这个... 早知道还不如不带了... “唉，明哥这不是闲得慌...”他用无人听见的声音，低声嘟囔了一句，可是动作倒是极快，从自行车上取出铁锹。 转身再次来到了河岸边上。 胡老二来到先前陈明指的地面上，抄起铁锹就往地下挖。 “吭哧吭哧！” 旁边河流潺潺，激起些许浪花声。 树影晃动，光影飘摇，传来一阵阵清新的空气。 寂静的河岸边，只有铁锹挖地一铲一铲的声音。 两人沉默不语的看着。 不一会儿的功夫。 地面就被胡老二挖出了一个近一米深，半米宽的深坑。 一旁挖出来的土壤，积起个小山堆似的堆在一边。 “这哪有东西呀？”胡老二直起发酸的腰，擦了擦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抱怨道。 “明哥，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要挖啥啊？” 陈明和孙涛没吭声，反而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刚才两人一直在旁边盯着看，眼下看到这情形，不由得心下一沉。 除了黑泥，还是黑泥！ 尽管孙涛一言不发，但陈明心里清楚，估摸着他眼下对自己的想法有些许猜测。 没办法... 一切都得以事实说话才行。 “不应该啊。” 陈明皱眉自言自语，随即步伐轻盈来到胡老二挖好的坑边，低头看去。 确实如胡老二所说。 里头除了黑黝黝的泥壤，啥都没有，就是沙子粒儿都没看见。 “陈明，我知道你是为了村里头大家伙着想。可有的时候还是得贴近现实...”孙涛话说的很委婉。 说着，一脸担忧地望向陈明。 他觉得或许是蒋喜凤的死给陈明带来的打击太大了，不然的话怎么会有这种不着边际的想法？ 挖沙？ 卖沙？ 再者说了，他陈明怎么知道小沙垄的淤泥下头有沙子呢？ “唉！”他自顾自叹了口气。 也怪自己，居然会想着相信陈明，跟他跑了这么大老远的地方。 正当孙涛准备开口劝说陈明二人返回的时候。 “等一下！” “老二，别停，继续挖。” 陈明坚持说。 胡老二累得是直喘气，刚准备反驳，可感受到陈明不容商议的目光，到底是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行，明哥，你说挖就挖呗。” “累死人反正也不喘气！” 陈明没工夫搭理他的闲篇，双手背于身后站在坑边，目光盯死在深坑内。 要是这里头没东西！ 那他的计划全都被打乱了，还得另外再想办法！ “噗嗤噗嗤！” 挖泥的声响不断，一铲又一铲带着水汽的黑泥，被刨到了坑边上。 不一会儿的功夫。 胡老二虽然嘴上抱怨，可手上却没偷懒，一个近2米的深坑再次出现在几人眼前。 就在这个时候，胡老二惊喜大叫起来： “明哥，好像有东西！” “什么？！” 陈明听闻心下一喜，二话不说纵身跳进了坑里头。 孙涛也是眉头一皱，快步上前，站在坑边上俯着身子朝里看去。 “明哥，沙子，沙子！”胡老二兴奋地叫着。 “我看看！” 陈明看清眼前之物后，连忙捧起了一捧黄沙在手指上轻轻摩挲着，感受着细沙从指尖传来，心中狂喜。 他知道，并不是所有的沙子都能够用在建筑工地上面。 因为很多劣质河沙杂质很多，沙子必须要反复清洗，提炼也必须要纯，抛开人工和清理费之后哪还有利润？ 可眼前的这片黄沙金灿灿的，手指细腻，触感纯粹。 绝对是用来做建筑工地用的最好的材料。 陈明扭过头，冲着坑上的孙涛欣喜地说： “叔！”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孙涛见两人真挖出来了，眼神一亮，当下也顾不上太多，紧跟着一把跳了下来，看着陈明手中捧着的黄灿灿的黄沙，皱眉问道： “陈明，这玩意儿真能行？” 虽然孙涛是公社的大队长，但仅限于公社的生产而已。 对于建筑方面的事情并不了解，先前也就是听陈明这么一说，至于更专业的，他根本无所得知。 可眼下看陈明的欣喜样，虽然不懂，但不免得语气也跟着兴奋起来。 “可以！” “就这个！” 陈明又仔细查看了一下手中的黄沙之后，拍着胸脯大喜说道： “没问题，叔，你相信我，这底下的河沙绝对是好东西。” “只要咱们能把它拖到市里头，那肯定能卖大价钱！” 孙涛看着陈明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陷入了沉思。 “可是...” “没问题是没问题，但是……”孙涛欲言又止，还想接着问。 陈明自然知道孙涛想说些什么，当即二话不说，用话堵住了他的嘴： “叔，你要是信得过我，你就听我一句话。” “啥意思？”孙涛眼睛眨巴着应了一句。 而胡老二却是一脸好奇地看着两人，怎么感觉两人的话，他都听不懂呢？ 先是把自己叫过来挖沙，结果挖出来之后，两人说的话又不着边际，他是一句都听不懂。 什么卖钱？ 什么好东西？ 这不就是沙子呢吗？ 陈明思虑片刻，当即说道： “叔，你要是信得过我，先从村里调三台拖拉机过来，再给我分配10个壮劳力！” “但是呢一定要嘴严实的，这件事儿不能轻易传出去。毕竟要是让榨油厂那边知道了……” 陈明挑了挑眉，接下来的话没说出口。 孙涛一听，当下明白了陈明的心思。 第六十八章 发财了! 毕竟小沙垄这块地归根结底，其实距离榨油厂更近。 只不过因为用水的时候，都会选择距离村庄较近的河流，所以两村都没把这小沙垄当回事。 也正因如此，李大军才会这么轻易地将小沙垄分配给他们村。 榨油厂也没什么意见。 可一旦真如陈明所说，这小沙垄挖出来的细沙可以卖钱的话，那到时候榨油厂公社的人恐怕就是另外一副嘴脸了。 孙涛点着头： “行，你说的我都可以，但是这沙子能有人要吗？” 孙涛还是觉得陈明所说的将细沙能卖钱的事儿有些太过于荒唐了。 “叔你相信我，给我一个星期的功夫，我一定能找到买家。”陈明畅快地笑着，眼下发现了细沙，至于想要找买家，那太过于简单了。 兴许是看到陈明这么胸有成竹的样子，孙涛也没细问，反而是追问道： “那这沙子能卖多少钱？” 陈明笑眯眯地伸出一根手指，笑而不语。 “1分钱？”孙涛大胆地问。 陈明摇了摇头。 “一毛？” 陈明又继续摇头。 “一块？” 孙涛再次猜着，报出来一个自以为极其惊人的数字，同时眼睛瞪得溜圆。 “三块钱一方！” “什么？！”孙涛险些一个踉跄直接栽倒在地上，满眼震惊，觉得是不是自己耳朵听错了！ 三块钱一方，这是什么概念？！ 他随即粗略一眼扫了过去，这小沙垄沙场面上的沙子估摸着都不止几万方，还有河底，地里头埋着的。 那岂不是一笔天文数字？！ 这哪是沙场，简直就是一座金山呐！ 孙涛语气震惊道：“陈明你没和我开玩笑吧？” “开什么玩笑，我像是有这种闲工夫的人吗？” 陈明笑着点头，心情大好，拍了拍手中的细沙，腰杆挺得笔直。 只要有了这一块小沙垄沙场，想要改变陈家村村民的生活条件，那就简单多了！ 虽然陈家村的人多，但这沙场的沙子也多啊！ 挨家挨户分下来，只有出工干活，绝对比现在的打石场要挣钱多了！ 而胡老二听着两人的对话，似乎隐约琢磨着些什么，好像听明白点了，忙问道： “你该不会是说这些沙子能卖钱吧？” “就你聪明啊！”陈明翻了个白眼，不过这话自然是反话。 亏他老爹胡大算盘那么精明，胡老二跟着两人转了这么一大圈，才弄明白怎么回事，这不是傻吗？ 不过陈明又快速补充道： “只不过呢，我说的是一方的沙子能够卖到3块钱，抛开拖拉机每日往返运程，还有壮劳力的话，平均下来一方的沙子应该能够赚到二块五左右。” 陈明在来的路上的时候就已经粗略估计过了，眼下便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过依旧震惊程度不减。 眼下孙涛哪还有往日生产大队长的威严，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真能有这么多？！” 两块五啊，什么概念？ 眼下家家户户一年下来也就挣个百十来块钱，要是一方沙子能够赚到两块五，拖拉机运个10方是足足够够的。 再算上往返运程，大概是半个小时…… 孙涛稍一琢磨，顿觉眼前一亮，激动得差点拍大腿。 这意味着啥？若真能如陈明所言，单是小沙垄这片沙地，一个月就能赚近十万块！ 要知道，哪怕在90年代，万元户都极为稀罕，更别提70年代了，光靠这一个沙场，一个月就能让村里生活条件大幅改善，像陈明说的家家户户每月吃上肉、顿顿有干粮，绝非痴人说梦。 孙涛吧嗒吧嗒抽着烟杆子，满脸欣喜，兴奋劲儿都快溢出来了。 陈明瞧在眼里，嘴角微微上扬，起身拍拍手，抖落手上沙子，扭头一看。 胡老二正缩着脑袋，手撑着车把，一脸哀怨瞅着他俩。 刚才他听了半天，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此刻委屈极了：“明哥，你们俩太坏了，啥都不跟我说。” 陈明和孙涛见状哈哈大笑，心里那股畅快劲儿根本压不住。 下午，孙涛、陈明、胡老二几人回到陈家村。 因陈明特意叮嘱，这事暂时不能外传，孙涛便负责在村里找几个干活踏实、嘴巴又紧的好手，陈明要求他7天内凑齐人，还得调出村里三台拖拉机。 眼下打石场生产任务本就不轻，一下子抽走10名壮劳力和三台拖拉机，生产压力瞬间大增。 可孙涛心里有数，知道哪边轻哪边重，只要沙场一旦开起来，产出利润远超打石场那点辛苦微薄的工分，便二话没说应承下来。 孙涛是村里的生产大队长，这么点事就算遇到反对，自然也能压下来。 所以也不担心。 而陈明则是负责解决沙场的销路问题。 陈明二人告别孙涛后，则催着胡老二往家走。 一路上胡老二骑着他爹那辆破自行车，叮铃咣当响个不停，扭头睁大眼睛问道：“明哥，这沙子真能卖？” 路上陈明已把实话跟他讲了，对胡老二，陈明还是信得过的。 当下也没有保留。 陈明点头：“对，卖沙子。不过这事你跟杨条通个气，让他赶紧搬回来，别在榨油厂待着了。” 之前陈明跟李大军提条件时，就要求杨条搬回打石场，毕竟跟榨油厂结了仇，杨条住那儿他不放心。 而且沙场一开，得有信得过的人守着，胡老二和杨条自是首选。 这两人是陈明最信得过的人！ 有他们在，他放心！ 胡老二难得正经起来，点头道：“行，明哥，我知道了。” “保证完成任务！” 见他这副模样，陈明反倒不习惯，笑骂：“你小子听进去没？别我刚说完，话就从你左耳飞出去了。” 胡老二咧嘴一笑，挠挠脑袋，下意识往后退一步：“哪能呢，明哥，您这不是打我脸嘛。” 边说边警惕盯着陈明的手，生怕巴掌突然落下。 这段时间，没事就挨个巴掌，胡老二只觉得人都快被打懵... 实在是扛不住啊！ 这小动作被陈明尽收眼底，不由得哈哈大笑：“行了，回去交代一声，晚上到杨条家吃饭，知道不？” 第六十九章 来人了 “哎，知道知道。”胡老二快步应着，往家走了。 陈明也不多啰嗦，径直回了家。 到家时，蒋招娣几女还没回来，屋里静悄悄的。 打石场突然开工，之前因为事故耽搁了不少生产任务，这会儿都在紧赶慢赶补进度。 陈明无奈摇摇头，心里明白蒋招娣几女舍不得那些工分，穷日子过惯了，即便现在条件改善，骨子里的习惯一时半会儿也改不了。 只怕几人这两天，够有的忙活！ 陈明走进屋里之后，目光扫了一圈后，便走进厨房，之前回来带了不少细粮、米面、粮油，还有几斤猪肉，抛开腌制的，还剩四五斤。 既然几人不在家，他也不好闲着，干脆就将饭菜一起烧了。 他二话不说拎出两斤猪肉，一番切割，备好炒菜配料，脑子里不停盘算着接下来沙场的计划。 当当当的切菜声响彻厨房，很快“噼里啪啦”油脂顺着辣椒在锅里爆开，香气瞬间弥漫。 陈明干活利落，很快又把大米下锅焖煮。 如今条件好了，做饭也不用抠搜，蒋招娣几女在打石场虽说干的是轻巧活，可一天下来也累得够呛。 得多吃点干粮补充体力。 陈明下料很足，足足舀了三大勺，大米饭估摸有一斤半左右。 别说三女一男了，就连是四个大男人，也足够吃了。 一切就绪，陈明刚想歇会儿，靠在椅边掏出烟，还没来得及掏火呢... 突然，门外却是传来阵阵敲门声。 “当当当”！ 陈明将刚送到嘴边的烟猛地停住，心想：难不成是蒋招娣几人回来了？ 抬头瞧了瞧天色，此时西边的太阳尚未落山，余晖映照之下，天边的云朵呈现出火烧云的模样，明明时间还早得很。 “不对啊，这打石场上还没收工呢，谁这时候来找我？” 陈明心里犯嘀咕，震了震身子，点上手里的香烟，猛吸了一口，一边起身一边扯着嗓子喊：“谁啊？” 门外的敲门声持续不断，陈明皱起眉头，嘴角耷拉着，叼着烟快步走到门口。 “嘎吱”一声，门被打开了。 看清门外站着的人时，陈明一下子愣住了，脸上露出些许惊讶之色。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心下暗道：“没想到竟然是他。” 站在门外的是个身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头顶秃了一块，活像个地中海，两只手上提着大包小包各种东西，有麦乳精、苹果，甚至还有当下最稀罕的猪肉。 那猪肉肥腻适中，红白相间，好大一块，看起来怎么也不少于五斤。 “陈明，你在家呢。”刘友德脸上带着傻气的笑，谄媚之意溢于言表。 陈明随意扫了一眼刘友德手上提的东西，心里便猜到了他的来意，嘴角微微上扬，轻声笑道： “我还当你不来了呢，怎么着，想明白了？” 说着，陈明转身回屋，只留给刘友德一个背影。 上次在供销社，陈明跟刘友德说的那番话，他可一直记着呢。 刘友德看着陈明转身，脸上的笑容变得尴尬起来，愣了一下，马上又陪着笑跟了上去，嘴里说道： “哪能啊，这不是最近有事给耽搁了嘛。” 刘友德还不忘贴心地把院门关上。 一扭头，就见陈明翘着二郎腿坐在那大磨盘上，手指夹着烟，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脚尖有节奏地上下晃动。 陈明吐出一口烟，问道： “说吧，找我啥事儿？” 刘友德的脸色僵了一下，心说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但他还是清了清嗓子，笑着说： “明哥，这次来确实是有事求您帮忙，就上次那事儿……” 话说到一半，刘友德的脸上露出些尴尬的神色。 自从上次陈明去了供销社，留下那番话后，刘友德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短短一个星期，就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双眼凹陷，形容憔悴，上班也心不在焉，像变了个人似的。 实在扛不住了，今天他从供销社花了大笔钱买了这些东西，一路打听来到陈家村。 之前陈明跟他说过地址，好不容易才找到陈明家。 陈明嘴角挂着一抹轻蔑的笑，又吸了一口烟，从兜里掏出一根烟，对刘友德说： “来，抽一根。” 刘友德连忙应承，慌忙放下手里提的东西，弯腰迎上来。 接过陈明递来的烟，刚要掏火，陈明已经划着了火柴，“刺啦”一声，火苗蹿起，刘友德赶紧弯腰用手护着火，猛吸一口，随着香烟冒出的青烟，脸上露出畅快的神情，嘴里还说着： “梅花牌的，好抽，兄弟你是会抽烟的..” 陈明甩手扔掉火柴，话里有话地说： “行了，这事你打算怎么了结？” 刘友德闻言，笑容顿时僵住，心说这就进入正题了？ 但他哪敢多言，迟疑了片刻，颤颤巍巍地说： “陈明，上次你说的事儿我琢磨好久了，就是不知道你从哪听来的这些消息。” 刘友德尴尬地笑着，一双狭长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不停地观察着陈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端倪。 陈明将一切尽收眼底，又深吸一口烟，吐出一个烟圈，冷笑着说： “怎么着，跟我还在这兜圈子呢？” 刘友德连忙摆手： “哪能呢，您这不是寒碜我嘛。” 陈明冷哼一声，脸上的和蔼瞬间消失，多了几分阴冷。 上一世，供销社被取缔后，市里下达了清算账务的任务，这一查，查出了不少“苍蝇”，那些小官巨贪的丑态展露无遗。 就一个供销社社长，短短五年时间，竟然贪污了几万元，要知道这可是70年代，大家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这些供销社的官员却雁过拔毛，从乡亲们牙缝里挤出的余粮里贪出这么惊人的数目，简直难以想象。 而刘友德事发是在1985年，他贪的数额高达3万元，涉案人员众多，这其中还有几个陈明熟悉的名字。 陈明看着刘友德，说： “我知道你想套我的话，没必要，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心里有数，也不想多说。” 第七十章 你怎么选? 陈明有意无意地拍打着大腿，每一下闷响落在刘友德耳朵里，都像炸雷一般，他的心随着每一声响都“嗡嗡”直跳，神经紧绷成了一根线。 他心想，陈明怎么会知道自己贪污的事？ 上次在供销社陈明提了之后，他就一直怀疑是不是瞎蒙的，可现在看这架势，根本不像。 刘友德脑门上冒出豆大的汗珠，紧张地问： “陈明，你到底啥意思？要不你就直说吧。” 陈明瞥了一眼刘友德提来的东西，淡淡地说： “这些东西我不会要，拿回去吧，都是乡亲们的血汗钱，你拿着也不嫌亏心。” 刘友德赶忙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着急地说： “陈明，你到底咋想的？要不你就明说吧。” “明说？没什么好明说的。”陈明饶有兴致地用手指轻轻叩击着一旁的石磨盘，“你眼下差不多应该贪了，有快2万了吧。很快市里面就会来人检查，这笔账你打算怎么还？” 此话一出，刘友德的冷汗“哗”地一下就流了下来，只觉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豆大的汗珠“啪嗒”一声落下，正好砸在手中的香烟上，“刺啦”一声，青烟升腾而起，香烟瞬间熄灭。 而刘友德此时哪还顾得上这香烟，说话的声音都打着颤： “你……你咋知道？” 陈明嘴角一勾，上一世刘友德贪污的事情是在1985年事发。 他估算了一下日子，觉得对方这个时候差不多正好贪了2万左右。 看刘友德这反应，陈明估计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 刘友德冷汗直冒，不停地擦着额头的汗水，一脸警惕地看着陈明。 不为别的，就因为陈明说的太准了。 自从他当上供销社社长后，从里面贪污谋利的数额，就在不久前他刚统计过，差不多刚好是2万。 眼下一听陈明这么说，内心自然紧张到了极点。 这年月虽然还没有“贪污”这个说法，但一旦这罪名落实，那准没跑，肯定得吃枪子儿。 陈明冷笑一声，看着刘友德魂飞魄散的样子，也没了兜圈子的兴致，冷笑着说： “行了，我也没工夫跟你在这儿弯弯绕绕的。你赶紧想想这账该怎么补齐。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要不了多久市里头就会下达清算任务，等到时候你们供销社的亏空……” 陈明话未说完，但其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这下刘友德吓得七魂六魄都快没了，双腿肚子抽筋，踉跄着直接跌坐在地上。 他之前不是没想过怎么把这账补上，可细细一算，自己一个月70多块钱的工资，就算把浑身骨头砸碎了卖，也抵不上这账。 眼下一听陈明这么说，当即就被吓破了胆。 “清算……年底……”刘友德看着陈明的眸光中带着十分的震惊，他既不知道陈明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更好奇陈明又是怎么知道在年底的时候市里头要清算。 “你到底啥意思？要不你直说吧？”刘友德哆哆嗦嗦地问道。 陈明深吸一口气，淡淡地说： “你别问我是什么意思，我就问你一件事，你想不想活？” 刘友德忙不迭地点头。 陈明嘴角微微上扬，说道： “想活的话，简单，我需要你帮我办一件事。” “啥事？”刘友德想也不想，擦了擦额间的汗，急切地问道。 “我要你告诉我，叶大山和你一起篡改了多少供销社的账目，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我。”陈明一字一句地说着，冷冽的眸光紧紧盯着刘友德的双眼，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 刘友德的身子又是一晃，瞠目结舌，下唇不停地哆嗦，那张肥得像猪肉的大脸此刻变得煞白。 陈明连叶大山的事都知道，他简直难以想象。 要知道贪污供销社的钱的可不只有他一个人，还有榨油厂公社会计叶大山。 两人从起初开始，明里暗里地从供销社的账目上私自取款。 一开始两人很小心，可随着时间推移，发现并未有人察觉这些事后，便逐渐大胆起来，从一开始的几块几毛，到后来的几百块、几千块，大肆挥霍。 随着数额越来越惊人，两人也知道这账根本还不上了。 可眼下陈明竟然能直接说出叶大山的名字，这是不是意味着对方什么都知道了？ “你……你要叶大山的账目……”刘友德声音颤抖地说道。 这账可不止他一个人的，若是把叶大山的也交给陈明，那岂不是两人的罪证都要公之于众了？ 陈明深吸一口气，随即目光灼灼，语气淡定地说道： “我也不瞒你说，我是上头派下来的，为了调查……” 话未说完，陈明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饶有兴致地看着刘友德。 “这事儿我说得已经够清楚了吧。至于怎么打算，就全看你自己了。” 说完，陈明也不啰嗦，只是微微眯着眼，似笑非笑地瞧着刘友德。 眼下他已经给过对方机会了，至于对方怎么选，是抛开叶大山独自求活路，还是不顾一切准备两人同归于尽，陈明并不多想。 上一世叶大山那王八蛋，害得自己余生凄惨，这仇他必须得报，一笔一笔账都要讨回来。 刘友德冷汗直冒，额前的头发早已被汗水打湿，黏在额头上。 一双狭长的小眼睛此时瞪得溜圆，眼神颤抖，嘴唇哆嗦着。 现场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陈明也不着急，只是笑着看他。 “行了。话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的耐心不多，你要是觉得我在胡说八道，也可以回去，顺便把你的东西领回去。市里头的清算很快就要下来了，你要是不想坦白从宽，也可以抗拒从严。” 陈明套用了后世的一句行话，可这一字一句却像往刘友德心窝子里戳。刘友德当下便招架不住了。 “别别别，您到底啥意思？跟我说。” “我说我要叶大山的账。”陈明的语气不容商榷。 空气再度陷入一片沉寂，刘友德擦了擦冷汗：“那我要是把账目给您，这事能翻篇吗？” 第七十一章 你心里清楚 此话一出，陈明直接笑出了声：“你当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呢？\" \"你们俩每人贪了快2万块，加在一起得有四五万了。你把叶大山的证据交出来，就想这么简单翻篇？” 陈明觉得刘友德未免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也太不把相关机关当回事了。 刘友德咽了口唾沫，搓着手，紧张地问：“你的意思是？” 陈明深吸一口气，双手向后撑着身体，慢悠悠地说：“你把账目交出来，我帮你争取宽大处理。而至于叶大山……” 刘友德无比认真地听着，竖起了耳朵。 “我要他死！” 陈明带着冰冷的话一出口。 刘友德顿时瞪大了眼睛，再次一屁股踉跄跌坐在地上，甚至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只觉指甲都快抠进肉里，额头冷汗噼里啪啦直冒。 刚才听陈明说话的时候。 对方眼神里的杀意赤条条不加掩饰，哪像个毛头小伙能有的，活脱脱是从地狱爬出来索命的恶鬼！ 刘友德抬手抹了把冷汗，磕磕巴巴道： “那...那你这是非要叶大山去蹲牢吗....？” “你……你别的甭多问，这是我跟叶大山的私怨。你要是识相，麻溜把账目交过来；要是犯浑，年底的时候，我看你跟叶大山有的是时间唠唠。” 陈明嘴角一扯，皮笑肉不笑，刚一说完，起身就赶人： “刘社长，至于多余的话我不说了，你自个儿心里掂量掂量，你们犯的事，枪毙八百回都算轻的。轻重缓急，我相信你肯定能分清。” 刘友德还想说些什么，但陈明根本不给他机会，连推带搡把人搡到门外。 “回去好好考虑考虑，我给你三天的时间，想清楚了以后就来找我！” “陈明！陈明！” 门“哐当”一声关上，把刘友德的呼喊全给堵了回去。 眼瞅着大门紧闭。 他站在门外，无奈叹了口气。 不由得想起先前陈明那狠话，心里忍不住就直发怵，暗暗寻思，叶大山到底哪根筋搭错，招惹上这么个煞星？！ 而且看这架势，是要把人往死路上逼。 犹豫半晌，刘友德低声咒骂： “去他娘的，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爱咋咋地。” 说罢，一跺脚，沿着田间小路快步走远，眨眼就没了影。 陈明拍拍手，锁好院门，一屁股坐回院中的石磨盘上，又从兜里摸出根烟，点着狠狠吸了一口。 “刘友德这老东西，还算识趣。” 他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心里跟明镜似的，就刘友德和叶大山那德行，为了自个儿那点私利，敢吞老百姓的血汗钱，出卖个同伙还不是跟玩儿似的。 至于最后是什么结果，他已经猜到了，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自己只要多些耐心等就行了。 想到这儿，陈明眼里又闪过一丝狠厉。 上一世，自己腿瘸了后，蒋喜凤那贱人竟公然带着叶大山在他跟前干不要脸的事儿！ 还满嘴污言秽语挑衅，他但凡吭一声，换来的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那屈辱和悲愤，就像拿刀刻在心上，此刻想起来，恨意还是止不住翻涌。 要有人在旁，一准能看见陈明此刻就像宛若濒临暴走的野兽，双目通红，手里夹着的烟都被掐得变了形。 面容狰狞可怖！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清风拂过，村里传来几声犬吠，陈明的思绪被拉回来。 他长舒一口气，强行按下心头怒火，告诫自己得冷静，一步错步步错，接下来的计划还得好好琢磨。 正出神呢。 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紧接着是蒋招娣几人的欢声笑语。 “哎呀，你是没瞧见！” “今儿个打石场干活，到处都在夸咱家小叔子有能耐呢，榨油厂那帮家伙被揍得屁滚尿流，吭都不敢吭一声。” “哈哈哈，真的假的，我咋没听见！” 蒋欣悦银铃似的笑声清脆响亮。 陈明在院里听得脸直发烫，正准备开门的手僵在半空，心里直骂：“哪个缺德玩意儿传的，传得这么离谱！” 犹豫一瞬，还是拉开门，脸上堆满笑： “大嫂、二嫂，你们回来啦。” 蒋招娣三人满脸尘土，却遮不住那份娇俏。 一看陈明在院里，几人的笑容瞬间僵住，面面相觑，脸上一阵窘迫，心说刚才那些话肯定全被听见了，一个个当即跟鹌鹑似的闭了嘴。 陈明心里明白，也不点破，笑着招呼： “嫂嫂们，进屋歇歇吧，饭我都做好……” 话没说完，蒋茜月使劲嗅了嗅，惊喜叫道： “哇，好香！小叔子，做啥好吃的啦？” 陈明刚要开口，蒋招娣脸一沉，急道： “这哪成啊！你一个大男人，咋能在家做饭呢？” 陈明懵了，做饭咋就不行了？ 他是重生的，不觉得男人做饭有啥稀奇。 毕竟后世的男人，不仅要负责赚钱养家，还得负责做饭做家务，将女人捧到了天上。 他不觉得有丝毫的奇怪... 蒋招娣把手里竹篮往地上一撂，手忙脚乱地解释： “小叔子，知道你是好心，可这事要传出去，村里不得把咱脊梁骨戳断？不得说咱闲话？” 蒋茜月和蒋欣悦也反应过来，连连点头附和： “就是就是，咱家三个大女人呢，你下厨算咋回事？外人知道了，不得把舌根嚼烂咯。” 在她们眼里，男人就得在外打拼养家，女人守好家里一亩三分地，男人回家有热饭热炕，这才是正理。 看着几女焦急的摸样，宛若急了眼，陈明无奈，只能应承： “知道了，知道了。” “下次...” 刚准备打个圆场，似乎是感受到蒋招娣几女不容置疑的眼神，陈明也不好再坚持，便出声招呼： “行了，都忙活一天了，累坏了吧？赶紧进屋吃饭，别耽搁了。” 蒋招娣几人又叽叽喳喳地对着陈明一顿叮嘱。 陈明无奈，只能连连点头应承。 这般啰嗦了好几回，见陈明答应得诚恳，几女才消停，不再继续吵闹，各自分工，麻溜地朝屋里奔去。 第七十二章 要出一趟远门 蒋欣怡和蒋茜月一头扎进厨房，把陈明先前做好的饭菜一股脑儿端了出来，热气腾腾，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蒋招娣也没闲着，径直冲进厨房，将陈明换下的衣服一股脑堆在一个大盆里，堆得像小山，宝贝似的往后院抱。 陈明瞧一眼就明白了，蒋招娣这是防着他又偷偷把活儿干了，心里不禁苦笑。 上一世的蒋喜凤哪干过这种事儿，家里活儿，哪怕自己瘸了腿，都得全包，稍有怨言，换来的就是打骂侮辱。 陈明无奈摇头，暗叹老天爷待自己不薄，能重生一回，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行了，大嫂，别忙活了，先吃饭。” 蒋招娣小心翼翼把洗衣盆藏好，才拍拍手，慢悠悠走过来。 蒋欣怡和蒋茜月早已守在饭桌旁，看着大嫂那俏模样，打趣道： “大姐，你这还没干啥呢，家里就被你顾得妥妥当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是两口子。” 这话一出口，蒋招娣脸刷一下红透，像熟透的番茄，眼神都不敢往陈明那儿飘。 陈明想起那晚的事儿，故意板起脸，佯怒道： “行了，饭菜都堵不住你们嘴？再乱说，小心大嫂抽你们。” 蒋茜月和蒋欣怡对视一眼，抿嘴偷笑。 “行啦，你们俩说啥呢。”蒋招娣佯装埋怨，可语气里却没半分恼意。 陈明将一切看在眼里，招呼几人坐下。 几女目光扫过桌上丰盛饭菜，红白辣椒相映的辣椒炒肉，色泽鲜亮，香气勾人，还有煮得恰到好处、颗粒饱满的大米饭，光瞧着就让人直咽口水。 蒋欣悦眼睛瞪得溜圆，喃喃道： “我的天，小叔子，这都是你做的？” 这话一出，几女目光齐刷刷射向陈明，满是不可思议。 虽说之前也吃过陈明做的饭，但那时他赶时间，没多用心。 这回陈明时间充裕，自然下了功夫，做出来色香味俱全，卖相极佳。 陈明愣了愣，端起碗筷： “对啊，咋了？吃啊。” 他瞅瞅面面相觑的几女，忍不住催促。 蒋招娣率先回神，忙打圆场： “好了好了，别愣着，赶紧吃，吃完晚上还有活儿呢。” 蒋欣怡和蒋茜月嘟囔一句，也赶忙拿起碗筷，大口往嘴里塞。 陈明看着纳闷，打石场刚复工，就算干活也紧张，咋还晚上有活儿？ 还从无晚上开工的先例，毕竟安全事故才过去。 “大嫂，你们刚说晚上啥活儿呢？” “没什么，赶紧吃。”蒋招娣一句话堵回来，眼看陈明动了筷子，几女也狼吞虎咽起来，筷子在饭菜间飞舞。 不一会儿，蒋茜月和蒋欣悦腮帮子鼓得像仓鼠，哼哼唧唧直夸： “好吃好吃，小叔子厨艺绝了！” 蒋招娣动作斯文些，小口慢咽，坐姿优雅，看得陈明一恍惚，筷子都停半空。 蒋家这几女，各有各的美，温婉贤淑，比那蒋喜凤强了不知多少倍。 陈明心里暗叹上一世自己瞎了眼，后悔不迭。 “真好吃。”蒋茜月和蒋欣悦吃得忘我。 吃到一半，蒋茜月鼓着腮帮子，眼巴巴瞅着陈明： “叔子，以后还能吃上你做的饭不？” 话一出口，蒋招娣和蒋欣怡眼神像飞刀射过去，进屋时才说不让小叔子下厨，她这会儿就犯浑。 蒋欣怡意识到失言，脸涨得通红，埋头扒饭，一声不吭。 陈明轻咳两声，笑道： “行啊，你想吃，以后我就做。” “这哪成！”蒋招娣急了，蒋茜月也放下碗筷附和。 陈明一看这架势，知道再坚持就得挨顿批，忙改口： “行了行了，我随口一说，怕了你们。” 心里却暖乎乎的，滋味莫名。 “大嫂二嫂，饭菜好吃吧？”陈明笑着问。 “嗯，好吃。”蒋欣怡冒出头应了句，蒋招娣眼神一扫，她又乖乖闷头干饭。 陈明笑呵呵的，这一家子虽吵吵闹闹，却其乐融融，只是这组合有点怪。 自己和几位嫂嫂一起生活，虽说没过门，名分摆在那儿，想起来就觉有些奇怪。 “嫂嫂，过段时间我可能要出趟远门，去趟盐城，胡老二还有杨条跟我一道，估计得有些日子。” 陈明边夹菜边说，村里沙场基本定了，孙涛调拖拉机和劳力的事儿也快妥了，他得赶紧去盐城找销路。 眼下盐城建筑行业复苏，沙子需求大，可村里劳力都抽调了，沙子挖出来卖不掉。 到时候肯定没法跟孙涛交代。 这件事毕竟关乎村里大伙利益，他不敢含糊。 要知道，孙涛冒着风险从村里调取牢里去挖沙，若是做不出成绩了，到时候背负的骂名光是想想都觉得渗人！ 自己肯定不能让他被架在火上烤！ “啊？去多久啊？”蒋招娣闻言满脸担忧，安稳日子没过几天，陈明又要往外跑。 而且每次都吓死个人... 陈明摆摆手，安抚道： “嫂子，别担心，没几天就回来，你们在家守好就行。” 见陈明不愿多说，蒋招娣几人对视一眼，没再追问，闷头继续扒饭。 眨眼间，桌上饭菜被风卷残云扫光，几女身材苗条，这会儿肚皮却微微隆起，窘得下意识弓腰遮肚子。 陈明瞧见，挪开目光，免得她们尴尬，又说： “以后啊，咱家争取天天吃肉。” “啥？天天吃肉？”蒋茜月惊得合不拢嘴，这年头，有稀饭喝就不错了，顿顿吃肉简直天方夜谭。 蒋招娣也皱眉，之前陈明上山打猎就够她揪心的，这会儿听这话，更忧心： “叔子，你不会又想去打猎吧？” 她生怕陈明又动了上山打猎的心思，当下不免担心问道。 陈明苦笑着摇头： “不是，和孙涛叔谋了个事儿，具体以后再说。” 不是他卖关子，事儿没落定，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他信得过蒋招娣几女，可蒋茜月和蒋欣怡心思单纯，万一传出去，榨油厂那边知道了，万一反悔，就麻烦了。 小沙垄那块地！ 是眼下计划的重中之重！ 所以，眼下还是保密为妙。 “啊....” 几女相互对视一眼，眼神中都透着迷糊，顿顿能吃肉，还要去盐城，这到底是干啥啊？ 第七十三章 大忽悠 陈明这边刚把事儿在心里盘算清楚，蒋招娣像是看出他不想再多言语，便跟身旁两女对视一眼，默契地没再追问。 也是，大家都清自有主意，这楚陈明心里时候再多嘴，反倒显得生分了。 陈明微微颔首，目光扫到桌上那被吃得一片狼藉的饭菜，嘴角不自觉上扬，挑眉看向众人打趣道： “咋样，小叔子我的手艺，还过得去吧？” 这不说还好，话音一落，蒋茜月和蒋欣怡那俩丫头眼睛瞬间亮得跟小星星似的。 说真的，陈明这厨艺，在十里八乡那绝对是拔尖儿的。 哪怕逢年过节从外乡请来的大厨，跟他一比，都得矮上半截。 不过这也是有原因的！ 旁人哪能像他这般舍得用料啊？ 几斤猪肉、实打实的荤油菜，跟不要钱似的往里哐哐倒。 也就是陈明，毕竟重生一世，心里头清楚只要抓住个机会就能改变当下的生活，也压根不在乎这点食材钱。 不过亏啥也不能亏了肚子！ 吃完饭，蒋招娣将碗筷放下，像是生怕陈明喊住她似的，抱起洗衣盆就匆匆往外走，连个声响都没留。 陈明瞥见这一幕，忍不住暗笑，心里跟明镜似的，自然知道大嫂在琢磨啥。 这是生怕自己不让她做家务。 “唉，我这大嫂呐...”陈明苦笑着摇摇头。 而这一幕正巧被蒋欣怡和蒋茜月瞅见，待陈明转过头，三道目光在空中撞了个正着。 蒋茜月那丫头，眼睛笑成弯弯月牙，率先开腔调侃： “小叔子，你跟大姐的事儿，啥时候定下来呀？” 话还没说完，自己先咯咯笑个不停。 陈明一听，脸色顿时一僵，有些窘迫。 虽说过去好些天，可一想起和蒋招娣那档子事儿，心里就直发窘... 小叔子和大嫂搅和在一块儿，光想想都尴尬得脚趾抠地。 这事儿能咋说呢？！ “行了啊，别瞎说了，再胡咧咧，我到时候回头让大姐收拾你们。”陈明故意板起脸，佯装生气。 蒋欣怡和蒋茜月哪见过这阵仗，立马吓得噤若寒蝉，忙摆手道： “别别别，我们这就回屋，小叔子您可千万别告状啊...下次不说了还不成吗...” 说罢，两人一边求饶，一边麻溜地蹿回屋里，像是生怕陈明真去告状。 毕竟蒋招娣虽性子软，可在几个姑娘里那怎么说也是大姐，她俩平日里再怎么嬉闹，对大姐还是存着几分敬畏的。 生怕陈明一说，到时候蒋招娣怎么收拾她们两人... 等人都走了，陈明紧绷的嘴角顿时一变，变得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自己这几个小嫂嫂，还真是傻的够可以的... 再抬头瞅瞅天，眼见着暮色四合，天就要黑透了。 他心里惦记着盐城沙场的事儿，一刻都耽搁不得，多拖一会儿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呐。 再者说了，晚上是约了杨条还有胡老二的，眼下时间也该差不多了。 简单收拾一番，瞅见蒋茜月、蒋欣悦乖乖待在屋里，陈明没再多言语，转身大步流星迈出屋门。 胡老二家离得不远，陈明脚下生风，没几步就到了门口。 门外是扎扎实实的篱笆小院，隐隐能看见屋内景象，夜色如幕，笼罩而下。 院子里时不时传出几声清脆狗叫，紧接着还有胡大算盘瓮声瓮气的责骂： “你个兔崽子胆儿肥了啊！让你好好挣工分，你倒好，跟着人学打架，出息了啊！” “三天不打你上房揭瓦！” “说！你是不是欠抽？！” 站在门外的陈明一愣，这声音太熟悉，准是胡老二他爹胡大算盘。 难不成真是因为之前榨油厂公社那事儿，胡老二在挨批？ 陈明稍作思忖，抬手叩响门环，“咚咚咚”。 “谁啊？”屋里传来一道戾声询问。 “是我，陈明。”陈明赶忙应道。 仅是停了片刻。 “哟，明娃子来啦，快去开门！” 胡大算盘威严的声音再度响起。 “诶，爹！”胡老二如蒙大赦，紧接着一阵脚步声，“嘎吱”一声，门开了。 陈明往里一看，胡老二耷拉着脑袋，丧气巴拉的，不用猜就知道刚被骂得狗血淋头。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一幕却是有些好笑。 陈明咧嘴一笑，压低声问： “咋回事？因为榨油厂公社那事儿挨骂呢？” “哎呀，明哥，快别说了...你再晚来一点，都快把我骂熟了。”胡老二哭丧着脸，眼皮都抬不起来。 “嘀咕啥呢！明娃子来了还不赶紧请屋里坐！”胡大算盘的声音穿透力极强，再次呵斥。 胡老二像是有条件反射，当即一个激灵。 “明哥，咱赶紧进去，不然我爹又得开骂了...”胡老二推着陈明往里走。 “出息！”陈明笑骂一句，快步跨进院子。 院子里空荡荡的，就一只大黑狗被关在铁笼里，时不时吠两声。 此时见陈明进来，叫得更厉害了！ 陈明脚步一怔，眼神轻飘飘扫过去，黑狗像是感知到啥，呜咽一声，顿时乖乖趴在地上，只剩尾巴还晃悠着。 老老实实。 “我去，明哥，你咋做到的！？这狗凶得很，除了我爹，见谁都咬，你一个眼神就给它制住了？” 胡老二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陈明扭头，一脸神秘兮兮： “秘密。” 说完大步迈进屋里，留胡老二在原地挠头琢磨。 他就觉得明哥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但是具体的呢，他又说不上来... 你说闹心不... 细细琢磨了没一会儿，胡老二一拍脑门，像是想起什么。 “哎呀，别又晚了挨骂。”赶忙快步跟上。 此时陈明走进屋里抬眼一看，胡大算盘皱着眉头在炕上一言不发，抽着旱烟袋，胡老二娘在厨房忙活着。 “明娃子来啦，快坐快坐！”胡老二娘从门帘里探了出来，解下围裙，满脸热情招呼着。 胡大算盘脸色也缓和不少，勉强扯出个笑： “明娃子，来啦。” 胡老二蔫头巴脑跟在后面，大气都不敢出。 第七十四章 来得不是时候 陈明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咋把串门饭点这茬忘了？ 闻着厨房飘来的香味，八成是猪肉或者窝头。 这年头的农村，极少有人串门的时候赶饭点，毕竟人家家里在吃饭。 主家留也不是，心里不舒坦，不留也不是，显得不客气！ 一时间，不免有些尴尬... 陈明仅是想了片刻，当即脸上堆起笑说道： “哎呀，叔，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些急事得回家处理一趟，就先不打扰您了。” “你们先吃着哈！” 说罢，就脚底下抹油似的转身就要往外走。 “算啦，明娃子，都到这儿了还走啥，留下来吃口热乎饭，在叔这儿甭见外。” 胡大算盘多精明的人，一眼就看穿了陈明那点小心思，当即便是笑着说道。 胡老二虽然刚才被骂的狗血淋头，跟个闷葫芦似的一声不吭，但是关键时刻倒机灵。 麻溜张开两手，跟堵门似的横在陈明跟前，嘴里嘟囔着： “明哥，你来咱家了，还能缺你口吃的？赶紧坐下，别客气。” “你这要是走了...还不是打我脸呢吗？！” 胡大算盘瞧着儿子这举动，眼里总算闪过一丝赞许，微微点了点头，意思像说“这小子总算干了回人事”。 陈明咧嘴笑了笑，心里清楚胡老二一家子跟自己走得近，眼下也不是客气。 毕竟都是自己人，再推辞就见外了。 几番推搡下来，到底还是被胡老二给半推半搡地按到了炕上，只能盘腿坐下。 “叔...”陈明刚准备说话。 这时候，门帘“哗啦”一掀，胡大算盘他娘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猪肉炖粉条，外加几个黄澄澄的窝头，还有一碗直冒热气的红薯粥，大大方方地搁桌上，脸上笑盈盈的： “明娃子，随便吃哈，家里也没咋特意准备，对付两口就行。” “别介意大娘的手艺...” 先前跟着陈明，胡老二往家带了不少钱... 眼下自然家里头的饭食，也丰盛了不少。 胡老二瞅见这一桌饭菜，像是记吃不记打，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馋得直咽唾沫。 “真香啊...” 可还没等他伸手，“哐当”一声，胡大算盘的烟锅重重敲在桌上，吓得胡老二一哆嗦。 “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胡大算盘眉头拧成个疙瘩，瞪着胡老二训道。 看着这瘪犊子玩意，他是越看越气！ 和陈明两人是一块长大的，可怎么就一点不像呢？ 人家陈明事事做得周到，再加上先前榨油厂那件事，整个村里头都在夸！ 自己之所以发那么大火，其实不是胡老二瞎掺和，是恨他不争气！ 当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呐！ 胡老二撇撇嘴，小声嘟囔： “这年头，饭还不让人吃了？难不成饿着？” “你还敢胡咧咧？”胡大算盘眉毛又挑高几分，作势要发火。 胡老二吓得跟只受惊的鹌鹑，“嗖”一下躲到陈明身后，速度极快。 看着这一大家子吵吵闹闹的... 陈明不由得心里暗叹。 这胡老二平日里鬼精鬼精的，可碰上他爹胡大算盘，立马就跟霜打的茄子——蔫了，光听声儿腿肚子就发软。 哎... 见状，干坐着的陈明赶忙打起圆场： “没事，叔，我知道胡老二就嘴馋，见着好吃的忍不住，您别跟他置气。” “毕竟人是铁饭是钢不是？” “人总得吃饭呐？” 胡大算盘听陈明都开口了，轻哼一声，没再继续骂，挥挥手说： “行啦，吃饭吧。” 胡老二这才战战兢兢地探出脑袋。 估计全村上下，能让胡大算盘这么轻易熄火的，也就陈明了... 换别人来... 估计顺带还得挨顿唾沫星子！ 当下感激地冲陈明使了个眼色，小眼睛眨巴眨巴的。 而陈明权当没瞧见，随手抓起个窝头就啃不由得夸。 “婶子，您这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明娃子嘴还是那么甜！”胡老二她娘如何听不出话里的客气，但依旧笑容止不住，笑吟吟的说。 胡老二也赶紧拉过把小椅子坐下，陈明本想让出炕头的位置，可几人推来让去的，硬是没挪动，最后只能作罢。 饭桌上，胡老二跟饿死鬼脱胎似的，狼吞虎咽，腮帮子塞得鼓鼓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还在一个劲的往嘴里塞！ “你小子能不能有点吃相！”胡大算盘瞅着又来火了，咬着牙骂道。 胡老二委屈巴巴地挤咕着眼： “爹，不就吃顿饭嘛，咋还骂上了。” 嘴里还满满当当的塞着东西... 胡大算盘他娘就当没听见这父子俩拌嘴，文文静静地掰下一小块玉米馍，细嚼慢咽，她对这场景习以为常了。 陈明看在眼里，知道再不开口，估摸着胡老二又得被他爹骂得狗血淋头，犹豫一下说道： “叔、婶儿，今明两天我打算带着胡老二去趟盐城，可能得耽搁几天。” 说着又咬了口大玉米窝头。 这话一出口。 正吃饭的几人动作瞬间僵住，齐刷刷把目光投过来，满脸疑惑。 “去盐城？去几天呐？干啥去？” 胡大算盘一脸懵，虽说他信得过陈明，之前也答应让胡老二跟着陈明干，可这冷不丁要去盐城，还一去好几天。 心里总归不踏实，忍不住多问几句。 陈明有些诧异瞥向胡老二，那小子跟做贼心虚似的，立马把目光躲开。 顿时心里明白了，准是这小子啥都没跟家里说。 缺货！ 清了清嗓子。 “是这么回事，我跟孙涛叔合计好了，打算在小沙垄那块开片沙地，挖了沙子拖到盐城去卖，事儿都跟孙涛叔说妥了，我就想带着胡老二还有杨条一道干。” 胡大算盘听得一愣，沙场、沙子、盐城，这些字眼单个都懂，凑一块儿却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禁眯着眼琢磨，嘴里小声嘀咕： “这年头，沙子还能卖钱？” 胡大算盘他娘更是一脸错愕，急得直摆手： “明娃子，可别瞎琢磨，这不成投机倒把了嘛！” 第七十五章 这都能扯上关系? 陈明无奈，这年头人的观念基本上都是如此，就连卖个沙子都能跟投机倒把扯上边，当即耐着性子解释： “婶儿，这真不算投机倒把，咱又不是跟普通老百姓做生意，是供给相关单位的，跟公家做买卖，能算投机倒把吗？照这么说，供销社那不是也不行咯？” 这话一出，屋里瞬间安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胡大算盘两口子面面相觑，胡老二呢，跟没听见似的，眼珠子直勾勾盯着饭菜，一个劲儿咽唾沫。 胡大算盘瞧着儿子这副馋样就来气，刚要发作，陈明赶忙又开口： “叔、婶儿，你们放心，我都跟孙涛叔谈好了，这两天就能开工，胡老二之前跟您也说好了要跟着我干，您可不能这会儿反悔，不然孩子该难做了。” 胡大算盘手里夹着烟袋，吧嗒吧嗒抽了几口，烟雾在屋里弥漫开来，和饭菜的热气搅和在一起，把人眼都快熏模糊了。 好半晌，他才缓缓开口： “明娃子，叔知道你办事稳妥，可心里总归有点不踏实……” 说句老实话，并不是他信不过陈明，只是思来想去，总是觉得哪哪不得劲儿。 他就觉得这段时间陈明实在是太闹腾了，又是上山打猎，又是要整什么沙场。 他分明记得，先前陈明就是个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主，怎么眼下多了这么多主意出来？ 想着便不动声色地、偷偷摸摸地瞥了陈明一眼，手中的旱烟杆吧嗒个不停，烟雾缭绕。 “能不能别抽了？干啥呢这是？屋里头还坐着四五口人呢，你这是想把谁给熏死啊？” 胡老二他娘忙不迭地训斥，同时满眼担忧地问道： “明娃子，你说的这些道理叔和婶都懂，但是这事儿你确定能成吗？” 说罢便是皱着眉头看着陈明，胡大算盘也眯了眯那狭长的眼缝，同样瞅着陈明看个不停。 在村里头，胡大算盘的精明那是出了名的，不然公社里会计的位置也绝不会留给他。 胡老二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爹娘……” 可话刚出口，却是被胡大算盘一个眼神狠狠瞪了回去，当即悻悻闭上了嘴，不敢再吭声。 没办法，对于自家这个老爹，胡老二是又恨又怕。 胡大算盘在村里头地位极高，除了孙涛之外，几乎谁都不给面子。 能和陈明这么聊，也是因为看着他长大，打心底里将他当成了晚辈。 或许还是隔辈亲的缘故，对于陈明还算是客气的，可对于胡老二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陈明，顿时心思通透，知道今天自己若是不给胡大算盘和他老婆一个说法，开沙场想要将胡老二给拉拢入伙，指定是不可能的了。 犹豫了一下，咬了一口手中的窝头，含糊不清地说道： “叔、婶，我明白你们的意思，我知道你们觉得这事不踏实，或者换一句话说觉得不稳定！” 眼下这年头已比不上从前，可以说做小买卖的人是越来越多，难不成每一个都是投机倒把不成？ 做生意、下海经商已经成为了一种趋势。 先前这些道理他已经跟胡大算盘说过一次了，可至于再往深了，就没有细细论到了。 之前上山打猎，哪怕是去盐城售卖野货，都可以说是短暂的事儿，可眼下沙场一旦开起来，就绝不是一两天的事儿了。 再加上自己先前说已经和孙涛打好了招呼，那估摸着肯定没个一年半载，是停不下来的。 这年头，家家户户都靠着公社里出工挣的那些工分过活，要是胡老二抛开工分不管，跟着陈明一门心思干沙场。 那到时候光靠着胡大算盘挣的那些工资，虽说养活一家子人不成问题，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总不能家里两个大老爷们儿，让他一个老头子挣钱养家吧？ 陈明心里了然，也不觉得有什么好生气的。 而胡大算盘和胡老二他娘看了一眼，随即便是有些拘谨地说道： “叔、婶儿，明娃子这件事你们不要怪我，眼下这年头家家户户都吃不饱饭，咱们两口子年纪也大了，胡老二平日里也不争气，我们也担心他在外头惹祸，所以想多打听些。” 这番话说得极为在理，甚至就连陈明都觉得眼眶有些发酸，当即便是用目光狠狠地剜了胡老二一眼。 心里想着：这瘪犊子玩意平日里吃啥啥不够，干啥啥不行，就知道惹二老生气！ 不然的话又怎么至于胡大算盘二人四五十岁的人了，还一天到晚为了胡老二这些破事殚精竭虑，可不就是因为他不成器吗？ 对于胡老二，陈明再了解不过，哪怕是上一世工分制时代过去以后。 他们家开了一处小卖部，可他依旧每天只想着吃喝玩乐，手上但凡有个三瓜两枣就想着出去挥霍了。 既然这一世自己已经重生，就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必须得把胡老二给拉到正途上来。 “叔叔，婶婶，你们放心，有我陈明在这儿，哪怕是天塌下来了，我也先顶着，胡老二绝不会因此受到牵连。”陈明信誓旦旦地说着。 这胡大算盘和媳妇两人当即对视了一眼，面露难色，他们先前也是担心陈明的计划不完善，到时候别把工分辞了，反而赚不到钱。 可眼下陈明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 “明娃子，你不用这么说，你是什么样的人，叔打小就看在眼里，对于你我信得过。” 胡大算盘当即打断说道，先前紧皱的浓眉此时也舒展开来，轻声道： “只要你带着胡老二这瘪犊子玩意走正道，说啥都行，眼下这天地就是你们年轻人的时代，在这村里头窝着也折腾不出什么玩意儿来，还不如就按照你们说的出去闯一闯，干一干。” 胡大算盘他娘一听这话也不多说些什么，只是用手在身上拘谨地擦了擦，面露尴尬地说：“明娃子，刚才婶婶的那些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第七十六章 你个缺货玩意 对于二老有所了解的陈明自然也不会心生怨念。 他知道，二老一门心思都是为了胡老二的事情。 “叔叔，婶婶，只要你们信得过我陈明，给我半个月的功夫，我一定拿出一番成绩出来给你们看看。” 陈明相信，只要沙场能开起来，等到时候成吨成吨的沙子，由拖拉机拉到盐城去换回来真金白银，自然就能将村里这些人的疑虑给打消。 这胡大算盘一听，便是眉头一挑，着急忙慌地说道： “明娃子，你别着急，叔和婶也就是这么一问，你可别因为心急耽误了事儿。” 他们担心陈明是因为自己三两句话反而打乱了计划，等到时候岂不是会坏了他的事。 “没事儿，没事儿。”陈明摆了摆手，说着便抓起了手中的窝头，三下五除二地塞进了嘴里，大口地咀嚼着，吃得香甜。 “婶婶，你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怎么吃都觉得真香，感觉比肉都要好吃。” “你这娃娃，一天到晚就知道逗婶婶开心。”胡老二他娘话虽这么说，可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此时，一道颤颤巍巍、弱小无助的声音响起： “那我现在能吃了吗？”胡老二耷拉着眼皮看向屋里众人，低声说道。 刚才几人的对话，他是半个字儿都没听进去，一心就想着眼前的吃食了，见众人聊完，便忍不住问。 “吃吃吃，你个吃货玩意儿，老子迟早拿石头把你的嘴给堵住。”胡大算盘见状，当即来了火，抄起手中的烟袋锅，朝着胡老二那肥嘟嘟的脑袋便是来了一下。 “砰”的一声沉闷的响声传来。 “爹，你这是干啥呢？我就是问能不能吃饭呀。”胡老二捂着脑袋一声惊呼，蜷缩着身子倒在了炕上，小脸委屈巴巴的。 “叔、婶，你们别着急，别把他脑袋打坏了，要是到时候沙场的活就不好干了。”陈明当即打着圆场，一把拦在胡老二的身前劝说道。 胡大算盘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了，万一到时候下手没个轻重，把胡老二给打傻了，那可怎么办？ 这货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之所以想着带他去，就是因为上一世陈明欠了他胡老二的。 早已经规划好给他分配一个技术类的活计，毕竟除了这活计，他别的啥也干不了。 眼下要是再把脑袋打坏了，那到时候连这活都干不了，难不成到时候去看门不成，那不是彻底完犊子了。 “行了，行了，赶紧吃饭吧，别浪费时间，到时候饭菜都凉了。”胡大算盘见状，也不好说些什么，收起了“武器”。 “对，对对，赶紧吃，赶紧吃，人家明娃子在这儿呢，别让人看了笑话。”胡老二他娘翻了个白眼，心疼地看了一眼胡老二之后，便埋怨似的说道。 “得，得，得，你们就惯着这瘪犊子玩意儿，到时候有你们后悔的。”胡大算盘一屁股坐了下来，吭哧吭哧直喘气。 “咋回事呀？”胡老二捂着脑袋坐起身来。 众人也不再纠缠，各自捧着面前的碗筷，忙不迭地吃了起来。 足足半个时辰以后，这顿饭菜总算是吃完了。 而胡大算盘和他媳妇儿对于陈明的话也不再多想，只是一个劲地叮嘱陈明可千万得照看好了胡老二。 “爹娘，我又不是 3岁小孩儿了，你们这么说，这不是打我脸了吗？”胡老二站在一旁，忙不迭地开口解释。 可话未说完，胡大算盘的浓眉再一次立了起来，手中的旱烟锅俨然又要再次落下。 “别别别……”胡老二身子连忙往后退，双手拦在身前，一副告饶状。 “那我们就先走啦。”陈明见架势不对，连忙拉着胡老二就往门外撤，生怕多耽搁半分，到时候胡老二又被打个满头开花。 “瘪犊子玩意，早些回来，否则老子还是得抽死你。” 胡大算盘的话虽是骂骂咧咧的，可却是带着几分心疼的意味，陈明是扎扎实实听在耳朵里。 唯独一旁的胡老二像是缺心眼似的，愣是没听见，一个劲地快步往外走，嘴里还在嘟囔着。 “这家是肯定回不了了，每天都被揍得跟二百五似的，迟早有一天，肯定得被人给打傻了。” “你难不成还不傻吗？”陈明心里想着，可生怕胡大算盘再追上来，忙不迭地拽着胡老二直接走出了屋外。 院内唯有裹着大衣的胡大算盘两人站在原地，目送着陈明二人离开，久久未曾说话。 直到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当中。 “孩他爹，你觉得这事儿到底能不能成呢？”胡老二他娘忍不住担忧地问道，刚才陈明说的那番话，她细细琢磨了一番，还是有些不踏实。 “管他的呢，孩子成龙还是成凤，这些事儿都是他们自己的造化，咱们两个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人了，还担心这事干嘛？”胡大算盘披着衣服，瓮声瓮气地说着，便转身进了屋里头。 “你个老不死的，就不知道上点心呐。”胡老二他娘一边说着，一边骂骂咧咧地追了进去。 …… 陈明二人快步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步伐轻快。 两人打算先去杨条家找一趟他，先前找到李大军商量好了，让杨条他们搬到打石场来，可眼下事情却迟迟没有动静，陈明有些放心不下，便是打算先去看看。 “明哥，你说我老爹咋就下手这么重呢？”胡老二捂着鼓着一个小包的脑袋，愁眉苦脸地说道。 “要我说呀，你爹就不该用烟袋锅敲你。” “那该用啥敲啊？”胡老二满脸迷惑。 “我看就应该拿你们家灶台底下的板砖砸你，就该朝脸呼。”陈明没好气地说着。 他有时候甚至都想把胡老二的脑袋掰开看看，这里头装的到底是浆糊还是什么，怎么就能够这么缺心眼呢。 “啊，明哥，你可千万别呀，我老害怕了。”胡老二快步跟上，嘴里还在念叨着。 陈明默默叹了一口气，这玩意儿当真是个缺货。 “走快些，别耽搁时辰了，否则我就把你老爹的烟袋锅借来继续敲你。” 第七十七章 出事了 一听陈明这么说，胡老二顿时不敢吭声了，忙不迭地缩了缩脑袋。 见他这副模样，陈明也没往心里去，只是催促了一句： “快点走，别耽搁时间了。眼下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孙涛那边想必很快就能解决，眼下唯一重要的就是必须得赶紧找到销路。 而陈明眼下有一大摊子事要忙，不仅要负责沙场的开采，还要负责寻找销路，眼下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能耽搁，毕竟时间就是金钱。 说罢，陈明步伐匆匆，朝着杨条家的方向走去，而胡老二也不敢耽搁，当即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隔着老远便能看到杨条家红砖砌的高院墙上爬满了各色各样的藤条，红绿搭配倒是极为显眼。 可等几人走近后，却发现此时杨条家的大门敞开着，里头却是静悄悄的。 “怎么回事？难不成杨条出门了？可为啥不关门呐？”胡老二一眼瞥见，疑惑地说道。 陈明当即心下一紧，隐隐察觉到些许不对劲，忙不迭地推开门，呼唤了一句： “杨条！” 可此时屋内静悄悄的，空旷的院子里不见人影，甚至平日里关在铁笼里的大黑、二黑此刻也不见踪影。 “坏了，肯定出事了！”陈明眉头一皱。 “啊，能出啥事啊？”胡老二眨巴着眼睛问道。 “你是不是傻？杨条家又不打猎，眼下连大黑都不在，大门还敞开着，肯定出问题了呀。”陈明板着脸不客气地说道。 胡老二细细一琢磨，好像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当下便问： “那明哥，我们眼下该怎么办？” “怎么办？” 陈明眉头一皱，这里并不是打石场，而是榨油厂公社，先前和他们发生过冲突，眼下若是出去打听，对方肯定不会给自己好脸色。 “难不成杨条被人打了？” 可又觉得不应该，先前李大军话说得那么清楚，就算叶大山和陈兵二人的胆子再大，也不应该在这个节骨眼上顶风作案啊。 就在几人脸色不好看的时候，突然只听见远处传来一声骂骂咧咧的声响： “杨条，你给老子站住！” 一听这话，陈明和胡老二当即对视一眼，一言未发，片刻后，两人便不约而同地冲了出去。 站在院外的小道上放眼望去，只见远处的田坎上两伙子人正扭打在一起，手上拿着各式各样的家伙事儿，有锄头、镰刀，甚至更有甚者连石头都拿上了，此时更是打得不可开交，不少人身上都挂了彩，头破血流。 “我艹nm的，给老子死！” “老子今天不打死你，算你小子命硬。” 骂骂咧咧的声音骤然响起，此起彼伏。 隔着老远，陈明一眼便看见在人群当中，杨条正被人按在身下，一群人围着他拳打脚踢，暴风雨般的拳头骤然落下。 “艹，杨条在挨打！”陈明大喝一声，只觉得血气顿时上涌，太阳穴突突直跳，顺手便抄起了一把镰刀，二话不说地冲了上去。 胡老二见状一阵踌躇，眼珠滴溜溜地乱转，可犹豫片刻之后，从地上抄起了一个扫帚也跟了上去。 两人三步并作两步，顿时加入了战场。 虽然眼下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兄弟杨条挨了欺负，自然是先打回去再说。 “明哥，胡老二，你们怎么来啦？”正挨打的杨条脸色一喜，可话刚出口，脸上便又挨了一拳，顿时痛苦地喊了出来。 “你tm的居然敢打我兄弟！”胡老二抄起扫帚猛地扑了上去，“啪”的一声打在那人脸上。 正在混战的几人先是一愣，随即二话不说便将胡老二给围了起来。 别看胡老二足足快有一米八的个头，可浑身都是肥肉，别说是打架了，就连跑几步路都吭哧吭哧直喘气。 眼下没几个回合的功夫，便被人放倒在地，只能将身子蜷缩着，尽量将自己保护起来。 陈明不知道眼下发生了什么事，目光一扫，却是在人群当中看见了一位老熟人——正是一脸阴沉的陈兵。 对方顺势将目光投了过来，自然也看见了陈明，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眼下在田埂上斗殴的足足有十几号人，大多数他都不认识，其中他隐约见到几张熟悉面孔，都是榨油厂公社的人。 虽然他不清楚为什么榨油厂公社的人眼下不出工，反而在这里打架。 不过深知擒贼先擒王道理的陈明二话不说，大步跨去，仅是片刻，便是一脚将陈兵踹翻在地。 “你有病啊！”陈兵正准备开口骂，旋即便是发现一张眼神冰冷的脸出现在了自己的脸前。 在阳光下闪烁着幽幽寒光的镰刀也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到嘴边的话愣是深深咽了下去，喉结鼓动，冷汗直冒。 “让他们都别动，不然老子先弄死你。”陈明语气冰冷地威胁着。 陈兵先是一阵低头心虚，看了一眼架在脖子上的镰刀，便忙不迭地呵斥道： “都给...老子停下来...” 先前打得正欢的众人闻声停下手脚，当即看向了陈明和陈兵二人，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胡老二，杨条，你们赶紧过来！”见场面已被控制，陈明赶忙呼唤二人。 刚才仅是片刻的功夫，两人都算是受了不轻的伤，眼下便是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拖着身子靠近了陈明。 一伙子人此时都停了下来，面面相觑，有不少人根本不认识陈明。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打起来了？”陈明皱着眉头，冲一旁的杨条问道。 “明哥，事情是这样的……”杨条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说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明皱着眉，可此时的陈兵却是脸色泛过一抹心虚，一看他这架势. 陈明当即拢了拢手中的镰刀，警告道： “你可别乱动，乱动要是出了什么事，那我可就保证不了你的安全了。”一边说着，手中的镰刀再次靠近了陈兵脖颈上的大动脉。 陈兵顿时老实了许多，绷直了身体： “你可不要乱来，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可可是要坐牢的！” 陈明根本没有回应他，反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杨条。 第七十八章 你们想清楚了 紧接着杨条便是一阵解释，陈明这才搞清楚了状况。 原来先前李大军将小沙垄分配给打石场之后，心怀怨恨的陈兵便带着一伙子人来到了杨条家。 虽说杨条是从打石场搬过来的，可杨条和他老爹杨大正二人很会做人，在榨油厂这段时间人缘也算是颇为不错。 正好撞上杨条和一伙子人正在做告别，毕竟先前陈明告诉杨条，让他们尽快搬到大石场来，一来二去便爆发了冲突，也就是陈明先前过来正好看到的那一幕。 陈明顿时反应过来，也洞悉了事情的经过。 敢情这陈兵，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先前李大军都是那么三番五次地严厉警告，对方居然还敢触这个霉头。 陈兵皱着眉头，脸色阴郁，可还不等他开口，膝盖便挨了陈明狠狠的一脚，当即“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你tm的……”他刚准备骂。 “谁tm的，你有种再说一遍！”陈明眯着眼睛，杀意涌动。 这情景看着极为吓人，陈兵愣是不敢吭声，身子颤颤巍巍的，生怕自己多说半句话，那手中的镰刀就能要了自己的命。 “去把李大军叫来。”陈明冲着胡老二使了个眼色。 胡老二也不再犹豫，看了一圈之后，便小跑着离开了此地。 “我告诉你陈明，你跑到我们榨油厂来，以为就能这么顺利地离开吗？”陈兵眼下见胡老二离开，当即心下心虚，便忙不迭地威胁着。 这一次纯属他个人咽不下这口气，便叫来了榨油厂的一群人，准备刁难杨条。 要是再把李大军招来，那他肯定吃不了兜着走，眼下只能想办法先把场面拖住。 可洞悉他心思的陈明又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当即便是一提他的衣领子，将他从地面上提溜起来，用镰刀勾住他的脖颈，狠狠说道： “我能不能顺利离开就不用你担心了，眼下你应该更担心你的命才是。” 随即陈明眼神冰冷地扫了众人一圈，威胁道： “你们都给我站在原地，不要乱动，否则的话，他能不能踏踏实实活着走出去，我就不能保证了。” 一听这话，感受着脖颈上的镰刀越来越近的陈兵，当即冷汗直流，声音颤抖道： “你们都别乱动，都别乱动...” 可不一会儿的功夫，远处田埂的尽头出现了一众人的身影，正大步匆匆地朝此地赶来。 陈明用余光瞥了一眼，只见走在最前面领头的人是一个肥嘟嘟的身影，隔着老远他便认了出来，正是叶大山。 “谁在我们榨油厂闹事呢？啊，哪个不长眼的，找死是不是？” 叶大山身后跟着一伙子榨油厂的村民，手上提溜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气势汹汹。 等走近后，叶大山眉头一挑，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是陈明在这儿。 “陈明，你什么意思？先前李社长把小沙垄已经赔给你了，你还敢主动跑到我们榨油厂来！” 叶大山一边说着，眼珠子却是滴溜溜地乱转，先前可以说是他们理亏。 可眼下陈明却是跑到他们榨油厂来打人，就算是李大军来了，他也丝毫不怵。 说不定可以借着这个机会从打石场手上要回些什么东西来。 唯独陈兵是一声不吭，他知道自己理亏，眼下也不知道场面该怎么收场了。 “叶胖子，我什么意思？你难道看不清楚是你们榨油厂的人动手？先前李社长那么三令五申，你们还敢动手打人。”陈明的语气很冷。 叶大山闻言脸色一怔，再一看正被陈明挟持的陈兵，却是一时没吭声，当下心中却是隐隐有了个大概。 这个瘪犊子玩意，我先前是怎么跟他说的？ 让他不要出去惹事，居然还是闹出了这样的事儿。 正当众人僵持不下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喊道： “叶队长，你得给我们做主啊！刚才，杨条他把我们的人给打了，这不是摆明了他们打石场的人欺负我们榨油厂吗？” 此言一出，正心中犹豫的叶大山顿时灵机一动，立即喊道。 “你们打石场不要太过分了，我们先前已经吃过亏了，可眼下你们居然还敢跑到我们村里头来闹事，当真是觉得我们榨油厂的人好欺负是不是吗？” 叶大山现学现卖地说着。 一听这话，榨油厂的人顿时不干了，口口声声地嚷嚷着，义愤填膺。 眼下这年头的人都相对愚昧，仅需三两句话就能挑动他们的情绪，瞬间就能情绪上头，打打杀杀。 “叶队长，我看你说的不对吧？是我们打石场欺负人，还是你们榨油厂？” 陈明一见众人就要动手，当下便是赶紧朗声说道，“我们打石场的杨条搬到你们村来，你们摸着良心说说，他有哪一点对不起你们？可是你们榨油厂却是三番五次地欺负他？” “我眼下只是让他重新搬回打石场，你们榨油厂的陈兵却带人冲到他们家去打人，这到底是你们不讲理，还是我不讲理？” 此话一出，先前还义愤填膺的众人顿时停了下来，面面相觑。 一时间他们也搞不清楚到底谁说的才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 叶大山眉眼一皱，他自然知道真实情况到底是怎么样，可眼下若是想要好好地教训一番陈明，肯定不能让他把真相说出来。 “我们什么时候欺负杨条了？你一个外村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这话？”叶大山眉头一挑，毫不犹豫地说道。 “对呀，对呀，你又不是我们榨油厂的。”他身后的村民当即便是吵吵嚷嚷地吵了起来。 “哼！”陈明冷哼一声，旋即扭身看向身后，刚才杨条并不是一个人在打架，还有十几个榨油厂的村民在帮他。 “大家伙，我问你们，刚才到底是谁先来闹事的？” 先前帮杨条出手的那十几名榨油厂村民顿时一愣。 虽然说他们是榨油厂的人，可这时具体是怎么样，他们自然是心知肚明。 可眼下是要帮着外人说话，还是说出真相来？ 他们有些犹豫。 叶大山见状，扫了一圈却是抢先开口道： “你们都是榨油厂的人，说什么话得想清楚了啊。” 第七十九章 吃了憋 一听这话，先前正准备开口的许多村民顿时纷纷将话给憋了回去，闭口不言。 虽然他们跟杨条关系不错，但是他们毕竟是榨油厂的人。话都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他们自然不能够当作耳旁风。 毕竟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叶大山又是榨油厂的会计，万一在暗地里使绊子，耍小心眼，到时候肯定不好受。 随即便是朝着杨条投去数道略带歉意的目光。 意思很明显。 有些事情他们确实帮不上忙。 不过杨条倒也不在意，刚才他们能帮他出手打架，已经算是非常够意思了。 若是再要求太多，未免也显得不仗义。 毕竟大家都是有家室的人，又土生土长在榨油厂长大。 若是他们反而反过来帮杨条说话，才未免显得有些不正常。 陈明自然也心领神会，对于这样的场景倒并不意外，毕竟人性都是如此。 见两人吃了瘪，叶大山当即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嘴角一勾。 “怎么样？你们现在承不承认到我们榨油厂来打人？” 眼下人证物证俱在，那么多人都看见陈明、杨条他们殴打榨油厂的村民，眼下陈明更是举着一把明晃晃的镰刀架在陈兵的脖子上。 这件事哪怕是说破大天去，也是他叶大山有理。 陈明冷笑一声，当即便是一脚踹在陈兵的腿上，“行，今天算你狠，我们认栽了。” 陈兵一个踉跄，险些摔了个狗吃屎，好不容易手脚并用才稳住身形。 “好啊！你想干什么？我艹你md！” 眼瞅着陈明的镰刀已经不在脖子上，当即陈兵便是嚣张了不少，张口就骂。 “你tm再说一句！你还真是记吃不记打，是吧？”陈明一扬手中镰刀，刷得一阵风声，抵在了陈兵的鼻子前头。 都说记吃不记打，他没想到竟然来得这么快，未免也太不把他陈明放在眼里了。 一看这架势，陈兵顿时心里一咯噔，脖子一缩，朝着叶大山的身后躲去，“你别得意，有种...有种...你！” 刚才陈明那要吃人的样子，他是实打实看在眼里的，甚至担心自己再多说一句，陈明当真会一刀子把自己给剁了。 叶大山的脸色也不好看，怎么感觉明明是他们占了优势，反倒像是陈明他们占了上风似的。 杨条和胡老二张嘴还要想说些什么，却是被陈明一个眼神给拦住了，低声用几人只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眼下这里是榨油厂，不要把事情闹大了，有什么话等我们回了打石场再说。” 杨条两人皱了皱眉，终究还是没开口，只是默默地站在了陈明的身后。 在叶大山阴冷的目光注视下，陈明抱了抱拳说道： “叶队长，我们山不转水转，走着瞧！” “你敢走！”叶大山自然是不会这么轻易作罢，忙一招手，十几个抄着家伙的村民呼啦啦地将陈明给围了起来，围得水泄不通。 凶神恶煞，俨然一副要动手的架势。 “怎么着？叶队长，你难不成还想要打人不成？”陈明冷笑，看了一圈围着自己的众人，却是丝毫不虚地说道。 “你打了人还想这么轻易地走？”叶大山皱着眉头说。 “那倒可以呀，我不走也行。”陈明双手一摊，一副无所谓的架势，“不过我已经叫了李社长过来，估摸着还有几分钟，要不等他过来，我们把事情好好论道一下？” 他一边说着，还将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躲在叶大山身后的陈兵，意思自然是不言而喻。 刚才那事情虽说叶大山混淆黑白，把锅都甩在了陈明他们身上，可至于事情具体是怎么样，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若是李大军真的过来了，追问起来，他们一伙子人到时候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甚至于包括叶大山在内都得挨批。 毕竟先前李大军说得很清楚，眼下必须要以生产活动为主，谁要是再敢闹事，都得从上撸到底。 而陈兵做的那些烂账子，自然是禁不起查的。 一听这话，叶大山顿时畏手畏脚，不敢再言语，唯独一双滴溜溜的眼珠子盯着陈明上下看个不停。 “好了，话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没必要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陈明看出了他的心虚，随即便是推了推其中一名村民的肩膀，带着胡老二两人从人群当中挤了出去。 没有叶大山的命令，一众村民自然也是不敢动手，只能咬牙切齿地看着陈明几人扬长而去，愣是憋了一肚子的气。 实在是太憋屈了，陈明他们跑到榨油厂来打人，他们却是一个屁都不敢放，眼下眼瞅着把人给围了起来。 却还让人家这么走了，如何能让人不一肚子的火。 “叶队长，你这事干得也忒不漂亮了，大家伙都是放下手中的活跑过来帮你出气，可眼下就这么让人走了。”有带头的不服气似的喊道。 可这一句话就像是一石激起千层浪，紧接着跟在他身后的一众村民当即便是叫了起来： “对呀，对呀，我们大老远的跑过来，啥事没干，还让人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 “这事儿没有这么干的，对，我看你呀，就是窝里横。” 众人看向叶大山的目光中满是不屑。 眼瞅着众人把火气全都撒在自己的身上，叶大山就像是感觉吃了***一般难受。 他刚才还真怕陈明说的是真的，若是把李大军再招过来，到时候自己肯定得吃不了兜着走，说不定连这份会计的工作都干不了了。 tmd！ 听着耳旁骂骂咧咧的声音，当即一扭头，便是看见陈兵那张好死不活、正带着陪笑的笑脸。 “你个大傻哔，一天到晚就知道惹事儿，给我滚！”叶大山二话不说，一巴掌抽在了陈兵的脸上。 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陈兵一个踉跄，顿时躺在地上，脸上浮现出一个鲜红的巴掌印，一脸的憋屈。 “干啥呀？这是？” 他委屈坏了，刚才被陈明按在地上一顿暴踹，又被镰刀架在脖子上。 第八十章 出气 本以为能出口气，可陈明几人却是甩下狠话便离开了。 没想到还挨了自己人一巴掌，他是越想越难受。 “太没意思了，以后再也不来了，就咱们榨油厂的人天天被大市场的人欺负，真不得劲儿。” “就是，我看叫什么叶大山干脆叫叶小虫算了，连个屁都不敢放。” 众人骂骂咧咧地随即离开，甚至都没有人去扶一下跌坐在地上的陈兵。 眼瞅着四周空旷无人，坐在田埂上的陈兵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当即便是站了起来， 脸色哭丧着。 “这tmd也实在太憋屈了。” ...... 不知身后发生了何事的陈明和胡老二、杨条三人，便是忙不迭地朝着打石场的方向走。 “杨条，你听我说，尽快搬回打石场来，不要再在榨油厂待着了。”陈明走在最前头，快步匆匆，便是漫不经心地提醒道。 “知道了，明哥，东西已经搬回了原来住的老宅。”杨条应和了一声。 “啊，那你刚刚为什么还要到打石场？还闹这么大的动静？”胡老二一边揉着发疼的腰，不由得抱怨道。 刚才那么简单地干了一仗，他就挨了几十脚，现在说话腰都疼。 而且他更不明白，明明东西都已经搬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榨油厂？ 这不纯纯的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杨条翻了个白眼，“你懂个屁。我好歹也在榨油厂住了这么些年，也认识了不少的朋友，要搬走了，自然得打声招呼啊。” 走在最前头的陈明当即是心领神会。 不过他的目光远眺，看着远处此起彼伏的大山，就好似在想些什么。 对于杨条的话，他确实能够感同身受。 倒不是说榨油厂和打石场就像是死敌一般，只是说眼下有矛盾和利益的纠纷，所以才搞得两村并不合作。 而唯一让他觉得榨油厂让人过意不去的人就是叶大山和陈兵二人，这两人确实是坏，简直是坏到了骨子里。 “东西都已经搬过来了吧？到时候就不用再回去了吧。”陈明扭过头随便问道。 刚才话已经说成了那样，要是杨条再返回榨油厂，指不定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自然是小心为上。 “不会了，不会了，东西已经搬好了。” “那就好。”陈明点了点头，这才反应过来，难怪刚才院子里连大黑的身影都没看见了，原来是已经搬走了，吓得他刚刚不免为杨条提起了心，眼下竟然是虚惊一场。 见两人一搭一和的，全然没有关心自己，胡老二更难受了，嘟囔着嘴说道： “不是，明哥，你们二人你们两人怎么可以这样？好歹我也受了伤，怎么都不关心关心一下我？” “去你的吧。”杨条和陈明二人同时翻了个白眼，不约而同地说道。 胡老二撇了撇嘴，也只好快步跟上。片刻之后，他又好似想到了什么，忙不迭地问道： “对了，明哥，刚刚你为什么要让我们走？你不是说李社长都来了吗？为什么那么着急走了？ 难不成就这么简单地放过陈兵还有叶大山那两个瘪犊子玩意儿？” 他有些不理解，闻听此言，杨条也将目光诧异地望向了陈明。 陈明叹了口气，无奈地回过头，看着面前这两个缺货，却是叹气道： “我问你，刚刚打架的时候我是不是在场？” “对啊。” “那我再问你，你们两个是不是也在场？” “对呀。”两人再次异口同声地答道。 “那我问你们，我们既然三个人都在场的话，那谁去给李社长通风报信呢？”陈明的语气里透着十分的无奈。 这... 空气中顿时显得安静异常，沉默震耳欲馈。 胡老二和杨条两人对视一眼，一时间只觉得脸臊得慌。 这么简单的事两人居然都还没有琢磨明白。 “行了，别瞎琢磨了，这种事情根本就不重要。”陈明摆了摆手，再次转身冲着打石场的方向走去。 胡老二和杨条两人对视一眼，当即大步又追了上来，忙不迭地问道： “那难不成我们就这么放过他们了吗？” 刚才两人都挨了一顿毒打，眼下心里自然是不好好受，想着要把场子找回来。 可若说吃不了亏的，当数陈明数第一。 眼下若说陈明就这么吃了这个哑巴亏，他们打死二人都不可能相信。 陈明嘴角微微一勾，说道： “这件事情你们就别多想了，我自然有办法。” 刚才离开的时候，一个计划早已在心中成型，只不过眼下只是不方便说而已。 有些事，得事以密成！ “哦...”看着陈明一副卖关子的样子，两人也不再追问，只是挠挠脑袋，紧跟着陈明的脚步快步跟上。 不一会儿的功夫，几人便是返回了打石场，只不过先前榨油厂发生的事情倒是只字不提。 这种事情说出去也不光彩，没啥好说的。 可在进村的小路上，却是撞见了正吧嗒着旱烟杆，浑身烟雾缭绕的孙涛。 “明娃子，你们这是怎么了？身上脏不拉几的？”孙涛定睛一眼便是看出了陈明二人身上的端倪，咂吧着手中的旱烟杆，忙不迭地问道。 胡老二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陈明一把堵住了嘴。 陈明话锋一转，笑着说道： “没什么，刚刚走在外头，不小心摔了一跤，搞得身上有些脏了。” 杨条愣了片刻，也赶忙接着这话说道： “对，对对，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才这样的。” 孙涛看着两人一唱一和，又看着明显有话想说的胡老二，眼神微眯，感觉猜出了一些门道，觉得有些不对劲。 只不过看着几人并不想说，他也没多问，转而将目光落在了陈明身上。 “明娃子，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记得跟叔说，千万别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咱们打石场的人不会随便受人欺负。” 虽然几人没说话，可孙涛不免猜出了个大概，可眼下看这架势陈明摆明了不想把这事情闹大，他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只是三两句话便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第八十一章 打声招呼 若是陈明需要自己的帮助，他自然不会多说些什么。 这也是他们打石场的底气。 要是村子里的人受了欺负，连个半个屁都不敢放，那以后这十里八乡的还不紧着他们打石场的人欺负。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番话听在陈明心里却是暖乎乎的，甚至于鼻子都有些发酸。 “嗯，没事，就是点小事而已。” 孙涛又面色担忧地打量了陈明好几眼，这才说道： “行了，既然没什么事的话，那叔也不多问了，那个沙场的事情你现在做的怎么样了？” 先前陈明带着他到了小沙垄，制定了计划，眼下他已从村里调取了十几名的壮劳力，还从生产队当中抽出了三台拖拉机。 可以说他这边已经准备完善了，眼下就只等陈明那边一句话就可以直接开工了。 陈明眉头微微一皱，说道： “事情已经差不多了，我只要去一趟盐城，把销路打开，咱们就可以开工了。” 孙涛手把着旱烟杆，点了点头，“行，那你尽快吧，不要耽搁时间了。叔这边都已经准备好了。” 甚至于陈明都没有想到孙涛的动作竟然这么快，便是忙不迭地点头，伸出了三个手指头。 “叔，你放心，给我三天的时间，我一定把事情给办妥了。” “好，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尽管跟叔开口，叔绝对不啰嗦。” “没问题。” 眼下心中火急火燎的陈明，和孙涛又寒暄了一阵之后，便是领着杨条和胡老二两人匆匆地往村里头走。 “刚刚你们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好像听不懂？”杨条听得是一头雾水。 “我说你傻吧，你还不信，这么简单你都闹不明白。”胡老二双手背在身后，有模有样地说着。 “就你德行是吧？你信不信老子抽你？”杨条一看胡老二都敢调侃自己，当下便是瞪起了眼睛。 “怎么着？你还想动手不成？”胡老二虽然怕陈明，可对于杨条倒是丝毫不怕，当即便是鼓着眼珠子直接顶了上去。 “行了，别浪费时间了，你们两个缺货还想浪费多少时间？”陈明看着两个人便是气不打一处来，吼了一声。 一见陈明发火，两人顿时不敢吭声了，缩了缩脖子。 “行，明哥，啥事都听你的，你说眼下咱们该怎么办？” 陈明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我们现在要赶紧去一趟盐城，你们赶紧各自回家打一声招呼。这一次估计一去就得三天，听明白了不？ 别怪我不留情面，有些事儿我现在就得说清楚，这件事不再是咱们三兄弟之间的事，开沙场关乎到咱们整个打石场所有人的利益。 若是因为谁导致了这个沙场利益受损或者开不起来，别怪我陈明翻脸不认人。” 见到陈明少有的认真，胡老二和杨条两人顿时也不敢再开玩笑，脸色正经得很，赶忙应了一声。 “知道了，明哥，我们现在就回去，但是明哥你……” 两人目光若有所思地看着陈明。 他们可都知道陈明家里还住着三个嫂子，虽然他们嘴上没说，可不免的也容易多想几分。 毕竟在这农村里头，小叔子和嫂子的事儿实在是太容易让人浮想联翩了。 再加上眼下陈明都已经搬到蒋招娣家里去住，眼下出门的时候还要回家先打声招呼，这怎么看也不像是小叔子和嫂子的关系， 反倒是更像丈夫和妻子的关系，是不是...？ 一眼便是看出俩人在想什么的陈明当即一瞪眼珠子，“你们两个有种再跟我提这事！” “别，别，别，我们现在就走。” 杨条和胡老二两人当即不敢多停留，忙不迭地撒开腿就往后头跑，生怕陈明的巴掌随后就呼了过来。 “这两缺货玩意。”看着两人逃之夭夭，步伐飞快，陈明翻了个白眼，便是转身朝着家中走去。 “大嫂，二嫂，三嫂。” 陈明到了家后便是推开了房门，朝着空旷的院子看了一眼，竟是没有发现人。 “奇了怪了，这个大白天人去哪了？” 陈明往屋里头走，可依旧是静悄悄地，四下不见人影。 “应当是去干活了吧。” 眼下榨油厂已经重新恢复开工了，哪怕蒋招娣几人有着烈士家属的身份，可以干最轻松的活计，甚至可以在一个月请一个星期的假。 可蒋招娣几人却是从来没有享受过这份特权，干活的时候都是尽自己的能力做最重的活。 在每个月只要大市场开工，她们也没有少过一天。 这种感觉让陈明心里十分不好受，往严重了说，确实是他们陈家对不起她们蒋家三姐妹。 至于蒋喜凤那个贱人，自然是不包括在内。 “哎，反正我马上也要走了，要不干脆给大嫂她们留点东西？”陈明思忖片刻，二话不说便是走进了厨房里头。 不一会儿的工夫，里头灶台响起，烟囱上飘起了黑黑的浓烟，紧接着一股浓浓的肉香便是从厨房里头飘了出来。 而在角落里的煮饭大锅也是升腾起了阵阵水汽，底下的柴火烧得正旺。 足足几十分钟之后，有些疲惫的陈明才揉了揉手臂，从厨房里头走了出来。 眼下自己去盐城一去就得三四天的功夫，这段时间他不在家里照顾蒋招娣几人，给她们做顿饭也算是表明了心意了。 看了一眼天色，天边的红霞此时缓缓落下，太阳已经快要靠近大山的边缘，估摸着再有一两个小时的功夫，天就该黑了。 “要是今天晚上走，明天早上就能在盐城找销路了，不能够再耽搁到明天了。”陈明自言自语，当即便是快步地往出走。 等赶到村头的时候，发现背着包裹的杨条和胡老二早已是等候多时。 等看见他的时候，便是当即挥手道： “明哥，明哥。” 响亮的呼喊声顿时传遍村头，惹得村西头的几条野狗便是汪汪地叫了起来。 “行了，别喊了，再喊，耳朵都快被你震聋了。”陈明翻了个白眼。 “嘿嘿嘿。”胡老二一脸的兴奋，搓着手。 第八十二章 落脚的地方 而一旁的杨条倒是稍显镇静些，“明哥，我们现在是往盐城走还是怎么？这一来一回得有好几十里地呢，我估计我们到了的时候估计得晚上九十点了。” 这一群人当中就这个杨条还稍显清醒一些，陈明心中也不免踏实了几分。 要是杨条也像胡老二这个缺货一样，那他真不知道得担多少心。 “行了，别啰嗦了，我们现在出发吧，晚上九十点的时候在盐城找个落脚的地就行。” 陈明应了一句，当即便是迈步往前走着。 而胡老二，迫不及待地也是大步跟上，步伐畅快。 像是透着一股欢喜劲，甚至连脚尖都不沾地。 眼下太阳已经落山，夕阳迟暮，唯有红色的晚霞映照在远处此起彼伏的大山，连绵不绝。 足足走了好一段路，陈明不由得好奇道： “胡老二，你能不能跟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这么激动？” 自打先前一出门，这胡老二就跟脚尖上绑着炸药包似的，走路一颠一颠的。 要不是两人一直看着他，估摸着这胡老二能直接变成个兔子。 “你难不成是兔子成精不成啊？能不能好生走路？”杨条也皱着眉头问道。 胡老二闻言却是咧嘴一笑，揉搓着手，有些尴尬地说： “明哥，我这不是激动嘛...” “激动？有什么好激动的？你又不是没去过盐城。”陈明更疑惑了。 而杨条也顺势将目光投了过来，有些愕然。 “嘿嘿嘿。”胡老二又傻笑起来，嘴角都快咧到了耳后根，“我这不是想着去了盐城一去就两三天的工夫，到时候我老爹就是想骂我也没地方骂去了嘛。” 一听这话，两人顿时两眼一黑，恨不得直接把胡老二在地上一顿爆锤。 这家伙说是缺心眼，还真一点毛病都没有。 这么缺德的想法都能想得出来，感情他和杨条二人去盐城都是为了沙场的事情忙活。 结果他倒好，只是想着能够在家里不挨老爹老娘的骂。 “你要是再敢废话一句，不好生走路，你信不信我现在就给你送家里去？”陈明瞪着眼珠子说。 “别别别，明哥，我踏踏实实的还不成吗？”胡老二一听就怕了，生怕陈明真给他送家里去。 杨条也气得不轻，无奈的扶住了头。 “行了，别废话了，赶紧走。” 见胡老二老实下来，陈明看了一眼天色，眼下天已经彻底黑了，到了盐城指不定到什么时候了。 田间坎坷的小路上，三人的身影步伐匆匆，距离陈家村的距离是越来越远。 等到了晚上九十点左右的时候。 “明哥，咱们总算是到了。咱们先赶紧找个落脚的地吧，我实在是扛不住了。”胡老二擦了擦额间的汗，忙不迭地抱怨道。 眼下足足三十几里路，加上天色已黑，实在是不好走。 一路上几人紧赶慢赶的，脚底都已经打出了泡来。 “行吧，咱们先找个地方。”陈明撇了一眼，眼下的盐城虽然说后世会繁华至极，可眼下却是还未崭露头角。 居住在这里的人，大多数都是附近工厂的工人，要不就是在相关单位上班的。 再加上这年头，晚上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到了九十点钟的时候，基本上都挨家挨户地睡着了，在街上瞎溜达的不是混子就是小偷。 而陈明三人穿着相对简单，身后还背着个包裹，看着怎么都觉得有些许诡异。 杨条倒是默不作声，只是紧跟在两人身后，打量着街道四处的情况。 “看啥呢？”胡老二看着杨条不说话，便问他。 “你管我看啥！”杨条梗着脖子回了一句，语气强硬。 “我说你怎么现在还来劲了！？” 想怼回去的胡老二随即便是感受到了陈明锐利的目光，当即将嘴里的话给硬生生憋了回去，不再吭声，只是撇了撇嘴。 陈明看了一眼不太老实的胡老二，眉眼一瞪。 “行了，咱们先赶紧找个落脚的地。” 眼下盐城不比后世，有什么宾馆、酒店、旅社之类的。大多数人出差都得找附近的招待所。 可那玩意不仅要票，还要出差公文，甚至于价格还死贵死贵的，一个晚上就要六块七。 倒不是说陈明眼下掏不出这个钱，只是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再者说了，他们也拿不出出差公文来。 随即陈明眼珠子一转，便是看见一处黝黑的小巷里当中有一个铺面，屋里开了灯，开着门，其中闪烁着白色的灯光。 “走，我们往那头看看。”陈明说了一句，杨条二人当即对视一眼，便是快步跟上。 等几人走近之后发现，这是一处偷摸着开的小型旅社。 里头正趴着睡着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身上盖着一床褥子，正闭着眼睛像是在打着盹。 旁边的一台收音机滋滋啦啦地发出声响，也不知道在播些什么内容了。 陈明不由得暗自叹了一口气，盐城和他们陈家村的差距简直是天壤之别。 甚至可以说他们陈家村，连电话机也只有公社大队那里有一台，通电的人家更是寥寥无几，屈指可数。 而盐城一处随处可见的小旅社竟然就有收音机这种玩意儿。 陈明第一次见到收音机，他还依稀记得那是在85年的时候，当他听见里头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的时候，不免有些新奇。 当真是差距极大。 听见里头传来动静，胡老二顿时瞪大了眼睛，忙不迭地凑过去，“哎，奇了怪诶，奇了怪了，这玩意咋还有动静呢？”一边说着，还一边作势要伸手去摸。 “别动弹，到时候弄坏了你赔不起。”杨条在后面提醒着。 他跟着老爹杨大震，先前为了卖野货也没少来过盐城，对于收音机自然是认识的。 也知道这玩意不便宜，就算是有工业票也得卖到四五十块钱一台，抵得上寻常工人一个月的工资，实在是不便宜。 “我不就看看嘛，这么大惊小怪的干啥？”胡老二委屈着，悻悻地将手给缩了回来。 第八十三章 出事了 “哎，你们几个小伙子干嘛呢？怎么一声不吭就闯进来了？”几人的说话声惊醒了正在椅子上打盹的老板娘，当即便是一脸警惕地看着三人。 “老板娘，你们这里能住吗？” 一听陈明这话，老板娘顿时脸色一变，慌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来到门外，左右张望了几眼。 毕竟眼下这年头，若是暗地里做买卖，要是让人逮着了，肯定会被扣上大帽子。 就算是老板娘平日里也只是接一些熟客的生意，大多数都是些熟面孔。 而像陈明这样从未见过的人，一上来就开口问，着实是把她吓得不轻。 “小伙子，你们是要住宿吗？”左右看了几眼之后，确定门外没有人，老板娘回过头来，看向了陈明三人。 三人是大包小包的，身上还背着包袱，脚下蹬着一双旧的解放鞋，而身上更是背着打着补丁的包裹。 一看就是乡下来的。 “对，老板娘，我们想要住宿，多少钱？”陈明当即问道。 胡老二和杨条两人对视一眼，很是默契地并未吭声。 老板娘又多打量了几人几眼之后，感觉几人像是没有问题，便是说道： “1块钱一宿。你们开几间房间？” 眼下这年头，要是去公家的招待所，那起码得六七块钱一晚，还得要出差公文。 虽然说这种小型旅社比不上公家的，可价钱确实便宜不少。 “开一间就行了吧？”陈明说着，随即扭过头望向胡老二和杨条二人，询问他们的意见。 两人自然是没有异议，默默点了点头，算是表明了态度。 “行，老板娘，就帮我们开一间房。” 眼下时间不早了，陈明也不想耽搁时间，便是直截了当地说道。随即便是从口袋里的荷包中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1块钱递了过去。 老板娘顺势接过，攥在了手里，又是打量了几人几眼之后，便是轻声道： “来，跟我上楼吧。” 几人跟着老板娘穿过木质的楼梯，便来到了二楼。 这里很显然是一处杂物间，这老式的民宿楼房在楼梯过道还堆积着一些杂物，也不清楚是什么东西。 “你们晚上就住在这里吧，1块钱一个晚上，要是要续租的话，记得提前跟我说。”老板娘推开门，向陈明几人解释道。 陈明几人顺着老板娘的视线望了过去。 房间不算大，十二平米左右，但是东西还算是齐全，有两张大床，上面铺着几床碎花被褥。 屋里头甚至于还有暖水瓶这种稀罕玩意儿。 要知道在农村里头，一个暖水壶的售价达到了十几元钱，平常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村民哪舍得用这稀罕玩意儿。 可以说这1块钱已经很值了。 “谢谢了，老板娘，那我们就先住下了。”陈明很满意，当即便是率先走了进去，胡老二和杨条两人也是大步跟了进去。 一天的奔波早已让几人累得不轻，眼下只想寻找一份床铺，踏踏实实地睡上一觉。 “好了，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来楼下随时可以找我就行。” 老板娘看着几个大男人走进了房屋，也没多说什么，转身便是下楼，她“噔噔噔”的脚步声也随之传来。 陈明来到门边上，“砰”的一声将门关上了，随即看向二人轻声道： “赶紧休息一下，准备睡觉。明天早上，我们得去附近的建筑工地寻找贩沙子的销路。” 眼下开沙场的事情已经是迫在眉睫，孙涛那边已经筹备好了劳力还有拖拉机。 他们要是再耽搁时间，到时候耽误的就是整个打石场村民的时间，这个计划既然是由陈明提起，自然是不能拖延了计划。 “得了。”早已累得不轻的二人当即是掀开被褥，直接躺在了床上。 仅是片刻的功夫，呼呼的鼾声便是骤然响起。 陈明靠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看着窗外早已被夜色笼罩的街道，思绪纷飞。 这一次的出行，可以说远远地超出了他的预料。 甚至于盐城的繁华也让他有些诧异。 毕竟上一世的他腿瘸了以后，就常年蜗居于陈家村，不仅每日要遭受蒋喜凤的打骂，就连院子都没有出去过几次。 若不是后来胡老二想尽了办法带自己出门，可以说后世的大城市长什么样，他可谓都没有见过。 而眼下老天爷开眼，让他重生一次，他必定要改变自己的人生！ 随着夹在手中的香烟燃尽之后，他一伸手便是摁熄在一旁的木桌上，掀开被褥，正准备睡觉，却是听闻楼下清冷的街道传来一道焦急的呼叫声。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不要过来！我老公……” “你瞎嚷嚷什么？我就说你干脆陪我们耍一耍，这样的话，我们这钱也不要你的，怎么样了？” “你们不要过来！”女子焦急的声音顿时传遍了街道。 正靠在门窗边的陈明自然是清晰入耳，忙不迭地探出身子向楼下看去。 只见几名穿着军绿色大衣的年轻人正在街边一处阴暗的角落，围着一个身穿碎花裙的女人，脸上狞笑着。 “我们都说了，你不要瞎喊了，不然的话，我们就不保证你能不能安全活下来了！？” “而且我们几个大小伙子肯定也不让你吃亏，绝对能让你爽一爽，怎么样？” 陈明瞳孔猛地一缩，怎么也没想到刚来盐城的第一天晚上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眼下这年头治安居然这么差？ 晚上休息的功夫，碰上这档子事。 扭过头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杨条和胡老二两人，陈明皱了皱眉怕耽误了功夫，当即大步走出房间，拉开了门，直勾勾地冲到了楼下。 刚一到楼梯口的时候，却是瞥见老板娘正站在门外焦急地看着。 很显然她也察觉到了外头的动静，只不过眼下不敢贸然出门，一扭头便是看到了火急火燎的陈明正着急忙慌地往外冲。 “小伙子，你冷静一点，这几人都是附近的地痞流氓，你这样冲出去是要吃亏的。”她下意识地猜到陈明是想要出手帮忙，眼下便是好心肠一热，忙不迭地劝道。 第八十四章 见义勇为 “老板娘，这门口的事儿发生了，你都不想着拦一拦吗？”陈明眉头一皱。 这一番话说得老板娘脸色一红，神色有些犹豫，支支吾吾地说： “这样的事发生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陈明顿时心领神会，也不再多说，叹了口气之后，便是一把拉开了门，冲了出去。 “你们干什么呢？” 刚一冲出门的陈明便是一声大喝。 那几名穿着军绿色衣服的青年，便是忙不迭地回过头来，明显有些愕然。 借着夜色，陈明看清其中一人手上竟然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锋利无比。 被几人围堵在墙角的女人见到陈明出来，忙不迭地，宛若看到了救星一般，连忙喊道： “救救我，这几个人要抢劫...” “你tm老实一点，再敢喊老子捅死你！” 陈明眉头皱了皱，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女人。 只见她头发卷成了精致的波浪状，身上穿着一条碎花衬衫，手上还挽着一个当下十分时髦的皮包，脚上蹬着一双亮皮的漆皮高跟鞋。 看样子应该是附近的职工或者是家境比较优渥的相关单位上班的。 陈明当即便是二话不说，朝她投去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目光。 “小子，想死是不是？这种事情还敢出来搅和。”领头的一个年轻人，当即扬了扬手中的匕首，威胁似的走了上来，脸色中带着挑衅。 而身后几人也根本没把陈明当回事，反而摇头晃脑，抖着肩膀，一脸的嘚瑟。 还时不时地冲着身后的女人挑衅道： “我跟你说，小美女，等我们把他解决了之后再来跟你一起玩，说不定到时候还能多一个呢。” 几人猖狂的大笑声顿时划破夜空，听得人十分刺耳。 陈明都没想到，眼下居然能碰到这种人，当下脸色再次冷了几分。 “我再给你三个数的时间，现在立马从这里滚，不然的话，老子让你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你信不信？”领头的那人晃了晃手中的匕首，大步向前，瞪着陈明。 可不曾想，下一秒“扑通”一声顿时响了起来。 那年轻人直接倒飞而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手中的匕首也“哐啷”一声，掉在了地面上。 陈明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捡起了匕首，另一只脚则是凶狠地踩向了年轻人的手腕。 几乎是瞬间，骨节的爆裂声骤然响起。 “啊啊啊！”痛苦万分的惨叫声当即传了出来，那年轻人脸色扭曲，躬着身子，豆大的汗珠瞬间顺着额头冒了出来。 这一幕发生得太过于突然，另外几人顿时愣在了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陈明。 谁也没想到他竟然会突然发难。 “还tm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上啊！”被陈明踹倒的那人躺在地上，忙不迭地喊着。 几人顿时面面相觑，相互对视一眼之后，便是抄着手中的匕首冲了上来。 “你们谁敢动，我就弄死他！”谁知陈明十分不讲武德，一把将匕首抵在了脚下年轻人的脖颈上。 仅是片刻的功夫，锋利的刀刃已经划破了颈部的皮肤，渗出了殷红的鲜血。 “别别别，你千万别乱来！”年轻人顿时吓坏了，六神无主，说话都在打着哆嗦，脸色吓得煞白。 陈明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神中透着一股浓浓的杀意，看着十分渗人。 “我告诉你们，附近就是保卫科，你们现在居然敢当街抢劫，知不知道性质有多恶劣？ 我刚才已经让我的朋友去报警了，再多待一会儿，我保你们全部在这里一个都走不掉。” 冰冷的声音落下，几人当即对视了一眼，愣是不敢大步上前。 他们也不确定陈明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平日里，他们也不是没抢过劫，可无一例外，受害者都是忍气吞声，不敢将此事宣扬，生怕他们报复。 眼下这年头，对于这种事情管得十分严格，若是让警察给招来了，他们几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我给你们三个数的时间，赶紧给我滚。”陈明瞪着眸子又说了一句。 黑夜中，几人瞪大的眼珠子对视了一眼，犹豫片刻，扔下一句狠话，便是快步朝着后方跑去。 “你小子有种，咱们山不转水转，迟早有一天会碰上的。” 眼瞅着几人踉踉跄跄的身影消失在漆黑的小巷处，陈明这才低头看着脚下已经被自己制服的年轻人。 “还有你呢，你走不走？” “你tm的……”年轻人下意识就想骂，可下一秒便是看见了陈明突然扬起了手中的刀，带起了一阵风声，直直的冲他扎了下去。 这一幕，吓得女人都瞪大了眼睛，忙不迭的捂住了嘴！ “卧槽！”而身下的年轻人当即闭上了眼睛，冷汗顿时冒了出来，身子猛地一颤：“别...别乱来...我走！” “嚓”的一声，只见匕首猛地插在了他耳旁一厘米左右的位置，深深陷进了土里。 只差一丁点，就能要了年轻人的命！ “赶紧滚，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大，等下警察来了，我保你们吃不了兜着走。现在我再给你一个机会。”陈明站起了身来，居高临下俯视着他。 像这种地痞流氓混混，没必要跟对方结死仇，不然的话，到时候肯定不得安宁。 并不是说陈明怕事，只是眼下要尽可能地减少危险。 谁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还有同伙，眼下自然是以安全起见、 万一真把对方逼急眼了，到时候自己挨了刀子，家里的三个嫂子该怎么办？ 还有旁边手无寸铁、吓得惊魂未定的女人，都得出事。 眼下自然是要以防万一为主。 年轻人吓得直喘粗气，恶狠狠看了一眼陈明之后，又看了一眼身后的女人，手脚并用，艰难地站起了身来。 可此时的他，看向陈明的眼神中明显带着些许畏惧神色。 明显一幅劫后余生的样子！ “你……你……你算你狠。” 甩下一句狠话，他目光狠狠地瞪了一眼陈明之后，便是拔起了地上的匕首，随着几名同伙逃跑的方向，忙不迭地窜了过去。 第八十五章 谢谢你了 地面的水沟被他溅起水花，“吧唧吧唧”响，不一会儿，身影也再次消失在漆黑的小巷中。 直到几人彻底离去，陈明这才稍稍放松了些，要知道刚才他也吓得不轻，对方几人手上可都是拿着匕首。 像这种二十郎当岁的年轻人，下手最不知轻重了。 可以说刚才的陈明也冒了极大的险。 “谢谢你了，小伙子。” 女人一脸的惊魂未定，吓得直接蹲坐在了地上，鲜艳的红唇不停地喘着粗气，很明显刚才她被吓得不轻。 “没事吧？”陈明大步走了过去，扫了一眼之后，便瞥见了散落在一地的大团结纸币，还有她身上已经被拉开的手提包。 很显然，这肯定是刚才几个年轻人围堵拉扯的时候掉落在地上的。 “没事，没事。”女人依旧没回过神来，只是木讷地摇着头，嘴里喃喃自语地说着。 陈明默默叹了口气，当即弯腰将掉落在地上的大团结一张一张细心地捡了起来，简单整理好了之后，便递到了女人的面前。 “你看一下钱有没有少？” 刚才陈明捡钱的时候细心地数了一下，眼下这大团结足足有近百张，再加上一些零零散散的零钱，数额竟然已经高达1000多块。 眼下这年头，1000多块代表着什么概念？ 不由得陈明又暗暗多打量了女人几眼，看对方的穿着打扮颇为讲究，而且身上还随身带着1000多块钱。 估摸着不用想，肯定也是家境比较富裕的那一种。 随着陈明一阵安慰，女人总算脸色缓和了些，原本煞白的脸蛋浮现了几丝血色。 借着夜色，陈明暗暗地看了过去，女人的长相确实不错，柳叶眉、瓜子脸，水汪汪的大眼睛透着几分明媚，有点像当下年头最流行的歌星邓丽君。 “你怎么会带这么多钱在身上呢？这晚上又大半夜的，太不安全了。”陈明摇了摇头说道。 “没有，我这不是……”女人话说一半又咽了回去，忙不迭地千恩万谢着，“这一次真的是谢谢你了，如果没有你的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行了，要不你赶紧走吧？你家在哪里？我送你一下。”陈明也担心刚才那几个人会去而复返。 毕竟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刚才自己狠狠教训了那几个年轻人，怕他们杀一个回马枪。 到时候陈明反而是好心办了坏事，说不定会发生更加恶劣的事情。 女人明显有些犹豫，打量了陈明几眼之后，还是咬了咬牙答应了。 “那真的就得谢谢你了，我就住在附近。” “好。”陈明虽有些疑惑，但也并没有多问。 扶着女人站了起来之后，把所有的大团结纸币一把塞入了她的包里，她也并没有清点。 却是惊恐地看向了四周，很显然还是有些害怕。 甚至于更是不自觉地一把挽住了陈明的手臂。 陈明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温软触感，仅是瞥了一眼，并没有多说。 对方也不是故意的，女人到底是女人，眼下遇到了事情，吓得有些茫然无助也是很正常的。 只不过眼下两人靠得很近，陈明甚至能隐隐约约闻到对方身上传来好闻的雪花膏的香味儿，再一看对方烫的精致时髦的发型。 陈明不由得暗想，这应该是附近哪个领导的子女，不然的话这一身的打扮都得花不少的钱。 平常人家，肯定是消费不起。 “你家住哪，我送你去吧。” 女人伸手指了一个方向，陈明二话不说，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身后旅社的门已经被拉开，老板娘惊魂未定地看着二人，并未吭声。 刚才老板娘肯定是目睹了全程，可自始至终都没有出来帮忙，陈明默默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他也不能要求人人都像他一样出来帮忙，但是这老板娘实在是太过于冷漠了。 不过陈明也不会圣母一般地要求对方做些什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是人性使然。 “好，那我们就走吧。”陈明又安慰了女人几句之后，这才一边搀扶着她，朝着她住的方向走去。 路上经过聊天，陈明得知女人名叫王瑶，她自己是在妇联办上班的。 兴许是有陈明陪伴着，王瑶没了先前那般惊恐，随着走了一小段路之后，终于缓和了不少。 两人有说有笑，气氛也缓和了些许。 “谢谢你了，小伙子，刚才如果真不是你的话，我真不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大事儿。” 直到此时此刻，王瑶还不停拍着那稍显丰满的身前，依旧惊魂未定，同时看向陈明的目光当中满是感激。 此刻两人已经到达了一处筒子楼楼下。 街面漆黑，只有头顶一盏昏暗的白炽灯正闪烁着，很明显有些接触不良，一闪一闪的，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地面的青石砖上。 “好了，没有关系了，不过下次你可得千万小心了，不要一个人走夜路。”陈明笑了笑说道，说罢便是转身。 “小伙子，你叫什么？”眼瞅着陈明转身离开，女人便是忙不迭地喊道。 “没关系，不用管我叫什么了。若是有缘的话，下次再见。” 陈明头也不回，背对着挥了挥手，随即便是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当中。 眼下都已经到楼下了，估摸着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所以陈明自然是放心离开。 “小伙子！下次请你吃饭呐。” 女人大声地喊着，可陈明却并没有回应，望着对方渐渐消失在黑夜当中的身影，她眼神一阵闪烁。 看了许久之后，这才劫后余生般地忙不迭地朝楼上跑去。 刚才的事实在是太吓人了。 ....... 等陈明返回旅社的时候，只见一脸惊魂未定的老板娘正站在门框边上等着他回来。 “小伙子，你胆子可太大了，刚刚那可是好几个人，手上还拿着刀呢。” “那怎么办？难不成见死不救吗？”陈明的语气有些冷意。 “刚才如果只是寻常抢劫也就算了，而那几个年轻人明显是动了别的心思，如果见死不救的话，那未免也太过于寒心了。” 第八十六章 大姐也出把力 “而且这事还是发生在你门口！” 老板娘脸色再次一红，轻声说道： “我毕竟是一个人开这个旅社，也不容易，刚才确实把我吓坏了。” 一番思前想后，老板娘也觉得自己有些做得不对，当即便是忙不迭地说道： “小伙子，你刚刚做了好事，我也不能够当做没看见，要不这样，这几天你们住在这里的钱我都给你们免了，怎么样？” 陈明闻言怔了怔，当即便是挥了挥手，“算了吧，老板娘，没关系的。” 其实老板娘有这份心意就够了，刚才陈明说话确实重了一点，只不过一码归一码，房费肯定还是要付的。 一边说着，陈明转身上楼，可老板娘愣了一下，却是连忙掏出了1块钱，一把塞进了陈明的兜里。 “小伙子，刚刚大姐没帮上忙，这钱你拿着，也算是大姐出了一份心意了。” 陈明犹豫了一下，二话不说将钱拿了出来，走到一旁的柜台，将抽屉拉开，把钱塞了进去。 “老板娘，这钱还是给你吧，一码归一码，别把这事儿扯得太复杂了。” 说完，陈明没给老板娘机会，再次大步转身，踩着嘎吱嘎吱的木楼梯，回了房间。 而看着已然上楼的陈明，老板娘暗自叹了口气，脸色浮现了一抹暗淡，“害，这事闹腾的。” 等回到房间的陈明打开门，发现胡老二和杨条两人早已睡得跟头死猪似的，鼾声此起彼伏，根本就没察觉陈明已经出了门。 看见这两个家伙，陈明无奈叹了口气。 床铺本就不宽，此时被胡老二和杨条两人占了个结结实实，估摸着也没地方再睡觉了，陈明眼睛扫了一圈，随即便是拿了一床薄褥子，躺在了靠窗的椅子上，盖在身上，缓缓睡去。 兴许是累了，不一会儿的功夫，陈明便呼呼入睡。 等到翌日，叫醒他的是从窗外刺眼的阳光，还有树枝上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顺着空气飘了进来。 陈明揉了揉眼睛，站起身来，只见胡老二、杨条两人还在憨憨大睡，陈明当即也不再犹豫，来到床边上将两人给叫了起来。 “差不多了，差不多了，该要出门了。” 陈明估算了一下时间，已经差不多快 9点了。 今天他们要去找收沙子的建筑工地，肯定少不了一番奔波。 而且这种事估摸着一趟还不行，得节约时间。 胡老二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嘴里嘟囔着：“这大清早的，还不让人睡觉呀？” 可话说一半，却是感受到一股浓浓的锐利目光，当即抬眼，只见陈明正瞪着眼珠子看着他。 当下便是心中一凛，二话不说，直接翻身坐起，“别别别，明哥，你别打人，我现在就起床。”他下意识地捂住了后脑勺。 这段时间，他的后脑勺都快被陈明给抽肿了。 杨条看见这一幕，却是觉得有些好笑，但也没说些什么，只是起床洗漱去了。 不一会儿，三人便是收拾整齐，朝着楼下走去。老板娘此时躺在椅子上，也在昏昏入睡，门外的微风吹进来，吹动了她额前的头发，一晃一晃的。 看样子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也让她没休息好。 陈明朝着二人递了个眼色，三人便是轻手轻脚地走出了门外。 眼下白天的盐城比起昨晚不知道繁华了多少，路面上穿着单调深色上衣的行人来来往往，行色匆匆。 还有不少穿着天蓝色制服的工人们正手忙脚乱地朝着一处方向涌去。 眼下这年头，工人可谓是十分吃香的，号称是铁饭碗。 不仅待遇比起平常农民要好上许多，而且每年还会有固定的福利待遇。 可以说眼下的人哪怕是削尖了脑袋都想找一份工厂进去上一份班。 只不过陈明确实再清楚不过了，要不了十年，等到时候全国就会迎来大范围的下岗热潮。 这些手捧着铁饭碗的工人，只怕那时候只会愁得愁眉苦脸，现实会狠狠冲击他们的观念。 原来所谓的铁饭碗其实也不“铁”。 胆子大的人，才能够吃饱饭！ 很快，陈明便是收拢心思，站在街角朝着远处看去。 胡老二和杨条两人看了一阵之后，便是忙不迭地问道： “明哥，咱们现在去哪里？” 可以说几人跑到盐城来，几乎是两眼一抹黑，啥都不清楚。 陈明犹豫了一阵，从兜里抽出了一根香烟，而胡老二则是赶忙心领神会，掏出火柴帮他点燃。 “明哥，你好好想，别着急。” 看着胡老二这一脸殷勤的模样，陈明都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不过随着香烟缓缓燃烧。 陈明的思绪纷飞。 该去哪里呢？ 等到香烟彻底燃尽的时候，陈明突然一把将香烟摁灭在地上，用脚踩了踩，“我知道了，跟我来。” 胡老二和杨条两人一头雾水，对视片刻之后，便快步跟上。 不一会儿的功夫，三人便是来到了一处老式建筑楼门前。 从院子往里看却是一栋又一栋米黄色的建筑，外头涂着一层不知是什么颜色的颜料，此时已经斑驳得差不多，露出了里头红色的底砖。 外头还有一个看门的大爷，正百无聊赖地坐在门前，眼神萎靡，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陈明二人对视了一眼，看了一眼门口的金色招牌，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大字： 盐城建筑办！ 眼下陈明在盐城里并没有什么人脉关系，若是想要找到需要沙子的建筑工地，肯定得要从建筑办入手。 这里来来往往的基本上都是建筑工地的人，不然平常人也没事不会往这里瞎跑。 这样总好过于大海捞针，这里的机会总归是要大一些。 “明哥，你这是来这儿干什么？”胡老二看了一圈之后，不由得好奇问道。 “别管，跟在我后面就行了。”陈明冲着二人点了点头，随即便是绕开门卫大爷，直接朝院里走去。 而门外大爷正舒坦地晒着太阳，似乎全然没注意到他们，还时不时有节奏地拍着大腿，像是在哼着什么小曲儿。 等走进办公楼以后，到处都是陈旧的装修，木质的栏杆上刷着红色的油漆。 这是一栋三层楼的小楼。 在门前还坐着一个年轻的女生，像是在负责登记着什么，一眼便是看到了陈明几人。 第八十七章 你们是干啥的 “等一下，你们是干什么的？” 女孩赶忙大声地喊住了陈明几人。他们脚步微微一滞，扭过头去，随即又听见对方喊道： “登记一下呀，怎么也不说一声就往里头闯，你们是哪个建筑工地的？也太不懂规矩了。” 此时，一旁还有好几个过来办事的人，赶忙扭过头来看了过去，一脸的好奇。 胡老二和杨条两人脸色顿时一僵，有些不知所措。 而陈明露出一脸浅笑，便是大步向前，快步来到了女孩桌前，笑着说道： “不好意思哈，我们也是第一次过来，方便问一下，你们这儿建筑办，是找谁呀？” 虽然陈明并不知道眼下建筑办具体由谁负责，但他心里明白，眼下盐城所有的建筑工地都由建筑办来统筹管理。 自己只要找到建筑办的负责人，肯定就有办法寻找到贩卖沙子的销路。 “你们找胡局长吗？”年轻女孩皱了皱眉，上下打量着陈明，看着眼前这几张陌生面孔，她不由得升起了几分怀疑。 “对，对，对，我找胡局长。”陈明张口就来，这一幕看得胡老二和杨条两人不由得暗暗竖起了大拇指。 果然不愧是明哥，这样的谎话竟然张嘴就来。 “胡局长，你跟他预约了吗？”女孩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 “啊，没有，我是当面跟他约好见面的，所以今天就直接过来找他了，但是还不太清楚他的办公室在哪里，要不您跟我说一声。”陈明笑着说道。 女孩又不放心地看了陈明好几眼之后，才把面前的表格推到了他身前，说道： “来，你把信息登记一下，胡局长的办公室就在2楼拐弯的尽头，你到时候自己去找他吧。” “好的。”眼瞅着女孩没起疑心，陈明心中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快速把信息简单登记一下之后，便是冲着胡老二和杨条两人使了个眼色，当即忙不迭地匆匆朝楼上走去。 “明哥，牛啊！这种事你都能张口就来。”刚才陈明随机应变的能力，看得两人一愣一愣的。 “不然呢，出来办事这点脑子都没有，我告诉你们，你们可得给我学好了。” 陈明三步并作两步地跨过楼梯，生怕女孩追上来似的，同时叮嘱道： “以后沙场的沙子一旦销售到建筑办这边，这些事情就得由你们来负责，眼睛都给我放亮一点，脑子活泛一点，别碰到一点小事就被拦在外头。” “嗯嗯。”胡老二和杨条两人忙不迭地点头应道，此时对于陈明自然是刮目相看。 怎么以前没看出来陈明的脑子竟然这么活泛呢？ 甚至于两人觉得，这陈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几人步伐匆匆，等来到2楼的时候，陈明站在楼梯口，顺着女孩所说的地方望过去，只见一扇米黄色的木门外，站着七八个人，手上还拿着各式各样的文件，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不少人还在窃窃私语： “哎呀，现在这沙子是真的不好找，市里头的沙子又贵，还要卖到4块钱一方。” “对呀，我们好几个拖车的师傅都不干了。” “这事必须得让建筑办的人给个说法呀。”几人在那儿怨声载道，嘴里止不住地抱怨着。 可这些话却是清晰无误地传入了陈明的耳朵里，他顿时眼神一亮，心下一喜。 看这个架势，好像这几人都在为沙子的事犯难。 一听这话，胡老二和杨条两人对视一眼，忙不迭地就要往前走，可是却被陈明一把给拦住了。 “你们干什么去？” “我们去找他们呀，他们不是要沙子吗？”胡老二眨巴着眼睛说道。 “你们是不是傻？所有的沙子沙场都必须要通过建筑办的资质审核，否则的话，这些沙子是不能用在建筑工地上的。”陈明一瞪眼珠子训斥道。 他上一世对于这种建筑方面的事也有所了解，所有的沙场使用的沙子都必须要通过建筑办的审核。 也就是说，等于是必须要在建筑办这里挂个名，哪怕眼下这些人需要沙子，也不能够直接从他的手上售卖，不然的话就是违规的行为。 要想将沙子卖给这些建筑工地，必须得通过建筑办的审核之后，才能够正常销售。 否则，那就不是投机倒把、倒买倒卖那么简单了，再严重一点，可能是要坐牢的。 几人闻言，顿时神色一凛，站住了脚步，看向陈明说道：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呀？” “别着急，等着吧。”陈明挥了挥手，几人当即缩在了一旁的楼梯角落，看着门口，默默等待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些拿着文件的人已陆陆续续地都从办公室里出来，然后无奈摇头，朝着楼下走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几人是早上九十点钟来的，现在已经快到中午 12点了。 炎炎烈日高悬在头顶，毒辣的阳光照下来，热得几人不由得吭哧吭哧直喘气，甚至于胡老二直接把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眼瞅着要解开第四颗扣子的时候，陈明一把拦住了他。 “你是不是傻？这里是相关单位，你把衣服脱了，到时候让人把我们赶出去，怎么办？” 胡老二当即笑了笑，不再吭声。 陈明当即翻了个白眼，此时只见那办公室里走出来了一个中年男人，头顶微秃，带着些许地中海发型，挺着肚子，一脸疲惫地朝着楼梯口走来。 陈明顿时眼神一亮，“你们在这里等我，不要吭声。” 说罢，便在胡老二和杨条两人诧异的目光注视下，快步走了过去，一脸恭敬地来到了中年人的身前。 “请问是胡局长吗？” 中年男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后便是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着陈明，说道： “你是哪位？我认识你吗？” “胡局长，你好，我是陈家村的村民陈明，这一次过来，是有个事情想跟您商量一下。” “商量一下？”中年人皱了皱眉头，随即便是疑惑地打量着陈明，可还不等他开口，只见陈明一边陪着笑脸，一边轻轻地搀着他的手，往办公室里头走。 第八十八章 我们能提供沙子 “事情是这样的，胡局长，我是陈家村大队公社的人，眼下，我们公社附近发现了一块沙场，开出来的沙子正好能够符合建筑工地方面的标准，不知道胡局长您有没有兴趣？” “沙场？”胡军威有些疑惑。 可下一秒，却见陈明半推半搡地，硬是将他带进了办公室当中。 “胡局长，有什么事咱们里头说，里头说。” 胡军威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陈明并没给他机会，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把他带进了办公室当中，甚至于还顺手把门给关上了。 “你这个小同志，怎么回事？话还没说清楚，怎么就推人呢？”胡军威有些不悦。 而陈明则是眼疾手快，连忙从兜里掏出了半盒梅花烟，弹出一支，恭敬地递了上去。 “胡局长，抽烟，抽烟，刚刚确实有些不妥，但是没办法呀，有那么多人看着，这不是找您有事商量嘛。” 看着陈明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胡军威铁青着脸将烟接了过来，随即脸色阴沉地坐了下去，轻哼了一声。 “说吧，有什么事？” 平日里找胡军威办事的人不在少数，所以他自然而然也就养成了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说话的时候几乎都是鼻孔朝天。 而陈明瞥了一眼，心里倒也并不在意，毕竟眼下是找人办事儿。 再者说了，盐城建筑办眼下绝对是个香饽饽般的相关单位。 眼下的盐城已经开始大范围地进行基础建设，不管是本地还是外地的开发商，都是一窝蜂地涌了进来，那些财大气粗的老板一个个挥金如土。 请这些建筑办的领导吃饭，那更是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刚才自己连拖带拽地将他拉了进来，对方没有发火，已经算是极好的了。 “胡局长，事情是这样子的。”陈明一边笑着，一边从身上掏出火柴，给胡军威将香烟点燃之后，这才搓着手站在桌边笑着说道。 “胡局长，我们陈家村大队公社附近发现了一块沙场，这一次来呢，听说盐城有不少建筑工地都缺沙子用，我想着咱们能不能合作一下？” 胡军威深吸了一口烟，目光狐疑地打量着陈明，当即说道： “什么就合作一下，你是哪里来的？” 陈明嘴角尴尬地笑了笑，他知道眼下自己冷不丁地冒出来，说不定对方会把自己当成骗子。 于是便直接爆出了李大军的名字。 毕竟陈家村距离盐城不远，眼下各个公社的社长还是有些名声的。 听见李大军的名字，胡军威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许，于是又说道： “你们陈家村大队公社不是负责农业生产那些工作吗？怎么突然搞起沙场来了？” 而陈明并没有接这个话茬，只是笑着说道： “胡局长，要不这样，咱们也不扯那么多弯弯绕绕的，我就直接报出我的价格，我们陈家村大队公社提供的沙子，完全符合你们建筑工地的质量标准，我们只需要3块钱一方，甚至于还可以直接给你们送到建筑工地上，怎么样？” 此话一出，刚准备说话的胡军威脸色变了变，眼中闪烁着光亮，深吸了一口烟，并没有立即回答。 这段时间为了建筑工地沙子的事情，弄得他是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不为别的，整个盐城附近的沙场不仅价格奇高，而且麻烦事儿还贼多。 最重要的是，开发沙场的大多是国营企业的工人，一个个说话牛得很，根本不把他们建筑办放在眼里。 而这一次市里面下达的建筑工地的指标标准却是十分严格，眼瞅着已经过了半年快一半了，建筑进度却只完成了一半都不到。 这怎能让他不愁呢？ 那些承接了盐城建筑工地的开发商，无一例外，个个都是叫苦连天，抱怨不断。 沙子的价格不仅高，而且还要他们自己负责托运，还得看那些沙场工人的脸色，胡军威肚子里早就憋了一股火，为了这件事情也没少费心思。 先前一上午便是来了七八个建筑工地的负责人，无一例外说的都是沙子的事情。 而眼下陈明突然说他们那儿有沙场可以提供沙子，若不是刚才听陈明说的是这件事，恐怕早就直接将他给赶出去了。 一看胡军威并没有立即拒绝，只是一个劲地抽着烟，陈明一看，心里不由得暗喜，顿时觉得有戏，当即又忙不迭地说道： “胡局长，您要是不放心的话，这件事情可以到公社去问一下就清楚了。先前李社长才把那沙场的地方批给我们，为的可不就是这沙场的事儿嘛。” 陈明在这里扯了个谎，毕竟到目前为止，李大军也不知道陈家村大队公社把那沙场的地方弄过来是为了什么。 只不过就算对方知道那沙场可以产出沙子，眼下也不可能言而无信地将地方收回去了。 毕竟那天当着那么多的人的面，那可是一口唾沫一个钉，就算他愿意，那孙涛指定也是不能同意的。 他们陈家村大队公社本就任务重，干活累，一年到头下来分的余粮就不多，家家户户都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这要是还往回收，那他们陈家村还不得闹翻了天。 听见陈明的话，胡军威对陈明倒是多了几分信任，于是便又问道： “你口口声声说你们那沙场的沙子符合建筑标准，那我问你，你知道建筑标准是什么吗？” 胡军威这才想起来，站在自己面前的不过就是个农村出来的小伙子，估摸连建筑的流程都搞不清楚，眼下却是找自己说什么能够提供沙子，这不是妥妥的闹着玩儿吗？ 刚这么一想，便是站起身来，就准备往门外走。 “胡局长，胡局长！”陈明一把伸手拦住了他，胡军威只是斜眼看了一眼，轻声说道： “小同志，我知道你的想法是好的，但是呢，咱们建筑工地可不是在开玩笑，这事关百姓的身家性命，还有财产安全，对于沙子的要求我们是十分严格的。” “建筑工地用砂一般考虑颗粒级配、含泥量以及泥块含量，还有盐碱度，低强度的混凝土混合砂量不超过5%，而高强度的通常不超过3%。”陈明突然冷不丁地开始说了起来。 第八十九章 这就叫专业 一听这话，胡军威顿时愣住了。 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伙子竟然懂得这么多。 “你还知道这个？” “对啊，胡局长，不然的话我哪有胆量敢来给你们送沙子呢。”陈明咧嘴一笑。 没有金刚钻，哪能揽瓷器活？！ 如果突然冷不丁地冒出来一个小伙子，说要给建筑工地送沙子，将心比心，换做是自己，自然也会觉得对方不靠谱。 要想获得对方的信任，起码得要拿出一些相关的专业知识来。 这才叫专业！ 胡军威又上下打量了陈明几眼之后，这才一脸思索地重新坐了下去，深吸了一口烟，轻声道： “那这件事你准备怎么合作？” 可以说，眼下整个盐城的建筑工地用沙，都是来自于国营企业单位。 从私人手上采购沙子，还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虽然陈明打的是陈家村大队公社的名号，可这钱到底是进公家还是私家的口袋，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一旦是从私人手上买沙子，那就是有一定的风险存在的，这件事必定要小心谨慎，谨慎再谨慎。 “胡局长，事情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就是按照我先前说的，3块钱一方，并且我们每天都会用拖拉机送到建筑工地上。”陈明直截了当地又说了一遍。 胡军威听完这话，眼神微眯，心中却是“咯噔”一下。 要知道，眼下从各大国营企业采购沙子，价格都已达到了5块钱一方，3块钱一方，这中间足足有2块钱的差价。 而且更重要的是。 之前所有的沙子都需要建筑工地的人自己去采购，若是陈明他们能够用拖拉机送沙子的话，那就会方便许多，建筑工地也能把托运沙子的精力用来赶工期。 这不免让他有些心动。 “但是你知道眼下这盐城建筑工地有多少家吗？每个月的用砂量又有多少？你们用拖拉机送得过来吗？”胡军威看似随意地问道。 陈明二话不说，直接开口道： “眼下盐城的建筑工地一共是13家，抛开居民建设的7家之外，还有5家都是相关单位建设用地。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每天的用砂量应该在3500方左右。” 这一下，听得胡军威又是一愣，看向面前这个小伙子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意，全然没了先前那般轻视。 要知道每个建筑工地的用砂量基本上都是保密的，而陈明却是说了个八九不离十，如何能不让他为之震惊？ 陈明见胡军威的表现，当下便是明白自己应该是猜对了。 他并没有做过什么刻意的调查。 不过上次来盐城卖熊肉的时候，就粗略估计了一下，按照每个建筑工地的规模等情况估算用砂量。 差不多就是这个数目，就算有偏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这也是陈明这么有信心来找胡军威的原因。 “既然你知道盐城每个月用砂量是3500方，就算其中有一半的建筑工地找你们供沙，那可足足是1750方，你们供得过来吗？”胡军威问道，“拖拉机的载沙量一台车最多不过10方，而这也意味着1750方每天起码需要50台拖拉机来回运转。” “领导放心，只要你给我签这个合同，我就一定有办法保证沙子的运输。”陈明二话不说，当即便是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屋内陷入一片沉寂。 胡军威眉眼闪烁，看着眼前这小伙子一脸郑重，半点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可以说，陈明眼下找他来提供沙子，俨然就是一场及时雨。 但这事半点开不得玩笑，一旦陈明提供的沙子有质量问题，或者是运输提供不上的话。 那对于整个盐城的建筑工程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他作为建筑办的直接负责人，那是要担大责任的，甚至有可能坐牢。 “可是我怎么相信你呢？空口无凭的，万一出了事我找谁去？”胡军威皱皱眉头，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下来，反而是问道。 “胡局长，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我们可以先从第一个建筑工地开始着手嘛，等您觉得满意了，我们再慢慢扩展，两家、三家、四家……直到所有盐城的建筑工地的沙子都由我们来提供。”陈明倒是一副厚脸皮的样子说道。 说句老实话，如果真的一开始就全部13家建筑工地都由他们来供沙的话，就目前陈家村大队公社的运输能力来看，还真消化不了。 如果陈明记得不错的话，陈家村大队公社一共有着七台拖拉机，其中孙涛从里头抽调出三台来，已经算是咬着牙支持了。 眼下若是从第一家开始供沙的话，首先可以获得孙涛的进一步信任，而且到时候也有时间来解决运输的问题。 听完这番话，胡军威沉默不语，一个劲地抽着手中的烟，眉头皱在了一起。 陈明倒也不着急，只是默默地站在旁边等着。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滋啦”一声，伴随着香烟被熄灭的声音，胡军威突然开口道： “行，那就按你说的办，我先给你一家建筑工地的联系方式，你去找他们谈。当然了，你放心，有我的牵线，他们应该会从你手上拿沙的。”胡军威有些谨慎地说道。 明显经过深思熟虑。 只要他这里点了头，那些建筑工地没有理由不从陈明手上拿沙，毕竟价格更低，还会主动送上门。 唯一让他担心的就是陈明沙子的质量问题。 可陈明答应从一家先开始供，如果有任何问题的话，可以直接斩断合作，倒也不至于产生太严重的后果。 也正因如此，胡军威才答应下来。 一听这话，陈明顿时脸色一喜，忙不迭地说道： “领导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给你办妥，有任何问题，你拿我陈明的脑袋担保。” 看着陈明这么信誓旦旦的样子，胡军威又稍稍安了些心，不由得侧目打量起面前这个年轻人来。 第九十章 不简单 甚至于他觉得从一开始自己好像就被陈明带着走，以至于后来自己每抛出一个问题都能巧妙化解，丝毫滴水不漏。 这个年轻人，不简单！ “可以，小伙子，但是你要为你自己说的话负责。” “没问题！” 既然已经谈妥，胡军威也不再犹豫。 毕竟眼下市里下达的任务很重，要在一年之内完成建筑指标。 要是再按之前那样从国营企业手上拿沙，那不用想，到年底肯定是完不成的。 事到如今，只能剑走偏锋搏一搏了。 胡军威二话不说，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纸来，又从旁边抽出一支笔，刷刷刷地在上面写着。 “你拿着我这封信去找流沙建筑区的负责人，到时候你去跟他接洽一下货款结账的问题。” 陈明接过纸，甚至都有些不敢相信，没想到眼下这事竟然办得这么顺利。 “谢谢领导的信任，这件事我一定保证完成。” 他刚才已经粗略地算了一下，一旦把流沙建筑区的活接下来，一天的沙子需求量起码达到200方以上。 而小沙垄的沙子开采是不需要成本的，抛开那些劳力挣的工分不算，也就是等于一天能够净收入将近600块钱。 一个月下来就是近2万。 至于每天运输200方，眼下陈家村大队公社孙涛提供的三辆拖拉机，也几乎可以完成任务。 从早到晚，一天只要跑个来回五趟就差不多了。 这几乎是最完美的结果了。 “好了，小伙子，这件事你放在心上，不要辜负了我的信任。” 胡军威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嘱咐着。 可就在这时，门外却传来了“哐哐哐”的敲门声。 两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了过去，随即只见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女子的身影。 可当女子的视线与陈明对视的时候。 两人都同时愣住了。 竟然还有这么巧的事！ “是你！”王瑶顿时脸色一喜，看清是陈明后，快步走了过来，“小伙子，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昨天晚上我问你住在哪儿，你都没回答我。” 陈明尴尬地挠了挠头，没说话。 这事儿巧的他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而胡军威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不由得有些犯迷糊，好奇问道： “怎么了？你们两个人认识？” 紧接着，王瑶便是一脸兴奋地说道：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昨天晚上我遇到抢劫，然后这个小伙子帮我解决了那些小混混，之后还是他负责送我回家的。” 一听这话，胡军威顿时瞪大了眼睛。 昨天晚上他听说这件事之后，可谓是担心得不轻，一直在追问妻子王瑶，那个年轻人住在哪里，想要好好感谢一下。 可谁知王瑶告诉他，根本就没有留下联系方式，气得他还说了王瑶几句。 万万没想到，竟然就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这也太巧了吧？”胡军威有些愕然。 “对了，小伙子你怎么在这里？”王瑶突然反应过来，不由得问道。 “事情是这样的。”胡军威清咳两声，便是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个大概。 “小伙子，你打算给我们盐城建筑区送沙呀？”王瑶的一双美眸不由得瞪大了。 “对，我打算给盐城这边送沙，所以这一次特意来拜访建筑办的胡局长，没想到你们两人竟然是夫妻，我都觉得太离谱了...更小说似的...”陈明笑着说道。 “听见了没有？人家说要帮忙，你可千万得往心里去啊。”王瑶当即眉头一挑，一巴掌拍在了自己老公胡军威的后背上。 “你这傻婆娘~！”胡军威一瞪眼珠子。“签了签了，我现在已经让他们去找流沙区建筑区了。” “这才像样嘛！”可王瑶好似根本没往心里去，翻了个白眼，当即忙不迭地看向陈明，赶紧说道： “既然今天好不容易碰上了，那你就别走了，晚上到姐家里吃个饭，好好感谢一下你。” “别，别，别！”陈明赶忙摆手，边往外走边说， “等我把这事儿办妥之后，我再回来找姐和姐夫，到时候好好感谢姐夫的信任！眼下就不耽搁了。” 陈明还没理清思绪。 再者说了，沙场的事情是重中之重，自然是耽搁不得。 而且，要是稀里糊涂地跟着去吃饭，那未免也太尴尬了。 说罢便是逃也似的往外窜，王瑶伸手去拉他，可愣是没拉住。 看着陈明步伐匆匆地消失在办公室里，她不由得叹了口气，埋怨起来。 “你也是的，刚刚傻愣着，也不知道拦一下。” “我哪知道呀！” 胡军威没好气地说道，不过随即便是望向了门口的方向，眼神中带有深意。 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 等陈明走出门外的时候。 发现胡老二和杨条两人正蔫头耷脑地蹲坐在楼梯口上，一副没精神的样子，地上堆满了烟头，一片狼藉。 “明哥，你总算是出来了，等得我们俩花都快谢了。”胡老二眼皮一抬，一看见陈明，赶忙“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激动地说道。 “你们俩是在这里等着还是在这里造烟囱呢，怎么一地的烟头？”陈明皱了皱眉头说道。 “啊？”胡老二显然没想到陈明会这么说，当即挠着头说道， “这不是在这里等着也没事儿嘛，所以就抽了点烟。” “那烟头就这么乱扔！？赶紧捡起来，到时候让人看见了。”陈明当即板着脸训斥着。 见陈明的目光不像是在开玩笑，胡老二有点心虚，忙不迭地弯腰将一个个烟头塞进了裤兜里。 而杨条见状，似乎也是怕挨骂，当即也手忙脚乱地动了起来。 见地面总算是清理干净了，陈明叮嘱道： “我告诉你们，以后沙场的事，我不可能天天到处跑，肯定得要你们俩和建筑办以及建筑工地去对接。 抽完的烟头都给我扔到垃圾桶里，再不济也得扔到处理垃圾的地方，绝对不能这样乱扔，知道吗？” 重活一世的陈明自然知道商务礼仪的重要性。 第九十一章 夹枪带棒 眼下盐城的各大建筑工地的开发商几乎都是来自内陆以及沿海的有钱人，很是注重商务礼仪这一块。 有的时候失了小节就会丢了大事！ 细节才能决定成败。 “是是是，知道了。”胡老二和杨条两人赶忙点头。 陈明瞪了两人一眼，也不知道这俩家伙到底听明白没有。 还不等他开口，胡老二似乎生怕再挨骂，赶忙话锋一转道： “明哥，沙子的事情解决得怎么样了？” 闻听此言，杨条也忙不迭地将目光投了过来，一脸好奇。 “事情已经解决了，眼下跑一趟流沙区的建筑区，事儿差不多就妥了。” 一听这话，两人顿时脸色一喜，他们甚至都没想到事情进展得竟然这么顺利。 不过胡老二眼珠一转，便是有些好奇地问道： “明哥，刚刚我看你出来的时候，好像有个女的在叫你的名字，咋回事呀？” 一听这话，陈明就想起胡老二这个缺心眼的。 昨儿晚上自己一个人对付那么多地痞流氓，这俩货却睡得跟头死猪似的，心里当即不由得一阵火大，抄起纸条“啪”的一下拍在他脑门子上。 “管得倒挺宽，有正事的时候怎么没看见你打听呢？” 胡老二缩了缩脖子，一脸委屈，杨条在旁边捂着嘴偷笑。 “好了，别浪费时间了，先赶紧走一趟流沙区去，咱们尽快把沙子的事情解决，到时候回陈家村大队公社也好有个交代。” 陈明念叨了一句，便匆忙往楼下走。 杨条和胡老二两人连忙跟上，生怕走慢了半分。 因为不知道流沙区在哪里，陈明几人是一阵兜兜转转，费了好大一番周折，才终于来到了流沙区建筑工地。 站在远处的工地大坡上放眼望去。 眼下流沙区建筑工地还在修缮当中，数台正在轰轰作响的挖掘机不停地工作着，身穿天蓝色建筑工服的工人们像小蚂蚁一般来回穿梭。 整个建筑工地足足达到了十几平方公里。 看着眼前这惊人的一幕，胡老二不禁感叹： “明哥，明哥，咱们怕是真的要发财了，这么大的地方得用多少沙子呀！” 哪怕胡老二再蠢，眼下也能看出来，只要流沙区建筑工地从他们手上拿沙，用量几乎是难以想象的。 陈明看到现场之后，心中也不由得暗暗吃了一惊。 先前他报出每天200方沙子的量，纯粹是根据自己前一世的记忆来推测的，而眼下看到这般规模，却是不由得有些后怕。 这么大的建筑工地，用砂量又何止于这个数？ 只不过眼下的流沙区建筑工地还在建筑初期，通常都是以混凝土和钢筋这些材料为主，用砂的地方还并不算多。 再往后工期推进，到时候用砂量只会越来越大，就算他们陈家村大队公社有10台拖拉机，光供应流沙区建筑工地都供应不过来。 等到那个时候，每天的供沙量简直难以想象！ 这得是多少钱？！ “好了，别做白日梦了。”陈明心思收拢，像是泼了一瓢冷水，随即看向两人， “走，我们先去建筑工地看一看。” 倒不是陈明故意唱反调，而是事情没办妥之前，就在幻想成功后的事。 这是大忌！ 几人顺着小坡步履艰难地朝着底下走，不一会儿，便是寻到了一处简易搭起来的棚子。 外头全是穿着天蓝色制服的建筑工人，而这里时不时出现几个穿白衬衫的，不用想，这里肯定是建筑工地开发商所在的位置。 等几人刚一走近，一个身穿白色衬衫、戴着黄色安全帽的男人正好走了出来，一眼便看见了陈明三人，先是一愣。 “你们干什么的？”他问道。 “这里是建筑工地，不能瞎闯，赶紧回去！” “你好，我们是建筑办胡局长介绍来的，准备来找你们谈一下送沙的事情。” “送沙子？”男人愣了片刻，随即眉头便皱了起来。 这段时间建筑工地用沙几乎是难上加难，那些国营企业的工人们个个都是鼻孔朝天，让他们送个沙子简直比要命还难。 每次去拖沙还得看人家脸色，价格更是高得离谱。 当下他便把陈明几人当做了采砂场的国营工人，脸色虽然不好看，但语气还是略显客气地说道： “这些沙子我会到时候找你们的领导谈的，现在先不说这些，请回吧。” 一听这语气这么冷淡。 陈明先是愣了一下，但随即回过神来，这肯定是有什么误会，估摸着八成把他们当成国营企业的采砂场工人了。 “不是的，领导，你听我说，我们是陈家村大队公社的，我们附近开了一个沙场，沙子的质量通过了胡局长的审核，来跟你们洽谈一下送沙的事情，不是国营企业采砂的。” 私人沙场？！ 男人眉头皱了皱，又打量了陈明几人几眼之后，看着确实像是农民的打扮。 沉默片刻，便是招了招手： “那你们先进来。” 不过他心里却是一阵嘀咕。 从来都没听说过盐城有私人给建筑工地送沙的，他更闹不明白胡军威是怎么点头答应这件事的，难不成是亲戚？ 不过他已经想好了。 如果陈明给的价格比国营企业的价格更高，那他自然也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毕竟眼下建筑工地用沙的事早已搞得他焦头烂额，哪还有这么多心思去应付这些弯弯绕绕的人情世故。 陈明一看对方的态度，当下便是明白过来。 虽说建筑行业在上世纪那都是妥妥的红利期。 一个个土石方大佬赚得盆满钵满，就没听说过哪个搞建筑没赚到钱的。 而这些开发商老板多数来自沿海外地，估摸着已经见识过建筑行业里的这些弯弯绕绕了，当下也是把自己当成了那些想薅羊毛的领导亲戚了。 而杨条和胡老二两人却是一幅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自己这三言两语还没说呢，对方的态度怎么就这么冷漠？ “行了，别傻愣着了，赶紧进去吧。” 陈明招呼了一下，也不多耽搁，连忙带着两人钻进了棚子里头。 第九十二章 明天送货 等进去一看，一张简易的小床，两个红色的暖水瓶，还有一张木桌，陈设倒是相对简单，一看就是开发商在工地临时居住的地方。 而刚才那个男人已经坐在木桌上，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行吧，说说你们来要干嘛？不过我丑话先说在前头，如果沙子价格还要往上涨，还要我们自己托运的话，别说你是什么建筑办胡局长的亲戚，哪怕是天王老子的爷爷我也不认。” 这话里明显带着些许火气。 陈明心里明白，估摸着这段时间这些建筑工地的负责人，早被国营企业那些采砂厂工人折腾得没脾气了，不然哪至于刚一开口就是夹枪带棒、火药味十足。 当即，他便朝着胡老二和杨条二人使了个眼色，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朝着门外走去。 不一会儿，屋内就只剩陈明和男人二人。 “啥意思呀？”男人皱着眉头，有些疑惑。 而陈明则咧嘴一笑，从兜里掏出半盒烟来，递了过去，“领导，有些事儿别急着说嘛，我不是那些什么关系户，这一次给建筑工地供沙，纯粹就是想给村里弄些额外收益，您别往心里去。” 男人半信半疑地接过烟，紧接着陈明又如法炮制般地给他把香烟点上，这才笑嘻嘻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而这一刻，男人确实有些迷糊了，从陈明一进来，他的言行举止以及说话的语气，和平日里那些牛气冲天的采砂场工人确实不太一样。 不过当下，他还是语气不善地说道： “行了，小伙子，有什么事你就赶紧说吧，我等会儿还要去建筑工地上巡查，眼下这工期紧得很，不能浪费太多时间。” “哎，好嘞！”陈明连忙应着，当即开口道：“领导，是这样的，咱们采砂场啊……” “......！” ....... 此时正在门外站着的杨条、胡老二二人，听见屋里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不由得压低声音问道： “杨条，你觉得这事儿能成吗？” 杨条抱着膀子，抬头看了一眼天，“这谁能清楚？你还是得问明哥吧。” “得，问你也是白问。”胡老二翻了个白眼。 正当两人说话间，突然身后的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了，陈明和那男人喜笑颜开地从里头走了出来，言语和善，说话还带着些许客气。 “小陈呐，那这件事情可就拜托你了，咱们流沙区的建筑工地，每天的沙子用量可就靠你了。” “杨总放心，这件事一定包在我身上，我保证沙子按质按量地送过来。” “好，好，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从明天开始送吧。” “没问题！” 男人和陈明一阵寒暄着，又一番嘱咐之后，这才转身朝着一旁的工地走去。 而这时，胡老二和杨条二人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不由得犯嘀咕。 这是咋回事？ 刚才进去的时候，这男人不还是说话夹枪带棒，火药味十足。 怎么眼下这转瞬间的功夫出来就喜笑颜开了？ 明哥到底干啥了？ “明哥，咋回事啊？事儿办妥了？”胡老二伸着脑袋问道。 陈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平静，“那可不，你明哥出马，这事儿还能有搞不定的？” 胡老二和杨条两人当即对视一眼，脸色一喜。 要知道整个流沙区的建筑工地这么大，若是真由他们陈家村来供沙的话，这其中的利润光是想想都让人激动不已。 看着两人那兴奋劲儿，陈明不由得泼了一盆冷水，当即说道： “好了，这件事儿你们俩也别高兴得太早了，刚才人家可说了，沙子一定要按质按量，一旦出现任何问题，都会全部退回，并且货款也不结。” “那也行啊，再者说了，只要要了咱们的沙子，还怕质量不行吗？”胡老二倒是头脑简单地说道。 可听到陈明的话，杨条不由得眉头皱了一下，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陈明深吸了一口气，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数落，反而是细细琢磨起来。 虽然他对后世建筑工地用砂的质量标准心里很清楚，可不代表陈家村的那些村民也都知道。 若是真要按照流沙区建筑工地所需要的沙子质量标准，必须得赶紧回陈家村去。 这开采沙子得花时间吧？ 给村民培训也需要时间吧。 这一来二去，没个两三天的功夫肯定是搞不定的。 而就在刚刚陈明已经答应了对方，在明天之前就先送100方沙子到工地上看看质量，这说出去的话可就是泼出去的水。 而且第一次合作怎么也不能掉链子才行。 眼下的陈明自然不愿意多耽搁时间，当下便是火急火燎地朝前走。 “快点，别浪费时间了，咱们必须得在下午3点之前先赶回陈家村。” “明哥，那咱们的行李咋办？”胡老二追问道。 “怕啥，丢不了。” “......！” 兴许是因为心里有事，陈明和杨条几人步伐很快，30里的山路愣是让他们用一个半小时就赶到了。 等到了陈家村的时候，却发现孙涛领着一众村民正聚集在陈明家屋门口，围得是水泄不通。 隔着老远看去，一众村民愁眉苦脸，脸色阴沉，仿佛是遇到了什么事儿。 而孙涛更是蹲坐在门前的青石台阶上，吧嗒吧嗒地抽着烟，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波澜。 正从村头往屋里走的陈明，当下心中便是“咯噔”一下。 难不成这是出什么事了？ 不然的话，怎么一伙人都待在他家门口？ “叔，咋了？”陈明隔着老远就喊了一声。 听见动静，孙涛当即从地上站了起来，放眼一望，一看见陈明，顿时眼神一亮。 “明娃子，你可算是回来了。” 一听这话，陈明的心里不由得又紧了几分，当下三步并作两步，连忙赶到了屋门口，环顾一圈众人后问道： “叔，这是咋了？咋一伙子人围在家门口干啥？” 第九十三章 现场教学 眼下这个时候，本应该是出工挣工分的时候，可眼下一伙子人围在家门口，一声不吭，脸上又乌云密布的，这怎能不让陈明紧张？ 一听这话，孙涛先前那发亮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紧接着便又是深深地叹了口气，摆出一副一言不发的架势。 而紧接着，陈明便抬头望向他身后那十几个年轻人，个个龙精虎猛，都是村里干农活的好手，此时却也都耷拉着脑袋，一脸的愁眉不展。 胡老二和杨条两人眉头紧紧皱起。 “叔，到底咋啦？你倒是说句话呀，你这不吭声，我心里也愁啊。”陈明又是一番追问，孙涛这才缓缓放下手中的旱烟杆，吞吞吐吐地说了起来。 “明娃子，咱们小沙垄那块沙地的事儿让李大军知道了。” “啥？”陈明顿时瞪大了眼睛，“这事李社长是怎么知道的？” “唉！”孙涛又叹了口气，随即解释起来，“这不是这几天陈家村的壮劳力被我抽走了十几个嘛，又从村里调了三台拖拉机。你也知道咱们陈家村的任务向来都紧得很，之前又出了那么一档子事，这生产任务自然也就耽搁了。” “先前咱们陈家村本来就缺了不少任务工分，眼下李社长知道这件事，便是劈头盖脸地把我们骂了一顿，所以这事儿……” “我知道了，叔。”陈明当即打断了孙涛的话，他自然知道对方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眼下陈家村工分任务都紧得很，又快到年底了，家家户户都得交粮食。 这陈家村一旦工分完不成，李大军也得担责任，肯定是把孙涛狠狠批了一顿，还叫停了他们这个沙场计划。 但眼下都已经箭在弦上了，难道还能不做了？ 还不等陈明开口，却只听孙涛愁眉苦脸地说道： “明娃子，你给叔透个底儿，这事儿到底谈妥了没有？你也知道咱们陈家村任务紧得很，这么十几号人干耗着，那可是一天也耗不起啊。” 此话一出，十几个年轻人的目光顿时齐刷刷地望了过来，看着陈明，似乎也想问个究竟。 陈明看了一圈之后，便挥了挥手，朝着屋里头走去，“进来吧，外头不好说话，咱们到屋里头说。” 看着村民们走了进去，杨条和胡老二两人也赶忙跟上。 孙涛叹了口气，也挥了挥手，“走，到屋里头说话。” 一群人呼啦啦地钻进了院子里头。 此时，蒋招娣三人并不在家，估摸着应该也是去陈家村出工分去了。 等人都到齐了之后，陈明使了个眼色，胡老二当即快步过去把门给关上了。 直到这时，陈明才说道： “盐城那边的销路已经谈妥了，3块钱一方，每天需要我们供200方。” “什么？”孙涛顿时瞪大了眼睛。 先前他听完陈明的计划之后，就觉得这事挺有谱的。 甚至于若是真能像陈明说的那样，且不说他们陈家村家家户户都不用再饿肚子，一年下来，说不定挨家挨户挣个几百块都是很有可能的。 可唯一担心的就是陈明并不能在盐城找到销路。 毕竟这钱要是真有这么好挣，这满山遍野可都是沙子，那这世上还能有穷人？ 于是昨儿晚上，孙涛可是一夜都没睡着觉，光想着这事儿了。 眼下听到陈明这么说，当下不由得激动了起来。 “对，事情就是这样。”陈明点了点头，不过当即却是话锋一转， “销路我这边确实已经找好了，但是，这件事咱们不能操之过急，眼下建筑工地那边对咱们送出的沙子提出了要求，必须要按照质量要求去供应。” “啥意思？沙子还能有啥区别不成？”孙涛有些不懂。 他虽然是陈家村公社的队长，可对于这沙子还真是一窍不通。 在他看来，这沙子不就是沙子嘛，难道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他身后的一众年轻人顿时也是面面相觑，有些闹不明白。 “对呀，明哥，沙子难道还有什么质量标准？” “就是啊，这满山遍野都是沙子，什么叫做按质按量呀？” 陈明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就知道会是眼下这情形。 “叔，你听我说，送往建筑工地的沙子，无论是在盐碱度、含泥量，还是颗粒粗细、强度方面，都得有一个考核标准，并不是所有的沙子都是能用的。” 经过一番简单的介绍，院子里的人总算是听明白个大概了。 孙涛手里的旱烟杆搓了又搓，一张脸更是阴沉得难看。 “那明娃子，这事你到底觉得咋办？你跟叔说一声，叔也好做打算。” 陈明深吸了一口气，当即说道： “这样吧，叔，咱们光说也闹不明白，咱们先把所有人都叫到沙场上去，至于具体的，我当面介绍也好说得更完整些。” 这种事光靠嘴巴说肯定是说不清楚的，最重要的还是得现场教学。 眼下盐城流沙区建筑工地催沙子催得那么紧，明天12点之前就一定得要交货，留给陈明他们的时间可不算多了。 “行，那就按你说的办。”孙涛眼下也只能无条件地相信陈明了。 一伙人当即呼啦啦地朝着外头走。 可不一会儿，却发现迎面走来一个走路一瘸一拐、踉踉跄跄的人。 陈明定睛一看，没想到居然还是个老熟人——刘阿四。 上一次跟陈明碰面的时候，刘阿四被陈明狠狠摔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回去后那是腰酸脖子疼了大半个月。 眼下一看见陈明，他当即缩了缩脖子，挨着墙角走。 看见刘阿四这副认怂的样子，再加上孙涛也在旁边，陈明自然不好发难，只好当做没看见似的从旁边走了过去。 而孙涛看了一眼，也没吭声，只是吧嗒着旱烟，他心里满脑子想的都是沙场的事儿，哪有心情纠结这个。 可缩在墙角的刘阿四看着一众人乌泱泱地朝着村外走，不由得心下疑惑，随手拉住一个年轻人问道： “哎，大牛，你们这是干啥？这是要去哪呀？” 第九十四章 疑惑的刘阿四 “啥呀？还不是去小沙垄吗？” 那人跟刘阿四也算是认识，当即想也不想就开了口，可还不等他说出下半句，旁边突然有一人拉了拉他的衣袖，朝他递了个眼色。 先前陈明可是百般交代，这件事谁都不能说，就连大队长孙涛也是三令五申、再三强调。 这才多久，就说漏嘴了？ 刚刚开口那人顿时反应过来，悻悻地闭上了嘴，打着哈哈： “老刘啊，我刚才也就胡咧咧，别瞎想，哪也没去，就在村里头瞎溜达。” 一边说着，便是忙不地的朝前走，甚至连话都没留。 而孙涛领着一行人朝着村口走去，不一会儿没了踪影。 而独自站在原地的刘阿四眼睛眨巴着，一脸好奇。 “村里溜达，这不糊弄鬼呢吗？小沙垄？这是个啥地方呀？” 他细细琢磨着。 眼下正是挣公分的时候。 这孙涛是公社里的队长啥也不干，带着村里人瞎溜达，这可能吗？ 再者说了，陈明也不是闲着的人。 “小沙垄？？”他细细琢磨着这个地名，一边步伐匆匆朝着榨油厂方向走， “不行，这事儿我得赶紧跟他们说道说道，肯定不对劲。” ...... 此时，陈明、孙涛一行人脚下生风，仅仅20多分钟的时间，就赶到了小沙垄沙场。 这里依旧和先前一般，风和日丽，水波粼粼。 河彼岸是此起彼伏的深山。 放眼望去，大山一座连着一座，微风拂来，很是惬意。 “明娃子，你有啥事儿就赶紧说，孙叔这心里不踏实呀。”孙涛把烟杆攥在手里不停嘬吧，脸上都快阴沉得滴出水来。 眼下正是挣公分的时候，打石场任务本来就紧，他把村里头十几个壮劳力抽调出来，顶了极大压力。 而且，陈明又说这个沙场采出来的沙子，还需要精挑细选。 他本就是个粗人，哪懂这么多弯弯绕绕。 沙子不就是沙子吗？还能玩出花来不成？ 陈明没吭声，只是朝着孙涛递了一个让他放心的眼神，站在岸边的他当即大步一跃，朝着底下的沙场迈去。 “叔，你让大家伙跟我来...！” 土坡上站着的众人顿时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陈明到底在卖什么关子，最后还是孙涛嘬吧着烟开了口： “行了，大家伙都跟上，赶紧学学。” “别耽搁时间了！” 孙涛发了话，紧接着一连串吆喝声接连响起，一伙子人二话不说朝着底下走，不一会儿便跟在陈明身后围成了一团。 众人都半弓着腰，细心瞅着，生怕错过了啥。 陈明已经弯下身子，用手捧起沙子，抬起头对众人细心说道： “这建筑工地的用沙分为粗沙、中沙、细沙，这些沙子里头形形色色、颗粒不等的都有，像我手中的这种沙子就是不达标的。咱们得按沙子颗粒的大小进行筛选出来，分成三个层次。” 众人闷头听着，一声不吭，显然是一头雾水。 紧接着，陈明又煞有介事地说道： “至于这沙子，还有一个要求，含泥量不能超过3%！” “所以呢，咱们开采沙子的时候尽量往地底下挖！” 要是随便一拎出来的沙子都能用，那这建筑工地还犯得上死皮赖脸地求那些国营工厂鼻孔朝天的工人吗？ 这建筑工地用沙，极为讲究，不然的话那流沙区负责人也不会如此不放心。 先前胡老二可是费了老鼻子劲，抡了足足半小时的铲子，才将勉强达标的沙子给挖出来。 听完，陈明把手中沙子扔在地上，拍了拍手站起身来问道： “行了，大家伙听明白了没有？” 众人还是面面相觑，一声不吭。 陈明眼前一黑，算是知道，得，白讲了。 当即扭头望向孙涛，对方眼下一个劲地嘬吧着旱烟杆，粗眉皱在一起，没吭声。 看不出情绪来。 “叔，你听明白了不？”陈明有些心虚地问。 万一这孙涛也没听明白，那这事就麻烦了。 他总不能天天泡在这小沙垄吧？ 盐城那一块，还都得由他去打点，梳理关系。 孙涛要是能弄明白，自然是最好的。 “嗯，我懂你的意思...” “我听是听得大差不离，但是呢，这玩意真的有这么讲究吗？” 孙涛好歹也是打石场公社的生产队长，对于这些弯弯绕绕的也了解一些，虽然不明白这其中的用意，但大致能明白啥意思。 不过眼下还是好奇问道。 陈明叹了口气，苦口婆心地说： “叔，这件事必须得上心，不然的话沙子质量不达标，这建筑工地到手查验不合格全都得退回来，咱们可不就白忙活了吗？” 听完，孙涛见陈明一脸认真，当即点了点头： “行，明娃子，那就按你说的办。” “麻烦虽然麻烦了点，但要分出来应该也不难！” 见孙涛应了下来，陈明也不犹豫，当即决定道： “叔，你听我的，就按我的要求现在开工！” “今儿个早上我已经答应了建筑工地明天给他们送200方的沙子，眼下肯定是不能耽搁了。” 他先前来的路上就已经估算过时间。 十几个壮劳力，再把自己和胡老二都算上，起码也得干到晚上。 还要算上筛选沙子、装卸装车的时间。 明天中午给送到流沙区建筑工地可谓是很紧张。 一分钟都耽搁不得了。 既然陈明都这么说了，孙涛也不犹豫，当即望向众人吆喝了一声： “行了，都别愣着了，都按照明娃子说的，知道不？” 众人虽然听了个半懂不懂的，但大队长都放话了，也不说啥，当即撸起袖子来，一幅壮志酬筹的摸样。 陈明再放眼一望，就看见胡老二缩着脖子在人群中晃来晃去的，探头探脑的。 当下一个大步跨了过去，拎着他的耳朵： “胡老二，我告诉你，你别想着偷懒，赶紧帮忙去。” “要是耽误了时间，我收拾你！” “明哥，你别拎了，这么多人看着呢...”胡老二苦着脸。 陈明看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就来气，当即一脚踹了上去： “快去！” 第九十五章 送饭 “干活！” 很快，有孙涛和陈明二人在场，十几号人顿时在沙场上忙碌起来，家伙事也都纷纷抄了起来。 挖沙的挖沙，装车的装车，刚才来的路上，陈明已经吩咐他们把工具给带上了。 旋即，众人开始透过一层层沙漏区分沙子的大小颗粒以及含泥量等。 好在有陈明一直盯着，也没出啥问题，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大家伙都辛苦一点，这批沙子，绝对不能出问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一旁河水湍急地流淌着，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两岸高大的树影在微风的吹动下，树叶沙沙作响。 好在凉风吹过，浑身大汗的众人也没了那么热，总算是舒坦不少。 而取代刺眼阳光的，是幽白的月光缓缓地落下，黑夜如幕，眼下已是晚上近八点了。 隔远看去，只见几十号人在沙场上忙得不可开交。 因为光线不够亮的缘故，陈明又吩咐胡老二从村里头挑来了十几个火把，加急赶工。 没办法，这是他们给流沙区建筑工地第一次供货，绝对不能出任何差池。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瞅着工期还差大半，累得不轻的陈明擦了擦额间的汗水，坐在了一旁的大石块上。 刚才担心耽搁进度，他自然也加入了进去，不过尽管众人没一个偷懒的，可看架势还是差了大半截。 才装了三十多方沙子出来。 望着忙得如火如荼的众人，陈明难免有些焦急。 他今天可是答应了流沙区建筑工地的负责人，明天中午一定把200方的沙子如约送到建筑工地上。 这要是出了差错，别说胡军威那儿自己不好交代。 到时候，流沙区建筑负责人那儿自己也交不了差。 这头一回，怎么着也得按质按量把任务完成才行。 急啊！ “这可咋整啊？” 陈明叹了口气，摸摸索索地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来，划根火柴刚一点燃，深吸一口，还没来得及回味，只听身后传来一道嘹亮的呼唤声： “小叔子，小叔子！” “咦？”陈明回头一看，只见远处漆黑的山道里，蒋招娣率先走在前头，身上还挎着两个菜篮子，后头跟着十几个妇女，正一脚深一脚浅地朝这边走来。 蒋欣怡、蒋茜月二女也在队伍当中。 “大嫂、二嫂，你们咋来了？”陈明连忙站起身，迎了过去。 “这不是担心你们在这沙场上忙活，连口热乎东西都吃不上嘛，我就把村上几个大嫂都叫上了，给你们送点吃的。” 一听这动静，先前正在沙场上忙碌的众人纷纷擦了擦汗，停下手上的活儿，大步走过来。 大家伙都忙活一下午，饭都没来得及吃上一口，眼下早饿坏了。 看着自家婆娘送饭来了，如何不欣喜？ “来来来，吃饭了！” 看着自家男人在这沙场忙得热火朝天、汗流浃背，村里头一些妇女不由得心疼坏了，还幽怨地看了陈明一眼。 都知道这是他出的主意。 而陈明只能装作没看见似的，转头看向蒋招娣： “你们这大半夜的咋跑过来了？这么远的山路，得走多久啊？” 陈明不免有些心疼。 要知道蒋招娣三姐妹白天都得在打石场干活，眼下还得给自己送饭，这一来一回每个一个时辰的功夫肯定下不来。 “那能走多远？总共才十几里地，咱们没那么金贵。” 蒋招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伸手一把掀开了菜篮上的布。 “饿坏了吧，赶紧垫垫肚子！” 陈明定睛一看。 嚯，好家伙，大白米饭、煎蛋、炒肉，还有一盘绿油油的蔬菜，光看着就让人肚里一阵犯馋。 忙活了一天，他也早饿了。 “小叔子，赶紧趁热吃，别凉了。”蒋招娣心疼地说道。 “嗯嗯！”陈明刚要帮忙端菜，突然想起什么，好奇问道： “对了，大嫂，你们咋知道我们在这儿？” 边说着，他身子一怔。 他分明记得自己出来的时候，家里几人还不在家，也没跟她们说，咋就能寻到这儿来的。 “还不是胡老二说的呗，他让我们送点吃的。我还急坏了呢，在家里没瞅见你人。”蒋招娣一边忙着端碗筷，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 陈明听完。 果然又是这瘪犊子玩意儿，肯定是刚才让他回村拿火把的时候传的话... 这货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缺心眼玩意... 不过人是铁，饭是钢，陈明也不好说啥，再加上自己也饿坏了。 当即端着碗筷麻溜吃了起来。 而这一次出来的壮劳力都有人送饭，只不过唯独陈明的饭菜最好，有荤有素，还是大米饭。 看得众人一阵眼馋，目光火热。 胡老二咽着唾沫缩着脑袋在旁边看着，唯独他手上光光的。 不用想也知道，胡大算盘两口子年纪毕竟大，这爬山涉水的也不方便。 “看啥，过来吃啊！”陈明早就看见了，当即瞪着眼没好气骂了一声。 “来了，来了！”胡老二笑着小跑过来，丝毫不客气地端起碗筷，他等得可不就是这句话吗？ “啪！”一双筷子抽在他手上。 “洗手了没，就吃饭呢？”陈明眉头一挑，看着这家伙就气不打一处来。 “哪有这么多讲究啊...”胡老二弱弱的说着，憋屈着脸，吃痛的缩回了手。 可一瞅见陈明瞪着两个眼珠子，当即不情不愿地起身朝着河边走去， “洗手就洗手...这么凶干啥？” 看着这一幕，蒋招娣低声说道： “这胡老二也算是，一天到晚跟着你后头转，叔子你这么凶干啥...” 陈明无奈叹了口气，其实他也不想这样。 可他知道上一世的胡老二压根就没走正道，一天到晚游手好闲，正事不干。 要想把他扳回正道上来，就得从这些小事着手。 不然的话，他至于这么没事折磨他吗，又不是闲的。 不过他自然没细说：“没事你不管他，先吃东西。” 再一扭头。 只看见蒋茜月和蒋欣怡两姐妹也忙活着，正手忙脚乱地给村民们分发着馒头、玉米棒子之类的。 第九十六章 把事儿办了 很是热情。 刚才出门的时候，蒋招娣就想好了，陈明的口粮不用想肯定是最好的，别的村民自然也得照顾一下。 不然肯定得被说闲话。 陈明瞥见这一幕，也没说啥。 这小沙垄的事儿毕竟是自己张罗的，至于能不能成还没个定数，管个饭也算不得啥。 似乎看见陈明不说话，蒋招娣脸一红，忙不迭解释： “咱怕村里头人说闲话嘛，光给你送饭，所以就多带了点家伙事儿来。” “没事，我说的不是这个，只是担心你们走远了，晚上回去的时候不安全。” 陈明见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直接说了实话。 可不知怎么的，这话一落，蒋招娣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一脸羞涩。 这一幕看得陈明心里犯迷糊，不停眨巴眼睛。 咋了？自己好像也没说啥呀？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 眼下这在村里头，被男人惦记着的小媳妇，除了自家丈夫，还能有谁？ 就算关系再亲近的小叔子，也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地关心嫂子，村里头的人难免会背后嚼舌根。 再者说了，一想起先前陈明答应下来的事儿，蒋招娣就觉得脸火辣辣的，发烫得慌。 甚至不敢直视陈明的眼睛... 只不过打那以后，陈明对那事儿就再也没提过，蒋招娣也不好意思开口问。 眼下不由得心里有些犯嘀咕。 这事还算不算数啊？ 忙完，蒋欣怡、蒋茜月二女走了过来，一脸笑嘻嘻，语气玩味说。 “小叔子，味道咋样？” “挺好的。”陈明头也不抬。 “好吧？这可是大姐亲自给你弄的，还不让我们帮忙，说什么你辛苦...” 话没说完，两女嬉笑连连，一旁的蒋招娣顿时红了脸，一瞪眼睛，扬手就打： “你们俩死丫头，说啥呢？啊？是不是平常没教训你们，让你们俩嘚瑟的？” “哎呀，咱们不就是说实话吗，大姐你这是敢做不让人说啊...” 满脸通红的蒋招娣和两女顿时乱作一团，而她一边打闹着，却时不时用余光打量着陈明。 而瞥见这一幕的陈明，眼下也只能佯装没在意，眼观鼻鼻观心。 虽说先前他已经应下了蒋招娣，可这事儿怎么想都觉得... 几个哥哥尸骨未寒，自己就搬进蒋招娣三女的家里，这才多久功夫，要是跟村里人说自己要跟大嫂结婚。 那铺天盖地嚼舌根的闲言碎语，还不得把他脊梁骨都戳碎了？ “唉，这事还是得缓缓...” 兴许是陈明一个劲低头吃饭，蒋招娣俏脸上的神色黯淡了几分，也没了兴致再跟两女打闹，呵斥一声： “行吧，别闹腾了，等会赶紧回家，还有好些活儿没做呢。” 蒋欣怡、蒋茜月两姐妹愣了愣，没吭声。 只是鼓着眼睛，目光在蒋招娣和陈明两人身上来回打转。 看不透两人在想什么。 “差不多吃完了，大嫂...”陈明此时也吃了个干净，站起了身。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你干完活早些回来，千万别把身子骨累坏了。”蒋招娣语气带着些许哀怨、低落，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 陈明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顿时不是滋味儿，赶忙帮着蒋招娣收拾： “大嫂，我帮你...” “没事儿...我一个人就行。” 两人推搡着，可无意间陈明的手却是和蒋招娣手碰到了一块。 仅是那一刹那，柔嫩温润的触感从指尖传来，陈明身子僵住了，目光呆滞。 而蒋招娣顿时脸“唰”地一下红透了，两人的手像触电般猛地散开。 “这……”可不知怎么的，陈明却是突然鬼使神差，一把拽住了蒋招娣的小手，死死攥住不让她挣脱。 “大嫂……” 蒋招娣瞪大了眼睛，小手几下挣脱，却没能抽出来。 而这一幕，被蒋茜月、蒋欣怡两姐妹看了个正着，小嘴张成“o”字形，当即伸手捂住嘴巴，差点叫出声来。 这一幕，太惊人了！ “大嫂，等这个沙场的事情了结了以后，咱们就把事给办了吧。” 陈明有些难以启齿，低声说道。 先前他却是有顾虑，但刚才看见蒋招娣那落寞的神情，心就像被刀子割似的。 这年头女人的清白比天大。 尽管那事儿发生得确实是阴差阳错，可要是自己翻脸不认人，蒋招娣之后该咋做人？ 虽说这事儿确实只有蒋欣怡、蒋茜月两人知道。 可老拖着也不是办法，这不等于把蒋招娣架在火上烤吗？ 陈明本就只是担心村里人说闲话，也没想着不认账，既然认了这事儿，还不如干脆直接给蒋招娣一个承诺。 也算是给她一个交代。 “这……这……这……”蒋招娣只觉得心跳如鼓，听到陈明的话，脑子“嗡”的一下，红唇张了好几次，愣是没说出话来。 突然。 “明哥，你们在做啥呢？”胡老二端着碗筷正好站起身朝这边走，因为背对着陈明，没看到他俩的动作。 他一脸的疑惑。 蒋招娣猛地回过神，连忙一把用力将手抽走，脸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 “这……这……这……” “小叔子...我们就先回家了，你在这沙地上千万得注意安全，别受了伤，俺们等你回来。” 说罢，语无伦次，惊慌失措的蒋招娣拉扯着目瞪口呆的蒋欣怡、蒋茜月两姐妹，连忙拔腿就走。 像是丢了魂似的，一路跌跌撞撞，慌不择路。 手上还端着没来得及被蒋招娣收走碗筷的胡老二，一脸疑惑地来到陈明身边，望着三女离去的背影，一边嚼着东西，含糊不清的说： “明哥，你们这是在做啥呢？咋我一来嫂嫂们就走了？” 这缺心眼玩意... 陈明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还不是你个瘪犊子玩意儿，干活去！” 说罢，陈明气冲冲地走了，只留下胡老二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心里好委屈。 到底咋回事儿啊？我又犯啥错了？ 不一会儿，吃过饭后，给村民们送饭的妇女们陆陆续续离开。 第九十七章 送沙 “大家伙都忙起来，别耽搁了，抓紧干活！” 村民们也没闲着，在陈明和孙涛的号召下，又陆续投入到沙场的开工当中。 伴随着一层又一层沙子被精挑细选，早已备好的三台拖拉机上面装得满满当当。 众人这活计一直干到了第二天清晨。 此时，陈明和胡老二满脸污渍地躺在沙地上，四仰八叉地喘着粗气，一晚上的忙活早已把他俩累坏了。 孙涛拿着旱烟杆，隔半天嘬吧一下，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劲，低头一看。 得，没烟了... 无奈叹口气。 “明娃子，这沙子都按你的要求选出来了，今儿个送进城里应该没大问题吧。” 他不免有些担心，这沙子可是十几个壮劳力忙活了一晚上，再加上今天肯定得休息一天，一来一去，便是数百个工分。 身为生产大队大队长的孙涛，此刻压力不小。 强撑着满身疲惫，陈明从地上站起身，瞥一眼拖拉机上装得满满当当的沙子，终于松了口气： “叔，你放心，今儿个我一定交得了差，不然我回来你拿我脑门子当球踢！”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孙涛顿时松了口气，连连应着。 “胡老二，别愣着了，赶紧起身，咱们跑一趟沙场。”陈明一把拽起胡老二，对方要死不活的，嘴里嘟囔着些什么，听不太清楚。 “叔，这三台拖拉机我就给开到盐城里头去了，估摸着下午还得来拉第二趟。你先让人守着。” 一台拖拉机装10方的沙子，当初约好的可是200方，算上三台起码也得跑五趟。 陈明早就在心里算好了。 “好，你们放心去，我就在这儿候着。” 孙涛点点头。 陈明冲着孙涛挥手打了个招呼，当即拽着胡老二往拖拉机上走。 孙涛有些不放心，又给陈明二人配了三个会开拖拉机的小伙，这才站在原地，目送着拖拉机在坎坷泥路上突突突地左右摇晃着离开。 “可别出啥事啊...”他忧心忡忡。 ....... 因为杨条忙活着搬回打石场的事儿，所以陈明昨晚并没叫他。 从小沙垄往盐城的方向要经过陈家村，而杨条子早早的就在村口等着，见拖拉机来了，挥了挥手，当即一个闪身钻进了驾驶室。 “明哥！”他冲后头喊了一句。 “哎，昨儿个休息得还好吧？”陈明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坐在拖拉机后头晃晃悠悠地问。 “还行，就是我爹有些担心这事儿不太靠谱。”杨条应了一句。 陈明皱了皱眉顿时心领神会。 这是胡大算盘他爹在念叨... 抽空也得去打声招呼才行，不然指不定觉得他们几人在不务正业。 不过这倒也正常，这年头做买卖本就顶着压力，更别说卖沙子了，搁谁谁心里都得犯嘀咕。 不过眼下的当务之急，肯定是得先把盐城工地的事情给办清楚了。 这是重中之重。 万事开头难。 只要流沙区建筑工地一旦开了口，那整个盐城的13个建筑工地不过就是时间问题。 比起那些趾高气昂的国营企业开的沙场。 陈明有十足的信心。 价格比他们便宜，还上赶着送上门，还不用让建筑工地的负责人们求爷爷告奶奶似的。 应该和谁合作，只要是个正常人都想得清清楚楚，琢磨的明明白白。 胡老二昨儿忙活了一晚上，一上车之后便是四仰八叉地躺在后头打盹，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是响起了一阵如雷鸣般的鼾声。 极为刺耳！ 这货到底是个啥玩意变得... 看见这一幕，陈明不由得皱了皱眉，不过倒是没有忍心打扰他。 毕竟昨晚上胡老二的表现他是看在眼里，和村民整整忙活了一晚上，中间都不带歇气的。 当下自然也是困了。 “明哥，你看你要不要休息一下？这去盐城还得要40多分钟。” 杨条看出了两人眼中的疲惫，当下便是关心地问道。 “行，那到了地方叫我。”陈明也不勉强，却是浑身骨头都跟快散架了似的。 “得，明哥你放心睡。” “得勒！” “.....！” 一路摇摇晃晃，三辆拖拉机是大摇大摆地开进了盐城当中，上头装着满满当当的沙子。 不过陈明先前出来的时候，考虑的很多，十分贴心地用塑料布将后头裹了起来。 这样也不用担心沙子会漏出来。 三辆拖拉机齐头并进，伴随着突突突震耳欲馈的动静，冒着一溜黑烟。 十分引人注目。 时不时有过往的路人侧目望来，一脸惊讶。 而陈明眼下也不敢耽搁，很快三辆拖拉机便是抵达了流沙区建筑工地的门口。 眼下正是忙的时候，时不时有头戴头盔的人擦着浑身大汗，在工地上头进进出出。 等到的时候还没等杨条开口，陈明自己反倒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昨儿晚上他确实也累得不轻。 刚刚休息那么一会儿，却是感觉舒坦了不少。 神清气爽！ “到了，别睡了。”陈明又看向一旁的胡老二，反手晃了晃。 胡老二当即翻了个身子，努了努嘴，含糊不清地说道：“明哥，你就让我再睡会儿呗。” “我数三个数啊。”陈明毫不客气，冰冷的声音响起。 “别别别！” 胡老二当即像是触电般地猛地从后头坐了起来，一脸委屈，嘴角嘟囔：“干啥呀？睡觉也不让睡。” 看着这一幕陈明也有些心疼，毕竟通宵干的就是苦力活，当下也舍不得说重话。 “行了，要睡回家睡，赶紧跟我走一趟，之后这沙场都是你们来跑，眼下也算是跟着我熟悉一下业务。” 陈明一边说着又朝着杨条看了一眼。 杨条当即是心领神会似的点了点头。 这三人中的小团队自然是以陈明为主心骨。 他们也知道陈明不可能每天就泡在这沙场中，有很多闲杂的琐事，肯定得由他和胡老二来解决。 眼下能多学一点是一点，也算是给明哥解决一点负担了。 “走，把拖拉机开到工地上空旷的地方停好，我就叫人来。” 第九十八章 验收 陈明先是跳下了拖拉机，跟门口负责看守的人打了声招呼后，随即朝几人挥了挥手。 “开进来！” 三辆拖拉机当即突突突地冒着黑烟，开进了空旷的空地当中。 陈明则是朝着昨儿去的负责人的小屋走去，可还没等走近，就见一个男人端着大瓷缸子正掀开门帘子往出走，满脸焦急。 正是昨天和陈明谈话那人。 两人当即四目相对，对视一眼，愣了片刻。 “小陈啊，你总算是来了，这沙子建筑工地都等老久了。货到了没有？” 男人急得不轻，擦了擦额间的汗水，甚至于连声招呼都没打，便忙不迭地问道。 今天因为陈明答应会给建筑工地送沙，所以他们只是象征性地从国营沙场那里拖了50方沙子。 而眼下见时间都快到了，陈明的沙子却迟迟不来，工地上的沙子又快见了底。 这怎能不让他着急？ 这要是工地上的活因为这事被耽搁了，那杨大彪可是要担责的。 眼下盐城建筑工地的工期本来就紧，上头催下头管的，他每天为这事儿睡不着觉。 要是沙场这事儿再出了漏子，那事儿可就彻底闹大了。 眼下看陈明过来了，总算是松了口气。 “那沙子送哪儿去了？小陈赶紧拖到建筑地上去，来不及了。”杨大彪忙不迭地说。 “杨总，要不您先看看沙子的质量怎么样，再往沙地上拖吧？”陈明当即一愣。 先用货，再清点... 这不符合规矩啊！ 不过他也看出来了，这杨大彪的确是缺沙子缺得紧，不然又怎么会看都没看一眼，就让自己把沙子往工地上送。 还好自己来得及时，不然的话，估摸着之后的事儿…… 哎... 还好！ “哦，哦，对，我差点把这事给忘了。”杨大彪当即一拍脑门，朝着空地上走，“你刚刚说你们沙子停那儿了，是吧？” “对，对对，杨总，我带你去。” “走走走，快快快！” 有陈明领路，两人一前一后地来到了空地上装着沙子的拖拉机旁。 陈明一到，几个小伙子呼啦啦地跳了起来，脸色恭敬地看向二人。 “叫杨总。”陈明喊了一句。 几人顿时恭恭敬敬、整齐划一地高声喊道：“杨总好！” 杨大彪一听这话，微微点头还是挺满意的，不过心里有事儿，也没多说什么，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拖拉机旁。 连忙弯腰低手抓了一把沙子，细细看了起来。 而陈明不由得心中也紧了些许。 要知道关于沙子的筛选方式，他是按照后世的标准来的，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太大的区别。 如果万一眼下70年代和后世的采砂标准不一样的话，那事儿也就麻烦了。 到时候孙涛那边就更交不了差了。 胡老二和杨条两人皱着眉头，见杨大彪一个劲地趴在拖拉机上盯着他的手，心中也不免有些紧张，悄声地来到陈明的身旁，压低声音说： “明哥，这事儿应该没事儿吧？” “放心，先看看再说。”陈明虽然心里没底，但也只能这样开口道。 而杨大彪却是趴在拖拉机上，瞪着两个眼珠子瞅个不停，看了许久，愣是没吭声。 只是用手不停地翻着斗里的沙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一幕看得陈明心急如焚，头顶炎炎烈日，他忙不迭地擦了一把汗，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 可谁知。 这时杨大彪却是从拖拉机上跳了下来，脸色铁青，一声不吭地来到陈明二人的面前。 几人顿时心像是被猛地揪起来一般，对视一眼，不吭声了。 看这个架势好像不对劲啊。 不然咋是这么个态度呢？ “小陈啊...”杨大彪脸色如常地说着，几人顿时预感不好，可下一秒却只听他语出惊人地道。 “不错！不错啊！” “这沙子质量的标准简直比我们从国营沙场拖过来的还要好啊。 3块钱一方，很便宜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忙不迭地拍着陈明的肩膀，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神情欣喜。 甚至眼下却是有些后怕。 还好昨天没把陈明给赶出去，不然的话自己可不就是错过了这么好的合作方了吗？ 不过当然了，这其中也有胡军威介绍信的作用。 不然的话，他又怎么可能和一个不知根不知底的人突然贸然合作？ 不过眼下，结果是好的就行了！ 还不等陈明开口，杨大彪便是忙不迭地冲着身后开拖拉机的几人喊着，又挥了挥手： “行了，赶紧把沙子送到工地上，今天的方数就先不验了，赶紧先让沙子用上再说。” 陈明闻言一怔，当下便是想要说些什么。 “行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今天是破例，来不及了，就先用上。”杨大彪看穿了陈明的心思，开口道。 “至于之后啊，还是得按标准和规则来，该清点清点，该结算结算。” “那是当然。” 陈明当即拍着胸脯，二话不说应承下来，不过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看这个架势，流沙区建筑工地的口子算是彻底打开了。 至于之后其他的建筑工地，那也就是时间问题，一个一个来。 而且最重要的是。 昨儿个他跟杨大彪聊天的时候，也算是摸清楚了，这一伙子开发商都是来自于沿海地带的大老板。 说具体点呢，就是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相互都认识。 只要流沙区建筑工地这边的口碑一打开，到时候这财路就源源不断地滚来了！ 一家通，则家家通！ “杨总，既然没有问题的话，那我赶紧回村接着拖别的沙子怎么样？\"陈明见验收合格，忙不地说。 毕竟眼下才到了40多方，按照昨天约定好的，这还差160多方。 害怕耽误了工期，杨大彪也忙不地开口。 “那就按你说的，尽量快啊。” “这沙子上工人都催了我好几回了！” 杨大彪见沙子问题解决了，心情也是一阵大好，脸色缓和了不少。 “杨总，来来来，抽根烟。” 第九十九章 圆满成功 陈明想起了什么，忙不迭地从兜里掏出来烟，恭敬递了一根过去。 “不了，你这一趟，赶紧先把活干好，比什么都重要。” 杨大彪眼下像是心中有事，连忙推了回来，又和陈明寒暄了好几句，这才又说。 “我这会儿还要去工地上别的项目看看，你先想尽办法赶紧把沙子弄过来，越快越好啊。” “好，那杨总您先忙！” 陈明站在原地，冲着杨大彪离去的身影挥了挥手。 直到对方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这才将手放了下来。 不免心中有些激动。 “明哥呀，这事儿是不是就算妥了？” 胡老二瞪着大眼珠子，一脸的好奇宝宝模样。 “你还知道说呢，刚刚你咋不开口啊？”陈明眉头当即就挑了起来。 刚才那么好的机会，正是胡老二和杨条学习的时候，这胡老二杵在那里跟块木头似的，一句话也不吭。 以后这跑沙场的工作都得交给胡老二和杨条，如何能让陈明不生气？ “别...别别...”胡老二一时语塞，瞅着陈明又要扬巴掌，杨条连忙出来打圆场：“明哥，这事儿也是头一回，你别往心里去。” 见此，陈明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用眼神狠狠地瞪了胡老二一眼，算是警告了。 心里却不免暗自叹了口气。 这胡老二，做啥事都不上心，啥时候才能走上正道呢？ 唉，愁啊。 因为有沙场工人帮忙的缘故，40多方的沙子卸得很快，不一会儿，三台空荡荡的拖拉机就开了回来。 陈明见状，当即也不敢耽搁，挥了挥手，带着胡老二和杨条上了拖拉机：“走，赶紧回小沙垄沙场，速度要快。” “好勒！” 一路紧赶慢赶，三辆冒着黑烟的拖拉机当即又驶出了盐城，在坎坷的泥路上朝着小沙垄一路狂奔。 黑烟弥漫，轰隆隆的发动机响个不停。 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等到中午11点左右，三台拖拉机再次回到了小沙垄沙场，坐在驾驶室内的陈明探头朝外一看。 眼下的小沙垄沙场上忙活的是热火朝天。 孙涛正带着众人继续筛沙子，井然有序，一切都有条不紊。 陈明顿时明白过来，肯定是孙涛看着自己去了盐城，当下便带着众人继续干活。 这样一来也好，这样明天的沙子到时候也有了，也不耽误送货。 果然又孙涛叔，自己又能省心不少！ 不像胡老二这个憨货... 陈明心下又是一气，瞥了胡老二和杨条一眼说道：“你们两个人赶紧负责装沙，动作要快！” “今天盐城还得送五趟货，不要耽搁时间了！” 盐城建筑工地那头缺沙缺得紧，陈明刚才是看在眼里的，他们这边手脚也得快点，不能因为送货速度影响了这份合作。 这事儿是重中之重！ 眼下整个大队上上下下的眼睛都落在他陈明身上，要是这沙场弄不成，到时候陈明的脊梁骨都得让村民给戳碎了。 没办法，十几个劳力在这里一天到晚瞎忙活。 要是弄不出个所以然来，他陈明拿什么跟这些父老乡亲交差？ 更何况，他还和孙涛信誓旦旦的保证过，必须得让打石场村民日子好起来。 而陈明喊停拖拉机，一个健步跳下车，便是顺着土坡大步匆匆来到了孙涛的面前：“叔，忙活的咋样了。” “还行，差不多又整了快五十方沙子了！” 此时，孙涛烟杆中的旱烟丝儿早就弹尽粮绝了，旱烟杆别在裤腰带上，愁眉苦脸。 陈明咧嘴一笑，当即从兜里掏出一把梅花烟塞进了对方手里。 这是他刚才在路上的时候买的。 “明娃子，你给我整这一套干啥啊？你叔是这样的人吗？”孙涛眼珠子一瞪，当即二话不说推了回来。 “说这些干啥？今天叔你在这儿沙场忙活这么久了，身上有没有烟我还能不知道吗？而且侄子又没有别的意思？还不是担心您老人家没烟抽了。” 陈明嬉皮笑脸的说，说着一把又将烟塞了回去，十分自然。 “你...你小子！” 而这一次孙涛倒没说什么，只是象征性地推辞了一下，便欣然收了下来。 不知怎么的，他觉得明娃子这小子是变化越来越大了。 说话办事儿，就两个字儿，舒坦。 让人心窝子里舒坦！ 不过想起今儿的事儿，孙涛又忙不迭地问：“明娃子，那盐城建筑工地的沙子送到位了吗？有没有出什么岔子？” 自打陈明走后，他就担心得不轻。 一个上午都心不在焉的，生怕他们送过去的沙子不合格。 没办法，几十口子人在这里忙活，要是瞎忙活了，他这个生产大队队长是要担责的。 压力很大！ 陈明早就料到了他会这么问，笑盈盈地说：“叔你放心，事儿都办好了，眼下要去送第二趟沙子。” “质量合格了？”孙涛听完激动坏了，连手中的烟都忘了打开。 “对啊，估摸着这一家送货成了之后，后续的也会更顺利！”陈明又说。 “好好好！” 孙涛喜笑颜开，忙不地撕开那包梅花牌香烟，抽出一根，自己点上之后，瞥了一眼，又从里头拿出一根给陈明递了过来。 陈明有些不自然。 “咋了？我给我侄子关心关心不行啊？”孙涛故意板着脸说。 两人对视片刻，沉默一会后，当即哈哈大笑。 甚至于之后，孙涛还从兜里掏出了火柴，帮陈明点上了烟。 而陈明自然也不敢端着架子，连忙弯腰配合，一套流程行云流水。 “不错，这梅花烟却是比这旱烟好抽多了！”孙涛兴高采烈的说，也不知是烟好抽，还是陈明送的，夸个不停。 这一幕被一旁大队的村民看在眼里，不由得心里暗自诧异。 这孙涛是什么人？ 打石场公社的大队长。 虽然说不算是什么大官，可手上的权力确实不小。 家家户户都得记公分吧？ 到了年底都得交余粮吧？ 要是这孙涛能够手上的秤稍稍抬上一点，那日子得舒坦多少啊？ 第一百章 关系硬! 多少人上赶着巴结孙涛，但对方铁面无私，愣是谁家的礼都没收过，不然村民也不可能这么服他！ 可眼下看陈明跟孙涛的关系那似乎不一般。 竟然这么热络？ 不过并没有人说些什么，只是心照不宣地继续忙着自己的事。 他们对于陈明也是实打实的服气，没办法，人家脑瓜子好使啊，这沙子都能卖钱的事儿，换正常人谁能想的出来？ 不服气不行啊！ 陈明和孙涛两人站在河岸边，趁着这空当歇息了一会儿，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随着香烟缓缓燃尽，陈明深吸了一口，将烟蒂扔在了地上，一脚踩灭，说：“叔，我就继续往盐城走了，你盯着大家赶紧把沙子弄出来，越多越好，不要耽搁时间。” “好！”对于陈明十分信任的孙涛也没多问，随口应了下来。 甚至于他自己都没有觉得，眼下自己这个公社的大队长，对于面前这个20岁出头的小伙子竟然是言听计从。 要是让外人看在眼里，估摸着下巴都得惊掉了。 这啥情况啊？ 随着沙子装好，陈明当即领着胡老二和杨条两人，再次乘坐拖拉机开向了盐城。 而望着突突突离去的拖拉机，孙涛收起笑容，望向众人朗声喊道： “行了，大家伙接着干，赶紧的啊，晚上到我家去吃饭去。” “得了。”众人齐声应喝一声，当即干劲十足，再一次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半个小时的功夫。 拖拉机再次开到流沙区的建筑工地，而这一次陈明却是在门口的时候直接喊停，一把跳下了车。 一脸蒙圈的胡老二和杨条忙不迭地探出脑袋来：“明哥，你这是干啥呀？” “我告诉你们，眼下这事儿都交给你们了啊，刚刚人也看见了，杨大彪，杨总。你去找他让人验收沙子，顺带着接货。 我去别的建筑工地转转。到时候验收完沙子，你们继续去小沙垄运沙，明白不？” “啊！” 胡老二心里有些没底，脸色为难，毕竟陈明不在他心里有些犯怵。 而杨条却是直接点点头应了下来：“行，明哥你去忙你的，这里有我和胡老二，你放心。” 他明白陈明的意思。 眼下既然他们小沙垄的沙场沙子是合格过关的，那第一时间便是要打开销路，整个盐城可是有13家建筑工地。 若是能够全部拿下，那其中的利润该有多少？ 简直是难以想象。 这时候，胡老二还耷拉着脑袋，像是在想些什么。 “行了，别多想了，胡老二，我警告你啊，等会儿踏踏实实学，要是让我知道你偷懒，我抽你。”陈明毫不客气地警告着。 “知道了。”胡老二嘟了嘟嘴，叫苦不迭。 而打过招呼的陈明，二话不说，转身朝着盐城别的方向走，步伐匆匆。 眼下越快打开销路越好，时间不能再耽搁了。 目送陈明背影离开的胡老二和杨条，也冲着前方的驾驶室拍了拍，喊了声：“走！” “突突突！”拖拉机特有的声音再次响起。 出来后的陈明，摸了摸怀中胡军威给他留下的介绍信。 有了这玩意儿，自己去别的建筑工地，想要把事情办妥可轻松太多了。 否则光凭自己两眼一抹黑，瞎打听，别人给不给自己这个面子？！ 肯定是不一定。 有人牵线，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再加上自己沙场的价格便宜，还负责送上门，这些建筑工地没有理由跟自己不合作。 “看来，到时候还得让孙涛叔多调一些人来。”陈明暗自想着。 这盐城建筑工地的沙场销路一旦打开，那大队的生产任务所赚的工分相互比较，简直是天差地别。 就按陈明自己来说，一天出工是12个公分，一个公分是3分钱，一个月下来也才10块钱。 可是给建筑工地送沙呢？ 一方沙子纯利润就是三块，200方沙子就是600块钱。 而流沙区建筑工地还是这所有建筑工地当中工期最慢的，用砂量最小的。 要是把13个工地的用砂全部拿下。 那该是一个多惊人的数字？！ 陈明都不敢想。 暗暗想着，陈明再次加快了步伐。 白天的盐城喧闹无比，街面上时不时有身穿深色上衣的市民匆匆而过，透着浓浓的年代感。 两侧高大的树木，在微风浮动下，树叶沙沙作响，阵阵蝉鸣从远处飘来。 心中有事的陈明步伐轻快，可突然一个没留神，却是迎面和一个人撞在了一起。 “哎呦！”那人传来一阵吃痛声。 正心思纷飞的陈明思绪猛然被拉了回来，猛然抬头望去，可看清眼前的人之后不由得愣在了原地，眼神发痴。 “王……王姐，你咋在这儿啊？” 王瑶愣了片刻，煞白的脸上先是一抹惊讶，随之转变过来是一抹欣喜。 “哎呀！陈明，你跑这儿来干啥呀？对了，那个建筑工地的事忙活的咋样了？” 先前陈明一走，王瑶便是逮着老公胡军威问个不停。 本来这事儿胡军威是不打算跟她讲的，可奈何架不住王瑶缠呢，便是把事情大概给她简单扼要地说了一遍。 要知道王瑶对于陈明印象还是很好的。 那天晚上如果不是陈明，自己眼下能不能好好地站在这里，估摸着都成问题。 便是一直想着找办法感谢一下陈明。 可无可奈何，当时陈明来建筑办的时候连个联系方式都没留下。 昨儿晚上王瑶也没少怪自己老公。 可眼下居然就这么机缘巧合地撞上了，如何能让她不欣喜？ “啊，流沙区建筑工地已经答应用我们的沙了。” 陈明笑了笑说，他倒也没瞒着，这事儿本来就是托胡军威的关系，没有什么瞒着的必要。 “那就好，那就好。”王瑶笑了笑，看着面前这个高大帅气的小伙子，当即想了一会又说。 “陈明啊，那你现在是去哪了？要不去姐家里坐坐？” “不了，不了。” 陈明连忙摆手说道，“姐，我这还得找一下别的建筑工地呢。” 这事儿是天大的事，不能耽搁！ 第一百零一章 这不正好? 话没说完，王瑶顿时心领神会，于是问道： “那你现在准备去哪一个建筑工地？” 陈明有些疑惑，对方咋突然这么问呢？ 不过还是毫不犹豫地开口说道： “姐，我打算去阳城区那边的建筑工地看看，还没有……” 下一秒，王瑶一拍大腿，笑盈盈地说：“那陈明啊，你这不就是算找到人了吗？” 陈明一脸的疑惑，啥意思啊这是？ 王瑶像是卖了个关子一般地说道：“阳城区建筑工地的负责人，是姐姐的表弟，你说要是你一个人去的话，来得及吗？要不把姐给捎上？姐也方便帮你说两句好话？” 一听这话，陈明顿时眼神一亮。 这不是想娘家人，舅舅来了吗！ 虽然他有胡军威的介绍信，可这么冷不丁地跑过去能不能找到人不一定，别人给不给他面子也不一定。 有了王瑶这层关系，事儿就好办许多了。 “姐，那这事……那这事就辛苦你了。” “说啥呢？上次你帮姐那么大的忙，姐还没来得及好好感谢你呢，走。” 王瑶笑呵呵地一把扯过了陈明的胳膊，朝着阳城区方向走。不过动作极为自然，没有半点不对劲的，就像是一对十分熟络的姐弟俩。 一路上，陈明跟王瑶是有说有笑，不一会儿两个人把对方的关系也摸了个大概。 得知胡军威是建筑办的主任，而王瑶呢则是妇联办的。眼下两人都是从外省调过来的，算是空降。 不过聊着聊着，陈明的眉头却是皱了起来，心里暗自思忖，怎么听着夫妻二人的名字这么耳熟呢？ 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陈明便是暗暗侧目，用余光打量着王瑶那张保养得极好的脸颊。 三十多岁，瓜子脸，在眼下这个缺衣少食的年代倒是极为不易…… “不过……” “卧槽！！” 像是想到了什么，陈明激动得险些一拍大腿。 他以前见过这夫妻两，只不过是在报纸上头，1983年盐城闹了一次惊世骇俗的水灾。 受灾人民达到100万之众，财产损失更是牵涉十几亿。 如今这个年代，10亿是个何等惊人的数目。 而胡军威夫妻两人更是身先士卒，出现在抗灾的前线。 长达数月的救灾时间，两人愣是没合眼，保住了上百万群众的财产安全。 而经此一事，两人身为抗震救灾的主要功臣。 胡军威短短几年的功夫，凭借着这份履历更是荣升盐城***。 而王瑶呢也从妇联办主任摇身一变，成了当年炙手可热的物资局女局长。 之后要想再见到两人，无一例外都是在盐城大街小巷的报纸上。 只不过那个时候两人的身份早已不是眼下可以比拟的。 陈明暗暗咋舌，没想到机缘巧合之下居然见到了王瑶和胡军威二人。 这未免也太巧了不是。 甚至于他都不敢想象，只觉得脑瓜子像是嗡的一下，人都不免有些懵圈。 看着陈明时不时看一下自己，王瑶有些好奇，便问道：“陈明你是不是眼睛里进东西了？老看着我眨巴什么？” “没什么，”陈明忙不迭地解释着，可目光却是落在王瑶身上，根本就挪不开了。 陈明心里清楚，要知道再过10年，这王瑶可是盐城的父母官。 等到那个时候有多少人想要上赶着巴结她，恐怕这数都数不清。 没想到眼下却是一口一个弟弟地跟自己叫着。 陈明觉得脑子有些乱，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 而王瑶不知道陈明在闹什么关子，当即便是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行了，别瞎扯淡了，你还要不要去阳城区建筑工地了啊？” “去去去去去，”陈明忙不迭地应着。 就算王瑶和胡军威二人日后会成为盐城的父母官，那也是10年以后的事情了。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得把建筑工地供沙的事情给弄好。 毕竟打石场上几百号村民都等着自己的好消息呢... 这件事儿要是办不好，恐怕孙涛第一个就得把自己的皮都给扒了。 “行了，别啰嗦，赶紧走，别磨蹭了！” 王瑶说了一声，陈明当即大步跟上。 两人的身影并肩走在盐城喧嚣的街道上，愈行愈远。 ....... 一间嘈杂的办公室里。 头顶破旧的电风扇呼啦啦地转着，屋内充斥着燥热的空气。 而一名中年挺着大肚子的地中海发型男子正捧着手上的报纸，百无聊赖地看着。 “真没意思，这年头啥时候能出点新的呀？”他嘴里嘟囔着。 报纸上赫然都是关于这些年生产效率降低，建筑工地用材价格更是居高不下的新闻。 不过都是些老料重谈，旧菜翻新。 没多大意思... “难啊，这该怎么办？市里头催得又这么紧。” 李欣无奈地摇了摇头，眉头当即皱了起来。 拿起一旁印着红色标语的大瓷缸子，呡了一口茶水，又吐了吐茶沫子。 当他准备再把二郎腿翘在桌上的时候，嘎吱一声，门却是被推开了。 “哎呀，谁啊？谁进门都不敲门的。” 李欣眉头一挑，当即就准备开骂，可看清来人之后，脸上的怒意转而代之的却是一抹笑容。 “哎呦，姐，你咋来了？” “这不是看看你们建筑工地上忙活些什么呢嘛？遛着弯儿不就来了。” 王瑶笑着和他打着招呼走了进来，还冲着身后的陈明说了说，“来，进来。别生分，就当自己家里人似的。” 李欣一听这话，这才注意到王瑶身后还跟了个人，仅是片刻功夫便是在她身上扫了一个遍。 是个年轻人，个头挺高，剑眉星目，方鼻头阔鼻梁，足足有1米8几。 所有都挺好的，没得挑... 可唯独是这个人他不认识呀... 不过既然看这架势跟王瑶好像挺熟似的，也不好说些什么，当即便是客气地招呼着：“姐，别别生分啊，随便坐，我这就给你们泡茶。” 李欣当即忙了起来，来到一旁的木桌旁，抄起茶水，先是拿出了一个杯子，想了一会儿之后又当即掏出了第二个。 第一百零二章 这事儿... 而陈明和王瑶两人则是十分自然地坐在了沙发上。 不过陈明倒是显得拘谨许多，坐得端端正正。 王瑶看见了这一幕，笑了笑说：“弟，别搞得这么紧张，当自己家，这都是姐的亲表弟，你们俩都是姐的弟弟。” 一听这话，正在倒水的李欣身子确实为之一颤。刚才那话儿他都听得真真的。 什么叫都是他的弟弟？ 要知道李欣跟王瑶两人可是打断了骨头连着筋，有着实打实的血脉关系，可这年轻人是干啥的？ 而且看打扮像是从乡里头来的。 这人咋会跟自己表姐认识？ 不过李欣倒是并未多想，只是晃了晃头，当即脸上带着客气，端着两杯茶水放在了茶几上。 “姐，来尝尝，这都是咱们先前从沿海带回来的茶叶，都是好东西啊！” “哦，那我得尝尝。”王瑶笑呵呵地端起了茶杯，又冲着一旁的陈明说，“老弟呀，别愣着，赶紧喝。” 陈明眉头一动，不动声色，端起了面前的茶杯。 这王瑶自进门来，一口就是一个弟弟，喊了起码不下十几声了。 他如何能够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这是摆明了在给自己铺路呢。 虽然王瑶跟眼前这人是姐弟关系，但这事儿毕竟牵扯到建筑工地上。 总不能王瑶领一个人过来就得跟自己合作吧。 但若是王瑶的弟弟，那这事儿就不一样了。 陈明很快琢磨明白，先是吹了吹茶杯上的热气，然后滋溜了一口。 “好茶呀，这是大红袍啊！” 刚一入口陈明便是眉头一挑，说了出来。 “哎，大兄弟，你还懂茶？” 李欣有些诧异，他这人没什么爱好，唯独就喜欢茶叶，一有空了就喜欢瞎琢磨琢磨。 可来他这办公室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大几十了，可无一例外，从来没人尝出来。 不过呢，这也有可能是他不舍得泡这茶叶的缘故，不过眼下陈明刚一入口却是说出这茶的名字，如何能让他不吃惊。 而王瑶不免有些诧异，看着陈明，不过倒是并没开口说话。 而陈明只是摇了摇头谦虚地说道：“没有，也就是略懂一点，略懂一点儿。” 说罢，便是客气地将茶杯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 不知怎么的，屋内的气氛仿佛陷入了僵局，有些许尴尬。 反倒是李欣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王瑶和陈明，像是想到了些什么，当即开门见山似的说道： “行了，姐，你到我这儿来肯定是有事儿吧？没必要瞒着，来说说看咋回事儿。” 李欣能够做到阳城区建筑工地负责人的位置，自然也是心思通透、精明得紧。 这王瑶自打一进门就左一个弟弟右一个弟弟的，一进门还这么客气，东扯西扯的，这不是明摆着有事儿吗？ 不过凭他和王瑶之间的关系，也犯不上这么绕弯子，当即便是直接问了出来。 王瑶笑了笑，拍了拍陈明的肩膀：“小陈，行了，姐都忙都给你帮到这个份上了，还愣着干啥？说呀。” 陈明见状也不好再犹豫了，当即便是笑了笑，向李欣开始解释： “李总是这么回事儿，我呢是打石场沙场的……” 一番简明扼要的解释，该紧的紧，该松的松，说得李欣和王瑶两人是一愣一愣的。 王瑶毕竟是妇联办的，对于这沙场供沙并不太了解。 可李欣，他到底是阳城区建筑工地的负责人，对于砂场的用砂标准，还有用砂的数量，心里却是摸得清楚得很。 眼下的陈明来了，二话不说，几乎是把他们阳城区建筑工地的用砂量还有用砂的标准给说了个透彻。 这让他有些惊讶，不禁眯起了眸子打量起了眼前这个年轻人。 按照对方所说。 对方就是一个大沙村沙场的年轻人，从小就没出过村里，可怎么对于这建筑方面的事情却这么了解？ 甚至于光凭着这一份学识，都可以直接到他们建筑工地来混个负责人的位置了。 不过这些倒是次要的。 最让他在意的是陈明刚刚说了，他们打石场沙场的沙子供价只需要3元，并且还包送到建筑工地来，不需要他们去拖。 若不是王瑶送来的人，估摸着眼下李欣恐怕得直接把他轰出去，这不是明摆着投机倒把？ 可是对方给说的价格还有所包含的服务让他无法拒绝。 “陈明，这事儿到底靠不靠谱？” “哪能不靠谱啊？你姐夫都说了。”王瑶当即帮腔似的说道。 而已经回归到正事上，李欣并没有听王瑶说，而是冲她给了个眼色：“姐，你先别急，让我跟这小伙子聊聊。” 王瑶只得闭上了嘴，翻了个白眼，而陈明当时嘿嘿一笑，说着： “李总，这件事情你放心就好了，眼下流沙区建筑工地，我们已经开始供货了。我们的价格都是3块钱一方，每天给他们供200方。” 每一个人都不想做第一个吃螃蟹的，而眼下流沙区最近的工地已经合作，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要想拿下这阳城区建筑工地，自然得把这成功的案例给搬出来。 “什么？你说流沙区建筑工地已经从你们手上拿沙了？”李欣有些愕然。 “对。”陈明又把先前胡军威给介绍信的事情说了一遍，紧接着又从怀里掏出了那封介绍信放在了桌上，“李哥，你可以看看，这是姐夫留下来的。” 看着陈明一口一个姐夫叫得极为自然，王瑶不由得暗暗点了点头，看不出来这傻小子挺上道。 李欣先是撇头看了一眼王瑶，当即皱了皱眉，将桌上的介绍信拿了起来，随意看了看。 “这是姐夫留下来的。” 李欣当即便是琢磨起来。 眼下他们去国营沙场工地采砂，价格高不说，还得受气。 而陈明不仅有着胡军威的介绍信，价格还低，而且服务还好，还能送上门。 这事儿…… 陈明和王瑶两人却是不知怎么的，心像是猛地揪了起来，一个劲地看着李欣。 不免得有些紧张。 片刻之后。 第一百零三章 那就这么说定了 砰的一声，李欣一拍桌子：“行，那这件事儿就这么说定了。从明天开始，我们阳城区建筑工地也从你手上拿沙，每天300方。” 一听这话，陈明和王瑶的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抹欣喜之色。 陈明是因为他没想到事儿竟然进展得这么顺利。 本来还想着可能会略费一些周折。 可眼下从两人进门，这才不过 10多分钟的时间，事儿就已经办妥了，如何能让他不吃惊？ 而王瑶则是实打实的为陈明高兴。 跟这个小伙子短暂的接触下来，对他的好感愈发的强烈。 帮了陈明一个大忙，王瑶心里也觉得舒坦。 看着两人乐坏了，李欣嘴角尴尬地笑了笑，不过却直截了当地说道：“陈明，虽然你是我姐介绍来的，但是有些话我还是得跟你说清楚。” “李总，您说。”陈明自然没有得意忘形，反倒是竖耳恭听。 “丑话说在前头！” “好，这沙子呢，每天送过来必须得早上9点之前，少一方都不行，并且沙子的质量必须要符合我们建筑工地的标准。这件事你能做到吧？” 李欣一本正经地说。 虽然陈明有着胡军威的介绍信，还有王瑶中间牵线搭桥，但沙子的质量，无疑是重中之重。 一旦沙子质量出了问题。 那整个建筑工地上的工期都会受到影响。 等到那个时候，一旦建筑工地上出现任何问题，那就是天大的麻烦。 这一批建筑工地交付给的是盐城上万的老百姓，这里容不得任何马虎眼。 王瑶闻言，本来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把嘴给闭上了，反而是扭头看向了陈明。 这件事儿她再说些什么就不合适了。 陈明收起了脸上的玩笑意味，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郑重，随即便是站起身来，拍了拍胸脯：“李总，这件事儿你放心，沙子的问题一旦出了一丁点毛病，你把我的脑袋拿下来当球踢。” “好！”一听这话，李欣总算是笑了起来。 “行了行了，说的都是些啥话啊？”王瑶翻了个白眼，恰逢好处的提了一嘴。 终于，屋内的气氛也回归了正常，几人有说有笑，有着王瑶在中间做介绍，陈明和李欣很快也熟络起来。 不过终究是有些年龄差。 但重活两世的陈明对于对方的心态自然是再了解不过了，一番话聊下来，甚至聊着还有些许相见恨晚的味道。 十分投机。 若不是王瑶拉着，恐怕两人都快当着她的面拜把子了。 “你们两个能不能正经点，李欣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 足足一直扯到下午2点，几人这才从李欣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中间中午吃饭的时候，本来王瑶想自掏腰包请俩人吃个饭，可最后还是拗不过陈明，在附近的馆子吃了一顿，12块4毛钱，没用票。 看得王瑶是一阵心疼。 但眼下谈下沙场两大生意的陈明自然是财大气粗了许多，也不再计较这些小节。 李欣一边送着两人直到门口，对陈明说：“我下午还有事儿，我就不送你们了，那你们路上自己小心啊。” “知道了，知道了。” 王瑶冲着身后挥了挥手，陈明也笑着应了。 随即两人并肩朝着建筑工地门外走去。 直到两人走出去老远，李欣这才收回目光，走回了办公室当中。 “希望这批货的沙子质量问题能够过关吧。” 出了建筑工地，陈明兴许是刚办成了大事，脸上的喜色是不加掩饰，而这一幕自然是被王瑶看在眼里，笑着说道： “你吃蜜蜂屎了，你啊，笑这么开心呢。” “姐，你说啥话呢？这不是办成了事，开心吗？”陈明挑了挑眉。 经过一个下午的接触，陈明和王瑶两人可谓是聊得十分投机，眼下是一口一个姐，一口一个弟地叫着，看不出半点的违和感。 当然了，王瑶也是实打实的为陈明高兴。 便乐呵呵地说：“既然事办妥了，要不晚上到姐家去吃顿饭，跟你姐夫聊聊，把这事儿也告诉他。” 今天中午吃饭是陈明掏的钱，王瑶一直惦记着这事儿，便是想着叫他到晚上到家里吃顿饭。 陈明愣了片刻，并未第一时间回答。 要知道胡军威是眼下建筑办的局长，日后更是会成为盐城首屈一指的***。 等到那个时候，上赶着想要巴结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还轮得上自己吗？ 可以说一旦若是能够抱上胡军威、王瑶这两口子这条大腿，日后自己想要做什么事，那几乎是顺畅许多。 甚至于就算是想要在盐城当中谋个一官半职的，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只要把这两口子的关系处理好了，不说顺风顺水，做起事来横通无阻自然是不在话下。 尽管陈明很想一口应下来，可眼下小沙村沙场的事情却是迫在眉睫，容不得耽搁半分。 “姐，要不这样，赶明儿呢，我做东请你和姐夫吃一顿，眼下小沙垄沙场的事儿……”陈明说得扭扭捏捏，很是委婉。 眼下刚托对方的关系把事给办妥了，又是对方主动要求请客，这拒绝起来怎么觉得都有点不太对劲？ 看了一眼陈明扭扭捏捏的样子，王瑶顿时心领神会：“行了，你小子是大忙人，我就不掺和了，记得啊，到时候到你家来吃饭。还有什么你做东，哪有弟弟请姐姐吃饭的？” 王瑶笑呵呵地嗔怪着。 “没有的事儿，到了姐家，都听姐的安排！” 陈明当即一拍脑袋应了下来：“姐，你放心，等这事儿空出来，我一定去你家，到时候提溜着东西去看你和姐夫。” “这才像样嘛。”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顺着盐城的小路朝外走。 眼下正是下午，蝉鸣阵阵，头顶的烈日高悬，路面上的行人三三两两，稀稀疏疏的。 毕竟眼下正是温度最高的时候，啥正经人没事在外头瞎溜达，那不纯纯找罪受？ 又足足走了好一段路，陈明这才想起来问道：“不对啊，姐，眼下这时候你们不是在上班吗？咋个？” 第一百零四章 好事连连 “哎，别说了，妇联那出了点事情。”王瑶脸上的笑容当即收了起来，转而代之是一抹担忧神色。 不过似乎是对这事儿不想多提，当即便说：“我差不多也该回去了，要是有空记得来姐家，知道吧。” “知道了知道了。”陈明忙不迭地点头道，也没多问。 “行！” 王瑶掏出身上的纸条，给陈明写了地址。 又是一番寒暄之后，两人才告别离开。 陈明告别完王瑶之后，便是步伐匆匆地朝着流沙区建筑工地紧赶慢赶。 早上的时候，他跟杨条还有胡老二约定好，到时候下午在那儿碰面。 他估摸一下时间，今天流沙区建筑工地一共是要200方沙子。 按说应该也差不多了。 兴许是心里有事儿，陈明走得很快，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是到了工地门前，一眼便是看见胡老二和杨条两人站在路边上。 “奇了怪了，这眼下 200方沙子怎么也得跑五六趟，怎么俩人跟没事人似的？” 陈明皱了皱眉，压下了心中的疑惑，当即大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二人的身前。 “明哥！” “明哥！” 两人一见陈明，便是笑呵呵地打招呼。 陈明没顾得上回答，反倒是问道：“不对啊，你们这会儿不应该在小沙垄沙场拖货吗？咋个……” 陈明看了一眼天色，眼下不过四五点的工夫，就算拖拉机再快，也不可能拉完200方。 难不成是胡老二这老小子又偷懒了？ 陈明当即一皱眉，面露不善地望了过去。 而杨条见状，忙不迭地打着圆场：“明哥，不是，不是我们偷懒，是沙子已经运完了。” 胡老二这段时间早已是被陈明给治怕了，一个闪身躲在了杨条后头，只探出他脑袋伸出的那张肥嘟嘟大脸来：“明哥，别打了。” “啊？”陈明有些疑惑，抬起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怎么回事儿？说说。” 这里头肯定有自己不知道的事儿。 紧接着便是听杨条解释起来。 原来是孙涛得知这沙子合格之后，便是忙不迭地从打石场公社又抽调来了两台拖拉机。 这一来二去，200方的沙子便是跑了三趟便是给送完了。 而另外四台拖拉机早已是回了村子里，唯独胡老二和杨条两人则是在这里等着陈明。 “感情是这样。”陈明细细琢磨了一下。 不过这倒也是方便了不少。 要知道这沙场的生意摆明了是赚钱生意，多耽搁一会儿，就不知道少赚多少钱。 而眼下若不是考虑到打石场公社的生产任务不能耽搁。 否则公社那头追究起责任，他和孙涛都得吃不了兜着走，不然的话，他高低得劝孙涛叔把打石场所有的拖拉机都给运过来。 不然的话呢？这沙子如何用得完？ 要知道他现在可是把阳城区建筑工地的用沙也给截了下来。 这每天的供沙量只增不减，光靠五台拖拉机运转肯定是有些不够。 “对了，明哥，你说今天去阳城区那头事儿怎么样了？”胡老二忙问。 陈明撇了一眼，说道：“事儿办妥了。” “真的？”两人不约而同，脸色一阵欣喜，满是高兴。 “那还能有假不成？” 拖拉机早就在门口停好了，陈明一个闪身手扶着扶手，一把钻了进去，而胡老二和杨条两人对视一眼之后，也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对了，明哥。刚才杨总那边说了，说明儿个流沙区建筑工地的用沙到时候要300方。”杨条突然忧心忡忡地提了一嘴。 一听这话，陈明的眉头跳了一下。 眼下流沙区建筑工地用沙300方，阳城区那头也是300方，加在一起那就是600方。 而一台拖拉机最多运送10方沙子，五台拖拉机一次最多运送50方，那这一来一回一天不得12趟。 就算是陈明他们舍得跑，可这时间上也是远远不够啊。 似乎是看出了陈明的担忧，杨条忙不迭地问道：“明哥，是不是阳城区那头也要沙子？” 心思机灵的杨条很快便是发现了问题所在。 光送流沙区的沙子都有些捉襟见肘了，要是阳城区那边事儿也妥了，那肯定是不够。 他一看陈明这脸色不太好看的模样，便猜出了个大概。 陈明点了点头没吭声。 杨条顿时心领神会，而胡老二看着俩人心照不宣的像是在打哑谜似的，不由得伸着个脑袋问： “咋了呀？你们俩人在说啥？我咋听不懂呢？” “边儿去！” 旁边两人不约而同地翻了个白眼。 拖拉机一路突突地冒着黑烟，朝着小沙村的方向缓缓开去。 而一路上陈明一直在琢磨着拖拉机的问题，眼下这年头虽然大货车也是有，可租价太高，售价也太贵。 眼下他们根本掏不出这笔钱来，难不成找公社里头要？ 那肯定也是不行。 和沙场那头谈得是周结，这眼下一个子儿还没挣上呢，要是跟孙涛叔说要买一台大货车，估摸着他能把自己给掐死。 再者说了，小沙村到盐城有很多泥泞路，都还没通路。 拖拉机开起来都十分艰难，更别说对公路要求极高的大货车了。 这该怎么办呢？ 陈明细细琢磨着，当即两个膀子一抱，靠在摇摇晃晃的拖拉机上眯着眼思索起来。 一路紧赶慢赶，等两人再次赶到小沙村沙场的时候，这时候天已经黑了。 隔着老远能够看到沙场上面是一片灯火通明，十几把火把是照得亮如白昼。 几十号壮劳力光着上身，汗流浃背，正热火朝天地干着。 孙涛蹲在一块大石头上，吧嗒着烟杆，左瞧右看，仔仔细细地盯着工。 “大牛，别给我偷懒啊！告诉你们，这沙子今天晚上必须得给我弄出来300方，不然的话我拿你们是问。” 此话一出，一众劳力非但没有半点抱怨，反而是齐声应和，壮志踌躇。 “知道了叔！” 下午的时候，陈明已经说了，来干活的人，每人铲出一方沙子，都能分到三毛钱的提成。 第一百零五章 分配问题 重活两世的陈明深知吃大锅饭的弊处，自然毫无疑问地就会有人在这偷奸耍滑，找着空就偷懒。 而只有分产到户，按户包分，才能够把大家的积极性给调动起来。 尽管陈明这么说的时候孙涛有些犹豫，不过眼下实行起来效果倒是很好的。 孙涛两眼看着忙得热火朝天的众人，不由得暗暗点头。 明娃子这一招一式的，确实是很到位。 大家干活都没一个偷奸耍滑的，反而都拼了死命干。 比公社里干活还下力。 没办法，在公社里干活，一天挣12个工分，加在一起也不过 3毛钱，可眼下产出一方沙子就能有三毛钱。 这中间的差距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干活能不卖力气？ 要不是孙涛年纪大了，实在吃不消想歇会，自个儿都想去挣这笔钱。 只不过陈明具体的利润分配方式还没有说清楚，要等到他回来俩人再细细商量一下。 正想着呢，只听见耳旁传来一道声响。 孙涛两眼一抬，隔着老远便是看见了陈明、胡老二几人顺着山坡正朝着底下走，步伐匆匆。 “回来了。” 孙涛应和一声，连忙从石头上跳了下来，右手举着烟杆子来到了几人面前。 “怎么样，沙子都送到位了没？” “都办妥了，沙子没毛病。”陈明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那就行，那就行。”孙涛咧嘴一笑，心中的担忧总算是落了地。 而此时他的目光便是落在了陈明身上。 甚至于眼下他都觉得什么事情，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要问一下陈明，听听他的主意。 这小子，神的很！ “陈明，你不是说盐城那边还有别的建筑工地需要用沙吗？事儿办得怎么样？” 陈明朝他点了点头，意思不言而喻。 “叔，你过来，我有些事情要和你商量一下。” 孙涛眉头挑了挑，当下也是点点头，跟着他朝着河岸边走了过去。 随着两人的背影离开，杨条和胡老二两人站在原地。 “杨条，你说，明哥这又是在嘀咕啥呢？咋不让咱们听见？啥意思？” “关你屁事儿啊，能不能把自己顾好。”杨条翻了个白眼。 对于胡老二，他没什么好脸色，他只服陈明。 “德行，谁惯的你。”胡老二也不甘示弱，狠狠甩下一句之后，便是走进了沙场里继续干活。 河岸边。 陈明抬眼看去，胡老二已经在沙场里忙活起来，不由得暗暗点头，心中总算是欣慰了些。 对于这个缺货，他是担心得不行。 生怕上一世的悲剧再发生。 而眼下看对方总算隐隐有走回正道上的趋势，心里头踏实了不少。 要想改变一个人，实在是太难了，得从种种小细节入手。 “明娃子，你把我叫到这来干啥？” 孙涛望向了陈明，身后是喘急流动的河水，水花四溅，带起一阵阵哗哗水浪声。 陈明深吸了一口气，便是把今儿在阳城区建筑工地的事儿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挺好的呀，眼下生意真是越来越好了。”孙涛细细算了一下。 100方沙子能挣300块。 这600方。 那就是1800块啊！ 在这一个壮劳力一年下来也只能挣100多块钱的年代。 他们这沙场一天就能挣1800块，这是什么概念？ 就算是分摊到每户人家，那钱该有多少？ 不敢想象。 陈明点了点头，便是直接说到：“眼下沙子销路算是解决了，只不过这拖拉机的事儿咱们得想想办法，光靠这五台拖拉机来回运输肯定不行。” 一听这话，孙涛眉头皱起来，当即明白了陈明的意思。 刚才他光顾着高兴去了，这下听陈明这么一说，才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 600方沙听起来是舒坦，可咋个送呢？ 光靠这些拖拉机肯定是不够。 眼下他从村里仅有的10台拖拉机当中抽出了五台，打石场那边已经是忙活不过来了，他也是顶着极大的压力。 难不成还从里头调？那肯定是不成。 “叔，你看能不能想办法找公社申请一下？”陈明问道。 孙涛吧嗒着烟杆，眼神当中闪过了一抹忧虑神色，当即便是犹豫道：“不行，要是从公社那头调的话，李社长那边肯定会知道咱们在弄沙场，要是严重的话，说不定会给咱们定一个投机倒把，到时候这边的任务得停，说不定这生产任务还得回归公社所有。” 陈明闻言愣了一下，倒是他疏忽了。 先前他光顾着解决拖拉机的问题，可却是没有想到这一茬。 要是从公社那头调拖拉机肯定是能下来，毕竟这么赚钱的生意。 他们能看得出来，李社长同样能看得出来，可是这生意到时候能归谁？ 谁也说不准。 甚至于他已看出孙涛早就做好了打算，要是李社长问起来，他就说自己是为了改善打石场村民的生活。 毕竟有他这张老脸在，总不至于给他定性为什么投机倒把吧？ 这也是打算能干多久干多久的想法。 孙涛又问：“那明娃子你是个什么想法？要不咱们家家户户凑点钱，弄几台拖拉机算了？” 陈明皱眉：“不行，钱还没赚到，要是让家家户户凑钱，那肯定是不行。再者说了，凑钱的事儿肯定会有人心生不满，到时候事传出去了更加不好办。” 他想了一会儿之后便是说道：“这件事交给我吧，我到时候想办法。” 孙涛脸色一变，刚准备说些什么，可看着陈明那不容分说的眼神，话到嘴边又给收了回去，最后好似斟酌了一下，便是说道： “对了，明娃子，你看这小沙垄沙场赚回的利润怎么分配呢？” 孙涛有些犹豫，毕竟小沙垄沙场的主意是陈明提出来的，可以说若是没有他，这生意根本就做不起来。 可眼下钱眼瞅着要赚回来了，也该时候谈谈怎么分配了。 先前孙涛一直压着没说，是觉得有些不妥，毕竟对于陈明来说，他算是长辈，谈论分钱，多少有些尴尬。 第一百零六章 坦白说 可是眼下事情已经迫在眉睫，要是再耽搁下去，陈家村上百口村民到时候肯定得吵翻天。 眼下只能够腆着脸趁早说明这件事。 “明娃子，不是叔不上心这件事，只是实在没招了，你看看这里这么多口子，家家都要吃饭……” 孙涛话说得很委婉。 但陈明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过至于沙场的具体分配方式，他也早就想好了。 “叔，我明白你的意思，只不过这件事呢……” 陈明犹豫了下，便认真地说道：“我已经想好了，但是还有些细节...” 毕竟这件事是他挑的头，不可能就此不作数了，他肯定也得要占大头。 “叔，要不这样吧，这村里头所有来出工的人，给三毛钱一方的提成！” “至于村里头从沙场的利润，占两成，算是分给村里头的老人，三成分给打石场公社补贴！” “至于另外的五成呢……”陈明接下来的话没说出口，只不过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再多说未免显得自己太贪心。 “五成难不成...” 孙涛愣了片刻，明白过来了，他没想到陈明狮子大开口，竟然要占据五成！ 这一下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了。 “明娃子……” “叔，这您也知道，不是我想占据太多利润，只是这东西必须得有个说法不是？这盐城那头，多多少少都需要打点。”陈明面露为难，不过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眼下这事，孙涛看着陈明这副扭捏样，心下也明白了个大概，估摸着陈明已经考虑定了。 再说了，至于这小沙垄的事，也全是陈明拍板定下来的。 如果没有陈明，别说是挖沙了，这小沙垄估摸着眼下还在榨油厂公社的人手上。 当下便是一拍板：“行，明娃子，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叔也不说啥，你看着，好生办吧。” 孙涛一口应了下来，也不带犹豫的，吧嗒了两口烟杆。 而陈明看着这一幕，也是缓缓点头。 上一世的他对于孙涛还是有所了解的，为人正直、刚正不阿，不然村里头的人肯定也不会认他做这个打石场公社的生产队长。 只不过有些事情陈明还是得给孙涛说清楚，他面露为难地说道：“叔，这件事不是做侄子的胃口大，至于这沙场的利润，分出来五成已经算是很了不起了，另外的五成，我得去想办法弄拖拉机还有货车的事。” 陈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眼下光靠打石场公社的拖拉机用来运转肯定是不够的，必须得从外头另外采购拖拉机、货车，这些都缺一不可。 这一笔笔算下来，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 孙涛闻言，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用力拍了拍陈明：“行了，明娃子，你说的话我都懂，叔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这里里外外都得用钱，不是？” 孙涛一边说着，一边磕了磕脚下的烟杆，将烟灰倒掉之后，朝着沙场的方向走去。 “这事只要村里头人没意见，事情肯定能够解决，至于要是有人有别的说法，叔来顶着。” 孙涛将先前放在一旁的毛巾打包塞进兜里，咳嗽了两声，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只不过咱们陈家村这小沙垄沙场的事儿，眼下可全靠你了。” 陈明看着孙涛步伐匆匆的背影，眸光闪烁。 在这一刻，他仿佛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责任感，陈家村几十上百口的村民的富贵之路，肯定系在自己身上。 “害！”做完这一切，陈明交代胡老二、杨条二人留在沙场里头，哪都不要去。 自己则是要负责去解决拖拉机的问题。 说完这一切，陈明才双手背在身后，朝着陈家村走去。 此时天色也黑了，坎坷的泥路并不好走，旁边的树叶沙沙作响。 眼下拖拉机抛开打石场公社之外，也就是榨油厂公社那头还有四五台，可是要是去找他们借，陈明知道李大军肯定不会同意。 再者说了，还有叶大山那瘪犊子玩意一直盯着呢。 陈明细细琢磨着，只觉得脑瓜子一阵嗡嗡响。 这事该咋办呢？愁啊。 兴许是心里有事，陈明步伐匆匆，三步并作两步赶回家中。 等推开院门的时候，屋里头早已是灯火通明，厨房里头飘来阵阵令人垂涎欲滴的饭菜香气。 蒋招娣正擦了擦手，将水渍擦在围裙上，抬头看了过来：“小叔子这是回来啦？沙场那边事忙活，怎么样？” 陈明瞥头看了一眼身后：“二嫂和三嫂两人不在吗？” “他们去河头了，说是榨油厂那边公社出了点事儿。”蒋招娣皱了皱眉头。 可听到这话，陈明确实有些心里一阵疑惑。 榨油厂公社和打石场公社向来不和，怎么会有事，还把陈家村的人叫上？ 陈明心下觉得不对劲。 不过有蒋招娣在这，陈明觉得也出不了什么大事，便是摆了摆手，转身回了屋：“大嫂，等他们回来记得跟他们说，厨房里头我先前拎回来几斤猪肉，让她们有空着吃了。” “哎。”蒋招娣应了一声，而陈明则是独自返回屋中。 此时的土炕早已烧得火热，床头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连他平日里穿的几双布鞋，也是被收拾得干净利落，摆放在床脚的位置。 陈明看了，先是一怔，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当即便是明白过来，肯定是蒋招娣收拾的。 陈明无奈摇头，坐下之后，蹲在墙根里，从兜里掏出一根香烟来，划火柴点燃，深吸一口，感受着尼古丁在肺部的刺激，开始琢磨着眼下这事情。 拖拉机的事情怎么办呢？ 陈明早已答应了阳城区以及流沙区建筑工地，每一处建筑工地都得送300方的沙子。 按照小沙垄沙场的村民的采沙速度，肯定是能够完成，可这运送该怎么办？ 光是想着，陈明就重重地叹了两口气，随即站起身来。好似突然想到什么，他猛地手心一拍手背。 “对啊，事情可以这么办。” 陈明冷不丁地站了起来，当下脸色焦急，三步并作两步朝门外走去。 第一百零七章 去榨油厂公社 刚一出院门，正好撞见蒋招娣端着一盆水要进来，看样子是准备洗衣裳。 “小叔子，你这是火急火燎地准备去哪儿？” “大嫂，没事儿，我去一趟榨油厂。” 蒋招娣一听，眼睛瞪得老大，美眸骇然，忙不迭地追问：“那晚上还回不回来吃饭了？” “不了，你跟二嫂、三嫂吃了就行。”陈明挥了挥手，大步走出了门外。 黑夜如墨，村子里静悄悄的，唯有三两声狗吠声时不时划破夜空，显得格外刺耳。 偶尔有几家院子亮着灯光，模模糊糊的看不太真切。 陈明心里已经琢磨好了，榨油厂公社的拖拉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既然如此，还不如就顺道给小沙垄沙场用一用。 陈明暗暗想着，双手背在身后，快步疾走。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榨油厂公社。 榨油厂村子里和打石场不同，这儿人家的灯光显得格外亮堂些。 没办法，榨油厂公社是十里八乡的公社里头粮食最为富裕的，每年完成了队里的公社任务，家家户户还能剩下余粮。 平日里农村因为粮食不够，人一天就吃两顿饭，中午一顿，下午一顿，到了晚上肚子饿了怎么办？ 没办法，早点睡呗。 由此可见榨油厂公社粮食富裕到了什么地步。 陈明无奈叹了口气，眼下乡里乡亲都指望着自己把这事给办妥了，这小沙垄沙场的事情必须得赶紧弄好。 盐城有13家建筑工地，稍微数一数，都急需用沙。 抛开胡军威、李欣那两块，还有足足11家。 如果陈明没记错的话，在未来的10年里，正是盐城基础建筑发展突飞猛进的时候。 不仅是用沙，就连烧砖、混凝土的用量都达到了一个极为惊人的地步。 可以说只要把握住这一次机会，陈明完全有信心让陈家村村民跟着富裕起来，只不过等的就是一个契机罢了。 “这首先两个建筑工地，绝对不能有任何意外！” 左绕右绕。 陈明来到了一处用篱笆院子围成的院墙前，此刻里头灯火通明，传来一阵阵喧嚣声，听着像是有人在里头喝酒吵闹。 “干啥呢？” “别偷酒啊！” “你扯什么淡呢，老子啥时候偷酒了，你哪只眼睛看见的？！” 屋里吵闹不断。 “这榨油厂公社就是富裕啊，这年头了居然还能有酒喝。”陈明想着，当即抬手敲响了房门。 “谁啊？”里头传来一句骂骂咧咧的声音。 陈明没吭声，反倒继续敲着，不紧不慢，跟催魂似的。 很快，里头传来一阵下地穿鞋的动静，嘴里还嘟囔着：“哪个瘪犊子玩意儿，没事找事，这么晚过来敲门。” 可等门一拉开，身上披着军大衣的陈兵抬头朝外头一瞅，当即愣在了原地：“陈明，你咋来了？” 下一秒，陈兵的脸上涌起一股勃然怒气，显然就要发作。 上一次在榨油厂工地，他们可是在陈明手上吃了亏，这仇还没报呢，眼下陈明居然还敢主动跑到榨油厂公社来，怎能让他不恼怒？！ 这是来挑衅啊！ “等会儿，我这是找你们叶大山有事要谈。” 陈明嬉皮笑脸的，完全没把陈兵的威胁放在眼里，又继续说。 “人在屋里头吗？” 这模样看得陈兵又是一股气不打一处来，刚准备撸起袖子开骂。 里头门帘被掀开了，传出一阵叫骂的声音：“谁在外头叽叽喳喳的，咋不进来点儿说话？” 陈明顺着声音望了过去，只见叶大山正巧从屋里走出来，两人四目相对。 院子里的空气仿佛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哎呦，卧槽。”叶大山眼睛猛地一瞪，下意识骂道，“你还敢到榨油厂公社来。” 上一次榨油厂公社挨了打，动静不可谓不大。 若不是李大军在那儿，这事儿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了结？ 再者说了，还搭进去一块小沙垄的地，这件事儿叶大山可一直记在心里头，自然是没那么轻易善罢甘休。 只不过却是没想到，这陈明要这块地干啥？ 而陈明却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从兜里掏出一包梅花烟，一人给发了一根：“叶队长，陈队长，我这次来找你们，是有要事，别这么三两句话还没说完就发火，大家先消消气。” 说着，陈明把香烟直接递了过去：“叶大队长先抽烟，先抽烟。”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叶大山眼下也摸不清陈明到底在卖什么关子，当下便是愣了片刻。 陈兵脸色也不好看，只不过陈明进来以后话说得好听，也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要是动手的话，肯定是他们理亏，或者换一句话说。 上一次两人就在陈明手上吃了亏，也拿捏不准，万一他们前脚刚动手，后脚李大军就冒出来，那可咋整？ 几人面色各异，却并未说些什么。陈明见缝插针，一步窜进了院子里头，顺手将身后的门给插上了。 “叶队长，陈队长，有话屋里头说。” 两人没吭声，眼神交换着神色，而陈明却像回自己屋似的，双手背在身后，当即大步流星朝着院里走。 “什么东西？”叶大山和陈兵看着陈明的背影，低声骂了一句。 挑开门帘，陈明朝着院里望去，此时屋里头满满当当坐了十几号人，乌烟瘴气，阵阵升腾而起的烟雾在头顶昏黄的灯光中相互缭绕。 陈明刚一挑开门帘，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了过来，顿时瞪大了眼。 上一次榨油厂公社斗殴，有不少人都参与了其中，眼下自然也是认得陈明。 按理说陈明这段时间应该是躲在打石场公社，怎么都不敢出来，眼下居然主动跑过来了，这不妥妥的自找麻烦？ 他们有些想不通。 “诸位兄弟都忙着呢，兄弟我这次找叶队长有事要聊，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陈明说着，好似没看到众人那齐刷刷仿佛要杀人的目光似的，三步并作两步直接窜进了屋里头。 叶大山和陈兵二人脸色铁青地跟了进来，看了一眼众人，问道：“他刚刚说啥了？” 第一百零八章 找叶大山 “没，没啥。”有眼尖的小声嘀咕道，“叶队长，他刚直接进屋里头了，你赶紧去看看。” “啥？” “我知道了。” 叶大山眉头紧皱，一声不吭地跟了进去。 这陈明到底要干啥？ 按理说，榨油厂公社和打石场公社素来不和，再加上先前发生过那些事，陈明按理说应该避之不及。 怎么今儿个还主动跑到他们榨油厂公社来了？ 从刚才开始，他就一头雾水，当下更是想闹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当即冲着众人挥了挥手： “行了，你们别瞎嚷嚷，就在屋里头候着，有啥情况我叫你们。” 众人自然不敢违逆。 叶大山好歹也是榨油厂公社的会计，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怎么也得给他这个面子。 众人顿时面面相觑，安生地坐在屋里头没吭声了。 “叶哥，那我……”陈兵忙不迭地说了一句。 “你也在这儿耗着，有啥情况我叫你。” 叶大山翻了个白眼，看着陈兵这个货，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先前若不是因为他，在李大军那儿自己又怎么会挨骂？ 最重要的是，虽然他不知道陈明要小沙垄那块地到底是为了什么，可总觉得对方必定是有所目的，否则好端端的要那块鸟不拉屎的破地干啥？ 这段时间他接连想了好几天，愣是没想明白，当下陈明好不容易过来了，得想个办法问清楚。 “都在门外等着。”叶大山又补了一句，随即掀开门帘进去了。 一众人站在门外，大眼瞪小眼，挠着脑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行了，接着玩儿。”陈兵心生不悦，嚎了一句。 跟进里屋的叶大山抬眼便看见陈明已经褪去了鞋子，抬脚坐在了炕上，随手从兜里掏出来一包梅花烟，潇洒地点燃之后，深吸一口。 “叶队长，门外头咋咋呼呼的啥呢？怎么折腾老半天了不见你进来？” 叶大山的脸色并不算好看，自顾自地坐在陈明对面，时不时用余光打量着他。 总觉得这陈明不太对劲，可至于哪儿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嘿嘿。”见叶大山不吭声，陈明也不着急，自顾自地吸着烟，隔了好一会儿，才率先开口： “叶队长，你们榨油厂公社的拖拉机，是不是还空了不少？” 刚才陈明来的路上已经想了很久，阳城区，流沙区建筑工地都得供沙，光靠打石场公社的拖拉机肯定是不够的。 得想办法先把榨油厂公社的拖拉机给忽悠过来才行。 这么做可谓是一举两得。一来小沙垄的事儿随时都有可能被叶大山发现，要是被他察觉，这小沙垄沙场肯定又得起一番波折。 没办法，在眼下70年代，每天光卖沙的纯利润就能达到1800块，这话搁谁谁能不眼红？ 更别说像叶大山和陈兵这俩家伙了。 先把他们的拖拉机忽悠过来，等到那个时候，就算他们想反悔，也没招了。 毕竟若是两人不知情，又怎么会答应将拖拉机供给打石场公社使用呢？ “陈明，你到底啥意思？有话直说。”叶大山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一抹不耐烦，自打陈明进来，就前言不搭后语的。 陈明倒也不卖关子了，反而是咧嘴一笑： “叶队长，今天这一次登门，确实是找你有事，就是你们公社的拖拉机。我们打石场那头拖拉机有些运转不过来，只是想找你们帮帮忙。不过您放心啊，绝对是有偿使用的，一天的租金给你20块钱一台。” “什么？”叶大山惊得眼珠子瞪得老大。 打石场公社的拖拉机忙活不过来？ 对于打石场公社是个什么情况，他再了解不过了，算上全村人，男女老少加在一起也不过就百十来口，还经常上顿吃了没下顿的。 眼下打石场公社的任务都完成不过来，这不纯扯淡呢吗？ “那为什么孙涛不过来？”他疑惑地问。 “孙涛每天在公社里头忙活着，哪有空跑这么远，所以就由我代劳了。”陈明嘿嘿一笑，却不给孙涛更多的考虑时间，反而直接追问： “这件事儿叶大队长应该能够直接拍板定主意吧。如果你不肯的话，那我就再去别的村问问，反正拖拉机有的是，也不差这一点半点的，是吧？” 叶大山闻言，眉头就拧巴在了一起。 20块钱一天！ 他们榨油厂公社闲置的拖拉机得有六七台，要是这么算下来的话，一天得有一百二三十块钱的收入。 虽然他不知道陈明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可这钱却是实打实的呀。 正准备开口答应的叶大山，突然又顿住了。 “怎么了？叶队长。”陈兵扭过头来，脸上却是闪过了一抹狡黠的笑容，他知道鱼儿上钩了。 “你刚刚说拖拉机一天20块钱，真的假的？”叶大山明显是动心了，毕竟这拖拉机闲着也是闲着，搁在村里头都能积灰了。 要是陈明他们真的要租借，这不白白送钱吗？ 陈明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凶光。 当初公社分配的时候，本就是前线吃紧，后线紧吃。本来人口劳力就充足的榨油厂公社，确实能够分到将近20台拖拉机，而他们打石场公社任务紧、干活又累，却只能分到 10台。 不然的话，陈明又何至于跑到榨油厂公社来问他们借拖拉机。 不过眼下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 “叶队长，你这话说的，我还能骗你不成？要不把我们村的生产队长孙涛叫过来，你找他问问。” 陈明若有其事地说， “只不过等他过来就不知道猴年马月了，他还叮嘱我去别的村问问。”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打量叶大山的神色变化，他不信叶大山这个家伙还能真不心动。 要知道虽然一台拖拉机只有20块钱的租金，可六七台加起来，一个月已经将近3000块钱了。 若不是别的村生产任务紧，拖拉机不一定有富余，陈明怎么着也不会找他来开这个口。 第一百零九章 我同意了 毕竟要是让他赚了，简直比吃了屎还难受。 见陈明不像是在开玩笑，叶大山盘腿坐在炕上，又拢了拢腿，从怀里抽出一根烟点燃后问： “那钱怎么付？” “半个月付一次。” “半个月。”叶大山微微皱眉，陈明见状便说：“叶队长，要是有什么顾虑的话，那也行，我去别的村问问。本来这一次也是孙涛叔心中有些愧疚，所以想着让我来找你们榨油厂公社，要是不行的话，我也不为难。” 陈明摆了摆手，作势就撩开帘子往外走。 炕上的叶大山当即耐不住了，连忙下地穿鞋，一把拦住了陈明，脸上的神色热情了不少，比起先前不知道好了多少。 “明娃子，这事儿不是还没落定吗？这么着急走干啥？” 陈明一副没闹懂的样子，扭过头来疑惑道：“咋了？叶队长？这事儿先前你不是不同意吗？” 叶大山露出几抹讪笑，当即道：“这还能有啥不同意的？都是乡里乡亲的，帮个忙还能咋的？你就说拖拉机啥时候要？我到时候让人给你们送到打石场公社去。” 开玩笑，那可是足足将近一天 100来块的收入，傻子才不要。 甚至于他觉得陈明脑子是不是有毛病，他们大市场公社每天不是窝头，就是玉米棒子，眼下还能花钱出来租拖拉机，可见他们公社任务有多重。 不过这不是他叶大山该考虑的事儿，眼下只要能把钱赚到手，还管这么多。 叶大山答应了，陈明当即拍板，生怕他反悔似的说：“那就这么定了。明天早上7点送到我们大市场公社，成吗？” “没问题，没问题。”叶大山连忙应着。 陈明又与他寒暄了一阵之后，才出屋往外走。经过满屋子人的时候还不忘打声招呼：“兄弟，哥几个接着玩哈，没事，没事。” 唯独坐在角落里的陈兵冷冷地看了陈明一眼，眼底闪过一抹凶光。 先前榨油厂公社互殴，陈明可是当着众人的面，拿着镰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这口气他怎么能忍得下？ 要不是叶大山拦着，今天他就得给陈明来点厉害的。 只不过紧接着叶大山又紧跟在后头，脸上带着笑意，一直将陈明送到了门外头。 “慢走啊，那你先走。” “知道了。” 月光落下，陈明挥了挥手，大步朝着大市场公社方向走去。 等走出去好远一段路，陈明才扭身回头看去，暗自想道：“估摸着现在叶大山高兴得不得了吧，这些钱到时候你怎么拿过来的，我让你怎么给我吐出来？” 陈明心中暗暗想着，又朝着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这才迈步，再次返程。 因为天色晚了的缘故，所以他们并没有去小沙村沙场。 眼下胡老二和杨条两人应该都在忙着，自己去了也帮不上忙，再加上明天还得去盐城阳城区、还有流沙区建筑工地，这两件事儿必须得马上办妥了，事情不能再耽搁，得养精蓄锐。 暗暗想着，陈明已经返回了陈家村，刚一推开院门，蒋欣怡、蒋茜月二人的声音便叽叽喳喳地响了起来： “小叔子你这是回来了？” 两人正蹲在院里头，面前摆了一个磨盘大的木盆儿，看样子正在洗衣裳，水花四溅，两人白皙的脸蛋上挂满了豆大的汗珠。 “咦，你们两人怎么回来了？先前不是说你们去榨油厂公社，怎么没看见人呢？” 刚从榨油厂公社打了个转身回来的陈明，不由得好奇问道。 刚才蒋招娣说俩人去榨油厂公社的时候，他还有些好奇，可眼下这么早就回来了，他有些拿捏不准是什么情况。 “哦，就是那头村支书出来开会，把我们陈家村的几个人叫过去，没什么大事儿。” 蒋茜月摆了摆手，目光却是有意无意地朝着厨房里头瞥。 这一小动作自然是落在了陈明的眼里，他眉头一皱，心里好奇：“这啥情况？” 刚刚他进屋的时候看到了两女，可却唯独没有看到蒋招娣，难不成出啥事儿了？ 又感觉到两女望向自己那似乎略带意味深长的目光，陈明皱眉，当下一声不发，朝着厨房里头走去。 “吱呀”，厨房门传来一阵酸得掉牙的摩擦声。 而屋里头热气升腾，飘杂着一股裹挟着油脂气的香味儿。 陈明定睛一看，只见蒋招娣正在灶边忙得满头大汗，时不时伸出白皙的小手擦了擦额头上豆大的汗珠。 “小叔子，你回来了。” “哦，对。大嫂，你这是忙活啥呢？”陈明凑了过去，锅里头，青黄相间的辣椒和肥瘦相间的猪肉，翻炒在一起，油脂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几乎是瞬间就将陈明肚子里的馋虫给勾了出来。 要知道他今天忙活一天了，连上午饭都没吃呢，眼下看到这饭菜自然是忍不住了，喉结鼓动，连着咽了好几口唾沫。 “大嫂，这是你炒的？” “这不是我炒的，还能是你不成？”蒋招娣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嗔怪道。 “我不就问一嘴嘛。”陈明挠挠头，随即又听蒋招娣叮嘱道： “行了，小叔子，你先赶紧去屋外头坐着，要是弄好了，我叫你。忙活一天了，也该吃点东西。” 陈明本来还想留下来帮忙，可奈何架不住蒋招娣软磨硬泡，也只好乖乖走到屋外头。 “你先在屋外头坐着，等弄好了我再叫你。”蒋招娣说完，“哐当”一声把厨房门给关上了。 “这是闹的。”看着厨房的大门紧闭，陈明无奈，叹了口气。 再一扭头，只见蒋茜月、蒋欣怡正笑看着自己，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嘻嘻直笑。 “哟，小叔子你这是怎么被赶出来了？” “去去去，怎么哪都有你们。”陈明翻了个白眼，佯装生气的样子。 可两女非但不怕，反而捂嘴直笑，银铃似的笑个不停。 “我说你们当真是不怕，是吧？” 陈明说着，又故意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两女知道陈明是什么样的人，又怎么会害怕，当即玩笑似的将水盆中的水泼了出来，水花四溅。 第一百一十章 要办大事 看这两女闹腾个不停，陈明也是一脸的无可奈何，这家里简直是闹腾的紧，他也不好说些什么。 “小叔子，小叔子，你来找我们呀。” 蒋欣怡，蒋茜月二人轻笑连连，不停拨弄着，手上的水花溅得满地都是，而陈明也是一脸无奈。 面对自家这两个小嫂子… 他是真没招了。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啊，让你们两个洗个衣服都洗不安生是吧，我告诉你们，你们两个再不好好洗衣服，我等下让你们去河边去洗米去。” 蒋招娣正端着饭菜从屋里头走了出来，看见两女闹腾，不由得俏脸一板，呵斥道。 蒋欣怡、蒋茜月二女宛如耗子见了猫似的，顿时哑火了，不敢再吭声。 只是用眸光偷偷的打量着陈明，连大气都不敢喘。 只是蒋茜月小声嘀咕了一句，“怎么了嘛，不就是和小叔子快要成大事了，眼下对自家姐妹都这么凶。” 这话一出，蒋欣怡当即又捂着嘴乐了起来，这话毫无疑问的也落在了蒋招娣的耳朵里。 当即便是俏脸一红，白皙的脸颊爬上了两抹红晕。 “你说什么呢啊，再说我信不信撕烂你的嘴。” 蒋茜月害怕大姐骂人，当即是站起身来，嘿嘿直笑，“咋啦，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一边说着，一边像是在怕担心蒋招娣找麻烦似的，端着水盆就往屋外头冲，头也不回，“我就说，我就说。” 蒋欣怡则是一脸无辜地坐在原地，眨巴着眼睛对蒋招娣说道，“大姐，这这这…事可跟我没关系啊，这都是二姐说的。” 陈明看着这俩活宝，也是一脸的无可奈何，怎么也没想到这外头忙的是乱如麻绳，在家里头也不让他安分，当即便是无奈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而蒋招娣白了他们一眼，“你们两个再敢胡咧咧，我就撕烂你们的嘴，别说话。” 不过她不免想起了先前和陈明发生那些事，小叔子之前答应了她，让她说把事情给办了，只不过这些到时候是什么时候呢？ 蒋招娣一边心思纷飞的想着，一边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放在了石桌上。 可却是一个不留神，脚上不晓得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似的，突然险些一荡，险些摔倒。 陈明眼疾手快，当即一把冲了上去，一把将蒋招娣给扶了起来。 刚一触碰到，一股纳兰的香气便是扑面而来，透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好闻的紧。 “大…大嫂。” 蒋招娣的身体就像是触电了一般，像是猛地一把弹开，脱开了陈明的怀里，俏脸绯红。 “小小叔子。” 陈明不由得尴尬的挠挠脑袋，他虽然记得自己和蒋招娣已经发生过那种事情，可眼下这仅是略微的一接触，怎么就感觉怪怪的呢。 不过陈明也不好意思说些什么，只是讪笑了两句，“大嫂，上菜的时候也得小心啊，别到时候摔了，那你刚才做的这些东西可不都白费了。” 蒋招娣此时脸红的不行，“谢谢…” 仿佛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一般，支支吾吾，遮遮掩掩地说。 “没没事，我下次留神一点就好了。” 陈明看了一眼，当即会心一笑，也没多说什么，招呼着蒋欣怡过来吃饭，“行了，大家一起吃吧。” 蒋招娣嘴角嘟囔一句，“那俩死丫头，还敢回来吃饭，看我不撕烂她们的嘴。” 可说是这么说，到了开饭的时候。 蒋茜月当即是捧着水盆又跑了回来，脸色欣喜，一眼便是看到了陈明和蒋招娣两人这种有些不太自在的感觉。 蒋茜月不由得眨巴着眼睛，好奇问道，“小妹，刚刚发生啥了？咋个这种情况。” 蒋欣怡闻言，当即便是侧着身子，小声嘀咕道，“快别说，刚刚大姐都扑到小叔子怀里头去了，我看的真真的。” “真的？还有这事？” 蒋茜月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惊讶。 两人对话又再次落到了蒋招娣的耳朵里，当即是翘眉一弯，“你们俩还能不能好好吃饭？再不吃饭，都给我站外头站着去。” 见蒋招娣发火，两女都是不吭声的，乖巧的坐在石桌旁，像是小孩子似的。 陈明看着三女闹闹腾腾，不由得无奈叹了口气。 这都算啥事啊… 不过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他不由得咽了口唾沫，今天忙活一天了，他也早累了，当即便是招呼起众人。 “行了，差不多也到吃饭的时间了，大家别闹腾了啊。” 蒋招娣红着脸应了一声，又想似是又好似想起什么，顿时跑回了厨房，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大白米饭端了回来，“小叔子，你这几天在沙场干活累，你先吃。” 这些正是先前陈明去盐城顺带带回来的大米，因为知道陈明干活累，所以特意给他煮的白米饭。 而陈明接过之后，再一抬头，却只见蒋招娣从厨房里又端出了一大锅热气腾腾的红薯粥，里头飘着几片红薯叶子。 虽然那米粥比平常要浓稠了不少，可**却是不由得继续皱着眉问道，“怎么了，你们还吃红薯粥干啥？我不是买了大米吗？难道家里的米见底了？” **一脸的好奇，他分明记得自己从大市场回从盐城回来的时候，带了不少的米，可眼下怎么突然就见底了？ 而蒋招娣想也没想到，答道，“小叔子，你平常干活累，吃点大米饭是应该的，我们又没干什么活，吃什么大米饭，喝点红薯粥就行了。” 对此，蒋欣怡和蒋茜月二女倒是没有任何异议，只是一个劲的盯着红薯粥，眼神放光。 在眼下这个年头，别说吃白米饭了，能够吃上这一碗浓稠的红薯粥，都是极其奢侈的。 整个村里头，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吃都吃不上。 陈明顿时明白过来，感情这两女是在为自己省钱。 只不过眼下盐城的沙场的生意眼瞅着越做越好，怎么着也不能亏了肚子不成，当即脸一板，把自己大米饭蛮横地推到了蒋招娣的面前，“不行，要吃大家一起吃，不然的话，我也喝红薯粥。” 第一百一十一章 你晚上不回来睡? 蒋招娣连忙推搡着说，“这哪能成呢啊，小叔子，你平常干活这么累！” “大嫂。” “你要是再这样的话，我可生气了。”陈明佯装生气的说道，眼下又不是挣不到钱，为什么还得省吃俭用的吃这些东西？ 红薯粥这玩意，他也不是没吃过，一顿下去，不到两个小时，肚子就饿了。 而蒋招娣三女，平日里还得在打石场出工，干的都是力气活，这玩意肚子吃不饱，到时候还不得出大事了？ 蒋招娣俏脸微红，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而陈明也不犹豫，当即拍板，“行了，屋里头还有米没有，我一并煮了。” “你你...”蒋招娣红唇微张，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陈明却是二话不说，直接走进了厨房里头。 顿时，里头又再次传来了噼里啪啦烧火的声音。 紧接着，米饭的热气蒸腾，顺着厨房里飘出来。 半晌的功夫，陈明从里头走了出来，朝着门外几人说道，“你们先吃着，这些米饭很快就好了。” 蒋招娣看见这一幕，心情复杂，不知道说些什么。 而蒋茜月看着这一幕，顿时伸手掂了掂蒋招大姐张招弟的胳膊，轻声道，“姐，这小叔子人真好，你可千万不能放跑了，像这么好的男人，这十里八乡哪儿找？” 蒋招娣顿时脸红得跟什么似的，俏脸一绷，嘴角嘟囔着：“怎么哪都有你呢？” 蒋欣怡同样轻声说着：“二姐这说的不也是实话吗？小叔子这么优秀，到时候十里八乡不知道多少女人盯着，大嫂你要是不上点心，到时候可咋办啊？” 听到这话，蒋招娣的翘眉微微皱了起来，思索着刚刚蒋欣怡说的话。 的确，像陈明这样的男人，做事有责任有担当，长相模样都没得挑，十里八乡不知道有多少小姑娘都盯着呢。 而自己和蒋欣怡、蒋茜月三女都是寡妇，虽然还没过门，可终究是背了个寡妇的名声，传到外头去也不好听。 怎么说呢，真要论起来，她们几人还算是寡妇。 光是这么想着，蒋招娣不由得又觉得自己比人家矮了几分，看向陈明的目光当中多了几分担忧。 要说嫁给陈明这件事，她心里是一万个乐意，可想起先前提起和陈明结婚的事情，不免心中确实有些心虚。 毕竟他们用的手段并不光彩，要是让陈明知道了，那还得了？ 再者说了，自己是寡妇啊。 蒋招娣一边想着，小脸上愁云不断，愁眉苦脸地一声不吭。 陈明看着几人嘀嘀咕咕的，当即大步走了过来，扫视了几人一圈之后，又看见了蒋招娣这副不自然的表现，当即便是问道：“怎么了，你们几个在说什么呢？都不跟我讲，大嫂，你这是……” 陈明当即将目光疑惑地落在蒋招娣身上，有些担忧。 “没，没什么。”蒋招娣连忙摆了摆手，解释说道。 陈明一看状态不对劲，眉头皱起，坐了下来，从兜里抽出那包梅花烟，深吸了一口，诧异地看向几人。 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不过眼下也不是问这个事的时候，眼下最重要的是得把肚子填饱要紧。 陈明当即便抄起了碗筷，盛了一碗浓稠的红薯粥之后，说道：“行了，都别愣着了，米饭在煮，等会就好了，大家先吃饭！” 眼下阳城区、流沙区建筑工地都要供沙。 这两个地方明天自己还得跑一趟，晚上不能在家里过夜，吃过饭之后，他就得往小沙垄去赶了，眼下得赶紧把饭吃了才行。 见陈明这么说，蒋招娣等人也不好说些什么，纷纷端起碗筷吃了起来。 不得不说，蒋招娣的手艺还是极好的，辣椒炒肉愣是被她炒出了花一般，青红相间的辣椒煎熟得恰到好处。 而红薯粥虽然是粗粮，可味道甜美，吃进去暖呼呼的。 陈明一口气炫了两碗，而蒋欣怡、蒋茜月二女不由得诧异地看着这一幕，瞪大了眼睛。 “小叔子，这这玩意有这么好吃吗？”蒋招娣不禁有些好奇，她分明记得自己煮的就是普通的红薯粥啊。 怎么看陈明这架势，那跟吃山珍海味似的。 陈明大大咧咧地擦了擦嘴，当即笑着说：“那当然了，大嫂做的饭菜都好吃。” 闻听此言，蒋招娣脸又红了，唰的一下，目光低垂，说不出话。 蒋欣怡和蒋茜月二女看见这一幕，当即是捂嘴直笑，咯咯直乐，对于陈明，她们如何还不明白对方的心思…… 小叔子这男人可真优秀。 两女的眸光当即便是落在了陈明身上。 “啥好不好吃的，不就是普通的饭菜吗？”蒋招娣假装地咕哝了一句，而陈明却是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道：“那可不是普通的饭菜，你换做别人来，能把饭菜做这么香？我不信。” 蒋招娣脸顿时更红了，而陈明看见这一幕，嘴角笑了笑：“行了，大家赶紧吃饭，别浪费时间，到时候我晚上还得去一趟小沙垄，今晚可能不回来了啊。” 一听这话，蒋招娣顿时抬起头来，一脸的担忧：“什么？你晚上不在家里睡？” 可是这话一出口，蒋招娣似乎又察觉到不对劲，脸蛋再次一红。 眼下，蒋招娣和陈明两人都睡在一个炕上了。 陈明说晚上不回来，自己这么着急忙慌的，怎么听起来有些那啥了？ 陈明愣了愣，不过他很快便是明白过来蒋招娣话里的意思，当即嘴角一笑，说道：“对，眼下小沙垄沙场的生意是越来越好了，我得去看看！” “明天还得有六百方的沙子往盐城拖，我必须得在那守着。” 这件事陈明作为沙场的主要挑头人，不可能撂挑子不干，要是光把孙涛和一众村民扔在那里干活，自己在家里睡大觉。 怎么也说不过去，再者说了，眼下沙场的利润自己可是占了五成，怎么的也得拿出一份样子做表率出来才行。 蒋招娣几女虽然听不懂陈明在说些什么，不过也听出了他话里的焦急，当即便是忙不迭地点头道。 第一百一十二章 改善生活 “行行行，小叔子，那你先吃着，吃完了之后，咱们……到时候我送你去小沙龙。” “还能要你送？你送我干啥？”陈明一脸诧异的问。 蒋招娣擦了擦额前：“害...小叔子，你别问，我有事，我反正让我送你就是了。” 见蒋招娣这一副不由分说的样子，陈明皱了皱眉头，没弄明白怎么回事。 不过见对方不像是在开玩笑，当即便是点了点头，应道：“行，送就送，反正也没什么大事。” 只不过，当即便是多看了几眼，心下有些古怪。 蒋欣怡、蒋茜月二女对视了一眼，互相交换了个眼色，似乎在说着什么悄悄话。 这一幕再次落在陈明的眼里，不由得心下奇怪。 这几天到底在闹腾些啥呢？ 怎么自己都看不明白呢，不过有一点他倒是相信，至少蒋招娣三女不会害自己就是了。 只是... 总感觉自己这几个小嫂子，好像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一样！ 又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不过很快。 陈明先前煮的大米饭已经出锅了，热气腾腾，升起的白气飘得到处都是。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好闻的香味。 陈明当即便是起身，一个大步去了厨房，将米饭端出来之后，又端到了几女面前，说道：“来，试试！” “看看小叔子我的手艺怎么样！” “煮个米饭还能有啥手艺不成？” 看着陈明嘿嘿直笑，蒋招娣翻了个白眼，她如何看不出来。 这小叔子就是担心她们不吃，所以找了个这种借口来诓骗她们！ 不过，眼下这米饭在这个年头绝对是金贵物件。 普通人一年到头来，估计也就过年的时候能吃上顿细粮，而像陈明这种顿顿吃细粮的，可确实不为多见。 可不免，心里却是多了几分心疼。 只怕是孙涛家里，都没有这样个吃法的吧？ 太奢侈了！ 顿顿细粮，谁家能够遭得住啊！ 蒋欣怡、蒋茜月二女看着面前的大米饭，不由得眼神都发光了，仿佛嘴里的红薯粥都不好吃了一般。 白皙滑嫩的喉结止不住的鼓动，一个劲的咽着唾沫，似乎都快爬到桌子上去了！ 而蒋招娣则是横着眼睛瞪了一句：“别浪费粮食啊。” 蒋欣怡两女当即对视一眼，乖巧默不作声地把面前的红薯粥一扫而尽。 两人甚至又砸吧砸吧嘴，将嘴边残留的粥渍舔干净后，这才又翘首以盼的看着蒋招娣。 “你们啊，要我说你们些什么好！” 蒋招娣翻了个白眼，一边轻哼着说道：“就你们俩馋，看见个米饭就挪不动道了。” 可话是这么说，可还是心疼地将大米饭端了过来，先是给陈明盛了满满一大碗。 又给蒋欣怡、蒋茜月挨个盛了一小碗，落在自己碗里的时候，却只剩一点。 陈明看着锅里还剩大半碗的米饭，不由叹了口气。 哎，自己好说歹说，结果这蒋招娣硬是没往心里去啊。 看来还是得靠自己来，当即便是站起身来，不由分说地将自己的米饭跟蒋招娣调了个边。 “大嫂，你吃这个，我换份小的！” 蒋招娣顿时惊呼：“小叔子，你这是干啥呢？！” “我能干啥呢，这米饭大家一起吃，怎么我还多些呢。”陈明想也没想便这么说道。 这一家的日子，分明没有那么苦，却愣是被蒋招娣过出了紧巴巴的感觉！ 如何让他不心疼！ 蒋招娣想说些什么，却是被陈明一个眼神挡了回去，只好乖巧地将米饭端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顿时眼神一亮。 这米饭可真香啊。 见蒋招娣吃了起来，蒋欣怡、蒋茜月二女当时也不再犹豫，顿时扒拉起面前的碗筷快速吃了起来。 夹杂着肥油香腻的肥瘦相间的辣椒炒肉，几人吃了个欢快，一顿饭足足吃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直到天色彻底黑了，几人这才堪堪宣布结束。 不过桌上的饭菜却是扫得一干二净，愣是一点没剩，就连盛菜的碗碟上的菜油，都被裹了一遍，吃得干干净净。 加上先前的红薯粥，也是一丁点没剩下。 看见这一幕，陈明不由得暗自叹气。 眼下这日子也算不得太苦了。 可蒋招娣几女愣是把日子过成了这样。 先前从盐城回来的时候，陈明也带了不少的东西，大米、白糖等必用的生活物资也算是买了不少。 先前他进厨房的时候也看了一眼，估摸着起码够一大家子人继续再用上半个月的。 可蒋招娣煮菜的时候却只光顾着煮窝头、红薯叶子这些不顶饿的粗粮。 那些大米，愣是看都不看一眼！ 不过自然不用多问，他也明白她的想法。 这是穷苦日子过惯了，舍不得吃细粮，打算把米饭留到后头。 这毛病，看来到时候还是得给她改过来才行... 陈明叹了口气，眼珠子一转，顿时想到了一个主意，曲线救国般说道： “大嫂，要不这样？以后每天中午我都回来吃饭，只不过我在沙场里头干活累了，每天都得煮白米饭。” “什么？”蒋招娣眉眼一紧。 倒不是她吃惊陈明每顿都要吃白米饭，而是震惊陈明竟然每天中午都回来。 要知道小沙垄沙场虽说不远，可距离陈家村也有好几十里地，一来一去的，一个小时的功夫自然也就过去了。 “小叔子，你当真每天都要回来？”蒋招娣诧异的问。 “那不然呢？在小沙垄也没人给我们送饭啥的，难不成光饿肚子？” 陈明当即便是将计就计般的说道。 听到他这么解释，蒋招娣的俏眉皱了皱，好似明白了些什么。 说的也对，陈明在小沙垄沙场里干活，这一去就是一整天的功夫，自己几人要去打石场里干活，帮忙挣工分。 这小叔子平时倒是没人给他送饭，自己倒是把这一茬给忘了。 蒋招娣连忙点了点头说道：“行，那既然这样的话，从明儿个开始，我就每天给你去小沙垄送饭。” “行，只不过得煮白米饭哈，还得多煮点。”陈明生怕她忘记似的交代着。 第一百一十三章 有事找你说 要是自己不吃，光靠着蒋招娣的性子肯定是舍不得吃，眼下陈明便是语重心长般地交代道。 听见陈明这么说，蒋茜月、蒋欣怡二女当即便是欣喜若狂地对视了一眼，要是这样子的话，岂不是从今以后每天都能够吃上肉了？！ 那滋味... 看见两女这兴奋劲儿，蒋招娣忙不迭地一个冷眼扫了过去，冷冷地说： “你们几个干什么呢？啊，这菜、肉是给小叔子吃的，又不是给你们吃的，你们这么兴奋干啥？” 蒋茜月两人闻听此言，顿时眼中的光彩仿佛暗淡了下去，小嘴嘟囔着：“那咱们就不能吃了吗？” “就你们馋，这要是家家户户都这么吃，哪遭得住？” 蒋招娣下意识地就要开口训斥了，毕竟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要是顿顿吃肉、吃白米饭，哪家哪户顶得住？ 而一旁的陈明却冷不丁地开口道： “大嫂，总不能我一个人吃吧，要吃大家伙一起吃。不然的话，我光自己吃，传出去还好听？村里头的人该怎么说我？还不得都说我成心一个人欺负寡妇。” 一听这话，蒋招娣的俏眉皱了起来，眉眼眨巴了几下。 觉得这里头好像有说法，但又好像没琢磨透。 怎么感觉陈明像是话里有话，在故意套路自己呢？ 不行，得多琢磨一下... 而生怕蒋招娣脑子转过弯来，陈明便是趁热打铁，连忙又劝道： “行了，大嫂，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 “从今以后每天你都给我送饭到小沙垄，你们跟我吃的也一样，别到时候让人说了闲话了！” “至于米饭、猪肉什么的，我每天从盐城带回来！” 眼下小沙垄沙场的利润每天都能达到1000多块，陈明抛开分给陈家村村民的利润，自己独占五成。 在眼下70年代，无疑相当于是一笔巨款。 顿顿吃肉，还是问题不大的！ 蒋招娣犹豫不决，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陈明直接打断： “行了，大嫂，没什么这这那那的，就这样吧，我现在准备去小沙垄了。” “你刚才不是说有事儿要找我说，咱们路上说？” 陈明一边起身一边交代着。 而蒋招娣似乎想到什么，当即冲着蒋欣怡两人使了个眼色。 两女收到信号，心照不宣，默默起身，快速将餐桌上的碗筷收拾整齐之后，便是脚步轻快地溜进了厨房里头。 甚至没忘“哐叽”一声将门给关上了。 看见这动静。 陈明不由得看着两女消失的背影，又皱了皱眉头，怎么看眼下好似一个坑在等着自己呢？ 有些不对劲！ 而一扭头，便是看见蒋招娣白皙脸颊早已红得不成样子了，一双小手揉捏着衣角，眉眼低垂。 “小叔子，你现在去小沙垄是吧？要不我跟你一块儿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陈明皱了皱眉头。 自己这么大个人了，去小沙垄不过几十里地，还要有个照应？ 不过他觉得蒋招娣应该找自己有话说，也没多说什么，反正是应了下来： “行吧，大嫂。那咱们赶紧走，这小沙垄那边的事儿还多呢！” 阳城区和流沙区两个建筑工地，眼下都从小沙垄沙场上拿下沙，时间紧，任务重。 可不能耽搁时间。 “好，你等我一下。”蒋招娣连忙擦了擦手，便是忙不迭地朝屋子里头走去。 陈明看了一会儿，也未多说，反而是走在了门外，默默等待着。 此时黑夜寂寥，村里头清冷得很，时不时看到三三两两的村民路过。 陈明等得百无聊赖，好一会儿，屋里头才传来一道轻盈的脚步声，随即门便是“嘎吱”一声被推开了，露出一张白皙羞红的脸来，正是俏脸绯红的蒋招娣。 “小叔子，等久了吧。没耽误你吧？” “没事儿，咱们路上走吧，边走边说。”陈明试探性地问道。 “好。” 蒋招娣怯生生应了一句，随即迈出一步跨出了院子，又小心翼翼地将院门锁好之后，这才跟着陈明朝着小沙垄的方向走去。 陈明不知道蒋招娣揣着什么心思，一路上便是有意无意地试探着，可对方嘴严实得很，愣是一句话不说。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半天，足足走了五六里地了。 眼瞅着两人已经彻底走出了陈家村的村外头，坎坷的田垄上崎岖不平，远处的稻田在微风浮动下，稻穗缓缓摇动。 深不见底的大山此起彼伏，连绵不绝，山里刮来一阵阵有些微凉的风。 先前蒋招娣出门的时候有些着急，只穿了一件单衣，当即便是冷不丁地颤了一下。 “冷吗？”陈明问。 “没，就是刚刚出来走得着急了。”蒋招娣连忙说着，而下一秒却只觉得身上传来一股温暖。 只见陈明将自己的大衣脱了下来，毫不商量地盖在了自己身上。 “把衣服穿上，这样就暖和多了。行了，大嫂，到底有什么事情？别卖关子了。”陈明也很好奇。 自打刚刚吃饭的时候，蒋招娣就支支吾吾的，像是有话要讲，可又不肯明说。 眼下都这个情况了，还要卖关子，怎能让他不诧异？ 经陈明这一催促，蒋招娣的脸顿时红得更加不像样子了，眼睛一个劲地盯着脚尖： “小叔子，你先前在沙场说的那话还算数吗？” “话还算数吗？” 陈明默念了一句，可片刻之后便是回过神来。 他总算是知道蒋招娣说的是什么事儿了，顿时心里也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当时他的确是考虑好了，既然和蒋招娣该做的事情已经做了，自然也不可能拍拍屁股走人。 只是具体的时间他确实还没有想好。 只不过眼下听到蒋招娣这么说，先前对方各种奇异的表现也总算是有了眉目，感情是在想这事儿呢。 “大嫂，你也知道，现在小沙垄沙场才刚刚起步，我和胡老二每天忙得不可开交、焦头烂额，你说我眼前要是办这事儿……” 陈明说得有些为难，可下一秒，只见蒋招娣气鼓鼓的，抬起头来有些委屈地看着他说： “那你当时跟我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第一百一十四章 我答应你 先前陈明和蒋招娣说过这番话之后，她几乎整日整夜地都在想着这件事情，一方面觉得隐隐有些激动。 另一方面又担心陈明翻脸不认人，当初只是拿她寻开心罢了。 思前想后，她找了这么个空当，找到了陈明，说出了这番话。 而陈明顿时愣在了原地，要知道，他先前想过蒋招娣或许会有些大胆，可没想到眼下居然大胆到了这种地步。 居然当着自己的面说出了这番话来，如何能让他不为之吃惊？ 更重要的是，眼下可是七十年代，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能够说出这些话意味着什么？ 在这年头，女子的清白几乎比命都还要重要。 而大嫂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了，就连平常被男人多看了几眼都要闹脸红的人物。 眼下居然敢问自己这事，陈明心中当即便是多了几分愧疚神色，旋即说道： “大嫂，这件事情你也知道，有些事情不是我能够决定的，毕竟眼下沙场开工在即，我要是把这事说出去，村里头人得怎么说我？” 陈明的担忧也不是空穴来风，眼下打石场的事情紧锣密鼓地正在开展着，哪怕是连生产队长的孙涛都整日整夜地忙活在沙场里头。 而他陈明作为这件事的牵头人，要是不一门心思泡在这上头，到时候还怎么服众，怕是连孙涛都不免要说他的闲话。 而蒋招娣眼下提这事，也太不是时候了，陈明的脸色不由得多出了几分尴尬。 蒋招娣的俏脸微红，也不知道到底听进去没有，只是哼哼唧唧地说了一句： “那小叔子，你说这事到底该怎么办？难不成我就这么苦苦地等着你吗？” 她的心里不免多了几分委屈，要知道先前为了把小叔子陈明给留下来，她和蒋欣怡、蒋茜月几人做的事情。 可谓是让她羞愧的彻夜难眠，而眼下又说出这番话，几乎已经把面子里子都彻底不要了。 要是被陈明再继续拒绝，那她宁愿也不活了。 似乎是看出了蒋招娣的心思，陈明顿时心下一沉，当即便是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大嫂，要不这样，让我把沙场的事情忙完，你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绝对把这个事情给你落定了，怎么样？” 他知道蒋招娣的事情不能够再拖了，毕竟女子失了清白，要是让外头的人知道了，那更加不得了。 而且跟蒋招娣关系不清不楚的还是自己这个小叔子，到时候闲言碎语只怕会像山呼海啸一般朝着自己涌过来。 到时候自己能不能扛得住还两说，更别说蒋招娣这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了。 蒋招娣听到这番话，顿时脸色一喜，旋即便是眉眼一抬地说道： “这话当真？” 陈明忙不迭地点头道： “对，就这么办，给我一个月的工夫，等我把沙场的事情处理好之后，我就向着大伙当众宣布这件事情。” 听到这话，蒋招娣宛如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随即便是点了点头， “行，小叔子，那这事可是你说的，可千万不能再骗我了。” 蒋招娣也担心陈明拿着话在搪塞她。 而陈明则是当即举起了三根手指，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陈明要是这话有假，顿时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蒋招娣顿时脸色一变，连忙拽住了他， “你瞎说些啥呢啊！” 眼下这年头的人对这些话是信得不行，她生怕陈明有个好歹，于是当下便这么说。 看着蒋招娣这一副担心的模样，陈明不由得心里暖了几分，要知道上一世蒋喜凤那个贱人就连自己死的时候都没掉半滴眼泪。 更别说像蒋招娣这样，因为自己三两句话就担心得不得了。 这种事情，陈明甚至连想都不敢想，或许也只有在梦里才能够实现了吧。 也不知道自己那几个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种福气居然都没来得及享，光是想到这里。 陈明不由得又叹了口气，旋即说道： “大嫂，时间也晚了，要不你赶紧回去歇息吧，二嫂和三嫂她们可都还在家里等着你呢，我担心你不在家，到时候她们把天都给闹塌了不成。” 蒋招娣一听这话，顿时才想起是些什么来的，一拍脑门，当即忙不迭地应道： “行，好，那我现在就赶紧回家，你先赶紧去小沙垄吧，孙涛那边估计还在等着呢。” 陈明连连点头，又说了好一阵话。 陈明才和蒋招娣分别告开。 独自走在夜色当中的陈明当即是大步流星，朝着小沙垄的方向疾步而去，生怕耽搁了半分时间。 要知道现下流沙区建筑工地、还有阳城区建筑工地都是迫在眉睫，赶得紧，生产任务一旦供不上，那就是破坏口碑的大事，这件事情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也不知道胡老二和杨条那两个缺货到底怎么样了。 陈明暗暗想着，顿时又加快了步伐。 没耽搁太久，不多时便来到了小沙垄沙场旁。 他站在几米高的土坡上往下瞧，只见整个沙场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远处光着膀子干活的村民们满头大汗、汗流浃背。 孙涛嘴里叼着手上的梅花烟，不停地大声吆喝：“大伙都卖点力，别耽误了功夫！” 陈明见此情形，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他之前还担心自己不在时，胡老二和孙涛会耽误工程进度，如今见工期还在有条不紊地推进，便放下心来，赶忙三步并作两步朝下面赶去。 此时，孙涛正站在一块大石头上，远远地一眼就看见了陈明，顿时神色一喜，喊道：“明娃子，你来啦！” 陈明点点头，快步走到孙涛面前，看了看忙碌的众人，问道：“眼下这工期赶得咋样了？大伙都这么忙？” 孙涛嘿嘿笑着说：“明娃子，你不知道，自从我把你之前说的沙场利润方式跟大伙一说，你猜怎么着？大伙都激动得不行，干劲十足！眼下挖一方沙子能有三毛钱提成，这好事儿上哪找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拖拉机来了 陈明听了，倒也没太吃惊。 毕竟在这70年代，一个工分才3分钱，挖一方沙子就有三毛提成，换做谁都会心动。 他赶忙催促道： “不过你得跟大伙说好了，眼下提成虽照发，但质量可千万不能耽搁。要知道，现在送的沙子都是给阳城区和流沙区建筑工地的，一旦出了质量问题，咱俩可担不起这责任。” 孙涛听了连连点头：“这事儿我心里清楚，你放心，有我在，这沙子质量差不了。” 陈明放心地点点头，又看了看孙涛，交代道：“眼下事儿耽搁不得，我去帮大伙挖沙。” 孙涛应了一声，陈明便加入了陈家村村民干活的队伍。 胡老二和杨条两人正忙得不可开交，见陈明来了，胡老二欣喜地喊道：“明哥，你可算来了，我和杨条在这儿都快闲出屁了。” 陈明白了他一眼：“你个懒货，让你干活就喊闲，信不信我让你一个人挖沙？” 胡老二一听，苦着脸嘟囔：“别呀，明哥。我好不容易从家里出来，要是再被我爹抓回去，可就完了。” 胡老二在家没少被他爹胡大算盘念叨，好不容易能出来干沙场的活儿，自然怕被老爹抓回去。 陈明一看就知道他的心思，训道：“行了，别啰嗦，再不好好干活，我就跟你爹说。” 胡老二似乎被吓住了，二话不说，更加卖力地挥舞起沙铲。 杨条在一旁看到，忍不住笑出声。 这胡老二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明哥，这三两句话就被唬住了。 陈明看到杨条，心里“咯噔”一下。 上一世杨条虽脑子清醒，但也干过不少混账事，日子过得不舒坦。 如今看胡老二快走上正轨了，杨条的事儿也得担心了。 他放下铲子，走到杨条面前，压低声音问：“杨条，我不在这段时间，你跟你爹说咱们这事儿了吗？” 陈明一直记挂着杨大震的事。 自从杨家从打石厂公社搬到榨油厂公社后，日子一天不如一天。 上一世陈明因蒋喜凤的事自顾不暇，没精力管杨条，如今不可能不管。 杨条一愣，回答道：“明哥，我跟我爹提过一嘴，等这边忙完，我再找个空跟他好好说说。” 陈明明白，杨大震作为老一辈，对做生意被认定为投机倒把的观念一时难以转变，得慢慢来。 他点点头说：“行，杨条，你先好好干活，抽空我也去跟叔说说。” 杨条默默点头：“好嘞。” 随后几人**协力干起来，整个沙场一片忙碌，时不时传来众人齐声吆喝的声音，与一旁河流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一直忙到天蒙蒙亮，远处不知何处传来几声鸡鸣，划破了黑夜。 陈明一夜未睡，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着远处拖拉机上堆满的沙子，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经过一夜紧赶慢赶，阳城区和流沙区所需的六百方沙子终于挖好了，不过还得靠榨油厂公社的拖拉机送过去。 眼瞅着快到时间了，拖拉机却还没来。 孙涛看着成堆的沙子，也有些担忧，对陈明说：“明娃子，之前你说拖拉机的事儿你解决，这可咋办？要不我跟公社说一声，让他们支援点拖拉机？” 陈明连忙拒绝：“不行，这事儿绝不能让公社知道。” 孙涛一愣，很快反应过来。 这小沙垄沙场是从榨油厂公社要来的，要是让他们知道沙子能卖钱，公社那边肯定得闹翻天，主动找李大军无疑是自投罗网。 可没有公社帮忙，没拖拉机又怎么送沙子呢？ 孙涛眉头紧皱，一脸愁容。 陈明正想开口说什么，突然远处传来一阵“突突突”的声音，伴随着黑烟弥漫在空中。 正在干活的众人纷纷望过去，只见陈家村的十几个年轻人开着拖拉机朝这边赶来。 陈明眼睛一亮，大步跑过去说：“行了，拖拉机来了。” 孙涛闻言，脸色顿时也是一变，不禁二话不说，忙不迭地跟了过去，临走前还没忘朝着一脸诧异的众人交代了一句：“你们都干自己的活，千万别走神啊。” “好嘞，叔，你先忙着！”众人连忙应和着，而孙涛则是一脸雾水地跟在陈明后头。 看着陈家村小伙子开的这几台拖拉机，脸色不由得有些诧异，于是连忙找到陈明问道：“明娃子，这到底咋回事啊？” 而陈明则是有条不紊地将先前去榨油厂公社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完之后，孙涛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眉眼间充满深意地看着陈明。 陈明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怵，不由得说道：“你这么看着我干啥？” 孙涛不由得摇了摇头，说道：“都说你明娃子鬼精鬼精的，这话当真不是开玩笑啊，我甚至都不敢想象！” 叶大军是个什么货色他还能不清楚？ 要是他知道陈明不仅从他们手上要了小沙垄这块沙地，每天能赚这么多钱不说，眼下还把他们的拖拉机借过来帮忙，每天只给对方10块钱的租金。 那这事要是对方知道了，还不得气疯了？ 听到这儿，自然知道孙涛在想什么的陈明，当即咧嘴一笑，说道：“这事咱们谁也都不能说，甚至包括李大军那儿！” “咱们起码得把阳城区和流沙区建筑工地的事情牢牢攥在手上，以后才能让他们知道。” 对于后世的生意经，陈明自然也都是有所了解，有些东西呢，客情关系比什么都重要。 有的时候只认人不认产品，自己只要和那几位建筑工地的负责人把关系搞搞好之后。 到时候就算叶大山他们想要反悔，想要从他们手上把小沙垄这块沙地要回去，也没有那么简单。 毕竟这些沙子一旦卖不出去，那就是费时费力又拿不出去的破烂玩意，到时候整个村里头还不得把叶大山的脊梁骨都给戳断了？ 所以眼下能够拖一段时日就拖一段时日。 眼下看到拖拉机终于来了，孙涛心中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当即说道：“行，你小子，你能想到的，你叔还能想不到？”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大家一起 当即便是嗔怪地看了一眼陈明，陈明嘿嘿点头笑道：“行，叔，你是最厉害的！” 听着这略显拙劣的彩虹屁，孙涛翻了个白眼，于是忙不迭地说道：“行了，也别浪费时间了，赶紧装沙吧，眼下已经瞅着天快蒙蒙亮了。” “得！” 陈明听完这话，顿时神色露出了几抹凝重，他和阳城区约好的时间是早上九点，眼下已经七点多了。 算上来往中途耗费的时间，差不多刚好能够把三百方沙子全部送到位。 眼下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当即便招呼着众人：“行，大家伙一起忙活！” “好勒！” ...... 此时，阳城区建筑工地，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正坐在办公室里，脸色阴晴不定。 猛地，他突然一拍桌子，大声站了起来，大声呵斥道： “你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上过心，这些沙子不能够从私人手上拿，必须得从国营沙场那些工人的手上拿！” “为什么这样做？一个是质量有保证，第二个是你们就算惹麻烦来，也落不到咱们的头上，怎么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拎不清呢？你要是这样，我告诉你，你干脆就别干了，赶紧滚，卷铺盖给我滚蛋。” 李欣的脸色也不算好看。 毕竟这件事是王瑶在中间搭桥牵线，再加上陈明跟他万般嘱咐，沙子的质量一定不会出问题，他才满口应承下来的。 可没想到这才多久的功夫，就被建筑工地的董事会直接给找上门来了。 说句实话，这件事他心里有些没底。 毕竟从私人手上拿沙子，哪怕是整个盐城所有的建筑工地，恐怕都是头一例，抛开流沙区不谈。 而且到底是不是真的他也无从探究。 “唐总，这件事情先不着急，毕竟是胡局长那边叫过来的人。”李欣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委婉地说着。 倒不是他甩锅，因为之所以从陈明手上拿沙，一个是看在王瑶的面子上，而另一边更是看在了胡军威的面子上。 整个盐城建筑工地都在胡军威的管辖之下，对方的介绍信都已经摆在了桌上了。 他要是对于这件事还不闻不问，装作没看见。 万一对方暗地里使绊子，给他们穿小鞋之类的，那到时候该怎么办？ 这件事情他不得不考虑进去。 再者说了，王瑶也是自己的亲姐，总不至于害自己吧。 一听这话，唐总的脸色顿时变了变，语气古怪起来。 “你的意思是说这一次你从私人手上拿沙，是因为这人是胡军威安排过来的？” 李欣若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对，这一次人是王瑶姐亲自带人过来的，你说，我能不从他手上拿东西吗？” 此话一出，唐总的眉头当即便是皱了起来，犹豫了好半晌才堪堪说道： “那既然是这样子的话，确实得好生处理一下。” 他先前还觉得是李欣从中间拿了回扣或者是什么的，所以才发了这么大的火，可眼下听到胡军威和王瑶两人的名字，也没了先前那般冲动。 整个盐城建筑工地现在都在蓬勃的发展当中。 而盐城建筑办无疑就是顶头上司。 他们谁的面子都敢不给，可胡军威的面子，自然是要给三分。 既然有对方的介绍信，就说明这陈明的身份肯定是不一般。 唐国海皱着眉头从兜里抽出一根烟来，而李欣见状，当即便是眼疾手快地凑了上去，一把划燃了手中的火柴。 唐国海狠狠瞪了他一眼，点燃后，深吸一口烟。 “小李呀！这件事情不是我说你，有些事情我们还是得多考虑一下才能上手。你想想看，这些居民区都是交付给盐城上十万的老百姓的。 这中间要是出了一点点岔子，你我都担待不起。” “对，对，对，唐总，您说的是。”李欣忙不迭地点头。 可看他这般，唐国海只是无奈摇了摇头，随即又叹了口气说道： “既然这件事有胡局长在撑腰，那我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只能看看这沙子到底是怎么样了。” 其实，先前李欣跟他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他心里还是有些犯嘀咕的。 毕竟国营沙场工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他再清楚不过了。 一个个鼻孔朝天，牛气哄哄的。 每次从他们沙场拿货，不仅要求爷爷告奶奶，甚至有的时候数量还不够用，这无疑会耽误工期。 再者，国营沙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还能不清楚吗？ 陈明手中的沙子不仅达到了3块钱一方，价格比起国营沙场便宜了一大截，甚至于还送货上门。 可以说只要是个正常人，到底该怎么选择，心里都有数。 但为什么他还是执着于要从国营沙场拿货呢？ 一个是质量有保障，再者说了，就算出了任何的事情， 他们也都有办法进行解决，责任也不在他们的头上。 所以说这一来一回的，唐国海自然是觉得从国营沙场手上拿货更为靠谱和保险一些。 只不过眼下听到李欣这么说，他的心中不免也开始泛起了嘀咕。 到底应该怎么拿沙呢？ 他心里也没数。 眼下只能等那个所谓叫陈明的年轻人过来之后，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了。 “小李啊，你跟那陈明接触过没有？感觉人怎么样？”唐国海吸了一口烟，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李欣想了一下，随即说道： “唐总，那个陈明我也接触过，年纪不大，但做人做事都很牢靠，看着不像满嘴跑火车的人。 而且是王瑶姐领过来的，由着我姐在中间牵线搭桥，我想应该问题不大。” 此话一出，唐国海心中总算是松了口气。 当初李欣之所以能成为阳城区建筑工地的负责人，中间很大一部分关系都来自于王瑶。 而王瑶靠的是什么？ 并不是她本人，乃是她丈夫，堂堂盐城区建筑办局长胡军威。 这中间可以牵扯到的东西当真就很多了。 所以说有着王瑶在中间做保证，又有胡军威的介绍信，就算陈明的沙子当真也有问题，那又能怎么样？ 第一百一十七章 揪心 “行了，等过一会儿沙子到了再说吧。”唐国海深吸了一口气，慵懒地靠在背椅上，双手交叉，闭目养神，一言不发。 而李欣则是心虚地瞥了一眼，之后目光担忧地投向了门外。 陈明啊陈明，这件事儿你可千万别给我出问题啊。 此时，小沙垄沙场数十台拖拉机正风风火火地朝着盐城地区开了过来。 陈明坐在最前头的拖拉机上，不停地打量着四周，而胡老二和杨条两人则是无精打采地缩在拖拉机后头，伸着脑袋问： “明哥，这事儿你觉得到底咋样啊？咱们还能成不？” 昨天晚上两人匆匆忙活了一个通宵，为了将流沙区和盐城区建筑工地的事儿赶出来，他们也没少受累。 所以眼下说话不免也多了几分抱怨，没有精神也是正常的。 陈明只是微微瞥了他一眼，并未往心里去。 换做谁来恐怕都不好受，忙活一整天了，连休息都没好好休息一下，哪怕人是铁打的也都遭不住。 但还是故意板着脸说。 “行了，你俩给我打起精神来，前面就到阳城区建筑工地了。 我告诉你们，眼下这事情要是办砸了，别怪我陈明翻脸不认人。” 他也是故意把话说重了些。 眼下这事儿，确实不由得他们松懈半分。 毕竟整个陈家村上上下下，男女老少可都盯着他们呢。 这件事情要是办不好， 到时候该怎么办？ 所以说丑话说在前头，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胡老二和杨条二人见陈明一脸认真的模样，当即对视一眼，纷纷闭口不言语了。 这件事到底有多重要，他们心里也有数。 眼下陈家村十几号壮劳力，整日整夜地扑在小沙垄沙场里头忙活。 再加上孙涛在内。 不用想也知道，眼下怕是整个打石场的生产任务都被耽搁了。 要是他们盐城这一块出了岔子， 到时候该怎么交代？ 根本交代不清楚！ 所以说眼下盐城的事儿实在是当务之急，容不得出半点岔子。 两人深吸了一口气，纷纷不言语，不过眉眼当中却是涌现了一抹凝重。 这件事，不能耽搁！ “师傅，再快点！”陈明看了一眼天色，不由得催促道。 很快，十几辆拖拉机冒着滚滚的黑烟便是来到了阳城区建筑工地。 唐国海和李欣二人早已站在门前，极目远眺，一眼便是瞥见了陈明等人。 “小李啊，这就是你说的陈明他们？” 唐国海看着远处十几辆浩浩荡荡的拖拉机，不由得眉头皱了起来，语气有些担忧地问道。 先前他听到李欣那么说，心中不免还松了几口气。 可眼下再这么一看，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啊。 用拖拉机拉沙子，真是够新鲜的啊。 再怎么说，整个盐城建筑工地都是用货车来运沙呀，而眼下这几人却是…… 这怎么看，都觉得靠不住呐... “这...” 李欣支支吾吾的回应着。 眉头也不由得皱了起来。 先前陈明跟他说送沙的时候会按时送到，眼下时间确实准时，可没说过是用拖拉机运啊？！ 这未免也太寒碜了吧。 不过想起先前陈明说的那些话，当即便是打了个圆场般地说道： “唐总，你别管他用什么东西运过来的，沙子只要这东西质量好不就完事儿了吗？” 他陪着笑，不由得有些心虚。 而唐国海则是狠狠瞪了他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能用拖拉机运来的东西，能好到哪里去？ 他先前觉得陈明本来就是私人沙场，他心里就觉得不靠谱，而且眼见着对方用的是拖拉机，这心里不由得更加犯嘀咕了。 不过事已至此。 今天他们阳城区建筑工地并未去国营沙场拿沙。 当他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就已经晚了，眼下已经火烧眉毛了，没办法，只能这么着了。 “小李，就这样吧，先看看沙子的质量再说。”唐国海语气不冷不淡地说道。 事情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办？ 先看看呗。 “突突突突！” 十几台拖拉机冒着黑烟停在了阳城区建筑工地外。 “李总，唐总。” 陈明率先从拖拉机上跳了下来，而胡老二和杨条两人顺带着也跟了上来。 “这位怕不就是唐总吧？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陈明大步走上去，大大方方地伸出了手来，目光不躲不闪，直接对上了唐国海那疑惑的眼神。 先前和李欣聊天的时候他就知道，整个阳城区建筑工地并不是李欣一人说了算，在他上头还有一个名叫唐国海的经理。 也可以说是这个建筑工地真正的话事人。 而李欣之所以能成为负责人，更多的原因是看在王瑶和胡军威两人的面子上。 也可以说类似于像是收的保护费之类的东西。 至于再往深的就说不清道不明了... 很复杂。 不过大家心知肚明就够了！ 不过要想彻底将阳城区建筑工地牢牢地抓在手上，唐国海这里必定得把事情办妥了才行。 这条关系也得打通！ 唐国海很快反应过来，笑了笑后回应着。 “哦是小陈，是吧？我今天听李欣说了。 好像听说你们现在私人在办沙场，是不是？” 唐国海只是客套一番之后，便是开门见山地道。 不过看见陈明这番作态，他的心中不免有些诧异。 要知道像这种农村里泥腿子出身的人，见到他们这种城市里的人，不免都会有些露怯。 而自己又身居高位、身上常带着一股压迫感。 自然会更严重！ 而陈明看见自己之后，非但不卑不亢，而且话还说得十分得体，顺带着还拍了自己一波马屁。 如何能让他不为此诧异？ 这个年轻人果然有点东西，难怪能拿到胡局长的介绍信。 “对，唐总，现在我们是私人沙场。” 陈明笑了笑说了起来，随即便是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一旁的李欣，又嘿嘿笑道： “先前李总应该跟您说过了吧？我们的沙子质量绝对没问题，而且价格比国营沙场要更便宜。” 第一百一十八章 露怯? 陈明心里再清楚不过了，90年代初为什么那些号称铁饭碗的国营企业一个个相继倒闭， 迎来了一大波的工人失业下岗热潮。 这中间的原因是什么？ 还不是因为一个个的都以为自己的饭碗姓铁，不管事儿，也不找事儿，就等着事儿找上门来，价格还居高不下，一个个还牛气冲天。 被市场和历史淘汰那是迟早的事情。 要想把钱装在兜里，那就得踏踏实实把事情做好！ 服务第一嘛！ 听到陈明如此说，唐国海的脸色总算是缓和了些许，又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李欣。 李欣嘴上讪讪笑了笑，没吭声，不由得诧异地望向了陈明。 可以说，先前陈明这一番话说得确实没让他丢了面子。 好险，刚才陈明要是露了怯，或者是表现得与他描述的不符，那指不定又得挨一番骂。 倒不是李欣多想。 只是有的人当面说话的时候，和熟悉的人在一起看不出半点毛病，可一旦和位高权重的人或者有身份的人聊起天来，就会有几分露怯，到时候自己还不得挨骂？ 这种事情，李欣可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唐国海目光一瞥，似乎是看见两人眉来眼去的，眉头一皱： “小陈啊，既然我们阳城区建筑工地现在已经从你们手上拿沙了，要不然你带我去瞅一眼，看看这沙子怎么样？” 沙子怎么样。 这事是唐国海的心腹大患。 毕竟从私人手上拿沙，他心里也犯嘀咕，也生怕这陈明拿普通的沙子来以次充好糊弄他们。 倒不是说他责任感十足什么的，只是这建筑到时候都必须要验收交付，万一出点什么问题。 那他们上上下下都得出问题，所以说他在得知李欣从陈明手上拿沙子的第一刻，才如此勃然大怒。 李欣闻言也是心下一沉。 他毕竟也是和陈明第一次合作，也害怕陈明在这上面掉链子。 当即不由得眸光疑惑地看向了陈明，生怕他在这一档子事上出了问题。 而自然知道两人在想什么的陈明大手一挥： “唐总，李总，你看，沙子已经过来了，要不然我们先去看看？” 胡老二和杨条两人一直站在一边，并未吭声，不停地瞧着。 先前来的时候，陈明一直百般交代，等一下他跟李欣交谈的时候，他们两人都得好好往心里学。 毕竟以后的事都得由他们来跑，陈明不可能天天带着他们。 在陈明的领路下，唐国海来到了一旁的沙子边，拖拉机上十几个小伙子精神抖擞，足足上百方沙子。 毕竟眼下的拖拉机只有这么多，要想一次运完根本不可能，只能分批次进行运送。 而这还是陈明从榨油厂公社弄来几台拖拉机留下来的情况。 陈明暗暗点头，看向了唐总，说道： “唐总，您看一下，这沙子个顶个的好，虽然说咱们是私人沙场，可比起那些国营沙场来，半点都不会差。”陈明拍着胸脯说。 看着陈明一副信誓旦旦、胸有成竹的模样。 唐国海的眉头一皱，也没吭声，双脚踩着拖拉机旁边的扶栏上，一把探进货仓，伸手便是捞起了一把沙子，一声不吭地默默看了起来。 而李欣在一旁不由得心惊胆战，冷汗直冒。 他生怕这陈明第一天就给他耍心眼子，别今天和昨天的沙子不一样，那到时候该怎么办？ 而陈明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架势。 这沙子好不好，他心里自然是有数，先前他来的时候早已是检查过一遍了。 小沙垄沙场之所以被后世的相关单位如此重视。 无他，沙子的质量确实没得挑，虽然眼下说明他们的筛选手段并不算高明，可挑出来的沙子运送到阳城区和流沙区建筑工地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足足等了好一会，心惊胆战的李欣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只听耳旁传来了一道声音： “不错呀，这沙子我看着比国营沙场那边的沙子还要好。” 唐国海拍了拍手，从拖拉机上跳了下来，一脸的欣喜。 刚才他已经仔细检查过了，陈明的沙子不但细腻，颗粒度也很好，就连成色和饱满度都远远超出国营沙场的沙子一大截。 如果是这样说的话，价格不仅比他们低，而且还送货上门，数量还不限量，那么跟陈明合作，无非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陈明笑了笑，说道： “唐总您放心，我陈明不是那种人，既然答应了给你们阳城区的建筑工地送好沙子，我就不会偷奸耍滑，您放心，以后天天拉来的沙子都是这样。” 眼下了却一桩心事的唐国海总算是放下心来，畅快地大笑道： “陈明啊，好小子，可以，那咱们阳城区建筑工地，以后都从你这拿沙了。” “那唐总，你这沙子要不先送进工地里头？”陈明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唐国海瞥了一眼，也没多说，当即挥手： “行，拉进去吧。” 唐国海吩咐完众人之后，李欣也是一副鞍前马后的样子跟在后面，脸上早已没了先前那般担忧的神色。 他是生怕这时候陈明给他掉链子，到时候劈头盖脸一顿骂不说，到时候这负责人的位置都坐不稳。 而唐国海略带深意地看了眼陈明之后，旋即轻声说道： “要不这样，小陈，到我办公室里来，我还有事找你聊一聊。” 陈明心下眉头一皱，觉得有些疑惑，不过很快便是回过神来。 估摸着还得是这沙子的事，不过眼下自己既然要把胡老二和杨条两人带出来，肯定是不能只身一人进去，便试探性地问道： “唐总，要不把我那两个兄弟伙也带上怎么样？” “哦？”唐国海闻言一听，顺势朝着陈明的身后看去，一眼便是看着两个竖耳恭听的胡老二和杨条二人，旋即毫不犹豫地答应道： “行，那就一起带上。” “好，得嘞。”陈明招手一挥，胡老二和杨条两人当即跟在身后，唐国海在前面领路，一直把几人给领进了先前李欣的办公室当中。 第一百一十九章 试探 而李欣站在门边，有些试探性地问道： “唐总，那我？” “也一起进来听吧，都是自己人，见外什么。” 唐国海坐在主椅子上，随意扫了一眼。 这李欣是建筑办胡军威的小舅子，自己之所以给他安排这负责人的位置，无疑也是看在了胡军威的面子上。 眼下自然也不可能把他驱逐在外，不然这算怎么回事，说出去还不得给自己穿小鞋什么的。 而陈明和胡老二、杨条几人很快便坐好了，而李欣则是小心翼翼地将门关上之后，挨着唐国海坐了下来。 “小陈呐，你们现在这个沙场到底开得怎么样？沙子的产能每天大概是多少？” 唐国海旁敲侧击地问着，目光时不时地瞥向陈明和胡老二几人。 “我们沙场……”胡老二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可却是冷不丁地被陈明一个眼神给挡了下来。 胡老二若有所思，可当即便是领会了陈明的意思，将嘴给老老实实地闭上，不再言语。 而陈明嘿嘿笑着说道： “唐总，眼下我们这个沙场虽然刚刚在运营起步，可一天的沙子产能已经达到了一千方左右。” “什么？”唐国海有些震惊。 要知道，哪怕是国营沙场，一天的生产总量也不过才两千多方左右，而他们一个私人沙场，居然能够达到这种产能，如何能让他不为之吃惊？ 先前李欣跟他说的时候，他还觉得或许是害怕挨骂，才拿这种话来搪塞他，可眼下听到陈明这么讲，不由得有些诧异。 “那你们怎么还用拖拉机呢？”唐国海眉头皱了皱，说道。 一听这话，陈明脸顿时一红，这件事别的事情还好圆，可这事怎么说都不好解释，当即便是尴尬地挠了挠头，说道： “领导，你也清楚，现在这沙场的活计才刚开，村里头公社的任务又紧，我们这沙场纯属是额外的业务！” “能够整来十几台拖拉机运沙，已经算是不错了。不过您放心啊，我们已经筹备好了，就在下个星期，我们就会准备弄几台货车用来拖沙。” “原来是这样。”唐国海点点头，不由得赞许地看向陈明，要知道，像他这么年轻，又这么有闯劲、有想法的人确实是不多。 他不知道见过多少公社里头的人，每天那就是一门心思地只知道挣所谓的工分，对于外头遍地能够看见的商机。 那是一丁点看不见。 唐国海所处的位置跟他们所处的位置并不一样，他隐隐已经能够看见，再过十几年，这所谓的公社恐怕就会烟消云散。 等到那个时候，取而代之的就是市场经济，像这所谓的国营企业，现在已经能够看出苗头了。 陈明顿了顿嗓子说道： “唐总，眼下您突然把我们叫过来，想必应该是有别的事情来找我们吧？” 毕竟陈明和李欣该谈的事情都已经谈完了，眼下唐国海突然冷不丁地把自己叫进来，若说没什么事情找他，打死他也不信。 唐国海先是一怔，他没想到陈明居然看得这么通透，尴尬讪笑了两三下之后，便是说道： “小陈呐，今天把你叫过来确实是有事找你，只不过呢，这件事还是想要跟你多沟通一下才行。” 唐国海一边说着，一边眸光扫过胡老二还有杨条几人，陈明当即心领神会： “唐总，这些人都是自己人，没必要见外。” “哦，那行。”唐国海点头笑着道，旋即便说，“既然你们这沙场的产能现下已经达到一千方！我还有几家建筑工地的沙子需要供应，到时候从你们手上一并拿如何？” 先前唐国海还有些不放心陈明他们，可今天看见陈明所送来的沙子的质量之后，不由得瞠目结舌。 而且服务比起国营沙场不知道好上多少倍，从陈明私人手上拿沙，那才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当下便是毫不犹豫地抛出了橄榄枝。 像他们这种从沿海城市过来的开发商，基本上都是打断了骨头连着筋，相互之间都有着所谓的关系。 要是能够把陈明一并拉拢进来，一起给他们供货，自然是最好的事情。 陈明心下一喜，没想到这么快生意就来了，不过面上还是故作为难地说道： “唐总，你也知道，咱们刚到盐城来，这会不会有些太快了？” 陈明心中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是飞快地思索着，计算着这沙场的生产能量，还有拖拉机的运送速度。 要知道刚刚他可是扯了不少的谎，眼下若是对方一股脑丢下来大几千方的生意订单，他到时候怎么忙得过来？ 榨油厂那边估摸着要不了多久就会发现自己，眼下已经算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唐国海笑了笑，说道： “怎么了？难不成你小陈刚才拿话糊弄我不成？我跟你说，在隔壁十公里开外，还有阳城山还有土木岭两个建筑工地！” “这两个建筑工地的负责人都是我的朋友，他们要是知道你们这里私人沙场价格这么优惠民，服务还这么好，我一个人偷偷吃独食的话，还不得戳我的脊梁骨啊。” 陈明愣了愣，感情有人介绍，果然事情就顺利了许多，甚至都不需要自己跑，不费劲就能把这事办下来。 唐国海笑眯眯地看着陈明说道： “那你看这件事怎么办？这生意你接不接？” 他之所以这么说，也是想试探一下陈明，看看对方所说的和他事实到底是不是一样。 毕竟要是事实与他所说不符的话，估摸着马上就能露馅。 胡老二和杨条眸光不由自主地看向陈明，也期待他怎么回答，而陈明愣了片刻之后，便拍着胸脯说道： “行，唐总，这件事情您放心，我陈明应下了，如果有任何问题的话，你拿我脑袋来做担保。” 唐国海立马站起身来。 “好，那就一言为定！” 两人伸出手友好地握了握。 而李欣站在一旁看得是目瞪口呆，陈明到底是什么个情况，他再清楚不过了，只不过眼下见陈明这么讲，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第一百二十章 突来的任务 只是将陈明几人送出门外的时候，不由得压低声音凑近陈明耳旁说道： “陈明，你可知道阳城山还有土木岭这两个地方的建筑工地，每天用沙量有多少吗？估摸着得小一千方啊，你们能送得过来吗？” 他也有些担心陈明在这里胡咧咧，别到时候应承下来却供应不上，那到时候连他这里都得受影响。 陈明深吸了一口气，也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但是事情已经应下了，又怎么可能退缩呢，只笑着道： “李总，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办妥了。” 见陈明这么说，李欣无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只是说道： “行吧，这件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可千万别闹岔子了。” “哎。” 陈明应了一声，招呼着胡老二两人朝着门外走，而李欣也是随即朝着办公室内走去，唐国海那儿他自己还有事要忙。 看陈明几人出来的时候，先前送沙的拖拉机早已是停好了，在门外排得整整齐齐，眼下他们还要回小沙垄拉第三趟沙子。 而胡老二和杨条便是看向陈明，不由得问道： “明哥，这事咱们怎么应得下来啊？他刚刚说那两个地方可能每天都得要一千方的沙子呢，万一咱们送不上可怎么办？” 胡老二想也没想地问道，他没想到陈明居然敢这么大胆，要知道，那足足可是一千方的沙子。 万一出了任何的问题，他们都送不过来，更别说眼下小沙垄的沙场的生产量，还有拖拉机的运送，也根本达不到标准啊。 陈明皱了皱眉，大手一挥，直接上了拖车： “不管了，先回村里看看，我看看再说。” 胡老二和杨条两人正准备上车，却被陈明一把拦下： “你们在这沙场上盯着看看，有什么该学的、该问的，都认真看，往心里去，别让我天天盯着你们，一天到晚要我催，你们自己把事办好了。” 胡老二和杨条两人见状，当即对视一眼，也只好点了点头： “行，明哥，那这事我们就先去看看，你回村里头好了。” 陈明坐在拖拉机上，拖拉机突突突地冒着黑烟，朝着小沙垄的方向驶去，算上阳城区建筑工地，还有流沙区建筑工地，一共是六百方沙子。 哪怕是有十几台拖拉机，也得起码跑个四五趟，今儿早上时间还早，按照拖拉机的运送速度，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没问题的。 因为起来早的缘故，陈明抱着膀子便在拖拉机上沉沉睡去。 不一会，拖拉机行过坎坷的泥路，来到了这忙活得热火朝天的小沙垄沙场。 此时孙涛正嘬吧着烟杆子上，无精打采坐在石头上看着，一看陈明来了，便是挥手说道： “明娃子回来了，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陈明跳下了车，随即把先前发生的事情简要地说了一遍。 孙涛听完脸色一变： “什么？这么多？那咱们能送得过来吗？” 他也没想到陈明居然是敢这么大胆，一千方的沙子就这么给应下来了，到时候万一送不上可怎么整？ 而陈明想也没想到，回头就说道： “孙叔，你放心，这件事情既然我能应下来，我早已经想到解决的办法。” “想到解决办法了？那你赶紧说说呀。” 孙涛忙不迭地回应着，而陈明则是有条不紊地说着。 “孙涛，你想想看，眼下咱们陈家村的拖拉机确实不够用，可是榨油厂公社他们的拖拉机够用啊。” 陈明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孙涛闻言却愣住了： 啥意思？ 这榨油厂公社跟打石场向来不和。 先前陈明能把他们的拖拉机忽悠过来，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难不成还想故伎重施？ 当即苦着脸说道，“明娃子，你在想啥叔叔心里清楚，可你得想明白，李大军、叶大山他们迟早会知道的，你能一而二，可不能再三呐，他们要是晓得这事，还不得闹个天都翻过来。” 孙涛吧嗒着旱烟杆子，语重心长地说道。 要知道，眼下这小沙垄沙场，每天利润都上千块钱，在这年头是什么概念，他想都不敢想。 平常农户累死累活干一个月，也就挣个十几块钱，这份一天就近千块的利润，叶大山要是知道了。 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孙涛也担心陈明聪明反被聪明误，把这好事给搅黄了。 陈明没吭声，从兜里掏出一包梅花烟，弹出一根递给孙涛，在对方愁眉不展的目光下，帮他把烟点着，自己才深吸一口，轻松说道： “叔，这事你放心，到时候我肯定有办法。” 孙涛没再接话，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小沙垄传来一阵叫嚷声，紧接着一伙人火急火燎地往这边赶。 陈明和孙涛遥遥望去。 只见走在最前头的正是脸色铁青的叶大山，身后跟着一帮手拿锄头、镰刀的榨油厂村民，气势汹汹的。 最让人意外的是，刘阿四也缩头缩脑地跟在旁边。 陈明眉头一皱，没想到叶大山来得这么快，不过来的倒也正好，自己正打算找他呢。 孙涛脸色却变了： “完了，明娃子，叶大山来了，这事怕是不好解决。” 自打知道小沙垄的沙子能卖钱，孙涛就一直怕叶大山知道，没想到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他怎能不紧张。 陈明故作轻松地拍了拍孙涛的肩膀： “这件事你放心，既然他们送上门来了，我自有办法解决，叔你放心。” 没一会儿，叶大山就领着一帮气势汹汹的榨油厂公社村民来到陈明面前，瞪着眼睛质问道： “陈明，你先前跟我说借拖拉机是为了挖沙的吧？你们这沙子还能卖钱？” 叶大山瞅了一眼忙得热火朝天的陈家村村民，大手一挥： “都给我拦下来，不准他们继续挖沙！” 先前他就琢磨，陈明居然愿意花十块钱一天租他们的拖拉机，回去后百思不得其解。 整个打石场的公社任务啥样，他心里清楚得很，陈家村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任务还能完不成？ 第一百二十一章 来闹事了 还舍得花大价钱租拖拉机，肯定有猫腻。 没想到，刘阿四很快找上门，说陈明他们靠小沙垄沙场赚钱。 叶大山一听就火了，觉得自己被骗，立马叫上村民火急火燎赶了过来。 陈明见状，笑了笑： “叶大山，怎么着，你要翻脸不认账？先前小沙垄这块沙地归我们的时候，可是李大军社长亲口答应，你也承认的，难不成想反悔？” 说着，眉头一竖，孙涛心领神会，当即大喝一声： “陈家村带把的都给我站出来！” 陈家村村民一听，纷纷起身，满脸气势汹汹。 眼下小沙垄能挣多少钱，他们都看在眼里，要是叶大山来搅和，钱赚不着了，那还了得！ 眼下这小沙垄几乎是整个村子的希望，他们过惯了玉米棒子配红薯粥的日子，好不容易生活有起色，谁来捣乱，他们就得跟谁拼命。 一时间，陈家村村民个个红着眼珠子，拿着锄头、棒槌，和榨油厂的人对峙起来。 眼瞅着两方人马剑拔弩张，眼看就要打起来，叶大山也吓了一跳。 他本意只是来要个说法，没想真跟陈明他们打起来，毕竟把小沙垄这块地给陈家村，是他当着李大军的面应下的，本来就理亏，真要是打起来有人受伤，背锅的肯定是他这个生产队队长，于是铁青着脸说： “陈明，别跟我扯那些弯弯绕绕，就算你说破天，也是我们占理。” 陈明冷冷看着他，脸色多了几分冷峻，他太清楚叶大山是什么人了，上一世这人和蒋喜凤狼狈为奸，还当面羞辱他。 好在小沙垄这事他们占理，不过陈明脸上却没表露出来，说道： “叶大山，之前的事都讲好了，你也当着李大军社长的面亲口承认的，现在想反悔，没那么容易，要不把社长叫过来，听听他啥意见？” 叶大山脸色一沉，他哪敢把李大军叫过来，现在正是挣工分的时候，整个榨油厂村民没在公社忙活，却跑到小沙垄闹事，一旦事情暴露，他吃不了兜着走。 他这边一合计，说道： “陈明，跟你说，这事你必须得给我个说法。” 陈明淡淡一笑： “行啊，要个说法简单。要不这样，你们干脆把榨油厂公社的拖拉机全借给我们用，我们一天给你们二十块钱，怎么样？” 他早想好了，货车一台差不多近万块钱，与其出去买，不如先把榨油厂的拖拉机都忽悠过来。 一来省事，等沙场工程款结了，再去买货车也不迟； 二来叶大山主动找上门，干脆将计就计，把这事彻底办妥，省得以后有麻烦。 再者说，纸包不住火，李大军和叶大山迟早得知道，不如先把事情谈妥，后面也好办事。 叶大山闻言便是一怔。 他并不知道这沙场到底能赚多少钱，只不过是听到刘阿四这么说了以后，便是气势汹汹地带着榨油厂公社的人闯了过来。 如果把拖拉机借给他们，一天能有20块钱租金，这对榨油厂公社来说的确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毕竟整个公社一天挣的工分也没多少，单靠出租拖拉机就能赚这么多？ 可叶大山仔细一琢磨，又觉得不对劲。之前和陈明交手过几次，每次都是自己吃了亏，这次陈明会这么好心，出这么高的价钱？ 想着，他的目光投向了忙碌的小沙垄沙场。 陈明愿意掏这么多钱，难道这沙场的沙子真那么赚钱？ 陈明似乎看穿了叶大山的心思，咧嘴笑道： “叶队长，您别以为我们挣了多少钱，我们这就是挣点辛苦钱。您也知道打石场的情况，吃了上顿没下顿，就指望这沙场卖点钱，所以才愿意出高价租您的拖拉机，好让陈家村的人有口饭吃。” 在公社时代，私人买卖会被定性为投机倒把，陈明料定叶大山不清楚沙子的行情，打算先拖住他，把拖拉机弄到手。 等和阳城区、流沙区建筑工地负责人的关系稳固了，就算叶大山发现问题，也无可奈何。 叶大山听了陈明的话，眉头紧皱，没有说话。 刘阿四却急了，扯着嗓子喊： “叶队长，您可得小心，陈明这人鬼精鬼精的，千万别信他的话！” 陈明冷冷地扫了刘阿四一眼，盯得他打了个寒颤。 孙涛也不善地看着刘阿四，心想这刘阿四作为陈家村的人，却胳膊肘往外拐，等这事完了，一定要好好收拾他。 刘阿四被两人这么一盯，心里“咯噔”一下，但事已至此，他咬着牙说： “叶队长，这事千万不能信他，陈明不老实，得把地要回来！” 叶大山看了眼刘阿四，他既不清楚小沙垄能卖多少钱，也不知道去哪卖沙，只是一台拖拉机一天租金20块，公社有20台拖拉机，一天就是400块，这让他很心动。 片刻后，他对陈明说： “陈明，这事你能做主吗？一天二十块钱，可不许反悔。” 陈明明白叶大山心动了，给孙涛使了个眼色。 孙涛马上说： “叶大山，有我孙涛在，一口唾沫一个钉，差一分钱，你到我家来要！” 叶大山沉默了一会儿，又看了看沙场，犹豫半晌后，咬牙说： “行，一言为定！租金少一分，我找你要钱！” 陈明笑呵呵地应下，叶大山又冷冷地看了陈明一眼，才带着村民离开。 刘阿四见众人走了，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本想带叶大山来闹事，没想到人就这么走了，把自己留下。 他哆哆嗦嗦地扭头，看到怒目而视的孙涛和脸色铁青的陈明。 完了，这下出大事了！ “刘阿四，你也是陈家村的人，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孙涛的语气冰冷。 陈家村没亏待过刘阿四，他却做出这种事。 “不，队长，您听我解释！” 刘阿四还想辩解。 孙涛大手一挥： “把他捆起来，丢到村里，等我回去处置！” 刘阿四脸色铁青，双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 陈明则笑呵呵地看着叶大山离去的方向，拖拉机的事解决了，只要建筑工地的沙场费用一结。 陈家村能做的事就更多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严厉处理 不过眼下还有一个人等着自己处理，那就是刘阿四。 陈明扭头一看，十几个陈家村的小伙子早已将刘阿四五花大绑起来，捆得结结实实。 “松开我，我真的啥也没说，你们这是冤枉好人！” 刘阿四不停地挣扎着，嘴里叫嚷着。 孙涛听在耳里，一声不吭，吧嗒着烟杆，细细看着。 平日里，这刘阿四出工分时就偷奸耍滑，做事不上心，整日在村子里瞎混。 大家看在同村的份上，也没把他怎么样。 可眼下他倒好，竟直接跑到榨油厂公社去告状。 要是不严厉处置他，以后打石场公社还有谁会听自己的？更别说眼下这小沙垄沙场，几乎是整个陈家村的希望了。 “刘阿四，你说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村里哪点对不起你了？啊？” 孙涛眉头一挑，吼了一句。 刘阿四吓得一哆嗦，身子忍不住颤抖。 要知道，眼下可是70年代，法治并不完善，自己做了这种事，真要论起来，哪怕孙涛把自己暴打一顿，再扔进河里，估摸着他都没地方说理去。 “孙队长，要不您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是被迫无奈呀！” 刘阿四苦着脸说道。 一旁陈明冷哼一声： “不是故意的，难不成还有人拿枪指着你逼你去说这些话不成？” 对于刘阿四是什么德行，他再清楚不过了，之前就一直盯着蒋招娣，每天晚上趴在门外说些肮脏话。 之前自己整治过他一次，可他非但没长记性，眼下竟然还和榨油厂公社的人串通一气。 “孙叔，至于刘阿四该怎么处理就交给您了吧。” 陈明如此说道。 毕竟孙涛是打石场公社的生产队长，这件事他多说不合适，不如交给孙涛处理。 “行，明娃子你放心，这事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孙涛点了点头。 要知道，小沙垄沙场的事可以说是陈明一个人挑起了大梁，为的就是让陈家村的日子好起来。 可刘阿四不帮忙也就罢了，反而还窝里斗。 这事要是处理不好，寒的不仅是陈明的心，还有整个陈家村村民的心。 沙场边上，十几个摩拳擦掌的小伙子，目光炯炯地望着孙涛，等待他的话。 “来，先给我揍一顿，然后丢到社里头去关禁闭，没个7天7夜不准放出来。我倒要看看你刘阿四到底脑子怎么长的，心咋就这么黑呢！” 孙涛冷冷地骂了一句，先前早已摩拳擦掌的众人顿时应和一声，气势汹汹地围了上去。 紧接着，刘阿四哭爹喊娘的声音传了出来： “别啊，孙队长，我真不是故意的，要不您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哎呦喂，别打疼！”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随着一阵阵拳拳到肉的闷哼声响，刘阿四的动静逐渐变弱了。 不一会儿，几十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把他捆得严严实实、早已两眼一闭、显然晕过去的刘阿四扔到了一台拖拉机上。 陈明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切，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从今儿起，他和孙涛算是彻底绑在一条船上了。 以后只要自己不做太过分的事，孙涛就会毫无疑问地站在自己这一边。 70年代的农村，公社的生产队长手中权力很大，不仅能给人分配工位，还能记工分，几乎可以说是村里的“土皇帝”。 从今儿开始，陈明算是在陈家村彻底站稳了脚跟。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要不咱们还是赶紧把生产沙子的任务提上来吧。” 陈明看了一眼眼下已经停下的小沙垄，不由得心中一紧，急切地催促道。 眼下又从唐国海手上接了两处沙场的供沙任务，满打满算，这可是足足1200方沙子，加在一起每天能挣的钱达到了3600块，这无疑是一个天文数字。 被陈明一番话点醒的孙涛忙不迭地点了点头，说道： “行，那咱们就赶紧办，这事确实耽搁不得。” 他同样紧张得不行，眼下陈家村男女老少想要把日子过好，可不就指望着陈明吗？ 当下绝对不能出岔子。 随即，孙涛大手一挥： “行了，大家伙都赶紧忙活起来，别耽误工夫了！” 一众小伙子几乎没有拖泥带水，便又忙不迭地加入了生产沙子的任务当中。 陈明再次点头。 眼下叶大山他们并不知道这沙场到底有多赚钱，不然的话，且不说会不会要把小沙垄沙场要回去，就绝对不会把拖拉机借给他们。 只不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叶大山迟早会知道这件事，得赶紧把这事尘埃落定了才行。 “你们先忙着，我去一趟盐城，把事情敲定了。” 陈明搓着手，朝着孙涛说道。 “好，没事儿，你先忙活你的，尽量别出什么意外，有啥事儿就跟我说，有我在这儿，别怕。” 孙涛看着陈明，满心欢喜。 这小伙子不仅脑瓜子聪明，做事也有担当。 可以说要是没有陈明的话，这小沙垄沙场根本就开不起来，更别说有眼下这一番盛况了。 “好。” 陈明点了点头，当即大步离去。 望着陈明离去的背影，孙涛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目光远眺，好一会儿才将视线收回。 “好了，大家伙都忙活起来，别耽误了时间，不然的话我孙涛要他好看。” 眼下时间紧任务重，耽搁不得半分，他也担心到时候完成不了任务。 眼瞅着日子即将过得好起来，可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 他和陈明分工合作，哪个环节都不能出问题！ “只是希望明娃子那里，能够把事情照顾好，千万别出岔子了！” ...... 在去盐城之前，陈明反倒是先去了一趟家里。 之前他答应了蒋招娣，要把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赶紧提上日程，他陈明自然不能做那种言而无信的事。 既然说了，就得做到。 “大嫂在家吗？” 陈明脚步匆匆，不一会儿便赶回了屋里头的院子，推开门，火急火燎地嚷嚷了一句。 第一百二十三章 看光了 可此时屋里头静悄悄的，全然不见蒋招娣等人的身影。 “应该是去打石场出工分去了吧？” 陈明自言自语，晃了晃头，只觉得浑身的疲惫像是不受控制地朝他袭来，全身的骨头架子就宛若要散架了似的。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盐城和小沙垄沙场来回奔波，都没睡个踏实觉，眼下好不容易抽了个空档，自然是得好好休息一下。 毕竟陈明也不是铁打的，这么长时间的劳累，别到时候钱没赚到，身体反而先垮了！ 那才是真的不值当。 “既然大嫂他们不在家，我就赶紧先洗个澡，等会儿再去盐城找胡老二他们。” 陈明自言自语，随即便是来到了厨房里头，开始架火烧锅，不一会的功夫，烧开的开水升腾起一片热雾。 看着不停冒泡锅炉中的水，陈明满意地点了点头。 旋即又将大锅抬到了院中，从厨房和井中的水取出来，将热水和冷水兑在一起，调试出适合洗澡的温度。 “扑通”一声，脱光了衣服的陈明，随即便是跳进了大锅当中，拿着白色的毛巾在身上上上下下细心地擦拭着。 这段日子实在太累，眼下能够踏踏实实洗一个热水澡，别提有多舒服了。 “累啊...” 洗着洗着，陈明觉着身上的困意愈发浓重，随即便是闭着眼靠在锅沿上静静地睡了过去。 而不知道过了多久，陈明只觉得耳旁传来了一阵细细、仿若银铃一般的轻笑声。 “咋个回事？谁在这里说话呢？” 陈明晃了晃晕沉沉的脑袋，猛地睁开了眼睛。 只见不知何时，蒋招娣三人早已是回来了。 蒋茜月和蒋欣怡二人正躲在院里头捂着嘴偷偷直乐。 而蒋招娣更是一副没事人一般蹲在一处水盆前，不停洗着衣服，低头并不看陈明，水花四溅。 “卧槽！” 陈明吓了一大跳，连忙抄起手上的毛巾一把盖在了身上，捂得严严实实，同时惊慌失措地问道： “你们三个啥时候回来的呀？” 他有些紧张，毕竟自己和蒋招娣三人眼下还是小叔子和嫂子的关系，自己就这么当着几个嫂子的面洗澡，这传出去未免也太不好听了。 “小叔子，你这是咋了？先前我们回来的时候你也不害臊啊，四仰八叉地躺着。” 蒋欣怡呵呵地捂着嘴直笑，两个眼睛却是滴溜溜地上下打量。 这一幕自然是落在陈明的眼中，当即便是脸再次一红，抄着手上的毛巾再次盖得更严实些。 “你……你说些啥呢？” 蒋招娣见两女说话越来越没边儿，当即便是板着脸，低声呵斥了一句： “说够了没？把嘴闭压实些！” “小叔子你要是洗完就赶紧起来吧，我们刚才也是突然回来的，也没看见啥。” 蒋招娣红着脸，同时起身进屋，从房屋里面取出了几件旧衣裳，随即便是递给了陈明。 而此时陈明的脸早已是红得不成样子，低着头，甚至不敢去看蒋招娣的眼睛，颤颤巍巍地接过衣服之后。 只觉得心都仿佛在抖，甚至顺手接过蒋招娣衣服的同时。 同时感受到对方的小手也在微微颤抖着。 这算是什么事啊？ 陈明一个脑袋比两个大。 而此时的蒋招娣早已是不敢再去看陈明的眼睛，看着他接过衣服之后却迟迟没有动作，不由得好奇问道： “小叔子，你这是咋啦？怎么不穿衣裳？” 陈明不吭声，看了一眼屋内的两女，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而蒋招娣闻言也回过神来，感情是自己这三姐妹站在这里，陈明不好意思。 这小叔子还真是怪闹人的，跟自己这几个嫂子还害羞什么的... 不过她还是扭头朝着蒋欣怡两姐妹说道： “行了，衣裳也洗完了，你们赶紧回屋里头去，也好让小叔子穿了衣服赶紧出来，人家可还有事情要忙活呢。” “知道了，大姐，我们这就回屋，不耽误您跟小叔子打情骂俏。” 两女当即站起身，捂嘴笑着，一边朝屋里头走，目光却是狠狠朝着陈明剜了两眼，像是在看些什么似的。 陈明只觉得脸顿时更红了。 而蒋招娣此刻也似乎觉得有些不妥，便是低声道： “小叔子，要不这样，我也先回屋里头，等你弄好了再叫我一声。” 眼下只觉得脸火辣辣的，陈明当即只是轻轻“哼”了一句，便不敢再吱声。 满脸绯红的蒋招娣，嘴角微微勾起也不知道是在笑还是怎么，便是转身匆匆地朝屋里头走。 随着三三两两的几道倩影陆续离开，院里头总算是只剩下陈明一人。 这算是什么事儿啊？ 我身为小叔子，竟然让几个嫂嫂们给看光了。 唉，这事给闹的。 陈明当即从锅里头一步跨了出来，将先前蒋招娣递来的衣服三两下给穿在了身上，这下心里总算是踏实了许多。 “也不知道刚刚他们进院的时候看见些什么没有？” 光是想到这件事，陈明只觉得脑子“嗡”的一下，宛若要炸开。 “陈明啊陈明，你说你什么时候洗澡不好，偏偏得挑在这个时候。这下好了吧，都让小嫂嫂们都全部看光了。” 他自顾自的念叨着，但眼下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穿好衣服之后，将烧水的洗澡水简单处理之后，便是忙不迭地钻进了屋里头。 当一坐在炕上的陈明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根本转不过弯。 而不一会儿的功夫，门外却是传来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紧接着蒋招娣好听的声音随之响起： “小叔子，衣服换好了没？那我可就进来了，我得取点东西。” “啊，已经换好了。” 陈明拘谨地坐在炕上，身体绷直，有些不太适应眼前的状况。 蒋招娣也不含糊，当即便是推门走进，门传来“嘎吱”一阵声响。 蒋招娣淡淡的眸光，先是在屋里头看了一圈，随即便是看见了满脸通红的陈明正坐在炕上连头都不敢抬。 她嘴角微微一勾： “小叔子你放心，刚才我和二妹、三妹可啥都没看见，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就行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空穴不来风 可蒋招娣不说话，眼下这么一来，陈明只觉得脸又红了。 都说空穴不来风，无风不起浪。 这话说的，难不成大嫂当真看到了些什么？ 陈明心里止不住的犯嘀咕。 而蒋招娣却好似没事人一般，连忙蹲下身子，在一旁的衣柜里翻找着什么东西。 陈明见蒋招娣不再开口说话，便抬头望去。 只见蒋招娣蹲在地上，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肩头，露出白皙的脖颈，恰到好处的身材被一件红花碎绒棉袄裹着，勾勒出完美的曲线。 可以说蒋招娣身材样貌，用“水灵灵”形容都有些委屈了，简直是恰到好处。 该丰满的地方丰满，该纤细的地方纤细，愣是挑不出一丝毛病来。 再想起先前晚上发生的事情，陈明恨不得掐自己大腿，怎么自己就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这叫一个悔啊... “大嫂……” 陈明突然冷不丁地说道。 “啊，怎么了？” 蒋招娣诧异地扭过头来，好看的眉眼疑惑地望着陈明。 “大嫂，上一次发生的事情确实我不是故意的，只不过先前我答应的事情我心里也有数。要不我看下个月咱们就把事情给办了，怎么样？” 陈明有些心虚地说着。 先前毕竟是他夺了蒋招娣的清白，而自己又满口答应了，眼下若是把事情一拖再拖。 那还怎么得了。 等到时候别让蒋招娣几姐妹记恨上自己了。 毕竟自己也不是那种吃干抹净的人啊！ “啊，你……你咋个突然说这种事？” 蒋招娣的脸“刷”的一声就红了，立即站起身来，小手揉搓着，一副有些拘谨的样子。 陈明这个时候居然突然跟自己说这些。 上一次她也是被陈明给逼急了，才说出那番话，而眼下陈明却突然说起这件事，未免让她有些拘谨无措。 这还是大白天的... 说这些，未免也让人有些太不好意思了... “也不是，大嫂，反正咱们该办的事儿也办了，再拖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是不是？小沙垄那边的事眼瞅着也快解决了。” 陈明硬着头皮说着，连头都不敢抬，宛若自己才是那丢了清白的小媳妇似的。 “我瞅着咱们还是抓紧时间给办了才行。” “这...” 蒋招娣此时早已六神无主，思绪纷飞，脑子里再也捋不清楚了，随口答道： “行，小叔子，我都听你的，反正这事由你做主。” 她一边说着，一边脸红得不行，便着急忙慌地朝着屋外头走。 陈明看着蒋招娣这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得心下又是猛地揪了一下。 蒋家四姐妹嫁给他们陈家四兄弟之后，抛开蒋喜凤那个贱人不算，其余对于陈家确实没有半点毛病，反倒是陈家对不起她们三人。 眼下自己也算是替自己几个哥哥给还债了。 陈明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 “大嫂...” “哎呦！” 蒋招娣一边走着，可脚下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嘴里惊呼一声，身子不受控制地朝着前头倒去。 陈明见状，当即喊了一声，连忙眼疾手快地扑了上去，一把搀扶住了蒋招娣。 “你……你没事吧？大嫂。” 蒋招娣纤细的身体刚一入怀，陈明便闻到一股清幽的香味儿，还有手中传来几缕柔润触感。 要知道，眼下这年头，就算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每天忙着出工分，个个手心里都布满老茧。 浑身上下更是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味儿，又有哪个能像蒋招娣这样保养得这么好。 说是得天独厚，都丝毫不为过！ 两人这么冷不丁一接触，蒋招娣突然脸色一红，下意识地看向了陈明。 顿时两人面面相觑，四目相对。 “大...大嫂...” “....！” 此刻，仿若房间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般的寂静，两人甚至隐约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声。 可以说，对于陈明，其实蒋招娣也是很有好感的。 且不说自家这个小叔子模样长得俊俏，做人做事也踏实得很，十里八乡不知道有多少人都上赶着给他说媒拉纤儿。 自幺妹儿蒋喜凤走了之后，她平日里在打石场出工的时候，也没少听到那些七大姑八大婶的人说这件事儿。 正因如此，她不由得有些焦急，生怕陈明把那件事给忘到了脑后边。 可眼下发生了这种事，不由地让她有些紧张。 “小叔子，你们俩在干啥呢？屋里头咋闹腾的？” 突然，门被推开了，一脸迷惑的蒋茜月正站在门边上，看清屋里头的一幕后，顿时两眼瞪圆了。 “大姐，小叔子，你……你……” 她怎么也没想到，怎么一推开门，竟然就看见了眼前的这一幕！ “不...” 话未说完，蒋茜月忙不迭地转身就走，一边说道。 “是不是我来的不是时候，你……你俩继续，我……我现在就走。” 一边说着，像是想起什么，手忙脚乱般地将门给关上，随即逃也似的离开。 屋里头再一次恢复了寂静。 刚才的一幕也是将陈明和蒋招娣两人的思绪给彻底拉了回来。 随即，两人便像是触电般地猛地松开，各自站在一边，不敢看对方的眼神。 陈明现在一个脑子比两个大，他怎么也没想到刚才那一幕竟是被蒋茜月给看见了。 这下倒好，到时候自己该怎么解释才能解释得清啊？ 这天杀的。 而蒋招娣早已脸红得不成样子，低着头，双手揉搓着，看着脚尖儿。 “小叔子，刚刚你说的事情我都听你的主意，我现在有点事儿，我就先出去了，不在屋里头了。” 说着，便是手忙脚乱的，两条纤细的长腿像是打着摆子似的朝着屋外头快步走。 刚才那一幕。 二丫头嘴碎，等从她那张破嘴里头说出去，到时候还指不定能传成什么样子。 光是想着，蒋招娣失魂落魄便拉开了门，着急忙慌地走了出去。 而看着这一进一出的闹剧，陈明心下算是彻底叹了口气，无奈地坐在了炕头上，有些无力地晃了晃脑袋。 第一百二十五章 降价? “得了，眼下看这情形，就算自己不情愿也得应下了。” “唉，这事儿闹的。” 不过既然打算跟蒋招娣彻底把事办好，也就不再纠结这类事了。 大男人嘛，做出的事就得认。 拘泥于小节，那跟个娘们儿婆婆妈妈的有啥区别？ 想明白的陈明倒不再多想，反倒简单收拾了几身衣服，便急匆匆准备朝盐城出发。 眼下榨油厂公社的事即将办妥。 自己肯定不能再耽搁时间了。 毕竟不管是蒋招娣的事还是小沙垄沙场的问题。 这两边无疑都很重要。 眼下陈明肯定不能只顾一头，两头都得顾好。 等从盐城回来就得赶紧跟村里通个气，把和蒋招娣的事彻底办妥当。 不然心里一直惦记着，总觉得不舒坦。 蒋茜月那小丫头嘴碎，到时候可别又传出啥闲话。 陈明不放心地晃了晃脑袋，随后加快脚下步伐，朝盐城快步走去。 说实在的，胡老二和杨条二人在这方面毕竟没啥经验，他还真担心这两人到时别出啥岔子。 还是得快点过去瞅瞅。 一直到下午3点左右，拖着疲惫双腿的陈明，才紧赶慢赶地来到了流沙区建筑工地。 隔着老远就看到有小沙垄来的数台拖拉机停在沙场里，几个光着膀子的小伙，正汗如雨下地卸货，忙得热火朝天。 胡老二和杨条二人站在远处台阶上歇着，嘴里各自叼着一根烟。 “你们俩干啥呢？没看到大伙都在忙活，咋在这儿偷懒呢。” 陈明眉头一皱，当即大步走过去，厉声问道。 “明哥，你可算来了，我们正盼着你呢。” 一看到陈明来了，胡老二和杨条二人对视一眼，赶忙说道，犹如看到了救星。 “咋回事？急成这样。” 陈明眉头一皱，隐隐感觉不对，立马问道。 “明哥你赶紧，跟杨经理那边说说，咱的沙子都拖过来了，咋能突然降价呢？” 胡老二急得满头大汗。 一听这话，陈明当即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脱口问道： “啥沙子降价，我咋之前没听说，谁跟你们说的这事？” 从对方眼神中，胡老二和杨条让陈明看到了一丝错愕。 “明哥，我们还以为你知道这事呢，刚刚杨大彪经理找我们，说咱们送来的沙子得降到两块5毛钱一方，你说这算咋回事嘛？” 陈明听完，只觉眉头猛跳。 先前他明明和杨大彪谈好了，每天300方沙子，一方沙子三块钱，咋眼下就突然变卦了呢？ 关键是这事也没跟自己说呀！ 随后陈明细细琢磨了一会儿，便对胡老二和杨条两人说道： “这事你们先别着急，等我进去问问再说。” “行，明哥你可得快点哈，这突然降价，我们也不知道咋回事，所以也拿不定主意，就等你来了。” 陈明闻言点了点头。 他也明白胡老二和杨条两人为啥这么担心突然降价的问题，虽然沙子的成本几乎为零。 就算是降点也确实无所谓。 可这突然毫无预兆地降价，万一之后接着降，那可咋办？ 眼下必须搞清楚问题到底出在哪儿才行。 陈明告别胡老二和杨条两人，大步朝杨大彪所在的办公室走去，刚到门口，就听见里头传来对话声。 “杨经理，那这事就拜托您了，等事成之后，我一定登门致谢。” “好说好说。放心，这事有领导跟我打过招呼了，在我这儿肯定一路畅通。” “哈哈哈，果然杨经理靠谱，说话算数。到时我刘军一定好好感谢您。” 紧接着便是两人爽朗大笑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一脸困惑的陈明站在门边，不由得皱了皱眉。 下一秒，门却被猛地拉开，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从里头正好走出来，疑惑地看了陈明一眼，带着一口蹩脚的沿海方言说道： “啥人在这儿，磨磨蹭蹭的，不去干活。” 陈明没吭声，只是下意识地侧了侧身子，让出路来。 估计对方把自己当成这建筑工地上的农民工了。 不过刚听对方那蹩脚的话，估计就是刚才和杨大彪说话的那人。 “啥玩意？站这儿也不嫌膈应人咋的。” 刘军又白了陈明一眼，随后大步走了出去。 站在原地的陈明愣了片刻，透过门外办公室的缝隙正好看见，杨大彪一脸铁青地坐在那儿，脸色并不好看。 “咚咚咚。” 陈明轻敲门，低声说道： “杨经理。” 听到动静，杨大彪猛地抬起头，一眼看到站在日前的陈明，眼神一亮，随后招手说道： “小陈呐，你来得正好，赶紧过来，我正有事找你说呢。” 心里有事的陈明二话不说跨步进屋，临进门还不忘把门关上。 “杨经理，刚刚那人是？” 陈明明知故问地说道。 杨大彪叹了口气，随后从兜里掏出烟，而陈明眼疾手快的凑了上去划燃手中的火柴，帮他点上。 等杨大彪深吸一口，又吐出一道青色烟柱后，这才缓缓说道： “刚刚那人是上头派来的，听说好像有些关系户。” 杨大彪支支吾吾说着，随后眼神一抬，望向陈明，压低声音说： “小陈呐，估计你这沙子的生意做不安稳了，刚刚那人找我就是谈工地上供沙的事。” 陈明听完，脚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颤。 他没想到自己刚把流沙区建筑工地的生意揽下，这么快就来了竞争对手。 不过他倒也不害怕，要是论起来，小沙垄沙场的质量好， 价格低，服务还周到。 自由竞争也算不得啥大事。 靠着王瑶和胡军威两人的关系，就更加也不怕了，当下问道： “难不成那人也是来送沙子的？那他报的价格是多少呢？” 一听这话，杨大彪当即便是苦着脸苦笑了一下，伸出了5根手指头说道： “5块钱。” “什么？” 陈明不由得为之一震，他先前还觉得这人竟然敢来抢自己的生意，怎么着报价应该要比自己低，服务比自己更好才对。 可眼下，居然报出了5块钱的价格，那岂不是比起国营沙场还要高出一大截？ 第一百二十六章 他也有介绍信! “不是，杨经理，不是我自己替我自己说话，只是这价格这么高，你们流沙区那边难道还能同意这事？” 陈明惊讶问道。 他有些不理解，如果说价格便宜，服务更好他也就认了这事。 可眼下，这供沙的价格都比国营沙场高了，没理由要要求自己降价啊？ 这没道理啊关键是？ 杨大彪苦笑着：“陈明啊，这事我也不知该咋跟你讲，你看看这个心里就明白了。” 在陈明惊讶的目光注视下，杨大彪随即从抽屉里翻出一张纸，轻轻放在了桌上。 陈明皱着眉，随即拿了过来，一脸诧异地看着。 待看清之后，不由得眉头一耸，两眼挤到了一起。 这竟是盐城建筑办开出的介绍信，而且最为重要的是，上面还盖着红戳。 难道是胡军威那边出问题了？ 陈明心里一突，又觉得不对。 先前王瑶跟胡军威打过招呼了，一口一个亲弟弟的叫着，难不成背后还能使绊子？ 怎么也不应该啊... 最为关键的是。 胡军威应该知道，眼下流沙区建筑工地的供沙已包给陈明了，怎会突然给别人开介绍信呢？ 这怎么想都觉得有些怪异。 “杨经理，这介绍信是啥时候拿过来的？”陈明好奇问道。 “就是刚刚刘军来的时候，顺带把介绍信也带来了，说是盐城建筑办那边给他介绍的。而且就在刚刚，工地上的几个老总也找了我，让我从他手上拿沙。你说这事儿……” 杨大彪话未说完，嘴角便泛起一抹苦涩，其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陈明顿时心领神会，敢情有了这封信，再加上上头打过招呼，这事就不再是杨大彪能做主的了。 “杨经理，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了，那您看看，我这沙子还接着供吗，啥时候停？” 倒不是陈明怕了，只是眼下这事，得先搞清楚啥来历再说。 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最为关键的，也得搞清楚这刘军到底是啥来头才行。 毕竟他刚才可是看得真切，那介绍信上头可是有胡军威的大名，也就表明，对方默认了这事。 眼下不搞清楚具体情况，他也不好做主。 免得到时候坏了胡军威的事儿，万一对方有别的安排呢？ “你的沙子先供着吧，毕竟你们沙子便宜，质量又好，服务还周到，那头我先想法子应付一下。至于最后是啥结果，我就没法保证了。” 杨大彪有些尴尬地说道，毕竟这事他心里也有点过意不去。 明明是陈明先找的他们，费了好大劲把供沙这事谈妥，眼下突然冒出个程咬金，要把生意抢走，换谁心里都不好受。 眼下要是贸然断了陈明的供沙，那这流沙区建筑工地怎么说面子上都好听。 “谢了，杨经理，这事我心里有数，就不打扰您了。” “你慢走，有啥问题尽管来找我。” 跟杨大彪寒暄了好一阵，陈明这才从办公室转身离开。 可走出门口的瞬间，满脑子想的都是先前桌上的那封介绍信。 这事儿也太奇怪了，胡军威总不至于出尔反尔，暗地里给自己使绊子吧，关键是没道理呀。 难道这刘军还是个什么关系户不成？ 陈明喃喃自语。 “奇了怪了...这也不应该啊！” 随后他便来到了办公楼外。 只见胡老二和杨条两人早已等候多时，站在门旁一看到陈明出来，便急忙迎了上来。 “明哥，事情处理得咋样了？刚刚杨经理那边咋了？” 陈明无奈地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说道：“这件事你们先别着急，等我去盐城建筑办问问啥情况再说。” 听到陈明的话，两人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又惊讶问道：“那明哥，沙子的事……” “沙子继续送，没有我的话，一切照旧。” 胡老二、杨条两人当即沉默不语，惊讶地看向陈明，完全没搞明白到底发生了啥事。 “行了，别墨迹了，我没回来之前，你们就在这儿把沙场工地给我看好了，千万不能出任何差错。还有沙子的质量，这段时间不能有任何问题，否则我拿你们是问。”陈明叮嘱了一句，两人当即忙不迭地应道。 看着两人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陈明这才皱了皱眉，从流沙区建筑工地出来，直奔盐城建筑办。 就算是胡军威那边真改了主意，怎么着也得给自己说明白才行，总不能一天一个主意，把人当猴耍吧。 而且想起先前王瑶跟自己说的那些话，他又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怎么看胡军威两口子也不像那种人。 门口保安正靠在保安亭内，听着旁边的收音机，哼着小曲，抖着二郎腿。 “大爷，我进去找个人。” “你忙你的。”大爷头也不抬，随口答道。 “这工作还真是悠闲啊...” 陈明自言自语了一句，便快步朝着建筑办大楼内走去。 因为先前自己来过一次，自然是轻车熟路，没一会儿，便找到了建筑办2楼拐角的位置。 胡军威的办公室就在这儿。 “咚咚咚。”在门边上，陈明站停了脚步，伸手轻轻敲响了门。 很快，里头传来一阵回应：“谁呀？” “胡局长，是我，陈明。” 紧接着里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同时门被拉开，露出了胡军威那张略显憔悴的脸。 两个眼睛深深地陷了进去，似乎有些疲惫，没休息好的样子。 看着状态不太好。 办公室里的胡军威抬头看了陈明，惊讶说道，“咋这个时候来了？是有啥事吗？” 陈明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便客气说道：“胡局长，今儿个我来找您，确实是有些事想问一下。” 胡军威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像是明白了什么，便拉着陈明往屋里走：“我知道你想说啥，进来吧。” 陈明皱了皱眉，没吭声，跟着胡军威进了屋里后，便被安排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而胡军威倒是热情得很，又是忙着倒水，又是忙着端一些东西上来。 陈明连忙上前一把拦住了胡军威，客气说道：“胡大局长，跟我就没必要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了，您给我说句实话，是不是上头有人盯上了沙场这块的生意？” 第一百二十七章 关系户 “今天我在流沙区建筑工地，杨大彪告诉我，有一个叫做刘军的人，打算给流沙区建筑工地供沙。” 胡军威闻听此言，脸色变了变。 “没想到这事儿你这么快就知道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叹了口气的坐在了沙发上，靠在椅背，显得有些憔悴。 “这件事儿我也是没办法，昨天晚上你姐知道这事儿以后，没少因为这事儿跟我吵架呢。” 听到这话，陈明的心中便是一暖。 虽说他和王瑶一口一个姐弟的喊着，但说句老实话，也就是一面之缘。 眼下能够为了他的事这么上心，已经是很不错了。 当即又忙不迭问道： “胡局长，这事儿到底咋回事儿？要不你就跟我说说？就算生意做不了，我也不怕，就是怕吃这种暗亏呀。” 胡军威略带深意地打量了陈明一眼。 要知道平常人碰到这种事，且不说激动得不行，最起码也是火急火燎的。 而陈明却反而跟个没事人一般，看不出半点情绪波动，甚至于还能跟自己稳稳当当地对话。 的确是个人物。 也该他能想到这种主意，掐着这个点来给盐城建筑工地送沙，可以说若不是刘军的事儿。 半年的功夫，就足够他赚的盆满钵满了！ 犹豫了片刻之后，胡军威缓缓开口说道： “按理说，你跟你嫂子那关系，眼下你都已经把流沙区建筑工地的沙子给揽下来了，作为大哥的我，怎么着也不能让你吃这种暗亏。 可这刘军就跟手眼通天似的一般，不知道跟上头的人有什么关系，愣是直接给我下了一道命令，让我开了一封介绍信。” 陈明闻听此言，脸色再次变了变。 他没想到这刘军的关系竟然还能这么硬，竟然是胡军威上头下的命令，那这件事未免就有些太离谱了。 如果真要这么说的话。 他自己今天跑到胡军威这儿来，算是彻底扑了一个空。 恐怕这件事就连胡军威也帮不上什么大忙。 难不成，就只能吃这么个哑巴亏了？ 看见陈明这一副有些失落的样子，胡军威笑了一下，旋即便是笑着提醒道： “不过这件事你也放心，当姐夫的自然也不能坑你。 先前上头下命令的时候，我跟上头反映了这件事，既然要从私人手上拿沙，那就得按市场竞争的方法来。 只要你和流沙区建筑工地那边的人把关系搞好，自然也就没有问题。 毕竟你们两个人都有介绍信，算不上什么垄断。” 听到这话，先前还略微有些沮丧的陈明，顿时眼神一亮。 “胡局长，你的意思是？这一件事并不是做垄断生意，咱们还能够自由竞争？” “那当然了。我像是做事这么靠不住的人吗？” 胡军威笑眯眯地说着。 他先前想了很久，这也算是给陈明留的一条退路了，实在不行的话，就让给他们自由竞争嘛！ 这样的话，双方都能凭本事吃饭，只要陈明本事够硬，问题也就不大！ 听到这话，陈明的眼神顿时再次亮了亮，如果是这样子的话，那事情可就好办许多了。 毕竟真要论起私人竞争来，他还当真不害怕这所谓的刘军。 重活两世的陈明自然知道，这小沙垄的沙子，质量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不然的话，后市的相关单位也不会如此之重视。 要是比起服务，那就更不用说了。 陈家村的村民个顶个都是能吃苦、耐得烦、霸得蛮的人。 最开始自己可不就是答应了，每一次都能够将沙子直接送到工地上，这才打动了杨大彪吗？ 而先前仅是一个照面，看着刘军那打扮，油光水滑的头发，干干净净一层不染的大衣，一看就不是能吃苦的主。 陈明在这一方面自然是有信心做得更好。 “那如果这么说的话，我就放心了。真要论起竞争来，我还真没怕过谁。” 陈明淡笑着说道。 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 先前听见杨大彪那么说，他还真就怕这刘军进来以后二话不说直接做起了垄断生意，等到了那个时候，别说是沙子质量还是价格了，什么都硬气不过关系。 只要能够公平竞争，那陈明就有绝对的信心。 “不过我可告诉你了，你小子也别高兴得太早。 听说刘军之前在沿海城市也是做供沙生意的，这段时间是回到内地来发展，手里头的家伙，可是富裕得很呐，你小子别乱来啊。” 胡军威又敲打了陈明几句。 他担心陈明会在这件事上吃亏。 “放心，放心，我心里头有数。” 陈明笑着说道。 见他如此这般，胡军威才没再多言语，又寒暄了好一阵。 陈明告别了建筑办，等返回流沙区建筑工地的时候，却是是看见胡老二正和一伙子人骂骂咧咧的，像是在争吵着些什么。 陈明当即三步并作两步大步赶了过去，“怎么回事儿？吵啥呢？” 他顺势一看，只见站在胡老二对面的竟然是今天下午看见的刘军，身后还跟着四五个青年，吊儿郎当的，抖腿踮脚，一脸的嘚瑟相。 “哟，难不成你就是陈明？” 刘军看见他过来，深吸一口烟脸色一变，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之后，嘴角露出了一抹讥笑。 “我还以为是个什么了不得的大老板呢，感情，就是这么个土鳖？！” 此言一出，身后的那几人顿时哈哈大笑，语气当中满是不屑，笑作一团。 “你tmd说什么呢？” 胡老二一听这话顿时急了，作势就要往上冲。 “别冲动！” 陈明却是一把拦住了他，眸光不善地朝着刘军看了过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把事情说一说。” 这事儿好不容易落定，要是眼下动手，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说不定对方就是设了圈子，正等着他们往里跳呢！ 而刘军不吭声，反倒是笑看着陈明，身后的四五个年轻人更是摩拳擦掌，手中的关节捏得噼里啪啦响。 “明哥，事情是这样的。” “.....！” 见陈明来了，胡老二也仿若有了主心骨一般，随即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第一百二十八章 挑衅 先前胡老二他们正好从小沙垄回来准备拉第六趟沙子，可没想到在卸沙的时候，刘军的人便闯了出来，愣是不让他们继续卸沙，还说些什么： “你们这些农村人就该踏踏实实的在地里种田，想着做些什么生意，就不要做那种暴富的梦了。” “哪来的滚那边去！” 胡老二和杨条两人顿时便是气不打一处来，眼瞅就快要打起来了，得亏在最后的时候陈明赶了过来。 不然刚才指定是打起来了！ “还能有这种事？” 陈明闻言也顿时气得不行，看向刘军的眼神当中，敌意再次多了几抹不善。 要是对方跟自己光明正大地竞争，那他陈明自然是欢迎，用这些下三滥、不入流的手段，那未免也太过于下作了。 只是没想到，这刘军做人竟然这么不讲究，前手刚抢了他们的生意，后手又来用这种龌龊手段。 不过陈明也不是泥捏的，既然对方要整一下，那他自然是奉陪到底！ 一边想着，他眼里冒出一抹凶光，一闪而过。 “好，怎么着，眼下人反正已经到齐了，要不咱们论道论道？这件事儿到底该怎么处理？” 刘军却好似浑然不在意，嘿嘿地笑着说。 在他看来，陈明不过是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土包子，真要较量一番，他配吗？ 所以，下意识里，他就没把陈明放在眼里。 陈明脸色变了变，拦下满脸怒容的胡老二和杨条，整了整衣服，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走到刘军面前。 “你...” 刘军几人顿时面面相觑，一时间有些摸不透陈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微微眯起眼打量着他。 “你好，我叫陈明，是陈家村的村民，我们开了个小沙垄沙场，往后还请多多指教。” “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都可以来找我，我一定奉陪到底！” “可是，如果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我想刘先生应该也知道，穷山恶水出刁民，要是真把我们惹急了，到时候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谁也保证不了，还是说你们城里人脑瓜子是铁做的，就不怕打黑棍？” 陈明语气不冷不淡，话里却透着股敌意。 “你！”几个小混混一听这话顿时就火了，作势要往上冲，胡老二等人见状也不甘示弱，撸起袖子就往前挤。 十几个送货的陈家村小伙子，气势惊人，甚至还有人去拖拉机上拿铁锹，一幅一言不合就要开打的架势！ 真要抡起打架来，他们这些往日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还当真没怕过谁！ “都别动！”刘军脸色铁青，拦住被吓得不轻的几名小混混，半眯着眸子打量着陈明。 “那意思是说，你是要和我作对了咯？” “没有，只是想着咱们公平竞争，光明正大的手段我一句话不会多说，但你若是要暗地里使绊子，咱们就试试看！” 陈明轻蔑笑了笑，又瞥了一眼他身后咬牙切齿，大眼瞪小眼的众人，随即伸出了手来！ 一听这话，刘军先是一愣，犹豫半晌，脸色阴晴变幻了好一阵，这才不情不愿地伸出手来。 两人象征性在空中握了握，便迅速松开。 “那就合作愉快了！”陈明嘴角一勾，目光随意。 而直到这时，刘军才认真端详起陈明。 他本以为对方只是个听说沙子能卖钱，误打误撞捡了漏、给流沙区供沙的土农民。 可眼下看这人说话条理清晰，面对挑衅还能先礼后兵，倒真是个人物。 胡老二和杨条见状，也愣了神，他俩原以为陈明一来就会动手，都摆好架势准备开打了，没想到是这么个局面。 见刘军迟迟不吭声，陈明轻蔑一笑，接着说道： “刘总，既然咱们以后都给这建筑工地供沙，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能不能吃上饭，全凭本事，你说对吧？” “光明正大的竞争，不知道您有意见吗？” 刘军没说话，眼中闪过一丝凶光。 听陈明这么讲，他也不好再耍狠，只是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回应： “行啊，光明正大地竞争就光明正大地竞争，难道我还怕你不成？” 说实在的，就算陈明他今天把嘴皮子磨破，他也不信对方能翻出什么浪来。 他在沿海做了这么多年供沙生意，要是搞不定陈明这点事，那还混个屁？ 他有一万种方法整死陈明。 “好，竞争就竞争！”刘军咬着牙说道。 这时，陈明突然压低声音，凑近些说： “刘老板，咱们既然说好了，你看看这会儿过来看热闹的人可越来越多了，要不把你的人先撤了？” “万一上头追问起来，你看这事？” 说着，他指了指建筑工地四周，刚才起冲突时，不少人围过来看热闹，这会儿围聚的工人越来越多，刘军脸色也变了变。 要知道，他还没正式开始给流沙区建筑工地送货呢，第一天就把事闹大，到时候收场不容易。 再看陈明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心里窝火，却又不好发作，只能脸色阴晴不定，咬着牙说： “行，陈明，今天这事算你厉害，山不转水转，咱们走着瞧！” “我一定奉陪到底！” 陈明笑笑。 “我们走！” 刘军又狠狠瞪他一眼，才大手一挥，带着一众原本准备闹事的小混混，不情不愿地大步离开。 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建筑工地的角落里，不知去向。 先前来看热闹的众人，见没热闹可瞧，也都唉声叹气地散开了。 等这儿彻底安静下来，胡老二和杨条赶忙迎上来，胡老二急切问道： “明哥，就这么轻易把他放走了？那孙子说话太气人，要不是你拦着，我非揍他一顿不可。” “你是不是傻？” 陈明抬眼就骂，“在这儿动手打人，以后这生意还做不做了？咱们是来做生意，还是来打架的？这点事你都不明白？” 杨条脑子还算清醒，说道： “可是明哥，这人一看就不是善茬，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们，他们会不会觉得咱们好欺负，回头暗地里使绊子？” 第一百二十九章 有问题我来解决 陈明脸色一变，仔细琢磨起来。 杨条这话不无道理，这世上最不缺欺软怕硬的人，刚才虽说把刘军暂时怼回去了，可没准儿让对方误以为自己软弱，以后指不定怎么暗中搞事。 陈明细细思量一番，说道： “行了，今天这事别再说了，咱们接着干活，真出了问题，我来解决。” 反正眼下的事儿都已经到了这地步，至于刘军接下来会做什么，他也无从得知。与其如此，还不如先做好眼前的事。 毕竟水来土掩，见招拆招吧。 见两人还在发愣，他不由眉头一挑，低声训斥了一句： “行了，这件事情你们就不用担心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自然会有解决的办法。” “行吧，明哥。只是……明哥，只是我们……” “没什么好怕的，到时候反正有什么问题我担着。”陈明大手一挥，把胡老二和杨条两人的话给堵了回去。 两人眨巴着眼，随后便没吭声了。 不知怎么的，眼下的陈明早已像是变了个人一般，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透着一股不由分说的霸道气质。 可以说他们这三人的小团队，早已在无形中把陈明当作了主心骨。 而眼下看来，这一切也都是对的。 在遇到问题的时候，无一不是陈明主动挑起大梁。就好比今天的事来说，若不是陈明，恐怕眼下的胡老二和杨条早已手忙脚乱、阵脚大乱，哪能处理得如此如鱼得水。 看着陈明这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两人不由得又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只要有明哥在，他们也就不担心了。 “对了，你们等我一会儿，我去办点事儿。”陈明突然好似想起了什么，猛地朝着流沙区建筑工地的方向小跑而去。 “诶，不是……” 两人一脸茫然，可还没等开口，陈明早已跑进了建筑工地之内，只好无奈叹了口气。 “这明哥到底是去干啥呀？” “我咋知道，就安心等着呗。” 不一会儿，只见陈明怀里鼓鼓的，神色欣喜，脚步轻快地朝外走。 等得有些急不可耐的胡老二和杨条两人，连忙迎了过去，一脸好奇地问道： “明哥，你这是咋了？怎么高兴成这个样子？” 陈明笑而不语，只是微微拉了拉怀里的衣服，露出一角给两人看。 等看清之后，两人的脸色顿时一变：“我操，竟然这么多钱。” “小声点，这眼下还只是这两天的货款，到时候还会更多。”陈明笑了笑说道。 算上昨天加前天的，送到流沙区远处工地的沙子一共是600方，眼下接下来的货款也就是1800块钱。 虽然在眼下这个年代，这笔钱毫无疑问是一个天文数字，可陈明清楚，只要小沙垄还在继续运作，到时候接下来的货款只会越来越多。 恐怕要不了多久成为万元户，也全然不是在做梦，这一切都很有可能实现。 他们需要的不过是时间罢了。 “这……这也太多了吧！”胡老二咂着嘴，咽着唾沫，一脸的不可置信，“明哥，能不能再给我看一眼？” “看啥呀？走，先去一趟市里头。”陈明连忙把他的话堵了回去，翻了个白眼，“这胡老二，一见到钱就走不动道了。” 不过眼下绝对不是高兴太早的时候，小沙垄的事情还没有彻底尘埃落定，眼下拿到了货款自然也不能乱花。 这里头还有陈家村村民在小沙垄忙活的工钱。 真正满打满算下来，陈明能够分到的钱应该是900块。 陈明也没多想，又从兜里头抽出了300块钱，分别给了胡老二和杨条两人，算下来一共是一人150块钱。 “这钱你们拿着，到时候和家里也好有个交代。”陈明一边将钱递给两人，一边又不放心地看向胡老二，“胡老二，我告诉你，这钱你可千万别乱花了，我到时候会去问你爹的，要是少了一个子儿，你看我怎么抽你？” “得得得，明哥，我咋还敢乱花呀？” 胡老二忙不迭地点头应道，欣喜若狂地将钱接了回去，又小心翼翼地揣在了裤兜里，这才放心下来。 陈明见此，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倒不是他小气，只肯给胡老二和杨条两人分一共300块钱，毕竟眼下小沙垄需要打点的地方太多了。 整个盐城工地，周遭有着13家，要想一个个打通关系，这其中肯定少不了应酬客套，需要花钱的地方也不在少数，这些钱他留着还有用。 而且眼下回陈家村还得给蒋招娣几人带点东西。 毕竟眼下好不容易挣到了钱，蒋三女每天在家里忙活来忙活去的，甚至连吃个大米饭都抠抠搜搜的，这陈明看在眼里，全然不是个滋味儿，眼下好不容易赚到了钱，自然得改善点生活了。 有钱当然得花了，不然的话，费尽心思赚这个钱又有什么意义呢？ “走，跟我去一趟供销社。”陈明大手一挥，胡老二、杨条两人连忙起身一道，去买东西了。 三人风风火火地朝着盐城供销社的方向而去，不过也没忘了，让工地的小伙子给他们留下一辆拖拉机。 毕竟到时候万一买的东西太多了，正好也能够用拖拉机拉回去。 三人之中杨条会开拖拉机，所以陈明也不担心，只不过这盐城里头拖拉机要是开进去，未免有些太过于招摇撞市了，所以陈明自然是选择走路过去。 “看一看啊，瞧一瞧，刚到的花棉袄，各顶各的好啊！”一到供销社门前，就听见有售货员在大声叫卖着。 同时，供销社门口却是满满当当挤满了人，围得水泄不通，个个都踮着脚尖朝里头看着。 “这啥情况啊？怎么这么热闹？”胡老二不由得眨巴眼睛问道。 “你没听见呐？有新到的花棉袄来了。”杨条没好气地说道。 “我还能不知道吗？还要你说。”胡老二翻了个白眼。 眼瞅着两人又要掐起来，陈明当即喊道：“行了，你们两人别啰嗦，过去看看再说。” 第一百三十章 纷争 陈明凑近了，透过人头攒动的人群看了过去，这才看到在人群围聚的中央，一个20多岁的售货员正在叫卖着身前的花布。 五颜六色的花布制作精良，一捆又一捆的布料，整整齐齐地摆在售货架上。 “给我也来一幅，给我来两尺。” “我要三尺。” “有布票没有？有布票的4毛钱一尺，没布票的6毛钱一尺。”售货员手忙脚乱地接过群众递来的钞票，随即便是按群众要的分量分发着。 “这布料可真好，看着就喜欢。”胡老二看清之后，不由得咂巴着嘴说道。 而这一次，杨条也是少见地没有跟他互掐，反而是点了点头。 眼下这年头物资紧缺，平日里普通家庭能买点布料、买点大米，就算是改善生活了，像这种制作精良的布料，几乎很难见到一次。 更别说眼下买布不仅要钱，还得要布票。 在这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年代，很多人就连普通过日子都成了问题，哪里还舍得花多余的钱去买这种布料呢？ 可以说正是应了那句话：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普通人家的衣服几乎都是穿得破破烂烂，补丁摞补丁，实在是没法穿了之后，才肯下血本购置一件新衣裳。 “这衣服大嫂她们应该会喜欢的吧？”陈明暗自念叨了一句。 毕竟就算日子再苦，又有哪个女人不喜欢漂亮呢？ 他现在还记得，蒋招娣三女虽然长得如出水芙蓉一般，可身上的衣服早已是破烂不堪。 虽说也整洁干净，可那早已是洗得发白的颜色，再加上岁月留下的痕迹，根本无法掩饰。 陈明也跟她们说过好几次，要是有空了，可以购置几件新衣裳，不用把日子过得这么抠抠搜搜的。 可无一例外，蒋招娣说的都是：“这有啥？这衣服还能再穿个三四年呢，小叔子你就不要担这个空心了。” 陈明如何不知道，有些话蒋欣怡和蒋茜月二人只是压在心里头没说罢了。 每每看见外头那些榨油厂公社的小姑娘穿得花枝招展的，都投去了羡慕的目光。 只不过碍于大姐蒋招娣，愣是没敢吭声。 随即陈明便是做好打算，干脆趁着这个机会，给蒋招娣三女带回一些布料去算了。 “胡老二，杨条，你们俩进去供销社里头，看看有没有需要买的物资，我给家里那几位带些布料回去。” 陈明一边说着，一边来到了队伍后头开始排队。 胡老二和杨条两人当即对视一眼，露出意味深长、会心一笑之后，便是点点头。 “行，明哥，那你先排着，我们俩人就进去看看。” 一边说着，俩人露出了一抹坏笑，可这一幕落在陈明的眼里，自然知道俩人在想些什么，当即便是板着脸扬手作势要打： “我告诉你们，你们两个再这样笑，信不信我抽你？” “嘿嘿嘿，明哥，我知道了。”两人一边贼笑着，一边脚步飞快地进了供销社当中。 见两人跑得飞快，陈明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这两个货。” 他自然知道这两人正是在嘲笑自己和蒋招娣三女的关系，不过这件事情倒也算是惊醒了他。 眼下自己跟蒋招娣的事情还是得赶紧抓紧办了才行，连胡老二、杨条两人都在嘲笑，村里头的人该不知道咋说了。 这件事情还是得赶紧给大嫂一个名分。 陈明思绪纷飞地想着。 虽然眼下他和蒋招娣三女还是大嫂和小叔子的关系，可三人实打实的生活在了一块儿，村里头的闲话肯定是接连不断，只不过眼下自己在陈家村待得少，没有听到也是正常的。 不过小叔子和大嫂之间的事，早已是传得沸沸扬扬。 自己甚至都不用想，都能想到被传成了什么样子。 这件事情还是不能耽搁。 陈明一边想着，一边排队，而前面的队伍排得老长，不时有买到了心仪布料的妇女满心欢喜地放进篮子当中离开。 眼下这年代，能够买一些稍显时髦的衣服，都是烧高香了，更别说供销社当中有制作如此精良的布料出售了。 光是想着，陈明又皱起了眉头，自言自语地说道： “如果这样的话，我是不是能弄点布料到供销社里头来卖呢？” 陈明暗自琢磨着。 他知道等到了80年代，穿衣自由便会普及到百姓群众当中。 等到了那个时候，大家的穿着可谓是百花齐放，各式各样新颖时髦的衣服在街面上层出不穷，再加上受到沿海城市时髦风向的影响，各种款式的衣服更是让人眼花缭乱。 如果趁着空当，陈明要是开一个制衣厂的话，说不定也能够大捞一笔。 等把沙场的事情解决之后，就着手做一下这方面的事情。 陈明心中暗暗盘算着，可下一秒，却是觉得脚上突然传来了一股痛感，随即便是猛地把脚往后抽。 “哎呦，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怎么踢我呀？” 正在前头排队的一个妇女突然惊呼一声，跌坐在了地上，随即二话不说，便是指着陈明的鼻子开始骂了起来，“你是不是出门没戴眼睛啊？踩了我的脚，你还敢乱踢人。” 陈明愣了片刻，便是反应过来，刚才这个妇女一个不小心踩在了自己的脚上，而自己下意识抽脚的行为却是让她直接跌倒了。 可没想到对方不分青红皂白，竟然猪八戒倒打一耙，率先指责起自己来。 陈明皱着眉头看去，只见面前这个妇女，穿着一身白色兰花的水衬衫，脚下是一双黑布鞋，一头秀发却是十分时髦，卷成了波浪状，脸上还涂着淡淡的雪花膏。 看得出来，对方的家世不一般，应该是附近职工家庭出身的。 “我说你这个人说话还讲不讲道理了，刚才分明是你踩在我的脚上，我才抽脚的，什么时候我踢你了？”陈明皱着眉头说道。 女人脸一扭，下意识地又扯着嗓子喊道：“什么？我踩在你脚上了，明明就是你刚刚踢了我一脚，我不管，你现在赶紧给我赔钱！” 第一百三十一章 叔叔没有错 “否则的话，信不信我叫保卫科的人过来？” 陈明闻言一愣，怎么也没想到，在眼下这个年头竟然就有碰瓷的事情出现了。 自己这算是倒了什么霉？ 可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刚才跌倒的女人拍了拍身上的灰站了起来，当即便是唾沫横飞地指着陈明骂道： “今天这件事儿大家可都看在眼里了，你必须得给我个说法，不然的话我告诉你，今天你别想走了！” 陈明皱了皱眉头：“我都说了，刚刚跌倒是因为你踩在了我的脚上，跟我没关系。你要是闹的话，就把保卫科的人叫过来吧。” 两人的争吵顿时引得四周排队的群众纷纷围拢过来，不过没搞清楚什么情况，自然也没有人发表言论。 似乎是察觉到有很多人关注，女人当即便是底气十足，又扯着嗓子喊： “还叫保卫科的人来？我看你呀，长得贼眉鼠眼的，看老娘我长得漂亮，想要占我的便宜？我告诉你，你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陈明的眉头越皱越深，他没想到这女人胡编乱造的本事竟然这么离谱，从先前污蔑他踢了她一脚，现在竟是变成了调戏她了。 要知道在眼下这年头，调戏妇女绝对是很重的罪名，这事儿要是一旦认下来，那可真就麻烦了。 “我告诉你，你不要胡说八道。刚刚就是你踩在了我的脚上，我才抽脚的，至于你摔倒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女人见陈明不认账，当即愣了片刻之后，便是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地上： “哎呦喂，大家快来评评理呀，这个人害得我摔倒了，眼下还不认账，他刚刚还要调戏我，大家快过来看看啊。” “天杀的，还有没有王法啦...” 这一番话顿时引得众人纷纷看向陈明的目光当中，不由得多了几分鄙夷。 甚至还有人七嘴八舌地念叨了起来： “没想到这个小伙子人长得板板正正，竟然做这种龌龊的事情，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小伙子，我看你人也不错，要不干脆就道个歉算了，毕竟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是不是？” “对啊，这么点小事，没有必要闹到保卫科去不是？” 甚至有好事者直接开口劝着说。 “哎，不是……” 没有做过的事情，陈明自然是不会认，当即便想要解释，可没等他说完，刚刚那个女人再一次大声喊道： “什么不是不是的？就是你看着老娘长得漂亮，想要占我的便宜。我告诉你，赶紧给我买六尺的花布，不然的话今天你就别想走了。” 陈明深吸了一口气，没想到自己排队买个布料的功夫，竟然能够碰上这档子事，未免也太过于离谱了吧。 随即便是铁青着脸，再一次重申道： “我告诉你，你摔倒是因为你踩到我脚了，我没有碰过你一下，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那你就把保卫科的人叫过来吧，我就不信这事还说不清了。” 他不惹事，也不代表他怕事！ 这件事情，分明就是女人在这里胡搅蛮缠，他要是认了，岂不是等于自己理亏？ 也算是自己变相的承认了？！ 那肯定是不可能！ 这件事必须调查个水落石出！ 听到陈明不承认，女人当即便是撒泼打滚似的在地上吵闹起来，手脚在地上不停地扑腾： “快来人呐，快来人呐，还有没有人管呐？” 陈明脸色铁青，看着女人闹腾个不停。 而一旁的众人当即对着陈明也是指指点点的，嘴里不停地说着： “没想到现在年轻人竟然都变成了这样子，排个队的功夫还要占人家的便宜。” “哎，没想到啊，这年轻人当真是...” 眼下的陈明当真是有苦说不出，毕竟这年头也没有个监控之类的，要想解释清楚，恐怕还得费不少的口舌。 而且最重要的是眼下天色已经晚了，哪怕是陈明三人有着拖拉机，回到陈家村起码也得七八点了。 要是再跟这个女人纠缠下去，指不定拖到什么时候。 正当他准备说些什么。 而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道急促的哨声。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在这儿吵吵闹闹的。” 七八个身穿黑色制服的年轻人顿时跑了过来，眉眼一扫，看见了地上撒泼打滚的女人，还有一脸铁青的陈明，不由得厉声问道： “怎么回事？” 陈明看了一眼，没想到这么快的时间，就把保卫科的人给招来了。 他正准备开口解释，而那女人好似看到了救星一般，连忙连滚带爬地从地上一把扑到了保卫科的人跟前，恶人先告状般地说道： “同志，就是他，刚刚排队的时候，他故意踹我，害得我还摔倒了，眼下还不承认，你赶紧把他给抓起来。” 一听这话，保卫科的人顿时脸色一变，神色不善地看向了陈明。 “还有这种事情？” 陈明的眉头皱了皱，随即便是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刚刚是她踩了我的脚，我才抽脚的，所以她才会跌倒，我也根本就没有碰过她。” 而女人当即便是扯着嗓子喊：“也别听他胡说，他刚刚就是揩我的油，然后被我戳穿了，眼下就不承认。您赶紧把他抓起来！” 保卫科的人皱了皱眉头。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毕竟眼下也不好下定论。 于是干脆大手一挥。 “行了，都别说了，干脆都跟我去一趟派出所，这下就清楚了。” “什么？”女人闻言顿时脸色一变，“警察同志，你抓我干什么？你把他抓走呀，他刚刚揩我的油。” “我去派出所干嘛？” 而保卫科的人眉头一板说道：“这件事情又不是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肯定要带回派出所调查清楚才行。” “不是...要不让他赔我几尺花布，这件事我也没想闹大...”女人突然冷不丁的说道，语气弱了几分。 可就在这时，一道怯生生的声音随之响了起来： “我刚刚都看见了，是阿姨踩在了叔叔的脚上，所以叔叔才会抽脚的，那个叔叔根本什么事都没有做。” 第一百三十二章 血口喷人 “是这个阿姨在血口喷人！”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顿时齐刷刷地望了过去。 只见一个中年妇女旁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儿，穿着一身碎花衣裳，头上扎着两个可爱的小辫，她一边指着陈明说道： “这个阿姨明明就是自己跌倒的，跟这个叔叔没有关系。” 女人闻言顿时脸色一变：“你胡说些什么呢？你个死丫头片子，你懂不懂事？不懂就赶紧回去。” “有爹生没娘养的玩意儿。” 而这话一出，小女孩儿的父母当即便是不干了，站了出来，厉声喝道： “你说些什么呢？啊？这小孩子难不成还能骗人不成？” “刚才到底是什么情况，可有不少人看见了，别以为大家没看见你就可以胡说八道！” “你们...”女人脸色一阵变幻。 而此时保卫科的人看着众人的反应，也算是心中有了个大概。 一看这个女人的表现，再加上先前小女孩儿说的话，事情到底怎样，顿时便能猜得出来。 “我告诉你，事情到底是什么样子，赶紧说出来，不要等我把你带到派出所之后，如果查出来你胡编乱造，后果你知道的。”保卫科的人皱着眉头说道。 而女人闻听此言，脸色顿时变了变，有些紧张地说道：“我都说了，明明是这个人刚刚趁排队的时候趁机吃我的豆腐，和我有什么关系？” 而陈明似乎看出了些什么，随即便是压低声音说。 “行啊，那就去一趟派出所，我们去那里头把话说清楚。” 此时听到陈明这么讲，女人的脸色再次变了，她没想到事情竟然闹得这么大。 她刚刚也就是想从陈明身上捞一点好处，可没想到事情居然闹成了这般地步。 要是再闹下去，那还得了。 一边想着，当即一边从地上站起身来，伸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嘴里骂骂咧咧地说道： “行了，行了，今天这件事就当我自认倒霉，警察同志，你先赶紧回去吧，我就放过这个年轻人一马。” “算我自己认倒霉了！” 女人一边说着，一边着急忙慌地又想重新回去排队，可还没等她迈出一步，却只觉得手腕被紧紧地攥住了，动弹不得。 “你干什么呢？你抓我的手干嘛？” 而陈明却是牢牢地攥着她的手，脸色铁青，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在这里放完了臭屁就想走，哪有这么容易的事？走，跟我去一趟保卫科。” 开玩笑，刚才这女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自己，要是就这么轻易让她离开了，自己怎么算？ 岂不是吃哑巴亏！？ 事情肯定得要说清楚的！ 女人脸色顿时一变，再一看一旁同样神色不善的保卫科众人，脸上划过了一抹心虚。 “你干什么呢？你再不撒手，我可就要告你耍流氓了。” “是不是耍流氓，等我们到了保卫科再说。”陈明依旧说道。 对于这种人，自然是要追究到底，不然放出去，岂不是祸害别人？ 这件事情要是不说清楚，那还得了，自己可不就成了排队的时候趁机调戏妇女的人了吗？ 要是传出去之后，自己还怎么做人？ “你赶紧给我撒开，不然的话我可就要喊了。”女人有些心虚，再次扯高了声调喊道。 而直到这个时候，保卫科的人若是还看不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他们也就不用干了。 “公然扰乱秩序，跟我们去一趟保卫科。”先前领头的那人皱着眉头说道。 本来这件事可大可小，可女人却是胡搅蛮缠，弄得这么多人围观，要是他们三两句话就离开，那到时候保卫科还有什么脸面？ 眼下必须得有个说法。 有了小女孩儿的话，一旁围观的众人顿时也是心领神会，算是彻底搞清楚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不由得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现在的人呐，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都说女人的清白大于天，这种话都能信口开河，真是够臊的。” “就是，没想到啊，刚刚口口声声说的跟真的一样，眼下叫她去保卫科，反而心虚了。” 听到众人的话，女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随即便是咬了咬牙，眼珠子一转，竟是二话不说在地上坐了起来。 接着便开始撒泼打滚，手脚胡乱地在地面扑腾着。 “哎呦喂，你们这一群人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当真是不要脸呐。” “老天爷，你开眼了，快来看看这些人，还有没有天理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看着女人一副泼妇骂街、撒泼打滚的样。 陈明的眉头不由得再次皱了起来，他没想到女人不讲道理的本事竟到了这种地步。 眼下都已经这样了，竟然还在这里胡乱搅事。 保卫科的人脸色也更加不好看，眼下正值工厂下班的时间，不少工人下了班都得到供销社来买点东西，要是再有人看见了，到时候对他们的名誉也会有影响。 “赶紧站起来，跟我们去一趟保卫科把话说清楚就行了。” 而女人却是愈发变本加厉，扯着嗓子继续喊： “你们撒开我，你们就是在欺负我一个弱女子，不讲道理，我跟你们讲，我到时候一个个地找你们的麻烦。” “老天爷呀，没王法了呀。” 陈明皱着眉头看着女人坐在地上，眼泪吧嗒吧嗒地掉着，那一副动之以情的样子，简直哭得就跟真的一样。 如果他不是当事人的话，恐怕当真还会被这个女人给骗了。 “演的倒是够真的呀。” 可不一会儿的功夫，人群外传来一道骂骂咧咧的声音： “谁他娘的在欺负我媳妇呢？给老子站出来。” 紧接着便见到人群被猛地推开，一个四十三岁的中年人猛地窜了进来，看见哭个不停的女人，顿时脸色一变：“媳妇儿，你这是怎么了？刚刚谁在欺负你，跟我说。” 女人一看见男人来了，顿时宛若看到了救星，甚至连眼泪水都来不及擦，便是忙不迭地爬了起来，一把扑到了中年人的身边，指着陈明和保卫科的人就率先告起了恶状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 服软 “老公，你可得给我做主啊，就是他们，刚刚这个男的趁着排队的时候吃我豆腐，然后他还把保卫科的人给叫过来了，现在他们不讲道理就罢了，还要把我带到保卫科去，这叫什么事啊？你可得千万为我做主哇。” 中年人一听这话，眉头当即一皱，恶狠狠地道：“什么？还有这种事？” 说罢，目光却是极其不善地看向了陈明，还有保卫科的人。 在场的人可谓都为之沉默了，亏他们先前还有不少人为这个女人说话，可见一下对方凭空捏造的本事，简直是有些离谱。 刚才还在这里胡搅蛮缠，口口声声说要把保卫科的人叫来，眼下来了，她不配合也就罢了，还说是陈明在欺负她。 保卫科当即便是不干了：“你这个人到底是怎么说话的？先前分明是你说被人欺负了，我们保卫科的人听到动静才来的，我们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而女人心虚地看了看，又钻进了一旁中年人的胳膊，带着哭腔说道：“老公，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就是他们在欺负我，今天这件事，你可千万得给我做主啊。” 中年人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只觉得眉头狂跳。 刚刚他在外头瞎溜达了一阵，一回来便看见这边吵吵闹闹的，过来一看竟是发现他老婆跌坐在地上。 而眼下保卫科的人，竟然还帮着这个所谓的年轻人说话，如何能让他不生气？ 随即目光便是恶狠狠地看了过去，可等看清陈明的脸之后，不由得脸色一变，下意识地嘴角低语了一句。 “怎么会是他？” 虽然说话的声音很小，可却是被陈明给听见了，不由地侧目看向了中年人。 看清之后，不由得为之一怔，愣了片刻。 眼前这人倒是确实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可一时确实想不起来。 正当他想着。 “行了，全都跟我去保卫科，什么话我都不多说了，有什么事情，到那儿再说清楚。” 保卫科的人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当即便是手一挥，扯着嗓子说道。 “这位兄弟，要不这件事情就算了吧，就算我们认了哑巴亏。” 可中年人突然画风一转，像是变了一个态度一般朝着保卫科的人说道。 “当家的，你怎么可以这样...？” 女人一听，顿时就扯着男人的手说道，可中年人却是冷冷地用眼神扫了她一下。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女人顿时悻悻地闭上了嘴，看向陈明的眼神当中却是多了几分阴冷。 刚刚如果不是陈明，她又怎么会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面子？ 眼下要不是他男人这么说，肯定得找陈明吵个不停，哪能这么容易善罢甘休！ 而保卫科的人不由得也皱起了眉头，全然不明白中年人这是在闹腾什么，怎么一前一后的态度转变得这么大？ 还不等陈明开口，却见中年人拉着女人的手，就朝着人群外走去。 “当家的，你这是干什么呢？怎么都不跟我说清楚，你不给我做主了？” “快别废话了，先赶紧走，再啰嗦，小心我抽你。” 随即，在众人的注视下，中年人和女人便步伐匆匆地离开了人群，不见踪影。 徒留站在原地的陈明一时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事情转变得太快，就连他都有些没反应过来，刚刚这男人还一副颐指气使的态度，怎么突然一下就带着老婆跑了？ 这算是怎么回事？ “这位兄弟，刚刚的事没关系吧？” 保卫科的人也没闹明白，却是在陈明旁边低声问道。 “我没事，没事，事情说清楚就好了。” 陈明皱着眉头摆了摆手，他还在想着刚刚那个中年人有些奇怪的表现，而且最重要的是，他隐约觉得那个中年人似乎在哪里见过，可却是就是想不起来。 “好的，如果没事的话，那就好，下次遇到这种情况第一时间告诉我们保卫科。” 保卫科的人看了陈明一眼，又交代了两句之后，见确实没什么事了，便招呼着众人朝着回走。 此时这里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愣了片刻的陈明便重新回到了队伍当中，继续排队。 而一旁先前帮他开口说话的小姑娘，当即便是咿咿呀呀地说道： “叔叔，刚刚我看得可真了，明明就是那个阿姨先踩到你的脚，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 她奶声奶气地说着，头上的两个马尾辫也跟着晃动，可爱极了。 “谢谢你了啊，小女孩儿。”陈明冲着女孩儿笑了笑，笑容和蔼。 “妈妈告诉我，做人得要诚实，不能够撒谎。”女孩又接着说。 “那你一定是个乖孩子吧？”陈明笑了笑，伸着手在女孩儿的头上宠溺地揉了两下。 似乎是感受到女孩父母的眸光看来，陈明回了一个笑容，几人相视一笑。 很快，没了先前女人的闹剧，队伍也很快排到了陈明。 “你好，帮我拿10尺花布。” 陈明粗略算了一下，蒋招娣三女要做几件衣裳的话，肯定得要个10尺左右布料的样子。 倒不是陈明不舍得花钱，只是同样的布料没有必要买太多，实在不行的话，到时候再抽个空档去别的城市的供销社走一趟，给蒋招娣三女购置几身衣服也行。 毕竟这里的布料确实是太过于单一了。 再好看的布料，做同一件衣服，也变得不好看了！ “好的，一共是6块钱。”供销社的售货员当即便是朗声回应道。 陈明的动作很快，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很快便是从售货员手上接过了10尺花布，上手摸起来，一股润滑的触感从掌心传来，制作确实比较精良。 比起农村普通的花布来说，要好上许多。 如果蒋招娣看到了，应该会很喜欢的吧？ 陈明暗暗想着。 “谢谢了啊。” 陈明接过布料，冲着售货员点了点头之后，便是大步往外走着。 没想到却是正好撞见大包小包出来的胡老二和杨条两人。 两人手上拎得满满当当，笑得喜笑颜开，一脸的欢喜劲儿。 第一百三十四章 焦虑 “明哥，你这是买了这些布料，准备送给咱们那几个嫂嫂，是不是？” 两人瞥了一眼陈明手上的东西，当即便是坏笑着说道。 “去你们的，顾好你们自己就行了，管我干啥。”陈明翻了个白眼，将布料用绳子捆好，背在了背上。 这两个家伙打的是什么想法，他再清楚不过了，就准备看自己的笑话。 不过和蒋招娣的事，陈明已经想好了，到时候抽个空档就把事给办了。 毕竟这种事情一直拖着也不是个办法，还是得赶快才好。 拖得越久，闲言碎语只会越多。 “你们两个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瞅一眼。” 陈明交代了一句，便是大步朝着供销社里头走去。 先前他可是答应了蒋招娣三女，到时候每天都有肉和大米饭吃，有段时间没有到盐城供销社来买东西了。 先前买的那些存货也差不多快断粮了，该是时候补充一下了。 “你说明哥和大嫂到底有没有啥关系呀？” 见陈明已经走进了供销社当中，胡老二不由压低了声音，凑近了杨条，好奇地问道。 “去去去，和你有啥关系呀。” “真是的，说说也不行！” 胡老二随口念叨了一句。 两人百无聊赖地看向了供销社的门口，可等看清之后，脸上露出一抹震惊。 旋即，便是一阵惊呼传来。 “明哥，你咋买了这么多东西啊！” “这是把供销社搬回家了？” 此时，陈明正提着大包小包往外走，先前胡老二和杨条买的东西也不少。 但和陈明一比，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他俩无非买些米面粮油等生活用品，陈明这却像大采购，麦乳精、红糖罐头、花布碎料，就连擦手的雪花膏都买了，可谓一应俱全。 手上拎着的东西，几乎都要拿不下了！ 胡老二看后暗暗咋舌，“明哥，你这是打算开小卖部还是咋的？咱们村好像也不让买卖东西呀。” “你这可是投机倒把啊！” 杨条在旁没好气地拍了胡老二一下，“瞎嘀咕啥呢，明哥这摆明是给嫂嫂们带的东西，你看看这些！” 没想到给陈明当嫂嫂，好处真不少！ 杨条投来艳羡目光，胡老二一听，也忙点头，看向陈明的眼神多了几分深意。 这日子过得，当真比谁都舒服！ 陈明被他俩盯得直发毛，翻了个白眼，“去去去，你俩闪一边去，别在这说风凉话啊。” “磨磨蹭蹭的，赶紧走了！” 陈明拎了拎手上东西，看眼天色，说道：“行了，别磨蹭时间了！” 这时陈家村方向走，就算坐拖拉机回去，也得小半个小时。 胡老二和杨条连连点头，跟着陈明走时，目光却总往他手上袋子瞥。 这得花不少的钱吧…… 陈明不知他俩心思，心里只想着蒋招娣三女嫁到陈家后吃了不少苦。 几个兄长又战死沙场，几个嫂嫂可谓是一天好日子也没过上！ 现在自己好不容易赚了钱，得好好弥补她们。 况且沙场利润每天都在增加，等另外两个建筑工地的供沙生意谈妥，收入还会增多，没必要再过苦日子了。 等几人到了流沙区建筑工地，拖拉机已等候多时。 杨条手脚麻利跳上驾驶室，冲胡老二和陈明吆喝：“明哥，快上来吧。” 两人钻进货箱，不一会儿，冒着黑烟的拖拉机就突突突朝着陈家村开去。 把拖拉机开回小沙垄沙场后，几人要先送东西回家，便朝家走去。 陈明到家时，家里已冒起炊烟，饭菜香气飘出来，陈明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真香啊。” 他不用想也知道是蒋招娣几人在做饭。 陈明推开院子，屋里传来蒋招娣轻灵的声音：“是谁呀？” 说着，蒋招娣擦着手水渍往外走，探出张精致小脸，看清是陈明后，惊诧道：“小叔子，你咋这个点回来了？你不应该在小沙垄沙场吗？” 语气中透着几分不可思议。 陈明尴尬一笑，之前为让蒋招娣别把日子过得太苦，让她每天送饭，估计她以为自己还在沙场。 “没有，今天事办完了，就早点回来。”陈明随便找借口搪塞，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问：“这是做啥呢？咋这么香？” 蒋招娣看清陈明手上拎的东西，眼神一亮，“这是啥东西呀，咋这么沉？” 蒋茜月和蒋欣怡两女也从屋里窜出来，鬼灵精怪的，一看见陈明进来，就欣喜道：“我的天呐，小叔子，你买了这么多东西，大姐，你快来看，有麦乳精，还有雪花膏呢！” 两女馋坏了，要知道榨油厂公社日子比别的村子苦些，两村离得近，时不时就暗暗比较。 蒋招娣三女虽不是爱攀比的人，但对这事心里总归不好受，尤其雪花膏，她们下地干活，双手再注意保护也会磨出老茧，冬天干冷发裂，一碰水就疼。 有雪花膏能解决这些问题，可一盒十三块钱，太贵了，她们真心舍不得。 眼下陈明买回来了，蒋招娣脸上露出肉痛神色，“小叔子，你又乱花钱了，这得多少钱呀？” 她虽语气带欣喜，看着那一大袋东西，心里却阵阵肉痛，想着要是换做吃食，家里能过好久呢。 陈明却像没心眼似的，笑了笑说：“这有啥，快来看看，这里还有不少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蒋招娣问。 陈明像变戏法一样，把买来的东西如数家珍般一件件拿出来，惊得蒋招娣三女阵阵惊呼，她们没想到陈明去趟盐城能买这么多东西。 “天呐。” 蒋茜月和蒋欣怡两女没蒋招娣那么沉得住气，捧着喜欢的玩意，如获珍宝，爱不释手。 蒋招娣正准备开口，陈明直接打断她，板着脸说：“大嫂，我知道你想说啥，可东西都买回来了，总不能让我退回去吧？再说了，我们小沙垄生意越来越好，赚的钱也越来越多，你们天天吃苦，我心里也踏实不了，你就把东西收下吧。” 蒋招娣红唇张张欲合，最后还是把话憋了回去，无奈叹了口气。 第一百三十五章 阔绰 蒋招娣闻言无奈叹了口气，没想到陈明赚了钱后出手这般阔绰，眉眼间自然多出几分忧虑。 毕竟这年头做买卖很有可能被认作投机倒把，谁也不清楚小沙垄的生意能维持多久，万一哪天有变故，那陈家村的孙涛以及一众村民，到时候都得遭殃。 更别说，像现在这样每天大鱼大肉了... 蒋招娣心里担忧。 陈明现在赚了钱就大手大脚，以后可怎么办？ 她就想着能攒点钱，毕竟过惯苦日子的她深知柴米油盐的昂贵，把持一家过日子不容易。 自然是能省点就省点。 可看着一家人开开心心的样子，蒋招娣也不好泼冷水，只是无奈叹气，站在旁没吭声。 陈明似有感应，朝蒋欣怡和蒋茜月二人点点头说。 “行了，事情办得差不多了，你们先把东西收一下，等会我准备去小沙垄了。” “你两可记得千万别惹大嫂生气了啊！” 蒋欣怡两女不服气，正准备开口，可感受到大姐略带不善的目光，又把话憋了回去。 “小叔子...这也太气人了...” “小叔子，饭都已经给你做好了，你先吃了，吃了再去小沙垄沙场，我们姐妹随便对付一下就行。”蒋招娣突然说道。 陈明一愣，原以为饭菜是给三人一起准备的，听这话竟是单独给自己分出来的，这是啥意思？ 他愣了下。 可蒋招娣随后转身朝厨房走去，不一会儿端出一盆饭食，用铝盒装着，十分贴心，一阵阵香气扑鼻而来。 里面青菜鲜亮，有辣椒炒肉、炒鸡蛋，还配了海带丝，一看就是精心准备的。 荤素搭配，可谓是伙食极好。 陈明怔了怔问：“大嫂，那你们吃什么？” 蒋招娣脸上闪过一丝心虚，忙说：“随便吃点就行，我们几个女人在家，吃啥都行。你们大男人在外做事辛苦，可得吃饱点。” “不用担心我们了，你吃完就赶紧出发吧！” 陈明一听明白过来。 敢情蒋招娣又在跟自己绕弯子呢，当即脸一板：“不行，什么叫男人和女人呀，没听见外面宣扬的口号吗？妇女能顶半边天，男人女人哪能有区别啊。” “要吃大家就吃一样的，我吃的比你们好，这要是传出去，我陈明成了啥人了？” 蒋欣怡和蒋茜月平常虽调皮，但这时很乖巧，没吭声。 她们知道家里日子不容易，平常虽调皮捣蛋，可这种事上从不糊涂，还是毫无疑问的站到大姐蒋招娣这边，对陈明说。 “小叔子，行了，我们平常少吃点东西没关系，在打石场那也不累，你现在盐城和小沙垄两头跑，肯定得吃点好东西，不然哪有力气呀。” “就是就是！” 蒋欣怡也一本正经点头：“对，我也觉得是，不然小叔子每天累坏了，那到时候大姐的事可咋办？” “岂不是得吹了！” 蒋茜月极为认真的点了点头。 蒋招娣一听，脸“唰”地红了，扯着嗓子喊：“你俩死丫头，说啥呢，一天不抽你，皮痒了是不是？” 几女嘿嘿直笑，没再吭声。 陈明没心思和几女打哈哈，直接转身大步走进厨房一看，之前自己交代过吃饭不能凑合，这次蒋招娣几女虽煮了大米饭，可配菜就是咸菜干子配萝卜干。 没什么营养，寡淡得很。 陈明当即脸一黑，走出厨房冲着蒋招娣说：“你们让我吃肉，然后你们就吃这个？” 蒋招娣脸一红，慌忙摆手：“没有没有，小叔子你看错了，你吃小灶，我们再重新做，毕竟小灶炒得香些，对吧？” 像是被戳破心事，蒋招娣有些心虚，赶忙给蒋茜月二女使眼色，两女心领神会，忙不迭应和：“对对对，小叔子，就是就是，我们等会自己做吃的，你赶紧吃完去小沙垄吧，别耽搁时间了。” “我们吃啥还不都一样呢么？” 陈明深吸一口气，心想这种鬼话要是都信，那自己岂不是白活了？！ 正准备生气，脸色却一变，像是想到什么，一本正经说道：“不过呢，你们要是想让我把这饭吃了也行，咱们三个一起吃！” 蒋招娣怎么也没想到陈明会来这一出。 旋即陈明又笑盈盈接着说：“反正你们到时候还要自己弄吃的，那不如先把我这份吃了，我又不着急，再说了，我看这东西也不太够，干脆我再给大家炒几份吧。” “什么？”蒋招娣三人闻言一愣，都不知说啥好。 陈明咧嘴一笑，不含糊，当即撸起袖子又走进厨房，一时间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生火做饭声，还有菜刀剁在案板上叮叮当当的响声。 忙活的是热火朝天！ 蒋招娣无奈叹了口气，知道陈明这下不会轻易罢休了，可她心里也分不清这是喜还是忧了。 蒋茜月和蒋欣怡两人想法不太一样，凑到蒋招娣身边，压低声音说：“大嫂，我看小叔子这人真不错，你还是赶紧想个办法，把事儿给定了吧。” “你看看哪家男人对媳妇这么好的，能不打老婆就不错了。” 陈家村民风彪悍，时有打老婆的事发生，何况这是七十年代，这种事不算少见，像陈明这样疼人的确实少见。 而且要是大姐蒋招娣真成了陈明的媳妇，日子肯定更好过。 两人当下不遗余力的劝道。 蒋招娣的脸顿时红得不成样子，嗔道：“去去去，你们干啥呢，一天到晚就知道瞎嘀咕。” 被吼了一句的蒋欣怡，脸色苦闷地说道。 “我这也是为大姐你好吗...” 蒋招娣脸色不太好看。 关于这件事，她之前已经跟陈明提过，陈明也再三保证了，可眼下却迟迟没动静。 这让他心里也多了几分担忧。 但话说三遍淡如水，再接着说也不合适了，只能看陈明自己的想法了。 若小叔子真不愿意，那她也没办法了... 蒋茜月两女听了便没再吭声，屋里时不时传来忙活的动静，叮铃咣啷响个不停。 好半晌后，陈明才如释重负地从厨房走出来，抖了抖身子，累得像骨头都要散架了似的，说道：“行，嫂嫂们，来尝尝我的手艺咋样。” 第一百三十六章 日子定下了 陈明端着三菜一汤出来，他手艺确实不错，海带排骨汤，还有农家一碗香，几个家常小菜被他炒得像花一样，喷香扑鼻，光闻着就让人心里舒坦。 “大嫂，来，坐下吃。”陈明又从厨房贴心地给几人一人添了一大碗米饭，摆在桌上。 蒋茜月两女看着直咽口水，小眼睛不停地眨巴着。 蒋招娣却皱起眉头，心想这得耗费多少粮食呀，家里的猪肉也没剩多少了。 经得起这样挥霍吗... 陈明似是看出她的心思，一边抄起碗筷，一边把一碗满登登的大米饭塞到蒋招娣手里，说：“大嫂别担心，随便吃，这次我从盐城回来，带了不少猪肉和粮食，家里起码还能吃上一两个月呢。” “实在不行了，我就再去买！” “反正有钱！” 陈明笑着又说。 这一次他进供销社可没少花钱，算上雪花膏那些东西，一共差不多花了将近300元。 这件事要是让别人知道，准得惊掉下巴，这年头家家户户都吃不饱饭，能一次在供销社花两三百元消费的，那绝对是大户人家了。 蒋招娣闻言脸色一变，惊道：“啥时候又买了这么多东西？！” 陈明笑了笑，不想在这话题上继续说了，不然就蒋招娣这性格，又得心疼了。 接着陈明笑着说：“行了，赶紧吃赶紧吃，别浪费功夫了！” 蒋招娣听了，也不好再说啥，无奈叹了口气，这顿饭吃得忧心忡忡，几乎没说几句话。 而反倒蒋欣怡和蒋茜月两女看着桌上美味的饭食，吃得合不拢嘴，可时不时感受到蒋招娣的眼神警告，也不敢吭声，只顾低着头闷头吃饭。 陈明看在眼里，知道蒋招娣是心疼了，不由得摇了摇头。 看来还是得多赚钱呀，赚多了钱，这样的想法自然就没了。 最终还是没钱惹得祸！ 没一会儿，众人就把桌上饭菜吃得干干净净。 蒋欣怡和蒋茜月捂着滚圆的肚皮，一脸享受地说：“小叔的手艺可真好，要是能天天吃上小叔做的饭就好了。” 蒋招娣白了她们一眼，骂道：“天天给你们做饭，那以后哪来的钱呀，这吃的喝的不都是花钱的嘛。” 陈明在旁看着，心里明白蒋招娣还在生刚才的闷气呢，觉得自己多花了钱，不过他知道她也是心疼自己，赶忙打圆场说：“别介别介，人是铁饭是钢，哪能不吃饭呀，再说二嫂三嫂也是饿了，这有啥的。” 蒋招娣无奈叹了口气说：“你呀，一天到晚就知道宠着她们，到时候这家日子该咋过？” 说着，双眼隐隐有变红的趋势，她实在是担心陈明太累，赚钱不容易，花钱的时候倒不心疼，可万一到时候家里揭不开锅可咋办呢？ 要知道，她们那三个死去丈夫的抚恤金，可是一笔都没动，一直攒到现在。 可不就是担心到时候出什么事吗？ 听了这话，陈明心里也不好受，便找了个借口，对蒋欣怡二女说：“行了，二嫂三嫂，要是你们没什么事，先去房间歇息吧，我有点事想跟大嫂说说。” 蒋欣怡两女疑惑地看了陈明一眼，不过倒是很识趣地站起身来，目光却在蒋招娣身上转个不停，还想着先前跟蒋招娣说的那事。 蒋招娣像是想到了什么，正准备收拾碗筷的手停在了空中，愣愣地坐了下来，问：“小叔子，你找我有事？” 陈明默默点头，目光落在蒋欣怡二女身上，笑眯眯的。 两女知道陈明是在赶她们，旋即两女恋恋不舍地转身进屋，陈明这才开了口：“大嫂，前天我跟你说的那事，我已经想好了，要不就下个星期咱们把事给办了，我也问了村里的几个老人，说那个日子不错。” 陈明佯装心不在焉地说着，可心里砰砰直跳。 其实说这话时他也挺紧张的。 毕竟蒋招娣是自己大嫂，这段时间为这事，他愁得整宿整宿睡不着，也确实问过村里了。 下个星期日子确实好，要是能趁这空当和蒋招娣把事办了，那自然皆大欢喜。 “啥？”蒋招娣脸色一惊，没想到陈明这么着急，随后便忸怩地说：“那……那……” 她虽一直盼着和陈明把事办了，可真到这时候，一下子有些接受不了，就好像一直盼着的事，真到眼前了，反而紧张起来。 陈明看着这一幕，笑了一下，心想这还是之前追着自己问啥时候办事的蒋招娣吗？ 不过他对蒋招娣的性格太了解了，便笑着说：“大嫂，这事我都想好了，就听我的吧。” 蒋招娣白皙的脸颊爬上了两抹红霞，说话都不利索了，扭扭捏捏应道：“行，那就全听小叔子的安排。” 听到这话，陈明这才彻底放心了，收拾好碗筷后，扭头往厨房走，边说：“大嫂，那咱们可说好了啊，我现在先去趟小沙垄，至于这事，咱们回来再商量。” “哎哎哎。”蒋招娣魂不守舍地应着，也不知道听进去没。 陈明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无奈摇了摇头，收拾妥当后随即走出屋门外。 等到“哐当”一声，院门关上了，蒋招娣才如梦初醒，嘴里自言自语。 “小叔子刚刚是不是跟我说，下个星期要把事办了？！” “哎呀，羞死人了...” 出来后的陈明把这事敲定，也没再多想，到村口时，杨条和胡老二两人已等候多时了，正站在那逗一条大黑狗，大黑狗汪汪叫个不停。 吠声四起。 胡老二一脸贼兮兮地笑着，杨条在旁边没好气地看着。 这两缺货... 陈明心里暗骂一句，走上前去。 “明哥来了。”胡老二和杨条两人当即站起身来打招呼。 陈明点点头说：“嗯，小沙龙那边时间不早了，咱们赶紧过去吧，别在这逗狗玩了。” 胡老二脸一红，生怕陈明下一秒巴掌呼过来，连忙往后退，嘿嘿笑着说：“好嘞好嘞。” 陈明翻了个白眼。 这胡老二也不知道啥时候能长大，一天到晚没心没肺缺心眼的模样。 看来还是得慢慢来... 三兄弟朝着小沙垄方向走去，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隔老远就看见沙场那热火朝天的，十几个光着上身的汉子汗流浃背。 陈明顺着山坡望下去，同时朝身后两人交代：“行了，你们先赶紧帮着队伍弄沙子，我去跟孙涛叔聊两句。” 第一百三十七章 调查 胡老二和杨条两人没异议，朝陈明点点头后，就大手一挥加入小沙垄干活的大队伍了。 “别偷懒哈。” 见两人步伐匆匆，陈明不放心地叮嘱几句， 胡老二贼笑着应了两声，挥挥手告别。 “知道了明哥，你就放心吧！” 看着两人渐远的背影，陈明嘴角露出苦笑。 自打这辈子重生以来。 他可为胡老二的事操碎了心，也不知他啥时能懂事些。 一天到晚，就跟没长大的孩子似的，没心没肺。 不过想起前世种种，陈明对胡老二心中有愧疚。 哪怕自己落魄至极的时候，胡老二也没抛弃过自己，这份情不是一两件事能还清的，是自己欠他的。 只是希望，这辈子，胡老二能够走上正途上去！ “哎。”陈明叹口气，来到小沙垄工地。 正忙活的孙涛隔老远看见他，擦了擦汗，放下手上的活计一如既往地叼着烟杆过来了。 “明娃子来了？” “这段时间工地上咋样？” “供沙那边有没有问题？” “一切都挺好的！”陈明回答道，同时看着热火朝天的工地笑着问。 “现在沙子的产量问题怎么样了？” 这这件事，也算是陈明的心腹大患，眼下承接的建筑工地越来越多，需要的沙量也与日俱增。 不仅运输方面担心，产沙的速度也让他放心不下！ “大家越干越熟了，现在每天挖沙速度越来越快，估计不久后，一天起码能铲出5000方沙子。” 孙涛嘬吧着烟杆说道。 这段时间他几乎是泡在小沙垄上头，就连打石场那边也是隔三岔五才去看一次，眼下情况自然是很了解。 “那就好！” 陈明随意瞥了眼。 发现干活的壮劳力比之前多了一倍不止，而且都是从陈家村召集来的。 又寒暄了几句。 陈明把从流沙区建筑工地结来的沙款递给孙涛，说： “这些钱我算好了，你到时分给大家。” “这段时间大家也都辛苦了！” 孙涛没含糊，接过来笑着说： “得，这笔钱我到时发给大家！” 虽然没多说，但心里也是欢喜的不行。 眼下小沙垄沙地开工快一星期了，大家连半个影子都没见着，虽说信任陈明，可心里也着急呀。 毕竟家家要过日子，钱不到位，又没去挣工分，家里老婆时不时念叨，现在看到钱干活能踏实些。 这无疑像是一颗定心丸一般！ 孙涛点完钱，小心翼翼的揣进口袋，又问： “明娃子，有个事得跟你说一声。” “咋啦？说。” 陈明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觉得不好。 孙涛叹口气，磕了磕烟杆说： “李大军那头好像知道这事儿了，之前派过几伙人来调查，也不知会不会找麻烦。” “李大军？” 陈明听完一惊，没想到李大军这么快收到风声，心想难道是叶大山在搅事？ 可又觉得不可能，毕竟叶大山从自己这儿租拖拉机，每天能领十块钱租金，高兴还来不及，不该找李大军呀。 再者就算知道沙场赚钱，也该直接找自己，找李大军的话两伙人都赚不到钱，这不像叶大山会干的事。 难不成又是刘阿四搞的鬼？！ 陈明皱着眉想了一阵，旋即道： “孙涛叔，这事我心里有数了，到时候我去找他一趟，你先别着急，带着众人继续忙活，别出岔子就行。” “哎。” 孙涛毫不意外的点头答应道。 对于陈明的话，他似乎并不意外，甚至连想都没想就直接答应下来了。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觉察到，现在的他对陈明的话几乎是言听计从，仿佛自己才是被管教的下属。 哪还有半点生产大队长的架子？！ 陈明咧嘴一笑，看着远处堆成小山似的沙子问： “今天拉的第几趟了？” 孙涛回答： “这已经是今天第六趟了，估计再跑一趟，阳城区和流沙区建筑工地的沙子都快送完了。” “只不过……” “只不过怎么？”陈明觉得不对劲，连忙问。 “只不过我担心这事儿干不长久啊...”孙涛脸上满是苦闷，唉声叹气的说道。 眼下沙场利润很可观，比在打石场公社挣工分多太多了。 可他难免担心生意做不下去，毕竟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好不容易赚着钱了，要是做不了生意，心里肯定失落。 别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打石场那头耽搁了，这边又是昙花一现！ 到时候和陈家村的村民可怎么交代？！ 陈明却咧嘴一笑，说： “叔，你放心，我有把握让这沙场继续干下去，而且我还找到别的赚钱门道了。” 眼下马上到八十年代，沿海城市的时尚之风很快会吹到内陆，离他们最近的盐城也会受影响。 等到那个时候可以带村民开办制衣厂，虽说利润没沙场高，但也不容小觑。 就算沙场干不下去了，光靠制衣厂也能让陈家村村民过上好日子，只是现在心里只有个雏形，还没具体规划。 所以陈明先前一直也没提过！ “你已经想好了？打算怎么做？” 孙涛赶忙问，心里好奇。 只觉得这陈明怎么好似满脑子都是主意，他有些想不明白，当下忍不住的问。 陈明咧嘴一笑，神秘道： “行了叔，这事暂且保密，有消息了我再跟您讲。” “反正您相信我就完事了呗！” “你这娃子，话也不说清。” 孙涛嗔怪了一句。 不过对于陈明，他也是早就见怪不怪了！ 陈明嘿嘿直笑，没顺着话题说下去，而是好似想起什么，突然一本正经道： “只不过眼下，这些沙子的质量可得盯紧了，千万不能偷工减料，不然我担心生意不好做。” “这东西不比别的，咱们才开始合作，千万不敢掉以轻心！” 陈明说的是实话，做生意得讲诚信，哪怕生意做不下去了。 最后一次送货也得按质按量，不能和那些坑蒙拐骗的人一样，他自然不会做这种事。 再者说了，眼下给盐城工地送货的关系很微妙，稍微有点动静，说不定之前的努力就去全部付诸东流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登门拜访 他自然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孙涛连忙拍胸脯保证： “明娃子，你说这话不是打你叔的脸吗？啊？你叔啥时候干过这种缺德事。” “有你孙叔在，这沙子出半点质量问题，你拿我的脑袋去撞墙！” 听着孙涛有些激动，陈明尴尬一笑： “我就顺嘴一提。” “叔，没必要上纲上线的啊！” 对孙涛，陈明很了解。 也知道他责任心极强，不然生产公社队长也轮不到他当！ 他现在也就是提一嘴，怕公社底下人不好好办事。 毕竟陈明心里也不踏实。 “不过既然这边已经处理好了，到时候我去找李大军一趟，把这事谈妥。” 陈明点头道。 “小沙垄这头，就辛苦孙叔多看着点了，尽可能的别出意外！” 孙涛眸光一暗，打量了几眼陈明，说： “行，明白了，那这事交给你了，要是有啥需要帮忙的，跟社里说，叔无条件支持你。” “实在不行的话，有你叔这张老脸在，李大军怎么着也得卖点面子！” “嘿嘿！” “行了知道啦，叔你忙着，我去一趟镇上！”陈明边说边转身。 “知道了，路上小心点，这头有你叔盯着，出不了大事，知道不？！”孙涛站在原地挥手。 “知道了！” 陈明点头，看了眼热火朝天的小沙垄沙场，旋即便是放心的转身离开。 陈家村距王家镇几十里地，身为生产公社社长的李大军住在镇上。 陈明记得他在这儿住有段时间了。 眼下若是公社里盯上了小沙垄，那这件事就一定得解决了，不然的话迟早是个隐患。 耽搁的时间越长，风险越大！ 陈明不能让这把剑一直悬在头顶！ 陈明一边想着，靠步行十几里地，硬是一个小时就快走到了。 这一次，陈明没空手，在隔壁供销社买了些水果，还有些吃穿用的家常用品，花了三十多块钱。 毕竟还没摸清李大军态度，贸然送太重的礼不合适，得先打探下他的口风。 眼下这些礼物刚好合适！ 陈明知道，打点关系很重要，不然这种白捡的生意，人家凭啥让你做。 甚至于，若是能够将李大军捆在一条船上，那才是更好的！ 只是不知道的是，对方愿不愿意给自己这个机会呢？ 陈明提着大袋小袋，按记忆来到一处胡同筒子楼门前，看了一眼，不禁眼神一亮，暗暗咂舌。 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眼下陈家村村民还都住土坯房，家里虽有院子但空旷得很，而像这种商品房，起码得过十几年才有，甚至很多家庭连想都不敢想。 而当下却是七十年代，李大军就住上了这样的房子，如何不让人吃惊？！ “不愧是李社长。” “但要是这样的话，说不定事情就好办多了！” 陈明暗暗想着。 光靠着公社里头的那些津贴，想要买这样的商品房，无疑是痴人说梦。 这其中能没有些弯弯绕绕？ 想清楚之后的陈明随即上楼，拐过几处拐角后，便是来到屋门口，犹豫一下，伸手敲响了门。 “咚咚咚”。 敲门声在楼梯过道响起，很是响亮。 眼下时间也不早了，过道冷冷清清的，敲门声显得格外清晰入耳。 “谁呀？” 里头传来一道粗嗓声，接着是窸窸窣窣穿衣出门的声响。 陈明在门口候着。 不一会儿，门被拉开一条缝，探出李大军疑惑的脸，看清门外是陈明后，脸色一变，说： “陈明，你……你怎么在这？” 他和陈明上一次打交道还是上次因为叶大山的事，对陈明印象说不上好坏，就觉得这小子鬼主意多。 所以印象挺深刻的！ 而回去之后的他，细细琢磨了一下，上次自己纯粹的被陈明给当枪使了！ 所以便是记住了他，没想到陈明现在找到他家来了，有些错愕的同时，再低头看见陈明手上拎着东西，脸上多了几分警惕，问： “陈明，你这是闹哪出啊？” “怎么拎着这么多东西？” 他下意识觉得陈明找他肯定是有事相求，不然犯得上这样？ 陈明咧嘴一笑，笑着说： “领导，这不是快过年了嘛，想着来您家拜访一下，嘿嘿。” 陈明笑得没半点毛病。 眼下正好快过年了，找个这种借口最合适，而且再怎么说得找个借口先进去。 毕竟李大军是生产公社社长，平时找他走后门办事的人不少，光看他第一眼的态度就能看出些端倪，得先进去把话说清楚才行。 总不能站在门外边说罢，总归也不合适！ “小陈，你有啥话要不就在屋外头说吧，拎着这么多东西，万一让外人看见了也不合适，是不是？” 李大军说着，往前探了一步，借身形直接把门堵住了。 毕竟平日里找他办事的人不少，陈明突然拎着大包小包来，要是被别人看见，还真不好解释。 李大军虽说平时有些小毛病，但做事还是讲究原则的，首要一条就是不能落人口舌，不然麻烦就大了。 再者说了，他更好奇陈明突然找到他，是因为什么事！ 陈明闻言一怔，没想到李大军拒绝得这么干脆，眼珠一转，又陪着笑说道： “李社长，这次来找您呢，确实有要事。咱们打石场公社那头吧……” 陈明说着，提了提手上的东西，努了努嘴，意思很明显。 想进屋说话。 听到陈明这么说，似乎是公社的事情，李大军也不好再为难，犹豫片刻后，侧身让开一条路，道： “行吧，那你进来说，至于这些东西，你可得记得提出去，别让人看见。” “咱们这可不兴这一套哈！” 李大军一边侧身，一边让陈明进屋。 “好嘞好嘞，谢谢领导啊。” 陈明笑着进屋。 东西都提来了，到时候拎不拎走可不由他李大军决定了。 想着，陈明快速脱鞋进屋，等看清屋内设施后，内心又是一阵惊叹。 精致的小沙发，红木地板，前面还摆着洋气的木质茶几，上头盖着白色餐布。 第一百三十九章 得寸进尺! 屋内虽不算豪华，但收拾得整洁，比起70年代陈家村普通村民的家不知好多少。 要知道，就连公社会计胡大算盘，住的还是土炕屋，甚至睡的还是火炕！ 这李大军的生活水平，可谓是领先陈家村村民数年不止啊！ 这差距可是实打实的！ 令人震惊！ 陈明一边暗自思忖，趁李大军不注意，多打量了他几眼，心下嘀咕。 老小子鬼精鬼精的。 上一世叶大山出事的时候，李大军并没受到波折，陈明也没往这方面多想，只知道他搬到镇上。 可眼下看这屋内陈设，要说没猫腻，谁都不信。 甚至很有可能，这公社里头的事，难不成还有他一份？！ 陈明很自然地把拎来的东西放在地上，走进屋内客套道： “李社长，你这家里够豪华的呀。” 听到这话，李大军脸色变了变，觉得陈明像是话里有刺，板着脸说： “小陈呐，你这次到我这来，到底有啥事，说吧，天色也不早了，是不是打石场那边出困难了？” “我知道，有困难你们尽量想办法克服，实在没办法，跟公社说，能帮衬就帮衬点，是不是？” “没必要这么大老远跑一趟，你也辛苦是不是？” 他现在开始隐隐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让陈明进来了，这事到时候万一传出去了，事儿也不好办！ 陈明依旧笑眯眯的，深吸了一口气，没想到这刚进来，李大军就打起官腔来了。 不过自己今天来可不是为了这事儿。 见陈明没答话，李大军回过神，笑着说： “坐坐坐，随便坐，别客气啊。” 陈明笑了笑，应了声，走到一侧沙发坐下。 李大军则去厨房忙前忙后，端来杯茶水放在茶几上，做完这一切后，便翘起二郎腿，架势十足地说： “小陈呐，有什么事就直截了当地说，没必要绕弯子。” “若是真的有困难呢...” 见李大军又开始打官腔，陈明也不含糊，直接笑了笑打断他道： “李社长，您看咱们陈家村小沙垄的事……” 话没说完，陈明停了下来。 先前孙涛跟他说时，只知道公社派人去小沙垄看过，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所以得先问问。 最重要的是，李大军是个什么态度，目前还不清楚。 李大军面色如常，听到这话波澜不惊。 陈明心中诧异，难道李大军真知道这事，还是故意不说？ 他细细观察着李大军面部的表情，要是搞不清李大军的态度，这事儿还真不好办。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李大军犹豫半晌，笑着说： “好，我说你小子怎么大半夜跑我家来，感情是为了小沙垄的事。” “这事是社里决定的，之前听说你们小沙垄在弄沙，往盐城工地送，是吧？”李大军不动声色，面部平静地说着，同时也在打量陈明。 这事儿他也是从社里人传来传去的话中知道的，当他听到时极为震惊。 毕竟这可是投机倒把，这年头私下做买卖绝对不允许，更何况还有孙涛、陈明带头，带着陈家村村民挖沙，影响不小。 而且他不信，陈明和孙涛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思来想去，不过最终李大军还是把这事压了下来，派人多次去小沙垄调查情况。 一来陈家村打石场的任务确实重，家家户户日子不好过，大家都是看在眼里，这种事没必要上纲上线，不然的话，陈家村的哪些人还不得吵疯了？ 二来李大军自己现在也处在紧要关头，陈家村突然冒出这事，对他肯定有影响。 所以再三斟酌后，他没着急，打算先打听清楚。 没想到陈明却先找上门来，这让他有些意外，不过心里也能接受，这样倒省得自己来回奔波。 正好接着这件事，把事情彻底说开了！ 陈明一直看着李大军，听他这态度，似乎有些模棱两可，犹豫一下开口道： “李社长，这件事呢，我想着咱们社里能不能帮帮忙。” “您也知道，咱们打石场公社平日里生产任务紧，家家户户到年底都没余粮，挣的那点工分都不够过日子，所以没办法才办了小沙垄沙场。” “也算是改善下生活，让大家日子稍微好过一点！” 眼看李大军是这个态度，陈明也不拐弯抹角了，干脆直接承认。 反正李大军肯定知道这事，瞒着也没意思，而且他们每天还从榨油厂公社借拖拉机，不如看看能不能从李大军这儿得到帮助。 只要李大军首肯，这事就算定下来了，到时候就算叶大山反悔，想收回小沙垄这块地。 有李大军作证，他也翻不起风浪。 跟重要的事，陈明这一次来，就是想把李大军也给带到他们的这条船上来！ 这样一来，事情就算是彻底的妥了！ “你这小子，倒是打起我的主意来了啊。” 李大军闻言一怔，旋即笑了出来，没想到陈明胆子这么大，竟敢跟自己说这些。 “只不过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行为，可是属于投机倒把呀？”李大军的眸子突然眯了起来，语气透着几分冰冷。 先前知道陈家村村民带头在小沙垄挖沙，没声张是出于多方面考虑。 可眼下陈明直接跟他摊牌，还这么直接的寻求帮助，简直是愈发的得寸进尺！ 他觉得有必要敲打陈明，不然对方岂不是把上头的政策直接当耳旁风了？！ 若是这样下去，那还得了？！ 再过段时间，岂不是得上天了？！ 之前是看在陈家村村民的份上没追究，可眼下若是摆到明面上来说这件事，那就绝对不能开这个口子。 然而，面对一脸严肃的李大军，陈明非但没害怕，反而直接笑了出来： “李社长，您跟我说这些有意思吗？您也知道咱们陈家村搞小沙垄的事，您没开口阻止，也没拒绝，这不就是给咱们留条活路吗？” 李大军闻言没吭声，深吸几口气，细细打量陈明。 他没想到陈明想得这么长远，连这层都琢磨透了。 第一百四十章 支援 反倒是，让自己有些没话说了！ “那你的意思是……” “我拿你就没办法了呗？” 李大军多了几分冷意。 看着李大军的态度，陈明索性不装了，直截了当地说： “李社长，您也知道，投机倒把这话糙理不糙，事虽然这么说，但不能这么论。” “不能这么论？什么意思？”李大军有些好奇，身体微微前倾。 陈明清了清嗓子，说道： “李社长，您清楚，投机倒把这种情况还能持续多久？供销社现在什么状况，您肯定比我明白。 眼下咱们公社靠分配任务赚工分，家家户户除了个别油水多的，有几家能吃饱饭？咱老百姓不得想办法改善生活，不然日子咋过？” 听了陈明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话，李大军深吸一口气，没有回答。 他知道陈明句句在理，每字都戳到心窝，但这事儿真能这么说吗？ 传出去，估计他俩很快就得挨批评。 “事虽然是这么回事。”陈明当即摆手，“李社长，今儿我找您，不是来承认错误的，是有重要的事。” 听到这话，李大军终于来了兴趣，细细打量眼前的陈明，觉得之前对他的印象判断似乎有误。 从见面到现在，陈明处理事情如鱼得水、游刃有余，挑不出半点毛病。 再者，要是真挑陈家村的刺，村民不得闹翻了天？ 当下他不再多问，而是接着说： “那你小子到底什么意思？开门见山说，别跟我磨磨蹭蹭、绕来绕去浪费时间。” 陈明笑了笑，早料到会是这结果，当即说道： “李社长，咱们眼下小沙垄沙场已初具规模。在盐城那边的建筑工地，总共有十三家，我们已经接下了十家的生意，每天供砂量接近五千方。” 陈明不介意适当吹个牛，毕竟要得到公社和李大军认可，这是必要的，不然李大军叫停，小沙垄的事就黄了，他都没地说理去。 李大军听完一阵愕然，盐城建筑工地的情况他有所耳闻，那边正大力搞基础建设，十三家工地干得热火朝天。 可他没想到，竟有十家与小沙垄沙场合作，这利润得有多少啊？ 他诧异看向陈明：“这事是真的？” 陈明当即拍着胸脯，一本正经地说： “那当然，我骗谁也不敢骗您呐！您李社长随便打听一下，这事儿我能瞒得住？” 李大军觉得陈明说得有理，皱眉微微点头，没接着说话。 陈明赶忙接着说： “所以啊，李社长，我特意来找您。咱们小沙垄的事，咱们陈家村怎么也不能吃独食对吧？所以想跟公社一起合作。” “把这事给敲定了。” “你看您什么意思？” “一起合作？啥意思？” 李大军越发觉得有意思了，陈明这话没头没脑，肯定话里有话等着他。 但一时之间，竟是有些拿捏不准。 陈明咧嘴一笑，见事情朝预期方向发展，心里欢喜几分，说道： “李社长，我也不瞒您，眼下小沙垄沙场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每天供沙量五千方，纯利润将近一万多块钱。” 陈明特意卖个关子，毕竟三块钱一方沙子，这利润高得惊人。 他甚至担心李大军听到这数字失去理智，直接以公社名义把生意揽过去，到时候自己不好交代。 所以把总额报高，单价利润压低，好让李大军一些念头。 毕竟这件事若真要论起来，最不好掌控的可就是人心了... 李大军做了这么多年公社社长，也算见过世面，公社账目经常经他手。 可听到陈明说出这么惊人的数字，还是不受控制的瞪大了眼睛。 “你...你说多少钱？！” 要知道，这可不是几百几千块，一天就一万块利润，什么概念？ 一个月就是三十万，足够养活附近十几个村庄和公社，对公社和村子来说，这绝对是笔巨款。 陈明笑了笑，说道： “所以啊，李社长，陈家村不是吃独食的，这次来找您，就是想拿出一笔钱，孝敬公社，让咱们公社也参与到里头来，不知道李社长是什么想法呢？” 他试探性的说着。 李大军彻底惊呆了，听了陈明的话，好一会儿都没能缓过神来。 “陈明，这件事你可别跟我开玩笑啊，你要是跟我胡扯，你知道后果的。” 陈明却咧嘴一笑，说道： “李社长，您觉得我犯得着大老远跑到镇上来跟您开这种玩笑吗？我有那么闲呢么？” 李大军听了，没再说话，而是仔细打量着陈明。 如果这事真如陈明所说，一天一万块利润，一个月就是三十万，这几乎和整个公社所有生产任务加起来创造的价值差不多了。 但李大军明白。 陈明这么冒险跑来找自己，总不可能是来炫富的把？！ 毕竟眼下这年头，做生意被认定为投机倒把，陈明找他说这些事是要担责任和风险的。 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人精似的李大军怎会不明白其中道理。 这里头，肯定是有事！ 他眉眼低垂，思索了一阵后，认真地说： “行了，你既然来找我，肯定有事，说吧，你小子到底想干嘛？” 李大军一边说着，一边紧盯着陈明，觉得这小子肯定藏着什么鬼点子，不然不会大老远跑来跟自己说这么多，肯定是在为后面的话做铺垫。 不过他也有些诧异，就真不怕自己找他的麻烦？ “还真是瞒不住您啊，李社长。” 陈明尴尬地笑了笑，李大军看问题还真是一针见血，一下就猜到自己有事相求。 不过这倒也是意料之中，毕竟自己话都说得这么明显了。 陈明犹豫了一下，没有直接说，反而是伸出一根手指头，认真地说： “李社长，这次来找您，确实有事。这样，我们小沙龙沙场赚的所有钱，我给您和公社里头分10个点。” 这句话，陈明说得很巧妙，是您和公社。 这钱反正陈明到时候会交上去，至于李大军往不往公社报，那他就管不着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孝敬 报了，就代表着公社默认了这件事，陈明就更加没有后顾之忧！ 就算是不报，李大军单独拿了这笔钱，那对于陈明来说，效果同样是达到了。 再者退一万步说，陈明不信这钱摆在李大军面前，他能够不动心！ “10个点？”李大军微微眯起眼睛，心里暗自盘算。 一天一万块，一个月下来就是三万，一天就是一千。 陈明会这么好心？肯定有什么事。 “你说这么多，怕是有什么事吧？啊？” 李大军听到这惊人的数字，没急着计算，而是反问陈明。 平白无故的，陈明能有这么好心？！ 陈明尴尬地笑笑说： “李社长，您也知道咱们打石场任务平时就重。我就想，能不能把这利润分给公社后，把咱们打石场的任务稍微削减一些，然后再给公社多分配几台拖拉机。” 李大军深吸一口气，端起一旁的大茶缸子，喝了一口，咂巴着嘴说： “好小子，感情在这儿等着我呢啊，我说你怎么突然跑来找我。” 陈明咧嘴一笑，他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个目的，不然没必要让李大军知道这些，那不就等于不打自招嘛。 就算自己再糊涂，也不会干这种事。 李大军仔细琢磨着。 “如果真按你说的有这么多钱，也不是完全不行，公社里头可以考虑，我可以单方面给你做个承诺，尽可能按你的要求满足你。” 陈明听完顿时乐开了花。 要知道，孙涛整天在小沙垄忙活，其实也顶了不小的压力，毕竟打石场公社每年年底都要交公粮、挣工分。 现在抽调了这么多壮劳力到小沙垄，短期内可能没事，但之后肯定完不成任务。 与其等那时公社和李大军来问责，不如现在就把话说清楚。 只要能减少打石场那边的任务，他们就能腾出更多人手解决小沙垄的生产问题。 再者，陈明答应分给李大军一天一千块，也不是鲁莽行事。 他有把握拿下盐城建筑工地其余的供沙生意，到时候利润肯定不止一天一万块，一天两万、三万都有可能。 而目前最大的隐患就是李大军和公社这边，不解决好，小沙垄迟早出问题。 只要将他们这里解决，就能够彻底放开手脚干了！ 陈明陪着笑脸，接着说： “李社长，打石场公社那边任务减少没问题的话，但是拖拉机的事……”陈明说着，又露出隐隐的笑意。 李大军眉头一挑，喝了口茶，吐出茶沫子， “你小子，我警告你，最好别得寸进尺啊，我答应给你们减少打石场任务，已经顶着很大压力了。你知道每次开会，我都得挨批评。” “那是，那是，社长您日理万机，老是为咱们乡亲做贡献，我肯定也不好说什么。但是，社长您也要体谅我们的难处啊。这一边要在小沙垄干活，一边又要兼顾打石场，人又不是铁打的，怎么受得了？您看这样……” 陈明一边说着，一边观察李大军的态度。 李大军深吸一口气，看着陈明犹豫了半晌，屋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两人都不再说话。 陈明也不着急，微微弓着身子，双手握在一起，静静地等着李大军接下来的话。 这一次，他肯定要尽可能的为陈家村村民谋取好处！ 不然这大老远的一趟，岂不是白跑了？ 他陈明又不是闲得慌。 李大军犹豫片刻后，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一字一句地说： “那陈明，你确定能按你说的，一天给一千块？不少？” 他也在心里盘算着，打石场公社一年完成那些任务能创造多少工分，他再清楚不过。 要是真像陈明说的，一天给公社分一千块，那他完全可以从外面请劳力帮打石场公社完成任务。 实在不行，从别的村调剂也行，这些都不是难事。 最重要的是，他担心陈明给他开空头支票。 下一秒，陈明拍着胸脯大声说： “李社长，您放心，我陈明说话算话，一口唾沫一个钉，一天一千块，就从下个星期开始。” “只要这中间让我和孙涛调配一下，把村里的劳力都调到小沙垄去，到时候这事肯定能解决。” 陈明这么说不是信口开河，他给自己留了个缓冲期。 一方面可以去和盐城建筑工地谈生意，把供沙任务都揽下来； 另一方面，也能给村子留些利润，毕竟小沙垄沙场已经开始赚钱了，这一个星期，足够给陈家村村民留下不少利润了。 沉默许久后，李大军终于点头道： “行，那这件事我就应了你了。打市场公社那头，我给你们的任务减一半，这样总不过分吧？” 陈明目光闪烁，“社长，要不再低一点？” “你小子……”李大军板起脸，眉头一挑。 他能给陈明免去百分之五十的生产任务，已经是大开绿灯了。 要知道，其他公社但凡少完成一点任务，都得被上头劈头盖脸一顿骂。 而现在，他对陈明网开一面，陈明竟然还跟他讨价还价。 “陈明，你知不知道，我眼下给你们少了这么多生产任务，已经是背了很大的压力了，你这样，让我很难做啊。”李大军磕了磕茶缸，一本正经地说道。 其实陈明今天来找他说这些事，他心里早有盘算，若不是看在大市场公社和陈家村村民平日里日子确实艰难，这事他肯定不会应承下来。 如今自己已经大开方便之门，陈明却还得寸进尺，这就有点过分了。 要是陈明不知进退，他也不介意好好教训对方一番。 陈明笑了笑，说道： “社长，您想想，一天 1000块，一个月下来那是多少钱？这可都是乡亲们的血汗钱呐。 大市场那头公社任务不削减下来，咱们怎么能一门心思去小沙龙忙活呢？到时候钱挣不回来，还不得从乡亲们口袋里掏钱？这事我替大家说，自然也得把事情办妥，您说是不是？社长，您也不能让我和孙涛叔为难呀。” 陈明话说得委婉，却句句在理。 第一百四十二章 时尚潮流 李大军琢磨了一阵，没吭声，眼里闪过一丝光亮后，终是叹了口气，拍板道： “行了，你小子别跟我绕圈子了。这样，打石场任务今年只完成百分之四十，别的就别再说了，再说这事就没得谈了。” 李大军怕陈明继续纠缠，直接把话给堵死了。 这陈明也太会顺杆往上爬了。 他生怕再露个破绽，这陈明又给他整活了。 陈明听了，当即咧嘴一笑，这结果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 他原本想着陈家村村民在打石场的任务能减少百分之三十就不错了，没想到现在一下子少了百分之六十。 如此一来，只要陈家村村民加把劲，再从村里调十几名劳力过去也完全没问题，到时候小沙垄沙场的生产速度又能提高。 陈明不是不想花钱请人干活，只是当下这形势比较特殊，自家村里的人都还没安排好，再从外面找人，一来不放心，二来也得先顾好陈家村的乡亲们，毕竟都是一起长大的，他谁都不能亏待。 陈明当即连连点头，笑着说： “行行行，社长，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旋即他搓了搓手，眼珠一转，接着说： “至于拖拉机的事，社长，您能不能再给我们陈家村调拨几辆？毕竟眼下事儿确实多，我们陈家村既要忙打石场，又要忙小沙垄，这几台拖拉机实在是不够用。 现在村民们都是用肩扛、用腿挑，累得不行，肩膀都磨出水泡了。” 陈明演得是情真意切，眼眶都红了，就差掉眼泪了。 跟陈明打过几次交道的李大军哪能不知道他这是在哭穷，当即板起脸，说道： “行了，你小子想说啥我还能不清楚。这样，再给你们陈家村拨五台拖拉机。我告诉你，这已经是公社最大的让步了。” 陈明叹了口气，说道： “社长，十台行不行？眼下真的忙不过来呀。” “不然那一千块钱...” 一边说着，作势要擦眼泪了。 看着陈明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李大军眉头一挑，一脸无奈，说道： “八台，不能再多了，再多我现在就把你轰出去，行不行？” 陈明见火候差不多了，立刻收起之前那副哭丧脸，取而代之的是一幅笑脸说：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啊，社长，您一言九鼎，这事可不能改了。” 看着陈明一幅计谋得逞的样子，李大军一脸无语，感觉像是中了这小子的圈套。 可话已经说出口，也不好再改，只能板着脸站起身，说道： “陈明，我告诉你，你之前可是答应公社一天1000块钱，这笔钱可千万不能少。 我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不仅减了你们打石场的生产任务，还调配了八台拖拉机。这事要是办不成，你拿脑袋来见我。” 陈明拍着胸脯站起身，眼神坚定，说道： “社长，您放心，有我和孙涛叔担保，肯定不会出岔子。” 见陈明这般表态，李大军默默点了点头，说道： “行了，你小子今天找我应该就是为这事吧。告诉你，这事你给我办好，不然公社到时候翻脸不认人，我也保不住你们。” 陈明点了点头，他知道从李大军这儿得到这么多好处，肯定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一天1000块的“孝敬费”肯定少不了。 但也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李大军和公社那头不点头，小沙垄的生产就得停下来。 倒不如先把这头搞定，这样他们也能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社长，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 “保证完成任务！” 听了这话，李大军又默默点了点头。 还没等他开口，陈明的目光便落在了之前带来的大包小包上，试探着问道： “那社长，这些东西就不提回去了吧？” “你这混小子，扯了这么多事，还提回去干啥，给我留着。”李大军粗着嗓子，佯装生气地说道。 占了这么多便宜，还想把东西往回拎？！ 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陈明笑了笑，当即像模像样地敬了个礼，说道： “行，谢谢社长关照，到时候就看我们陈家村的了。” “去去去，你小子一天到晚别给我惹事就行。”李大军说完，笑着把陈明往外赶。 陈明陪着笑，再三感谢后，才大步转身离开了李大军的家。 等下楼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微风轻轻吹过，凉飕飕的，陈明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紧了紧衣领，脑子里全是今天和李大军谈的事。 眼下公社和李大军这头算是彻底搞定了，至少李大军肯定不会来找麻烦。 接下来，只要把小沙垄沙场的生产任务提上去，再去盐城把供沙生意谈下来，这事就算彻底妥了。 陈明一边想着，一边大步朝着陈家村的方向走去。 眼下时间不早了，再去小沙垄也没什么意义，还不如回家好好休息，明天一大早还得给盐城区和流沙区建筑工地送货。 虽然小沙垄的生意目前运作起来没问题，但叶大山那头始终是个隐患，也不知道刘友德这段时间在忙啥，竟然没来找自己？ 陈明一边走着，脑海中浮现出上一世发生的事，他记得清清楚楚。 叶大山、陈兵这些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有一个算一个都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陈明深吸一口气，又想到接下来要办制衣厂的事。 他知道，不久之后盐城就会迎来一股时尚潮流。 现在大家穿的衣服几乎都是色彩单调、款式单一的普通衣裳，用不了多久，时尚之风就会从沿海城市蔓延到盐城。 到时候，哪怕是没钱的老百姓，看到那些款式新颖、琳琅满目的衣服，也会忍不住掏钱购买。 只要能带着陈家村村民把制衣厂办起来，这又是一笔不小的利润。 借着夜色，陈明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泥地上，朝着陈家村大步迈进。 等他到家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二点了。 村子里一片寂静，偶尔传来几声狗吠，在漆黑的夜空中回荡，格外清晰。 第一百四十三章 贴心 陈明摸黑朝着自家方向走去。 这年头没有路灯，而且他出来的时候也没带手电筒，几乎全靠摸黑前行。 好在他是土生土长的陈家村人，轻车熟路，没费多大功夫就摸到了院门口。 到了院门外，透过篱笆朝院子里望去，屋里还亮着星星点点的煤油灯光，忽明忽暗的。 “难道大嫂他们还没睡？” 陈明嘀咕了一句，便轻轻推开院门，往屋里走去。 没想到，刚一踏进院子，屋里便传来一道略带警惕的清脆声音： “是谁呀？小叔子，你回来啦？” 陈明刚迈进院子的脚步顿时停住，说道： “大嫂，我回来啦。咋还没睡呢？” “这不是你还没回来，我睡不踏实嘛。” 蒋招娣一边说着，一边从厨房走出来，手上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面条上零零散散撒着些香葱和香菜，最上面还卧着一个金灿灿的荷包蛋，光是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闻着更是忍不住咽口水。 一看就是刚做好不久。 “小叔子，这两天在盐城和小沙龙来回跑，肯定累坏了吧。来，给你下了碗面条，赶紧吃点。” 陈明看着蒋招娣这般贤良淑德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回想起上一世的蒋喜凤，别说给自己做面条，哪怕热碗粥，都得发一通脾气，稍有不合就对自己大打出手。 哪像蒋招娣这样细心照料自己。 陈明深吸一口气，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注视着蒋招娣。 心中感慨万千。 被陈明这样盯着，蒋招娣脸一红，害羞地移开目光，嗔怪道： “小叔子干啥呢？这么盯着我看啥？” “没，没什么，就是一下子想起好多事。” “想啥呢，赶紧把面条吃了。” 蒋招娣又嗔怪一句，随即将面条放在桌上，抽出一把椅子，双腿并拢坐下，脸上满是红艳。 自打昨儿个陈明和他说了那事，老是不由自主的想起来，眼下看见对方总是忍不住一阵紧张。 也不知在闹腾啥... 陈明见状，也没再多说，抄起筷子对着面前的面条大快朵颐起来。 奔波了一天，他确实饿坏了，吃上这碗面条，肚子垫了些家伙，顿时暖和不少。 而且不得不说蒋招娣手艺很好，面条不仅味道鲜美，还十分有嚼劲。 裹杂着肉汤，吃起来十分得劲。 “嘶啦嘶啦”，陈明吃得正香，不禁问道： “二嫂和三嫂呢？” “她们呀，早就睡了。”蒋招娣回应道。 “哦？今天怎么这么早？” 陈明有些意外，平日里蒋茜月和蒋欣怡在家里总是叽叽喳喳，像两只欢喜雀，一刻都不消停。 今天居然这么早就乖乖睡了？ 这不相识两人的作风啊！ “我让她们回房间休息了。”蒋招娣脸一红，说道。 “啊？”陈明有些愕然，没明白她的意思。 蒋招娣脸颊更红了，低声道： “睡了就睡了，哪有那么多事，姑娘家的事，你个大男人天天操心啥。” 陈明尴尬地笑了笑，没再吭声，夹起碗里的面条，大口大口往嘴里送，吃得十分畅快。 看着天色已晚，陈明说道： “大嫂，这段时间家里粮食还够吃吧？”他生怕自己不提醒，蒋招娣又会省吃俭用。 “早就够了，上次你从盐城带回来那么多东西，难不成我还能全吃光啊？你放心。” 陈明听完，满意地点点头，又道： “大嫂啊，现在日子慢慢好起来了，你可别再省粮啦。要是不够跟我说，我再从城里带回来。” 陈明一边说着，一边把最后一口面条送进嘴里，打了个饱嗝。 蒋招娣低声嗔怪道： “知道了，知道了，你挣的钱也不容易，哪能这么花。放心吧，有我在家里操持，日子错不了。” 陈明眼中闪过一丝感动，看着蒋招娣勤俭持家的样子。 不禁心想，或许和蒋招娣成家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起码生活方面自己不用担心，可以一门心思在外挣钱。 男主外，女主内，日子只会是越过越好。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蒋招娣擦了擦手，半站起身说道： “行了，小叔子，时间不早了，我去洗个澡，你也赶紧睡吧。” “哎。”还没等陈明开口，蒋招娣脸颊绯红，手忙脚乱地朝厨房走去。 毕竟农村条件有限，没有单独的洗浴间，天凉的时候就在院子里打盆水洗澡。 现在陈明搬到蒋招娣她们家，在院子里洗澡也不方便，所以她们就把洗澡的地方换到了厨房。 陈明自知待在这里不合适，连忙站起身往屋里走，说道： “大嫂，那这碗筷就麻烦你收拾了，我回房间休息了。” “行了，你赶紧去睡吧，别但心，碗筷我来收拾。” 陈明点点头，回到房间，还顺带着把门关上了。 他满脑子都是刚刚蒋招娣跟自己说的话，脱了鞋盘腿坐在炕上，抽出一根烟，用火柴点燃，深吸一口，暗暗琢磨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眼中的光亮随着香烟的明灭一闪一闪，同时映在他的脸上。 阳城区、流沙区、土木岭、杨城山四个建筑工地，眼瞅着明天都要开始送沙了，每个建筑工地的用沙量起码都达到六百方以上。 从李大军那里弄来了八台拖拉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位。 这四个建筑工地一天下来就是两千四百方沙子，核算成利润足足有七千二百块。 不过眼下光靠这几个工地还不够，得多谈几家。 盐城总共有十三家建筑工地，可都是赚钱的买卖。 不过只要自己有想法的话，有着胡军威的介绍信，想必应该问题不大。 陈明正想着，不知过了多久，手上的香烟燃烧殆尽，烟灰长长的。 这时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阵呼喊声。 “小叔子……小叔子……”声音轻柔，从院外传进来。 陈明停下手中动作，竖起耳朵仔细听，确认了几遍后，才确定是蒋招娣在叫自己。 “怪了，大嫂不是洗澡去了吗？这时候叫我干啥？” 陈明又怕自己听错，又听了几遍，确定无误后，才轻手轻脚地走出屋外，来到院子里。 第一百四十四章 递一下毛巾 “大嫂，你叫我？” 亮着灯光的厨房中，传来蒋招娣羞涩的声音： “对呀，我……我毛巾忘带了，你……你要不帮我拿一下？” 陈明脸上一怔，没想到蒋招娣找自己竟是为了这事，尴尬地挠挠头。 关键是他不知道蒋招娣的毛巾在哪，于是又朝厨房走近了些。 隔着厨房的窗户纸，里头光影晃动，隐隐能看到一道人影在晃动，还传来“咝啦咝啦”溅起的水声。 “嗯？”陈明不由得一阵心神恍惚，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 “大嫂，你……你毛巾在哪呢？我……我咋没看见？” “就在炕边上的枕头边上，我刚刚都收拾好了，刚刚一下着急忘记拿了，你去拿一下就行。” 话里话外透着些许不好意思，毕竟蒋招娣和陈明还没正式成家，让陈明帮忙拿洗澡毛巾，她难免觉得尴尬。 陈明自然能理解，应了一声： “行了，嫂子，你等会啊，我这就去给你拿。” 陈明当即三步并作两步回到屋里，一眼就瞥见枕头旁边摆着一条洁白的毛巾，虽因用的时间久显得有些老旧，但十分干净。 和蒋招娣平日里的习惯倒是差不多，整洁利落。 陈明拿在手上，隐隐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顺着鼻腔钻进去，顿时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这种贴身的东西... 咳咳！ 不过陈明是那种人吗？ 自然不会对蒋招娣的毛巾有什么不合适的想法。 他定了定神，转身大步朝厨房走去。 “大嫂，毛巾给你拿来了。” “你……你搁在门边吧。” 里头回应一声，紧接着水花一溅，“哎呦！”蒋招娣惊呼一声，听动静像是要摔倒。 陈明心急如焚，下意识伸手想直接推门进去，可手伸到半空却停住了，着急地问： “大嫂，没……没事吧？啊，你……你别摔了。” “没……没事，就……就是刚刚一下滑了一下。”蒋招娣惊魂未定地说道。 陈明一阵头大，说道： “我说大嫂，要不这样吧，我干脆把毛巾给你递进来，你……你别瞎折腾了。” 陈明生怕蒋招娣再摔一跤，到时候才麻烦。 厨房里头没吭声，似乎蒋招娣默认了。 陈明不再犹豫，轻轻将门缝推开一条缝隙，把毛巾伸了进去，说： “大嫂，毛巾我给你伸进来了，你接一下。” 推开门，只见亮着煤油灯的厨房内热气腾腾，往外飘散。 宛若仙境似的。 而紧接着里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一条白皙且带着水珠的手臂伸出来，一把接过陈明手中的毛巾，顺带“嘎吱”一声，门被关上了。 “小叔，我……我拿到了，你……你回房休息吧。”蒋招娣的语气羞涩说。 陈明此时也不知怎的，只觉得脸颊滚烫，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行，大嫂，那你……那你洗完澡赶紧休息，千万别耽搁太晚了，明儿个还得去打石场出工呢。” “知道了。”蒋招娣不太利落的声音从厨房飘出来。 做完这一切，陈明站在厨房门口的门槛上，一阵心神恍惚，脸热得不行，急促起伏的胸口，心情却极不平静。 又缓了好一阵，陈明才回到床边，掀开被褥躺了下去。 他努力想让自己睡着。 毕竟等蒋招娣洗完澡出来，两人要是碰面，肯定又止不住的尴尬。 可不知怎么的，陈明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先前发生的事。 一幕又一幕，像是幻灯片般在自己眼前闪过，无比清晰。 “陈明啊陈明，你怎么可以这样呢？” 陈明皱起眉头，嘴里自言自语的念叨。 要知道，蒋招娣毕竟是自己几个死去哥哥的未过门媳妇，眼下还没成亲，自己不应该有那些想法。 可越是这么想，先前的事就像幻灯片一样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不停地盘旋。 更加散不开了！ 陈明深吸一口气，可越是这样，越睡不着，在炕上翻来覆去，跟烙饼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院外头再次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紧接着门“嘎吱”一声被推开。 还没睡熟的陈明借着月光朝外头看去。 只见院外的月光洒落，蒋招娣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湿漉漉的，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白皙的脸颊因刚洗完澡白里透红，一脸娇羞模样，眼睛小心翼翼地朝屋里看。 “小叔子，睡……睡了吗？” 陈明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道： “没有，大嫂，还没睡呢。” “啊？”蒋招娣有些意外，但迟疑片刻后，还是迈着小脚走了进来，顺带“嘎吱”一声，把门关上。 屋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两人心照不宣，都没开口。 蒋招娣蹑手蹑脚地将换好的衣服放到一旁的床木桌上，靠近门边，窸窸窣窣地爬上炕。 期间不小心碰到了陈明，两人像触电般，陈明身子忍不住一颤，但没说话。 “没...没压着你把...” “没事没事...” 蒋招娣则像做了亏心事，连忙手忙脚乱地爬回自己的大红褥子里，掀开被褥，躺了进去。 屋内的寂静让陈明心猿意马，只觉得心宛若从胸口蹦出来一般，紧张极了。 这算怎么个事啊？ 要是没有先前那一出，他也不至于这样。 可眼下蒋招娣在一旁，陈明满脑子乱得像是浆糊似的。 蒋招娣轻手轻脚躺下后。 带着刚洗完澡的潮湿水汽和一股淡淡香味顺着枕头飘过来，陈明只觉得大脑“嗡”的一下。 本来刚刚就睡不着，现在更不踏实了。 害人呐这不是... 可此时又莫名尴尬，陈明不好率先开口，蒋招娣那边也不淡定，隆起的被子翻来覆去，同样睡不着。 过了许久，黑暗中传来蒋招娣窃窃私语的声音： “小叔子，你……你睡了吗？” “没……还没。”陈明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 毕竟自打先前和蒋招娣发生那些事后，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在同一个炕上，且都清醒着。 虽然之前几人间已发生了不少的事，眼瞅着都睡在一个炕上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失眠 但此刻这情形仍让陈明心里有些慌，安静的房间里，他甚至能清晰听到自己和蒋招娣的呼吸声。 轻柔，但又宛若震耳欲馈。 短暂对话后，两人似乎心照不宣，都不再开口。 陈明不知蒋招娣怎么想，反正自己是难以入眠，手心全是汗，屋里弥漫着蒋招娣身上的清香，外头蝉鸣阵阵，黑夜如幕。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泛起鱼肚白，陈明才昏昏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陈明一觉醒来，睁眼发现身旁被褥空空，显然蒋招娣已出门。 “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儿啊，这一晚上闹腾的...” 陈明一阵头疼，晃了晃因没休息好而胀痛的脑袋，赶忙下地穿鞋，收拾一番后，穿上衣服走到屋外院子里。 此时，蒋茜月和蒋欣怡两姐妹正端着水盆在院子里洗衣服，蒋招娣则拿着扫帚清扫院子。 一幅惬意的景象。 “小叔子，你这是咋啦？咋没休息好呢？” 陈明闻言一愣，蒋茜月捂着嘴笑道： “昨晚上偷鸡去了啊，咋顶着这么浓的黑眼圈呢？” 陈明扭头一看，正在扫地的蒋招娣同样顶着大大的黑眼圈，两人对视一眼，对方白皙脸颊瞬间羞红，她腰一叉，忍不住骂道： “你俩说啥呢啊？洗你的衣服，不然信不信我今儿个让你们把屋里院子都再扫一遍。” 蒋欣怡和蒋茜月见大姐发火，不敢再开玩笑，乖乖闭嘴，只顾埋头洗衣服，水花四溅。 可时不时却是传出一阵阵偷笑声。 陈明尴尬的不行，说道： “大嫂，那你们在家里头，我就先出门了，小沙垄那头我得去一趟，不能耽搁时间。” “这事儿也紧...” 他生怕再多呆一会，两女又不知道怎么说闲话了... 蒋招娣红着脸，头也不敢抬，赶忙应道： “行，小叔子，你赶紧去吧。” 陈明点点头，大步转身走出院子。 前脚刚迈出去，就听到身后传来两姐妹轻声嬉笑： “大姐，你昨晚干啥呢？两人都顶着黑眼圈，跟熊猫似的。” “闭嘴，你俩再乱说，我把你俩舌头都拔了。” 陈明听着身后动静，无奈加快脚步，朝着小沙垄方向走去。 “这事闹得，还是得找个时间把和蒋招娣的事办了。” 抛开这些杂念，陈明脚下生风，快步朝小沙垄赶去。 今天四个建筑工地都要供货，容不得他耽搁。 到了小沙垄，孙涛和一众陈家村村民已把今日要送的沙子备好，胡老二和杨条也没迟到，早早等候着。 孙涛正指挥着几台拖拉机开始装车，随后陆陆续续的朝着盐城方向驶去，黑烟滚滚，四处弥漫。 与此同时，李大军承诺的八台拖拉机也按时抵达小沙垄沙场。 孙涛看到陈明，有些意外，大步上前，欣喜道： “明娃子，你够厉害的啊，咋让社里给咱调来八台拖拉机的？” 陈明咧嘴一笑： “这些你就别问了，反正拖拉机咱能用就行。” 陈明不想告诉孙涛其中细节，反正给公社的一千块孝敬费从自己的利润里出就行，自己已经占了五成利润，分给孙涛和村里其他人共五成。 毕竟陈家村人口众多，都从这五成里分，陈明觉得自己不算亏。 况且自己没出苦力，这些钱分给村民，他也没意见。 有时候该让些就让些，反正赚的也够多的了。 见陈明不想多说，孙涛也没多问，眼瞅着另外几辆拖拉机也已经陆陆续续的装好。 一切准备就绪，孙涛送着陈明离开，咂巴着烟杆笑骂道： “你小子路上小心点啊，到了盐城别瞎转悠，记得到时候早点回来，叔晚上请你喝酒。” 陈明笑着点头应下，手脚麻利地爬上拖拉机。 拖拉机突突突冒着黑烟，跟上队伍朝盐城方向驶去。 此刻，在榨油厂公社，叶大山正盘腿坐在炕上，面前摆着小酒盅，和陈兵两人脸色苦闷，有一搭没一搭地推杯换盏。 大清早的，两人就已喝得晕头转向，脸颊通红，一身的酒气。 “叶哥，你说陈明到底搞什么幺蛾子啊？他们打石场公哪来那么多任务，还从咱村借拖拉机，一天给十块钱。” 陈兵夹了一口猪头肉塞进嘴里，好奇问道。 自打得知陈明从榨油厂公社借拖拉机，他就觉得不对劲。 叶大山没吭声，眉头紧皱，又闷了一口白酒，说道： “你管他呢，反正给了租金就行。” 确实，陈明从村里借拖拉机，租金一分不少，每天按时送到榨油厂公社，这事他也挑不出毛病。 两人正喝着，门外突然传来急促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 “叶队长，陈队长！” 听到门外动静，叶大山和陈兵对视一眼。 “怪了，这个点谁会来？” “不知道啊。”陈兵眨巴着眼睛。 叶大山朝他使了个眼色： “去，把门开开，看看是谁。” “得嘞。”陈兵没磨蹭，放好酒杯，赶忙下地穿鞋，“咝啦”一声推开门。 一阵凉风灌进来，看清门外的人，他不禁一震。 “刘……刘阿四？” “叶队长，陈……陈队长，我这是找你们有事来了。” 刘阿四陪着笑脸，赶忙钻进屋子，双手揉搓着，嘴里还倒吸着凉气：“啊，真冷啊。” 叶大山皱着眉头没吭声。 刘阿四进屋一眼瞥见桌上摆满饭菜，眼睛顿时一亮： “叶队长，陈队长，你们俩喝着呢啊，这……这饭菜挺香啊。” 叶大山眼皮一耷拉，没好气地说： “你刘阿四到我们榨油厂来干啥？” 刘阿四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混混，整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 打石场公社看在都是同村人的份上，才没把他赶走。 他偷奸耍滑、好吃懒做也是出了名的，叶大山和陈兵也早有耳闻。 “哎，叶队长，话可不能这么说。”刘阿四陪着笑脸，大大咧咧地坐上炕，不等叶大山和陈兵开口，自己就拿起筷子，夹了口猪头肉塞进嘴里，嘎吱嘎吱嚼起来。 “真香啊。” 看到这一幕，陈兵和叶大山两人不禁皱起眉头。 第一百四十六章 告状 “到底啥事，说。”叶大山不惯着他，一把将面前的猪头肉抽了回来。 刘阿四正吃得满嘴流油，见状有些尴尬，讪笑几声后，擦了擦嘴说道： “叶队长，今天我来找你们确实有事情和你们说，你们就不好奇陈明把你们拖拉机借去干啥吗？” 叶大山眉头一皱，没好气地说： “知道，好像是弄什么送沙吧。” 叶大山也不傻，陈家村就这么大，他想打听陈明的事并不难。 陈明肯花一天十块钱租他们的拖拉机，他自然好奇，随便打听了下就得知了消息。 但他不明白，陈明送沙为何要花这么大价钱租拖拉机。 陈兵皱着眉头没说话。 一旁的刘阿四叹了口气，眼光瞥见桌上的一壶小酒，毫不客气地拿过来，给自己倒满一杯，滋啦一口喝下去。 陈兵见状，脸都红了，又把刘阿四面前的酒壶夺了过去，说道： “有事说事，一天到晚干啥呢，跑这打秋风来了啊？” “嘿嘿。”刘阿四讪笑着，搓了搓手，接着说： “叶队长，今儿来找你们，就为这事。陈明啊，把沙子往盐城送，就小沙垄那块地，知道不？一方沙子能挣3块钱！” “什么？”叶大山眉头一挑，差点从炕上蹦起来。 陈兵站在一旁也惊愕不已。 “你……你说多少？一方沙子挣多少钱？” 刘阿四深吸一口气，一本正经地说： “一方沙子挣3块钱呢！一天天几千方沙子从小沙垄往外拉，我可看得清清楚楚。” 刘阿四说这话时格外不吝。 之前在陈明那吃了亏，他越想越气。 本想借村里孙涛的手教训陈明，可没想到他俩搅和到一块了，根本没他什么事。 气不过的他思来想去。 特别是昨天从孙涛那领了钱，虽说自己没出工出力，但看在他是陈家村的人也象征性的给他分了点。 但他却是越想越不甘心，觉得这钱拿在手上止不住的闹心，于是就干脆来到了榨油厂公社。 他知道小沙垄那块地本就属于榨油厂公社。 如今落在陈明手里，一想到陈明一天能挣这么多钱，他就气得不轻。 与其这样，还不如来找叶大山他们。 叶大山嗖地从炕上爬起来，一只手扶着腿，满脸骇然： “你是说……陈明把沙子送盐城去了？一天能挣三块钱一方？” “没错，千真万确！我要是有半句假话，你拿我脑袋当球踢。”刘阿四赶忙说道。 听闻此言，叶大山和陈兵对视一眼，从对方眼神中都看到了震惊。 他们之前猜到陈明送沙或许能挣点钱，但没想到利润这么高。 这么一想，叶大山心里顿时不平衡了。 要知道小沙垄这块地本就归榨油厂公社，之前就因为陈兵的事，莫名其妙落到了陈明手上。 如今见陈明赚得盆满钵满，叶大山心里更难受了。 这简直宛若吃了一坨翔！ 陈兵脸一红，避开了叶大山的目光。 毕竟这事因他而起，要是没有他，这块地也不会到陈明手里。 眼下自然有些心虚。 叶大山眼中闪过一抹凶光。 陈明这不是摆明了把他和陈兵当傻子糊弄吗？ 一天三块钱一方，一天几千方，那不就是大几千块钱，可给他们榨油厂租拖拉机一天才十块钱，这tnd打发叫花子呢？ 叶大山越想越气。 刘阿四则在一旁煽风点火： “叶队长，这事你们得赶紧处理。我今天来通风报信，可是冒了很大风险的。” “你看你们...” 刘阿四一边揉搓着双手，一边殷勤地看着叶大山和陈兵，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叶大山这种人精一听就明白，白了他一眼说： “行了，我知道。等把小沙垄这块地弄回来，少不了你的好处。” 刘阿四嘿嘿笑着没再吭声。 “那是那是，叶队长怎么会是差事的人呢...” 叶大山心中已然打定主意，这块地落在陈明手上，他越想越不是滋味。 不行，必须夺回来。 叶大山和陈兵想法一致，当即对视一眼，一拍大腿： “走，去小沙垄找他们麻烦去！” ...... 此时的陈明正坐在突突突响的拖拉机上，朝着盐城方向赶。 不一会儿就抵达了流沙区建筑工地。 胡老二和杨条两人率先跳下车，对陈明说： “明哥，那我们先去送沙了。” 这段时间两人眼观手学，也差不离了，这种简单的送沙还是能自己解决的。 “好，你两悠着点，有啥事第一时间和我说！” 陈明不紧不慢地从拖拉机上爬下来，昨晚的事让他一夜没休息好，眼下还头重脚轻，说话都不利索。 胡老二见陈明状态不对，关心地问： “明哥，你……你没啥事吧？怎么看着像被抽干了精气神似的，咋回事？” 胡老二连忙搀扶着陈明。 陈明随意摆了摆手： “哎，别说了，就点小事。” “墨迹啥，忙你们的去！” 杨条在旁边眸光闪烁，像是猜到了什么，压低声音凑近胡老二耳边嘀咕了几句。 胡老二听完，一脸羞涩，往后退了一步： “明哥，你这该不会是……” “去去去，有你们俩啥事，一天到晚就知道瞎猜。别废话，赶紧好好送沙，出了半点问题，我拿你们俩是问。” 陈明知道这小子又在打什么鬼主意，脸一板便骂道。 见陈明一脸认真，胡老二和杨条不敢再开玩笑，应了一声后，便招呼着拖拉机车队朝着流沙区建筑工地开始送沙。 要知道，眼下每天要送两千四百方沙子，就算算上李大军公社支援的八台拖拉机，一天少说也得跑十几趟，时间耽搁不起。 两人快步朝工地里走去。 陈明站在路边，目送车队离开。 阳城山和土木岭两个建筑工地也该开始送沙了，自己还没去和那边的负责人打好关系，怎么着也得去看看。 不过，送货的车队还是得想办法增加，不然肯定不够用。 陈明皱着眉头暗自思索，随后加快步伐，朝着阳城山和土木岭建筑工地方向走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 反悔了 这次倒是顺利许多，因为有胡军威的介绍信，再加上唐国海从中做担保人，陈明没费多少周折，就和两个工地的负责人把关系打点好了。 和阳城区、流沙区建筑工地一样，每个工地每天要六百方沙子。 虽说之前就约定好了，但陈明没亲自和负责人接触过，心里还是不踏实。 如今一切谈妥，心里总算安稳了些。 两个建筑工地的意思和流沙区、阳城区差不多，都是先看着，如果进展顺利，之后还可以加大陈明他们送沙的量。 等陈明做完这一切出来后。 心里琢磨着，按照现在这个进度，光靠这十几台拖拉机肯定送不过来，必须得弄一辆大货车。 要知道，货车的运沙量可大不少，一台货车的载沙量足足能达到三百多方，而且速度比拖拉机快。 就算两千四百方的沙子，光靠货车来回跑，估计一个上午就能送完。 只不过，这年头货车价格可不便宜，陈明记得，大丰牌四二零货车现在的售价，起码得将近三万块钱。 “想办法凑凑钱，老是靠着拖拉机费时费力，不是个办法！” 等陈明再次来到流沙区建筑工地时，胡老二和杨条早已等候多时，一眼就看到了他。 “明哥。” 陈明点点头算是回应，两人坐上拖拉机，继续朝着小沙垄的方向驶去。 “谈妥了？”胡老二赶忙问道。 陈明点头： “妥了，每个建筑工地600方沙子，这段时间必须想法子按时送好，不能耽搁。” 胡老二和杨条对视一眼，坐在摇晃的拖拉机上，满脸兴奋。 “还得是明哥厉害啊，一出马就马到成功，顺顺利利。” 陈明翻了个白眼： “你别瞎贫嘴，一天到晚就会拍马屁。” 胡老二满脸陪笑： “哪能啊，还不是明哥指导有方，不然咱们小沙垄沙场哪能在盐城到处送沙。” “这之后还不得赚老鼻子钱了？” 此刻，胡老二和杨条刚送完沙，一脸灰头土脸，但语气中满是高兴。 宛若看见了大把大把的钞票似的！ 胡老二甚至还故作殷勤地给陈明捶腿捏肩，一脸得意。 “明哥辛苦了...” “去你的，一天到晚这嘚瑟劲！” 陈明笑骂了一句看了一眼，也没说什么，抱着膀子打起盹来。 眼下四个建筑工地算是彻底谈妥了，不过小沙垄这边无论是供沙还是送沙，每个环节都得加快速度，绝不能出问题。 毕竟能这么顺利谈下四大建筑工地的生意，多亏胡军威从中担保，看在王瑶的面子上。 陈明心里清楚，领了这份情就得办好这事，绝不能搞砸。 伴随着拖拉机一路摇晃，他们来到了小沙垄。 隔着老远，就听到那边吵吵嚷嚷，两拨人针锋相对地簇拥在一起，似乎在激烈争吵着什么。 陈明一眼就瞧见了，喊道： “等会，那边怎么回事？” 胡老二和杨条闻言也顺着看过去，定睛一看，说道： “不对呀，明哥，好像是叶大山他们来了。” “叶大山？”陈明心里一紧，赶忙吆喝众人停下拖拉机，大声喊道： “走，都跟我去。” 说着，三步并作两步，火急火燎地朝前面赶去。 他心里犯嘀咕，这个节骨眼上叶大山找上门来，肯定没好事。 不过陈明倒也不惧。 毕竟之前已经和李大军把事情彻底办妥，就算叶大山想反悔，也没那么容易。 等走近后，叶大山和孙涛的争吵声远远传来。 “孙涛，你够可以的啊，瞒着我们榨油厂赚了这么多钱。不行，这钱必须分我们一份，不然小沙垄这块地你们别想用了。” 孙涛拄着烟杆，身后站着十几个怒目而视的小伙子，气势汹汹： “你说收回就收回，凭什么啊？小沙垄这块地已经归我们陈家村了。” “都干什么呢？” 陈明大喝一声，直接站到孙涛旁边。 孙涛见陈明回来，心里顿时有了主心骨，压低声音说： “明娃子，叶大山一大早就来闹事...” 他正准备说。 “我知道。”陈明冲他点点头，示意他放心。 孙涛此时没再说话，只是默默看了陈明一眼。 对于陈明他是十足的信任，自打小沙垄开办以来，里里外外都是陈明一手操持，所以孙涛打心底信得过他。 眼下，也准备把这件事交给陈明处理！ 叶大山见陈明来了，当即冷笑一声： “行啊，陈明，你来得正好。来，咱们说道说道。 你先前把小沙垄从我们榨油厂骗过去，敢情赚了这么多钱，还从我们手上借拖拉机。 我告诉你，今天必须把小沙垄赚的钱分我们一半，而且从明天开始，小沙垄不能再给你们陈家村用，必须还给我们榨油场公社。” 先前听刘阿四那么一说。 叶大山越想越气，几乎没怎么考虑，就带着一帮榨油村村民来到了小沙垄。 要是不知道陈明赚这么多钱也就罢了，可一听对方日进斗金，他哪能忍得住。 这钱必须要回来！ 陈明听完，冷笑一声： “叶大山，先前你亲口承认小沙垄这块地归我们陈家村，可是大家都听到的，不仅你点了头，李社长李大军也亲口认下了。 怎么，现在你想往回要？难不成你大老爷们说话不算数？” 一听这话，叶大山脸色骤变，铁青着脸说： “陈明，你别拿李大军压我。我告诉你，这块地本来就是我们榨油厂的，你少在这叽叽歪歪，别逼我们动手啊。” 说着，榨油厂来的十几名村民扬起了手中的家伙什，一副马上要大打出手的架势。 陈明冷哼一声，没说话。 孙涛见状，当即一挥手： “陈家村的人呢？” 十几个陈家村小伙子顿时扬起手中的铁锹、镐把，在空中挥得是虎虎生风。 他们喘着粗气，光着上身，汗流浃背，眼睛通红，看上去十分吓人。 叶大山看到这一幕，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陈明，你……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带人跑来闹事，现在还问我想干什么？”陈明冷笑连连。 第一百四十八章 花钱买平安 他早就料到可能会有这种情况，所以提前做好了准备。 叶大山既然敢来，他难道就会怕？ 再说了，之前没搞定李大军时，陈明还会顾忌叶大山几分。 可现在李大军那边已经谈妥，他哪还会怕叶大山。 陈明顿了顿，冷笑着说： “叶大山，我告诉你，先前小沙垄这块地归我们陈家村，是你当着李社长的面亲口答应的，这么多乡亲都看着呢。 你现在想反悔？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想抢，我们陈家村奉陪到底。” 叶大山气得不行，但也知道陈明说的在理。 毕竟当初是他当着众人的面答应的，现在反悔确实理亏。 可就这么放过这块“肥肉”，他又不甘心，当下冷笑着说： “陈明，那你总得给我个说法。” “说法？哼。”陈明嘴角一勾，不屑地说： “你既然要说法，那就去找李社长，看看他能不能给你说法。 要是李社长答应把小沙垄归还给你们榨油村，我陈明没二话。 但你要是想硬抢，那就问问我们手中的镐把答不答应？” 说着，十几个小伙子又向前逼近一步，气势汹汹。 哗啦啦一阵脚步声，吓得叶大山心烦意乱。 看着阳光下闪着寒光的镐把、铁锹，他心里一惊。 真要打起来，他们肯定吃亏，而且这事他们理亏，万一闹大了，公社那头也不好交代。 叶大山眸光冷冽： “行，你陈明够狠，你给我等着。咱们山不转水转，只要我叶大山还有口气在，就看你们这小沙垄还能不能继续开下去。” 叶大山说完，旋即挥了挥手，喝道：“走！” 榨油厂的十几名村民，虽满心愤懑，但见叶大山已然下令，也不再停留，嘴里嘟囔着几句不满的话后，各自散去。 望着叶大山一行人离去的背影，陈明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虽说如今已搞定李大军那边，叶大山想从小沙垄沙场把经营权要回去，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毕竟陈明每天给公社上交1000块钱的孝敬费，真金白银送出去，他不信李大军敢不办事。 至于李大军如何运作这些钱。 陈明也就不担心了，只要交钱能买个安心，他笃定李大军定会在关键时候为自己撑腰，叶大山掀不起什么风浪。 可即便如此。 陈明心里明白，迟早得彻底收拾这个叶大山，这货就像是个定时炸弹。 保不准哪天暗中使坏，到时候防不胜防。 想到这儿，陈明深吸一口气，转过身，一眼瞧见旁边的孙涛正闷头抽着烟杆，满脸愁容，显然心事重重。 陈明自然清楚孙涛在忧虑什么，赶忙说道：“孙叔，您别担心，有我陈明在，肯定能想法子解决这事。” 陈明咬着牙。 想起刚才叶大山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模样，恨得牙痒痒。 只不过他收拾叶大山的手段多着，就不信这秋后的蚂蚱还能蹦跶多久。 咱们慢慢玩！ 孙涛一听，脸上露出几分焦急，赶忙劝道：“陈明，你千万别冲动，凡事都得三思而后行，别到时候闯出大祸。 再说了，需不需要叔帮你出出主意？” 他担心陈明一时冲动，做出无法挽回的事。 毕竟叶大山虽是个混不吝、做事没底线的人，但好歹也是榨油厂公社的队长，可不是陈明这个半大小伙子能轻易抗衡的。 他生怕陈明因一时激愤走极端，导致事情反而更棘手了。 陈明摆了摆手，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说道：“孙叔，您就放一百个心，这次您信我，肯定能治得了他。” 见陈明一脸自信，仿佛胸有成竹的样子，孙涛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深吸一口烟，吐出一道长长的烟柱，无奈道：“行吧，你心里有数就好，叔就不多啰嗦了。” 可以说，对于陈明他还是很放心的！ 陈明笑笑点了点头。 上一世叶大山还有那贱人害得自己那么惨，这次若不好好收拾他，都对不起自己。 此时，陈明眼中凶光闪烁。 “也差不多该收网了！” 而那边，小沙垄沙场一片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 叶大山一走，孙涛立刻招呼众人赶紧回去干活。 毕竟四个盐城建筑工地的供沙任务都落在他们肩上，要是耽误了工期，谁都担不起这责任。 陈明见状，对孙涛说：“孙叔，我回去一趟，这边就劳您照看着。” 不知为何，经历刚才那事，陈明心里总有些不踏实，想去看看蒋招娣他们。 他清楚叶大山这人手段下作，万一在自己这儿吃了亏，转头去找蒋招娣他们的麻烦，可就糟了。 孙涛似乎猜出陈明的心思，想都没想便点头应道：“行，你放心去，有叔在，这儿你不用担心。” 陈明点点头，说：“那行，我先走了啊。” 不得不说。 把孙涛拉进小沙垄沙场的事儿，是陈明最为明智的决定。 如今沙场的生产环节无需他担心，而且陈家村的生产资源也毫无保留地向他们倾斜。 就拿村里的村民来说，要是没有孙涛出面，任凭陈明说破嘴皮，村民们也不会来帮忙，更别提从村里调配那么多拖拉机了。 可以说，没有孙涛，小沙垄沙场根本开不起来。 有了他，自己反倒能省很多事！ 陈明一边想着，一边加快脚步，一脚深一脚浅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虽说路程不算近。 但陈明走得飞快，加上这段时间在这种泥泞坎坷的路上走惯了，脚步倒也不慢，不一会儿便到了陈家村附近。 可还没进村口，陈明就瞧见自家门口有个人影鬼鬼祟祟的，踮着脚尖，身形略显臃肿，看着有些眼熟。 陈明心里一紧，刚和叶大山起了冲突，难不成这混蛋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担心家里出事，陈明三步并作两步，火急火燎地朝着家门口奔去。 那人影似乎听到动静，急忙往巷子里逃窜。 陈明见状，再次加快脚步，紧追不舍。 那人影拼命想逃，可陈明的速度更快，不一会儿便绕到了那人背后。 第一百四十九章 账本来了 “干什么呢！”陈明一声大喝，紧接着扑了上去，一把将那人摁住。 “别……别……明哥，明哥，别闹，我……我……” 陈明听到身下传来呼喊声，定睛一看，没想到一张肥嘟嘟的大脸映入眼帘，那狭长的小眼睛滴溜溜地乱转。 竟然是刘友德！ 陈明满脸诧异，之前还纳闷，自从和刘友德谈过之后，这人就没了踪影，没想到此刻竟出现在这儿。 陈明不禁问道：“刘友德，你咋跑到这儿来了？” 刘友德满脸堆笑，谄媚地说：“明哥，上次您不是说要我弄来叶队长的账本吗？我这次给您送来了。” 陈明没吭声，眼睛却是一亮。 上一世，刘友德和叶大山狼狈为奸、中饱私囊，不知坑了公社多少钱。 如今过了这么久，刘友德终于把账本送上门了。 陈明神色未变，紧接着，便见刘友德战战兢兢地从怀里掏出一本厚厚的账本，递了过来，声音颤抖地说：“明哥，您要是拿到这个，就不会再找我的麻烦了吧？” 刘友德的手不停地抖着，宽阔的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 他心里清楚，这本账本意味着什么，要是捅到上面去，他和叶大山不仅得蹲大牢，脑袋能不能保住都难说。 要不是陈明再三威胁，打死他也不敢拿出这本账。 陈明面不改色地接过账本，也没回答刘友德的话。 刘友德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一旁团团转，陪着笑脸，像是生怕惹恼了陈明。 而陈明则不紧不慢地翻阅着账本。 上面一笔一划记录得清清楚楚，每一笔账目，包括刘友德和叶大山从公社捞了多少钱、时间、事由、地点，都事无巨细。 陈明嘴角泛起一抹冷笑，这账本显然是刘友德之前记的，只不过上一世事发时，这本账没被查出来。 看来刘友德背地里留了一手。 如此一来，叶大山和刘友德两人显然并非铁板一块。 要是这样，自己能控制的空间可就大了。 陈明十分满意地合上账本，“啪”的一声抬起头，阴恻恻地说：“行了，刘友德，这次你办得不错。 只不过呢，我现在还需要你办一件事。” “什么事？”刘友德小心翼翼地问道，声音里满是忐忑。 眨眼间，刘友德的脸色骤变。 他原本想着，把账本交给陈明，对方就不会再找自己麻烦。 可看这情形，陈明似乎还有别的事要他办。 “明哥，咱当初可说好了，我把账本给你，这事就一笔勾销，咋能变卦呢？” 刘友德搓着双手，一脸为难地说道。 他心里虽窝着火，却连大气都不敢喘。 毕竟把柄在陈明手上，要是惹得陈明不高兴，把这事捅到公社，他和叶大山都得完蛋。 叶大山出事他倒觉得无所谓，反正那家伙也活该，秉持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他不能让自己出事。 这么多钱，可是得吃花生米的！ 陈明听了，冷笑几声，说道：“我啥时候答应你，拿出账本就没事了？有谁听见了？” 之前他担心刘友德不配合，所以故意含糊其辞，连哄带骗让刘友德拿出账本。 现在账本到手，哪还由得刘友德说了算。 对于刘友德和叶大山这种人，陈明不可能心软。 在这家家户户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年代，他俩竟从公社抠出这么多钱，那可都是父老乡亲的血汗钱。 就算刘友德配合自己，陈明最多也就让他日后日子稍微好过点，绝不可能轻易饶了他。 想这么轻易就翻盘？！ 门都没有！ 见陈明的话毫无商量余地，刘友德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嘟囔着说：“行吧，明哥，您说咋办，我都听您的。” 甚至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此刻对陈明的称呼已经变成了“明哥”。 陈明听刘友德这么说，也不多废话，眼神示意了一下，说道：“行了，先跟我回屋，到时候我再跟你说。” 说完，陈明转身大步朝屋里走去，还特意给他留了道门缝。 刘友德不敢耽搁，无奈叹口气，赶忙跟了进去。 进屋后，陈明径直走到石磨旁坐下，翘起二郎腿，饶有兴致地说：“刘友德，这次你们捅了多大篓子，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吧？” 陈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 开玩笑，叶大山和刘友德从公社贪污的款项，在这年头竟然高达几万，数额如此巨大，搁平常那肯定是要枪毙的。 现在还能给刘友德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已经算很不错了。 刘友德听陈明这么威胁，吓得腿一软，额头的汗瞬间冒了出来，差点就直接跪在地上。 “明哥，您就直说吧，到底要我干啥，只要您开口，我一定想办法办到。” 说着，他眼珠子暗暗一转，心想陈明该不会是想找自己要钱吧。 毕竟看陈明一副穷困潦倒的样子，真要开口要钱倒也不稀奇。 要是能拿钱息事宁人，总比蹲大牢强，只要钱数不太离谱，咬咬牙他也能拿出来。 正这么想着，陈明却突然“砰”的一声，把账本狠狠扔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我呀，要你拿着这个账本去公社举报。” “什么？”刘友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了眼睛，仿佛听错了一般。 “明……明哥，您没开玩笑吧？让我拿着这账本去举报，那不是举报我自己吗？”他彻底懵了。 陈明笑眯眯地说：“对呀，难道我表达得不清楚？” 刘友德嘴唇哆嗦了几下，瞪大眼睛，还是没回过神来。 之前他拿出账本不就是为了自保，现在陈明却让他去公社举报自己，那拿不拿账本还有啥区别？ “不是，明哥，您别开玩笑了，我咋能举报自己呢？”刘友德顿时哭丧着脸。 陈明则笑呵呵地从兜里掏出一根烟，刘友德几乎想都没想，赶忙凑过去，弯着腰恭恭敬敬地给陈明把烟点上。 “明哥，您到底啥意思，您就直说了吧...” “我这实在是顶不住啊...” 第一百五十章 你自己考虑 陈明看着他这副谄媚的模样，冷笑几声，说：“行了，不跟你逗闷子了。 现在，你乖乖拿着这份账本去公社举报，把你和叶大山的事交代得清清楚楚。 至于这其中的账目，我可以想办法帮你还清。” 这话传到刘友德耳朵里，却变了味。 “什么，明哥，您让我拿账本去举报我和叶大山，然后您帮我还这笔账？您知道这账有多少钱吗？” 刘友德惊呆了。 要知道，这些年他和叶大山没少从公社捞油水，随便粗略一算，少说也快有大几万了。 陈明哪能拿得出这么多钱？ 他之前打听过，陈明不过是陈家村的一个小村民，平日里靠挣工分赚点钱，几个哥哥还听说在北方战场战死了。 就算把陈明家底全算上，和自己捅出的亏空比起来，根本就是杯水车薪，这钱怎么可能还得上？ 要不是陈明有着自己的把柄，像这种小人物，按照刘友德供销社社长的身份，平日里都不带正眼瞧的！ 陈明听刘友德拐弯抹角的，渐渐没了耐心，脸色一冷，一字一句地说：“这件事，具体怎么做，由不得你了。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第一，拿着这份账本去公社自首，把你和叶大山的事全交代清楚，然后我帮你填上这个亏空。 兴许能让你少坐些日子牢，或者看在你坦白从宽，账目没太大问题的份上运作一下，说不定连牢都不用进。 第二，我现在就把你的事捅到公社，你和叶大山直接玩完。 你自己选吧。” 听完陈明这番话，刘友德愣住了，脑袋里“嗡”的一声，眼珠滴溜溜乱转。 仔细琢磨了一番，他似乎明白过来，敢情陈明和叶大山之间有仇啊。 而且陈明闹这一出，摆明了是想要借刀杀人，借他刘友德的手除掉叶大山。 自己甚至都不用出面，关键是叶大山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压根不知道即将大祸临头。 这一招借刀杀人，可真是够狠辣的。 刘友德越想越觉得后怕，他抬眼看向陈明，眼神里不自觉多了几分畏惧。 他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不过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心思竟如此缜密，手段还这般狠绝。 他感觉自己仿佛从一开始就掉进了陈明设的圈套，一直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到现在都还没缓过神来。 陈明咧嘴一笑，看着刘友德，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等着他的答复。 其实，陈明自己也能直接拿着这事去公社告发，那样叶大山和刘友德肯定立马就会完蛋。 但这样一来，他自己会麻烦不少。 毕竟空口无凭，又没有书面证据，解释起来麻烦不说，上头要是展开调查，估计得费好大一番周折。 而且，这还容易让叶大山察觉到风声，万一他有机会销毁证据，成功逃脱，那就得不偿失了。 虽说这种可能性不大。 但陈明还考虑到另一个方面，就算自己去告发叶大山，从调查到抓人怎么也得有段时间。 叶大山肯定能猜到是他告的状，要是狗急跳墙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那可怎么办？ 自己倒是不怕，可蒋招娣、蒋茜月、蒋欣怡这三个嫂嫂都是弱女子，要是因为这事受到牵连，陈明绝对不愿意。 况且，三个嫂嫂好不容易过上安稳日子，他不能害了她们。 所以，处理叶大山的事，必须得小心翼翼，慎之又慎。 过了好一会儿，陈明手中的香烟燃尽，落下长长的一截烟灰。 陈明轻轻一弹，烟灰飘落，他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灭，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道：“怎么样，刘社长，考虑得咋样了？我可没多少耐心，要是你还没想好，那我就直接让你去跟镇上调查办的人说吧。” “别……别……别啊！”刘友德三步并作两步，赶忙拦住陈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明哥，要不这样，您容我再考虑考虑。” “我可没那个闲工夫陪你浪费时间。”陈明摇了摇头。 见陈明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刘友德咬了咬牙，内心极其纠结。 这事儿一旦应下来，那可就万劫不复了。 要知道，这些年他贪污的数额巨大，陈明虽说一口咬定能帮他还账，可到时候到底怎么还？ 刘友德上下打量着陈明，没有说话。 陈明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笑着说：“刘社长，这事儿你就别操心了。 你也知道，眼下小沙垄那块沙地每天都在给盐城的建筑工地供沙，日进斗金，要不了多久，每天进账一万块都不是难事，帮你还这笔账，还不是跟玩似的？” “什么？小沙垄沙地是你们开的？”刘友德惊呆了。 他在盐城和周边村庄有些人脉，也听说过附近有个小沙垄在给盐城供沙，每天好几台拖拉机的沙子往那儿拉，供沙量相当可观。 身为供销社社长，他自然清楚给那些单位送沙子有多赚钱，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事儿竟然是陈明在背后运作。 要是真像陈明说的那样，那帮自己还账似乎就不是开玩笑了。 刘友德又开始仔细琢磨起来。 有些进退两难！ 见他还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陈明渐渐失去了耐心，抬腿就往屋外走，说道：“行啊，既然刘社长还没考虑好，我也不勉强。 我这就去公社，把你们俩的事跟上面说清楚，看看到底怎么处理，你就等着争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吧。” 一听这话，刘友德再也按捺不住，赶忙追上去，拉住陈明，陪着笑脸说：“明哥，行，这事儿我应下了。 你给我两天时间，我把证据整理一下。” 陈明见刘友德这么说，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但还是不忘威胁道：“既然你考虑好了，那我就等你消息。 不过，我劝你别给我耍什么花样，不然，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你，知道吗？” 面对陈明的威胁，刘友德感觉自己就像被毒蛇盯上了一样，七寸被死死掐住，咽喉也被卡住，根本无力反抗，更别说耍心眼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害群之马 他甚至觉得有些害怕。 这陈明二十郎当岁的年纪，怎么就能这么狠呢。 心思缜密简直吓人！ “行，明哥，你等我消息，我这就去办。”刘友德点点头，似乎生怕陈明又提出什么要求，三步并作两步就往门外赶。 他那臃肿的身子一晃，便消失在门外，随着院子门“嘎吱”一声响，院子里又恢复了清静。 陈明望着刘友德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抹凶光，低声自语道：“叶大山啊叶大山，这一次我看你往哪儿躲。” 陈明心里明白，叶大山不除掉，迟早是个隐患，不如借着刘友德的手，把他连根铲除，正好一举两得。 怎么说，自己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陈明像是又想起了什么，自从上次在小沙垄沙地见过刘阿四之后，就再也没他的消息。 眼下叶大山又跑到小沙垄来闹事，难不成又是这个混蛋告的密？ 陈明皱着眉头，暗暗思索，大步走了出去。 说起来，刘阿四好歹是陈家村的人，大家都是街坊邻居。 陈明本来也不想把关系闹得太僵，可这瘪犊子一天到晚胳膊肘往外拐，居然还惦记着蒋招娣几女，这种事陈明绝对忍不了。 出了村口，陈明想着蒋招娣应该在打石场挣工分，准备去那头看看。 这时，迎面走来几个陈家村的村民，都是些熟面孔，七大姑八大婶的。 他们一看到陈明，都满脸欣喜地打招呼：“明娃子，明娃子。” 陈明微笑着点头回应。 这段时间，陈明带着陈家村的男女老少在小沙垄沙场挖沙，威望大增，几乎和孙涛比都差不了多少。 村民们见到他，无一不是笑脸相迎。 陈明自然也不会摆架子，毕竟这些都是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 “对了，大婶，最近咋好像没看见刘阿四啊？”陈明拦住一个叫王婶的，好奇地问道。 王婶手里正提着一篮脏衣服，看样子是准备去河边洗衣服。 她皱着眉头想了想，说：“刘阿四？是有段时间没瞧见他了。 最近一直在外头瞎混，好像听说前段时间还去了一趟榨油厂。” 陈明一听，眼神顿时一闪，心里明白了几分。 敢情叶大山过来找麻烦，还真和这刘阿四脱不了干系。 这混蛋，还真是记吃不记打。 陈明越想越气，眼中不禁闪过几抹凶光。 之前看在刘阿四是同村的份上，他已经给足了面子，可这家伙却三番五次胳膊肘往外拐。 小沙垄的事，全村壮劳力都去帮忙，刘阿四不仅不帮忙，还在暗地里使坏，这口气陈明怎么也咽不下去。 他要是不狠狠收拾刘阿四，都对不起陈家村的村民。 “王婶，谢了啊，你忙你的。” 陈明交代完，便匆匆朝着打石场的方向走去。 王婶看着陈明匆匆离去的背影，等他走远了，还一脸迷糊地自言自语：“这又是咋了这是？ 不过刘阿四那家伙，还真不是个东西，整天不务正业。” “呸！” 说着，眼神里满是鄙夷，嘴里还骂了一句。 等陈明赶到打石场时，只见浓烟滚滚，四处都是穿着干活衣服忙碌的陈家村村民。 不过仔细一看，其中年轻男劳力几乎没有，大多是村里的妇女。 陈明心里明白，这段时间孙涛把全村壮劳力都调去小沙垄了，毕竟每天要产出2400方沙子，光靠十几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只能先从小沙垄调。 在孙涛心里，孰轻孰重他清楚得很。 陈明目光一扫，很快就看到了身穿灰蓝色制服的蒋招娣三人。 三女白皙的脸颊上满是汗水，正专心致志地挥舞着镐把，费力地砸向面前的石块。 汗水纷飞，甚至于连陈明过来了都没察觉到。 陈明远远看了一眼，目光再次一转，在树荫底下瞧见了一位“老熟人”——刘阿四。 刘阿四正抱着膀子，翘着二郎腿，悠闲地躺在那儿，嘴里还哼着小曲。 “倒是挺自在啊，村里的人忙得要死，他还有脸在这儿偷懒。” 陈明眯起眼睛，恶狠狠地嘀咕了一句，然后大步走了过去。 “今天艳阳高照啊，日子好呀……”刘阿四一边哼着小曲，一边用手拍打着大腿，节奏挺欢快。 之前他去了趟榨油厂，叶大山那边答应只要帮他找陈明的麻烦，事情办妥就给他好处。 既能报复陈明又能得好处。 刘阿四心里别提多痛快了，心情大好的他正准备端起酒杯喝口小酒，突然手一伸，却发现手旁空空如也。 “咦，咋空了？哪个瘪犊子玩意？”刘阿四顿时瞪大了眼睛，一抬头，只见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几乎凑到了他跟前。 “卧槽！”刘阿四惊呼一声，吓得连忙往后退。 “陈明，你……你干啥呢？疯了你啊，大白天的，吓死人了！” 陈明手里正端着刘阿四的酒杯，闻了一下后，直接扔到地上，酒杯瞬间应声而碎，碎了一地。 “刘阿四啊刘阿四，你可真够闲的。 大家伙都在这儿忙得热火朝天，小沙垄你不去帮忙，却在这儿偷偷喝酒？”陈明眯着眼睛，半是威胁地说道。 刘阿四偷奸耍滑、好吃懒做不是一天两天了，村里人大都对他有怨言。 虽说现在不是大集体时代，每家每户都出来挣工分。 但刘阿四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每次一到干活的时候就偷懒，而计分员也不找他麻烦。 有时候孙涛看不过去，还会给他加点工分，这才让他愈发肆无忌惮地好吃懒做。 听到陈明这话，刘阿四脸一下子红了，缩着脖子骂道：“我……我偷不偷懒关你屁事啊，跟你有啥关系？” “跟我有没有关系好像轮不着你说了算吧？眼下小沙垄忙成那样，打石场你也不帮忙，今天你要是能把这工分记上，我把名字倒过来写。”陈明冷笑着说。 要是换做以前，陈明说这话可能没什么说服力。 可最近自从孙涛去了小沙垄沙场后，陈明在村子里基本上相当于半个生产队长，有时候他的话比孙涛的还好使。 第一百五十二章 看热闹 毕竟陈明可是实实在在带着陈家村村民赚钱，就算有人想跟陈明过不去，也不至于跟钱过不去。 前天陈明刚从流沙区建筑工地领回货款，把真金白银分到大家手上，这可都是实实在在的，容不得作假。 刘阿四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变了，“你……你敢！我……我什么时候偷奸耍滑了？你别胡咧咧！” 刘阿四心里有些心虚。 他知道陈明说的是事实，一旦陈明把这事告诉孙涛，或者跟计分员说一声，那今天的工分肯定就没了。 “哦，我是不是胡咧咧，到时候把大家喊过来问问不就清楚了？”陈明眯着眼睛说道。 两人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吸引了一旁打石场忙活的村民纷纷侧目。 有不少人认出了陈明和刘阿四。 “咦，这不是陈明吗？他这个时候不应该在小沙垄沙场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不知道啊，听说孙涛叔最近一直在小沙垄忙活，可能陈明是来偷个闲吧。”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 不过也有人奇怪：“哎，看这架势，好像陈明和刘阿四在吵架呢。” “刘阿四这个偷懒吃白食的玩意儿，就该好好收拾他一下。整天就知道偷懒。” 有人愤愤地骂了一句，一脸不屑。 毕竟刘阿四在村里偷懒的样子，大家都看在眼里。 不过刘阿四这人耍赖撒泼，一旦惹了，他各种流氓手段五花八门，不是半夜去敲人门，就是说些龌龊肮脏的话。 所以大家也都懒得跟他计较，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越是这样，刘阿四就越嚣张。 眼下看到陈明出头，大家心里不禁为之一快，甚至有好事的人开始围拢过来凑热闹。 刘阿四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脸一阵青一阵白。 “陈明，你……你是不是想欺负人？先前你找我闹事，我还没找你麻烦呢，你不要欺人太甚！”刘阿四直接倒打一耙。 陈明却冷冷一笑，声音冷冽：“哦，我倒打一耙？刚刚偷懒的人是谁，想必谁心里最清楚吧。” 说着，陈明瞅了一眼心虚的刘阿四，直接看向众人，大声说道：“大家伙既然都来了，正好啊，这刘阿四说他没偷懒，一直在这儿忙活呢，我想问问大家，到底是不是这样啊？” 一听这话，刘阿四脸色顿时大变，看向众人，瞬间感受到一道道齐刷刷鄙夷的目光。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伙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不过众人却是没人开口符合。 毕竟刘阿四睚眦必报的性子，大家都清楚，生怕被他记恨上，日后找机会报复。 见众人都不说话，刘阿四脸色一变，马上明白了其中缘由，得意地咧嘴一笑：“陈明，你说看见我偷懒，谁能作证啊？ 你这纯粹是空口白话、胡言乱语，不分青红皂白冤枉好人！” 刘阿四越说越得意。 陈明愣了一下，眉头一皱。 没想到事情会这样。 但很快就明白过来，是村民们怕惹麻烦，不愿与刘阿四作对。 倒是可惜孙涛不在，不然的话刘阿四敢这么嚣张？ 陈明眼珠子一转，旋即又想到一个办法。 之前刘阿四跑去榨油厂公社给叶大山他们告状的事。 他还没找刘阿四算账，要是把这事说出来，大家肯定很感兴趣。 毕竟平时大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可现在自家男人都在小沙垄沙场早出晚归地忙活，要是知道刘阿四在背后搅和，估计能把他生吞活剥了。 陈明回过神来，冷冷地说：“刘阿四，我倒想问你，你跟大家伙有什么仇什么怨，非得这么对大家？” 此言一出，刘阿四一脸迷惑：“你……你啥意思呀？” 村民们也是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陈明在说什么。 片刻后，陈明冷笑一声：“大家伙都听我说啊，这刘阿四简直不是东西，他跑到榨油厂公社，跟叶大山还有陈兵说咱们小沙垄多赚钱，还撺掇他们来抢咱们的生意，你们说这刘阿四该不该收拾？” 这话一出，刘阿四脸色骤变，心里“咯噔”一下。 他清楚记得去榨油厂的时候没人看见啊，陈明怎么会知道？ 难道是叶大山说的？ 可这不太可能啊，走的时候叶大山还再三保证不会说出去。 还没等他想明白，耳边就响起一个四十多岁妇女的叫骂声，那妇女叉着腰，怒喝道：“刘阿四啊，你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之前大家干活你不帮忙就算了，现在还吃里扒外，跟榨油厂的人勾结！” 有人带头，后面的人立刻跟着附和，骂声此起彼伏，唾沫横飞。 他们早就看不惯刘阿四了，只是一直忍着。 现在听陈明这么说，再也忍不住了。 自家男人在小沙垄辛苦忙活，就为了挣点钱，刘阿四不帮忙就算了，还在背后捣乱，甚至和榨油厂的人串通，他们怎能不气？ 听到众人的叫骂，刘阿四心里发虚，梗着脖子狡辩：“胡说！我啥时候说这些话了？有什么证据？” 陈明再次冷笑，看刘阿四这反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果然是他给叶大山通风报信。 之前陈明也不是故意试探，只是心里早就猜到个大概，村里一肚子坏水的，除了刘阿四还能有谁？ 今天要是不好好收拾他，都没法跟孙涛交代。 “刘阿四，你狡辩也没用，你干这些龌龊事的时候，心里就该有数。” 刘阿四还想张嘴狡辩，陈明大步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他哪是陈明的对手，像只小鸡仔一样，没一会儿就双脚离地，手脚在空中乱蹬，嘴里还嘟囔着：“你……你放开，放开我！” “啪”的一声，一记清脆的耳光响起。 “闭嘴，吵吵啥？！” 刘阿四脸上瞬间肿起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嘴里的话也被抽了回去，嘴角流出殷红的鲜血。 他瞪大了眼睛，愣了片刻，骂道：“陈明，你敢打我？” “我打你怎么了，我还抽你呢！” 说着，陈明双手左右开弓，不停地在刘阿四脸上抽打，“啪啪啪”的声音接连不断，很有节奏。 第一百五十三章 动刀子 没一会儿，刘阿四就被抽得眼冒金星，看人都模糊了，说话也不利索：“陈……陈明，你……你给我等着，我……我看你到时候怎么收拾你！” 见刘阿四还敢威胁自己，陈明心头火起，直接一脚踹在他肚子上。 “扑通”一声，刘阿四应声倒地，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疼得表情扭曲，龇牙咧嘴地叫着：“你...你别嚣张，这事我跟你没完！ 打人啦，打人啦！！” “陈明当着大庭广众、光天化日之下打人啦！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天理呀！” 但一众村民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怒意，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他，都冷眼旁观。 这刘阿四实在太不是东西，吃里扒外的是他，现在嚷嚷着要公平的还是他，哪能好事都让他占了？ 甚至有人恨不得陈明再狠狠揍他一顿，心里才更解气。 这时，正在干活的蒋招娣听到动静，一脸迷茫地抬起头。 旁边好心的大婶提醒道：“招娣，是不是你家小叔子来了？我刚才好像看见他跟刘阿四在打架呢。” “跟刘阿四打架？” 蒋招娣一听，顿时着急起来，脸色惊慌，睁大眼睛四处张望，果然看到远处有两个人影在争吵，看身形确实像自己小叔子。 “糟了，小叔怎么在这打架呢？”她心急如焚，生怕陈明吃亏，当即扔下手中的工具，快步跑了过去。 正在忙活的蒋欣怡和蒋茜月两人也听到动静，看到大姐蒋招娣急匆匆地往那边跑，一脸疑惑，也赶紧跟了上去。 “陈明，我告诉你，你……你再敢碰我一下试试，老子弄死你！”刘阿四还在那骂骂咧咧。 陈明心中又是一阵火起，这种人就是村里的害群之马，不狠狠收拾他，他就不知道厉害。 要打，就得给他一次打服了！ 不然之后指不定又有什么幺蛾子！ 陈明眯起眼睛，满脸煞气地朝他走去：“刘阿四，有种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老子今天要是不收拾你，就不姓陈！” 看着煞气腾腾的陈明，刘阿四心里一紧，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他清楚自己不是陈明的对手，真打起来，五个自己都不够陈明一只手收拾的。 他连忙手脚并用往后退，色厉内荏地威胁道：“陈明，我告诉你啊，你别打人！ 不然我把你捅到保卫科去，让你吃枪子！” 陈明听了，火更大了。 之前自己几个哥哥去世的时候，刘阿四天天晚上趴在嫂嫂们门口骚扰。 那时候他都没吃枪子，自己怎么可能吃枪子？ 陈明一言不发，脸阴沉的宛若要滴出水来一般，继续朝他走去。 刘阿四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就在这时，人群中传来一道焦急的呼唤：“小叔子，你这是干啥呢？” 刘阿四和陈明同时转头望去，只见人群中一脸焦急的蒋招娣挤了出来，神色慌张。 蒋招娣一听到动静就心急火燎地赶了过来，没想到却看到这样的场景。 她担心极了，生怕陈明吃亏，急忙问道：“小叔子，你……你没啥事吧？” “没事。”陈明刚要回答，却见地上的刘阿四突然窜起，朝着蒋招娣冲了过去。 “小心，嫂嫂！”陈明想要提醒，却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刘阿四瞬间绕到蒋招娣身后，不知何时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抵在了蒋招娣白皙的脖颈上。 他咽了咽唾沫，色厉内荏地威胁道：“陈明，你不是胆子大吗？ 啊，你再揍我试试，信不信我弄死她。” 说着，刘阿四手中的刀又往前顶了几分，瞬间划破了蒋招娣的脖颈，渗出点点殷红的鲜血。 蒋招娣忍不住发出阵阵惊呼。 闻声赶来的蒋茜月和蒋欣悦看到这一幕，惊呆了，连忙喊道：“大姐！” “刘阿四，你别胡来啊！” “你要是敢怎么样，我们不会放过你的！” 众人见状都慌了神。 先前陈明打刘阿四，顶多算是斗殴，可现在刘阿四竟然动了刀子，稍有不慎就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大气都不敢出。 陈明的目光愈发凶狠，原本他只是想教训教训刘阿四，没想到对方竟来这一招。 如果不狠狠收拾他，他就不姓陈。 “刘阿四，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刀放下，看在同村的份上，咱们还能好好说，没必要闹到保卫科去。” “但你要是执迷不悟，就别怪我下狠手！”陈明冷冷地威胁着。 刘阿四暗中挑拨离间，陈明本只想敲打他，可动刀子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而且，陈明一直对蒋招娣几人心存愧疚，早已把她们当作真正的家人。 要是蒋招娣因为这事受伤，他非得把刘阿四生吞活剥了不可。 看到陈明似乎服软，刘阿四脸上露出狰狞的笑：“陈明，你不是挺拽吗？” “啊，刚刚不是还很得意吗？ “打呀，怎么不打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拽着蒋招娣往后退了一步，又骂道：“陈明，我告诉你，今天这事没那么容易就这么算了。” “你要是跪在地上给我磕个响头，再叫我三声爷爷，我就放了她。” 陈明没有吭声。 一旁的村民实在看不下去，说道：“刘阿四，你别太过分了！” “之前你吃里扒外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你要是再这样，这村里还能有你待的地方吗？” “我待不待关你们屁事！” “到时候我就搬到榨油厂公社去，跟你们这破地方有什么关系？” “每天累死累活，连口热饭都吃不上，浪费我时间！”刘阿四一边骂着，一边朝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沫。 想起先前陈明对他拳打脚踢，他就气得不清。 此时要是不狠狠报复陈明，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蒋招娣一听，急得脸都红了：“小叔子，你别听他的，别管我！” 她心里清楚，这年头男人的脸面比天大，要是陈明真给刘阿四磕头道歉，以后在这十里八乡都抬不起头，怕是得被人戳断脊梁骨。 第一百五十四章 去保卫科 看着蒋招娣着急的样子，陈明心里很不是滋味，望向刘阿四的眼神越发冰冷。 “刘阿四，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放开我大嫂，咱们还能好好谈，你真的想尝尝吃枪子的滋味？” “吃枪子？给我跪下，少废话！” 刘阿四张嘴就骂，显然根本不想谈，说着手中的匕首又往蒋招娣脖子上压了压。 蒋招娣吃痛，再次叫出声来，鲜血顺着白皙的脖颈缓缓流下。 看到这一幕，陈明的心瞬间揪紧，没想到刘阿四手段竟然这么狠。 平常竟是没看出来？！ 这一下，梁子算是彻底结下来了。 “那我给你道歉，你就把我大嫂放开，是不是？”陈明一边试探着说，一边朝着刘阿四走去。 “对呀，只要你道歉，这事就这么算了。”刘阿四一脸得意。 “好...那我和你道歉...” 然而，下一秒，陈明如猎豹般猛地窜了出去，瞬间来到刘阿四面前，双手一拧，紧紧卡住他的胳膊。 “哐当”一声，匕首应声落地，蒋招娣趁机挣脱跑开。 “你干什么？”刘阿四大喊一声。 陈明哪会给他机会，反手一拧，直接把刘阿四压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我给你道歉？！” “我道你祖宗！！” 刘阿四半张脸被压在地上，都变了形，脸上沾满灰尘，双脚不停地挣扎：“你放开我，放开我，老子弄死你！” “去nmd！”陈明当即一拳砸在他脑袋上。 之前揍刘阿四他还留了几分力，可这次对方如此过分，能不把他揍死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这一拳可谓是用尽了全力。 顿时，鼻血从刘阿四的鼻子里流了出来，满脸都是。 看着很是吓人！ 周围的村民没有一个上去帮忙的，反而都在骂：“打死他，打死他！” “这刘阿四太不是东西了，就得好好收拾他，不然还不知道得意成什么样呢！” 刘阿四憋屈极了，手脚不停扑腾着想要反抗。 陈明二话不说，毫不留情地一拳又一拳，如暴风骤雨般落在刘阿四脸上。 揍的一身大汗！ 没一会儿，刘阿四就被揍得眼冒金星，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眼看刘阿四只有进气没出气，陈明这才松了手。 刘阿四像死狗一样躺在地上，两眼上翻，显然已经彻底晕死过去。 陈明朝他身上狠狠吐了口唾沫：“死瘪犊子玩意！” “走，抬去保卫科！” 今天这事，陈明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刘阿四竟敢动刀子威胁蒋招娣，万一以后自己不在，这家伙还不知道会想出什么办法报复。 不如趁此机会，把他送到保卫科，以免夜长梦多。 这年头管理严格，刘阿四闹这么一出，说不定真得吃枪子。 若是换做平常，陈明或许真会放过刘阿四。 但对方竟如此丧心病狂，当着众人面持刀挟持蒋招娣，这他怎能忍？ 陈明眉头一挑，大声说道：“大家伙，把刘阿四带到保卫科去！” 刘阿四一听这话，一个激灵顿时吓得不轻，回过神来，心中一阵后怕。 想起刚才做的事，他紧张得两条腿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 “陈明，你……你看在都是同村人的份上，放过我一马吧！” 刚才他被陈明揍急了，脑子一热才做出这种事。 他心里清楚。 这年头，打人就得担大责任，更别说持刀挟持了，这事一旦捅出去，肯定要闹出大事，说不定还得挨枪子。 蒋招娣惊慌失措地跑到陈明面前，小脸煞白，吓得魂不守舍，下意识地靠在陈明身上，连说话都哆哆嗦嗦：“叔子，这次多亏有你，不然……不然我都不敢想刚才要是没你，会发生什么...” 陈明没察觉到异样，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安慰道：“嫂子，你放心，今天这事我一定给你讨个说法。” 说着，他眉头一皱，望向失魂落魄的刘阿四。 一旁看热闹的村民也纷纷不遗余力地谩骂起来：“刘阿四，你真不是人！” “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你竟敢动刀子，我看你就是活腻歪了！” “平常没人管你，现在还嚣张起来了？” “以后是不是敢杀人了？！” “不不不……”刘阿四慌忙摆手想要解释，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落，心脏砰砰直跳。 他也不明白自己刚才怎么就鬼迷心窍干出这种事。 “捆起来！”陈明一声令下，霎时间，十几个原本在大场上忙活的妇女毫不客气地围拢上来。 没费多大功夫，就把刘阿四制服，一路吵吵嚷嚷地扭送到保卫科。 作为当事人，陈明自然得跟着去。 蒋招娣赶忙拉住陈明的手：“小叔子，你……你也去吗？” “大嫂，你放心，我去去就回，这件事必须有个说法。”陈明眼中闪过一丝阴冷。 刘阿四之前在蒋招娣几姐妹门口说脏话，他还没算账，后来又三番五次给榨油厂通风报信，吃里扒外，必须得好好收拾他。 再说，就算孙涛知道了，也不会说他什么。 毕竟刘阿四这种害群之马，留在陈家村，大家辛辛苦苦从小沙垄赚的钱还要分给他，想想就恶心，必须让他服服帖帖。 起码今天这件事，怎么也不能算了！ “行，那……那我等你回来，你自己小心啊。”蒋招娣本想跟着去，却被陈明坚决拒绝。 这种事她跟着去，不仅帮不上忙，还可能出问题，倒不如老老实实待在打石场。 陈明看了看打石场碎石纷飞，浓烟升起，再看看蒋招娣那张白皙却吓得没了血色的小脸，心中不禁多了几分心疼。 蒋招娣才二十四岁，一个女孩子，却干着这种苦活累活，蒋茜月和蒋欣悦二女也是如此。 陈明暗自决定，等小沙垄的生意稳定下来。 找个机会跟孙涛叔说，让几女从小打石场脱离出来，不然怎么对得起几个死去的哥哥。 再怎么着，也不能干这种累活了... “知道了，嫂嫂，你回去吧，安心等我消息。” 告别之后，陈明跟着陈家村的一伙村民来到保卫科。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为民除害 一路上，刘阿四被陈家村村民又打又骂，早已被收拾得服服帖帖，脸上鼻青脸肿，像霜打的茄子一样，一声不吭。 到了保卫科，一个身穿制服的男人正坐在里面，一脸严肃。 突然，一群人闯进来，中间还押着个五花大绑的刘阿四，陈明则是紧跟其后。 “干什么呢？啊？”男人吓了一跳，噌地从桌子后面站起来，疑惑地打量着众人。 “警察同志，你可得管管啊，这人胡搅蛮缠，刚才还动刀子呢！” “我没有，我没有！” 刘阿四吓得脸色煞白，慌忙辩解。 这时，陈明从门外走进来，快步走到男人身边，伸出手：“同志你好，我是陈明，陈家村的村民。” “今天我们送来一个歹徒，他刚才在陈家村意图杀人，被我拦下来了，必须让他受到法律制裁。” 面前这小伙子说话斩钉截铁，铿锵有力。 男人愣了一下，迟疑片刻，看了看众人，然后往后走去：“行，你等一下啊，我去里头请示一下领导。” 刘阿四挣扎着想起身，几个妇人哪会让他得逞，一脚踹在他身上：“刘阿四，今天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再敢折腾，信不信我们抽你！” “老实点！” 刘阿四看着几人凶巴巴的样子，大气都不敢出，委屈得直眨巴眼睛。 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刚才还在大场舒舒服服地喝着小酒、哼着小曲，怎么一下子就…… 想到这，刘阿四心如死灰，心凉了半截。 他望向不远处的陈明，眼神中多了几分阴冷。 就是他，要不是陈明，我怎么会这样。 等我出去，非得弄死他不可！ 不一会儿，一个挺着肚子、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的中年人走出来。 “什么情况？” “您好，这是我们保卫科科长梁威。”先前进去的男人作着介绍。 “你好，我刚听他说了你们的情况，到底怎么回事？”梁威皱着眉头，瞥了一眼吵吵嚷嚷的众人，目光落在陈明身上。 他看得出来，陈明是这伙人的主心骨。 陈明迟疑片刻，再次说道：“您好，这人先前在我们村试图持刀伤人，被我拦下来了，现在带到保卫科，希望能仔细调查，不然他在村里，我们实在不放心。” 陈明添油加醋地描述着，把刘阿四说得简直是十恶不赦，比电影里的土匪还坏。 刘阿四听着，瞪大了眼睛，想要辩解，却被几个村民往嘴里塞了拳头大的布条，只能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坏？ 这说的人是我嘛！？ 村民们平日里就看不惯刘阿四，听陈明这么说，没人帮他说话，算是默认了。 梁威见状，心中一惊，没想到辖区内还有这种地痞流氓。 这还了得？！ 他脸色一正：“陈明同志是吧？好，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们保卫科，一定严厉处理，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刘阿四疯狂挣扎，想要说什么。 梁威递了个眼色，几个年轻小伙子立刻上前，像拎小鸡仔一样把刘阿四带回后侧办公室。 “呜呜呜呜！”刘阿四手脚不停挣扎着，可却无济于事。 陈明不忘叮嘱：“梁科长，这事您可一定要上心啊，得给我们陈家村上下五百多口子人一个交代，不然那些平日里被他欺负的村民，心里怎么想啊？” 说着，陈明眼瞅着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梁威听了，顿感正义凛然，一股澎湃之情油然而生，挺直了腰杆：“放心，同志，今天我一定为民除害。” “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 “谢谢了。” “您真是我们的青天大老爷啊！” 陈明顿时伸出手，与梁威友好地握了握，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 又足足交代了好一会儿，梁威一边送陈明往保卫科外走，一边拍着胸脯保证：“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把他做过的坏事全都揪出来，你放心。” “好，梁科长，到时候我们陈家村全体村民，一定给您送一面大大的锦旗。” 又是一阵寒暄，陈明这才带着村民陆续离开。 望着陈明等人离去的背影，站在台阶上的梁威目光远眺，久久不能平静。 此刻，他感觉一股巨大的责任感压在了自己身上。 “没想到，普法工作做了这么多年了，还有这种地痞流氓在！” “我必须要给父老乡亲们一个说法！” 一边想着，梁威便是大步转身朝内走去。 而此时，陈明正跟着一众村民朝着陈家村的方向走，村民叽叽喳喳地念叨个不停。 话里话外几乎都是对刚才陈明的表现极其满意，赞不绝口。 “明娃子，这一次多亏有你了，这刘阿四平常在村里头就好吃懒做，游手好闲，大家愣是拿他没办法。” “今天要不是你把他送到保卫科，之后还少不得他怎么祸害人呢。” 村民们都是看着陈明长大的，此时眼看着他竟然有了这么大的改变，心中更是止不住地欢喜。 之前每次陈明做事都唯唯诺诺的，看着自家几个嫂嫂挨人欺负了，却是连气都不敢喘。 而眼下竟是把刘阿四收拾得服服帖帖，还送到了保卫科。 “啊，大家伙客气，客气，这件事儿本来也是我挑起来的，再者说了，他还想伤害我嫂嫂，我肯定得要做个表率。” 陈明客气地说着，怎么看这架势，自己好像还误打误撞之间为民除害了呢。 不过陈明不知道的是，也得亏是孙涛不在，不然的话，高低也得给他竖个大拇指。 像刘阿四这种混蛋玩意儿，必须要给他好好地长个记性才行。 又是一阵夸赞，吹得陈明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这才吆喝着众人，赶紧往陈家村的方向走。 这要是再说下去，陈明自己都有些飘飘然了。 等到了陈家村的时候，因为打石场的工还没有停下来。 而刚刚不少人都因为跟着去保卫科耽搁了时间，眼下也不敢停留，便是火急火燎地朝着打石场方向走。 “也不知道大嫂怎么样了，刚刚刘阿四这个瘪犊子玩意儿还伤了大嫂！” 陈明眼中又冒出了一抹愤恨神色。 第一百五十六章 回家 先前他分明记得刘阿四在挟持蒋招娣的时候，那明晃晃的匕首分明在她脖颈上留下了一道伤口。 而先前出来得急，竟是把这一茬给忘记了。 眼下冷不丁想了起来，倒是让陈明不由得心中担忧了几分。 现在回过神来，早知道先把大嫂给送到卫生所，再去保卫科了。 可眼下，已经来不及了。 陈明当下便是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地朝着陈家村的方向走，在路过打石场的时候，还特意瞄了一眼。 打石场内冷冷清清的，只有先前跟他一起去保卫科的那一伙妇女眼下正在里头忙活着，全然不见蒋招娣等人的身影。 这让陈明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等他再返回家中的时候。 从门外头看去，屋内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响。 “奇怪了，这人去哪了？” 陈明心中疑惑，随即便是蹑手蹑脚地推开了门，顺着门的缝隙朝着院子里头看去。 和先前在外头看到的景象差不多，屋里头依旧是不见人影。 “大嫂？” 陈明轻声唤了几句，可屋内静悄悄的，并没有人回话。 他先是去了一趟厨房，随后又在屋里头转了好几圈。 “难道几人去小沙垄了？可不应该呀，早上明明是眼睁睁看着我去的保卫科呀。” 他还以为蒋招娣去送饭了，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一边这么想着，陈明便是抬脚朝屋里头走，可当他一脸疑惑推开门的瞬间，屋里头顿时传来了一声惊呼声。 “小叔子，你怎么回来了？！” 吓得陈明一个哆嗦。 只见蒋招娣正坐在炕上，用一床被褥紧紧地盖在身上，白皙的脸颊早已红得不像样，一脸惊恐地望着陈明。 而那被褥后头，更是露出白皙滑嫩的香肩，甚至于... “诶，不是大嫂，你怎么在这儿？” 陈明也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就准备拔腿往回走，同时不忘懊恼说：“大嫂，刚刚怎么了？我在屋里头叫你，咋不吭声呢？” 而正坐在炕上的蒋招娣脸早已红得不成样子。 刚刚陈明进来的时候，她就听见动静了，只不过刚刚她在屋里头擦药，因为担心药膏弄在身上。 便将上身的衣服给脱了，她又担心陈明进来尴尬，所以没吭声。 可没想到眼下居然还是让陈明给撞见了。 她惊慌失措的说：“你先别着急啊，我……我刚刚不是在涂药嘛，你赶紧把门给关上。” 陈明听着身后的解释。 连忙手忙脚乱地将门给关上了，走到屋外却是大口地喘着粗气。 “这事闹的？差一点就又得让人说闲话了。” 陈明摸着有些发烫的脸，不由得无奈叹了口气。 眼下自打自己搬到蒋招娣家中来。 接二连三的误会却是层出不穷，好歹家里还没有外人，不然的话，这谣言还不得传得满天飞？ 不由得，他又想起先前答应蒋招娣。 在一个星期之内得把成婚的事情跟村里头的人说清楚。 到时候自己就娶她过门，可这眼瞅着已经过去好几天了，这事还没个着落，陈明不由得心中也急了几分。 他自然不是那种说话不算数的人，既然已经做好了打算，就肯定不能赖账。 “要不就今天下午吧，到时候去小沙垄的时候，把刘阿四的事和我跟蒋招娣的事一并说了。” 陈明暗暗想着，只听着门后传来“嘎吱”一声动静，他连忙扭过头去。 便是看见蒋招娣脸红得不行，蹑手蹑脚地从屋里头走出来，此时衣服已经完整地穿在了身上。 “小叔子，咋这么早就回来了？那刘阿四的事情解决了吗？” 蒋招娣有些担心地问。 先前陈明跟着一伙村民去了保卫科之后。 蒋招娣在回来的路上便是越想越害怕，早知道是这样的话，自己就应该跟着去了。 可眼下干着急也不行，所以等到陈明回来，便是着急地问道。 “嫂嫂，事情已经解决了，刘阿四那头估计着没个三四年的是出不来了，恐怕还得加刑呢。” 陈明云淡风轻地解释着，并没有说得太严重。 毕竟蒋招娣三女总归是弱女子，听到这种事未免有些紧张，所以便是把事情说得轻松了些。 只不过按照陈明的记忆来讲。 这年头法制管理挺严格的，就刘阿四做的那些事情，关个十年八年的，估摸着都算轻的。 甚至于判个无期也是很有可能的。 他刚刚在保卫科的时候，一通添油加醋的描述，再加上一众村民的附和，刘阿四这下肯定是没有好果子吃了。 再严重点，说不定要挨枪子！ 听到陈明这么说，蒋招娣这才叹了口气，心中悬着的石头也总算是落了地。 她生怕到时候，刘阿四又倒打一耙。 到时候把脏水泼在陈明的身上。 “小叔子，你还没吃饭吧？要不这样，我赶紧给你做些东西。” 蒋招娣还想着先前和陈明发生的事情，脸红得发烫，还不等陈明吭声，便是手忙脚乱地走进了厨房里头。 不一会儿，里头便升起了阵阵炊烟。 紧接着，便是飘来一阵阵食物好闻的香味儿。 看着眼前这一幕，陈明无奈叹了口气，微微晃了晃头。 可以说蒋招娣的贤良淑德，在十里八乡都是没得挑的。 自己若是真的能跟蒋招娣过上日子，估计都能让同村不少人羡慕。 要知道蒋招娣无论是样貌还是身段，那都是一等一的水灵。 而且虽然跟自己的几位哥哥有着夫妻之名，可却没有夫妻之实，自己这说难听点。 也算是捡了大便宜了。 一边暗暗想着，陈明便坐在院子里头静静等待着。 不一会儿，蒋招娣便是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走了出来。 “小叔子，刚刚担心你饿急了，所以便是随便做了点，你先对付两口，到时候晚上再给你弄点好吃的。” 蒋招娣一边说着，一边端着做好的饭菜轻轻地搁在了桌上，俏脸含羞地说道。 陈明随意瞥了一眼，闻着饭菜好闻的香气，不由得大口吸了几下鼻子。 第一百五十七章 涂药 蒋招娣虽说只是随便做的饭菜，可这哪里像是随便做的？ 三菜一汤，有荤有素，搭配极好，甚至于就连普通的辣椒炒肉也被她做出花来了一样，刀工细腻，切下来的肉片薄如蝉翼一般。 这手艺！绝了！ “嫂嫂，饭菜都这么好了，还说随便做做，那你要是真认真做，那饭菜还不得好到天上去？” 陈明恰逢其时地拍了一句马屁。 上一世的时候，蒋喜凤那个贱人，别说是给自己做饭了，甚至于连厨房都没进过。 他能够苟延残喘活下来那么多年，全靠胡老二和杨条两人暗中接济着，不然的话，也不至于这样。 这辈子他一定要将两人拉到正道上来。 对于两人的恩情，他可是实打实记在心里头的。 “瞎说些啥呢？可不就是随便做做嘛。”蒋招娣脸一红，低着头说道。 而陈明看着这一幕笑了笑，也没再多吭声，随即便是端起碗筷，大口地吃了起来。 今天这一路的奔波，着实让他累得不行，早已是腹中空空如也。 眼下看着蒋招娣做的这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当下也不再犹豫，顺势就是一阵风卷残云。 看着陈明一阵狼吞虎咽，蒋招娣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连忙劝道：“小叔子，你慢些，别吃这么着急，屋里头还有呢，又没人跟你抢，真是的。” “这是嫂嫂给我做的，我当然得好好吃啊，难不成，还让别人跟我抢？” 陈明这话像是话里有话地说着，随即便是目光热络地盯着蒋招娣。 若是说先前答应和蒋招娣成婚过日子，只是因为那一场误会。 可眼下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他觉得蒋招娣真的没得挑。 无论内外都是一把好手，也真是应了那句古话“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这样的好媳妇儿，哪怕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他能不好好把握？！ “你这话说的……”蒋招娣如何听不出来，随即便是脸一红，嗔怪地回应了一声。 而陈明嘿嘿一笑，也不再吭声了，端着碗筷，酣畅淋漓地吃着。 “对了，二嫂和三嫂呢？他们怎么没看见呀？” 陈明趁着空当，当即便是问道。 “哦，他们俩去村外头洗衣服去了，估摸着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吧。” 蒋招娣像是故意转开话题似的，侧头向着门外看着，目光有些发愣。 可一边说着，却是突然惊呼叫了一声：“哎呦！” “咋了？这是！”陈明连忙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急不可耐地站了起来，一脸的诧异。 “没……没事儿，可能是今儿个擦伤口的时候药没涂好，所以刚刚不小心碰着了，有点疼。”蒋招娣倒吸着凉气，这般说道。 而陈明皱了皱眉，眼眸底下再一次泛起了一抹凶光。 先前刘阿四敢持刀挟持蒋招娣，无疑是碰到了他的逆鳞。 不然的话，他也不会那么决绝的将刘阿四送到保卫科去。 毕竟都是一个村的，眼下他已经算是做好了彻底撕破脸皮的打算，就算刘阿四那混蛋出来了，他也绝不会轻饶了他。 陈明在心中早就想好了，几个哥哥去世之后，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蒋招娣几人。 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们。 陈明的眸光有些吓人。 蒋招娣脸上划过一抹惊骇，便是低声说道：“小叔子，小叔子，你这是咋啦？咋眼神看起来这么凶呢？怪吓人的。” 听到这话，陈明才回过神来，脸色柔和了几分，目光一瞥。 便是注意到蒋招娣白皙的脖颈上，白色的药膏涂得是乱七八糟的，甚至还有不少都已经沾惹到了头发上，黏糊糊的。 “咋啦？看着我干啥？”蒋招娣有些疑惑，感受到陈明盯着她灼灼不放的目光。 “嫂子，你这药没涂好，要不我再帮你弄弄？” 陈明有些怪不好意思地说。 毕竟眼下孤男寡女的两人独处一室，蒋茜月和蒋欣怡二人又不在家，而且蒋招娣刚刚涂药的时候可是脱去了上身的衣服。 倒不是陈明想要占便宜什么的，只是眼下看着蒋招娣连药都涂不好，心中难免有些着急。 毕竟眼下乡村的卫生条件也不好，要是药没涂好，很有可能会发生感染，到时候事就越闹越大了。 “啊，你帮我涂药？” 蒋招娣脸一红，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而陈明脸色却是一怔，急忙说道：“嫂子，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担心你。” 而看着蒋招娣脸红得鲜艳欲滴，宛若要滴出血来一般，陈明倒也没好意思往下接着讲了，再说下去未免显得有些那啥了... 屋内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许久过后，蒋招娣才轻声开口：“要是涂的话，也不是不行，那你随我去屋里头吧。” 这话说得怎么显得那么奇怪呢？ 陈明心下顿时一紧，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只觉得仿佛有一股气血在往上涌。 不行不行，这可是嫂子，你瞎想些什么呢？ 啊，陈明，难不成你是个畜生吗？ 陈明猛地摇了摇头，打乱心中那些胡乱的想法，可还没等他开口，只见蒋招娣已经站起了身，身姿摇曳地朝着屋内走了进去。 只不过这一次，并未关门。 看着那留下一道缝隙的门，陈明犹豫了一下，还是大步跟了进去。 此时就连先前蒋招娣给他做的色香味俱全的饭菜，都被他抛至脑后了。 都有这个了，谁还要自行车啊？！ 那不是有病吗！ 等进屋以后，便是见蒋招娣蹑手蹑脚地坐在炕边上，随即两脚一蹬，便是将绣花鞋给踢在了地上。 紧接着便是双腿一拢，钻进了被窝里头。 “小叔子，你帮我擦擦后脖颈吧，刚刚刘阿四……”羞涩的声音响了起来。 “好...！”陈明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只觉得一颗心宛若在怦怦直跳，仿佛大脑都一片空白，鬼使神差地来到了炕边上。 而蒋招娣则是轻轻躺在了床榻上，微微侧头，露出了白嫩光滑如天鹅一般的脖颈。 第一百五十八章 你们继续 雪白无比，就像是一尘不染的水豆腐一样，甚至于浑身上下还隐隐散发着一股清香味。 陈明双眼一怔，只觉得心中又是咯噔一下。 毕竟他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眼下看见这一幕，说一点感觉没有，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但是…… “这是大嫂，这是大嫂。”他心中不停默念着。 “小叔子，你怎么还不过来？”蒋招娣那极易让人产生误解的话，随即便是响了起来。 顿时也将陈明的思绪给拉了回来，他有些心不在焉地回应道：“哦，哦，嫂子，我在呢。” 甚至于连陈明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呼吸在此刻也变得急促了几分。 “嗯，药膏就在床头，你看看。” 蒋招娣背对着陈明，看不见表情，但话里话外却是透着一股羞涩，不难想象，此刻她那张脸已然红成了什么样子。 陈明喉结一动，便是朝着床头看去，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木盒摆在上头。 不用想，肯定是创伤药之类的东西。 “嫂子，你忍着点啊。”陈明将木盒拿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坐在床沿边上，甚至于都不敢挨着那旁边的大红褥子。 可尽管他小心谨慎又小心，手还是一不小心碰到了褥子上头。 顿时间，隔着厚厚的棉被，一股温热的温度从手上传了过来。 “哎呀！”蒋招娣身子一颤，传出一道惊呼。 “没事吧，大嫂！”陈明手忙脚乱地问道。 “没……没事儿，就是刚刚吓到了。” 蒋招娣连忙应着，语气羞涩得不成样子。 而听见这话，陈明的心总算再次松了几分，打开木盒之后，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 他用手指轻轻捏了一点，便是微微侧身，想要帮蒋招娣涂药。 两人靠得极近，甚至都能够听到彼此之间粗重的呼吸声。 陈明只觉得大脑宛如一片空白一般。 虽说他先前稀里糊涂和蒋招娣发生那件事儿，可在他脑子里却是半点记忆都没有。 而眼下看着蒋招娣就在自己面前，还躺在这么不合时宜的地方，如何能让他淡定下来？ 这简直就是考验啊！ 陈明努力控制着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想帮她涂药，可尝试了好几次。 和蒋招娣之前一样，因为上身有衣服遮盖，根本就不能把药涂好。 “大嫂，要不你把上衣扯一点？我这不好涂...” 陈明犹犹豫豫地说着。 而蒋招娣并未动手，只是伸出白皙的小手，缓缓地把上衣往下扯了一点。 瞬间，那犹如羊脂玉一般的后背便是露了出来，皮肤光滑，甚至于连毛孔都看不见。 简直宛若艺术品一般！ 陈明竟是瞥了一眼，当即便是将眸光猛地挪开，心里默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这是自己的大嫂！ 绝对不能有混账的想法。 紧接着，他便是将早已沾染了药膏的手轻轻摁在了蒋招娣的后背上，一股柔细滑嫩的触感顿时从指尖传来。 而蒋招娣更是像是触电一般，嘴里传出一声轻轻的哼声。 这一刻，陈明的呼吸顿时变得无比粗重，他都不知道眼下这种感觉该怎么描述了。 而陈明的手指每滑动一寸，他都能感受到蒋招娣同样紧张得不行，身子在微微颤抖着。 两人宛若如履薄冰，小心谨慎。 而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道嘹亮的呼喊声：“大姐，大姐，你在哪儿呢？” 是蒋茜月二女回来了！ 听到这动静，陈明猛地一下从床沿上站了起来，脸涨得通红。 好险，刚刚若不是蒋茜月二女这一嗓子喊着，他都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儿。 悬崖勒马啊！ 而蒋招娣也是连忙坐起身来，手忙脚乱地穿着衣裳，可就在这时，门却是被猛地一下给推开了。 “大嫂，你在……” 蒋茜月站在门口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先是一扭头看着站着满脸涨得通红的陈明，再一看床榻上，蒋招娣正满脸娇羞、涨得通红，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 “这……这……” “大姐该不会跟小叔子是……” 蒋茜月顿时回过神来，忙不迭地抬脚就往外头走。 “大姐，我不是故意的，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诶，不是，不是！” 陈明一拍大腿，急得不行，现在这样的情况之前就已经发生过一回了，眼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而听见院外头传来蒋欣怡疑惑的声音：“咋了？二姐？怎么手忙脚乱的呢？” “别叽叽喳喳的，大姐和小叔子在屋里头呢...” “啥？！”蒋茜月的惊呼声骤然响起。 “他们两在屋里头干啥呢？！” “干啥还要说吗，孤男寡女的...” 一听这话，陈明脑子嗡的一下，宛如要炸开一般，急急忙忙地就准备出门解释。 这还了得！ 而蒋招娣比他更抢先一步，两只小手上下翻飞，顿时将纽扣系好之后，立马跳下地穿鞋，蹭的一下就窜了出去。 “小叔子，你别管，这事交给我了，我来收拾她们俩。” “两人要是再敢叽叽喳喳的，看我不撕烂她们的嘴。” 蒋招娣不等陈明开口，便已经窜出了门外，只留下了一道离去的背影。 看着这一幕，陈明不由得苦笑：“这算是哪档子事儿啊？” 也不知道是倒霉催的还是怎么着。 好像他每次遇到这样的事，总会有各种奇奇怪怪的突发事件。 “不管了，等到时候跟孙涛叔说一声，把我和大嫂的事儿彻底敲定下来，这事难不成还能跑了不成。” 陈明大口地喘着粗气，心中却是暗暗下定了决心。 这事儿，必须要提上日程了！ 等他好一阵缓过神来，再走出院外的时候。 只见蒋欣怡、蒋茜月二女已经被收拾得服服帖帖，双手毕恭毕敬地站在墙角根儿。 而蒋招娣则是叉着腰，大声地训斥着。 “我告诉你们，你们俩给我老实些啊，要是在外头让我听到半点风言风语，我可把你们的嘴巴都给撕烂了，听到没？” 第一百五十九章 撕烂你们的嘴 “知道了，大姐，我也不是故意的呀...” 蒋茜月满脸委屈地说着，见陈明出来，便是用余光悄悄打量着他，目光不言而喻。 而感受到两女那意味深长的目光，陈明有些尴尬，挠挠头便是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呃……几位嫂子，我就先去小沙垄了啊，你们忙活着。” “咳咳~！” 陈明只觉得背后投来的目光宛如能杀人似的，当即便是手忙脚乱，不敢停留，朝着院外走去。 看着陈明的背影消失在院外，蒋招娣这才收回目光，恶狠狠看向两女，说道：“我告诉你们啊，这件事儿都给我烂在肚子里头，谁敢出去胡咧咧，试试看！” 两女顿时不敢吭声了，面面相觑，将头深深低了下去。 “知道了嘛...大姐，下次我们注意，再也不打扰你和小叔子……” 只是话还没说完，蒋茜月意识到说错话了，忙不迭地抬起头来。 只看见蒋招娣那张羞红似火的脸蛋宛如要喷出火来一般。 “你要说些什么？你有胆的再跟我说一遍。” “大姐，大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说了。” “.....！” 而此时的陈明正朝着小沙垄的方向走去，今天算是彻底解决了刘阿四这个心腹大患。 而李大军那一头也算是彻底搞定了，自己接下来只要将重心放在小沙垄沙场这边。 还有盐城的建筑工地那一头，基本上就算是万无一失了。 陈明无比清楚，眼下这年头称之为黄金年代也丝毫不为过，只要敢打敢拼，就没有不赚钱的。 就好比这个时候下海经商的人来说，只要不是一门心思钻牛角尖的，几乎都是赚得盆满钵满。 更别说像陈明这种拥有着后世超时代信息差的了。 再者说了，这一世的他可没有双腿残疾这样的身体缺陷，要是赚不到钱，那他自己都可以给自己扇两耳光了。 打定主意后，陈明便是大步并作两步朝着小沙垄的方向走去。 等到地方的时候。 一眼便是看见杨条和胡老二两人正光着膀子在小沙垄的沙地上忙活，干得热火朝天、大汗淋漓。 陈明看在眼里，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 上一世这两人的结局并不算好，自己这辈子怎么着也得把两人拉到正道上来。 眼下小沙垄沙场只是他计划中的一环，之后还有很多的项目，毕竟想要做生意。 光靠自己一个人一双手指定是做不了多少事的，身边肯定是需要信得过的人。 而胡老二和杨条两人自然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眼瞅见两人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他心底也是不由得一阵惊喜。 “陈明，陈明！”孙涛隔着老远便是看到陈明过来了，站在一块石头上，挥着双手朝他打着招呼，声音里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疲惫感。 自打小沙垄沙场开始开工以后，他便是成天泡在这小沙垄沙场里，家里的婆娘都念叨好几次了。 就光顾着小沙垄这边的事儿了，家里的地难道就不管不顾了？ 不过眼下明摆着小沙垄简直是日进斗金，孙涛自然知道孰轻孰重，于是便是一门心思泡在这里了。 而陈明同样是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见孙涛跟他打招呼，当下便是笑着回应着，毫不犹豫地朝着沙场的方向下坡走去。 “孙涛叔！咋了这是？兴高采烈的。” 孙涛则是一脸笑意地来到陈明面前，将目光瞥了一眼胡老二两人的方向之后，便是笑呵呵地说道：“陈明，你猜刚刚胡老二他们带回来一个什么好消息？” “好消息，能有啥好消息？”陈明眨巴着眼睛，一脸迷惑。 “刚刚他们说盐城建筑工地那头说要增加供砂量，每个工地增加到800方！” “听说还有另外两个建筑工地也找了什么负责人要从咱们这儿拿砂，估摸着从今以后，咱们小沙垄沙场每天起码得要产出5000方的沙子才够。” 陈明闻言一愣，他没想到自己才走了这么一会儿，胡老二他们就带来了这么好的消息。 5000方沙子意味着什么？ 那可就是意味着每天块钱的纯利润啊，哪怕是抛开村民的利润，陈明每天都能进账5000块。 5000块不说别的，哪怕是在盐城，一套房也不过才区区几万块而已，也就是说他光靠几天就能买别人奋斗一辈子才换来的一套房。 而重活两世的陈明更是清楚在未来房价会高得令人咋舌。 而眼下可还是70年代，这话传出去估摸着别人都不会相信。 只不过陈明很快便想到了另外一点。 眼下盐城各大建筑工地的所需砂量确实增加了。 可他们运送和生产的环节却并没有改变，可以说每天产出5000方沙子几乎已经到头了。 要是再有其余建筑工地过来报单，那他们根本就应接不暇、承接不过来。 而且他们眼下光靠着公社里拨来的几台拖拉机以及他们陈家村自有的那些根本就不够用，买货车的事情已经是迫在眉睫了。 这件事，必须提上日程！ 要知道先前陈明可是当着各大建筑工地的负责人面前吹过牛，说每天能够产出1万方沙子，别到时候这才区区几千方就已经捉襟见肘、火烧眉毛了。 吹出去的牛，怎么也得圆回来才行。 见陈明心不在焉的样子，孙涛不由好奇问道：“咋了？你这是，难不成不高兴？” 回过神来的陈明当即便是晃了晃头，说道：“没有，刚刚想别的事儿去了，行，孙涛叔，这件事我知道了，我去跟胡老二他们说一声，问问到底啥情况。” “哎，行吧。”孙涛皱着眉头点了点头，看着陈明离去的背影，不由地暗自嘀咕：“咋了这是？难不成现在小沙垄沙场赚钱了，还不高兴了，奇了怪了。” 孙涛一边瞎琢磨着一边自言自语，随后便是加入了铲沙大队当中，眼下小沙垄每天需要产出的沙子是越来越多。 第一百六十章 有事宣布 哪怕是他也不能够独善其身，自然是也加入其中了。 而看见陈明过来，胡老二和杨条两人总算是挺直了腰杆，放下了手中的家伙，一脸欣喜地说道：“明哥，你总算是来了，家里头那边没出啥事儿吧？” 平日里陈明做啥事都比他俩积极多了。 而眼下却是回了一趟家，连着好几个小时都没看见人，当下便是不由得发问。 可听见这话，陈明不由得神色一窘，脑海中顿时想起先前在家中和蒋招娣发生的那些事儿。 当即便是脸一红，含糊其辞地说道：“没啥事，就是刚刚我往家走了一趟，听说眼下盐城建筑工地那头要增加送沙量了，怎么个事儿？说说看。” 陈明忙不迭地岔开话题。 而眼见陈明这异样的表现，胡老二和杨条两人不由得对视一眼，分别从各自的眼神中看到了迷惑。 怎么看样子明哥这架势不太对劲呢... 似乎是看出了两人的异样，陈明当即脸色一沉，再次拔高声调问了一遍：“和你俩说话呢，听见没有啊？盐城那头到底咋回事？” 这两人可以说得上是陈家村对他最了解不过的人了，他生怕两人瞎琢磨，还真琢磨出些门道来。 再者说了，刘阿四的事肯定是瞒不住。 等两人一回村，村子里头流言蜚语肯定会闹得人尽皆知。 毕竟陈明已经打算好了，过一会儿就跟孙涛以及村里的人把自己和蒋招娣的事儿宣布一下。 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自己说出来总比让胡老二和杨条两人猜出来要好一些。 听见陈明隐隐有动怒的架势，两人也不敢含糊了，赶忙说道：“明哥，这一次盐城建筑工地那边，胡总找到我们说要增加供沙量，另外还有两家建筑工地也从咱们这儿拿砂，说明天就开始送货。” 陈明心里清楚。 胡老二说的胡总自然是胡大彪。 而最令他满意的是，眼下胡老二和杨条两人也算是渐渐走上正轨了，哪怕是自己没去盐城。 面对这些小事，两人也能处理得如鱼得水。 这不由得让他心中多了几分信心，说道：“好，那既然有你们俩做主，那我就不多问了，我就负责去盐城建筑工地那边转转看。” 只要把这两人彻底扶上位儿，陈明就能空出手来做更多的事了。 眼瞅着沿海城市的时尚之风马上就要刮到盐城来了，趁着这个节骨眼上，陈明要是能够带着一众村民开办制衣厂，肯定又能赚得盆满钵满。 这样的赚钱机会他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有着胡老二和杨条两人把持着小沙垄这边的事儿，倒是能让他省不少心。 见陈明对这件事不为所动的样子，胡老二和杨条两人有些猜不透，可也没多问。 “对了，盐城建筑工地那边送砂，今天拉到第几趟了，还有货没送完吗？” 陈明有些担心，眼下盐城建筑工地的所需砂量是越来越多，他担心配送跟不上。 胡老二一听这话，当即便是捡起地上先前丢在地上的铲子，手忙脚乱地忙活起来，说道：“明哥，今天已经是第六趟了，还送最后一趟，差不多就可以了。” “好，那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晚上我就不回来了。”陈明如此说着。 “啊！”一听这话，胡老二和杨条两人对视一眼，随即也是将疑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小心翼翼地问道：“明哥，你这是准备去干啥呢？咋晚上还不回来了？难不成盐城那头你还……” 看着胡老二那贼兮兮的样子，陈明自然知道他那脑袋里想的是什么，当即便是没好气地说：“别瞎想啊，我这一次准备找点新项目，所以打算在盐城待一段时间。” 对于创办制衣厂的事儿，眼下计划还没彻底敲定，陈明也没做好打算告诉他俩，眼下便只能含糊其辞地这么一说。 “什么新项目？” 胡老二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劲儿，拍着胸脯说，“明哥，那你能不能把我一起带上？我也想去看看世面。” “你去了小沙垄怎么办？”陈明皱着眉头问道。 还不等杨条开口，胡老二便是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笑着说：“明哥，你别忘了还有个杨条呢，难不成小沙垄这块的事儿他还……” “你要是把我带上，那我指定保你去盐城的事儿办得顺风顺水。” 陈明顿时回过神来，这胡老二哪是想着他在盐城的新项目，这纯粹是在小沙垄累得慌，想要偷奸耍滑。 正当他板着脸，想要说些什么。 “明哥，你就让胡老二去吧，这里小沙垄有我就够了。”杨条倒是不推辞地说着。 每天看着胡老二在他面前晃悠，他心里还堵得慌，与其如此，还不如落个清净。 “这...” 既然杨条都这么说了，陈明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是没好气地说道：“行了，那你到时候跟我一起去，我可提醒你了啊，你要是不老实的话，我分分钟把你弄回来，听见没？” “明哥，你放心，放心，我一定保证完成任务！”胡老二便是打了个立正，敬了个标准的军礼，那模样颇具喜感。 而看见这一幕，陈明无奈摇了摇头，也没再多说什么，想起先前自己打算和孙涛说蒋招娣的事儿，便收了收心思，交代道：“行了，那等会儿你们沙子装好了之后叫我一声，我眼下要跟孙涛说说事儿。” “得嘞，得嘞，明哥你先忙活着。”胡老二两人目送着陈明离开，脸上却是止不住的欢喜。 “杨条，你说这一次去盐城是不是又有啥好看的、好玩的？”胡老二光是想想都兴奋坏了。 “少玩点，别到时候你老爹抽你。”杨条在旁边阴阳怪气地说着。 “我爹抽你呢！”胡老二毫不客气地回怼着。 而陈明自然是不知道身后发生的这些事儿，不一会儿便来到了正忙活着的孙涛旁边，压低声音说道：“孙叔，我有件事儿想跟你说。” 第一百六十一章 好事将近 “咋了？这是，明娃子。”孙涛擦了擦汗，挺直腰杆，一脸的疑惑。 “这里说话不方便，要不咱们去别的地方说？” 孙涛愣了一下，眨巴着眼睛，说道：“行，那你等我一会儿，咱们去小道上说。” 陈明又等了好一会儿，随后便看见放下手头活的孙涛，大步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一边擦手一边诧异问道：“明娃子，这是咋了？搞得神神秘秘的，有啥事儿还不能在工地上说。” 陈明笑了笑，先前他和蒋招娣的事，本来都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只不过一直压着没说罢了。 毕竟小叔子和嫂嫂的事儿传出去，难免有些不好听。 可眼下火烧眉毛，到了节骨眼上了，他要是还没有点表示，就未免显得太不负责任了。 索性今天干脆趁着孙涛在这儿，就把这事儿直接说了得了。 “孙叔，嗯，我跟我大嫂蒋招娣合计了一下，打算到时候就搭伙过日子，把事儿给办了，就在下个星期，您看……” 陈明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有些心虚。 毕竟传出去确实不怎么光彩，他还担心孙涛到时候会不同意，所以说这番话的时候，甚至还有些扭捏。 可话音落下，却迟迟没见孙涛回复，陈明不由得眨巴着眼睛，抬起头来，问道：“叔，您这是咋了？” 等抬眼一看，却见孙涛笑而不语地看着自己，正把玩着手中的烟杆，一脸的玩味。 “你这是……”陈明心里一怔。 “呵呵！”孙涛则是笑眯眯地说道，“明娃子，我早就猜到这一茬了，我是没想到你愣是压到现在才说。” “啊，早就猜到了？”陈明有些迷惑。 “那不然？你搬到你嫂嫂家都多长时间了？估摸着也有快小半月的功夫了吧，每天她来给你送饭。你看看这小沙垄沙场上，除了自家婆娘，有哪个女人天天给男人送饭？” 一听这话，陈明顿时闹了个大脸红，尴尬地挠了挠头。 之前他确实还没想到这一层，眼下孙涛这一提醒，他顿时心道不好。 这段时间蒋招娣隔三岔五就到小沙垄沙地上来送饭，村里的人可都看见了，眼下还不知道闲言碎语闹成啥样了。 只不过这些村民倒也真够实诚的，愣是半句话都没传到自己耳朵里。 可还不等陈明开口，孙涛却是笑眯眯地接着说：“行了，这事儿，我觉得能行。” “你那几个哥哥走得也可惜的，几个嫂嫂要是再想嫁人，传出去也不好听。你们要是真的搭伙过日子，我看这事能成。” “真的？”陈明眉眼一亮，他先前还担心孙涛会拒绝，可眼下看这态度，好像确实是自己想多了。 “难不成还能有假的？”孙涛皱了皱眉头说道。 “可是……可是……”陈明张口欲言，又想说些什么，却是被孙涛直接打断了。 “行了，你小子想说什么我知道，村里头那头我会去说的，你放心，村里头没人敢说闲话，要是有的话，我挨个打断他们的腿。” 看着孙涛斩钉截铁地说，陈明的心中不由得划过一抹暖流。 可以说村子里头一旦孙涛发话，基本上还是很有威望的，那些爱嚼舌根、扯闲言碎语的七大姑八大婶，背地里也不敢乱说了。 而还不等陈明想清楚，孙涛又接着补充道：“陈明，这段时间你一直带着大家伙在这里赚钱发财，大家心里都记着你的好，这件事情你放心，下个星期，是吧？” 孙涛又吧嗒了两口烟杆，随即说道：“我到时候挨个跟村子里的人通知一下，这段时间该帮忙的到你家去帮忙，小沙垄这头即便闲置一下都行。” “那怎么能成？” 陈明顿时瞪大了眼睛，忙不迭地说，小沙垄的事情绝对不能耽搁，总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事耽误了大家的公事。 虽然说他跟蒋招娣之间的事情也很重要，可不能够因小失大，顾此失彼。 这小沙垄沙场眼瞅着蒸蒸日上，日子是越过越好，眼下好不容易又谈下了两个建筑工地。 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岔子，陈明自己都饶不过自己。 见陈明不像是在客气，孙涛思忖了一会儿，又说道：“行，那按照你的意思来，反正你跟蒋招娣的事情一定得风风光光地办，按照规矩来，别到时候让人心里不舒坦，知道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陈明的肩膀，他自然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 虽然说陈明的几个哥哥战死在南方沙场，可蒋招娣毕竟是没经过人事，要是这事儿没办好。 难免让人家心里不舒坦。 虽然陈明知道蒋招娣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跟自己计较，可是该给的东西必须得给人家，总不能让人家稀里糊涂地跟着自己。 心中感动的陈明也不知说些什么，只好点了点头，说道：“那就都听您的了。” “放心好了，这事由你叔给你做主，叔到时候给你做见证人，给你把这事儿妥妥地办了。” “谢了叔！”陈明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么顺利，笑得格外爽朗。 “你小子，去吧，跟胡老二去趟盐城，把事情办妥了。等叔这边进展到哪一步了，到时候再跟你说。”孙涛笑了笑说道。 而陈明见这事落定，心中的石头也算是落了地，点了点头之后，便与他告别。 等来到胡老二这边的时候，沙子已经装在了十几台浩浩荡荡的拖拉机上，拖拉机正突突突地冒着黑烟，发着震耳欲聋的发动机响声。 “明哥，货都已经装好了，咱们啥时候去盐城？”胡老二一见陈明过来，便是兴高采烈地走了过来，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那兴奋劲儿根本压都压不住。 这段时间除了铲沙子就是铲沙子，每天都差不多快跟沙子过活了。 眼下听到能够去盐城，能不兴奋嘛。 “你小子，我可跟你说了啊，咱们去盐城是办事的，不是去玩的，你小子跟吃了蜜蜂屎一样，那么高兴干啥？” 第一百六十二章 挑衅 陈明不由得敲打了一番。 听见陈明这么说，胡老二顿时一脸委屈，哭丧着脸说道：“这不是也能歇会儿嘛。” 陈明本还想说些什么，可一想到这段时间，胡老二的确是在沙场上没日没夜地忙活，也没偷奸耍滑。 再一看他那副委屈样，也不好意思再说重话了，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没吭声。 “行了，走吧。”陈明没接着往下说，大手一挥，直接钻进了头前的一辆拖拉机的驾驶舱里。 而一看陈明这样，胡老二顿时由哭变笑，换了副脸色，喜笑颜开，说道：“我就知道，明哥对我是最好的。” 陈明正准备从兜里掏烟，手一个哆嗦，烟差点没掉地上，暗自骂道：“这瘪犊子，真他娘的缺心眼。” 一辆辆拖拉机突突突地朝着盐城方向开去。 先前和流沙区建筑工地都已经谈好了，沙子的货款是每个星期结一次，今天差不多又到了结货款的日子了。 而装卸沙子则是由胡老二负责，陈明也放心大胆地将这件事交给了他。 毕竟胡老二和杨条这段时间一直是他们负责在跑盐城这边的业务，他确实是不用担心。 而结货款的过程也很顺利，基本上是拿着条子，那头财务就给拨了款。 毕竟以往流沙区建筑工地每次去国营沙场拿沙，几乎都是求爷爷告奶奶，姿态放得极低。 眼下陈明他们不但每天将沙子主动送到工地上，还不缺斤少两，要多少有多少。 可以说这是一个互惠双赢的局面，流沙区建筑工地这头也不敢得罪陈明他们。 “小陈啊，下次再结货款，记得早点来啊。” “谢谢王总，谢谢王总。” 陈明点着头，客气地挥手，紧了紧怀里装着的两个大大的牛皮纸袋，这里面装的是从流沙区建筑工地结的货款，一共是8100块。 放在眼下这个年头。 这绝对是妥妥的一个天文数字，甚至于很多村子一年到头整个村子赚的钱恐怕都没这个数。 而眼下陈明仅仅只是用了7天的时间便是赚回了这笔钱。 虽说这其中有一半是要分给陈家村的，可这件事也足够震撼了。 “但到时候还得给蒋招娣、二嫂、三嫂她们买点东西，今天还得去把货车的事给搞定了。” 陈明暗暗想着，只觉得一个脑袋比两个大，盐城建筑工地所需的沙料每天与日俱增。 光靠这些拖拉机来运送已经有些捉襟见肘了，到时候必须得整辆货车才行。 陈明一边暗暗想着，一边大步朝着胡老二装卸沙子的地方走了过去，可隔着老远，便看到一堆人正熙熙攘攘地吵着什么。 “哟，呵，你们这群土老鳖还知道送沙子呢，啊，开个破拖拉机咋就没翻沟里去呢？” “哈哈哈哈，我看啊，这就是一群乡里土鳖，根本就啥也不懂，学人家做生意，别到时候赔得裤衩子都没了。” 阴阳怪气的声音肆意地飘着，胡老二气得脸通红，扯着嗓子骂道：“你们懂个屁呀，啊，我们赚多少钱你们知不知道？” 陈明顺势看了过去，只见在胡老二对面站着一个身穿呢子大衣的男人，头发梳得油光水滑，嘴角还叼着一根精致香烟，脚下是一双擦得油光锃亮的皮鞋，满脸得瑟。 刘军！ 陈明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先前在杨大彪的办公室撞见过对方一次之后，便没了音讯，没想到眼下在这个节骨眼上又撞上了。 “你们再敢说一句看看！”胡老二眼瞅着就要动手，可身前却是突然闪出来一个身影，挡在他面前。 他定睛一看，顿时露出一脸的喜色，喊道：“明哥，你赶紧过来，这群瘪犊子玩意儿在这儿欺负人呢，还说风凉话。” 陈明摆了摆手，示意胡老二稍安勿躁，随即看向了一脸得瑟的刘军，目光一闪，不冷不淡地说道：“刘老板，好久不见，今儿个这是在闹什么呢？好热闹啊。” 刘军见陈明来了，眼神一凛，将香烟扔在了地上，用脚踩灭之后，语气不善地说道：“陈明，你们跑到这流沙区建筑工地，最近赚了不少钱吧？” “啊，我告诉你们，钱赚了，人也别太得瑟了，到时候还是得见好就收啊，别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话里隐隐透着一股子威胁。 刘军狠狠地说着。 这段时间他看着陈明就来气，虽然说他们同样也给盐城建筑工地送沙。 可无论是质量还是服务态度，根本就比不上陈明他们这一伙人。 为了这事，给他搭线牵桥的领导已经找他私下里说过好几次了，让他上点心。 刘军也是头疼。 毕竟找来做事的人基本上都是七大姑八大姨，还有外面的街头小混混，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喝嫖赌抽，对这事儿哪上过心啊？ 思来想去，刘军觉得问题就出在陈明身上，要不是因为他，自己怎么会这么为难呢？ 要是能关起门来做独家生意，又怎么会有这么多糟心事。 于是今天便特意挑了这么个胡老二他们送沙的时间过来闹场挑事儿。 “我赚的钱，到时候死不死的跟你没啥关系吧。再者说了，你们生意不好是不是？不然的话，咋大白天的没啥事干，跑过来找我们说闲话呢？” 陈明倒也不生气，只是微微一笑，阴阳怪气地说道。 这一番话简直是戳进了刘军的心窝子里，顿时眉头一挑，脸色一变。 要是生意好也就罢了，可眼下陈明说的却是事实，他愣是没底气去怼回去。 看着刘军的脸涨成了猪肝色，陈明倒也不想跟他多磨蹭，随便摆了摆手说道：“刘总，行了，该散就散了吧，要是有空了找我喝酒，我陈明随时奉陪，可若是想要找事儿，要不看看我们陈家村村民的锄头答不答应？” 陈明一边说着，目光突然一冷，看向身后，手一挥，大声问道：“大家伙，你们说要是有人欺负到头上了，咱们陈家村村民该怎么办？” 第一百六十三章 采购 “弄死他，弄死他！”一伙子正在拉沙的小伙顿时嚷嚷起来，光着膀子，气势很是吓人。 眼瞅着这一阵仗，刘军以及他带来的那一伙子人顿时脸色一变，身形止不住地往后退了几步。 陈明抱着膀子，笑眯眯地说道：“刘老板，话我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您想干嘛？” “要不试试？咱们陈家村也好多年没打过械斗了，也不知道眼下手生了还是怎么的。” “正好练练手呢！” 听这话，十几个正在干活的小伙子顿时也不干活了。 从沙子堆上跳了下来，个个抱着膀子，手中呼啦啦地抄起家伙，一副气势汹汹、一言不合就要开打的架势。 刘军虽然也带来了几个人。 可无一例外都是街面上的小混混，平日里就干些欺软怕硬的活儿，眼下哪见过这阵仗，当即脸色一变，求救似的看向刘军。 刘军瞥了一眼身边的歪瓜裂枣，不由得暗自骂道。 都tnd是一群废物，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够。 若是真打起来，刘军知道肯定得吃亏，当即便是咬了咬牙，色厉内荏地说道：“行，陈明，算你狠，咱们山不转水转，到时候走着瞧，有你哭的时候。” 陈明他们没吭声，一脸笑眯眯的。 只见刘军挥了挥手，一伙人灰溜溜地走了，连个屁都不敢放。 一看着众人离开，胡老二一脸得意，在后面叫嚷着：“哟，哟，哟，刚才不是挺得瑟的吗？咋明哥一来就灰溜溜地走了？哥们，来打一架呀。” 看着胡老二那嘚瑟样，陈明无奈拉住了他，说道：“行了，别得瑟了啊。” “明哥，你是不知道，刚刚他们说的话那可太气人了。”胡老二委屈地说着。 而陈明则是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行了，咱们送沙子是为了做生意发财的，犯不上跟这种人起冲突。” 和气生财！ 陈明知道他们搞小沙垄，为的就是能让陈家村的村民日子过得好起来。 不是跟他们去动拳头、争强好胜的。 毕竟陈明再清楚不过了，随着以后的日子，法治只会越来越完善，光靠着打打杀杀、谁拳头硬那一套早就过时了。 只有口袋里有了钱，大家才会真正尊重你。 而与其每天想着跟别人硬拼，那是莽夫才做的事。 听见陈明这么说，胡老二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睛，好像没听懂似的，说道：“明哥，我感觉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呢又好像没道理，要不你再给我说说？” “去你的，一天到晚瞎琢磨些啥呢？”陈明一巴掌呼在了胡老二的后脑勺上，没好气地骂道。 “行了，把这些东西都弄好了，等把沙子送完了之后，咱们再去别的建筑工地，一并把货款结了。” “诶诶！” 胡老二连忙应着。 没一会儿的功夫。 沙场这边沙子送完了，拖拉机车队再次开回了小沙垄沙场。 毕竟眼下没有货车，光靠拖拉机每天起码得拉六趟都不止，货车的事情确实是迫在眉睫。 而陈明又和胡老二去了几趟别的建筑工地，结款的过程同样很顺利，几乎没多费多少功夫。 两人身上便多了4个厚厚的牛皮油纸包着的信封，里头的货款一共是块钱。 虽然陈明知道这其中有着建筑工地不想得罪他们的缘故，而更大一方面的原因是陈明手上拿着胡军威的介绍信。 就算这些建筑工地不想拨款，可也得看在盐城建筑办的面子上，总犯不上为了这点小钱跟顶头上司起冲突。 胡老二将信封纸袋塞在怀里，一脸贼兮兮地打量着四周，整个人跟个特务似的。 “你能不能正常点啊？”陈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笑骂着。 “明哥，我这不是担心这钱太多了，我怕掉了嘛，所以就紧张些。” 胡老二又小心翼翼地说道。 他这辈子长这么大，可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多钱，这可是足足块呀，把他胡老二拆零碎了卖了，估计都换不来这笔钱。 而陈明自然能够理解胡老二的心情，毕竟他自己第一次拿到这么多钱的时候，也未免有些激动。 不过这还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 之后只要按照计划稳步进行，他们陈家村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 “行了，把腰杆挺起来，别到时候让扒手给扒了。”陈明笑着骂了一句，胡老二这副德行，反而越容易引起扒手的注意。 眼下还是70年代，各色各样的扒手层出不穷，甚至于陈明听说过分为南北两派。 北派靠的是各种手艺活，而南派则是靠各种坑蒙拐骗。 虽然手段不同，可最后的结果却是一样的，殊途同归嘛，都是为了骗钱。 “明哥，咱们现在去哪儿呀？” 兜里有了钱的胡老二一脸兴奋，似乎先前走了十几里地的劳累也已全然抛之脑后，说话都带着劲儿。 “去一趟供销社吧，给蒋招娣她们买些东西。” 陈明拿了钱，自然是没有忘了蒋招娣她们，这段时间他在小沙垄里头忙活，而蒋招娣几人则是在打石场出工出力挣工分，家里操持得极好。 而且眼下眼瞅着马上就要入冬了，家里也该筹备一些物资了。 “那就去供销社，我都惦记好久了。”胡老二一想起供销社里头的麦乳精、白砂糖、肥猪肉什么的，就满口流哈喇子。 “德行！”陈明笑了一句，随即大手一挥，两人朝着供销社出发了。 有了钱，出手也阔绰多了，陈明进了供销社之后，花布、猪肉、白米、白面、精油、蜡烛、雪花膏，吃穿住行那几乎都买了一圈。 而最让陈明感到诧异的是。 这一次块钱，其中有是属于他的利润，而哪怕是这么大肆采购。 供销社逛了一大圈，左一个大袋子，右一个大袋子，左右手都快提不下了，也不过才堪堪花了400多块钱。 陈明不由地暗自感叹，有的时候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钱，还真不如下心思琢磨怎么赚钱。 第一百六十四章 打劫? 而胡老二早就在门口等得无聊了，左等右等，见陈明出来，忍不住抱怨道： “明哥，你这是去逛供销社了，还是打劫供销社去了？我去！” 他一边说着，等看清陈明手上拎着的大包小包之后，不由得又是一阵惊呼。 “咋买这么多东西？明哥，咱们眼下就算有钱了也不能这么造啊。” 陈明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没听说过有句话吗？有钱不花，王八蛋。现在赚到钱了，不让日子过得好一点，难不成还留在手上生仔啊？” 这一点陈明倒是很想得开，只知道赚了钱，那指定就是花的。 与其抠抠搜搜地每天勒紧裤腰带过日子，那还不如出手阔绰一点。 起码日子过得舒坦点不是？ 没听说过后世有一句话吗？看着表，泡着澡，舒服一秒是一秒！ 最重要的是眼下的沙场说是日进斗金也丝毫不为过。 花起钱来还当真是一点不带心疼的。 “听说过，可是万一没钱了，到时候咋办？那不是王八蛋中的王八蛋。”胡老二咕哝了一句。 “我抽你行不行？”陈明瞪起两个眼珠子，吓得胡老二一哆嗦，手上拎着的东西差点直接掉在地上。不过嘴里还在唧唧歪歪地说着： “唉，咱们要是开工供销社的就好了，这玩意一进一出能赚多少钱呢？咱们一天到晚费尽心思拉沙子，虽说赚钱吧，但确实是辛苦了些，每天求爷爷告奶奶似的，还生怕惹出点事儿来。” 胡老二这段时间跟着杨条两人，有空没空就往盐城建筑工地里跑。 每天见到那些负责人，又是点头哈腰又是递烟，还得陪着笑脸。 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可心里头确实抱怨着。 可供销社不一样啊，里头的员工趾高气昂，鼻孔朝天，见人就没好好说过话。 可听到这话，陈明正准备踢出去的脚猛地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倒吸一口凉气后便细细琢磨起来。 供销社是这年代独有的特色产物。 而重活两世陈明知道要不了多久，这供销社便会彻底消失在历史长河当中。 但是有一点不可否认，眼下的供销社绝对是买卖的聚集地，也是生意最好的地方。 要说开供销社肯定是不可能得，毕竟这是国营企业。 可自己可以给它送货啊！ “等会儿，胡老二，在门口等我会儿，把东西拎好了，别丢了啊。”陈明一拍脑袋，将手中的大包小包递给胡老二后，转身再次朝着供销社里走。 “明哥，你干啥去？你该不会又要去打劫供销社吧？”胡老二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眼睛瞪得溜圆，想跟着走。 可无奈手上的东西拎得实在太多，连路都走不动了。 无可奈何的他只能嘟囔着。 “明哥，你可快些回来啊，别太久了。” 说罢，便是目送陈明的背影匆匆消失在供销社的门里，嘴里又一次嘟囔着： “这玩意一天天的到底想干啥呀？” 而走进供销社里的陈明，抬眼一看，有不少穿着灰色职工服的顾客正在买东西。 柜台里穿着白色汗衫的服务员一个个一如既往地牛气哄哄。 一边嗑着瓜子，一边不紧不慢地闲聊着天，同时给顾客拿东西。 陈明扫了一圈之后，选了一个看起来相对好说话的大姐凑了过去，赔着笑脸说道： “大姐，我想问问咱们供销社里主任这会儿在不？” “咋了？这是？”那位大姐胖乎乎的，看着年纪四五十岁，面相倒是挺热情。 “没啥，这不是家里有些东西想着弄到供销社来嘛，毕竟家里日子过得紧，所以想谈谈。” 这会儿陈明倒是没说实话，毕竟要是贸然说给供销社送货，肯定会把人吓一大跳。 说到底，眼下投机倒把，私下买卖，在明面上还是不允许的。 所以只能把自己说得可怜一点。 而一听陈明这么说，大姐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陈明家中家徒四壁，一家老小瘦骨嶙峋、可怜巴巴的模样，当即心下一软。 “啥东西呀？” “姐，这您就别打听了，要不带我去见见主任呗。”陈明一边小声说着，一边凑过去，从兜里掏出一张大团结，不动声色地递了过去，一把塞进大姐的手心里。 大姐感受到手里多出来的东西，低头一看，吓了一大跳，差点叫出声来，随即就要往回推。 “这是干啥呢？啊？” “没有，没有，大姐拿着拿着啊。”陈明一边疯狂朝她递着眼色。 “行个方便，大姐，您带我去见见咱们主任就行。” 而此时这位大姐也算是回过神来，眼前这陈明肯定不是啥穷小子。 毕竟哪有穷得叮当响的人出手就是一张大团结的？ 不过也不知道是看在陈明那张阳光帅气的脸的份上，还是说话热情，还是那张大团结的面子上。 犹豫了一阵之后，大姐将钱揣进裤兜里，小心翼翼地左右张望几眼，这才冲他说道： “行吧，那我带你去，到时候你自己敲门，别说是我带你来的。” “知道知道。”陈明当即给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神情。 见状，大姐这才放下心来，冲着陈明小心翼翼地挥了挥手，朝着身后的弄堂里走去。 陈明瞥了一眼，见无人注意，赶忙跟着大姐快步往里走。 一路上他暗暗想着。 先前他已经打算好了，很快沿海城市的时尚之风就会刮到盐城。 到那个时候，无论是镇上还是村里的人，穿衣风格都会有很大的改变。 而那个时候在沿海城市捣鼓电子表、蛤蟆镜、喇叭裤的那些人赚得盆满钵满。 后世有不少金融大佬可不就是靠这个起家的？ 眼下他们要是能快人一步，将他后世见过的那些衣服款式做出来，再放到这供销社里卖。 甚至于都不用想就知道，那绝对是一棵妥妥的摇钱树啊！ 甚至于只要拨弄好了，兴许比小沙垄沙场都赚钱！ 不过，那也只是相对长远的角度来说，毕竟眼下的小沙垄是无本买卖，全是利润。 这样的买卖，能有几个？ 第一百六十五章 新想法 不过其中有一点陈明早就想清楚了。 虽说眼下的小沙垄沙场确实能赚不少钱。 可这买卖能做多久？ 谁都不清楚。 盐城的建筑工地又不是永远无限期地开着，要不了一两年，基建任务完成了。 到时候给谁供沙子去？ 所以目光得放长远些，起码得考虑之后几年的事。 而陈明深知在几年之后，国内的服装市场可谓是百花齐放、一片繁荣。 压抑已久的老百姓看着琳琅满目、款式多样的衣服，无一例外是大把大把地从兜里往外掏钱。 毕竟谁不想要做个美美的小仙女呢？ 正因如此，也就导致了后来我国服装行业的繁荣鼎盛，足足领先了一个时代。 也正是那一段往昔岁月造就了无数的服装巨头。 那些耳熟能详的服装品牌，陈明几乎是信手拈来，张口就来。 所以开办制衣厂的事肯定是迫在眉睫，得提上日程了。 再者说了，眼下小沙垄沙场有胡老二和杨条，他完全可以空出手来做更多的事。 当初选择把他俩带上，不就是为了这样吗？ “行了，小伙子，到了，你往里头走，左边拐角的门口就是，记得敲门啊。” 大姐不放心地说道，压低了声音，生怕让人听见似的。 “知道了，知道了，大姐，您忙去啊，谢谢了。”陈明咧嘴一笑，笑容灿烂。 大姐看着陈明这憨厚的样子，心眼不由得多出几分好感。 正准备把兜里的大团结掏回去的时候，可陈明早已转身朝着前头办公室的门去了。 大姐叹了口气：“行吧，这也算是一笔意外财了，晚上改善一下生活。” 大姐倒也不墨迹，美滋滋地哼了一句，扭着腰朝着外头走去。 陈明来到门边，犹豫了一下，伸手敲响了房门。 “咚咚咚”，清脆的敲门声骤然响起。 “谁呀？谁在敲门呢？” 里头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听年纪应该不大，三四十岁的样子，中气十足，颇有一副官腔。 陈明没搭话，继续敲着。 里头的声音再次响起。 “行了，别敲了，进来吧。” 陈明推开门，带着笑脸走了进去，顺势打量了屋里一眼。 一张不大不小的办公桌，靠窗的位置摆着几盆绿意盎然的盆栽，窗户开着，透着些许凉爽。 从这里看过去正好能将外头的景色一览无余，采光极好。 不大不小的房间，待着就让人心里通透舒畅极了。 “要不还是说现在的国企，挤破脑袋都想往里钻呢，这日子过得也太舒坦了。” 陈明不动声色瞥了一眼桌子上的大糖缸子和翻了半拉的报纸，心中暗暗嘀咕。 这每天上班二郎腿一翘，看份报纸，喝杯茶，这小半天的功夫就过去了。 关键是这饭碗还贼稳定，你说气不气人？ 不过眼下打定心思做生意的陈明自然不会羡慕，带着笑脸说道：“您好，我叫陈明，是陈家村的村民。” “你是？”王保国露出一脸疑惑，脑子里快速思索，确定自己没见过眼前这个年轻人。 “是这样的，我这次在家开了个制衣厂，就是生产一些衣服，想要在您这儿售卖一下，不知道合不合适。” 一听这话，王保国顿时脸色一变，蹭地站起身来，打量了陈明好几眼之后，连忙走到门边看了一眼门外，确定没人之后，关上了门。 一本正经地说道： “小伙子，你胡咧咧啥呢？你知不知道眼下买卖东西是违法的呀？你还跑到供销社来，想造反了你？” 这小子胆子也太大了，二话不说就直接找到自己办公室门边，就不怕自己一个反手举报，让他进去吃牢饭？ 而陈明却显然不怕，反而是咧嘴依旧没心没肺地笑着说道： “哪能啊？主任，要是您要举报我，刚刚您就不是关门，而是直接把我轰出去了，是不是？” 一听这话，王保国脸色一变，却没吭声，阴沉着脸走回座位上坐了下来，还是顾忌地说道： “我是看你年轻，不想看你走在犯罪的道路上，所以没把你轰出去，你别蹬鼻子上脸啊。” 而陈明也不执拗，反而是岔开这个话题跟王保国聊了起来，同时掏出兜里藏着的好烟，立马掏出一根，恭敬地递了过去。 烟搭桥，酒开路。 这句话，陈明记得门清。 这时候，不正是这些东西派上用场的时候吗？ 王保国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陈明手上递来的烟。 稍作犹豫，还是接了过来。 还没等送到嘴边呢，陈明又当即“刺啦”一下，划亮了火柴，用右手护着火，恭敬地凑了过去。 看见这一幕，王保国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些，深吸了一口烟，点燃之后便是半眯着眸子盯着他。 “小伙子，你看你这一副老练的样子，不像是村里人吧？在外头做生意的？” 陈明立马拍着胸脯保证：“主任放心，陈家村村民，您满世界打听去，要是有半个假字，您拿我脑袋。” 见陈明这么说，王主任细细打量着他，倒是没说话。 刚刚陈明展现的那副老练的姿态和态度，全然不像是个愣头青，反而像是个游刃有余、常年纵横商场的人。 虽说眼下私下买卖是不被允许的，可常年跟市场打交道的王保国又怎会不知道？ 眼下有多少人瞒着单位，在眼皮子底下做起了自己的小买卖，赚得盆满钵满。 只不过本着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的心思。 王保国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没去深究。 见陈明极其上道，王保国也没打算为难他，只是挥了挥手：“行了，行了，这事儿就当我没听见，没见过，你赶紧出去吧。” “别介啊主任！”陈明却像耍起无赖似的，直接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您还没听我说完呢，咋个就知道不合适呢？” 王保国没想到陈明给他来这么一出，当即蹭地站起身来，鼓着眼睛看着他。 “嘿，我看你小子挺上道的才给你机会，你别顺杆往上爬啊！” “主任，要不这样，您听我说完之后，您再决定要不要赶我走行不？” 第一百六十六章 说服 看着陈明一副信誓旦旦、一本正经的模样，王保国皱了皱眉头，犹豫了好半晌，才不情不愿地重新坐了下来。 “行吧，给你三分钟，你要说什么？赶紧说，说完赶紧走。” 他是觉得眼下这陈明有些难缠，只想着找个借口把他赶出去算了。 毕竟刚才陈明都那么说了，肯定是附近的村民，到时候万一他三下两下给人家送到保卫科去了。 万一村子里的人带人过来闹事，怎么办？ 他也跟那些村民打过交道，无一例外都是难缠的主，他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索性就找了这么个借口，这样两边也都不算太难看。 可不曾想陈明只是清了清嗓子，开口直接抛出一个问题。 “主任，您说咱们这供销社还能开多久啊？” 一听这话，王保国顿时脸色一变，不可思议地看了过去。 他先前想的还是或许陈明会跟自己说好话，再不济，兴许会拿钱来贿赂他。可却没想过会问这么尖锐的问题。 “供销社是国家开的，你说能开多久？”他没好气地说道，他甚至觉得陈明要是再说一句，他都要直接开口骂人了。 可不曾想陈明却是皱了皱眉头，老神在在地摇了摇头，努了努嘴说道： “主任，您骗人。我想您身为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应该再清楚不过了。供销社能逃得过市场经济的规律吗？” “您不觉得眼下这供销社已经违背历史潮流了吗？”陈明一本正经地说着。 他知道像供销社主任这些人，大多数也是学过经济学的，并不是随便找个歪瓜裂枣就能上任。 甚至于眼前这个看着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很有可能还是个大学生。 王保国深深吸了一口气，要知道这些想法他早就有了，只不过从来没往外说过罢了。 可眼下陈明一句一句的，仿佛每个字都在往他心窝子里钻。 “主任，您想想看，眼下既然供销社开不了多久了，那咱们怎么就不能自己做买卖呢？而且赚的钱又不是进自己腰包。” “都是清清楚楚进了国家的口袋，又有什么不行的？”陈明又比划着说。 而这一次王保国没吭声，只是深吸着烟，烟头忽明忽暗，一言不发。 “今儿个我差不多就说到这。”陈明突然话锋一转，又问道。 “主任，我记得没错的话，你们供销社之间应该是有竞争的吧。按主任您这么两袖清风、严于律己的情况，肯定没有从外面拿货。 但是我听隔壁村的人说，有不少镇上或者乡里的供销社可都从外面拿的东西，价格便宜，往外头卖。 您就不怕到时候被他们取缔？” 听到这话，王保国一向面色如常的脸终于微微变了一下，目光一闪，张口欲言，想要说些什么。 要知道供销社之间的确是有竞争的。 而他之前一直严格把守着，绝对不允许私下投机倒把的事情发生。 所以进货都是按照相关单位调配，完全按照计划经济走。 可这么一来，那些手底下没有完全按照规则制定标准来的供销社，反而是销售额愈发达标，反倒是他治理下的供销社每年每月都差了不少任务。 就按照这个月来说吧，起码还差大半。 他正头疼从哪里去凑这个数字，可没想到陈明一番话确实把他给问住了。 “那你的意思是？”王保国终于正眼看向陈明。 眼前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很不简单！ 听到这么问，陈明心中顿时一喜，眼下这事情估摸成了大半，嘿嘿笑道：“王主任。 其实我知道咱们这供销社，其实也可以从外面拿低价货，对不对？” “我想的是反正迟早到时候会要开放市场经济，咱们为什么就不能抢先一步？ 而且我送过来的衣服也只是放在咱们供销社售卖，卖得出去卖不出去跟你们都没关系，卖出去了供销社拿提成，卖不出去，我到时候拿回去不就成了吗？ 这能算违反规定了？” 面对陈明偷换概念的话，王保国眉头一挑。 如果真按照陈明这么说的话，确实有那么点意思，毕竟东西放在这里售卖，他也不付钱，算不上进货，最多算寄售。 可寄售就代表着买卖还没有发生，这也就没有办法定义为投机倒把。 而见火候差不多了，陈明当即又是临门一脚。 “所以说，老百姓们买不买咱们这个衣服全看自己决定，如果愿意，到时候这衣服的销售额我分30%给您，您看怎么样？” 一听陈明图穷匕见，终于说出来意，王保国猛地清醒过来，冷笑一声说道： “好家伙，敢情你在这儿等着我呢，不行！” “你开玩笑呢啊，什么东西又是寄售又是卖的，供销社是什么地方？这是国家的地方。”王保国打着官腔说道。 陈明也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出，眼瞅着刚才不是快成了吗？ 怎么突然一下就熄火了？ 这是咋回事儿。 不过仅是眨巴了下眼睛片刻，便是想通了。 “王主任，您别拒绝得这么着急呀，要不这样，到时候我把衣服拿出来给您看看。那款式可漂亮了，比起咱们眼下的衣服完全不一样。 跟沿海城市那些款式的衣服差不多，甚至还要更好。” 王保国听了这话，正准备骂出口的话憋了回去，再一次犹豫下来。 前些日子他出差去了一趟南方，看着那些金融繁华、高楼大厦林立的沿海城市，还有街边上穿着各色各样时尚衣服的老百姓。 不由得羡慕坏了，跟盐城完全是一个天一个地，好似两个世界一般。 “你说你做的衣服跟沿海城市的差不多？” “那当然了，王主任，您想想看，如果我把新颖款式的衣服引到咱们盐城来，算不算是也给咱们盐城老百姓做好事了。” “这事儿是为公为民，都是天大的好事，您为啥就要拒绝呢？”陈明故作痛心疾首地说道，一边用余光打量着王主任。 既然眼下好话赖话说不通，就只能用民族大义来要挟他了。 如果这一下王主任还不答应，那他是真没招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联营 这一番话却是让王保国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他眉头紧皱，暗暗琢磨。 的确，身为经济学院毕业的他早就看出来了，眼下供销社完全按照计划经济的套路走，根本就行不通。 虽说眼下表面上风平浪静，可暗地里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开始自己做起了买卖。 这样的日子根本持续不了多久。 而且最重要的是底下的供销社们，都已经出现了自己拿货私自卖的情况。 如果他还是一成不变，按照这样的销售方式，恐怕要不了多久，他供销社社长的位置就会被取代。 而陈明则是默默观察着，一言不发，静待最后的结果。 他相信这王保国肯定会有自己的打算，孰轻孰重，哪一头有利，不需要自己多说。 足足过了好几分钟，王保国深吸了一口烟，这才犹豫地说道： “那行，那你说说看，眼下你如果把衣服拿过来卖，是怎么个流程？” 陈明一听，顿时脸色一喜，没想到居然这事儿就这么成了。 他刚才还以为还要多费一番口舌。 当即便是忙不迭地说道： “社长，您听我跟您说。” 紧接着陈明便是将后世一套联营的做法讲了出来。 将货送到供销社来，而他自己负责售卖，卖不出去不收一分钱。 而如果卖出去了，就让供销社抽走一定的营业额。 这样一来，双方都能共赢。陈明负责销售，而对方从中赚取利润，也不用承担风险。 而到最后，王保国听到陈明的这一番话，不由得又为之一惊，上上下下不停地打量着面前这个年轻人。 震惊，可谓是实在太震惊了。 他没想到陈明的这一番头脑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甚至于他先前也想过，如果按照这个套路走，能不能行得通？ 可左思右想就是想不出方法来。 眼下听到陈明这么说之后， 顿时觉得眼前豁然开朗，宛如打开了一片新天地。 “好，那就按你说的办！” 一阵交涉之后，陈明这才与王保国敲定计划，约定好一个月之后开始送货。 而这还是陈明一阵左右忽悠的结果。 毕竟刚才王保国还问为什么要一个月？ 陈明自然是不能告诉他，眼下他们的制衣厂还没开起来，便是左一个借口，右一个借口，总算是搪塞了过去。 而还沉浸在联营销售方案震惊中的王保国也没细究，只是点了点头，约定好一个月之后按时送货。 “王社长，那我就先走了啊，您别送了，我自己走就行。” 陈明站在门边上，笑嘻嘻地说着，旋即便是将门给关上，走了出去。 而坐在木椅上的王保国目光闪烁，足足好半晌之后，这才身子往后一靠，食指交叉，意犹未尽地说道： “联营，有点意思。” 而在门外等的左等右等，迟迟不见陈明出来的胡老二。 早已是急得满头大汗，甚至要不是看着里头并没有什么动静，他都要闯进去找人了。 大家都觉得明哥怕不是在里头被人给抓住了还是怎么的？ 难不成买东西买疯了，真打算去抢劫了？ 而刚一走出供销社的陈明便是瞥见了如热锅上蚂蚁，抓耳挠腮，犹如屁股下垫了钉子似的胡老二，没好气地骂道： “干啥呢啊？在这里兜兜转转的，就不能消停些。” 胡老二一见陈明出来，顿时脸色一喜，“明哥，您总算是出来了，我都快急死了。” “有啥好急的呀？就让你在门口等一会儿就待不住了？”陈明黑着脸骂道。 “不是，您到底干啥去了？明哥，您这都快半个小时了。”胡老二一脸疑惑地问。 而早已谈妥生意，心中暗喜的陈明，眼下也不想和胡老二计较，只是笑嘻嘻地说道：“刚刚我谈了一笔大生意。” 胡老二听得更迷糊了。 “到底是啥？啥意思呀？我咋没听明白呢？” 而陈明却是神秘兮兮地说：“行了，这事儿之后你就知道了，别多问，社会上的事少打听。” 说完便是抢过胡老二手上提溜的东西，大步朝着前头走。 “明哥，您倒是跟我说说呀。” “想得美，没门儿。” 而走出去没多远，心中一直暗想着开办制衣厂计划的陈明，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胡老二聊着天。 而两人又足足走了好几里地，胡老二的肚子却是不争气，“咕咕咕”地响了起来。 一脸苦相地说道：“明哥，要不咱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实在是饿得难受，饿得不行了。” “吃什么吃啊？就不能回村再吃啊。”陈明白了他一眼，说了一句。 要知道眼下可是在盐城呢。 要吃饭，那肯定得去国营饭店，毕竟这年头还没有私人饭店之类的，就算是有，也不敢大白天的开门，而他们两眼一抹黑，又没有人领路，肯定是找不着。 虽然说眼下是有钱了，可该省省，该花花，钱都得使在刀刃上。 一个钱儿得掰成两个使，陈明眼下买了这么多东西，心中是止不住地心痛，就跟割肉滴血似的。 而再一撇胡老二，脸色煞白，额头上不停地渗出汗水，腿肚子都快抽筋了。 “明哥....” 一看他这架势，话到嘴边的陈明顿时把话咽了回去，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行，行行，吃吃吃，你个吃货，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吃到撑死你。” 两人一边说着，便是来到了上次的国营饭店，而这一次并没有看见先前那个小姑娘。 只见穿着白色制服的工作人员端着餐盘来来往往，三三两两的食客坐在里头用餐，身上穿着无一例外都是夹克，斯斯文文的。 陈明知道眼下这年头国营饭店不仅要票，而且饭菜还贵，能够在这里吃得起的大多数。 都是出公差的人。 毕竟公家的钱花着不心疼，还能解馋，回去还能报销。 只不过这些事跟他没有什么关系，陈明大手一挥，带着胡老二走了进去。 将东西放好之后，很快便是有一个年纪轻轻的服务员走了过来，问他们要些什么菜。 第一百六十八章 扒手 只不过这一次服务员的态度很好，一直笑嘻嘻的，脸颊上还带着两个弯弯的月牙，笑起来很是好看。 一看到小姑娘，胡老二眼神就直了，那眼神都宛如快拉出丝来一般。 看着胡老二这副模样，陈明心中不由暗骂一句，说道： “小姑娘，帮我们来两份炸酱面吧，多加点肉啊。” “好嘞。”小姑娘笑嘻嘻地说着。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依然没有饭票，所以说所有的价钱都得往上涨点。 本来1块2的炸酱面，足足涨到1块5。 只不过这价格对于陈明来说还算是完全吃得消。 等着小姑娘扭着腰离开餐桌前之后，胡老二眼神跟装了跟踪系统似的，黏在小姑娘的背影上根本挪不开了，陈明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别看了，人都走了，再看人都快瞎了。” “哎，干啥呢？明哥，这好不容易进趟城，还不让我看看。” 胡老二嘟囔着嘴里不由得说道，“要说还得是城里的女孩子好看啊，你看那腰细的，水灵灵的，感觉一个手都能握住一样。” “你别在这儿瞎咧咧啊，我告诉你胡老二，你想啥都行，就是不能想这些歪门邪道。”陈明瞪着眼珠子，顿时骂道。 甚至他觉得这胡老二隐隐已经有开始走偏的趋势了，自己得赶紧给他拉回来。 既然自己重生了，就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走在犯罪的道路上。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咋这么上纲上线呢？我不就顺嘴一提。”胡老二撇了撇嘴。 陈明立着眉毛瞪了他一眼，也没吭声了。 不一会儿，刚才去而复返的姑娘再次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炸酱面放在了桌上。 而胡老二则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似乎是想起了陈明刚才的话，只是撇了一两眼，便是将目光收了回来，老老实实的盯着面前的炸酱面。 “你们慢用啊，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叫我。” 小姑娘兴高采烈地说了一句，便是蹦蹦跳跳地再一次离开了。 正当胡老二准备转眸子的时候，陈明快速地敲了敲桌子，眼睛顿时瞪了过去。 “知道了，知道了，不看就是了嘛，干啥呢？”胡老二憋屈得不行。 “赶紧吃，吃完咱赶紧回去了，别磨叽了啊。”陈明瞥了一眼，随即骂道。 “知道了。” 胡老二目光落在了眼前的炸酱面上，不由得又是眼神一亮，肚子更是“咕咕”地响了起来，唾沫直咽。 这一天的奔波下来，他也早是饿坏了，看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的炸酱面，早已是按捺不住。 很快便抄起筷子，呼呼地直接吃了起来。 而陈明倒是还稍微注意形象，不紧不慢地吃着。 可伴随着国营饭店的炸酱面入了肚子，还是不由地感叹。 这手艺比起大嫂蒋招娣，的确还是差了不少。 要说做这炸酱面，大嫂每次做那口味，那叫一个绝。 陈明一边心不在焉地吃着，突然就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劲。 自己怎么现在隔三差五有事没事就会想起蒋招娣？ “不行不行，陈明啊，你自己可不能走偏了！” 眼下自己和蒋招娣的事儿还没彻底敲定。 人家还没过门，自己要是瞎想，那就有些不太道德了。 陈明赶紧晃了晃头，抛开杂念，一门心思地对付起了面前的炸酱面来。 而不一会儿的功夫，俩人正吃着，只见门外突然走进来一道人影。陈明和胡老二两人正专心致志地吃着面条，随意撇了一眼。 只见来人一身裹着黑衣，裹得严严实实的，头上还戴着一顶黑帽子，露出一双狭长的眼睛，动作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好人。 陈明旋即便是眉头一皱，送到嘴边的面条停在了空中，心里想道。 上一世的时候，盐城出了一起特大的盗窃案件。 相传是沿海城市的一位富商到盐城投资生意，家中足足藏了十几公斤的金条，可在一夜之间却是不翼而飞。 当时这件事还上了当地的新闻，算是比较恶劣的一件案件，听说上头还派人专门来彻查这件事情。 而且最重要的是，根据当时的描述，那人的打扮怎么跟眼下进饭店的人穿着有些像呢？ 应该不会这么巧吧？陈明暗自嘀咕了一句。 不过就算是，也跟他没什么关系。 管他洪水滔天，眼下他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行了。 而胡老二显然也被那人给吸引住了，眼神止不住地往那边瞅着。 “别看了，赶紧吃面，吃完了回去。”陈明念叨了一句。 而胡老二对于这个男人自然是没什么兴趣，随即便是目光一转，大口地吃起了面条来。 反而是陈明自己却是止不住地偷偷打量着那个男人。 男人一身黑袍进了饭店之后便是左顾右盼，很快便是选了一处人多的椅子坐了下来。 小姑娘过来问他要点什么东西，男人只是挥了挥手，说等会儿再点。 可这么说完之后人却没走，反而依旧坐在那里，眼睛贼眉鼠眼，到处张望着。 陈明顿时明白过来，这感情是遇上扒手了。 那男人不用想都知道，那偌黑衣底下肯定是藏了什么锋利的刀片或者锐器之类的。 只要趁人不注意，就会把包给划开，偷出里面的东西。 这种事在上一世纪倒是颇为常见，特别是火车站、饭店等人多的地方。 这种扒手都是团伙作案！ 只不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陈明只是默默地打量着他，也没吭声。 又足足过了好一阵的功夫，这男人缓缓站起身来，再次贴近了几个粗声粗气正在说话的男人身边。 男人眼疾手快，很快手掌一翻，陈明只觉得寒光一闪，先前那说话男人的包里顿时被拉开了一道口子。 一双明晃晃的金项链顺势掉了出来，男人腰一弯，一把接了过去，放进了兜里。 得手之后，男人左右张望了一眼，当即便是大步匆匆地准备朝着门外走去。 可恰逢此时，胡老二的声音却是冷不丁响了起来：“你干什么呢？” 第一百六十九章 解决 等陈明反应过来，想要喊住胡老二的时候，已然为时已晚。 只见胡老二瞪着双眼看向了先前那人，要知道，刚才自打男人一进来，胡老二的目光就一直落在他身上没移开过。 眼下看着对方摆明了在行窃，胡老二一时按捺不住，便是吼了一声。 男人当即目光移了过来，脸色不善，投来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要知道先前他偷东西的时候也不是没人看见过，可无一例外都被他用凶狠的眼神给瞪了回去，都不敢吭声。 眼下他没想到居然还有愣头青敢出来犯冲。 而陈明则是目光一冷，一时间在思索着该如何解决眼下的事情。 毕竟若是直接跟男人起冲突，他和胡老二都会有危险。 可眼下胡老二嗓子已经喊出来了，难不成还能撤不成？ 正是胡老二这一嗓子，先前几人顿时回过神来，忙不迭地朝着陈明这一头看了过去，有人连忙问：“咋了这是，喊啥呢？” 胡老二噌的一下站起身来，刚准备张口欲言，而陈明却是拉着他的衣角，用眼神示意他。 毕竟眼下这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都是出来求财的，犯不上跟人起冲突。 而胡老二皱着眉头，似乎是感受到了陈明的意思，一时间没吭声。 而陈明这边，偷东西的那男人朝着陈明看了过来，给了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之后，正准备大摇大摆往外走。 而突然，冷不丁的一个小男孩却是站了起来，指着男人大声说道：“刚刚就是他偷了东西，他偷了东西想走，我看见了，用刀片刮的。” “啥？” 被偷东西的男人顿时回过神来，连忙低下头翻看自己的包裹，果不其然，在上头出现了一个足足有一个手掌大的缺口，里头的金条早已不翼而飞。 当即便是脸色一急，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 “你偷我东西是不是啊？” 男人见状，当即加快步伐，准备低着头加快步伐往外走，想要装作没事人似的，可那男人又怎么会作罢，一嗓子吼道：“兄弟们，咱们东西被偷了，追上去。” 一时间，先前吃饭的几个男人顿时放下手中碗筷，大眼瞪小眼，立马一个闪身冲了上去。 不一会，男人便是被堵在了墙角。 “刚刚是不是你偷东西啊？把东西拿出来，快，不然信不信我叫保卫科的人过来了。” 男人见状，顿时不敢吭声。见左右无路可逃，瞬间从腰后边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在众人面前晃了一下：“我就求个财啊，没别的意思，你们要是敢犯冲的话，信不信我让你们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让你们今儿见见血光？” 几个男人见状，下意识往后一退。 旋即便是心下有些犯嘀咕，他们也是初来乍到，一般到这国营饭店来吃饭，大多数都是出公差的。 有句话说的好，强龙不压地头蛇。 他们也知道，要是跟眼下这个男人犯了冲，指定没有好果子吃，一时间也不想惹怒了他。 被偷东西的男人眉头一跳，犹豫片刻之后，便是认真说道：“兄弟，咱们无冤无仇的，我也不想跟你把事情闹得太难看，但是呢，你既然偷了我东西，肯定是不能让你这么走，把东西拿出来，这事就算了。” 男人左右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被偷东西那人，身后跟着四五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时间咬了咬牙，“东西给你们了，别跟着我啊，不然的话，我让你们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哐当一声，金链子被扔在了地上，男人也没说话，拿着匕首晃了晃，便是急匆匆地朝着门外走去。 而看着男人把赃物吐了出来，人群也是识相地让出一条路。 要知道眼下这事，没看见对方手里攥着刀子，要是真起了冲突，他们都落不着好。 事情解决之后，那几人将金链子检查一番，确定无误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揣进了兜里。 眼下这年头，一条这么粗的金链子，怎么说也得值个小几千块钱，可以说是挽回了一大笔损失。 男人来到胡老二和陈明两人的桌前，点头示意道：“哥们，刚刚谢了啊，要不是你，这事我都不知道。” 胡老二大嘴一咧，还想吹个牛皮，却是被陈明直接拦住了，冲着男人头也不抬地说道：“没事，一点小事，举手之劳。” 男人见状一愣，没想到陈明居然这么冷漠，讪讪笑了笑之后，便是冲着后头的服务员说道：“妹子，这一桌的单我买了啊，等会记我账上。” 刚刚那一幕，饭店的众人都是看的真真切切的，就连小姑娘也瞧在了眼底。 瞬间，一道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好嘞，知道了。” 男人再一扭头，只见胡老二和陈明两人正低头干饭，没有想要说话的架势，也不自讨没趣，冲着两人抱了抱拳，“行了，谢了兄弟啊。” 说完，便是转身离开。 看男人走远了之后，陈明这才目光一沉，落在了胡老二的身上，低声说道：“胡老二，你刚刚太冲动了，你知道那人手上带着刀子没？就这么吆喝一声。” 陈明皱着眉头，刚刚他并不是说要阻止胡老二还是怎么，虽然说这世上有时候有正义感是没错的。 但是呢，你得摸清楚对方到底什么情况。 陈明便是知道，像这种扒手，身上都是揣着利器的，若是一个照面，一不留神伤了两人可怎么好？ 眼下眼瞅着他们日子越过越好了，总不能为了这种事情把人给搭进去，那实在是划不来。 胡老二听完之后，琢磨了一阵，觉得似乎是有道理，便是说道：“明哥，我刚才不也是一时着急吗，所以一下没忍住就喊了出来，眼下这事不也解决挺好的吗？” 陈明看着胡老二，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无奈叹了口气之后，只好叮嘱道：“行了，以后碰到这事冷静点，多动动脑子，别老一个劲地往上犯冲，到时候别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一百七十章 自我麻烦 见陈明似乎真生气的架势。 一向油嘴滑舌的胡老二顿时也不敢吭声了，只是讪讪笑了笑。“行吧，明哥，我知道了，下次，下次不会了。” “知道就好，赶紧吃，吃完了咱们赶紧回家。”陈明低头训斥了一句，不知怎么的，总觉得心里头不踏实。 而似乎是两人心里有事，很快，一顿饭匆匆就解决了。 等陈明两人准备离开返回的时候，只见先前被偷东西的男人还朝着陈明两人递了个眼色，算是表达感激之色了。 陈明也只是微微点头，略作示意，便是拉扯着胡老二火急火燎地朝门外走去。 可出门的时候，却是能够清晰感受到身后有几道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自始至终都未离开过。 胡老二似乎也察觉到了，一边往出走，一边拎着手上满满当当的东西，疑惑地问道：“明哥，刚刚你感受到没？我咋一直觉得好像有人在看我们呢？” 陈明没好气地说道，“那能感受不到吗？啊？你当我瞎呀，走，别废话了。” 陈明又骂了一句，当即低头又加快了步伐。 胡老二有些一头雾水，可还是加快步伐赶紧跟上。 陈明太清楚不过了，像这种扒手通常都不会单独作案，一般都是团伙行动。 就拿刚才胡老二的事情来说，如果刚才那一伙子被偷东西的人不依不饶，还要把男人送进保卫科去。 那他们要面对的肯定就不是一把匕首了，很有可能是四到五把匕首。 刚才那饭店里面，陈明细细数了一下，光是进来不点东西的男人，起码不下六七个。 而其中到底有多少是刚才偷东西的男人的团伙，谁也不清楚。 而眼下他们得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像这种搅了场子的人，他们能这么轻易善罢甘休吗？ 陈明觉得不对，可眼下也来不及训斥胡老二，只能想尽办法赶紧带他回到陈家村，这事才算是了了。 可两人刚走出国营饭店没多久，便是隐约察觉到身后有几道身影自始至终都跟在他们身后，让他们有些不太踏实。 陈明甚至不用想都清楚，肯定是刚才偷东西的那伙人。 “明哥，这……”胡老二有些害怕，刚才一出饭店，便是有几人一直如鬼魅般跟在身后，就跟那狗皮膏药似的，根本甩都甩不开。 陈明用余光向后瞟了两眼，果然有几道人影，再次压低声音：“别管，朝着人多的地方走。” “哎。”胡老二心虚地应了一声，似乎也察觉到了些什么，当即不再开口。 两人紧赶慢赶，可身后那几道影子却是死死地咬住他们不放。 不一会的功夫，两人便是走进了一个狭窄的拐角处。 可刚一进巷口没多久，一道骂骂咧咧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臭小子，够可以的啊，敢挡你爷爷我的发财路，哪条道上的啊？” 陈明抬头一看，便是看见刚才持刀偷东西的人，那个男人正神色凶厉地站在胡同口等着他们，手上的匕首在手上不停地翻转着，翻出了一个个刀花，看着有些吓人。 陈明脸色一变，没想到自己担心的事情居然还是发生了。 而再一回头，只见身后也窜出来四五个男人，神色不善地看着自己。 “臭小子，你说你们做些什么不好，乖乖地吃饭不行，非要挡你爷爷我的发财路，你说你们不是找死是什么？” 陈明细细数了一下，这一伙人起码得有十几个，要是真犯起事来，恐怕真得出大事。 而陈明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目光一转，突然好似想起什么，问道：“我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只不过敢问一下，这位兄弟叫什么名字？” 那人突然脸色一变，冷笑两声：“怎么着，眼下这是还要死个痛快不成？还打听你爷爷的名号？” 陈明讪笑两声，说道：“也不是，就是眼下不是得罪了几位大哥吗？也想知道到底是栽在谁手上不是？” 那人脸色一变，有些好奇似的在陈明身上撇了两眼，而后阴阳怪气地说道： “爷爷我叫张大毛。是盐城有名的爷！以后可得长点心啊，看见爷爷们得绕道走。” 听到这名字，陈明顿时心下一凛。 看来和之前自己猜测的果然没错。上一世金条盗窃案的主谋正是叫做张大毛。 而且根据先前报纸上的描述和刊登出来的照片，和眼下的人几乎是别无二致。 陈明确定了。 自己撞上的正是上一世犯下惊动盐城周边三省的金条盗窃案的主谋。 还不等他细想，只听张大毛冲着身后众人嚷了一句：“兄弟们！” “给这几位兄弟松松筋骨，让他知道得罪我们是什么样的下场！” 身后几人一听动静，当即便是摩拳擦掌，关节“噼里啪啦”响，朝着陈明和胡老二两人脸色不善地走了过来。 “兄弟，你说你们俩人安安心心吃饭不好，非得给自己找顿罪受。” 张大毛则是轻蔑地撇了陈明和胡老二两人一眼，之后倒也不说些什么，自顾自地蹲在了一旁的墙角根，将匕首插在了地上，细细地玩弄着手指甲盖儿，随意地说道： “一人废一条腿，对了，还有他们身上带的东西都给我搜出来。” 一听这话，陈明突然冷汗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脸色微微一变。 要知道他眼下身上还带着流沙区建筑工地结下来的货款。 算下来可是有着2万多块钱。 这一下要是搭进去，他们陈家村这段时间可就算是白干了。 这一下麻烦可算是大了，可再怪胡老二也来不及了，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 胡老二先是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肥嘟嘟的大脸上透出了一抹慌张，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着，压低声音说道： “明哥，咱咱们现在怎么办？咱咱身上可带了……” “闭嘴！”陈明压低声音训斥了一句，左右看了两眼，正在思索着解决办法。 若是说真要硬拼的话，他们俩人肯定不行，没看见对面可是占了十几个男人，手上还带着凶器。 难不成就这么轻易地把东西拱手相让？ 这可是2万多块钱！！ 第一百七十一章 交给我 而似乎是看出陈明的表现有些异样，张大毛的脸色顿时一变，恶狠狠地看着陈明，又赶紧吩咐着：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动手啊，非要等保卫科的人过来，把你们逮进去吃一顿牢饭才知道好，是吧？” 听到张大毛这话，众人顿时不敢耽搁，随即便是神色凶厉地朝着陈明等人靠近。 而胡老二肥嘟嘟的大脸上冷汗是刷刷地往下流，一时间方寸大乱，有些手足无措。 “明哥，咱……咱们现，咱咱们现在该怎么办？”陈明脸色铁青。 一时间他也是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 可就在众人眼瞅着就要将陈明二人逼到墙角的时候，突然听到巷口传来一声爆喝声： “你们干什么呢？” 几人眸光顺着巷口望了过去，只见巷口处站着七八道身穿制服的人，神色严肃。 张大毛看清以后，顿时脸色一变，一拍大腿：“兄弟们，赶紧撤。” 还未等胡老二和陈明两人回过神来，只见张大毛等人火急火燎地一下子窜得没影了，宛若鸟兽奔逃一般。 而陈明有些狐疑，再次回头，便是在巷口处看到两道熟悉的身影。 没想到竟然是胡军威带着人。 而胡军威几人顿时快步走了过来，一脸担心地问道： “几位兄弟，你们没事吧？” 紧接着胡军威和陈明两人便是打了个照面，等看清之后顿时面面相觑，四目相对，有些意外。 他也没想到陈明会出现在这里。 “胡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明！” 两道欣喜的声音顿时骤然响起，而胡老二在旁边看得抓耳挠腮，一脸迷惑。 这都是啥跟啥呀？怎么看着两人好像很熟一样？ 半个小时之后。 陈明和胡军威便是坐在一间办公室当中聊着些什么。 胡军威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递了过去。 “陈明，这段时间怎么样？建筑工地那边的事处理得咋样了？” 陈明接过之后自己点燃，还是不解地问道： “不对啊，胡哥，你不是在盐城建筑办上班吗？怎么突然一下跑到保卫科了？” 可以说刚才如果不是胡军威的话，他和胡老二两人肯定麻烦了，身上可是揣着几万块钱的货款。 碰到张大毛那一伙子穷凶极恶之徒，这份钱肯定一分都落不下。 可以说这一次胡军威算是彻底帮了大忙了。 胡军威尴尬地笑了两下：“唉，快别说了，这事儿还不是先前建筑办那些事儿。” 陈明皱眉，听他继续说着。 胡军威顿时又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便是开始说了起来。 原来先前刘军那头看着陈明拿着胡军威的介绍信在盐城各大建筑工地到处拦截供沙生意。 一时间便是急了，顿时便是找到盐城建筑办的顶头上司。 一番操作之后，胡军威竟是直接被调离了岗位，调往了盐城的保卫科。 而眼下正犯难呢。 要知道这两个岗位前后的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一个是妥妥的清水衙门，而另一个则是肥差。 这一时之间其中落差之大，心中酸楚只有胡军威自己心里清楚。 听完这一切后，陈明不由得怔了怔，脑海中的记忆快速翻索起来。 上一世，胡军威的确有过短暂的调离岗位的情况，而抓捕张大毛的金条盗窃案也是正好发生在这个时候。 只不过那一次胡军威在抓捕张大毛的过程当中却是身上受伤，足足挨了两刀，送到了医院进行急救。 缝了18针，住了一个月的重症病房这才堪堪脱离生命危险。 而眼下没想到居然让陈明撞见了这么一遭。 这如何能让他不为之诧异？ “对了，不说这些。”胡军威话锋一转，便是好奇地问道：“今儿个你怎么跟那伙人撞在一起了？那些人是想干啥的？” 先前胡军威正在路上巡逻，便是看见几人神色有些不一般，便是跟了上来，随后就是看见了陈明被挟持的那一幕。 可没想到误打误撞却是将陈明给救了下来。 可满脑子都是想着张大毛的事的陈明，突然话锋一转，笑着说道： “胡局长，你知不知道最近盐城有一出金条盗窃案的事儿？” 事情听完这话，胡军威顿时脸色一变，一脸疑惑地打量着陈明。 的确。 这起盗窃案就在上个星期三已经发生了。 而眼下嫌疑人根本就没有找到，被偷的人又是前往盐城投资的开发商。 这一下上头便是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在一个月之内一定要找到作案的人。 可如今时期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他们保卫科可谓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这伙人手脚实在是太干净了。 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可最关键的是这个消息目前还是在封锁状态，没有向外流出半点消息，这陈明是怎么知道的？ 说着胡军威便是上下扫过陈明，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一看他这样子，陈明便是知道对方肯定是想岔了，便笑呵呵地说道： “胡队长，你知道的，我现在就在陈家村干些工程啥的生意，这金条案跟我们没关系，你别多想啊。” 听到陈明这么讲，胡军威这才缓了缓神。 不过倒也是的，陈明眼下每天都在往盐城建筑工地跑。每天赚的也是日进斗金，怎么会犯上去做这种事情，风险太高也不划算啊。 毕竟这事抓着可是要挨枪子儿的。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回事的？”胡军威又问。 而这一次陈明确实没搭他的话，反而是笑着问道：“胡局长，你说我要是帮你把这个金条案给破了，你能不能再往上面爬一爬？” 或许换做别人来说，对这金条盗窃案是束手无策，可对于陈明来说，那简直是太简单不过了。 毕竟作案人员是谁，偷了什么东西，人在哪儿？他清清楚楚。 只要顺藤摸瓜，把张大毛抓住，一切就妥了。 先前陈明觉得这件事跟自己没关系，他也犯不上冒险去搭这一茬。 而眼下既然胡军威救了他的命，若是又能借着这个机会让胡军威重新返回相关单位上班。 那倒是可以试一试。 第一百七十二章 找刘友德 陈明心里明白，要是胡军威在事业上能更进一步，那对自己在盐城的事儿，绝对有更大的助力。 毕竟当下，陈明已经在给盐城的建筑工地供应沙子，而且日后要是打算开制衣厂，供销社那边的事儿也离不开胡军威帮忙。 再说了，陈明重生回来后，认识的人有限，也就跟胡军威和王瑶两口子比较熟。 关键是，陈明知道，要不了多久，胡军威就会升任盐城***。 在现在这个时候，可能旁人觉得这事儿没多大了不起，但陈明心里清楚，再过个十几二十年，盐城***这个位置的含金量，那可高得吓人。 很多人想都不敢想的事儿，在人家手里办起来可能轻而易举。 “胡局长，这件事交给我吧，三天之内我一定给你答复。” 胡军威听完，猛地一震，眼睛瞪得老大，“陈明，这事儿可开不得玩笑啊！平日里你跟我和你嫂子随便打趣也就算了，这种事……” 胡军威下意识觉得陈明在吹牛，毕竟眼下这金条盗窃案，整个盐城保卫科倾巢而出，都毫无头绪，陈明一个陈家村的村民。 张嘴就说三天帮他抓到凶手，这也太离谱荒诞了。 陈明却笑呵呵地说：“胡局长，您就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说着，陈明拍了拍胸脯，直接站了起来。 胡军威一脸惊愕，完全摸不透陈明的想法。 可看着陈明那眼神，他心里有些恍惚，虽然觉得这事儿不靠谱。 但看着陈明说话时那态度，又忍不住想相信他。 这种感觉很奇怪，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反正就是莫名的信任。 陈明笑着点点头，接着说：“行了，胡局长，今天辛苦您了，之后我肯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说完，陈明拍了拍胸脯，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看着陈明急匆匆地走出门口，胡军威半天都没回过神来，愣在原地，直到手中的香烟烧到尽头，火苗烫得食指一阵刺痛，他才惊呼一声回过神来。 “这真奇了怪了，这种事他能有啥办法？” 带着疑惑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响起。 ……. 等陈明走出胡军威办公室，发现胡老二已经在门口等了半天。 “明哥，明哥，到底咋回事啊？刚刚那伙人抓到没有？啥情况？”胡老二一脸担心地问道。 陈明点点头，“没事，我刚刚已经交代清楚了，那伙人在盐城犯了事，得想办法把他们抓起来。” 胡老二听完一脸迷茫，“啥叫犯了事啊？” 陈明白了他一眼，“你小子就知道吃，除了吃喝就知道花钱，啥事儿都不懂。” 胡老二嘿嘿笑了笑，他知道陈明说的是实话，当下也不好意思再说啥。 陈明又看了他一眼，接着说：“行了，回陈家村，这事儿咱们从长计议。” 回去的路上，陈明一直在琢磨盐城金条盗窃案。 这案子在后世闹得挺大，周边好几个省的保卫科都出动了，才把张大毛他们一伙人抓捕归案。 眼下陈明想一个人找到他们，等于痴人说梦。 这伙人狡猾得很，平时除了作案，就躲在暗处。 陈明又不像保卫科的人，能光明正大地调动官方力量，光靠自己肯定不行。 陈家村那边呢，孙涛把人手都安排在小沙垄沙场了，要是抽调出来，盐城建筑工地那边又没法保证供应。 陈明一边走，一边暗暗思索，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胡老二聊着。 快走到半路的时候，陈明突然想到一件事，眼睛一下子亮了。 这事儿可以找刘友德啊！ 刘友德在供销社工作，认识的人多，门路也广。 像张大毛这伙人，平时净干偷鸡摸狗的事儿，手上肯定有不少赃物要出手，多多少少肯定得和供销社的人打交道。 要是找刘友德帮忙，这事儿说不定就有戏。 想到这儿，陈明来了精神，对胡老二说：“胡老二，你先回陈家村，我有事出去一趟。” “出去一趟？”胡老二一脸愕然。 陈明瞪了他一眼，“我说怎样就怎样，别废话。” 胡老二见陈明不像是开玩笑，赶忙点头答应。 陈明把东西交给他，大步朝着镇上的方向走去。 到了供销社，门口已经排满了附近十里八乡来买东西的村民。 大家手里都满满当当地提着东西，拿着布票、粮票、油票，在门口朝里头的服务员大声嚷嚷着，这也是那个年代的一大特色。 陈明随意瞥了一眼，径直往供销社里头走。 一个年轻伙计看见了，一下子拦住陈明，喊道：“哎哎哎，你干啥呢？从哪冒出来的，咋一声不吭就往里闯啊？没看见要排队吗？” 陈明看了他一眼，“我找你们刘友德刘社长，你告诉他陈明来了。” “什么陈明，我还王明呢！乱七八糟的，要买东西就排队去！” 年轻伙计毫不客气地说道。 供销社的人平日里都傲气惯了，跟这些普通老百姓说话，向来都是鼻孔朝天。 眼下见陈明说话这么冲，他自然也不会惯着。 陈明眉头一皱，冷冷地重复道：“我说了，我找刘友德刘社长。” 那伙计听陈明这么说，又看他不像是开玩笑，犹豫了半天，咬咬牙说：“行，那你在这等着啊，别走。”一边往里头走，还一边三步一回头地打量陈明。 没一会儿，陈明就听到里头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什么陈明啊？还不赶紧给我请进来！你们耳朵里是不是塞驴毛了？” 陈明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刘友德板着脸，正训斥那个去而复返的年轻伙计。 年轻伙计耷拉着脑袋，时不时瞅瞅陈明和刘友德，心里直犯嘀咕，这小年轻啥来头，居然能让自家刘社长这么上心？ 看这打扮，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乡下村民啊，可瞧刘友德骂骂咧咧的样子，又不像是在开玩笑，他大气都不敢出，只能感觉到满脸飞溅的唾沫星子。 刘友德走到门口，一眼就看到了陈明，笑着说：“陈哥，您这怎么来了？” 陈明板着脸白了他一眼，见他说话没个正经样，冷哼一声：“没想到啊，刘社长平日里还日理万机呢，想见你一面还真不容易。” 第一百七十三章 话里有话 刘友德一听，立刻明白陈明话里有话，转头又板着脸朝那年轻伙计骂道：“让你办点事都办不好，赶紧给陈哥道歉！” 那年轻伙计吓得一缩脖子，刚要开口向陈明道歉，陈明伸手拦住他，“行了，道歉就不用了。我这次来找你，是有事儿要谈，咱们去里屋说。” 刘友德听完，心里咯噔一下，可一看在场这么多人，便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讪笑着说：“陈哥，里面请，里面说话。” 说着，刘友德点头哈腰地把陈明请进了供销社的办公室。 刚才那年轻伙计看到这一幕，彻底惊呆了。 这到底啥情况啊？ 为啥刘社长对这个年轻人如此恭敬？ 难道他真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他呆呆地望着远处，半天都没回过神来，直到耳边传来一个顾客的骂声：“行了，你干啥呢？买东西没听见啊？” “来了来了，喊什么喊！”年轻伙计挑了挑眉毛，没好气地回骂道。 走进办公室，刘友德先是殷勤地给陈明沏了杯茶，又给自己点了根烟，递给陈明，这才讪笑着说：“陈哥，您大老远过来，肯定是有事儿吧？到底咋了？” 刘友德一边说着，一边心虚地打量陈明，心里直犯嘀咕。 自从上次那事儿之后，他就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要是举报叶大山，他担心叶大山反咬一口，把自己供出来；可要是不把叶大山揭发上去，陈明转手就会把他的事儿捅到城里，到时候自己也吃不了兜着走，说不定还得吃枪子儿。 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拖着，没去举报叶大山。 如今陈明主动找上门，他怎能不心惊。 陈明翘着二郎腿，深吸一口烟，看着刘友德一副紧张局促的样子，轻轻笑了笑，“行了，刘社长，别紧张。我这次来找你，不是为了之前的事儿，是有别的事想找你帮忙。” 一听这话，刘友德顿时松了口气，尴尬地笑了笑，“没，没紧张，陈哥您说啥就是啥。还有啥别的事儿，您尽管说。” 只要陈明不是为了举报叶大山的事儿来找他，他心里的石头就算落了地。 陈明瞥了他一眼，哪能不知道他心里在想啥，直接开口敲打道。 “刘友德，我可劝过你了，之前跟你说的那些事，你可得往心里去。别到时候自己屁股都没擦干净，就想着帮别人，真到了那时候，谁也救不了你，明白吗？”陈明语气冰冷地说道。 刘友德一听，冷汗“唰”地就冒了出来。 他哪能听不出陈明话里的敲打之意，赶忙连连点头：“是是是，陈哥，陈哥，这事我一定牢记在心。” 刘友德心里清楚，就凭自己干的那些事，别说进监狱了，枪毙八回都够。 眼下只要陈明把事儿往市里一捅，他和叶大山都得完蛋。 自己现在就像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还有心思管叶大山啊。 陈明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心里清楚就好，有些话我不想多说，话说三遍淡如水。别到时候啰啰嗦嗦的，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刘友德点头如捣蒜，忙不迭地应是。 陈明见敲打效果达到了，也不再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地说：“行了，刘社长，我这次找你，还有别的事。” 刘友德心虚地瞥了陈明一眼，心里直犯嘀咕：一口一个刘社长，听起来倒像我是领导似的。 可就刘友德这点头哈腰的模样，要是让供销社的社员瞧见，不得惊掉下巴。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面对陈明，他实在硬气不起来，只能谄媚地笑着说：“陈……陈哥，您有啥事尽管吩咐，只要我知道，能帮上忙的，一定帮。” “一定帮忙？”陈明轻轻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问你，你知不知道盐城最近来了一伙人，带头的叫张大毛，手脚不干净的那种。” 陈明一边说着，锐利的目光扫向刘友德，上下打量着他。 他心里明白，张大毛这伙人整天偷鸡摸狗，手上有各种赃物赃款。 在这个时候，做点小买卖都可能被认定为投机倒把、私买私卖，而赃物最好出手的地方就是供销社。 或许别人不清楚，但重生两世的陈明再明白不过了，上一世，很多供销社就是各路毛贼聚集的地方，像刘友德这种，自己就不干净，张大毛他们没理由不找他。 刘友德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变了，心虚地说：“陈哥，您这话咋说的，我哪知道这种事啊。” “别跟我打马虎眼！”陈明神色一厉，又扫了他一眼，“我要是说出来，到时候咱俩谁都没好果子吃。” 刘友德双腿一软，眼珠子滴溜溜乱转。 之前陈明就把他和叶大山在供销社捞油水的事摸得一清二楚，难不成现在又知道了什么风声？ 刘友德可不敢赌，他是真怕了陈明。连忙擦了擦冷汗，说道：“陈……陈哥，这事我确实知道一些，只不过具体谁是张大毛，我还真不太清楚。” “不清楚？”陈明语气又冷了几分。 刘友德只觉得心跳得厉害，心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赶忙手忙脚乱地解释：“真不清楚啊，陈哥，我跟那些人确实有点小交易，可他们每次都藏头露尾的，也不报真名，您说这张大毛，我咋知道是谁呢？” 陈明听他这么说，愣了一下，仔细琢磨刘友德的话，觉得好像有点道理。 毕竟张大毛干的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要是被抓到，下场估计比刘友德还惨，肯定不会用真名，这么想倒也正常。 于是陈明说道：“很简单，这人鹰钩鼻，浓眉，俩眼珠子瞪得跟牛眼似的，精瘦精瘦，像个瘦猴。” 陈明简单扼要地把张大毛的特征描述了一遍。 刘友德听完，仔细琢磨着，还伸手摸了摸下巴。 陈明也不着急，顺手点了根烟，在烟雾缭绕中静静等着。 突然，刘友德一拍大腿，“诶，我好像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号人物。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陈明忙追问。 刘友德清了清嗓子，说道：“只不过好像有段时间没来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拿捏 刘友德一边心虚地说着，一边看向陈明，他担心陈明又把这事捅出去。 毕竟账本的事还没处理干净，现在又加上这档子事，自己算是彻底被陈明拿捏住了。 陈明扫了他一眼，冷冷地说：“哦，看来你跟他们还真有联系啊。” 陈明冷笑几声。 刘友德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哪还能往回咽，只能连连点头：“对对对，陈哥，您明察秋毫，确实有这么回事。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陈明又问。 “只不过这个所谓的张大毛，我之前确实见过，可具体人在哪，我真不清楚。怎么着，他惹到您了？” “惹到我？倒没有。”陈明夹着香烟的手摆了摆，“只不过现在盐城到处有人在找他，你要是知道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明白吗？” 陈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起身来，又用警告的眼神看了刘友德一眼，这才停下脚步。 “明白明白，陈哥您放心，这事我一有风吹草动，马上通报您。” 刘友德大口地咽着唾沫，不知为啥，每次看到陈明，他心里就慌得不行，腿肚子直抽筋，恨不得给陈明跪下。 眼下陈明吩咐的事，他哪敢拒绝，毕竟张大毛跟他没多大关系，记都记不太清。 既然陈明要找，他要是能知道线索，肯定不遗余力地帮忙，这个煞星，他宁愿跪着求，也不想再招惹半分。 “知道就好，还有，我之前交代你的事，记得赶紧办了，再拖着，你自己掂量着。” 陈明扔下几句话，便大步朝门外走去。 目送陈明离开后，刘友德身子一软，瘫倒在椅子上，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他奶奶的，这事算是彻底糟了。” 从供销社出来后，陈明一路上都在回想和刘友德的对话。 他觉得对方应该没撒谎，毕竟自己已经把他逼到绝境了，随便一件事都够他刘友德喝一壶的。 他要是还敢跟自己耍花样，陈明可不介意奉陪到底。 现在就等着刘友德那边的消息了。 至于张大毛这个星期为啥没出现，陈明心里也明白。 对方手上拿着十几万的金条赃款，在这年头，这可是够吃枪子的大罪，他们那伙人一个都跑不了。 得了这么大一笔横财，肯定不敢抛头露面。 而且这金条在供销社也不好出手，找刘友德也没意义，所以等风头过了，张大毛说不定就又出来活动了。 陈明一边想着，一边朝家的方向走去。 等回到陈家村，村里冷冷清清的，附近左邻右舍都不见人影。 陈明犹豫了一下，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推开门的瞬间，他惊讶地发现蒋招娣她们居然在家。 陈明眉头一皱，“咦，大嫂，你们咋在家呢？今天没去打石场挣工分吗？” 几个女人看了他一眼，笑着说：“没有，孙涛叔让我们回来的，说这段时间不用去打石场，到时候照样给我们记工分。” 陈明先是一愣，很快就回过神来。 上次他跟孙涛说好了，这个星期打算和蒋招娣把大事办了，而且也不想蒋招娣再去打石场抛头露面，毕竟刘阿四那家伙要是心生恶念，弄不过自己，说不定会报复蒋招娣她们，她们天天往打石场跑也不安全。 “想不到孙涛叔想得还挺周到。”陈明暗暗点头。 再一扭头，陈明看到蒋招娣满脸羞红的样子，心里顿时明白怎么回事。 看来孙涛不仅说了打石场的事，还把自己之前跟他说的想法也告诉蒋招娣了。 不过陈明倒也不藏着掖着，大家都是坦坦荡荡的人，既然跟蒋招娣说好了，早晚整个村子都会知道，也不急这一时。 只是看着蒋招娣手足无措的模样，陈明自己也有点尴尬。“大嫂，你们吃饭了没？我……我有点饿了。” 一听这话，蒋招娣连忙擦了擦手，站起身，快步朝厨房走去，“午饭早就做好了，就等你回来开饭呢，我这就去拿。” 说着，蒋招娣像是有点慌乱地进了厨房。 蒋欣怡和蒋茜月两姐妹看着这一幕，捂着嘴乐呵呵直笑。 蒋招娣红着脸，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便不再理会，径直走进厨房。 陈明不用想也知道两姐妹心里在想啥，也没吭声，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饭菜的香气弥漫了整个院子，让人垂涎欲滴。不得不说，蒋招娣的厨艺越来越好了。 简单的海带排骨汤和一份蛋炒饭，被她做得格外出色。 蛋炒饭里，蛋黄和米饭粒粒分明，浓郁的蛋香四处飘散，色泽金黄，看着就让人直咽口水。 陈明见状，不由得瞠目结舌，“大嫂，这是你做的？这手艺也太好了吧？” 蒋招娣红着脸没说话。 蒋茜月在一旁打趣道：“小叔子，我就说咱大姐手艺好吧，十里八乡都找不出这么好的媳妇，要是你以后娶回家……” 一听这话，蒋招娣目光如电般射向蒋茜月，恶狠狠地警告她。 蒋清月吐了吐舌头，小声嘟囔：“咋啦，大姐，这事全村人都知道了，咱们自家人还不能念叨几句？外人说那是嚼舌根，咱们自己说说……” 话说一半，感受到蒋招娣不善的眼神，她最终闭上了嘴。 她可真怕大姐发起火来，把她们俩也收拾一顿。 看着几人闹腾的样子，陈明赶忙岔开话题：“行了行了，今天奔波一天，我早就累了，咱们赶紧吃饭，别浪费时间。” 蒋招娣这才红着脸，给陈明添了满满一碗大米饭，又细心地舀了一勺菜汤浇在上面，顿时色香味俱全，愈发诱人。 陈明也不客气，端起饭盆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他这风卷残云的吃相，看得三位嫂嫂又是一阵惊讶。 陈明脸一红，抬起头，低声说：“几位嫂子，别见怪啊，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实在是饿坏了，所以吃相有点……” “没事没事，你吃你的。”蒋招娣赶紧安慰道。 蒋欣怡和蒋茜月也像是想起了什么，忙把目光收回到自己面前的饭盆上。 第一百七十五章 出大事了 几人一顿饭吃完，风卷残云一般。 蒋茜月和蒋欣怡二女像是事先商量好的，吃完饭就朝屋里走去，把院子留给了陈明和蒋招娣二人。 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两人心照不宣，面面相觑。 蒋招娣羞红着脸，陈明甚至感觉自己都能听到她的心跳声。 不知这种尴尬的气氛持续了多久，陈明有些局促地说：“大嫂，现在村里头的事，你知道了吧？” “嗯。”蒋招娣轻轻应了一声。 她们两人这事在村里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蒋招娣一得到消息就赶紧回了家。 虽说陈明之前已经答应一个星期之内把两人的大事办了，可在事情彻底尘埃落定之前，她心里就像揣了只小兔子，一直怦怦乱跳，怎么都不踏实。 陈明看着眼前温良淑德、水灵灵的蒋招娣，暗自叹了口气。 上一世，几个哥哥去世后，蒋喜凤那个贱人害得她们几姐妹无家可归，最后甚至惨死街头。 这么好的女人，就这么白白被糟蹋了。 如今自己重生回来，一定要好好对待她。 自己说过的话，就肯定是一口唾沫一个钉，既然说了要娶她们过门，就绝不能让她寒心。 陈明正暗自想着，突然，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谁呀？” 陈明皱着眉头，心里想着，哪个没眼力见的，这个时候来坏气氛。 只听门外传来胡老二着急忙慌的声音：“明哥，明哥，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啥大事？”陈明一听，顿时觉得不对劲。 他看了蒋招娣一眼，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院门外，直接拉开了院门。只见胡老二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外。 那张肥嘟嘟的大脸上早已满是汗水，此时上气不接下气地直喘气喊道： “小沙垄里头，小沙垄里头出大事了，有……有几个村民...” 眼瞅着胡老二说话都快喘不上来气儿，陈明心中一紧，不过还是安慰似的说道： “行了，有啥事？别着急，慢慢说，天还能塌下来不成。” 可看他这样子。 陈明的一颗心确实不由得揪了起来。 刚才他听胡老二说小沙垄上出了事，眼下这节骨眼上，他们已经拿下盐城建筑工地6家的供砂指标。 若是这个时候小沙垄上出一丁点问题。 前段时间陈明含辛茹苦谈下的合作或许就要泡汤了。 这要是黄了，整个陈家村村民都要跟着惹麻烦。 信誉和口碑上若是一旦出了问题，到时候想要再重新建立起来，那可就难了。 “明哥，你去小沙垄上看一看吧。刘家小子出大事了，他折了一条腿，眼下这……估摸着腿肯定是保不住了...” “啥？！” 陈明脸色一变，当即冲着院里的蒋招娣喊了一声： “大嫂，我先去一趟小沙垄，家里头您看好了啊，可千万别出啥事。” 两人的对话在屋里头的蒋招娣听的是清清楚楚，连忙擦着手，着急忙慌地喊道： “行，行行，你们先去，路上慢些，千万别太着急啊。” 只听着身后传来蒋招娣忽远忽近的叮嘱。 陈明哪还顾得上这么多，拉着胡老二就三步并作两步，火急火燎地朝着小沙垄方向赶。 “到底什么情况？说清楚。”陈明皱着眉头问。 两人一边匆匆大步走着，胡老二擦了擦额间的汗水，便是继续说道： “刚才小沙垄沙场上本来好端端地挖着沙子。不知怎么了，山上突然来了一阵泥石流，一下埋了好几个村民在里头。 而刘冰还算是好的，只是一条腿……底下还埋着几个村民呢。”胡老二着急地说道。 刘冰，自然也就是先前胡老二口中的刘家小子。 陈明听完一阵，可旋即回过神来之后便是大步匆匆地往前走。 “行了，等过去看看再说。” 他先前听到胡老二叫嚷出事了，还以为是叶大山等人过来找麻烦了。 眼下一听，这阵仗确实回过神来。 没想到这一次并不是人祸，而是天灾。 陈明知道眼下他们的小沙垄沙场虽然看起来是蓬勃发展，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可很多规章制度以及安全生产的条件都没有正式建立起来。 就拿这一次的事情来说，泥沙流这种事情，他们在河边开砂。 很有可能会引起当地的地形自然变化。 所以说泥石流等自然灾害出现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先前的陈明一心只想着赶紧在盐城把销路打开。 确实没有考虑到这一头。如今没想到这么快麻烦就来了。 等陈明几人到的时候，只见小沙垄沙场那一块儿早已是乱作一团，七嘴八舌的村民拥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老杨家，老张家那几口子肯定是活不过来了。” “刚才也就刘家那小子被刨了出来，好险捡回一条命，这折了一条腿还算是命大的！” “这一下该怎么办呢？” 哭天喊地的声音顿时在小沙垄沙场此起彼伏，接连不断地响起。 听得陈明不由得眉头一皱，当即三步并作两步大步匆匆地往前走。 而一看见陈明来了，一众村民便如苦主般围了过来。 “陈明，你可算是来了，咱可怎么办呢？好几口子人都埋在地底下，现在出不来呀。” 陈明没吭声，听着耳旁村民七嘴八舌的声音，不由得眸光一瞥，只见远处小沙中央深深凹陷进去了一大块，河流呈现漩涡状，不停往里灌着。 里头还传出“咕噜咕噜”的气泡声，而远处山坡底下滚下来的巨石早已堆成了一大块，形成了一座小山一般的模样。 不用想，肯定胡老二口中那几位村民眼下就埋在这里头。 可还不等陈明开口，孙涛脸色铁青地来到了陈明身边。 “明娃子...” “这事我已经知道了。”陈明冲着孙涛点了点头。 而听他这么说，孙涛眉头一皱，不由得问道：“眼下咱们该咋办？” 这一下孙涛算是彻底慌了神！ 第一百七十六章 我去找人 虽然他平日里是陈家村生产队的大队长，可处理的无非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而眼下这事称之为天塌了也是丝毫不为过。 陈家村的主要劳力总共也就这么些人，而这一下便是埋了四五口人进去。 抛开已经被抢救出来的刘家小子不算。 这底下可还埋着四五个人呐！ 先前打石场就已经出过一次这样的事儿了，就连陈明的媳妇儿蒋喜凤也是在那一场矿难当中遇难。 没想到这才隔了多久，小沙垄沙场又出了这档子事儿。 这事要是上头追查下来，别说是孙涛还有陈明了，几人都得一个有一个吃不了兜着走。 先前打石场的任务是公社分配下来的，出了点麻烦，还能够情有可原地说过去。 而眼下小沙垄沙场的事是纯属他们的私人行为，更别说在眼下这年头，投机倒把，私自买卖是属于违法的情况。 这一下要是彻底尘埃落定，把事情给查清了，陈明和孙涛两人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说不定闹得再严重一点，甚至还得吃枪子儿。 “先带着赶紧进行抢救，啥也别说了，先把石头全都搬开，有多少人叫多少人过来。” 陈明迅速瞥了一眼，便是火急火燎地吩咐道。 孙涛皱着眉说：“不行啊，眼下我能把叫来的人都已经叫过来了。陈家村的人基本上都过来了，再叫的话打石场的任务...” “眼下不是纠结打石场任务的时候了，你没看着底下都埋着人呐。再纠结这个到时候咋办？”陈明粗着嗓子吼了一句。 倒不是说他不尊重孙涛还是怎么的，就是眼下这情况要是还去纠结打石场的任务能不能完成？ 那和草菅人命有什么区别？ 陈明最开始的本意是带着陈家村的村民致富，不是带着他们送命的。 眼下因为自己出了这样的事儿，陈明心中本就不好受，自然是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这样发展下去了。 必须要第一时间将损失降到最小。 而看到陈明一副不由分说的模样，孙涛也是脸上一凛。 刚准备想说些什么，却是将话给憋了回去，低头说道： “行，那我现在就回村去叫人，那至于别的呢？” 陈明皱着眉头扫了一圈众人之后，又对孙涛还有胡老二吩咐了： “胡老二，你在这里待着守着，有一个救一个，必须救出来，无论花多少钱也不惜代价，明白吗？” 胡老二此时也慌了神，忙不迭地点头应道。 “好...” 而陈明又看向孙涛，一本正经地说： “孙叔，我现在去找李社长，我看看能不能让他们调些人过来。眼下光靠咱们人力挖，根本救不出来。” 陈明刚才已经看过现场的情况了，虽然说这一次小沙垄的泥石流动静不小，可大多数人都是被压在矿石底下。 中间水流并没有灌进去，还有呼吸的余地。 所以说眼下这底下埋的四五个人极有可能还活着。 只要人还在，他们就绝不能放弃抢救。不然的话，陈明怎么跟这几十口子陈家村村民交代。 眼下能够到小沙垄沙场来参加生产任务的，大多数都是家中的顶梁柱、壮劳力。 一旦他们出了事，那这些人的家可就真垮了。 不知道会多出多少寡妇和孤儿寡母出来。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陈明这么幸运，还能重活一世，而那些人到时候怎么办？ 陈明仅是片刻便是将事情分析得孰轻孰重，全部都一一罗列出来。 看陈明有条不紊地吩咐着，孙涛一时间只是茫然地点头应着。 “行，陈明，那就按你说的办，你赶紧去找李社长。” 先前这事儿他还一直压着，不敢往上头报，毕竟这事闹大了，陈家村从上到下估摸着都没好果子吃。 可眼下看到陈明这一副决然的态度，他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陈明点点头，旋即转身，望向了沙场中央那台拖拉机，一把窜进了驾驶室，朝着上头的小伙子说道： “走，赶紧往镇上走，去李社长办公室。” “啥？”小伙子还想说些什么，可陈明却二话不说，一把夺过了方向盘，“突突突”地冒着黑烟朝着镇上的方向赶去。 眼下正是白天上班的时候，李大军肯定不在家里头，反而是在生产大队。 等陈明直直地朝着生产大队奔了过去。 到了办公室的时候，门外围拢着不少的村民，叽叽喳喳的似乎在说着些什么。 而陈明仅是瞥了一眼，朝着拖拉机上的年轻小伙子吩咐了一句，便是一把跳下了车。 “行了，我现在下车去找李社长，你在这儿等我，哪都不许去，明白吗？” 陈明来到一众村民面前，看了一眼围成一团的众人，当即便是拉开了一条路往里头闯了过去。 “这谁呀？奇里古怪的，也不知道先来后到啊，咋就这么往里头闯呢？” “对呀，你哪个村的呀？咋这么不讲道理？” 听到耳旁传来谩骂的声音，陈明心情本就不好，当即便是冷着眸子扫过去。 先前还在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的众人一感受到陈明那凌厉的目光，当即乖乖地闭上了嘴。 这眼神凶得跟头饿狼似的。 他们甚至觉得自己再一开口，这陈明或许就能将他们生吞活剥了，当即是不敢说话了。 而陈明也不敢耽搁，火急火燎地扒开人群就往办公室里头钻。 先前他来过一次李大军的办公室，所以眼下自然知道地方在哪。 等到了门边的时候，见大门紧锁，火急火燎的他便是敲响了办公室的大门。 “哐哐哐！” “李社长，李社长，我是陈明，出大事了。” “啥呀？” 听见里头传来动静，陈明二话不说直接把门一把拉开，只见李大军正一脸铁青地坐在办公桌前。 等看清是陈明之后，便是有些错愕。 “陈明，你咋个来了？这个时候来这里干什么？” 陈明瞥了眼身后，见没有人跟过来，“哐当”一声将大门关上，直直地走到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着急忙慌地说。 第一百七十七章 救人 第一百七十七章救人 “李社长，小沙垄沙场出事了，地下埋了四五个人，这事儿你必须得帮我。” “多少？”李大军“噌”的一声站了起来。 “四五个人，眼下都等着救人呢，我已经让孙涛叔他们去陈家村喊人过去了。我想向公社借起吊机过来。” 陈明忐忑地说着。 要说他们在陈家村开设小沙垄挖沙的事，这件事儿如果没有李大军点头，事情肯定是办不下来。 可谁也没想到眼下这节骨眼居然闹出了这一档子事儿。 可是四五条人命啊。 一旦出了一点差错，别说是他跟孙涛了，就连李大军也得担责任。 而先前陈明可是跟李大军说好了，小沙垄沙场的利润到时候会分出三成给到公社里头。可以说一旦出任何岔子，公社那头也得负责。 李大军听了脸色铁青，忙不迭地问： “到底怎么样？情况赶紧说。别磨磨唧唧的。” “社长，是这样的，小沙垄那边突发泥石流，埋了四五个村民在里头。我眼下想赶紧借起重机，再耽搁下去，恐怕人肯定是不行了。” 陈明着急地说道。 眼下等于是跟死神在赛跑。 每多耽搁一分钟时间，那些被压在岩石底下的村民就多一分危险。 所以每争取到一秒钟，那些村民存活下来的几率也就大一点。 陈明倒不是全然只为了自己。 而他清楚，那些村民们个个都是家里的顶梁柱，一旦垮了，那就是一个又一个的家庭支离破碎。 作为这个小沙垄沙场的负责人， 陈明自然是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行了，这件事等会儿再说，我先带你去弄起重机。”李大军很快便是闹明白了事情的前后紧要。 火急火燎地领着陈明就往出走。 眼下这个事情，只能够慢慢说了。 等陈明和李大军来到公社里头，好在万幸的是，还有三台起重机眼下正空着。 李大军二话不说，当即调了这三台起重机直接给陈家村。 有了李大军在这里开绿灯，手续流程自然是办得很快。 只不过眼下唯一的麻烦是这起重机又大又长。光靠人力根本就不可能调到小沙垄去。 如果喊人来拖也不太现实。 “社长，你看眼下咱们这拖拉机能够拉几台？能拉多少是多少。”陈明着急地问他。 “别管了，要不你在前头领路，我到时候想办法给你。”李大军脸一黑，宛若锅底一般，没好气地训斥他。 “啊？”陈明一脸疑惑。 “别啊这啊的，时间耽搁不起了，你先去小沙垄沙场。一切交给我了。”李大军粗着嗓子说着。 陈明闻言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将话给憋进了嘴里。 眼下看这架势还真只能这么着了。 顿时便是叹了口气，“行了，社长。这事儿……” “赶紧去吧，别磨叽。”李大军挥了挥手，二话不说直接扭过了头。 陈明皱了皱眉头，一把跃上了远处拖拉机的驾驶室。 “走，先去小沙垄沙场。” 等陈明赶到小沙垄的时候，陈家村村民及赶来帮忙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手上都拿着各式各样的工具，正在救人。 如下已经是进入了深夜，远处明亮的火把四处燃着。将空地给照得亮如白昼。 时不时看到有满脸漆黑，沾满泥渍的小伙子喘着粗气，躺到了地面上。 陈明皱了皱眉，跳下拖拉机之后二话不说便是来到了孙涛的面前。 “孙涛叔，情况怎么样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掏出根香烟来递了过去，孙涛擦了擦额间的黑汗，叹了口气。 “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眼下人倒是救出来两个，虽然受了重伤，但是好歹能捡回一条命来。 估摸着休养一段时间，要不了多大事儿。 可是里头还压着三个呢，那石头起码得上千斤，光靠人力根本弄不出来。” 孙涛一边说着，浑浊的老眼当中闪过了一抹忧虑神色。 远处小沙垄河流里头十几个大小伙子围在一块，嘴里不停的喊着些什么，正奋力地抬着一块巨石。 陈明望了过去，那巨石少说也得有2000多斤。若是光靠人力根本就不可能抬出来。 “李大军那边怎么说？”孙涛又问。 陈明帮忙点着烟：“社长那说让我们先赶紧过来，事情由他来处理，应该到时候会给我们一个答复。” “啥叫给我们个答复？眼下人命关天，他还推三阻四耽搁。”孙涛一听就火了。 虽然说这件事情他们干得是不对，小沙垄沙场属于私人经营，的确是违反了规定。 可牵扯到人命，怎么着也得开绿灯才行。 他下意识以为李大军还拿着这事来压他们。 如何能让他不为之生气？ “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陈明还想解释些什么。 可不等他话说完，只听远处的道路上，传来两声明亮的汽笛声，两人齐刷刷地将目光投了过去。 只见远处坎坷的泥路上出现了两台车头亮着灯光的货车，正摇摇晃晃地朝着小沙垄的方向开了过去。 借着夜色，陈明看清坐在领前那台货车上的副驾驶的人正是满脸忧虑的李大军。 “李……李社长来了。” 陈明见状，当即说道，目光再是看见两辆货车后头居然还拖着三台起吊机。 “这下可以了，只要起吊机来了，别说是上千斤的岩石了，就是上万斤也能抬起来。” 陈明宛若看到了救星一般，而孙涛见状也是一喜。 很快，两辆货车转瞬即至。 李大军也黑着脸从副驾驶上跳了下来，看一眼陈明之后便是将目光落在了孙涛的身上。 “好你个孙涛啊，净给我惹祸啊。让你们好好做生产任务，眼下开沙场居然还把人给搭进去了。 我告诉你们，等这件事情了之后，给我挨个做书面的深刻检讨，反思一下你们自己的过错。” 虽然这么说，陈明和孙涛先是一愣，不过很快便是回过神来。 他们算是听明白了，这眼下人多口杂，李大军这番话是故意说给别人听的。 第一百七十八章 关停 第一百七十八章关停 毕竟这件事情外人并不知道李大军是点头答应的。 所以眼下救人归救人，但是第一时间肯定得先把自己摘干净才行。 只是起吊机来了，眼下的陈明自然也顾不得太多，忙不迭地点头说道： “李社长，这事儿咱们之后再慢慢计较，先救人要紧。” 孙涛闻言点点头。 所谓的检讨报告，等到时候再说吧。 眼下的人能救出来一个是一个。 李大军这会儿也没揪着这事不放，当即便是大手一挥，让人准备开始弄起吊机。 好在陈家村来了不少人，不一会儿的功夫，众人便是开始忙碌起来，搭手的搭手，帮忙的帮忙。 很快，三四台起重机便是安稳地搭在了河沟旁边。 随着机器轰隆隆的巨响，巨大的岩石便是被起吊起来。 旁边的村民顿时传出欢呼雀跃的欢喜声。 “救出来了，救出来了，这下总算是救出来了。” “天哪，老天爷，这几位还真是命大呀。” 众人顿时齐刷刷地朝里头看去，只见三个村民浑身污渍，被压在石头的缝隙当中。 虽然状态似乎并不算好，可却是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恐地看着众人。 看架势，起码还留了一条命！ “还愣着干嘛？赶紧救人呐。”孙涛站在坑边上吼了一声。 反应过来的几个大小伙子当即便是跳了下去，手忙脚乱地开始救人。 而李大军看着这眼前一幕，先前紧绷着的身体此刻总算是松懈下来，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一般，跌坐在了一块岩石上。 “还好还好，没出大事。” 有着陈明和孙涛两人把持，再加上李大军这头叫来的起重机帮忙。 不一会儿，困在里头的村民全都被救了出来。 经过简单的检查之后，几人只是受了轻伤，休养一段时间就可以。 陈明和孙涛也算是彻底松了口气。 只不过明儿个盐城建筑工地那一头的生产任务或许就要耽搁了。 但与这种事情相比起来，早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紧赶慢赶，晚上挑灯加班，说不定明天需要的供砂量还能够赶出来。 可一旦要是死了人的话，那这小沙垄沙场能不能开下去都是问题。 孰轻孰重，陈明自然能分得清。 他心里也清楚，这件事情已经算是老天爷开眼，帮了他们大忙了。 他交代胡老二在小沙垄盯好，旋即便是拉着孙涛，还有李大军朝陈家村的方向走。 “这样的话，这小沙垄沙场的生产安全制度还是得赶紧建立起来。不然这样的事情要是再来一趟，恐怕大家都得玩完。” 陈明自言自语着。 而孙涛则是擦着汗，一脸赧然，李大军同样铁青着脸不吭声，三人并肩走着。 陈明知道眼下这事儿肯定没那么好解决，虽然说小沙垄的事儿已经解决了，可李大军这里呢？ 先前自己是开出了高价，把李大军安抚好了，公社那边也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不作声。 可如今闹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李大军能不反悔？ 如果到时候撤销他们陈家村继续挖沙的许可，那到时候该怎么办？ 陈明是越想越愁。 几人一路上一言不发，等到了孙涛家里的时候，只见孙涛媳妇儿正在院子里头擦汗。 “当家的你怎么回来了，小沙垄那事情怎么样了？” 孙涛媳妇儿忙不迭地问道。 先前小沙垄那一块儿，她自然是清楚发生了什么，也正是她到陈家村喊众人过去帮忙的。 所以这会儿在院里正准备匆匆往小沙垄赶，可没想到孙涛等人却是回来了，如何能让她不诧异？ “事情解决了。”孙涛铁青着脸往院里走。 孙涛媳妇儿一脸疑惑，“那咋回事儿？那事情解决了咋还不高兴呢？” 可话音未落，只见陈明还有李大军两人陆续走进了院里头，孙涛媳妇顿时瞪大了眼睛，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这两人她自然是认识，一个陈明，一个是李大军。 孙涛媳妇儿这段时间也没少担心，毕竟小沙垄沙场倒买倒卖属于违法行为。 奈何没办法，这小沙垄的利润实在是太高了。 先前陈明只是带回来一次货款，村民们挨个分了分，基本上家家户户都包上了一顿肉饺子。 要不了多久，过年的年关物资也基本都准备齐全了。 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 尽管这事儿担着风险，可也只能两眼一闭，一狠心就干了。 可如今却是把李大军给招来了，只要是个明眼人，恐怕都不用想就能猜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 当即李大军媳妇儿还想说些什么，却只见孙涛瞪了她一眼。 “行了，你个娘们儿家家的别说话了，去里屋待着，不叫你别出来！” “哎。”孙涛媳妇儿擦了擦额间的冷汗，又看了一眼陈明还有李大军之后，当即转身。 孙涛扭过身来，抹了把脸，朝着李大军说道： “李社长，屋里头坐吧。” 李大军冷哼了一声，双手背在身后，二话不说直接走进去。 院里头陈明和孙涛两人对视一眼，脸上顿时露出了一阵无奈神色。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恐怕今晚上这一关没那么容易过。 可若是李大军真要求把小沙垄沙场给关了，怎么办？ 眼下眼瞅着日子越过越好了，大家几乎都把工作重心从打石场转移到小沙垄上了。 摆明了小沙垄绝对就是一个妥妥的摇钱树。 若是让他们就这么关停了，肯定是内心舍不得。 还是得想办法说服李大军啊。 陈明心中暗暗想着，又冲着孙涛递了个眼色之后，两人便是心照不宣地走进了屋里头。 可还没等两人坐下，只听见李大军不善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告诉你们，小沙垄这次虽然说没死人，但是你们以为就能这么压下去吗？ 我告诉你们，从明天开始小沙垄不准再开了。” 李大军铁了心这么说，刚才他一路上都在思量这件事。 小沙垄赚钱吗？肯定是赚钱的。 可若是出了事儿该怎么办？ 那可是人命啊。 第一百七十九章 晓之以情 刚走进屋里头的陈明和孙涛两人不由得脚步一顿。 没想到最担心的事眼下居然还是发生了。 先前他们想到李大军很有可能会记着这件事，不让他们陈家村再开小沙垄沙场了。 可是没想到事儿居然来的这么快。 孙涛脸色一垮，很快便是带着一抹笑脸，忙不迭地从兜里递过烟去。 “李社长，这件事别这么着急...” “不抽，有什么事儿？现在把话说清楚，别跟我来这一套。”李大军一脸铁青，毫不客气地回怼着。 “我告诉你们，眼下这小沙垄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根本瞒都瞒不住。别说是你们了，就连我到时候都得担责任，知不知道？” 这一次确实是把李大军给吓坏了，小沙垄沙场一下就埋了四五个人在里头。 要不是老天开眼，这四五人虽然眼下好端端地被救了出来，没有闹出人命来。 可之后怎么办？ 出一点岔子，这上头要是追问起责任来，别说是陈明和孙涛了，他李大军也根本兜不住。 所以当下便是毫不犹豫地开了口。 “不是。”孙涛愣了一阵，有些手忙脚乱，扭过头去朝着陈明递了个眼色。 “李……李社长，这事咱们先前不是说好了的吗？而且这事儿也没闹太大。咱们要是不继续开下去，那该咋办呢？” 陈明也有些心虚，毕竟先前小沙垄沙场能够顺利开下去，李大军已经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他们不合规矩的违规施工才导致了这一次祸事的发生。 所以说眼下陈明想要解释着什么，说话却是底气有些不足。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要是再让你们这样胡乱整下去，到时候陈家村村民一旦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谁能给交代？” 李大军粗着嗓子吼了一句，头顶昏黄的灯光照耀下来，映在他那张怒气未消的脸上，显得有些许渗人。 这一嗓子吼得陈明和孙涛两人不由地身子颤了颤。 孙涛当下便是苦着脸求情说道： “李社长，我知道您在想什么，可是咱们这小沙垄好不容易才一步步走向正轨，眼瞅着盐城那头各大建筑工地都在管咱们要沙子了。 大家日子是越过越好，您眼下在这个节骨眼上卡我们，这不是成心跟我们陈家村过不去吗？” 孙涛见李大军一脸的决绝，便是毫不犹豫地打起了感情牌。 “你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你们想赚多少钱我管不着，但是要是再死人了，那就是我的责任了。 之前你们打石场那次矿难你们不是没看见，走了多少人？ 咱们公社里头又赔了多少物资给村里头，我是顶了多大的压力，你们知不知道？” 李大军毫不客气地说着，先前打石场的那一场矿难，就足以快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了。 而眼下没想到小沙垄沙场竟然又给他来了这么一出。 “不是。” 所以他便是一门心思敲定，眼下这小沙垄沙场是绝对不能再开了。 见李大军丝毫不留商量的余地，孙涛脸色一变，张口欲言，可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无奈叹了口气后，只好阴晴不定地从兜里掏出烟，点燃之后深吸了一口，默不作声地蹲在了墙角。 屋内的气氛有些怪异。 而李大军看了孙涛和陈明两人一眼后，脸色黝黑，又狠狠地甩下了一句话，便是准备朝屋外头走。 “我给你们三天时间，在这个期限之内把小沙垄沙场给我关了，如果三天之后我还看见你们在这里挖沙，别怪我到时候不留情面。 还有孙涛，你给我听清楚了，要是你还敢瞒着我偷偷挖沙，别说你是什么生产队长了，就算你是公社的社长也不好使。” 正蹲在地上抽烟的孙涛，指尖的香烟颤了一下，险些没直接掉在地上。 可半晌过后，孙涛倒是没说些什么，只是深吸了一口烟，默不作声，吞云吐雾。 眼瞅着李大军快要走出屋外，陈明却是大步上前，直接拦在了他身前。 “李社长，我有事想要跟您说。” “干什么？”李大军皱着眉头，一脸不善地看向陈明。 他知道这一次小沙垄挖沙的最先主意就是陈明出的。 而他先前也是一时鬼迷心窍，被那些钱冲昏了头脑，这才将这事给应了下来。 可若是知道会事情会闹成这样，就是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答应。 眼下也全看在之前是自己点头答应的份上。 不然的话，他早就开始追究陈明和孙涛两人的责任。 一心以为陈明会开口求情的李大军，便是只见他猛地将门给拉开，冲着门外指了过去。 “李社长，我想您应该也看见了，咱们陈家村的村民日子过得怎么样？您比谁都清楚。 家家户户到了年关一点物资都剩不下，一年到头连口肉都吃不上。 我老婆蒋喜凤也是死在那矿难当中，可是我说了些什么吗？我啥都没说。 到眼下的节骨眼上，连出丧都没出呢，我就开始带着村民弄这小沙垄的事。 我图啥呀？还不就是为了大家村民能够把日子过得好一些吗？一年到头不用把日子过得那么紧巴。” 陈明说得深情肺腑，声泪俱下。 李大军张口欲言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却还是没开口。 打石场那场矿难他比谁都清楚，可他没想到陈明的老婆竟然死在那场矿难当中。这件事陈明可从来没跟他开口说过。 而不等他想清楚，陈明顿了顿又慷慨激昂地说道： “眼下眼瞅着大家伙的日子开始好了起来。您老这一句话要把咱们的小沙垄沙场给关停了。 您倒是想好了，可您问过咱们陈家村村民答不答应？ 要是您现在去村里头，但凡有一户人家同意把这小沙垄沙场给关了。我陈明和孙涛两人自然是二话不说，明儿早上就把所有的工具全给销毁了。 可是您有没有想过老百姓的意见？ 还是说您李大军李社长就是为了你头顶上那顶乌纱帽，不顾咱们老百姓自己的死活。” 不住。 第一百八十章 于公于私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大军一听就急了，两个眼珠子一瞪。 倘若说于公要求把这小沙垄沙场给关停了，那还能说得过去。 可眼下陈明要是说他为了头顶的乌纱帽，非要将小沙垄沙场给关了。 这事一旦闹出去，包括他在内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这闲言碎语、背后戳脊梁骨可是能说死人的呀。 “我告诉你陈明，你别拿这些话来诓我。这个小沙垄沙场万一再出事故，你说怎么办？你担得起这个责任还是我担得起这个责任？” 还不等他说完，陈明却是再次开口，指着陈家村远处星星点点的灯光，黑夜当中冒出的阵阵炊烟，说道。 “李社长，在小沙垄沙场之前，咱们家家户户都在打石场上头忙活。可每天不是小米配红薯粥，就是糠菜叶子配窝窝头。 小孩饿的是两个眼睛发绿光，大人一天到晚瘦骨嶙峋，还得强撑着在田地里干活。 那景象您应该了解，您李社长不是那尸位素餐、不管咱们百姓死活的人。” 闻听此言，李大军的脸色稍稍变了变。“可这也不是你们继续开沙场的借口...” “我知道眼下开沙场的确不符合上头的规定，属于倒买倒卖。可是我问你，那盐城里头那些盐城建筑工地咋就问咱们要沙呢？ “难不成是那些国营企业沙场他们拿不出沙子来吗？” “社长，我想您比谁都清楚。再过段时间，这私下里做点小买卖，还能被称之为私买私卖、投机倒把吗？ 陈明直接来了个三连问，李大军张口欲言，可却是说不出话来。 他每天都要去城里头开会，眼下几次会议都是隐晦地提及，或许就要渐渐放开市场经济了。 换句话说，用不了多久，陈明他们开设的沙场不但不属于违规行为，甚至于还会一飞冲天，生意更加红火。 刚才他确实是气急了，看着四五个村民被压在岩石底下，一颗心猛地揪了起来。 所以这才一门心思要求陈明他们将小沙垄沙场给关停了。 可此时听着陈明这么说，一时间他竟是不知道拿什么话来反驳。 正蹲在地上苦闷抽烟的孙涛听到陈明这么慷慨激昂，不由得抬起头来，一脸的诧异。 而见状，陈明心中窃喜，脸上却没表现出来，趁热打铁般地说道。 “李社长，眼下小沙垄沙场每天的利润的确不少。咱们村民好不容易能过上安生日子，我相信包括我在内，还有我死去的媳妇蒋喜凤在内。 哪怕是丢了命也不要紧，只要能让大家伙把日子过好了，比谁都强，是不是？” 陈明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起来，俨然一副要哭出来的架势。 他也没想到，那个贱女人蒋喜凤眼下居然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派上用场。 也算是发挥点余热，做点好事，积点德，下辈子能投个人胎了。 李大军身子一晃，眉头深深皱起。 “李社长，要不这样，您自个去陈家村里头问问？看看有没有村民愿意把这小沙垄沙场关了的，但凡有一个，我陈明二话不说，马上关停。 可是如果没有的话，我希望您老能够再三斟酌一下，再给咱们一次机会。” 李大军沉默不语，目光上上下下扫视着眼前的陈明，深吸了一口气。 而陈明则是默默等待着，并不吭声。 又足足过了好一阵的功夫，一道略显疲惫的声音才响了起来。 “那我问你，你能不能给我保证小沙垄沙场再也不出类似事故了。” 一听这话，陈明脸色顿时一喜，连忙拍着胸脯保证道。 “李社长您放心，只要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今儿晚上就把生产的安全规章制度完善出来。 以后但凡要是出一次问题，不用您老开口，我陈明自个儿就先把小沙垄沙场关停了，决不给您拖一点责任。” “狗屁！”李大军怒骂一声。 “什么叫做跟我有什么责任？是绝对不能让陈家村村民的人身财产安全受到一点威胁。 我告诉你陈明，这件事儿我是为了陈家村村民着想。你要是再给我惹出一点乱子来，我第一个就拿你开刀问罪。” “是是是。”陈明感恩戴德地点头。 而李大军哼了一声，便是抬脚就朝着外头走，陈明和孙涛两人目送着他离开。 谁承想紧接着突然只见门被猛地拉开，李大军板着脸探进个脑袋，低声说道。 “对了，至于你先前答应给公社里的钱，就先不分了，让村民们把日子过得好些再说。 到了年底之后，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咱们说说这事。” 孙涛和陈明两人对视一眼，脸上又是一喜。 刚准备开口答谢，可李大军却没给他们这个机会，直接转身扬长而去。 随即便听见院外传来三两声清冷的犬吠，还有开门、关门的声响。 走到小道上的李大军双手扶在身后，悠悠的月光映在他那张喜忧参半的脸上，看不出情绪波动。 “我只希望这一次可千万不要再惹出事来了。” 一道叹息的声音随之响起，紧接着一道落寞的身影便是渐行渐远，缓缓在陈家村黝黑的道路上，不见踪影。 此时留在院内的陈明和孙涛两人才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 “叔，没啥事了，总算是搞定了。”陈明搀扶着孙涛扶到炕上，便是出声安慰道。 “你小子够可以的，李大军都被你这样说服了。这一套又一套的，说得我眼泪水都快下来了。” 孙涛哪能不知道，陈明虽然刚才那番话说的句句在理，也都是事实，可没有他说的那么苦大仇深。 也没有他说的那么惨兮兮的。 听见这话，有些心虚的陈明不由得咧嘴一笑，尴尬说道。 “那咋办？要是不这样说的话，咱们这小沙垄沙场还能继续开吗？我这说这些不也是为了咱们陈家村村民着想吗？” “就你脑瓜子聪明，一天到晚光想这些去了。”孙涛笑骂了一句，可脸上的喜色却是根本压抑 第一百八十一章 风风光光把事儿办了 刚才若不是陈明的话，这小沙垄沙场指定是开不下去了。 可以说刚才陈明那三两句话，比孙涛他们到时候提礼送人、好话说尽都要好使太多了。 不过这也是李大军，的确是一个两袖清风，把老百姓的事放在心上的人。 不然的话，光凭一句规章制度就能够将陈明和孙涛两人给压得死死的，更别说还允许他们继续开小沙垄沙场了。 “也得亏李社长心系百姓，不然的话...”孙涛接下来的话并未说完，可意思不言而喻。 陈明脸色一沉，不由得暗暗点头。 的确和孙涛说的一样，刚才李大军完全可以不答应他，可以说到最后还是他心软了。 “等到时候年底了，咱们这小沙垄沙场要是挣了钱，还是得想办法报答一下这位李社长。” 从最开始小沙垄从榨油厂划分到他们陈家村，这李大军可谓是帮了大忙的。 而眼下对方又冒着天大的风险继续同意他们开设沙场挖沙，这其中的恩情，他们陈家村村民就得感恩戴德。 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对了，明娃子，刚刚你说要完善那个什么安全规章制度是个啥意思？”孙涛一脸疑惑地问道。 刚刚他一时高兴李大军点头让他们继续开沙场的事了，却是把这一茬给忘了。 闻听此言，陈明便是神色一紧，赶紧一脸正色地说道： “这一次李社长说得很清楚了，如果小沙垄沙场再出一点问题，咱们俩人恐怕是得提头去谢罪了！” “所以说哪怕这段时间生产任务完不成也行，必须得每一步都严格按照生产制度来。” “安全生产制度？啥意思？”孙涛还是没听明白。 而重活两世的陈明自然清楚，像盐城那些建筑工地，他们都是严格按照安全生产规章制度进行生产的。 所有干活的工人都必须要佩戴安全帽，人货不能混装。 而这些在小沙垄沙场上面几乎可以说是一团糟，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先前陈明也是想着让孙涛带着村民们一阵小打小闹。 所以也没把这件事提上日程。 可眼下这次事故却是给他敲响了警钟，好在这一次没有闹出人命来，可之后绝对不能够再出这样的差错了。 “叔，要不这样吧？我今儿晚上把规章制度全部写出来，到时候呢您就带头，给大家伙说说，可一定得记得必须按照规章制度上头的事儿来办事儿。”陈明如此说着。 “行，没问题，交给我就行。” 孙涛也没多问，他是实打实的相信陈明，直接一口应了下来。 而陈明闻言又点了点头，再次说道： “对了，叔，咱们小沙垄沙场眼下老是拿拖拉机运沙不是个事儿。我想着能不能拿这段时间结下来的货款去镇上买几台货车回来？ 这样子的话，咱们要是运沙的话也方便许多是不是？打石场那一头也能够抽调几台拖拉机回去。 不然马上到时候到年关了，别打石场任务完不成。李社长那头也不好交代。” 刚刚李大军同意他们继续开这沙场已经算是天大的恩情了，别到时候年底大市场的生产任务完不成。 那到时候就算是陈明磨破了嘴皮子，也不好解释这事。 孙涛短暂思考之后便是点头。 “行，没问题，之前你从盐城结回来的货款差不多还有六七万。这钱我都还没动呢，也还没分给村民们，明儿个你到时候把这钱拿上。 去买两台货车回来。至于大家伙那里，我去解释。” “好，就这么说定了。”陈明暗暗点头，对于孙涛他还是极为信任的。 毕竟对方是陈家村的生产队长，在村里头威望极高。 这钱也不是拿去干别的事儿，只要简单解释一下，自然就不成问题了。 两人又粗略聊了一下，陈明便是要留在屋里头写规章制度，明儿一大早就分发给大家传阅，而孙涛却是不放心地叮嘱了一番，这才告别离开。 “你放心好了，明儿个一大早我一定把规章制度拿给您看。”陈明叮嘱了一句，这才转身关门。 看着院门关得严严实实的，透着光亮的窗缝隙的窗户纸，隐约能够看见一个人正挑灯坐在木桌旁写写画画着什么。 孙涛看着这一幕，不由得一阵感慨。 可以说这段时间陈家村之所以能够把日子越过越好，全靠着陈明挑起了大梁。 要是没了他，恐怕眼下大家都还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着农活。 等到农闲的时候便是去打石场上头帮忙，哪能日子过得这么惬意。 要是换做以前，别说是六七万块钱，哪怕是一万块钱，把全村大家的积蓄都榨个底朝天，都不一定能够掏出这笔钱来。 “唉。”孙涛无奈摇了摇头，又深吸了一口烟，自言自语地说道： “蒋招娣和陈明的事儿，看来到时候还是得我来上上心，到时候想办法给他们俩人把事儿给风风光光地办了。” 一边说着，孙涛便是双手背着身后朝着院外走，可走到一半像是想起了什么，眸光当中却是闪过了一抹凶狠。 “至于刘阿四那个王八羔子，虽然眼下被关到保卫科去了，可别到时候再整些什么幺蛾子。 趁着陈明和蒋招娣结婚之前，这臭小子我也得给他好好地整整。” 他一边狠狠地说着，便是大步匆匆地走出了门外，可在关院门的时候却是轻手轻脚，像是生怕弄出一丁点动静似的。 等他走后，院里头彻底清净下来，安静十分。 听见院门被关上的动静，陈明叹了一口气，便是伏在了面前的桌上。 又从屋里头翻出纸笔来，来不及太多思索便是在桌上写写画画起来。 眼下这规章制度不能够再出一点点的差池了。 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规章制度完善制定出来。 一边想着，陈明便是伏在桌前不停地书写画着。 外头黑夜如幕，时不时传来一两声清冷的犬吠，还有阵阵的蝉鸣声，时远时近。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等到天边露出了鱼肚白，陈明这才浑身疲惫地趴在桌子上昏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