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复利用将军表哥之后》 第1章 一个一个来 都城到了 马车晃晃悠悠的往前开，这种被木板围的严严实实的马车按律法应当被严加盘查 但是一直到外面嘈杂起来居然连门都车门都没开 久违的食物的香气传出来，姚步姽不自觉的多闻了一会 一个干哑的男子声音在她耳边小说道 “做好准备，到地方了” 姚步姽回想了一下，说话的人叫做苏景行 为了不被人发现，俩人的沟通十分隐蔽，过很久才说上一句，交换姓名已经不知道是多少天前的事了 她依言活动自己因为狭小的空间变得酸软僵硬的双腿 车门就被用力拉开，车内其他的女子都发出惊恐的喊叫声 “闭嘴” 方脸男人语气颇不耐烦 “老四，都活着吗？” 一个长相猥琐的矮胖男人走过来，被叫做老四的人没有搭理他 他像是被下了面子，有些恶狠狠地瞅着他 后面有个长相阴沉的男人跟了上来，立马打圆场 “看着都还挺好的，老四把人都带下来” 说完就把胖子拉到一旁 姚步姽看着他，她知道那个阴沉男人的名字，叫做徐阳，一个接着和事佬名义指挥整个队伍的人 “下来” 老四的声音打断她的想法 外面天已经大亮，姚步姽眯起眼睛适应好久没见到的光亮 手上传来一股力量，她和众人都被连拖带拽地弄下车 眼前是一条长街，已经有不少小贩在此摆上摊子，来来往往已经有热闹的雏形 手上的绳子被换成铁链子，她和一个叫做庆黎的小姑娘被拴在一起 这姑娘是这群人少有还能想办法逃出去的人 这里是像专门买卖人口的街道，不止一家拴着姚步姽这样的女子叫卖，像是苏景行这样的还是少数 她们被关了一路，此刻身上脏乱，头发也都散下来 瞧热闹的人群很快在周围聚集起来 刚才那三个人贩子就在她们周围卖力的招呼 庆黎凑过来小声跟她商量 “一会我们一个往左一个往右，围住那个胖子的脖子逼他交出钥匙” 姚步姽眼睛盯着人群，密密麻麻的倒是适合逃跑 她垂下眼眸也小声地回答 “不能硬来，周围都是人贩子，都过来我们招架不住” 已经有一些人开始打听消息，甚至一些人毫不顾忌的向着她们的身体打量 庆黎有些焦急 “那怎么办？” 姚步姽向后一看 周围来打探的多是男性，苏景行没收到那么多关注 他此刻只是面色不虞地看向那些不怀好意的人 意识到姚步姽的眼光，他也看过来 俩人都注意到铁链的钥匙挂在哪个被叫做老四的人身上 姚步姽朝他扬了扬头 苏景行立即出声 “我要解手” 胖子和张中显然都不想搭理他 老四不耐烦地走过来 “跟我过来” 眼看两人走远了 姚步姽收回视线 胖子领着个长相老实但是目光猥琐的男人走了过来 “你确定是个大闺女？老子是要带回家当媳妇的，你可不要糊弄我” “哪能啊，这些都是我们从农家买到的黄花大闺女，这种品相就算买到含春院也能混头牌” 那男人显然也知道含春院的大名 眼睛在俩人身上转了几圈，有些意动，姚步姽的头发凌乱的披着，还有些遮脸 他抬手就要摸 胖子一把抓住他，语气警告 “诶，没付钱可不能碰，花了钱就都是你的” 男人被抓着手，有些被下面子 有些生气地甩开 “老子还能差你的钱？不验验货我这么知道值不值这个价？” 胖子此刻也收起了有些谄媚的笑容 “说了拿钱换人，可别想空手套白狼吧” 那男的显然被说中了，手腕上的力量又让他有些害怕，一时心虚又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赶走了人，胖子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转身不满地堆两人骂到 “都给老子扭起来，没人买，我让你们连杨柳馆都进不去，都给老子去当暗娼！” 他话音刚落 姚步姽抬起一脚就踹到他肚子上 伴着庆黎惊讶的问话声 “你不是说不动手吗？” 胖子一屁股坐到地上 人群一片哗然 苏景行突然出现在身后，快速地拿着钥匙给两人开了锁 姚步姽卸下铁链 直接冲过去对着胖子要掏刀的手就踩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传来 “分开跑！” 随着苏景行话音落下，三人向三个方向跑去 姚步姽左手上拴着还没有解开的锁链，人群里其他的人贩子都借机想要抓住她 她毫不客气的甩着铁链子将人群打散，朝着人少的方向就往外跑 有一些看她跑的快的直接放弃了，还有些不甘心的，被打出火气的依旧追着跑 那缓过疼痛的胖子更是冲在最前面 姚步姽带着这伙人左拐右拐，愣是跑到了人极少的地方 一转角遇到了死胡同，她转过身，五六个大汉将她团团围住 几个人都不敢往前，显然是忌惮她手里的铁链 姚步姽将铁链卷在手上，伸出食指勾了勾 “一起还是一个一个来？” 胖子站在最前面，恶狠狠的盯着姚步姽 他感觉到身后的人有些犹豫，又不敢自己上前，开口就骂 “臭婊子，你最好现在就跟我走，我让我让你不得好死” 说完看着自己身后的人 “怕什么，我们这边老爷们拿不下她？一起上，抓住铁链子就能控制住” 哪些人有些被说动了，胖子狠狠心开始加码 “帮忙抓住这个婊子的，一两银子” 他话音一落，哪些人的眼神就变得更加贪婪 “你的舌头” 姚步姽指着胖子，又看向他身后的人 “你们的眼睛，都太让人厌烦了” 刚说完铁链上下翻飞，朝着人群就甩过去 一群人一个接着一个倒下 他们不会什么招式，只是凭借着身材魁梧横行霸道 面对姚步姽，不过一会功夫就纷纷倒在地上 人都倒下了，她四处看了看，捡起一块大石头 朝着其中一个的脚腕就砸下去 一时间哭喊，嚎叫充斥在这个小地方，姚步姽就像没听见一样 嫌麻烦一般将其他几个吓傻的人拖着脚排成一排 几个还能挣扎的试图向外跑，又被她踩着脖子按在地上优先砸断脚腕子 等人都不敢动了，她又开始从左到右赶工 砸着砸着她觉得不对劲，左右看看，没看到人，摇摇头又开始低头苦干 “住手”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第2章 都是黑户 姚步姽正按着排在最后的胖子的腿 对方听到声音立马抬头 随后像是看到救星一样挣扎起来 “老四，老四救我” 姚步姽依旧是头都不抬 不耐烦地用脚踩着对方的脸 “闭嘴” 胖子梗着脖子不敢再动，只是眼睛死死地盯着老四 脚下的人安静了，姚步姽才抬头看向来人 被叫做老四的魁梧男子抱着双臂靠在墙上，丝毫没有动手的打算 姚步姽抬头有些不满 “你还真是会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对方没有接话，姚步姽有点遗憾的微微起身，嘴里问着 “就你自己？” “人在路上” 看到老四没打算救自己，还跟她聊起来了，胖子忍不住再次出声 “老四，老四救我，抓了这女的钱都给你，都给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姚步姽再次用力一踩 她抬起脚，将腿压到对方脖颈上 “你怎么就是听不懂？闭嘴，明白吗？” 说完脚上微微用力，胖子感觉空气开始迅速的减少，自己的脸部也开始发涨，脸色憋的通红 “你打算在本官面前杀人吗？姚步姽？” 老四显然因为她的行为有些愤怒 姚步姽不耐烦的看着他，抬起腿问他 “这些人，你抓了到时候怎么判？” “按律法十年牢狱是免不了了，还有杖刑” 没等他说完，姚步姽就打断他 “也就是说，杀不了？” 对方没有回答 “顾大人，你说，你也讨厌这些人，为什么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我把他们杀了了事？” 老四，也就是被叫做顾大人的男人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问她 “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因为你可怜那些女子？” 姚步姽又笑了一声 “我不喜欢他们看我，不喜欢他们讨论我，看到的就剜掉他们的眼睛，讨论的就割掉舌头” 说完她歪了歪头 “就这么简单” “那为什么断他们脚腕” “当然是让他们跑不了” 说完她眯起眼睛 “你在拖延时间” 话音刚落，后面官兵的声音陆陆续续的传来 姚步姽也不再犹豫，举起石头就朝着对方的脚腕砸下去 趁着对方痛呼出声，她从胖子的腰间抽出匕首，一刀下去割断对方的舌头 刚到的士兵看到她双手染血，纷纷抽出刀对着她 顾大人站在最前面，语气严肃又带着些愤怒 “犯人姚步姽，你别太嚣张了，别忘了你只是在戴罪立功” 姚步姽将割下来的舌头插在刀尖上，向着他方向一扔 一边用下巴示意对方自己扔过去的东西，一边举起双手 “别紧张，不过是舌头罢了” 周围的士兵立马将她围起来，姚步姽还在问 “我算是戴罪立功，不至于因为割条舌头抓我吧” 牢狱内 “快走” 两个狱卒用刀柄推着姚步姽向前 她身后跟着一排壮汉，大多满脸鲜血，神色惊恐，走路也一瘸一拐的 姚步姽倒是显得很顺从，好像刚才那个发疯的女人不是她一样 原本在路上就一直憋着，现在把人该断的断了，该割的割了，火泄了出去，姚步姽此刻心态也平和了许多 不过早就想到自己不会这么轻易的被放出去 再次看到监牢也没什么感觉，只是想睡个好觉 一伙人很快走到分岔路口，姚步姽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男人似乎察觉到什么，纷纷有些瑟缩 狱卒都被反复的警告过这个女人做了什么，看到她转身心里一紧，用刀压住姚步姽 “不要乱动！” 姚步姽不在意的转回去，还打了个哈欠 “姚步姽，小姽！” 意外的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姚步姽转头，看到庆黎正坐着侧前方的牢狱里对她招手 姚步姽转头看向后面的狱卒，语气变得十分平和 “那是我朋友，都是女囚可以关到一起” 两人有些犹豫，但是姚步姽没有闹事，他们也不敢把人得罪的太狠 略一思索就把姚步姽关到了庆黎的监牢内 “小姽，你怎么也到这来了？” “我还想问你呢，你说的逃跑就跑到这？” “对啊” 庆黎毫不心虚 “我路上抢了几个摊位上的东西，包子啊，簪子之类的，跑到衙门口刚好被抓了” 她狡黠一笑 “怎么样，聪明吧，到这里那些人总不能拿我怎么样了” 她刚看到姚步姽被压进来，有些好奇 “你呢？” “我？” 姚步姽想了想，编出个瞎话来 “我被那个胖子抓住了，被带回去的时候正好遇到那个老四，结果他居然是官兵伪装的，直接把我抓回来了” “抓你干什么？我们不是受害者吗？还是说他们真的跟那些人贩子有勾结？” 庆黎皱着眉，又问 “他还说别的什么了？” “没说别的，只说让我配合他们破案抓人” 听到这句话，庆黎展开眉毛 “那或许就没事了，只是配合调查而已，说不定过一会就把你放出去了” 姚步姽看她心里想的都表现在脸上，只觉得有趣 “那你呢？” “我？哦，我不着急出去，等那些当官的把人抓的差不多再说吧，这里有吃有喝的也不错” 说完还躺在了稻草上，看着棚顶在哪自言自语 “也不知道这些王八蛋能被判多久，还能不能出去祸害人” 姚步姽学着她的样子躺下来 “十年吧？” “就十年？” 庆黎不满 “那些人就应该直接斩首！” 姚步姽笑笑 “那，那个胖子没机会了” “那个胖子？他怎么了？跑了？” “那倒没有” 姚步姽安抚紧张起来的庆黎 “他死了” 庆黎一愣 “死了？” 过会，她重复道 “死了，死了好，死了好” 看她好像有些惊吓，姚步姽转移话题 “苏景行呢？你见到他了吗？” “没有” 庆黎摇摇头，调整了自己的思绪 “我就走了最宽敞的道就找到衙门了，没往别的地方去过，你呢？你见过他了？” 姚步姽摇摇头 “没事” 庆黎以为她有些担心，安慰她 “之前他不是说来这是为了投奔亲戚，估计早就跑回去了” 她倒是理解姚步姽，她们一起被关了不知道多少天，那些姑娘早就吓傻了，一句话不敢说，也就他们三多多少少能聊会天，这么长时间也有点感情了 “再说，人都来追我们，他一个大男人，一定能跑出去的” 姚步姽点头同意，要是跑出去了也算好事一桩 俩人交换了消息，一时无言，纷纷瘫倒在地，肚子发出响亮的声音 “嗨，这地方什么时候送饭啊，上一顿我都没赶上” 庆黎话语里有些可惜 姚步姽也饿了，但是现在睡一觉更重要，等醒了就去找顾勋朗好好问问，自己的功够不够放出去 被念叨的顾勋朗此刻正在小心的洗脸 一层皮屑似的东西一点一点的落到脸盆里 他身后一个下属正在禀报他离开这段时间的消息 他转过身，早就不是方脸凶狠的样子，看着像是个端方公子，只是俊秀的脸上眉毛常年紧蹙着，显得十分严肃 “大人，还有一件事” “说” 他擦干净脸，收拾好自己的衣角 “有个男人要花钱把姚步姽和一个叫庆黎的女子赎出去” 顾勋朗想了一会 姚步姽她知道，庆黎，就是老在姚步姽身边谋划着怎么逃跑的姑娘 他收拾好自己，一边系上衣角一边说 “放了吧” “是大人，需要带人跟着她们吗？” “你们要是跟得上，这个案子就不需要姚步姽帮忙了” 下属惶恐地低头告罪 “行了，该抓的都抓到了，之后还要审人抓人，别把力气放在她们身上了” “是” 牢狱内 “有人赎我们？” 庆黎不可思议的问 “你不是乞丐吗？你在这边还有能花钱赎人的朋友？” 她话语直接的很 姚步姽甚至不知道回些什么，庆黎自知失言，傻笑着想要蒙混过去 俩人被显得有些着急送客的狱卒带着走到牢狱门口 门外站着的苏景行露出小虎牙，跑向有些呆愣的俩人 没等俩人有什么反应，苏景行先是围着转了一圈 “没受伤，挺好” “居然是你？” 庆黎惊讶的问 “你哪来的钱？从你亲戚那里要的？” “什么亲戚？” 苏景行倒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姚步姽没想到他会忘记了自己编的瞎话，还得替他找补 “你不是从漠城来寻亲的？是不是没找到？” “啊，对，没找到，嗨，估计是搬家了，毕竟离得太远了，收不到消息也很正常” 苏景行解释完，看庆黎直接略过去，心下送了一口气 庆黎想法直接，开口问两人 “那你们之后有什么计划？” 苏景行认真的想了想 “我吗？没有，可能去找个活计，卖卖力气吧” 庆黎皱皱眉 “小姽，你呢？” 姚步姽没等说话，庆黎就有些兴奋地说 “没有是吧，好办，跟着我吧，别的不说，我手里赚钱的方法一大堆，什么皂角，玻璃，香水，胭脂一大堆方子在我脑子里等着我们去发财，我们马上就要暴富啦” “真的？我入伙！” 苏景行立马被说服，跟着兴奋起来 没等庆黎因为自己脑海里的想象笑出声 姚步姽无情的制止了她 “停” 她看向庆黎“你有本钱吗？” 庆黎高举双手的身体僵住，她继续说 “连出狱都是苏景行帮忙，估计你也分文不剩了，往小了说，你知道一会吃什么？晚上睡哪吗？” 庆黎看向苏景行，他已经冷静下来，看到对方的眼神 他默默站到姚步姽身后 “别看我，我最后的积蓄都用来赎你们了” 庆黎冥思苦想了一会 “那我也只能去当伙计了” 说着语气还有点失落 姚步姽叹口气 “你们想没想过，你们现在还是黑户” 其余俩人愣住了 姚步姽补充道 “你们是被拐进城的，连入城的文书都没有，更说不清自己的来历，若是被要公验怎么办？” 两人一时都不敢说话 姚步姽抱起双臂继续问 “若是对方起疑心报官，你们知不知道被抓了会怎么样？” 苏景行悄悄抬头看了她一眼 “男的充军，女的为奴” 庆黎此刻也消停了，语气不自觉带上地方可怜 “那怎么办？” 也不能看着人就这么傻乎乎的被抓 而且既然已经出来，自己早晚要回去 毕竟被送进牢狱的仇还没报，这两人多少还算得上帮手 “行了，跟我走吧” 姚步姽一锤定音 “你有办法？” 庆黎不放心的问她 “也算吧，至少有个有吃有喝，能睡觉的地方，如果运气好的话甚至还能赚钱” “你怎么比抓我们的人还像人贩子” 苏景行没有任何怀疑，甚至没有像庆黎一样迟疑 他笑着看着姚步姽 “能吃饭睡觉就行，我特好养活” 第3章 七还巷 姚步姽带着两人在都城内七拐八拐，进城之前很难想象看起来井井有条的都城竟然有这么多藏起来的巷子 庆黎更是早就分不清方向 走了好一阵，姚步姽的脚步停了下来，庆黎侧头一看，面前立着一个破旧的木牌，上面写着七还巷三个字 再往里粗略一看，狭窄的小巷里只有几户人家，全都破败不堪，只剩下几个乞丐七倒八歪的躺在地 苏景行几乎是马上警惕起来 “他们不进到屋内？” 姚步姽没回答，只是带着两人往里走 庆黎紧紧地跟着，越看越觉得这地方不对劲，小声地问她 “这就是你说能赚钱的地方？” “快到了” 说完就在一间破败的房屋前停下，没有继续往里走 身边的突然就安静了下来，那些乞丐全都毫不遮掩直勾勾地看着这里 苏景行下意识的握住剑柄 姚步姽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从怀里拿出几块碎银子，往乞丐的碗里一扔 离得最近的乞丐将银子收在怀里，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就连庆黎都感觉周围的气氛轻松了很多，苏景行也收回防备着乞丐的目光 姚步姽伸手推开面前的门，破败的房屋没有什么神奇的变化，她目标明确朝着屋内走去 正厅东西已经搬空了，她绕到寝屋内，里面大件的东西都还在，床和梳妆台，甚至还有几个空着的大箱子，只是都落了厚厚的灰尘 庆黎四处摸摸碰碰，最后在床板上找了一块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 “我们就在这里休息？” “别坐，站起来” 姚步姽踢踢她的脚示意她起来 虽然不明白她想干什么，但是庆黎还是站起来 “哦，好” 姚步姽看向苏景行 “把她刚刚坐下的板子抬起来” 苏景行很快动作起来 庆黎有些兴奋 “难道有密道？” 结果板子一搬起来，下面还是封实的泥土 没等庆黎失望，苏景行就一脚踹下去，咔嚓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断裂了 他动作没停，连续几脚下去，下面的泥土突然就坍塌了，一个洞口显现出来 “还真有个洞!”庆黎惊讶的说 说完她看向苏景行 “你怎么知道的？” 苏景行把脚收回来，拍拍上面沾到的木屑 “我不知道，就是试试，万一踹开了就赚了” 说完他就看向姚步姽，露出小虎牙，一副我聪明吧的样子 “挺聪明的” 姚步姽毫不吝啬的夸奖到 “走吧” 她一马当先，顺着洞爬了进去 庆黎紧随其后，苏景行主动善后 隧道里黑漆漆的，还不时有土块落下来 后面的庆黎从一开始的紧张搭话，到现在的安静 倒是让姚步姽耳根清净了不少，她许久没有走这条路，好在只有一条，不担心会迷路 很快前方的路就消失了 她侧着耳朵听，一些细小的声音传过来，是水声 姚步姽往水声的方向仔细摩挲，不同的感知传到手心 她突然问后面俩人 “会游泳吗？” “啊？” 没等庆黎说话，她手上用力向前一推，身体紧跟着跌落下去 哗啦哗啦连续三声 三人全部落到水里 姚步姽游到岸上，抹干净脸上的水珠，看向眼前这个熟悉的地方 苏景行从她身后跟上来，仰起头一看，他们三人居然是从一面高墙上面跌落下来 他又往前看，眼前是一条热闹的街道，人来人往，完全不输给进城时的集市 他看向姚步姽 “这里是什么地方？” “真正的七还巷” 她转过头看向苏景行，笑容里难得带上点狡黠 “外面的人叫这里，黑市” 庆黎最后从水里游上来，扶着腿喘气，抬头看向眼前的街道时，忍不住赞叹出声 “这儿可真大啊” 她们三人身上披着姚步姽不知道哪里弄来的黑布，从脸到身体都被围的严严实实 “这里的人都披着黑袍，认得出谁是谁吗？” “这都是一条长街了，街头居然还有那么大一个湖，这是哪啊？我们还在都城里嘛？” 虽然好奇，但是庆黎还是谨慎的压低声音，凑在姚步姽身边不停地问 苏景行也没忍住，走到她另一边 “带我们进来你会受罚吗？” 庆黎听到也认真了许多 “对啊，带我们进来，你不会有麻烦吧” “不会” 姚步姽裹着黑布，语气也因为他们的关心温柔起来 “这里是黑市，本来就是有门路就可以进来的地方，要是把人都关在外面还怎么赚钱？” 她转过头示意两人看向坐在铺子里吃饭的人 “说不定里面就有我们在城门口遇到那些人贩子” “人有人道，鬼有鬼道，这里本就是做下三滥生意的地方，只要别多管闲事，没人会在乎你是谁的” 听到她的话，庆黎往她身边又凑近一些 苏景行也谨慎的看向身边的人 往前走了一会，这里面买的东西真不少，除了吃的喝的，衣物也是应有尽有 看上去挺平常的，除了一些没有挂牌子的店铺，关闭着大门却总有人进进出出 苏景行注意到有一家没挂牌但是开着门的店铺 门口还有不少带着刀剑，聚集在周围的人身上血气都很足 姚步姽注意到他看向那边，出言解释道 “这里面挂着牌子的跟外面没什么区别，你们可以直接进去” 她又指了指那些闭着门的 “这些没有牌子的，里面做的都是没法上台面的生意，进去就必须得花钱，否则就会有性命之忧” “强买强卖啊？” 庆黎不满的问道 “大概是防备那些没买东西的人把商家告到官府那里” 苏景行思索着说 “若是花钱了，就是同流合污，出事了大家都玩完，这样才保险” “猜的不错” 姚步姽证实了他的说法 对方下意识的露出虎牙，可惜被黑布遮挡，姚步姽没看到 “不过在黑市做生意的人都不能以黑布遮面，这样也算公平” 庆黎对这样的公平不予置评 姚步姽继续说 “最后这家，没牌子还开着门的，那是唯一一个去了不用花钱的地方” “是什么？” 苏景行被吸引注意力 “是发悬赏令的地方，你想让谁死，就可以在这里花钱买对方的命，当然谁让你死也是” 苏景行没忍住，出声问道 “这黑市，有主人吗？” 姚步姽瞥了他一眼 “为什么这么问？” “只是觉得，这里看似混乱，实际上有一些规矩束缚，像是有人管着的” 姚步姽一笑 “这里确实有主人，住的地方叫做慕府” “府邸是身有功名之人居住的地方才能自称的地方，他是什么官？” 姚步姽这次回头看着他，苏景行反应过来 “商队的叔父跟我讲的” 姚步姽没有转移目光，突然对他说 “你的谎言，一直都不太精妙” 苏景行一僵，但是姚步姽没继续追究，只是回到原来的话题 “都城内倒是没有慕姓的大人物，但是在七还巷，他说是幕府，就是幕府 苏景行怕自己说多错多，也不敢再往下问 看着庆黎害怕又好奇的样子，姚步姽笑笑又补充道 “对了，在那些黑店里买东西不花钱的人，也是悬赏堂负责清理，总之若是没钱了，这里是个好去处” 她一锤定音，苏景行有些意动，庆黎却只想躲得远远的 差不多到了正午，三人几日没吃好饭 姚步姽几乎忘了自己已经一天多没吃饭了，庆黎藏不住事，眼睛直接往那些买东西的小摊上看 几人兜比脸干净，都下意识的看向姚步姽 姚步姽也有些无奈，她最后的钱花在进来上了 自从能打能杀之后，她很少有没钱的情况，折腾了一天，她甚至都没有把握去接悬赏 最后庆黎思索了片刻，双手一拍，问她 “你知不知道像我们一样什么都不知道的人，通常都走那条路子进来？” “你要做什么？” 庆黎微微一笑 “信息就是资源！接下来我们要去赚钱!” 姚步姽带着俩人七拐八拐的到了街角一家成衣铺子后面 三人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就见不时有神色警惕的人穿着一身黑衣走进来 他们大多表现的谨慎，不敢到处乱走，也有一些看起来傻乎乎被一群人簇拥着的 她们甚至还看到有一伙人往那些黑店里面去，最后狼狈的出来，手里还拎着抱起来的东西 “就是这里” 姚步姽抱着双臂靠在墙上 “这家店铺一直在外面放消息，吸引那些人傻钱多或者有些门路本事但是不够有人脉的人进来，每次进来都要在他家买新衣服，赚一笔过路费” 她看向有些跃跃欲试的庆黎 “若你的计划是将我跟你讲的东西卖给这些人，就想想别人为什么不卖” 这事确实有风险，姚步姽一盆冷水浇下来，庆黎多想了一些 “是怕被空手套白狼？若我们遮着脸也不知道算不算否了这边做生意的规矩。” 说着她也有些犹豫 还是太天真了 姚步姽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是很聪明，就是不知世道险恶，把人往最坏处想也不过是坏了规矩或者不付钱 苏景行眉头有些紧皱 他一路从边城到这里，自然见过不少东西 “这里没有律法，别人将刀架在我们脖子上也没人管” 看着庆黎明显有些失望，姚步姽出言 “只是提醒你一声，有钱不赚是傻子，说吧，怎么弄” 姚步姽一出声，庆黎就安定下来 “好，那就干，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她看向姚步姽 “我去拉客，小姽你负责讲解，小苏你就握住剑摆好架势就行” “你怎么确定他们会花钱买我们给的消息？” 苏景行看她一副胸有成竹上的样子，问道 “我们把消息分三档，最低的就讲那些能进那些不能进，中档的除了基础的消息，可以告知三间黑店的消息，最高档的不仅包括上面的两项，还额外赠送这里面的势力分配” 姚步姽皱起眉 “势力分配？我可没说这里面有什么势力” “嗨，瞎编就行了，就这成衣店，那个悬赏店，甚至黑店，白店都算势力，说的语焉不详些，他们自己就会脑补的” 似乎觉得自己的提议不够动人，她着急的补充 “反正我们就这一锤子买卖，他们自己也不敢去证实，安全性还是很高的” 说着她的语气也弱下去，本来这笔生意就建立在姚步姽愿意说，她说着不冒险，但是也确实给她们添了不少麻烦 没等她自省完，姚步姽站直出声 “行，那就开始吧” 庆黎惊讶的抬头 “真的！好！我这就去” 她转身就往出走 苏景行在后面抱着胳膊看姚步姽逗小孩，心情也放松许多 “对了” 庆黎反身回来 “赚到的钱，我一成，小苏3成，小姽你拿6成” “不行” 苏景行先拒绝 “我和你一样拿1成，我只是出力” “先干活吧” 姚步姽打断两人 “说不定之后重要的不是分钱，是怎么保住了” 庆黎点点头，姚步姽一声把两人都赶走 三人快速的开工 庆黎会说，听声音又是个没什么威胁的姑娘，几乎大部分人都会向她花笔钱买消息 有些想要赖账的，看到苏景行和姚步姽俩人拿刀跟着也打消了念头 一来一回人气倒是旺了起来，甚至有些来瞧热闹的也来花钱 最后庆黎改了方案，若是买低档的，她就直接说了，中档和高档就单独领到姚步姽面前 三人忙忙碌碌将近两个时辰，已经过了午后，眼看着人没有下去的迹象 甚至人越来越多，迟钝如庆黎也发现了不对劲 消息这种东西都是越卖越不值钱 但是眼前这些人却接连不断，区区一个七还巷，真的能在一天内来这么多人？ 姚步姽早就开始赶人，但是这些人就像苍蝇盯上了蛋，她甚至看到不少可以在外面帮忙招呼人过来的 看着倒像是他们自己的生意 苏景行觉得不对，一边招呼庆黎，一边向着姚步姽的方向靠拢 周围的人诡异的安静下来，慢慢的把人包围起来 苏景行站在最前面，抽出剑毫不退缩的面对众人 庆黎壮着胆子清清嗓子 “收摊不卖了，我们手里也有刀，谁先谁后还得慎重啊” 她说完，旁边的人果然有些犹豫 姚步姽和苏景行一左一右，就这么带着庆黎穿过人群 “怎么办？” 庆黎有些紧张 第4章 第一次赚钱计划 2－4 刚坐下姚步姽给苏景行使了个眼色，他便起身往后厨走 庆黎紧张的抓住自己的衣服，护住里面的银钱 一个伙计走过来，给她们安排好茶碗，倒好茶水 庆黎看向开始向屋内聚集的人，茶水也不敢随便喝，小心的靠近姚步姽的方向 姚步姽伸手点了下茶水，高声喊到 “掌柜呢？出来” 一位身形瘦高的男人走出来，语气带上几分献媚 “客官，什么吩咐？” 姚步姽指指自己面前的茶水 “喝了” 掌柜的动作显出两分质疑，但还是拿起茶水一饮而尽，喝完还向下控了控茶碗，示意自己已经喝光了 姚步姽漫不经心的说 “茶里有毒” 老板笑了一声 “客官说笑了，我们都是做正经生意的，怎么会做下毒的勾当呢？” 这话一出，姚步姽笑了一声，黑市的正经生意，能有多正经 她不管这些鬼话，只是笑了一声 “我是说，我下了毒” 那老板猛的后退一步 想把茶碗放下，又有些迟疑 姚步姽又补充 “若是不信，你就问问身后的人” 掌柜猛的转头，其余的客人都默契的转移了目光，他们都看到了姚步姽将手沾到茶碗里，只觉得这人不好惹，不敢多说话 看到哪些人的表现，掌柜立马变了脸色，张口还想解释就被姚步姽打断 她拿出一些碎银子跟一个小瓶子放在一起，推到老板面前，礼貌的伸手示意 “要钱，还是要命？” 掌柜想要伸手，最后一攥拳，向着两人抱拳鞠了一躬 “但凭吩咐” “好” 姚步姽又追加一些碎银子 “包店，关门吧” 店内的人很快被清了出去，尽管很多人不愿意，但是毕竟是别人的地盘，还是黑着脸走了出去 姚步姽带着庆黎把店内搜了一个遍，最后把伙计和掌柜的全都关在二楼的客房里 苏景行也刚好从后厨出来，他手里托着三碗面 着急的往桌子上一放，笑着对两人说 “刚做好，快吃！” 姚步姽问还在那手捏耳垂止热的苏景 “你做的？” “嗯，快尝尝” 说完他就吃了一大口，边吃边说 “厨房里面加上大厨三个人，都被我绑起来了，没敢让他们做” 庆黎在一旁惊喜的说 “真好吃！小苏你做饭真不错！” 苏景行露出小虎牙，好像有些不经意的往姚步姽的方向看了几眼 姚步姽拿起筷子，挑起几根面吃了一口 居然真还不错，好像加了料调味，她又吃了一口 “好吃吧” 苏景行没忍住，往她这边窜了窜，忍不住嘚瑟 “我家那边就是香料多，我吃不惯清汤寡水，就想让你们也尝尝，这可是独家配方，千金不换” 姚步姽没忍住露出微笑 现在眼前人看不出刚才拿着剑一夫当关的样子了 三人很快吃完了饭，就连信奉七分饱的姚步姽也添了一些饭 吃完姿势不雅的瘫在座椅上 外面的人始终没有散开，甚至因为等的不耐烦，有些人不住的敲门，还有的想着门板，窗户扔石头，还有不断叫嚣的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身边，庆黎的胆子也大了许多 “嗨，真是罪过，我也没想到这个招能赚这么多钱，引得这些人一直在外面不走” 姚步姽看向她，再次泼冷水 “光凭你那招那能赚这么多钱？” 庆黎挠挠头 “我也觉得奇怪，这七还街一天之内居然能来这么多新人？还有几个明显是商家来买消息的，他们图什么？” 苏景行仰躺在椅子上，伸手比了个六 “不止，至少六成是原本七还街的人” 姚步姽将自己面前的茶碗填满，踢了踢苏景行，示意他将茶壶满上 苏景行立马起身去办 喝了茶，姚步姽才慢条斯理地说 “六成也是保守估计，能从成衣店进来的少于十人，你说我们接待了多少？” “十人？哪些人都是哪来的？为什么这么做？” 庆黎精神起来 姚步姽继续说 “你出去打听打听就知道，外面早就把我们做的生意传歪了，估计都说我们买的是那些店铺的机密，或者悬赏令上高价者的消息” 苏景行脑袋一转，直接问 “是为了把被人吸引过来吗？” “对” 姚步姽一肯定，庆黎更不懂了 “为什么？” 苏景行好心的解释 “我猜是因为钱，引来的人越多，我们赚的越多，杀了我们就能拿到的就越多” “那，外面哪些人” 庆黎此刻才知道害怕 苏景行倒是有些不屑 “都是些赌徒罢了，总觉得自己才是得力的渔翁，蠢材” 这话有些犀利，姚步姽不禁看了一眼 苏景行话说完又恢复之前无害的样子，还打了个嗝 “想想吧，嗝，之后怎么办” 庆黎吃饱饭脑子本来就不转，刚才被吓一通，嘴里开始胡说八道 “让小姽拿毒药往他们身上一撒，趁他们毒发，我们趁乱就跑” 苏景行也不知道怎么想到，居然也看过来 姚步姽拿起筷子在两人手上一人打了一下 “首先，我没有毒药，其次，也不存在什么撒在人身上就有作用的毒药” 庆黎有些尴尬 “啊，你没毒药啊，那你给掌柜下的什么？” “吓唬人的罢了，不过是对方不想赌，也不想让别人坐收渔利罢了” 看着眼前两个人不争气的样子，姚步姽知道重任又落在自己身上 这俩人也太轻信于人了，居然这么快就对明显知道太多的自己放下戒心 也不知道之前都是干什么的 话虽如此，办法还是要想，既然拿了人家的钱，吃了人家的饭，该做的事还是要做 姚步姽拍拍手，将两个唤起来 “先分钱” 她讲自己身上的钱都拿出来，庆黎也立马掏出来，苏景行一直没收钱，此刻只是眼神放空在发呆 姚步姽把钱聚到一起，先是按4\/6分成两份，之后又将4的平分，一人一半 庆黎没有丝毫异议，将自己的份一收就乖巧的等待接下来的安排 苏景行倒是有些惊讶 “我拿一份就够了，我只是出力气” 没等说完就被庆黎打断 “别废话了，快进行下一步” 姚步姽也跟着笑了一声 苏景行有些尴尬，最后还是收起钱 两个废物默契的看向姚步姽 “。。。” 姚步姽无语的收起自己的微笑 她又喝口水，润了润喉咙 “一会庆黎，你直接从成衣店出去” 庆黎点点头 她又看向苏景行 “你呢，去给哪家店当个看家护院的，一般情况不会有人找你麻烦的” 庆黎不解地看向姚步姽 “那你呢？” 姚步姽起身整理了头发 “那就，与你们无关了，本来带你们进来就是心软，之后怎么在这里生活下去，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说完，姚步姽站起身，对着两人一抱拳 “两位，后会有期了” 说完也不顾两个人的想法，直接走出去 剩下两个人面面相觑，最后也只抱拳告别 走到门口，庆黎有些轻飘飘的说 “这就分手了呀” 苏景行倒是有些遗憾 “见面的时候是分开跑，现在还是分开跑，我们还真是” 一时间他找不到形容词 姚步姽听到两人嘀咕，没忍住跟着开了个玩笑 “喜欢逃跑？” 三人相视一笑 依旧是苏景行一脚踹开门，之后三人朝着三个方向，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姚步姽轻功不错，丝毫不掩饰，像是溜着人玩，一条街来回跑 看着人跟的差不多了，她朝着后面的民宅奔过去 一开始她身后的人还跟得紧 越靠近民宅，跟得人越少，最后剩下十多个 姚步姽背着手走到一家门口，四处翻了翻也没找到钥匙 身后的人有些忌惮 为首的直接问 “阁下是何人？” 姚步姽没有给他眼神，翻着翻着有些不耐烦，一脚踹开大门，门应声而开 跟着的人不死心，还在大声警告 “你知不知道这是谁的房子，那可是个杀神，出刀见血，进去就别想活着出来，不如把钱拿出来平分，我们就不把你闯入的事情说出去” 他话音刚落，一把小刀就从屋内飞出来，直接贴着说话人的头皮削过去，鲜血滴落下来 他不自觉的后退一步，腿一软，坐在地上，哆哆嗦嗦的看向身后的人 “是她，她回来了。” 幕府内 慕雄身穿一身白衣坐在首座上，下面一个属下正在禀报 “今日都城门口乱起来，属下抓了个相关的，据说是他和同伙抓进来的三个奴隶跑了” 他继续补充 “属下找了不少人核实，他说的奴隶其中一个就是姚步姽，今日七还街闹出的乱子也是她做出来的，估计是对主人把她送出去怀恨在心，所以才先跟官府合作，现在又回来扰乱巷道，行报复之举” 他面露不屑，嘴里也不说什么好话 “那姚步姽不过一介孤女，全凭着主人的好心才做到今天的地步，竟然不知感恩，还敢报复，真是恶毒妇人，其心可诛！” 话都说到这份上，慕雄抬起眼皮看向他 “印志，你的能耐都放在背后诋毁她身上了吗？” 被叫做印志的下属直接跪下 “属下不敢，只是不忿对方居然在犯下这等大错之后直接回到住处，没想遮掩半分，根本就是没把主人放在眼里” “放肆！” 他话音刚落，上面侍奉的人就立马出言呵斥 就连慕雄也眼神深沉的盯着他 最后他一笑 “也是我糊涂，居然放你这样的货色在身边。” 对方一听这话，立马吓得伏地求饶 “聒噪” 慕雄一句话，印志立马噤声，伏在地上不敢吱声 一时间前厅安静下来 眼看对方汗出了一堆，已经弄湿了衣衫，慕雄才出声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留你？” 印志咽下唾沫，小心的回答 “制衡姚步姽” 慕雄冷笑一声 “就凭你？” 三字一出，他就立马低头告罪 “是，是属下不配，属下愚钝，还请主人责罚” “我留下你，是要别人知道，我对她并不满意，她在七还巷，就连我养的蠢狗都能压她一头，所以” 他靠回座椅上 “你可以骗任何人，除了我和你自己，明白吗？” “是，是，属下明白了，多谢主人指点” 他一边说着，一边磕头 慕雄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滚吧” 打发走了人，慕雄拿起精巧的茶杯，身边的丫鬟立马上来将茶水斟满 “你说，我该拿她怎么办？” 丫鬟倒完茶，安静的低头没有说话 慕雄也没等她的回答，自言自语般继续 “阿梦是不是要来了” 想到这里他露出个温柔的微笑，随后笑容收敛，又变成那副心思深沉的样子 “先想办法让姚步姽来见我” 丫鬟恭敬地说 “是，主人” 第5章 印志，悬赏令 2－5 七还街民宅 门口的人不敢在往前，姚步姽也不理会，将门关紧，转身看向自己熟悉的小院 这里跟以前的样子没有半点差别，院子里空空荡荡，就连主屋的门都是自己走之前的样子——半扇门倒在地上，半扇门敞开着 那是之前自己发脾气踹开的，不过这样也不错，说明那些家伙没有胆子闯入这里 姚步姽没有想扶起来，直接走进去 离开满打满算一年了，屋内早就布满了灰尘 姚步姽早就筋疲力尽，也没有心情打扫，就连牢狱都住的进去，这里也不算什么 她疲惫的走到床边，敷衍的将单子抖一抖，之后倒头就睡 再睁眼睛已经是晚上了，外面早就漆黑一片，隔着一条街的七还巷倒是更加热闹 自己周围还是一如既往的寂静 姚步姽发了一会呆，后知后觉得发现自己身上的味道非常差 她纠结了一会还是不能忍受，挣扎着起身去烧水 屋内几乎什么都没有，她找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之前没有生火的习惯 站在院子里思考了一会 姚步姽盯上了倒下的门 。。。 清爽的洗个澡，又找到一身以前的衣服 姚步姽找了把顺手的匕首别在身上，披上黑袍子又出门了 屋子外面明眼已经没有人盯着了，暗地里的姚步姽也不在乎 多走两步，绕过一条真正的小巷就到了七还巷 隔着一件件的铺子，两条街就像是两个地方 这里的灯笼将整条街照的灯火通明，来往的人行动谨慎，商家都卖力的吆活 姚步姽走了一会，找了家馄饨铺坐下，隔着门窗看着街道，居然不自觉的笑了出来 这里才是她熟悉的人间，鬼鬼祟祟，热热闹闹 “小二，来碗馄饨” 小二弓着腰走过来，熟练的擦擦桌子，殷勤的问 “客官要什么馅的？” “蟹黄的” 小二身体一僵，笑着说 “客官说笑了，蟹黄散，不适合做馄饨，不过这里有蟹肉” 他还没说完，姚步姽将银子推到他面前 “做不了主就把掌柜叫来” 小二看着银子没有伸手，只是快速的转身离开 不一会掌柜一瘸一拐的走过来，手里拿着个手绢，不断地擦着汗 “客官，这位客官，小店早就不做蟹黄馄饨的生意了，要不客官在看看别的” 屋里的人不多，仅有的几个也在掌柜慌忙出来的时候放下钱离开了 一时间屋内就剩下三人，被外面的热闹衬得更加冷清 姚步姽看着离开的几位客人，问道 “不做蟹黄，张掌柜生意能维持的住？” 说完她又向着掌柜的位置倾斜 “还是用的松香” 张掌柜面色惊讶的看着她，扶着桌子慢慢坐下来 想起什么一样，叫小二快去把门关上，又将他支走 “姚” 他只说了个姓，姚步姽倒是不在意，直接讲帷帽摘下 张掌柜立马震惊的问 “真的是你，你回来了？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该知道的都差不多都知道了，倒是你，怎么好好的生意不做了” 提到自己，张掌柜有些苦涩的说 “自从你失踪，我的日子不好过，不少人想从我这打听你的消息” 他没往下说，姚步姽也能猜到 那些人打听不到消息，自然就把主意打到店铺上，看着店铺破败成这样子自己还没出现，估计就觉得自己死透了，下手只会更加没有顾忌 姚步姽在心里过了几个名字，最后出声 “是印志？” 张掌柜没说话，姚步姽明白，吃肉的是他，喝汤的又不知道有多少人 她没再问，直接说出正题 “我来这是要你帮我一个忙” 张掌柜的脸上变得难看起来，没有说话 姚步姽自顾自往下说 “几年前我要你查的小将军怎么样了？” 她话音刚落，张掌柜立马从自己怀里拿出几张纸推到她面前 “都在这” 他继续说 “前些年他在边城，我们查到的不多，前段时间更是深居简出，更是一点消息都传不出来” “若是有什么奇怪的，就是有几队商队频繁从边城往回跑商，自那之后他的行踪就更难查到了。” 张掌柜小心的看着姚步姽的脸色 “这两年我们的手下都被斩杀的差不多了，我也” 他顿了顿，最后一狠心直接说 “我也不想在做刀剑舔血的生意，这些消息就是我最后能查的，再多我也帮不上忙了” 姚步姽始终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手里的纸张 张掌柜心里发紧，他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不地道，但是印志就像一把刀悬在他头上 富贵日子他不求，风险更是一点都不想沾边 姚步姽不知道他心里想的这么多 只是有些惊讶的看着手里的纸 近期，商队，边城 不会吧，不会这么巧真的让自己遇到了？ 那笔奇怪的钱，还有他那一身功夫，甚至他的名字 苏景行 之前消息难以打探，她只知道他是苏家人，但是在边城苏家是大姓 难道这小子用的还是真名？ 越想越离谱，姚步姽直接站起来 张掌柜吓得向后一推，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 姚步姽这才想起来眼前的人 她对对方的想法倒是没什么意见，相反自己无故失踪，失言在先，也怪不到别人 想到这里，她又往桌子上扔了些银子 “换个香吧” 她看向对方的腿 “松香盖不住药味了，别让人用药抓住你” 张掌柜有些呆愣，最后伸手盖在银子上 姚步姽没有理，带上帷帽转身就走 出门前，张掌柜叫住她 “下回来，给你做蟹肉的汤包” 姚步姽没有回头，挥挥手离开了。 走到街上，兴奋劲头过了，冷静下来的姚步姽突然意识到 她不知道苏景行在哪 早知道就应该把人的行踪留下来，现在也没什么办法 七还街虽然不大，但是各个身份神秘，找人，还不能让盯着她的人发现 这可麻烦了，姚步姽皱起眉 这种答案就在眼前，但是没有丝毫头绪的感觉让她烦躁 “姚步姽” 一个男声响起 姚步姽不耐烦的转头 “还真是你，你怎么没死在外面？” 那个男声带了些不怀好意的愤恨 姚步姽转身，身后一大群人，为首的男人没有带帷帽，正恶狠狠的盯着自己 “你谁？” 姚步姽抱着双臂，语气非常差的问他 “哼” 对方冷笑一声 “一年多没见，你还是一样目中无人” 他身后的人立马出声维护 “大胆，你不知道印大人？” “印大人？印志” 被叫破名字的印志面色变得好了一些，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姚步姽，语气带着些怜悯 “你倒是落魄了，连以前的手下都护不住” 他不提还好，提出来，姚步姽的心头火彻底压不下去 “你倒是跟以前一样蠢” 说完也不管人变黑的面色，抬手就攻上去 周围人见势头不妙早就散开 姚步姽不怕伤到人，一手一个，抓到人就照着要害一刀 对面没做好准备，很快在她手下损失了不少人 印志脸色挂不住 恨声问 “你就只知道杀人吗？” 姚步姽甚至不想搭理他 只是踩着脚下不知死活的躯体，眼神凶狠地看着眼前剩余的人 他们被看的胆寒，不敢往前闯 印志一看，也不想让自己人都折在这 “我不会放过你的” 姚步姽只是一笑，举起刀在脖子上一划 “我也是” 印志带着人离开，等人都走远了，姚步姽才松了一口气 脚下的人不知道死没死，她有些厌恶的看着自己染血的双手，一回来就在杀人，这里还是一点没变 她苦笑了一声，一次面对这么多人，她也受了点伤，不重，但是得处理一下 想到自己空无一物的家，姚步姽认命的去买东西 而在他们刚才打斗的地方，很快有一帮人出现，将地上的人全都拖走，不一会，这块地方恢复原本的热闹 姚步姽坐在屋内给自己上药，右胳膊伤口比较严重 她快速的给自己上药包扎 叹了口气，折腾一晚上，苏景行的事还是没头绪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去接悬赏，在榜下面堵他能行吗？ 悬赏？对了，悬赏！ 她找不到苏景行，可以让苏景行来找她 把自己挂到悬赏上，看那小子之前花钱赎人就知道是个爱多管闲事的，必然会来这看情况 她只用等着就行了！ 说干就干，姚步姽立马行动去发悬赏 半个晚上过去 整个七环巷都知道了，杀神姚步姽回来了 她不止在街上跟印志打了一架，还很快上了悬赏榜 看来印志是死了心要她的命了 这些话传到印志耳朵里，已经变了几个版本 甚至有些人信誓旦旦的说是印志对姚步姽求而不得，恼羞成怒才想要杀人泄愤 气的印志摔了一个又一个杯子 慕雄甚至把他叫过去几次，一开始还夸奖他知道借刀杀人 可是听到谣言之后却大发雷霆，让他活活挨了四十板子 幕府 刚让人把印志拖出去的慕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蠢货” 丫鬟为他倒了杯茶 “主人何苦发这么大火，他是蠢了些，让人看了笑话，可是也确实让姚步姽吃了苦头” 慕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靠回椅子上 “你懂什么，无论她怎么样，最后都是要到我手下来的，这样的话有损于她的名声” 丫鬟添茶的手一顿 “主人，是想她同芩姑娘一样？” 慕雄不满的一皱眉 “她怎么可能跟阿梦比” 察觉到自己在意的太过，他补充道 “不过是个玩意罢了，阿梦不在，我可以拿她解解闷” 丫鬟再次将茶水填满 “主人以前对姚姑娘可没有这番心思” 慕雄用手摩挲着杯边 “她被关了一年，定然有些损伤，更何况是我将她送出去，自然要有些补偿” 说完他对随侍警告 “这些话，阿梦绝对不会知道，明白吗？” 丫鬟放下茶杯，敛下眼眸 “是，主人。” 第6章 钓鱼，重聚 悬赏令被撤了 发出去不到半个时辰，悬赏堂就派人恭恭敬敬地将押金和榜单送了回来 上面甚至还将揭榜人的名单列了出来 姚步姽自然十分不满，看见送榜的人，语气冰冷地问 “我才离开一年，悬赏堂连做事风格都变了？” 来人有些尴尬，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按规矩自然不应该，只是主人亲自下的命令，还说想听听姑娘的意见，若是不满意就将那些想杀你的全抓了给您泄愤呢” 他语气里的谄媚藏都藏不住 姚步姽皱着眉 “你是太监？” 那人不知如何回答 “自然不是” “不是就闭上你的狗嘴” 送榜的脸色一变，最后笑着说 “是，是，那这东西” “谁让你送来的就送回去，他这也算揭榜了，告诉他要么我死，要么他死” 揭榜人显然不知道这话该怎么回复，姚步姽不管他，啪的一声将门带上 转身看向走位 “谁，出来” 一个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高高的墙上 姚步姽抬头一看，举起刀指向他 “下来，苏景行” 苏景行已经换下了自己原本的黑袍 穿着一身新衣服，腰间还别着一柄剑，一听到她的话立马从床上跳下来 “哦，来了” 刚跳下来就赶紧把自己衣服上的灰尘拍打干净 一边拍打，一边问 “你有事找我？” 姚步姽盯了他一会 最后开口说 “进屋” 苏景行奇怪地看着她，最后还是跟她一起进去了 一进屋，就能看到摆在正厅的，仅有且突兀的一套桌椅 苏景行绕着座子转了一圈，有些无语的问 “这就是你大半夜跑那么远买的桌子？” 姚步姽皱眉 “我只在刚才发现了你，你已经跟了我一天了？” 苏景行喝了口水，摇摇头 “那倒没有，我确实刚过来，不过从你上悬赏令的那一刻，你的整个行踪就被盯住了” 他继续说 “你不是看到他们送来的东西了？” 他摇摇头，啧啧两声 “他给的可不真心，堂里的消息比这还全” 他喝完了茶壶里的最后一点水 “哦对了，我现在在那做工” 人在悬赏坊，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幸运，居然绕了个圈子才找到人 她填满茶壶，不经意的问 “昨日上午，你不就已经发现我了” 她没有说清是什么事，苏景行也不意外，直接回答 “啊，你说那个，我确实看见你割人舌头了，但是那时候我也不知道你是谁，后来听见什么戴罪立功，也没弄明白。” 姚步姽敲敲座子，继续补充 “所以你才知道去衙门赎人” “对” 苏景行点点头 “去了衙门，才发现庆黎也在那，既然你是地头蛇，也应该有在这里活下去的办法，那些银子买你的信任，很值。” 他不藏着掖着，直白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今天看到你的悬赏，我才知道你是什么杀神，这悬赏又是你自己发的，我大概能猜到你是在引人过去” “你觉得我在引你过来？” 姚步姽不动声色的问道 “如果是，那我来的正好，如果不是，我就来看个热闹。” 他还是一副真诚好骗的样子，还好心的补充 “消息里说你的处境不太好” 他的未尽之语是姚步姽要他的帮忙 此刻他露出了本来的样子，不是边城来的单纯小伙，而是心机深沉的少年将军 姚步姽垂下眼眸，喝着刚给自己倒上的茶 “我确实在引你过来” 苏景行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姚步姽继续说 “因为你是苏将军的独子，荆南军下一任主人，苏景行” 苏景行掩盖住自己一瞬间攥紧拳头 “你说谁？” 姚步姽给他满上茶水，伸手示意他 “就像你能查到我，你的身份只要有心查找就有线索” 苏景行还想说话，被姚步姽制止，她自顾自地发问 “你是将军独子，我在想，是什么原因让你在为父母带孝的时候隐瞒身份独自上京？” 话说到这份上，苏景行有些装不下去，笑容消失，手也压在剑柄上 姚步姽就像没看见一样继续说 “不孝可是个不小的罪名，而你又家庭和睦，父母恩爱，很久都没有来过都城，所以到底是什么让你来到这里呢？” “闭嘴” 苏景行抬手就要刺过来，姚步姽提刀一档 俩人对峙了一会 姚步姽轻声劝道 “你杀不了我” 苏景行的杀心毫不遮掩，此刻他不再是白天那个平和心善的人 长剑在他手里招招致命 姚步姽挡住他再次袭来的杀招，放弃了试探的打算，直接开口 “但是我能帮你杀人” 苏景行有些错愕的看着她，神情里还有没收敛的愤怒 “你到底想干什么” 姚步姽手腕微微用力，压下他的剑 “我若想害你，现在来抓你的就是衙门里的顾大人” 苏景行手一松，仍然谨慎 “理由” 姚步姽沉默了一会，最终有些抱歉的开口 “我不能说” 今天晚上的一切都莫名其妙，苏景行没压住性子，直白的问 “你在耍我？” “不，我确实不能说” 苏景行起身就想离开 姚步姽补充道 “但是整个都城也只有我会帮你” 苏景行迟疑的停下脚步 姚步姽继续补充 “有些事不能说，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你是我最后的希望，所以我必须让你活着，作为苏氏子弟活着” 苏景行敏锐的感觉到她有什么秘密，但是语焉不详，也猜不出具体的东西 最后他妥协一般 “如果想帮我，就先还钱吧，之前赎你的钱，还我” 姚步姽沉默了一会，辩解道 “我能帮你杀人” 苏景行几乎有些气笑了 “所以你没钱？” 她确实没有，先是给张掌柜，之后又是发悬赏，买桌椅，她现在兜比脸干净 苏景行也不为难她，坐下来说道 “想办法吧” “你要钱做什么？” “买身份，我不能一直待在七还巷” 姚步姽这才想起来，眼前的人还是个黑户 她当黑户当了好多年，居然没反应过来黑户不能出巷子 不过赚钱倒是小事 姚步姽自信满满的向苏景行打包票，并且盛情邀请他以后住在这 苏景行倒也没推辞，既然俩人以后在一条船上，那都在眼皮子底下更放心 更重要的是，不用花钱 俩人趁着天刚亮撤下悬赏，粗略的收拾下屋子，一人分了一个屋子倒头大睡 一觉到了天亮 苏景行醒来的时候，姚步姽已经出去一趟了 等他打理完自己，桌子上只剩下两个包子 他也不客气，拿起来就直接吃 姚步姽一边喝茶一边问他 “你有什么赚钱的办法？” 苏景行咽下包子 “我试过，接悬赏不行，找人太麻烦，大部分人也不会时刻都在七还巷，做工赚的更是少” 他能想到的赚钱办法也就这两样，可这两条路都走不通 姚步姽只是挑挑眉 等对方咽下最后一口包子才说 “术业有专攻，去找会赚钱的人吧” 苏景行想了一会，问道 “庆黎？你知道她在哪？” 姚步姽从昨晚上收起来的刀里挑挑拣拣，选出一把还算干净的 “不知道，不过，大概率在逛街” 她带着苏景行，让他扛着桌子，背着这些刀剑 “走吧，去摆摊” 七还巷 苏景行把脸挡的严严实实，靠在树上，死活不愿意靠近姚步姽的“摊位” 姚步姽悠闲的坐在椅子上，面前的桌子上正摆着自己昨晚的战利品 一些还沾着血的长刀，旁边还树立一个牌子，上面写着“祖传宝刀” 这摊位不时有人光顾，姚步姽把觉得不像的一律赶走，还在时不时的强迫苏景行吆活 几波人来了又走，苏景行在她后面有些咬牙切齿的问 “你是不是家里祖传钓鱼？” 姚步姽想了想 “你家祖传钓鱼吗？” “当然不？” “哦，那我家也不” 莫名其妙，苏景行此刻想给昨晚上觉得她靠谱的自己一个大巴掌 还没等他反省结束 就有一伙来势汹汹的人走过来，领头的光头语气挑衅的说 “这位朋友，懂不懂规矩？” 苏景行立马走过来，站在姚步姽身前，剑横在身前，警惕的看着几人 姚步姽只是坐着 “不懂” 光头看她嚣张，抬脚就要踹翻桌子，苏景行立剑压住，桌子纹丝不动 “好小子” 光头狠声一笑，招呼身后的人 “给我打！” 苏景行拔剑就要出手，一个声音突然出现 “等一下!” 一个人举着手从人群里挤出来 “我，我要买东西” 看着场面上这么多人，她有些瑟缩，但还是状着胆子说 “市规里面说，若是正在做生意，任何人不可以打扰” 说完她马上问姚步姽 “你的东西我买了，你卖不卖？” 姚步姽一笑 “卖，我都卖” 眼看那个出来的人装模作样的挑起来，大有把他们拖走的感觉 光头也不着急，一伙人就地坐下来就硬等着 姚步姽也不着急，直接问 “客官，我家里还有许多好货，你若是全包了，我就带你回家去慢慢挑怎么样？” “包！我全包！” 那人听到，里面开始往出拿银子，一个劲的往姚步姽身上塞 一边塞一边偷拽着姚步姽往出走 经过苏景行的时候，姚步姽还特地出声提醒 “别忘了桌子和客官的刀” 光头硬着脖子跟着姚步姽后面。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老宅走 越往里走，他们越胆寒 走到里面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跑掉了 等到停在老宅门口的时候，光头忙不迭作揖道歉，屁滚尿流的跑掉了 “还好我反应快，之前特地查了市规，还刚好看到你们这么闹起来，不然就不好收场了” 门一关上，那位客官摘下帷帽，有些后怕的说 苏景行发出两声大声的嘲笑 庆黎有些奇怪的看着她，姚步姽示意不用在乎 她有些惊讶的看着这个有着两间小屋的院子 “小姽，这是你家啊” 随后她又看见破旧的门窗，四处的灰尘以及苏景行刚刚放下的，与屋子格格不入的桌子 憋不住的说出一句 “好破啊” 她转头看向姚步姽 “你日子过得也太糙了” 苏景行干完活，听到这句话，点头赞同 “确实” 姚步姽毫不在乎两人的评价 往桌子旁一坐 示意两人 “来吧，说正事” 第7章 复仇，利用 “来吧，说正事” 姚步姽话说完，苏景行也反应过来，他跟着坐到椅子上，俩人一起看向庆黎 听到正事两个字，庆黎摸到桌子边 小心翼翼的坐下 “什么事？” 姚步姽看向苏景行，对方显然不打算自己说 他不在装出那副傻乎乎善解人意得样子之后 有点嚣张的本质就表现出来 一点也没有之前招人喜欢 姚步姽叹口气，主动说到 “合作吧，你带我们赚钱，赚到后你们两个3，7分” 苏景行愣住，有些惊讶 “你怎么办？” 姚步姽刚想说自己有办法，突然意识到她也不是以前那个有钱人了 庆黎及时打断两人的谈话 “赚钱啊，那好说，你们要钱做什么？” 苏景行也没犹豫，直接把自己的目的说了 “我需要一个身份” 他没细说，庆黎一下子明白过来 “你是说假身份，这个我知道！” 一说到自己感兴趣的，庆黎开始滔滔不绝 “我白天打听过了，办这个价格不便宜，就算是只能用来住宿的，也要十两银子” 她似乎是陷入了思考，不自觉的往出说 “但是我们要买的至少能经得住查，那就得50两银子起” 说到这，她突然想起来 “小苏，我早就想问了，你当时把我们赎出来的钱，是那来的？” 苏景行一愣，慢半拍回答道 “是我那个亲戚他留给我的” “他们搬家还给你留一笔钱？” 庆黎有些惊讶 “那他们人还怪好的” 苏景行打着哈哈没回答 姚步姽也没在意，按照苏景行的身份，刚到京城弄到一笔盘缠应该不难 庆黎继续嘟嘟囔囔的，声音不小，苏景行和姚步姽全都听到 一个将近五十两，那三个就是一百五十两银子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俩人现在也就苏景行自己兜里有点钱，还是白天进巷子的时候赚的 庆黎没看到两个人的脸色，依旧掰扯自己的计划 “三个人就是一百五十两，不过” 她话锋一转 “也不难” 庆黎笑眯眯的看向两人 “现在就有一个让我们在几天之内赚够的办法，但是需要你们帮忙” “你说” 苏景行听到有戏，立马开口 姚步姽没有接话，她倒是相信庆黎，只是短时间内一百五十两还是有些太难了 更何况七还巷不知道多少人还盯着他们 想到这点，她直接开口提醒对方 “若是想要做生意，还是谨慎些” 她顿了顿，继续说 “七还巷有不少人盯着我，如果发现我想要赚钱，估计会使出不少绊子” 更差点还会像张掌柜那样，连老本还保不住 庆黎倒是不太担心 “做生意哪有没风险的，再说这里只说做生意要露脸，可没说过要报出祖宗十八辈的” 苏景行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他身份特殊，如果在这里露脸会引来不少麻烦 庆黎看两人都有些犹豫，立马安抚 “露脸的事就我来，你们这么犹豫下去，赚钱的好机会就没了！” 姚步姽轻呼一口气，也下定决心 “来，说吧，我们怎么做” 她一拍板，庆黎兴奋的一拍手 “好！我需要鲜花，嗯，还有一些香料，还有白酒” 她又指着院子里面仅剩的一间屋子 “这个，我要用来做我们卖的东西” 然后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我身上的钱在白天就花完了，这些原料钱和房租钱我可能拿不出来” 苏景行把自己身上的袋子拿出来 “我能出钱” 姚步姽也点头表示 “既然都说了是合伙，这房子也不需要你们付房租” “好！” 姚步姽兴奋的开口 “现在开始就赚钱，赚钱，赚钱！” 夜晚的七还街依旧人来人往，大家穿的严严实实躲避着彼此的视线 自从庆黎说做东西之后，给苏景行列了一大堆要买的清单 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面不出来了 剩下的俩人一时间不知道做些什么 难得清闲，原本姚步姽打算自己出来逛逛，结果苏景行等的心烦，说什么也要跟着出来 结果就变成了两人在外面闲逛 街上能看到的店面都没什么稀奇 苏景行忍不住好奇那些关着的店 姚步姽看着他，突然开口 “我带你进一家，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来这” 苏景行沉默了一会，有些迟疑的看着她 “你为什么对我的事这么好奇？” “我们在合作，你忘了吗？” 他忍不住嗤笑一声 “这种口头上的契约，你也信？” “我当然信” 姚步姽直接说 “你是这世界上我唯一能相信的人” 这话说的突兀，苏景行听到后下意识脚步一顿 眼睛也看向姚步姽，对方只是坦然的看过来 对视了半天，苏景行率先红了耳朵 转过头嘟囔了一句 “奇怪的人” 沉默了一会，苏景行先开口 “你猜的没错，我确实是私自回京的，原本我应该在边城继续守孝” 他的语气低沉下来，姚步姽贴心的保持着沉默 “你知道我的父母为何而死吗？” 他突然问道 姚步姽想了一会回答 “正国人人皆知，令尊及夫人是为守城战死。” “是啊，守城” 苏景行近乎叹了一口气 姚步姽在他身侧垂着眼睛，没有说话 “可是我亲眼看到的是因为支援未到，粮草不全，因为原本应该奉命调配的的朱万里贪图享乐，惧死不出，所以我父母亲才死在战场上” 这是他的噩梦，他以为自己早就能独当一面 可是那晚上城破之时 他只能看到父母带着已经疲惫不堪的战士们用肉体挡住来犯之人 只能想起母亲坚毅的眼神和决绝的背影和她沙哑的声音，她说 “景儿，保护好百姓” 于是他带着那些仓皇惊恐的百姓一路退走，到了边城却只等到父母亲的尸首 没有援兵，没有粮草，更没有解释 听到熟悉的名字，姚步姽下意识的回忆 “朱万里，朱文伯，那是正王母族的人，成年后就被分封到景国，那里离正国最近，敌国来犯，他本该行护卫之责” 姚步姽顿了顿，继续说 “前段时间传回消息，说他醉酒跌入河道里淹死了” 说到这里，姚步姽转头看向苏景行 “是你？” “是我杀了他” 苏景行平淡的承认这个事实 姚步姽问他 “你有没有想过后果，那是正王看着长大的弟弟，刚成年就被分到了最近的景国，此次边城一战，正王丝毫没有记他的过，若是知道是你杀的” 姚步姽还没说完，苏景行就打断他 “没错，他是正王最亲厚的弟弟，所以正国百姓受难，他为什么还能关起门来开宴享乐，惧死不出？” 他似乎是陷入了回忆里 “我问过他,他只说正王兄都没有责怪，我算个什么东西，所以我把他扔下去了” 姚步姽语气也凝重起来 “你来这里是为了报仇” 苏景行看向她，语气变得坚定无比 “是谁克扣粮草，是谁赏罚不分，是谁虚报军情，我要全部查个清清楚楚。” 姚步姽一时没有说话，苏景行早就不是字儿听到过的那个潇洒少年郎了 他和她一样，身上都有着血海深仇，到头来俩人倒是这样相似 她苦笑一下，半晌对苏景行说 “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苏景行倒是惊讶起来，转头看向姚步姽 “你还要帮我？” 姚步姽收敛好心情 “帮，怎么不帮，我说过的话从来都算数。” 说着她看向周围，指着其中一个店铺 “走吧，带你进去看看” 说完就自行走过去，苏景行在她身后愣住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对方答应过会找一家店陪他去逛逛 看着那人的背影好一会，最后他还是跟上去 俩人默契的没有继续谈话，走到熟悉的店铺前 姚步姽毫不犹豫的推开门 跟外面紧闭的门户相比，里面要亮堂的多 色子摇晃的声音，人群吵嚷着大，小，输赢 苏景行站在门口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赌坊？” 他呆愣的问 姚步姽没回答，只是熟练的招呼人要了二楼雅间 这里人多的惊人，苏景行人高马大，艰难的躲避着时不时撞到自己身上的人 紧紧的跟在姚步姽身后 跑堂的在前面引路 姚步姽微微转头，对着后面的苏景行小声说话 “正国禁赌多年，这种销金窟只有黑市能找到，不过，这里不只是赌坊” “二位客官，雅间到了” 说话间，俩人到雅间门口 姚步姽推门进去，苏景行先是看了一圈，屋内只有一张桌子，上面还有纸笔 他一进门第一句话就是问 “雅间多少钱？” 怕是穷疯了 姚步姽悠闲的坐下，喝了两口桌上已经备好的茶水 “不用担心，上雅间的都不是花钱的，而是来赚钱的” 她看着苏景行有些疑惑的目光 示意他站到栏杆周围来 苏景行向下一看，下面正是一楼的赌坊 一眼看去清一色的黑衣罩头，除了一些赌红了眼的把兜帽摘掉，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苏景行不解的看着她 “怎么赚？” 姚步姽只是让他继续看 “看看，有没有认识的” 苏景行自小住在边城，按理说应该谁都不认识 但是边城驻军每五年一轮换，还真让他认出几个人 “梁大夫，曾在荆南军当过中士，掌500兵，孙大夫，也曾在荆南军待过，掌100兵，是下士” 越认人越多，他的脸也越黑 最后他看着一个人，语气凝重的说 “那是张中，镇北军将军，这些人通通都在五年前回京述职，之后就再没有消息。” 他话说完，转头才发现姚步姽在写字，仔细一看，她居然把自己说过的消息全部写下来 最后一字落笔，姚步姽便拍手叫人 跑堂的很快进来，头也不抬，恭敬地将纸收走，嘴上只说让两人稍等片刻 苏景行神色凝重的看着跑堂的离开 门关上，他语气不好的问 “你说的赚钱，就是让我买他们的消息？” 姚步姽没有否认 甚至自己也坐到围栏前面，悠闲的往下看 苏景行憋不住话，直接问 “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说让我相信你，结果就做这种事？” 姚步姽看他有些生气的样子，解释道 “来这里的人只需要签一份字据就能拿到一大笔本金，字据上就包括自己的消息会被卖掉” “楼上的客人认出他们越多，将他们的消息卖出的越多，他们拿到的本钱就越多，他们早就做了选择，不是你也会是别人把这些说出去” 苏景行沉默了一会，姚步姽看他像是看不出他心里不舒服，继续补充 “而且沾了赌，就再也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了，他们已经是废物了” 听到这句话，苏景行没忍住，上前一步，用身体把她困在角落 “你把我带到这就是为了激怒我？” 姚步姽依旧不慌不忙，伸手抵住他的胸口，将他推开 “我只是要告诉你，你要学会不择手段，才能达到你的目的” 苏景行没有说话，姚步姽没有理他，兀自坐下来，似乎还想写 苏景行转身就要往出走，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出声问 “那你呢？你的不择手段就是让我相信你，然后利用我吗？” 说完也不等回答，径直离开了 墨汁顺着毛笔滴落在纸上 跑堂的进门，将一小袋银两放到桌面上，消声无息的退出去 姚步姽回过神，将眼前的纸张揉皱 信任吗？利用吗？ 她早就不在乎了 第8章 慕雄，你看上我了? 苏景行不知道去哪，姚步姽在雅间又做了一会 楼下依旧吵吵嚷嚷，姚步姽心里厌烦，起身准备离开 门外有声音响起，似乎是什么人被引来这边 姚步姽谨慎地防备起来，脚步在自己的门前停下 之后门被推开，姚步姽露出厌恶的神情 “慕雄？” 慕雄倒是不在乎她的表情，只觉得她在闹脾气，笑着说了一句 “好久不见” 姚步姽皱眉看着他的手下旁若无人地进来将靠垫茶盏全部换成新的，之后将他恭敬地请了进来 姚步姽没有心情跟他周旋 “怎么现在抓人都要你亲自上了？” “我自然不是来抓你的” 慕雄没有理会她的讽刺，反而很有闲心地看向下面 “怎么来这了？我还以为你会早些去见我” 姚步姽很是厌烦他腻歪的语气 “想见我？找死吗？” 他的手下因为姚步姽的话面色不虞，但是慕雄依旧一副好像她在乱发脾气的样子，语气温柔的叹了一口气 “还在生我的气？” 姚步姽没有回答，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慕雄笑了一声，继续说 “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之前是我没能护住你，你这次回来我一定会好好犒劳你，若是你听话” 他话没说完，姚步姽突然出声 “慕雄，你看上我了？” 慕雄一顿，似乎没预料到姚步姽突然将话挑明 紧接着姚步姽就一副想要吐出来的表情 “哕，你真的，哕，你真看上我了？” 慕雄这下变了脸色，他身旁的丫鬟厉声问道 “主人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姚步姽，你不要不知好歹” 姚步姽擦干嘴角 “那你不如直接杀了我，毕竟人还是要死的干干净净的” 慕雄挂不住脸，语气有被拒绝的愤恨 “姚步姽，你总是这样，说话从来不中听，做事从来不服软” 他不再装出那副温柔的恶心样子，冷笑了一声 “回去吧，我会让你知道七还巷为什么是我做主” “你做了什么？” 姚步姽语气冰冷地问他 慕雄只是示意手下让开路，姚步姽丝毫没有停留地出去了 看着人的背影，他身边的丫鬟有些担忧地说 “主人，她想要杀主人的心思太过明显，下次还是不要跟她见面了” 慕雄不屑的笑了一声 “以她的武功根本杀不了我，就算杀了我也出不了七还巷，只要她想活着，就永远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不过这些对话暂时与姚步姽无关，她出了门就急忙朝着小院的方向奔走 离得不远就看到那边烟火缭绕的，加快脚步进门一看 苏景行正在园内，听到动静谨慎的将剑指向门口，一看是姚步姽，放下手，有些别扭的转头 姚步姽四处一看，原本给庆黎当作坊的房子已经塌了，里面时不时有浓烟飘出来 “庆黎呢？” 苏景行不说话，朝着主屋扬了扬脖子 “我在这” 庆黎从屋内露出一张沾满灰脸，快速的钻出来，直接跑到姚步姽身边 “我没事，小苏回来的很及时” 姚步姽确认了人没事，眼睛看向倒塌的屋子 “他们弄得？” 她刚问完，就感觉苏景行欲言又止，庆黎的脸色也不太好 最后庆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那倒不全是” 苏景行没忍住，补充道 “我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那帮人在放火，火刚烧起来，整个屋子就被炸飞了” 很显然，当时他也被吓了一跳，不过这就没必要说了 庆黎有些愧疚的看着姚步姽 “我感觉有人来了，就赶紧藏起来，结果炉子下面还烧着，最后就炸了” 她语气有些可惜 “马上要做好了，太可惜了” 姚步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虽然原本她的院子就不怎么样，但是现在确实更加破烂了 不过人没事就没关系 “所以，你原本要做什么？” 说到这个，庆黎立马直起腰板 “香水！我要做香水，这里是黑市，必然对新奇物件更能接受，我的香水可以同时拥有花朵，香料以及食物的香气，一经推出必然会风靡全都城！” 她说的兴奋，但是姚步姽却越听越不对劲 最后苏景行也皱着眉头问 “虽然不知道香水是何物，但是能在人身上留下香气的，同香膏相似吗？” 庆黎一哽 “你说的香膏，是那种一小罐的，抹在人身上香香的东西嘛？” 看她不敢相信的样子，苏景行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点头 “可是我走遍了整个七还巷，没看到有卖香膏的” 说到这她语气弱下去，香膏不是稀罕物件，七还巷本身是黑市，自然不会有人卖这种普通的东西 姚步姽摇摇头 “你的香水，同香膏比起来，如何” 庆黎撑起自己，开始掰扯 “我的香水有前中后三调，能让人同时拥有三种味道，而且是水，携带方便” 还能有小罐膏体携带方便吗？ 越说越不自信，庆黎的声音弱下去 “那制作复杂吗？花费如何？” 最后一座大山压在肩膀上 一瓶香水就要大量的鲜花，更不要说那些额外找人定做的器皿 成本搞得离谱，成品少的离谱 看到庆黎的样子，姚步姽猜到没戏 原本以为的壮举居然什么都不是，还把人家房子炸了 庆黎备受打击的趴在桌子上，姚步姽一时不知道怎么出言安慰她 苏景行倒挺有兴趣 “你那东西什么味道都能做吗？” 庆黎点点头，仍有些低落 “那刺鼻的味道，或者是一些特别的，容易追踪的味道也行吗？” 庆黎没反应过来 姚步姽率先看向苏景行 “你想做暗器？” 自从姚步姽进来，苏景行第一次抬头看向她 语气变得有些别扭 “我观察过街上的东西，大部分人对于这种暗器更感兴趣，至少悬赏堂一定会感兴趣” “对啊！” 本来就不笨的庆黎立马反应过来这个商机 她的香水是液体，比香膏更容易洒到人身上，用的好了那就是暗器啊！ 商机！这是真正的商机！ 庆黎再次振作起来 “做的不错” 姚步姽也有些高兴，夸奖了一句 苏景行耳朵一下就红了，手足无措的站起来 “我去把东西再买一遍” “哦哦，再买些味道重的香料，辛辣的，刺激的，你觉得味道奇怪的通通买些回来，再买些蜡烛！得做蜡丸把香水封起来” 她自己嘟嘟囔囔的，又开始不停计划起来 姚步姽不放心她独自一人，留下来开始收拾残局 庆黎一看苏景行出了门，跟过来一起收拾 “小姽，你跟小苏吵架了？” 姚步姽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庆黎没觉得冷场，继续说 “我觉得他表现的挺明显的，回来脸色就不好，追着把那些倒霉蛋打了一顿” 倒霉蛋自然就是来捣乱，最后被炸跑的人 “他应该是后悔了，若是真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你狠狠溜他几回就算了，不行打一顿也行” 姚步姽有些奇怪的看向她 “你怎么这么上心” “我当然上心了” 庆黎豪不犹豫的回答 “你们是我来这个世，地方，遇到的最好的人，我能看出来你们有自己的秘密，但是既然大家一起合作了，那就是缘分，话说开了比什么都好，我还是非常需要一个美好的工作氛围的” 她嘴里不停说着奇怪的话 姚步姽倒是意外的平和许多，她不擅长与人相处，但是能感觉到庆黎话里的担心 这种久违的有人陪伴关心的感觉，倒是不赖 “行了” 姚步姽伸手揉了揉庆黎的头 “先去收拾自己吧” 晚上吃完饭庆黎又去另一间屋子闭关 苏景行正任劳任怨的挑拣还能用的木头 姚步姽晚上吃的很饱，抱着刀坐在椅子上发呆 苏景行捡起几块还算完整的木头走到她跟前 这已经是他不知道多少回凑过来了 她脚边的木头已经垒起一小堆 最后苏景行坐下，拿着茶杯喝了一大口，眼睛还是不住的飘过来 姚步姽叹口气，放下茶杯 “白天的事，我跟你道歉” 苏景行有些着急，被茶水呛了一口，着急的挥手 “咳咳，不是，我不是让你道歉” “但是，我确实利用了你” “咳咳，没有，你没有利用我” 苏景行话还没说利索，坚决的否定 “你没利用我，话是我说的，来收纸的时候我猜到了也没拒绝，就连赚的钱都要用到我身上，所以我是自愿的，你没利用我” 姚步姽一时有些语塞 “那你” “我” 苏景行似乎有些羞耻，最后自暴自弃的说 “我只是有些不能接受，我没想到他们回到都城回变成这个样子，甚至愿意出卖自己来赌钱” 那些人眼睛输得通红，拿下兜帽的一刻就已经不是原本的他们了 他看向姚步姽，语气真诚，带着歉意 “我只是迁怒于你” 姚步姽下意识的躲避他的目光 她原本确实居心不良 虽然嘴上说着是为了让他明白都城是个什么样的虎狼地，能将他熟悉的人变成什么样子 可是也有利用他的意思 结果到了苏景行嘴里，全部变成他的错，一时间让她不知说什么好 苏景行剖析自己倒是上了瘾，继续说 “我们已经合作，无论你做什么都有你的理由，所以” 他语气郑重 “以后若是再有这样的事，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不会辜负你的心意” 姚步姽从未接触过他这样的人 这样与人真诚的交流竟然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最后也就憋出一个“好”来 苏景行得了承诺，开心的像条大狗 连喝几口茶就干劲满满的继续去搬木头 留下姚步姽坐在那 看着人来来回回的跑，在心里定下评价 人不错，就是不太聪明 都城内 白天把最后一批人贩子抓住 顾勋朗终于有时间休息一下，他随手合上书页，揉揉太阳穴 有些疲惫的问下方的人 “你说的钱是什么事？” “禀告大人，前些日子钱庄那边来消息，说是苏家的账被动过了” “苏家？” 顾勋朗皱眉 “苏家仅剩的儿子应该还在边城守孝，谁会来动他们的账？” “属下不知，百少保那边已经查过了，说苏家在边城没什么动静” “少保” 顾勋朗不屑一笑 “苏家能有什么事，多是那些少保，司徒争权夺势，竟然把心思打到别人家账上去” 他眼神中流露出厌恶，想起来什么，开口问 “义父知道此事吗？” “消息还没传上去” 顾勋朗点点头 “把消息扣下来，免得他又为了苏家去闹” 提到义父，下属不敢多说，只敢应答 “是” 顾勋朗把书卷起来，一下又一下的敲了一会 突然问到 “那日来赎姚步姽的男人，说自己叫什么？” “这，属下不知” 顾勋朗一皱眉 下方的人急忙开口 “不过七还巷那边有人传来消息，说姚步姽回去了，身边还跟着一男一女，应该就是那两人” 顾勋朗没有说话 下属小心的问 “需要属下” “别做多余的事” 顾勋朗拒绝，现在是多事之秋，无论谁有什么阴谋，他都不能让自己和义父被牵扯进去 半晌，他补充 “派人看着慕雄，若是她们真有什么事，慕雄会比我们着急。” “是，大人” 说到这里他有些犹豫 顾勋朗示意他说下去 “七还巷那边，姚步姽几人闹出不少动静，属下这边还有消息传来，说” “不要吞吞吐吐” 顾勋朗不满 “是，那边说慕雄对姚步姽有其他的心思” 听到这个顾勋朗一愣 虽说与姚步姽不熟，但是他们也打过几次交道，自然知道这个与自己年龄差不多的人是个性格狠辣的 没想到慕雄放着这么个杀手锏不用，先是把人推出来当替死鬼，现在又抱着旖旎心思 “蠢货” 下属继续在等 顾勋朗明白他的意思，只要他想，自然可以帮助姚步姽摆脱这个困境 如果赚她一个人情，之后说不定还能用的上 “不要轻举妄动，若是他们真有逃出来的心思，就顺个人情，再多就不要做了” “是” 顾勋朗摆摆手让人下去，不自觉的靠在椅子上 烛光半映着他的脸，半明半暗 他垂着眼眸，心思不断 两年前的边城之战影响还没有下去，义父因此也备受忌惮，如今两人的处境都不好 抓人贩子本身就是得罪人的事，几方人合作推到他身上，他已经是举步维艰 如今朱文伯意外溺水，都城内几个王子都各怀异心，七还巷，都城内都频繁有事发生 他叹了口气 正国，要变天了 第9章 放火烧回去 “你说什么？” 一大早，姚步姽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她正站在苏景行面前，语气非常不好的问 “赎人的钱是你从银庄取的？” 苏景行有些瑟缩，昨晚俩人把话说开，他左想右想应该把自己做过的事都跟姚步姽交代一下 今天特地起了大早，买好早食过来坦白，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 “是” “你知不知道自己被抓到是什么下场，钱庄的钱都是要过账的，如果被人发现，不” 想到这里姚步姽有些生气 “应该已经发现了，你” 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苏景行挠挠后脑勺 “他们也不认识我是谁，一般人去查，苏家儿子就在边城老老实实的待着，全军都能为我作证” 姚步姽没有说话，苏景行补充 “就算怀疑，我现在也在七还巷，他们想查也查不到” 看着对方脾气下去一点，苏景行小心的凑过去，把早食一一摆到姚步姽面前 “别生气了？” 姚步姽看了他一会，拿起包子咬了一口 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自从定下目标，庆黎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出来，已经到了三餐都要送进去的地步 苏景行是个闲不住的，烧的破败的房屋已经被他清理干净了，还找了不少能用的木条整天敲敲打打，有时候姚步姽一觉醒过来，不仅门被修好了，院子里有多出一张桌子，几把椅子 这两天她都小院里突然出现的一切东西都保持淡定 俩人面对面吃完早早食，苏景行老实的收拾桌子 姚步姽看着院内被遮住的大东西 “这是什么？” 苏景行收拾好，快速的跑到那大东西旁边 “当然是，秋千” 他一把扯下布料，有些开心的看向姚步姽 “怎么样？好看吗？” 姚步姽有些惊讶的看着这个新的秋千 “你昨晚上敲敲打打就是做这个？” 苏景行伸手绑好最后一部分麻绳，对她说 “感觉跟你坦白你会生气，就做个小东西” 这时候心眼倒是挺多，姚步姽抱住双臂 苏景行丝毫不在意她的反应，对着她问 “挺结实，坐上去试试？” 姚步姽起初想拒绝，最后耐不住苏景行一直期待的盯着，还是做了上去 刚坐稳，一股推力袭来，她下意识的抓住绳子，就感觉自己荡到半空中，之后毫无预兆的落下 苏景行兴奋的声音响起 “怎么样？好玩吗？” 姚步姽不习惯跟着椅子飞起来的感觉，下意识的抓紧绳子，难得露出狼狈的样子 苏景行还在后面不停地推动椅子 “好了，可以了” “什么？好玩吗？” 看着苏景行越来越兴奋，姚步姽心里一阵羞恼 荡回去的时候伸手就要抓苏景行，对方看见她的动作，下意识转身逃跑 结果被抓到后领，一下子仰倒到秋千椅子上 秋千随着惯性再次荡起 姚步姽带着笑意的眼睛就这么刚刚好对上侧躺在椅子上抬头望向她的苏景行 他的左手因为慌张抓住姚步姽的胳膊，右手抓住椅子背，因为椅子的晃动不自觉的诶了两声 最后有些开心的笑起来 “干嘛呢？玩什么呢？” 庆黎的声音突然穿出来 姚步姽顺着椅子的力道跳下来 苏景行一时不慎，被带着翻了个身，彻底躺在椅子上 姚步姽打理了两下衣服，语气还带着笑意 “怎么样？做出来了吗？” 提到这个庆黎就忍不住开心，她举起手里几个小白丸，语气十分兴奋 “看，这是什么!” 姚步姽把东西拿到手，看了一圈，体积不大，能感觉到里面装了液体 她拿到鼻子边闻了闻，也没什么味道 “这就是之前说的暗器？” “对！就是它” 说完，她拿起另外两个朝着角落就扔过去 啪嗒一声，液体四溅，一股凑近就能闻到的香味传过来 “这是，花香？” 苏景行也凑过来，仔细闻了闻，好奇的问 庆黎不好意思的笑了一声 “对，没忍住还是做了花香的，不过不多，也难做，这种价格可以提高一点，变成私人订制款，至于便宜量大的” 她又从怀里掏出几个体积小一点的蜡丸 “就是这些，里面是面馆的辣油为底味调制的，保证附着力强，而且味道独特” 说完她有些兴奋的看向两人，眼睛里闪着 怎么样，怎么样的求夸奖的光芒 姚步姽问她 “这种便宜的，有多少？” 庆黎挺起胸膛，大气的表示 “要多少，有多少” “干的不错” 姚步姽夸道 三人坐下来 “接下来就想怎么卖出去了” 姚步姽拿起几个蜡丸 庆黎一边把东西放在桌子上，一边说 “摆摊？上门推销？” 苏景行想了想 “这东西，悬赏堂那边一定会买” 他没说完，但是姚步姽知道，他担心悬赏堂会因为自己使绊子 姚步姽拿着东西想了一会，问道 “这东西，你能做出来多少？” “掌握方法就简单，小的五天能做出来十斤，大的要难一些，十天能做出来几百个吧” 说完她看向姚步姽 “小姽，你有办法了？” 姚步姽笑了笑 “这东西一旦卖出去就很难卖第二回” 庆黎明白她的意思，这东西不难做，就是主打一个新奇，一旦买到手，大家都可以做出平替的东西，这里可没什么版权保护法，想到这里庆黎有些头痛 姚步姽倒是拍拍手 “既然要卖，就把生意做大点” 就连苏景行都没反应过来她的话语 “什么意思？” 姚步姽点点头 “那些人一定盯着我们这的动静，与其偷偷摸摸出去卖，不如直接让他们来买，毕竟这蜡丸他们也确实用的到” 庆黎也反应过来 “要是悬赏堂还有那些地头蛇买了东西，那就是活招牌” 她激动的搓手 “接下来怎么办？” 姚步姽看着蜡丸 “最好能弄出点大动静” 苏景行有些按捺不住 “这好办！给我多拿点” 庆黎毫不犹豫的给他拿了一堆，苏景行往怀里一揣就出门 姚步姽对着庆黎说 “你跟着去看看吧” “那你呢？” “有事做，中午不用等我了” 说完拎着东西就出门了 慕雄先来恶心她，又放火烧屋子，姚步姽知道，如果就这么放下了，那人人都会觉得她好欺负了 她目标明显，先去找人买了不少烈性的白酒，中间找了机会去了一趟悬赏堂 出来就带着运送白酒的人朝着幕府走去，不出所料有不少人跟着她，见她离幕府越来越近，卖酒的有些胆寒 “姑娘你这是去哪？” “去幕府，给慕雄送礼” 看她语气不善，一路上又有人跟踪，卖酒的不愿意掺和，连送货的钱都不要，放下板车就离开了 姚步姽有些遗憾，这卖酒的当初给张富的生意下了不少绊子，算他跑的快，躲过一劫 不过现在怎么走倒是有点麻烦 她突然出手抓到一个尾随的，那人起初还想抵抗，姚步姽没多说 “不让你拉车，给我看着就行” 说完把人用绳子拴在这，转身离开了 等她牵着一匹马回来，那人正拿着剑指着不少试图上来的人 看见姚步姽这群人作鸟兽散，姚步姽没多管，把人松开，把马拴上 干着车就继续往幕府走，幕府离主街远，但是面积大，远远就看见最豪华的那座 没等接近她就被人拦下来 姚步姽飞身上马，一步一步往前逼走 那群人不敢真的伤她，居然就这么向后退去，眼看就要到府门 慕雄终于从里面出来 “姚步姽，你想做什么？” “看不懂？我来放火” 慕雄气的笑出来 “你觉得这样就能烧了幕府？” 他神色扭曲，显然觉得被逼出来很丢人，但是他的表情很快哦平和下来 “你就想出这样的方式勾引我？” 姚步姽面色一变 抬脚将一坛酒踹出去，慕雄向后一躲，酒水连着坛子整个摔到大门上 “姚步姽！” 慕雄愤怒的叫喊 但是紧接着几个坛子朝着她就打出去 慕雄恼羞成怒，直接出手，俩人对打了起来 期间姚步姽不断将酒水洒在大门附近 慕雄发觉她的意图，直接出手将她打飞，姚步姽一笑，背对着大门飞过去，将身上的火折子一扔，大火整个点燃大门 还没等慕雄反应过来，整个七还巷多出都有浓烟冒出来 姚步姽捂着腹部站起来 “悬赏堂确实好用” 她站在燃烧起来的大门前问 “你猜我都烧了什么地方？” “给我拿下” 慕雄能忍受她的所有狠话，因为那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他无妨容忍姚步姽真的伤及他的利益 刚才还有些犹豫的手下听到动静里面出手 慕雄刚想再出手，就听到一个有些惊慌的声音 “阿慕，这是怎么了？” 慕雄一惊，立马回头 “阿梦？你怎么在这？” 因为他质问的语气，芩怀梦露出受伤的表情 “我只是担心你，阿慕确实说过，我不该出现在这里” 慕雄里面回身将她护在怀里 “走，我们进去” 少了慕雄，姚步姽的压力少了很多，用一身伤口换自己跑了出来 没有命令，其他人怕死，追了一阵就放弃了 姚步姽打开门的时候，苏景行两人已经回来 看见她一身伤立马担心的扶住她 “怎么回事？你怎么受伤了？” 姚步姽借着她们的力站起来 “没事” 庆黎手脚麻利地把她带进屋子给她包扎，呛不住她一直磨，姚步姽还是将自己做的事说出来 苏景行一直在门外来回走，听到她的话有些生气 “你就这么自己闯过去了？你是真不怕死啊” 姚步姽没说话，庆黎皱着眉 “喊什么？小姽都受伤了，你说话能不能小点声？” 苏景行一顿，有些后悔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她自己一个人去，要是慕雄真动手，她就回不来了” 姚步姽收拾完子推门出去 “慕雄看上我了，以他的德行一定不想让自己的情人知道，但是不得到我又不甘心，这里面有很多可以利用的地方” 姚步姽说的自然，但是苏景行还是觉得憋闷，一时间俩人都没有说话，姚步姽主动打破尴尬的气氛 “你们呢？怎么样？” “做的挺好的，小苏不知道怎么弄得，老能追着一伙人来回跑，按理说这个东西离得远了就没用了，我也你不知道他在做到的” 姚步姽一眼看向苏景行，他性质不高，垂眸解释到 “我追的人都是悬赏堂的打手，我守在悬赏堂用来算账的地方，他们平日都是午时发放酬金，刚好时间对的上，我就先去悬赏堂正面，但凡进去的，我都扔了蜡丸，最后在账房门口一堵”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 “我也没想到居然能抓到这么多人” 庆黎听的目瞪口呆，最后砸吧砸吧嘴，感叹道 “这也算精准投放广告了吧，不过你确实够损的，堵住了人家拿工资的路” 苏景行不知道她云里雾里的都说些什么，只当都是夸奖 姚步姽也没想到，这人真是将自己在悬赏堂做工这件事用到极致了，活没干几天，麻烦倒是不少给人找 七还巷藏不住秘密，就在三人复盘的时候，悬赏堂最先收到消息，先是利用悬赏堂放火，又是守在账房门口追着人跑，很难不怀疑对方在针对他们 只是看了半天不见他伤人，更像是一种威胁炫耀 “堂主，这件事要不要报给主人？” 被叫做堂主的女人看了眼手下，语气不满的问 “对方是什么人？为什么针对我们悬赏堂？还有他那辨人的功夫是哪来的，这些你都清楚吗？” 下属急忙告罪 “告罪有什么用？” 堂主打断他 “查清楚报上去是在邀功，什么都不知道就只知道上报，那就是在自找麻烦” 看着下面人慌张的样子，她像是疲乏了 “下去吧，查清楚再来报” “是，堂主” 女人想了想最近七还巷的大事，桩桩件件都跟那小院子有关系，她摸了摸自己怀里的狸猫 “我们也得去会会旧人了” 上午的事情结束，下午一下就清闲了下来，庆黎正坐在院中整理笔记 写着写着，她有些发愁 “小姽，你说能有人买吗？” “别着急，悬赏堂的人一定会感兴趣” “那倒也是” 庆黎用笔抵着下巴 “小苏都快把广告打到人家脑门上去了，要是这还没反应，那悬赏堂也该倒闭了” 安慰自己的话刚结束，门口就传来敲门声 庆黎兴奋的起身 “来了？这么快就找到这来了？我去开门” 门一开，熟悉但是令人讨厌的人 “是你？” 庆黎有些惊讶的声音传来 姚步姽觉得不对，也起身过去 隔着半开的门板，就看到印志依旧没带帷帽，摇着扇子站在门口，旁边还有个美艳女人 两人背对着彼此，像是跟对方多说一句都觉得厌烦 姚步姽将庆黎一把拉到自己身后 在门口两人之间看了看，也不让开，抱着双臂问 “有何贵干” 美艳女人客气的很，语气娇媚柔软，甚是好听 “当然是来见老朋友” 印志哼了一声 “别说没用的，把东西交出来” 姚步姽丝毫不惯着他，转头对着女人说 “刘堂主，许久不见” “当真是许久不见了，连称呼都疏远了，你应该叫我婉儿” 被叫做刘堂主的女人语气带着责怪，像是撒娇 “你还不请我进去？” 姚步姽一笑，先是吩咐庆黎 “去备茶水” 随后对着刘婉儿说 “进来吧” 看着姚步姽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 印志黑着脸问 “姚步姽，你没看见我吗？” 姚步姽这才转头看向他 “我这里只欢迎来做生意的人，你是来做什么的？” 印志不甘心落了下风，但又知道姚步姽一定会把他关在外面，只能咬牙切齿的承认 “我也是，来做生意的” 姚步姽耸耸肩，将人放了进来 一进院，苏景行已经带上帷帽，抱着剑站在庆黎后面 看见姚步姽进来落座，他立马拽着庆黎走到她后面，继续站定 刘婉儿先是遮唇一笑 “你什么时候收了这么两个人？” 说完还看了眼苏景行的身形 “这小哥看起来倒是清俊的很，伸手也不错，怎么样，要不要去姐姐那玩两天？” 姚步姽感觉苏景行下意识的往自己身边靠近了两步 还没等她拒绝，印志就先出口 “不知廉耻” 刘婉儿立马收敛了笑容，毫不退让的说 “你是个什么东西，轮的你说话？” 她们身后的人里面抽出佩刀指向对方 姚步姽慢悠悠的喝着茶，也不阻止 印志被用刀指着，他自觉丢人，对着姚步姽问 “你就是这么招待人的？” 姚步姽完全不想理他 刘婉儿却让身后的人收起武器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算个什么东西” 印志冷笑一声 “我算个什么东西？你悬赏堂上午刚烧了我的宅子，不会下午就忘了吧” 刘婉儿自然知道这是姚步姽下的单子，但是她还是揽了过来 “接生意做事，遭报应了多想想自己的为人，为什么这么招人恨” 说完也不在乎印志的表情 直接对姚步姽开口 “我也不兜圈子” 她拿出一打银票 “无论是武功路数还是什么药剂方子，甚至是人，我们悬赏堂都买了” 姚步姽没说话，又看向印志 对方又拿起做派 “姚步姽，要知道，原本你有什么东西都应该自己奉给主上的” 他话没说完，刘婉儿就打断他 “别说没有用的屁话，七还巷可没有把自己赚钱的方子都献给主上的规矩，真是当狗上瘾，叫人恶心” 印志被人下了脸，一拍桌子就要站起来 姚步姽不惯着他，一声呵斥 “要么出钱，要么滚出去” 这边话音一落，苏景行的剑尖也挥了出去，直指印志的心脏 “别动” 印志身后的人拔刀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一时场面僵持住 刘婉儿欣赏了一会印志的丑态，随即出声 “行了，买的起就坐下，买不起就出去，本来就是你打不过的人，在这耍什么威风” 印志黑着脸做回到椅子上 苏景行收回剑 姚步姽伸手，示意庆黎上前 庆黎掏出一大一小两种蜡丸放到桌子上 姚步姽指着东西介绍 “这就是你们在街上看到的，里面装的是水，洒在人身上靠近后会闻到特殊的味道，而且味久不散” 两人显然都起了兴趣，刘婉儿甚至拿起来仔细查看 姚步姽也不藏私，直接说 “但是这味道若是离得远了便无用了” 白天的情景俩人都看到了，自然也知道苏景行是占了位置的便利，不过七还巷就这么大，只要在各个门前派人把守，可比原来大海捞针容易的多 刘婉儿大手一挥，颇为豪爽 “我都要了” 姚步姽伸手示意对方 “这东西我们手里也不多，你们说多少，定个日子，我们交货” 刘婉儿想了一会，随后说 “若这东西真同你说的一样，那多少我都吃的下，这样，我按十两银子一斤跟你们收，做多少，我便收多少，怎么样？” 姚步姽没有回答，只是看向大的蜡丸 招呼庆黎 “你来说这个” 庆黎有些怔愣，但是很快恢复状态 对着两人将私人订制这一概念大夸特夸，把俩人说的一愣一愣的 最后还是印志对大蜡丸更感兴趣些 “多少，我都包了” 姚步姽按住有些蠢蠢欲动的庆黎 “五十两，一百个” “你耍我？” 印志当然不满意 “想必我的朋友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这东西难得，若不是她本人偏爱，那一百个也是拿不出来的” 说完她看向印志 “一百个五十两，先交钱，后拿货” 第10章 交易，芩怀梦 “一百个，五十两，先交钱后拿货” “你说什么？” 姚步姽话没说完，印志已经怒火攻心，他本就厌烦这些女人站在自己头上 现在自觉被当做傻子耍着玩，更是愤恨 姚步姽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后面的苏景行也配合的伸手，示意对方可以离开 印志看着几人有恃无恐的样子，语带威胁 “姚步姽，我警告你，你要是惹怒我，我会让你什么买卖都做不成” 刘婉儿一想到慕雄，一时也有些犹豫。 看见没人说话，印志有些得意 “我不占你便宜，同她一样，十两银子一斤” “不可能” 庆黎立马反驳 她看向姚步姽 “这些钱连成本都够不上” 她有些着急，姚步姽伸出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印志却更加过分 语气嘲笑 “十两一斤已经是很给你面子了，我说过，这东西原本应该你自己奉给主上，谁知道你非要拿乔” 说到这里，他还上下打量了一眼姚步姽 “倒是有两分姿色，拿捏着能将自己自己多买些价钱？” 他眼神轻佻，话语越来越过分，就连刘婉儿面色也沉下来 “你放屁” 庆黎愤怒的话音一落，苏景行的剑尖挑起茶壶就倒到对方脸上 “再出声我就剐了你的嘴” 印志被打的措手不及，一时有些怔愣，反应过来起身开骂 “贱人！你以为主上会一直绕了你？这些年一遍一遍的试图逃出去，如果不是主人你早就死了，你不会比娼妓馆里的女人好多少，你这个贱货！” 他口无遮拦，嘴里的话越来越脏 姚步姽突然站起来，夺过苏景行手里的剑就刺向对方 印志心下一惊，侧身一躲，被椅子直接绊倒，狼狈的摔在地上 “你想干什么？” 疼痛让他清醒，此时突然想起姚步姽以往的杀名 “你，你你，你不能杀我，主人不会放过你” 剑尖再次袭来，擦着他的面颊刺过去 他僵硬的不敢动，姚步姽站在他面前，嗤笑一声 “怕什么？你不是说了我杀不了你” 印志咽了口唾沫 “主人不会放过你的” 姚步姽手一转，剑刃直接撞到他的脸上 鲜血留下来 “好啊，你让他自己来找我” 姚步姽看着惊恐不定的印志，语气平静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容忍你像一只苍蝇一样不停地打扰我？因为你蠢，你觉得自己可以拿捏我，所以所有敌人里只有你最好对付，所以当好一条守住界线的狗，不要惹我，明白吗？” 印志不自觉的点头 姚步姽却没有放下手，她微微抬起头，眼神黑漆漆 “不，你记不住，你需要教训。” 说完她手上用力 “啊” 一句痛呼，姚步姽放下手，将剑扔回给苏景行 众人只看到印志瞪着眼睛，弯着腰，手虚虚的捂着脸 一道明显的疤痕从耳朵下面一直蔓延到嘴角 鲜血四溢，皮肉外翻 姚步姽握住刀，对着其他人说 “交钱吧，然后慢走不送” 刘婉儿丝毫不管印志，她拿出两个钱袋放在桌子上 向着苏景行和庆黎作揖 “悬赏堂诚心跟各位做生意，还希望姑娘能及时交货” 说完招呼后面的人离开了 印志此刻只知道呆愣的捂住自己的脸，他的手下七凑八凑也扔了银子，急忙带着人离开了 两伙人前脚离开，姚步姽就靠在门板上 刚刚动手不知道伤到了哪里，现在整个胸口隐隐作痛 姚步姽将刀扔下，对苏景行两人说 “我去休息一会，苏景行” 苏景行直接接话 “你去吧，我守着” 有个武功过关的人确实放心，姚步姽一觉睡到天黑，一睁眼，苏景行正坐在窗台上往外看 注意她醒了，走过来将一直在火上煨着的粥递过来 “饿了吗？” 要不要接过粥，问他 “我现在身上麻烦事不少，你就不好奇我当初为什么找你？” 苏景行抱住双臂，语气不在意的说 “挺好猜的，你想要借我的身份逃出去？” 姚步姽喝了两口粥，直接承认 “对，我没有真正的身份，所以我不能离开七还巷，但是你是苏家独子” 她没说完，苏景行站起身，在屋内不断踱步，补上她未说完的话 “只有我能压制甚至杀了那个他们口中的主上，所以你接近我，希望我能在七还巷出事，这样就会有人重视，那个什么主上就会有麻烦，你就有喘息的机会” 姚步姽听着他说话，眼睛看着他问了一句 “你是这么想的？” 苏景行看着她，叹了口气 “我本该这么想的，但是我不是唯一的选项，都城里到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知道七还巷自己还会来的更是不计其数，凭你的才智有一万种方法让他们在这里受伤，之后引来官府的人，所以为什么偏偏是我” 他蹲下来看向姚步姽 “为什么是不知道何年何月会来到这里的我” 姚步姽睫毛轻颤，避开他的目光 苏景行执着的看向她 “你有更大的秘密” 姚步姽感觉自己似乎被他看透了，说还是不说两个念头在她脑海里打架 苏景行却自行退后一步 “但是没关系，无论是什么，都要先从这里出去” 他又到了一杯水，递过去 “粥热，喝点水缓缓吧” 苏景行也不走，就在旁边看着 突然冒出一句 “以后我会先剐了他的嘴” 姚步姽动作一顿，反应过来之后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小姽！你醒了？你没事吧” 一声惊呼打断俩人奇怪的氛围 庆黎闯进来 “你睡得跟晕倒过去一样，是不是这刚受伤，下午又被人一气，就太累了？我们都没敢打扰你” 她嘴里不停地说着话，身体也挤到俩人中间 苏景行不满的看向她 庆黎后知后觉自己太吵 她放轻声音，语气担心的问 “吃饱了吗？还喝吗？” 不知道是不是粥确实暖胃，姚步姽情绪放缓 “我没事，不喝了” “小姽” 庆黎欲言又止，之后看着苏景行 “你出去” 苏景行有些不满，但还是拿着空碗走出去 苏景行前脚刚离开，庆黎就坐到床上，伸出手一下子抱住姚步姽 “你不要怕，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姚步姽有些惊讶，哭笑不得的问 “我怕？” 庆黎点点头，语气认真的说 “你别听他说的屁话，觉得自己多长根东西恨不得飘到天上去，张口闭口买个好价钱，笑死，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那个什么主上也是，什么东西，还得谁都扒着他了” 姚步姽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也惊讶于庆黎有些话语的直白 庆黎毫不在意的继续说 “我早就想说了，这男的脑子有问题，觉是个女的就得爱他爱的不得了，路过的蚂蚁看到都得觉得晦气” 她话不停，姚步姽不自觉笑出来 庆黎开心的看过来 “笑啦？笑就好了” 她一边说，一边挤到床上 “你放心，我一会一定会变得非常有钱的，到时候没人能欺负我们了” 姚步姽前面的人生中从未体会到这种被人安慰的感觉 此刻有些新奇 语气不自觉的放温柔 “好” 慕府 印志被下属扶着，惊慌的向屋内奔走 他虚虚的抬着手，脸上毫不掩饰的露出愤恨和痛苦 他的伤口已经处理过，现在敷着药被包扎上 可他不敢说话，紧闭着嘴，一进屋就只敢哭喊 “唔唔唔” 主位上，慕雄不耐烦的看着进来的人 “闭嘴” 印志条件反射的闭上嘴 慕雄有些不满的看着他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身边的丫鬟及时将茶水地上去 “婉儿已经跟我说过了” 慕雄接过来，喝了一口，慢条斯理的说 “这次是你办事不利，不过几十两银子的声音，若是传出去，岂不让人以为七还巷没有规矩？” 印志在下面惊恐的摇头，他顾不上嘴上的痛楚，开口解释 “唔，主上，主上不要相信那个女人的话，她们是一伙的” 慕雄语气不满 “行了，不用说废话” 说着他眯起眼睛 “不过有一点你说的对，她本该自己将东西奉上来，明知道你是我派去的，还将你伤成这个样子” 他嫌弃的看向下面的人 “真是欠教训” “阿慕在说谁？” 一个娇俏的女声传来，慕雄立马变了脸色，语气温柔的问来着 “阿梦，怎么不多歇会？” 芩怀梦穿着一身粉色的衣裙从内屋走出来，语气带着点调笑 “怎么？有事不想让我知道？” “怎么会” 慕雄急忙走过去，把人带到椅子上 “只是担心你的身体” 说着有些满意的看向她的衣裙 “我就说这件颜色适合你” 丫鬟在一旁接上话 “是，主人特地命人去挑选的，是都城内流行的美人色，很是衬姑娘” 慕雄面露满意之色，可芩怀梦在听到都城流行的时候却下意识的抓紧手帕 随后松开，露出喜悦的表情 “真的？” “自然” 慕雄温柔的回应 “阿慕不要只顾着哄我开心” 芩梦怀神色担心的看着慕雄 “你看着不开心，是因为上午的事吗？” 慕雄看了她一眼，收回手，走到座位上， “没什么，一些小事罢了” “我不信” 芩怀梦有些埋怨 “我明明听到你在说什么人，你别骗我” 说完她看向慕雄身边伺候的丫鬟 “红袖，你说” 被叫做红袖的女子有些犹豫，慕雄微微冲着她点点头，她才说到 “是主人的手下，做了些过分的事，使得主上生气了” 印志见缝插针 “主人，主人那个女人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她说要您亲自去见她，她亲口这么说的，主上” 芩梦怀这才看到脸上狰狞的印志，身体一瑟缩，手也不自觉的抓紧慕雄的袖子 “他这是怎么了？” 慕雄起身将她护在怀里 “没事，不用担心” 说完冲着印志 “滚出去” 印志颇为不甘，但还是出去了 “阿梦别怕” 慕雄安慰自己怀里的佳人 芩怀梦本就长相柔弱娇媚，此时一受到惊吓，望着慕雄的眼神更是要把他的心看酥了 “去休息好不好？” 芩怀梦点点头，欲言又止的看向他身边的红袖 慕雄点了一下她的鼻子 “好，我将红袖留给你，快去吧” 红袖将芩怀梦扶到床上，刚关上门，转身就看到芩怀梦半靠在床上 神色厌烦的看着身上的衣裙，看到红袖走回来，语气不耐的问 “阿慕为什么会知道都城内流行什么颜色？” 红袖神色一顿 “是，是含春院的姑娘” 她还没说完，芩怀梦一个茶盏就砸过来 “住嘴！” 外间，芩怀梦前脚刚走，慕雄转身沉着脸 “滚进来” 印志急忙进来 慕雄一甩袖子，语气愤怒 “谁允许你在阿梦面前提起其他女人？” 印志被吓出冷汗 “主上，主上我不敢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机会？我给你很多次机会了” 印志急忙磕头，语气慌张又惊恐 “我，我有办法，我真的有办法，我这次抓她的手下，那个女人，她不会武功，我一定会抓到她的” 慕雄看了他一会，没有说话，印志在下面冷汗直流 直到听到上方一句 “下不为例” 才呼出一口气，瘫在地上 卧房内 砰的一声，茶盏被摔在地上 “你说什么？阿慕说要收别的女人？” 红袖跪在地上，着急的解释 “主上只说要当个玩物” “玩物也不行！是不是今日那个放火的女人？” 此刻的芩怀梦显得有些歇斯底里 “一开始是那些风流女子，之后又是你们这些贱人和那个刘婉儿，现在又要加一个女人？他说过只会有我一个人，他说过只爱我！” 说着不断地将东西扔到地上 红袖没有回答，只是俯身跪在地上 折腾了一会，芩怀梦坐会到床上,呆呆的看了会烛光 突然说道 “母亲说的对，男人不值得信任” 说完她看向底下的红袖 “你之前说过，阿慕和三殿下有联系，是真是假” “是真的” “帮我” 红袖没有动 芩怀梦自顾自的继续说 “帮我接触三殿下” 红袖有些慌张 “可是，若是让主上知道了” “别装了” 芩怀梦打断她的话 “若是让阿慕知道你其实是官府插进来的钉子，你知道自己会怎么死吗？” 红袖听到这话立马跪下求饶 芩怀梦微微一笑 “帮我，我就替你继续瞒住，否则，你会死的很惨” 红袖低头似乎是有些犹豫不决 芩怀梦也知道自己想办的事难做，慕雄看似宠爱她，实则防得很死 从来不让她知道任何事，就连打听都会让他感到厌烦 这么多年就这么一个好用的丫鬟 她知道自己不能逼的太紧 “三天时间，给我答复” 红袖沉默了一会，最终答复道 “是” 第11章 张富，纸条 自从那边订下单子，姚步姽和苏景行就被抓去帮着做蜡丸 鉴于大蜡丸只能卖出五十两，庆黎铁了心要把剩下的银子从小蜡丸里赚出来 一时间，三个人除了吃饭睡觉，其余都泡工坊里 “做多少了？” 苏景行语气有些麻木 庆黎同样有些魂不附体 “六斤？七斤？反正没达到目标” 姚步姽也仰躺在椅子上，看着做蜡丸的屋子，半点没有进去的想法 她想了一会 “我们不能光卖给他们” 苏景行听完顿时一脸菜色 “十斤还不够？再多我真的会吐在里面” 姚步姽站起身，整理一下衣服 “慢点做没关系” 说完她想了一下 “庆黎，你跟我出去一趟” 庆黎听到自己有事要做，有些激动的站起来 苏景行有些可怜的看着姚步姽 “我呢？” 庆黎立马打断 “待着好好守家吧，哈哈哈哈” 说完就兴奋的拉着姚步姽走去出 “快快，我们去哪？” “多带点蜡丸，我们找个能帮忙卖东西的人” “真的！那太好了，我本来就想在想个办法把这东西零散卖出去，没想到咱们想一起去了” 庆黎有些兴奋 “原本卖给悬赏堂的人就是想打出名声，如果光靠着他们就太被动了，别的不说，如果那个什么印志使绊子，咱们做好了不买，那就麻烦了” 说完她笑嘻嘻的凑到姚步姽面前 “现在好了，有你就全都解决了” “别高兴的太早” 姚步姽按住对方 “还不确定能不能成” 姚步姽带着人往熟悉的馄饨铺子走，越近越不对劲 这边人太少了，远远看去馄饨铺子关着门，只有一些好奇的站的远远的看着那边 姚步姽直接上前，门口两个大汉伸手拦住她 “站住” 庆黎在后面紧跟着她 看到有人拦着，直接出声问 “你们站在这里干什么？里面怎么了？” 听到是个女的，其中一个对着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一笑 “与你们无关，快点滚” 姚步姽丝毫不与他们客气，冲着一个一脚踹过去 同时拽住另一个的后脖领，往屋内一摔 碰的一声，门应声碎裂，俩个人影摔进来 门内被几个人逼迫着下跪的张掌柜 惊的同时往后一退 为首的光头男人也吓了一跳 姚步姽抽出佩刀就指着几人 “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一看来者不善，光头男人有意讲和 “大家不过是闹着玩，这位少侠何必动手动脚” “谁跟你们闹着玩？” 庆黎的声音传来 “你玩得起，你给老娘磕个头试试” 光头一个眼神看过去，庆黎下意识的往后一躲 突然她觉得不对 “诶，是你？” 姚步姽一愣 “你认识？” 庆黎抓住她的衣袖 “就是之前你们摆摊来砸场子的光头!” 姚步姽一愣，挥刀一甩 “那正好，新仇旧账一起算，都别走了” 之后她接连几招，对着身边想要打上来的人就杀过去 那几个壮汉在她面前连三招都过不去 光头男人看的脸黑，伸手就要抓张掌柜 往后一拽拉了个空 转头一看，庆黎早就绕道后面，现在紧紧抓住掌柜的衣服把人连拖带拽的弄到角落里 光头男人意识气恼，伸手就要抓过去 姚步姽一刀砍过，对方的手臂径直掉落在地上 “啊啊啊啊啊” 光头男人捂住手臂跪在地上，他双眼通红，语气痛苦不堪 “说，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姚步姽站在他面前逼问 男人早就因为疼痛失去理智，抬头看了一眼，摇摇晃晃的晕过去 张掌柜一声不吭的站起来 走到姚步姽身边 姚步姽看着他的腿，左腿半瘫在地上，似乎使不上力 他脸上也早就青肿不堪，嘴角还有血迹 他颤颤巍巍的朝着姚步姽行礼，身体靠在桌椅上 伸出双手弯着腰一动不动 姚步姽沉默一会，将手里的刀递给他 他接过来毫不犹豫的朝着地上的光头男人腹部捅下去 地上的男人只来得及清醒一小会，就永远的沉睡下去 张掌柜看着地上的男人，恨声说 “你们不给我活路，那大家就都别活” 说完他转身继续将刀奉还 “属下张富任凭吩咐” 姚步姽接回刀，庆黎急忙上前把人扶着坐下 几个人做到一张还算完好的桌椅上 姚步姽没有问之前怎么回事，只是开口 “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张富面色一苦，原本就狼狈不堪的脸庞显得更加悲惨 “我原本以为明哲保身，他们就会放过我，但我忘了，在这里，只要我后退，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吃掉我” 他语气有些诚恳的说 “之前是我没想明白，从我一开始选择跟你上一条船开始，我在七还巷就只能永远跟你站在一起” 他双手作揖，半鞠躬道 “之前的事，你若怪罪，就罚我吧” 姚步姽没有说话，庆黎也不会随便帮她应答 张宽只能等着对方表态 半晌，姚步姽开口 “我实话告诉你，我早晚会离开七还巷，你跟着我，只要我离开，你还是这个下场” 张富面色一黑 “那我就跟着一起走！” 他补充道 “我在七还巷无儿无女，没什么留恋的，当年不过是贪心才来到这里” 可是他也没想到，这里是个无底洞，进来容易出去难 直到现在他的公验还扣在悬赏堂，只能在这里苟且偷生 姚步姽看了庆黎一眼，庆黎里面反应过来 “你若是能做好一件事，那万事还好商量” 张富立马作揖 “好好，任凭吩咐” 庆黎把蜡丸拿出来，俩人快速的商量了一系列计划 张富原本就是做生意的 俩人说着说着说到一起去 越说越上头 姚步姽插不上话，拎着地上的人一个一个扔到外面 很快就有人出现，把尸体全部收走 一俩人在屋内聊了好一会，姚步姽就在门前守着 正觉得无聊，一辆马车毫无预兆的停到她的面前 一个丫鬟走下来，表情有些犹豫，但还是问道 “这里还买馄饨吗？我家姑娘想尝尝” 姚步姽看了那个丫鬟几眼 “你是慕雄身边的人？叫红袖？你来这是慕雄的意思？” 红袖没想到她真的记得自己，一时不知道怎么回话 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一个女子的声音穿出来 “跟阿慕无关，是我的意思” 芩怀梦刻意打扮的脸露了出来 “我还以为姑娘在这做工呢，一时嘴馋，还请不要见怪” 姚步姽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不想搭理，但是芩怀梦见她没什么反应，继续说 “这么看起来，我们是不是见过” 姚步姽依旧不回答，抱着胳膊看她能演到什么地步 没有回答，芩怀梦尴尬的笑了一声 “我想起来了，那日好像是你在幕府面前放火来着” 她皱起眉，有些责怪的意思 “就算阿慕他对你无意，你也不必用如此手段” 她还没说完，庆黎就开门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你是谁？” 没想到还有其他女子，芩怀梦先是愣住，之后警惕心拉满，勉强地笑了一声 红袖及时说到 “这是幕府的姑娘，芩怀梦” 听到将自己跟幕府拉上关系，芩怀梦找到些底气，坐直身体想要说些什么 庆黎直接皱着眉说到 “幕府?幕府能有什么好东西？上次还没被烧够吗？” 这下轮到芩怀梦不知道说些什么路 姚步姽笑出声，问庆黎 “聊完了？” 庆黎点点头 “那走吧” 眼看俩人就要离开，芩怀梦想让姚步姽知难而退得到目的还没有达到，攥紧了手绢提高声音 “你不要以为阿慕没有罚你是因为什么，最好收了不该有的心思，否则你不会好过的” 姚步姽头也不回 “这话姑娘还跟慕雄原原本本的说一遍吧，拜托了” 离开馄饨铺，俩人一路往回走 庆黎对着街上临时摆的小摊很感兴趣，接连看了好几个 买了不少东西 “这边奇怪的东西真多，你看这种” 她拿起一颗铁球 “这个摔出去能炸起一大片烟，逃跑利器” 说着说着，姚步姽突然把庆黎拉到自己身边 “有人跟着，别回头看” 庆黎下意识的停住转到一半的脑袋 “那怎么办？” 姚步姽伸手揉揉她的脑袋 “别紧张，就一个，直接往回走” 俩人逐渐加快脚步，很快绕道小院前 庆黎开门就要进去 姚步姽把人按住，上前敲门 苏景行很快出来，有些奇怪的看着她们 “没事敲门干什么？” 姚步姽把庆黎往里一推，俩人进去，反身就把门关上 “外面有人跟着我们” 庆黎有些紧张 苏景行立马抽出剑横在胸前 “我去出看看” 姚步姽拦住两人，对着外面喊 “出来” 外面迟迟没有动静 “是不是已经走了？” 庆黎小心的问 姚步姽仍然小心的盯着前面的强 突然一个东西被扔进来，一阵浓烟炸起 姚步姽一只手下意识的护住眼睛，另一只手死死抓住庆黎 烟雾散去，院内什么都没有发生 “咳，咳，这是怎么了？你们没事吧” 庆黎的声音传来 苏景行看到俩人没事，几步借力攀到墙上，翻身追出去 “没事吧” 姚步姽谨慎的护住庆黎 过了好一会，确定周围没有动静之后，她才放松下了 庆黎也跟着歇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 “这种事以后只多不少，习惯就好” 姚步姽一边把她往屋里推，一边说 “收拾收拾东西，晚上跟我睡一起” 好一会，苏景行回来了 他先是喝了一大壶水，才说到 “看身影像个女的，但是跑的快，只来的及扔了个蜡丸，没追上” 姚步姽想了一会 “这次的事应该是冲着庆黎来的” 她看向仍有些紧张的庆黎 “那人从午时就跟着我们，一路上没有动手估计是忌惮你身边有人” 苏景行抱着剑站在一旁 “你以后去哪都得跟我们报备，别自己瞎跑” “好” 庆黎急忙点头 “我以后就算如厕都要小姽陪着，绝对不落单！” 姚步姽微微一笑 “行了，先这么办，之后的我来想办法” 晚间，庆黎已经睡下，姚步姽起身穿好衣服 苏景行不知何时站在她们门前 “出门？” “嗯” 姚步姽整理好衣服 转身想说什么，苏景行摆摆手 “放心，你回来之前我不会动” 再次来到夜间的七还巷 姚步姽穿的严严实实，径直走到白天庆黎看过的一家摊子上 这种临时的摊子在七还巷内最多只能摆一天 老板东西卖的差不多，已经打算收摊了 看到姚步姽，他又停下来仔细介绍 很快几个人也颇感兴趣的凑过来 老板正说的精彩无比 姚步姽突然一偏头，一张纸条被塞到她手里 她离开人群，很快的在角落看清了纸条上的字迹 “印志盯上小丫头，芩怀梦有意与三殿下相识” 小院内 被人盯上的事情已经过去两天 庆黎不能出门，只能带着两人做蜡丸 五天时间真的做出了十多斤的小蜡丸 期间张富也来过一次，他走自己的门路卖的不错，正对这东西好奇 这次带过来不仅带来了银子，还带走不少富余的蜡丸 东西收拾的差不多，姚步姽收拾好自己 “走吧，去交货” 三人分头行动 苏景行自己去找刘婉儿，姚步姽则跟庆黎一起去找印志 苏景行原本就在悬赏堂当过差，也不着急，耽搁了几个时辰才从小院里走出来 他慢慢悠悠的朝着悬赏堂走去，一路走走停停还进过不少家店铺 刘婉儿一直在堂内等着 看到是苏景行自己过来，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进了店门苏景行不愿久留，交了东西，拿到剩下的钱就要离开 刘婉儿突然出现在站在他身后 “少侠何必着急” 她抱着狸猫走出来 “我听下面人说，你曾在我这做过工，不知为什么没做下去？” 苏景行转头有些不耐的看向她 “问这些做什么？” 刘婉儿坐到椅子上，示意他坐下 “自然是好奇，毕竟你这样的好儿郎，我没能留住，多少是有些后悔的” 说完她拍拍手，一群手下进来 “都出来听听，这样的英年才俊，我们悬赏堂怎么能错过？” 苏景行觉得不对，握住手中的剑柄 “你要做什么？” 刘婉儿笑着回答 “紧张什么？只是，请你在这多做一会儿客人，聊聊天罢了” 与此同时，姚步姽和庆黎也被印志带着人团团围住 一向不喜欢遮住脸庞的印志，此刻也戴上帷帽 他语气愤恨的问 “你们还真敢来，说，那个开店的掌柜去哪了？” 庆黎有些紧张的问 “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 印志语气狠毒的说 “自然要百倍千倍的奉还” 他看向姚步姽 “你能护得住你自己，你能护得住所有人吗？” 另一面，悬赏堂内苏景行喝下了到这之后的第三杯水 语气平淡的对刘婉儿说 “我以为你们是朋友” 刘婉儿的脸上有些僵硬，轻轻抚摸着狸猫 “在七还巷里，从来没有真正的朋友” 她顿了顿，继续补充 “我自然是欣赏她的，但是跟我自己的命比起来，这点欣赏不值一提” 苏景行的脸上变得越来越黑，刘婉儿当他觉得不满 “我没有杀你，已经是” 她还没说完，苏景行突然开口 “我要如厕” 刘婉儿话被堵住，下意识的一顿 她的手下不满的想要上前 刘婉儿一挥手 “带他去” 又补充了一句 “看好他” 幕府 姚步姽和庆黎被一群人围着往正厅带 一路上印志话不多，不知道是不是伤口没有完全愈合的原因 他只是用淬着毒一样的眼睛看着两人 正厅内，慕雄坐在上首，红袖依旧伺候在身旁 俩人刚被推进门 一个人慌忙进来，跪在前面，双手捧上一张纸，脸上惶恐的说 “急报” 慕雄皱着眉，因为对方突然闯入感到不满 红袖立马上前拿下纸张，看了两眼，有些震惊 回身就递到慕雄面前 慕雄有些不耐烦，还是展开一看 他越看神色越凝重，最后将手里的东西往下一摔 “姚步姽！你做了什么？” 姚步姽此刻站在正厅中间，挑眉看向对方 “你说说我都做了什么？” 第12章 谈判，隐瞒 “你说说，我都做了什么？” 姚步姽略显悠闲的坐下下首，她的武器在门口就被卸下，可是看起来好像很有底气一样 印志觉得不妙，眼看处理姚步姽的机会就在眼前，若是她有出了什么诡计，那他的所做的一切就全都泡汤了 想到这里，他着急出声 “主上” 慕雄听到他的声音，把手里的东西朝着他扔过去 “自己看” 印志急忙捡起来，纸条上清楚的写着 “七还巷多个店铺关门，掌柜大多不知所踪” 他双目瞪园，直直的看下姚步姽 “你做了什么？人呢？” 这还没完，后面接连有人进来 “主上，悬赏堂起火，刘堂主那边传消息说公验被偷了” 印志听到下意识的转身看向姚步姽 “是你！” 慕雄在上方黑着脸 “被盗多少？” 回报的人神情紧张，吞吞吐吐的说出 “一半” 印志刚刚放松神情，就听到慕雄继续问 “剩下的呢？” “被烧了” 印志转身就要抓住姚步姽的脖领 “是你！你都做了什么？” “诶” 姚步姽伸手制止对方 “你再动一步，七还巷就会失去剩下的一部分掌柜。” 印志僵住 慕雄已经收拾好自己的情绪 他神色复杂的看着姚步姽 “你至于做到这个地步？” 姚步姽嗤笑一声 “你说这话，好像我们之间有什么情分一样” 明明已经后院起火，此刻慕雄还能掰扯过去的事 “你在这待了十年，我们经历了很多，我自认待你不薄” 姚步姽对他这副模样有些不耐烦 “先是将我送到牢狱，回来之后又将我重伤，你说的事那种不薄？” 见姚步姽丝毫不给他面子，慕雄也不想维持假样子 “你别忘了，我现在就能杀了你” “你当然可以” 姚步姽看着对方 “但是做不了买卖的七还巷也配叫黑市吗？” 慕雄一时间真的被姚步姽拖住，他不能冒这个风险，只要没抓住那个同伙，他就会被姚步姽拿捏 印志也想到这一点，他的眼睛几乎冒出火来，但是他不敢轻举妄动，没了七还巷，他就什么都不是 突然慕雄笑出声来 “你看，你还是这么臭的脾气” 他从上面走下来，示意手下给自己和姚步姽上座 姚步姽皱着眉看着他 慕雄微微一笑 “现在你自然是占尽优势，可是我有时间啊” 他毫不在意的用袖子轻扫了旁边的桌子 “我能等上，一天，两天，甚至更长，你的那位朋友，在七还巷又能等多久呢？” 后面的庆黎听到脸色一黑，她们原本的计划是激怒慕雄，威胁他退步之后跟他做交易 可是现在慕雄等得起，他们等不起 姚步姽倒是不紧张 “等？我为什么等？” 她往外看了一眼，继续说 “天黑之前，我们没出去，他就会当我们已经死了” 那些公验也就会消失了 慕雄拿着茶杯的手一顿 “你拿命赌？” “不” 姚步姽笑了一声 “我在拿你的命赌，没了七还巷，没了黑市，你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俩方人就这么僵持下来，姚步姽也不客气，自己找了个椅子，带着庆黎坐了下来 慕雄的身后的红袖，从刚才起就不断的进出内间 此刻按耐不住，俯身在他的耳边说些什么 慕雄听到后神色露出一些不满 “说我没时间” 红袖犹豫了一下 “芩姑娘说你不来，她就不吃” 慕雄还想拒绝，红袖只好继续 “三殿下那边” 她刚提这个名字，慕雄就马上转过头看她 红袖急忙低下头后退一步，不再说话 慕雄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忌惮什么，看了眼姚步姽 姚步姽丝毫没有掩示自己听到了对话 “离午时还有些时候，慕宫主可以去办自己的事” 慕雄有些被看穿的气恼，但最终还是吩咐人看紧，起身离开 “她又闹什么？” 红袖在后面紧跟着 “自从三殿下看上芩姑娘，主人已经很久没有没去看过她了，估计是心里发慌，所以才” 提到这个，慕雄就脸色发青，他没想到不过是一次宴请，那位三殿下居然喜欢上阿梦 甚至几次三番暗示他想把人带走，他几次搪塞过去已经引得三殿下不高兴 若是此次让对方知道自己这边出了事，那就麻烦了 早知道就不该心软，带着阿梦去见客 慕雄一路走，难免有些埋怨芩梦怀 一进门，就听到呜咽的声音，他绕过屏风，就看到芩怀梦缩在角落里，眼泪也止不住的往下流 看到他进来，下意识的想要上前 但或许是想到这几日自己的疏远，她收回了伸出来的手，只是可怜的看着他 慕雄向来对这样的她最心软 此刻只觉得哪个什么三王子十分可恨可恶 阿梦有什么错呢，她一颗心都扑在自己身上，就连冷落都让她心碎 慕雄下意识的上前，将人搂到怀里 “阿慕” 芩怀梦小心的叫着她的名字 “阿慕，你怎么都不来看我？” “我只是太忙了，别哭了，别瞎想” 慕雄心疼的擦干她的眼泪 芩怀梦摇摇头 “你不要骗我，我都知道了，是不是因为我，你有了许多麻烦？” 想起前厅的事，慕雄脸色差了起来 “你放心，我会解决的” 不过就是个女人，他什么女人找不到，三王子难道非阿梦不可吗 听到她的话，芩怀梦抬起头，轻轻的抚摸他的脸颊 “我好怕，我怕你不要我，我怕你因为我受伤，怕他伤害你，阿慕，我该怎么办” 慕雄只觉得心软的一塌糊涂 “别怕，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俩人浓情蜜意的抱了一会，慕雄心里有事，不想耽搁，把红袖留下急忙回去了 他刚走，芩怀梦还是那个楚楚可怜的样子，对着红袖问 “前面，怎么样了？” 红袖低头回答 “还在跟那个姚步姽僵持，主人不愿低头” 芩怀梦从床上下来，一边挑选衣服，一边说 “原本以为她只是个麻烦，没想到能帮这么大的忙” 她有些满意，但是一想到慕雄的心思被这个女人牵扯，又觉得烦躁，最后，她看到自己满柜子的漂亮衣服和赢在一旁镜子里自己漂亮的脸蛋 就算慕雄变心了，又能怎么样？她不能就在七还巷跟这么多女人整一个人的心，到最后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人 但是三殿下不一样，只要能入了他的眼，自己就是正国最尊贵的女人之一 想到这里她笑了一声 “做的很好” 芩怀梦擦擦眼泪从床上下来，走到梳妆台面前，吩咐红袖 “给我更衣” “是” 前厅，急匆匆回来的慕雄显得更加焦灼 下面不断有人回报消息，一会功夫，已经有不少人跑出了七还巷 姚步姽不介意在这时候加把火 “慕宫主，你真的要这样僵持下去吗？这么多年我要的不过是自由，你很清楚我赚的钱最后就是买一份假的公验，你什么都不会损失，何必拦着我们？” 慕雄抬头看着她，眼神里满是不甘，人人都知道姚步姽是把好刀，更何况俩人已经结下梁子 他怎么放心把人就这么放走？ 他的眼神还没收回来，就听到姚步姽突然面色凝重的问 “谁，出来” 慕雄下意识的向后看去，就看到芩怀梦被红袖扶着走出来 她脸色苍白，看起来很虚弱，但是眼神坚定的看着姚步姽 “你不要为难阿慕，你要什么，我给你” “不要闹，红袖，把人带回去” “不，我不走，我都听到了” 她看向慕雄 “她要离开七还巷，但是你不能让她离开你的视线” 慕雄还想阻止，姚步姽倒是感兴趣 “你有什么办法？” 芩怀梦站直，示意红袖上前 红袖径直走到姚步姽面前，从袖子里拿出一份帖子 姚步姽看了红袖一眼，庆黎手疾眼快的拿过来，递给姚步姽 打开一看，是一份三王子的请帖，里面只说邀请芩姑娘参加花会 看见姚步姽看完，芩怀梦继续说 “你可以出去，但是你必须跟着我，这是三殿下的请帖，你跟着我到了那里，就不用担心阿慕会对你做什么，同样” 她转过头看向慕雄 “阿慕也不用担心你回报复他” 慕雄没有说话，姚步姽示意她继续 “三王府内重兵把守，你进去了若是不跟着我定然出不来，那你就搞不了小动作去害阿慕，同样，阿慕也没有办法在府内随便杀一个过了明路的人” 庆黎率先出声质疑 “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把人诓骗过去再杀了？” 印志同样不满 “笑话，要杀早杀了 还用等到那里？再说我们同样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阴谋找人来害主上” 这个办法不是万全之策，但是确是两人最好的选择 姚步姽起身对几人说 “明日小院，还希望芩姑娘不要迟到” “站住” 一直没说话的慕雄出声 芩梦怀手一紧，不敢回头，只听到对方问了一句 “你不能就这么走，以你的武功，一旦你在三王府做些什么我只会更加麻烦” 一时间，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松了一口气 姚步姽冷笑一声，卑鄙的人自有卑鄙的方法，没什么奇怪的 “那你想怎么样？” 印志先坐不住 “主人，废了她的手脚” “放屁” 庆黎气愤的说 “我断了你的手脚行不行？” 慕雄看着姚步姽 “我不会要你的命，但是我不能留你的武功” 他从怀里拿出一颗药丸 “吃了它，明日你的武功就会彻底消失” 庆黎再次紧张起来 “不可能，你别忘了，公验还在我们手上” “七还巷没了我可以重建” 慕雄升高语调 “但是一旦你出去，就是放虎归山，我会永无宁日，你必须吃” 庆黎还想反驳，姚步姽突然走出去，拿着药丸就吃下去 就连慕雄都没有反应过来，庆黎更是来不及阻止，着急的上前 “你疯了，快吐出来” 姚步姽按住她 “药丸我已经吃了，那我们的合作就是达成了” 姚步姽说完，转身挥了挥手 “我进了门，公验就会出现在悬赏堂门口，各位耐心等着吧” 姚步姽和庆黎被一伙人明目张胆的跟踪 一路上，庆黎紧张的看着姚步姽，想问她的身体有不知道怎么开口 姚步姽只是笑了一声 “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 庆黎紧张的快要哭出来 “你那一身的武功，没了它你怎么自保！” “别告诉苏景行” “为什么？我们之中只有他有武功了，他要是不在你身边” “对” 姚步姽打断有些激动的庆黎 “他必须留在七还巷，直到我们都安全” 庆黎一时哽住 “庆黎，这件事你必须听我的，你放心，这在我的计划内，仅仅付出这点代价就能出去，已经不错了” 姚步姽一笑 “最坏的打算是断腿断脚，现在看还不错，就算没有武功，我也有足够的能力自保，放心吧” 庆黎没在说话，只是眼神里还有些难过 姚步姽确定她不会说出去，俩人也回到了小院 一进院，姚步姽俩人就进了内屋 庆黎不愿意说话，姚步姽碰碰他的肩膀，示意她别太明显 她只好振奋精神，出声问道 “小苏，小苏你回来了吗？” 她连着喊了两声，苏景行从屋内走出来 “怎么样？” 听到他问，庆黎眼睛下意识的看向姚步姽 看到俩人都看过来，姚步姽摇摇头 “还算顺利，芩怀梦那边按照预想的行动了” 说到这个，苏景行有些感慨 “那个黑衣人挺厉害的，能把那个芩怀梦的做法猜的一点不差” 苏景行熟练的走上前，给姚步姽倒满茶水 “难道她就是本人？” “不是” 姚步姽喝了口水 “是她身边那个叫红袖的，我闻到味道了” “味道？” 苏景行一愣 “你是说之前的腊丸？” “她为什么帮我们？她是芩怀梦的手下？” “应该不是” 姚步姽也想了一会 “她是慕雄身边的老人，这个芩怀梦是三年前慕雄在外面遇到的女子，她应当命令不了红袖” “行了先别想了” 苏景行停止思考，有些奇怪庆黎回来话怎么这么少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裹 “公验已经买好了，富叔也早带着人跑了，接下来怎么办？我们也跑？” 姚步姽看了他一眼 “外面这么多人，怎么跑？” 说完还悄悄踹了庆黎一脚，让她打起精神 “那正好，我们跟着小姽一起进王府” 他没说完就被姚步姽打断 “不，不是我们，是我自己” “什么意思？” 苏景行里面警觉 “你要自己去？” 姚步姽伸手按住他 “只能我去，我们三个一起去了，那就是自己切断后路” 庆黎有些激动 “那就都别去” “那他不会放过我们，你别忘了最开始我们为什么绕这么大的圈子” 听到姚步姽说完，俩人都安静下来 苏景行下定决定，很快回答 “你准备怎么做” 姚步姽倒是满意他没跟着庆黎一起胡搅蛮缠 “庆黎你偷偷跟着我同时出去” 她看向苏景行 “你拿着公验，等庆黎回来说明都没事，你就把公验放回悬赏堂” “好” 三人商量好后续，东西也收拾的差不多了 一时不知道干什么 庆黎不能把话说出去，不愿意待在这，坐一会跑走了 “她怎么了？” 苏景行有些奇怪 “回来就奇奇怪怪的” “吓着了” 苏景行一听，也没细想，笑着问姚步姽 “喝酒吗？” “你买了？” 苏景行一笑 “买的你烧房子哪家的酒，喝吗？” 姚步姽也跟着笑了 俩人走到院子里，秋千还立在那，自从做完之后，姚步姽总是喜欢没事坐上来发会呆 现在也习惯性的坐上去，手里拿着一坛酒，一边赏月，一边喝酒 苏景行不客气的站到她旁边 “让让” 姚步姽侧身给他让出个位置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晃悠着 “出去之后你打算做什么？” 苏景行喝了口酒，慢悠悠的出声问道 姚步姽没有回答 “你呢？” “我？查我该查的事，那些与我父母的死有关的，我都会查个清楚” “你现在不过是个需要隐藏身份的平民百姓，怎么查？” “没想好” 苏景行又灌了一口酒 “可是不能就那么等着，等到死也不会有个答案” 姚步姽想了一会，突然说 “去找顾勋朗吧，他的义父是大司马，也是你父母的好友，他会帮助你的” 苏景行抱着酒壶没有说话 姚步姽继续说 “这一年内，你不能在动用苏家的力量，平民不可能拼的过那些贵族，你必须找到帮手” “那你呢？” 苏景行突兀的问出声 姚步姽沉默下来 “你为我想到周到，你要我帮你做的事，到底是什么？” 苏景行勉强笑了一声 “你帮我这么多，不会最后就是在做善事吧，如果你不告诉我，我怎么帮你？” 就在他以为姚步姽就要一直沉默下去的时候，姚步姽抬头喝完最后一口酒 她起身轻轻拍了拍苏景行的肩膀 “再见面的时候，我就都告诉你” 第13章 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清晨，晚秋的风还是有些凉，姚步姽穿上从柜里翻出的旧衣，坐在桌子上喝茶 院外声音逐渐吵嚷起来，嘎吱一声，门被推开 印志率先走进来，他头上围着帷帽，身后跟着一帮人 抬眼看见只有姚步姽一人，吩咐手下进去搜 那些人进去快，出来也快，对着他耳语几句 他语气不善的问 “人呢？你把人藏哪去了？” “什么人？” 姚步姽依旧是悠闲的样子 “不就只有我一个？” 她说的认真，但是印志显然不吃这套，大步向前 “别耍花招” 姚步姽笑了一声，显然不想搭理他 印志站到她面前 “你也就嚣张一段时间，一旦出去，你的命就是我说的算” 姚步姽看向他，语气轻巧的问 “怎么？我不在七还巷，你也被赶出去了？” 印志张口就想反驳她 姚步姽打断他的话 “我警告过你的，印志” 姚步姽喝完最后一口茶，站起身，丝毫没有后退的看着他 “没有我，你连条狗都当不上” “你！” 印志抬手就要打人 姚步姽也不客气，隔着帷帽就伸手控住他的脸 印志被按住伤口，立马痛呼一声 “你的武功不是都废掉了？” “没有武功，我也能杀了你” 印志骨子里已经怕了姚步姽，此刻一被吓，立马疑神疑鬼，挣脱后立马退后，一时不敢再上前 “芩姑娘叫人出发了” 红袖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印志借着档口立马转身出去 姚步姽若有所思的看着外面 等到印志落了下风才进来叫人，看来这个芩姑娘还真是记仇 一伙人一路走到巷口，七还巷还算方便的出口，就只有成衣铺子 这地方小，姚步姽被一群人监视着等在门口 芩怀梦早就出去了，她全程都没有露脸 估计是让印志看着她，此刻印志就站在不远处，不甘心又有些忌惮的盯着 等到姚步姽出去，印志不愿意太早脱下外面的黑罩衫，带着帷帽等在后面 他身后紧跟着一群带着帷帽穿着黑罩衫的人贴身保护他 眼看轮到自己，不得不出去 他愤恨的摘下帷帽，扔给身后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人太多，那人绊了一下，手不小心按到印志身上 印志向后一倒，压在几个人身上 等到把他手忙脚乱的扶起来的时候 印志愣愣的看着自己的下腹，他脚下很快的流出鲜红色的液体，随后站立不稳，倒在地上 一个胆大的上前，将他的帷帽拉开，手往鼻息下一方，随后吓得向后一退 “死，死了” “主人不会放过我们的，快跑” 周围的人先是愣住，之后着急的散开，听到这句话接连转身就跑 其中一个走进最近的巷子里，虚弱一般跪倒在地上 她抬起手，手里赫然握着一把沾满血的匕首，血液浸满整个匕首 甚至染上她的手 庆黎看着看着，下意识的呕吐出来 可惜胃里只剩下酸水，她将帷帽摘下来，又一次不停地呕吐出来 最后她仰躺在地上，那些不知道是不是呕吐引出来的泪水，顺着眼角留下来 缓了一会，她将刀丢掉，起身朝着成衣店走去 门口印志的尸体已经被处理掉，庆黎下意识送了一口气，避开鲜血走了出去 成衣店门口 姚步姽正看着进进出出的人发呆 早就坐到准备好的轿子里的芩怀梦有些不耐烦 “这个印志，怎么耽搁这么久？” 红袖垂着头 “估计是主人有事，将他叫回去了” 提到慕雄，芩怀梦不得想到他丝毫没有挽留自己的样子，此刻也没了心情，不想再等 “走吧” “是” 随着红袖一声，几伙人悄悄凑到一起 等到了主街的时候，在旁人眼中已经变成了不知道谁家小姐低调出行的样子 姚步姽跟着红袖一前一后走在轿子旁边 她身上那股香味已经散去了 姚步姽本来没想搭理她，只是散漫的看着周围的人家 没想到她自己倒是谨慎的凑过来 “印志呢？” 姚步姽有些意外，但还是回答 “已经死了” 红袖一愣 “你做的？” 姚步姽没有回答，她似乎有些担心 “你之后武功全失，进了三王府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不后悔吗？” 姚步姽笑了一声 “我被关在牢狱中的时候，曾有幸听过大师讲经，他说杀人有罪，如果将别人拉入泥潭，更是罪上加罪，现在这样，就算在还债吧” 听她说完，红袖的面色有些复杂 “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或许吧” 姚步姽不太在意她的评价，红袖也没多说什么，走到前面去了 王府在都城的西北角，队伍越走路上的人越少，姚步姽在心里默默地回想着关于三王子的消息 周明昭，也就是三王子是正王最疼爱的儿子，自从他及冠后，正王就将这块地方划给了他 整个都城除了他也只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现任太宰，正王的亲弟弟才有这个待遇 正王的其他儿子，太子在仍在王宫中居住，除此之外适龄的大多被封了出去 这个三王子品行如何无从得知，但确实好美色，在民间创造了不少君子佳人的美话 也难怪能看上芩怀梦 一边想着，队伍很快到了西北角 这片行人少了很多，周围都是紧闭的高门 姚步姽略略看过去，除了王府，最显眼的就是掌百工职事的司空所在的府邸 没想到三王子居然能这样明目张胆偏向他的靠山 倒也是有几分底气 到了王府偏门，红袖上前奉上拜帖，很快有人打开偏门将一行人放进去 姚步姽有些可惜的看着外面的景色，没想到自己逃离了虎穴，这么快就进入了狼窝 还没等多感叹一会，姚步姽她们就被丫鬟领着往前走 王府确实大，就这么弯弯绕绕走了好一会，经过了两个园子一片荷花池，这才到了地方 被分到的地方中规中矩，比起来跟她的小院差不多大 周围的小丫头年纪都不大，第一次进这样的地方都心慌的很，姚步姽也懒得出头，闲散的靠在床上 看了半天发现芩怀梦居然真的没在自己身边放人，也不知道是因为来这真的伤心欲绝顾不上了，还是觉得自己真的没办法从王府逃出去 不过她也确实没有逃的想法，也不知道苏景行他们怎么样了，顺不顺利 都城客栈内 “她武功被废了？” 苏景行猛地站起来，激动的问 “你为什么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她一个人去王府多危险。” “我知道！” 庆黎也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我当然知道，就是因为危险，她才自己去，我们把剩下的事情办好就是在帮她了” 苏景行听不进去，转身就要走 “不行，我得去找她” “站住” 庆黎厉声阻止他 “苏景行，你想没想过怎么进去？你进去了又有什么用？你连小姽要做什么你都不知道！” 苏景行的脚步一顿 庆黎看到他逐渐冷静下来，沉默了一会，低声说 “我不知道小姽要你做什么，但是我接下来回去找张富，我会去赚钱，去接近这个三王子，再去找能让小姽恢复武功的办法” 她看向苏景行 “若是你有事，就去西街新开的馄饨铺找我。” 说完她转身就走，到了门口，背对着苏景行犹豫了一会，还是说道 “你不要做冲动的事，小姽她只有我们了”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苏景行呆愣的站在屋内 脑海里不住的闪过跟姚步姽分别时的场景 庆黎表现的那么异常，他居然没有怀疑，那时她甚至已经服下了药物，她会难受吗？如果自己发现了多问了一句，她会告诉自己吗？ 苏景行忍不住陷入自责里，最后想到她说的话，去找顾勋朗，要等到以后再见面 苏景行同自己说 “一定要找到她” 姚步姽倒是不知道自己的两位朋友想的什么 她此刻悠闲的很，三王子给芩怀梦安排了不少下人，她们这些倒是没什么事，每天除了吃饭就是睡觉 日子安逸到她吃药之后有些虚弱的身体都好了不少 芩怀梦这几日都不找她，她也不想往上凑，乐得清闲 不过主屋内不太平，据说是自从进来之后三王子就没在出现过，芩怀梦此刻心慌的很，忍不住一直发脾气 她穿上厚衣服走出屋子看热闹，刚好看到红袖低着头走出来，扶着自己的左肩，屋内还传来呵斥的声音 一群人跪在地上，也不知道又怎么了 红袖看到姚步姽，但是没有搭理，径直走到外面 一个小丫头也走了出来，止不住的流泪抽噎，左手还拿着一些瓷器碎片 姚步姽上前，打开手绢，示意她扔进来 小丫鬟愣了一下，将东西扔进去，低声道谢 “没事，里面怎么了？” 小丫鬟还算警觉，红着眼睛摇头 姚步姽装作理解安慰她 “别难过，芩姑娘就是这样的，以往她生起气来也这么罚过我，可是气过了，她就不会在迁怒于你了” “真的？” 小丫鬟没忍住，抬头看着她 “自然是真的” 姚步姽点头 小丫鬟明显松了一口气 “谢谢你姐姐，我还以为芩姑娘会将我打发回去，那样宫尹会打死我的” 姚步姽引着她问 “宫尹就是管你们的人？” 她点头称是 “姐姐在外面不是宫尹管着吗？我以为都是这样” “自然不是，只有王府，王宫这样的地方才有宫尹，我们都是管事说的算” 姚步姽带着她坐到旁边，温柔的跟她讲话 小姑娘听得认真，忍不住抱怨 “哪里都好，只要不是像尚宫尹这样凶，动不动打死人的就好，姐姐，芩姑娘脾气一直这么坏嘛？绑错了头发就要打人，就连红袖姐姐也被她用瓷器砸了肩膀” 说着眼睛又红了起来 姚步姽虚虚按住她的嘴 “嘘，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若是让人听见，你就惨了” 小丫鬟这才发现自己说的多了，姚步姽将包着碎片的手绢递给她 “快去干活吧，别耽误了时辰” 她急忙道谢，带着东西走了 “你就是这样骗人的？” 姚步姽转身，红袖站在她身后，不知道听了多久 她一笑 “这也算骗人？看来红袖姑娘没被坏男人骗过” 说着看向对方的手臂 红袖下意识的侧身 “与你无关” 她警惕的看着姚步姽 “你进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这话怎么说，不是你费尽心机的让我进来？” 红袖只是看着她 “这些日子没人看着你，凭你的本事早就能从这里离开，但是你没有想跑的意思，你想做什么？” 原来自己没被监视是她搞的鬼，姚步姽不愿意跟她纠缠，话里也敷衍起来 “或许是这里有吃有喝，我不愿意走了吧” 红袖看到呀软硬不吃，不免有些挫败，又想到之前她对付印志的招数，抬手就要试探 姚步姽察觉到她的意图，侧身想躲开，可是虚软的身体跟不上，最后堪堪被人打到肩上 红袖及时收了势，姚步姽却趁机出手，一把抓住她的右手，把人向后一推 咔嚓一声，红袖扶住自己的肩膀 “你” 姚步姽打断她 “举手之劳，不用谢，我身体还有些不适，不奉陪了” 说完她转身离开 可是刚进到屋内，芩怀梦那边就派人来找她 姚步姽只好又穿的厚厚的跟着去到主屋 一进门，屋内的碎片早就被收拾好了 芩怀梦半披着头发，坐在梳妆台上，红袖站在她旁边 看到她进来，芩怀梦叫她 “你过来，给我梳头发” 姚步姽没有动 她皱着眉 “还不快过来？” “芩姑娘或许不记得，我不是真的来给你当丫鬟的” 芩怀梦不在意的一笑 “但是你穿着这身衣服，以这个身份进来，若是我说出去你不是我的丫鬟，你能有好下场？” 姚步姽毫不在意 “你当然可以去说，不过来了几日就给三殿下惹下麻烦，你猜他会怎么想？” 芩怀梦一哽 姚步姽走上前，拿起她的首饰看了看 “你为难我，不过是想发泄一下三王子不来看你的郁气，这种事，可不是换几个发型就能改变的” 被说中了心事，芩怀梦黑着脸 “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我不仅知道，还能让你见到三殿下” 芩怀梦霎时闭上嘴，之后突然笑一下 “你不要觉得，拿捏了我跟三殿下的事就可以以后去向阿慕告状，我不会相信你的” 姚步姽一愣，这都哪跟哪 红袖倒是适应良好，俯身在芩怀梦耳边说了几句 她怀疑的看着姚步姽 “真的？你跟阿慕已经不死不休了？那他为什么不舍得你走？” 不知道这女人把前几日那场对峙当成了什么，姚步姽为了当下的局面只好解释到 “他不过是怕放了我，我有一天会杀了他，所以才处心积虑的要看住我” 芩怀梦的脸色变得好看一些 姚步姽倒是很好奇 “你不怕我有一天会杀了他” 芩怀梦不在意的一笑 “你不过是一个女人，就凭你，不可能会杀了阿慕” “你倒是相信他” 姚步姽在屋内走走停停，时不时看看东西 “那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提到这个，芩怀梦的语气变得很差 “你懂什么，我留在阿慕身边，早晚会跟其他被他忘记的女人一样，但是我离开了，还是为了他” 芩怀梦神色带上自得 “他会记得我一辈子” “哪怕你变成了三殿下的女人？” “没错，男人就是这样的，得不到的，曾经属于自己最后却变成别人的东西才是最好的” 她高傲的抬起头 “不论是三殿下，还是阿慕，都不会真正的得到我，那我在他们心里，就会永远是最好的” 第14章 疑心，盒子 “我已经跟你说了这么多，你该告诉我了吧？怎么见到三殿下？” 芩怀梦神色不耐烦的问道 姚步姽耸肩点头 “很简单，山不就你，你便就山” 芩怀梦皱着眉 “什么意思？你让我去找他？” 她有些不满的说 “你是没听懂我说的话吗？我不可能主动迎合他” 姚步姽问她 “你来这是以什么名义？到现在已经几天了？你不着急吗？” 芩怀梦一愣，随后反应过来 “快，红袖，给我梳妆” 说完才慢条斯理的看向姚步姽 “你倒是有几分聪明，老实在王府待着，如果我得了好处，不会亏待你的” 姚步姽只是笑着，最后友情赠送她一条消息 “府里管事的是一位姓尚的宫尹，她脾气差的很，芩姑娘可以去试试” 芩怀梦很快换好衣服 红袖想跟着，被她挡回来 “你会功夫，难免被人看出破绽，找个小丫鬟跟着就行” 她语气有些跃跃欲试，也不等回答就离开了 “你为什么要帮她？” 红袖语气有些怀疑 姚步姽看着她，有些好笑 “你这么防着我做什么？我可以跟你摊牌，我的目标是让芩怀梦在这里站稳脚跟，你的又是什么” 红袖没有说话，她始终觉得姚步姽太过危险 姚步姽却一眼看透了她的沉默 “我猜，我们的目标一致，暂且当做朋友吧” 说完她看向红袖 “你不过去看看？她的技俩并不高明，只有男人才吃那一套，你不怕她搞砸？” 红袖摇摇头 “无论她怎么做，三殿下吃这套就好” 姚步姽一听倒是有些好奇 跟对方打了声招呼就出门了 尚宫尹此刻应该在总务局，姚步姽一路问，一路找，等到的时候，那边已经热闹起来了 她低着头，悄声混到人群里 往前一看，中间不知站着芩怀梦一人，她身边还有一位英俊公子，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袍，嘴角带笑 这就是三王子，周明昭，姚步姽谨慎的隐藏起自己的存在 她们二人身边还跪着一圈人，姚步姽和其他人站在外围，低头听着 芩怀梦红着眼睛，语气说不出的娇弱委屈 “三殿下，我已经来了三日了，不知你说的花会何时开始？” 三王子温柔的问她 “自然是快了，芩姑娘这是怎么了？” 芩怀梦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 “已经在殿下这里叨扰多日了，若是花会还有些时日，我们就不打扰了” “怎么了？是本王招待不周吗？还是发生了什么” 他隐晦的看向一旁的尚宫尹 早在周明昭到来的时候，尚宫尹就跪在地方 她样子做的足，可是丝毫没有惧怕的意思 看到他看向尚宫尹，芩怀梦眼眶又湿润起来 “待在这里本就不合礼数，怪不得别人说些什么。” 她又看向对方 “还请殿下将日子说清楚，我也好订下章程” 周明昭只是笑着 “是本王唐突了，让芩姑娘为难，两日后花会必会如期举办，这期间芩姑娘放心休息，本王保证你不会听到半点不中听的” 芩怀梦脸色一变，有些为难 “多谢殿下关心，只是此时本就与她人无关，我不出门就是了，不要牵扯她人” “不” 周明昭语气决绝的打断她的话 “芩姑娘是客人，怎么能委屈了客人，姑娘放心，无辜之人本王不会牵扯，该有的惩罚，本王也不会放过” 听到他这么说，芩怀梦的神色好了不少，周明昭侧身站到芩怀梦面前 “芩姑娘遇到这种事，心情必定不好，本王带你去观赏一下王府的风景，如何？” 姚步姽有些赞赏的看着芩怀梦跟着周明昭离开的身影 虽然她做事不留后路，一下子得罪了这个府里的下人，不过红袖说得对，只要男人吃这套就好 还剩两天啊，那她也该做些准备了 姚步姽垂下眼眸，低头思索着什么 眼看着人都散去，她转身贴着墙角开始乱逛 路上大部分下人都低眉顺眼，不管别人在做什么，一小部分管事的来问，只说是姑娘嘱咐的，她们不会问太多 就这么逛了大半个王府，最后又绕回到院子里 与此同时 顾勋朗坐在书房里，有些头疼的看着下属的回报 人贩子案从一开始该抓的想抓的全都归案，顺利的简直像有人故意扔给他们，顾勋朗始终觉得不对劲 结果这些被抓到的，除了姚步姽经手的那批人，其他的入狱后全部暴毙，就连姚步姽自己抓到的，之后也因为食物中被下毒死去了 查到最后，只抓到一个因为赌钱，被人安排这个活的酒鬼 再想往上查，线索就断掉了，那些人贩子如何带人进城，进城之后又是如何给他们办的奴籍，这些路子像是被人有意隐藏起来 他们甚至没有抓到守城士兵的尾巴 现在看，那些人贩子就像给他们的交代和警告 顾勋朗闭上眼睛 虽说都成到处都是权贵，但能做到这一点的少之又少，看来这里面的关系比自己想的还要复杂 正想着，门口传来动静 “大人，那小子又犯事了” 顾慷走进来 顾勋朗皱起眉头 “又是什么事？” “他来投案，说自己今天要私闯民宅” 顾慷满脸不耐 “说什么晚上会犯案，要我们现在把他抓起来，属下觉得他就是来找事，把人轰走了” 像这种来牢狱骗吃骗喝的，都城也不是没有，如果不是顾大人要求上报，他实在是懒得搭理 顾勋朗听到回报，越想这个小子越头疼 三天前他突然出现，之后就不断找一些小事，来来回回的进去又被放出来 虽然顾勋朗觉得这人有什么阴谋，但是现在也顾不上 他看了眼顾慷 “查到他是什么人了吗？” “有点线索，下面的人说，当初就是他把姚步姽赎走的” 顾勋朗一愣 “你说他与姚步姽有关？” 顾慷听到他的语气一顿 “是” 顾勋朗站起身 “人呢？带过来” 一听这话，顾慷顿时苦着一张脸 “我给赶走了” 还没到顾勋朗反应，他直接往出走 “我马上给他找回来” 说我着急忙慌的出去了 留下顾勋朗扶额无奈 他坐下，手下意识的拿起随身的玉佩把玩 人贩子案相关的都查到头了，但是他忘了姚步姽曾经被抓过，从犯人这边走不通，那被绑的受害者这边说不定有新的线索 不过当务之急就是找到姚步姽，七还巷最近一直没有消息传出来，他很难掌握情况 这小子跟姚步姽关系不一般，他出现了，姚步姽应当也出来了 这就是机会 顾勋朗很擅长等待，本以为不过就是几日后那小子再次投案被抓，或者在京城内被搜到，没想到当天晚上就见到了人 顾勋朗看着理直气壮敲门的苏景行，熟悉的头疼再次袭来 “这就是你白天说的会私闯民宅” 苏景行这几日来来回回进出衙门就是为了查明白对方想要什么，此刻开门见山 “我有你要的线索，条件是帮我进三王府” 顾勋朗看着他，侧着身体把人放进屋里 他坐下，顺手给两人倒好茶水，伸手示意对方坐下 苏景行没有这份闲心，只是双手抱剑对他说 “人贩子案的线索就在眼前，你答应我的要求，我马上就可以给你” 顾勋朗喝了一口茶 “我与三殿下并无私交，没有理由去拜访，更何况你是个目的不明的陌生人，你不说清楚，我不能答应你” 苏景行看他确实不想说，转身就要离开 顾勋朗突然问他 “姚步姽在哪里？” 苏景行停住脚步 “你为什么找她？” 顾勋朗不回答，两人僵持住 苏景行沉默了一会，转身坐到椅子上 “你告诉我为什么找她，我告诉你我的目的，公平交易” 顾勋朗也不瞒着 “我需要人贩案的新线索” 苏景行回答 “我可以给你” 顾勋朗摇头 “我不相信你” 苏景行想了一会 “你伪装成老四的时候应该见过我，我也是被抓来的人之一” 他从怀里拿出一份公验推给对方 “她知道的我都知道，你若是不信我，我可以把公验压在这里” 顾勋朗看都没看那份公验，直接点破 “那是假的” 苏景行丝毫没有被戳穿的羞愧 “没错，但这是我唯一的公验，没了它我一样寸步难行” 顾勋朗想了一会 “说出你的目的” 苏景行知道交易已经达成，起身准备离开 “找人” “什么人？” “与你无关” 说完就离开了 第二天一大早 苏景行准时出现在衙门口 外面只觉得他又是来找事的，熟练的想把他赶走 没成想正好赶上顾慷出来 他先是有些新奇的看了两眼苏景行，之后说道 “你小子，跟我进来” 苏景行抬眼看他 顾慷见他没有反应，只好改口 “大人要见你” 苏景行这才走进去 屋内顾勋朗正在听属下回报消息 看到他进来，示意对方停下 他看向苏景行 “说吧，你知道什么” 苏景行也看向他 “你想知道什么” 顾慷脾气臭，直接开口 “现在是我们在问你” 苏景行也皱眉看他 “你也知道是我回答，你不问，我答什么？” 顾慷话被堵住 顾勋朗及时出声 “好，我问你答” 他看下自己手边整理出来的东西 “他们怎么抓人？” 苏景行回想了一下 “在偏远的地方，找到独自一人且穿着破旧衣裳的人，就会直接抓走” “路上有什么可疑的事情发生吗？” 苏景行摇头 “进城的时候呢？” “有，他们没有盘查，但是那可能是因为你的安排” 顾勋朗没有说话，事实上他没有任何安排 原本的计划就是他带着抓来的姚步姽入伙，之后跟着这伙人随机应变 也是因此，他清楚的知道守门的士兵也有异常 可是那两个小兵突然消失，甚至整个兵营找不到他们登记造册的痕迹 “你还有别的线索？” “有” 苏景行直接说 “抓我们的其他两人，除了死了的那个，有一个你一直没找到他的踪迹，我能帮你找到他” 顾慷先坐不住 “在哪？你这么知道的？” 苏景行并不回答，只是看着他们 “按照约定，带我进三王府” 顾慷有些不满，顾勋朗按住他 “进去需要理由，明天三王府会办花会，按惯例会给我的义父送请帖，我会代他前去” 他看向苏景行 “你可以不信我，但是你必须保证此人的安全” “成交” 苏景行坐在椅子上 “明天我跟你一起去三王府，进了门，我就会告诉你他在哪” 花会如期举行 姚步姽跟着穿上一袭淡绿色长裙的芩怀梦往赏花园里走 这次花会周明昭下了不少功夫，都城内有名的青年才俊，各家适龄的姑娘，甚至都城内人人求得的花魁和凭借乐器，作曲名声大噪的那些人，全都请了过来 一时间整个赏花园热闹无比 芩怀梦还是一副没兴致的表情，姚步姽远远的跟着，很快自己消失在人群里 她凭着这两天自己找的路径，从赏花园出来，奔着书房而去 府内的侍卫大多被安排到赏花园附近，周围没以往那么戒备森严 姚步姽绕道后厨偷偷拿了个食盒，下药放倒了门口的侍卫 开门躲到书房内 三面书墙将一张桌子围在中间 姚步姽目标明确的走过去 桌子上放着基本民间的野史故事，姚步姽拉开抽屉挨个检查 书籍笔墨全都略过，专门看那些盒子宝物，很快她在桌子底下找到一个暗盒打开一看果然是一堆珠宝首饰 她一愣，拿出一个木制的钗子，上面的纹路已经模糊了，记忆里的样子也模糊不清，甚至一时不知自己记得的这究竟是真的还是因为思念和恐惧编撰出来的故事 外面侍卫惊慌的声音传来 姚步姽将盒子往怀里一揣，躲到书房自带的内室里 门口的声音清晰起来 “人呢？今日是谁当值？” 有人报了两个名字，估计就是被姚步姽放倒的倒霉蛋 他们那边说完名字，就有两人迷迷糊糊的从侧面走出来 看到自己的同伴没有问题，他们一时有些犹豫 将此时报上去，必定会受到责罚，但是不报，若是殿下发现，他们更是吃不了兜着走 几个领头的商量一番，最后决定进来看看，若是没有异常就不再上报 姚步姽听了全程，拿捏他们不敢真的翻动检查，将床上的被褥弄乱，半落不落的垂在地上，遮挡住床下的缝隙 领头的进来果然不敢细看，到了内室，看到被褥生怕自己挪动后无法回复，远远的看几眼就结伴出去 等到动静小了，姚步姽从床底钻出来 他们发现被褥应当早有人来收拾干净只是时间的问题 她趁着现在马上翻窗逃跑 等她回到赏花园，三殿下已经被叫走 姚步姽怀里藏着东西，不敢抬头，只能低头弯腰谨慎的靠着边角走 刚走两步，头突然撞到别人的胸前 她着急的躲避，却被抓住手臂拉倒那人身前 姚步姽没来得及绷紧身体，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带着喜悦的声音 “小姽，我来找你了” 第15章 见面，朱芊玉 “你怎么来了？” 姚步姽惊讶的看着他 苏景行此刻就满脸笑意的看着她 “我来找你了” 姚步姽把人往角落里拉 “你怎么进来的？” 一个声音从苏景行的后面传出来 “跟着我进来的” 苏景行露出不满的神色 姚步姽透过他的后背看过去 顾勋朗正站在那，神色奇怪的看着俩人 “而且他还没履行条件” 苏景行习惯性的站到姚步姽身后 “我说到做到，那个人现在就关在牢里，除了你，你的手下应该都没见过他” 顾勋朗一愣 苏景行继续说 “他犯的都是偷鸡摸狗的小事，一出去就想办法犯事再进来” 他语气带上点讽刺 “估计你手下也把他当成在牢狱里骗吃骗喝的，不太理会，这才让他能藏在你们眼皮子底下” 顾勋朗神色不对 姚步姽想说些什么 院子里突然变得乱了起来 姚步姽下意识的遮住怀里，苏景行看到她的动作一愣 “怎么了？” 姚步姽下意识的想摇头，但是反应过来，将苏景行拉着面对自己，把盒子拿出来往他怀里一塞 “藏好” 苏景行立马放到怀里，再抬头姚步姽已经离开了 姚步姽先是遇到了红袖，俩人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一起走到芩怀梦身边 芩怀梦居然也是独自一人，身边的丫鬟都不见了 侍卫闯进园内，贵女们收到惊吓，都凑到一起 那些官员子弟很快被请出去 芩怀梦有些紧张，她靠近姚步姽，盯着他说道 “刚才我们一直在园内，没有分开过” 她做了什么？姚步姽垂下眼眸，刚刚红袖也是独身一人，看来这个花会有不太平 芩怀梦没听到她的回答，显然不太放心 拉了她一下 “听到没有？” 姚步姽反应过来，笑着对她说 “当然” 果然，贵女这边被团团围住 周明昭始终没有出面，一个身穿甲胄的士兵开口就吩咐手下将丫鬟全都拉出来 几个明显身份高贵的聚在一起，为首的那个不满的问道 “无缘无故就想将我们带来的丫鬟抓走，这就是贵府的待客之道吗？” 看着这些士兵不再动 那女子继续问 “周明昭呢？让他出来给我解释清楚，否则就等着自己去找皇后娘娘解释吧” 姚步姽有些惊讶的看着这个语气强硬的女子 “这是哪位？这么硬气？” 红袖看了她一眼，解释道 “她是陛下最疼爱的表妹，朱芊玉” 她语气顿了一下，继续说 “她的亲哥哥，也就是景国朱文伯前段时间出事，皇后娘娘怕她伤心过度，特地接来都城散心” 说到这她看了一眼芩怀梦 “据说陛下属意她与三殿下” 她没说完，芩怀梦脸色变得苍白了些，忍不住插话 “他们毕竟是姑侄” 姚步姽和红袖没有回答 但是她们心里都清楚，且不说这是正王的想法，单就朱芊玉的身份，景国唯一的公主，是不是姑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们还在心里低估 赏花园已经因为朱芊玉的一句话变得吵嚷起来 为首的侍卫看控制不住情况早就派人去请示，此刻他带着一位管事打扮的女子过来，那女子眼熟的很 姚步姽看了两眼，发现对方居然是尚宫尹，那男子对她说了些什么 尚宫尹点点头，之后看向众人 “打扰各位的雅兴，实在抱歉，不过王府刚刚失窃，侍卫说看到有个小丫鬟出现过，这才出此下策” 她还没说完，朱芊玉打断她 “你是说我们来这偷东西？” “不敢，各位贵女自然做不出这样的事，只是有些丫鬟自己可能心存歹念” “放肆！” 朱芊玉呵斥 “丫鬟偷盗，那是主子管教不严，这样的脏水你也敢往我们身上扣？” 她有些鄙夷的看向尚宫尹 “叫周明昭好好查查自己家吧” 说完带着身边人就说 “我们走” 侍卫里面拦下她的去路 朱芊玉身边的丫鬟里面挡住她 “你们敢拦我？” “芊玉，怎么，下人惹你不高兴了？” 周明昭的声音传来 “下人？没有你的命令就敢私自将贵女囚禁在你府中的下人？周明昭，那你可真该好好查查你的王府，是不是到处都是这种以下犯上的货色” 周明昭被怼的一顿，他想来不喜欢这个仗着自己父兄丝毫不给他留情面的女人 不过想起自己被偷走的东西 他语气强硬起来 “王府确实丢了东西，这只是例行搜查，芊玉，你不要任性” “任性？” 朱芊玉厌烦的看着他 “那我倒想知道，你三王府有什么东西，值得我来偷？” 几次三番的被下面子，周明昭显然有些生气，但是朱家最近又死了人，他丢的东西也不能传出去，要真是被这个女人闹大了，更不好收场 就在她黑着脸的时候，尚宫尹上前 “只是说丢了东西，自然与各位贵女无关” “我说了” 朱芊玉还想辩驳 尚宫尹立马补充 “还请各位贵女将没有一直在身边的丫鬟交给我们，王府必然会查清楚” 一听是那些丫鬟离开身边的，园内的众人立马灭掉了气焰 就连朱芊玉都不在说话，她的丫鬟始终不曾离开自己身边，既然与她无关，那再纠缠就没意思了 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觑，周明昭看见这个场景，神色好看了些 尚宫尹带着人挨个跟各位贵女问好，大部分人没有动作，一些疑心又胆小的，把几个喊着冤枉的丫鬟叫了出去 到了芩怀梦面前，尚宫尹看着她 “芩姑娘？” 芩怀梦垂着眼眸，摇摇头 尚宫尹却没有离开 直接招呼手下就要将姚步姽和红袖拉出去 芩怀梦白着一张脸 “你做什么？” 尚宫尹看了她一眼 “自然是抓人，芩姑娘还是配合些” “她们都未曾离开过我身边，你为何要抓她们？” 芩怀梦虚虚抓住红袖的手腕 尚宫尹倒是一笑 “口说无凭，这种事还是查清楚的好，免得污了芩姑娘的名声” “你” 芩怀梦的眼眶立马红了起来 她有些着急的看向周围的人，想要她们帮忙说说话 可那些人本就和她不认识，此刻要么看着热闹，要么低头避开 尚宫尹想要抓人，芩怀梦不放开，俩人就这么僵持 已经坐在椅子上的朱芊玉等的有些不耐烦 示意人过去看看 “主子，尚宫尹怀疑是个姓芩的姑娘，那姑娘不服气，争执着呢” “芩？哪家的姑娘？” 丫鬟摇摇头 朱芊玉了然的把玩着自己的手绢 “估计是哪个破落户想来攀高枝” 她满不在乎，吩咐丫鬟 “叫周明昭快些，我要回去了” 周明昭也发现了前面僵持住，他走过去，看到芩怀梦要哭不哭的站着，尚宫尹正要带走她的丫鬟 “怎么了？” 听到这个声音，芩怀梦立马看过去，然后好像意识到自己动作有些急切，立马收敛 “是，是尚宫尹想要带走我的丫鬟，可她们从头至尾不曾离开我” 尚宫尹看到主子来了，一时也觉得有些棘手 她本来就是因为前几日的事为难芩怀梦，要是真告的主子哪里，她少不了要罚一顿 只是没想到周明昭只是笑着安抚了一下芩怀梦，随后就要让人把姚步姽两人带走 芩怀梦神色惊讶 “你要做什么？” 周明昭依旧带着亲和的微笑 “例行检查罢了” 芩怀梦脸色一白，语气有些惊讶的问他 “你不信我？” 这话问的周明昭一愣，好像芩怀梦对他有不一样的心思 但是他还是说道 “若是无事，我只会将她们放出来” 没想法到芩怀梦像是受伤一般，语气坚决的说 “我说了没离开就是没离开，若是不信，你们可以现在就搜” 芩怀梦语气坚决，让人觉得她是受不了污蔑 但是姚步姽知道，她是怕俩人受不了严刑拷打，将她曾经独自一人行踪不明的事情说出去 不过这倒是方便了她 姚步姽只装作惶恐的样子，跟着红袖一起低头不言语 其他几个丫鬟要被带走的贵女一听，也动了心思，纷纷表示可以现场搜，以免产生什么误会 看着场面不受控制，尚宫尹有些慌张，若是私下里还好，现在人人都看着，她可什么都做不了，要是没搜出东西，那可难办了 朱芊玉早就过来看热闹，她就是喜欢周明昭吃瘪，就凭他跟自己订了婚约，却还在外面勾三搭四，她就想让他出个大丑 此刻直接帮腔 “既然这样，你还是直接在这搜吧，若是你搜出什么也算人赃并获，若是没搜出来” 她没说话 若是没搜出来，那就是真得罪人了 芩怀梦苍白着脸 按她的性格原本是做不出来当面逼迫男人的事的，她甚至能感觉到三殿下因为自己的出头感到不满，只是她没法冒险让俩人离开 事到如今只能继续 她硬着头皮问道 “三殿下，就算我们出身低微，也是好人家的姑娘，还请验明正身，还我们清白” 被抬到这个份上，周明昭黑着脸，招呼手下 “给我搜！” 尚宫尹只好带着几个大丫鬟走到面前 场上还有男人，几个小姑娘自觉受辱，哭的泪眼婆娑，还不敢出声 姚步姽随大流站着不敢动 尚宫尹示意一个大丫鬟来搜她，自己亲自到红袖身边 这丫鬟动作刻意，还时不时掐她的胳膊 不过这点痛确实也不算什么 姚步姽装作忍耐的样子下意识的躲避 搜了好一会，除了几个随身为主子备着珠宝首饰的，其他人身上什么都没有 越搜周明昭脸色越黑 姚步姽低着头，他倒是对自己的东西看的紧 她故意没将被子复原就是有意闹起来 他越紧张，暴露的越多 原本她打算将东西埋起来，不过现在放到苏景行手上，确实更方便了 搜了一圈，什么都没搜出来 朱芊玉倒是看出些蹊跷 “你丢的不会是首饰吧？” 她语气变得很冲 “你怎么会有首饰？周明昭，你” 她还没说完，周明昭先暴怒起来 “闭嘴” 朱芊玉吓的一震 一时间场面安静下来 周明昭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他不想让人知道这东西，下意识的觉得朱芊玉猜到了 没想到她语气委屈的说 “你为了别的女人居然吼我？周明昭，你会后悔的！” 说完带着人就走了出去 周明昭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以为的是什么 勉强的看向其余人 “这件事是个误会，今日之后我会给各位一个解释” 说完他带着侍卫离开 外院的男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看到周明昭带着人走出来，急忙上前询问 “殿下，这是” 周明昭看都没看直接略过他，只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 内院的人冷静下来也都着急离开 姚步姽跟着芩怀梦，看她有些惊疑不定的样子，问她 “这次你应该是把这位三殿下得罪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芩怀梦即舍不得接近三殿下的机会，又知道一旦他迁怒，自己不会有好下场 一时间有些拿不住主意 红袖在后面小声提醒 “姑娘，主人那边跟三殿下还有些合作” 一听这话，芩怀梦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若是慕雄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一定会生气 她握紧手绢 “回去，去找阿慕” “是” 姚步姽找到机会开口 “那就在这分开了” 还没等她说完，芩怀梦转身就离开了 姚步姽只好自己出了院子 刚往出走，就看到苏景行在门口着急的等着自己 她走过去，把人拉到角落里 “怎么样？你没事吧” 他神色是毫不掩饰的担心 姚步姽摇摇头，问他 “东西呢？” 苏景行点点胸前 顾勋朗走过来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现在就离开吧” 说完示意手下给姚步姽递上小厮的衣服 姚步姽借着苏景行的遮挡很快套在外面 顾勋朗就这么带着人离开了王府 路上他还贴心的把马车留给姚步姽和苏景行，自己骑马 苏景行将怀里的东西递给她，语气担心的问 “你的身体怎么样了？武功真的全都消失了？” 姚步姽检查了一遍盒子 “是” 确保东西没事，她才看向苏景行 “你不该这么光明正大的出现在王府，若是有人记住了你的长相，你就是在自找麻烦” 苏景行不太在意 “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不承认就行了” 第16章 请求，接近 一路上苏景行总是用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她 姚步姽确实非常不解风情 只是一个劲的往外看 顾勋朗骑马过来，朝着里面说 “还是别太往外看了，我的马车让小厮打扮的人坐着，会有人起疑” 姚步姽闻言放下帘子，回身问苏景行 “你跟顾勋朗，了解到什么地步了” 苏景行顿了一下，回答到 “没多少” “你没说你的身份？” 苏景行抬头看了她一眼，摇摇头 “为什么” “我不信任他” 苏景行难得正经起来 姚步姽倒是没有生气，只是心平气和的跟他解释 “他的义父郭姜是大司马，也就是你父亲的表哥，甚至因为你父母的死受到正王忌惮” 苏景行听着，没有反驳，等到姚步姽说完才出声 “对于我们边城的人来说，都城的官都是一样的” 他垂着眼睛 “你带我去七还巷的赌坊看过，那些我熟悉的人都会在这里变得面目可憎，而他不过是个远房亲戚罢了” 他嗤笑一声 “又会有什么分别” 姚步姽沉默一会，看着他 “你做的很对，你应该对他抱有戒心” 苏景行听到有些开心的抬起头 姚步姽却突然语气一变 “但是，苏景行，我需要你跟他坦白身份” 苏景行动作一僵 姚步姽继续说 “你记得我说过，我有需要你做的事，这就是最后一件” 苏景行听到后有些怔愣 语气没有来的有些着急 “如果我做到了，你会怎么办？” “如果你想，我之后不会再打扰你” “我不想！” 苏景行语气有些激动 外面的顾勋朗听到动静，轻轻的敲打两下车窗 苏景行怔愣了一下坐下来，语气冷静的说 “给我一些时间，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 姚步姽后知后觉苏景行有些生气，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反而苏景行继续开口 “七还巷的时候你告诉我，你有要做的事，我知道不单单是接近郭姜” 他语气有些沉闷 “我会帮你到最后” 姚步姽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沉默了一会，说了一句 “多谢” 俩人就这么不尴不尬的坐着车到了衙门 苏景行起身准备下车 姚步姽想要跟在他后面，就听到苏景行头也不不回地说 “顾勋朗手里的人贩案结束，我会带你去找郭姜” 顾勋朗丝毫不知道车上发生了什么，只是带着俩人进入了衙门 一进门他就吩咐顾慷去提人，随后屏蔽左右 苏景行也想离开，被叫住 “你们可以留下” “留下做什么？教你断案子？” 苏景行此刻心情不好，说话也不好听 顾勋朗没与他计较，想继续问姚步姽 苏景行站起来挡住他 “一会回来，希望顾大人已经有了答案，我们是无辜被绑的人，要个解释不过分吧” 顾勋朗没回答，他也不在意，直接示意姚步姽离开 姚步姽也不想参与太多，起身跟着苏景行离开 俩人接了衙门的地方换了衣服 姚步姽换回裙子，走到在门外等着的苏景行面前 “去哪？” “去找庆黎” 苏景行的语气还有些别扭 “哦” 姚步姽没想到苏景行的脾气持续这么久 他之前迁怒还会跟自己道歉，现在不知道为什么生气，居然气到现在 俩人一前一后就这么一直走到一条热闹的主街 姚步姽很快放下苏景行生气这件事，不住地往周围看 打眼看去，真正的街道似乎跟七还巷没什么不同 一样到处可见的小摊，一样热闹的商铺 只是路上的人全都穿着普通的衣服，不用担心是不是会被路过的人突然捅上一刀，也不用思考跟自己做生意的人是不是会跟着自己，好等接下来翻脸，把人当成个肥羊宰了 苏景行看她半天没有说话，以为是自己太冷淡惹得对方生气 他不由停下脚步等着姚步姽赶上来，问她 “在看什么？” “没什么，看着很热闹” 姚步姽回答 苏景行也跟着看了一圈 “倒是很热闹，边城只有过节的时候才会有这么多人” 他停下脚步 “到了” 姚步姽看过去，正是一家馄饨铺子 “在这？” “对” 跟着苏景行的脚步进去，屋内不少客人，叫来跑堂的上包房 姚步姽一路跟着，一路有些新奇的看着自己熟悉又陌生的画面 一进门就听到庆黎开心的声音 “小姽！” 之后就看到一个身影跑过来，猛地扑倒她身上 “你没事吧” 一边说着，一边还非常不放心的到处摸摸碰碰 苏景行伸出剑柄抵开她 “别凑太近” 庆黎也没太在意，把人带着走到位子上 “你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你武功真的都消失了？” 姚步姽点头，耐心的回答 “身体还好，没有不舒服，武功确实消失了” 她犹豫了一下 “也不是消失了，更像是全身无力，以往的招式还在心里，但是手脚跟不上” 庆黎听完表情严肃的说 “我也找了不少人打听，所谓的化去武功，其实就是使你四肢无力，短时间内没有什么影响，但是时间长了会损伤根本” 苏景行皱着眉 “有什么办法解决？” 庆黎抿嘴 “我还在查” 俩人都有些紧张，姚步姽自己倒是没那么在乎 “既然眼前没办法，那就之后再说” 她看向庆黎 “除了武功的事，其他让你查的，有什么结果？” 庆黎点点头 “我找了不少人，都是当年边城一战的老兵，大部分都只知道粮草被替换偷运” 苏景行听到边城，下意识的看向姚步姽，对方只是低着头听着，没有什么表示 庆黎继续说 “本来都没有头绪，但是昨天突然有一伙人找上来，问我们是不是再找当年大战里粮草的线索” 姚步姽抬起头 “什么人？” 庆黎摇摇头 “不知道，他们是只说是当年的士兵” 苏景行有些按耐不住 “他们都说什么了” 庆黎也不卖关子，继续说 “他们说当年那些倒卖粮草的人之后的踪迹全都被隐藏起来了，但是巧合之下被他们靠着认脸抓到几个，而这几个人都在都城当人贩子” “人贩子？” 苏景行问出声来，他有些僵硬的问道 “都城那些被抓的人贩子？” 说完想起什么 “那些人呢？在哪里？” 庆黎摇摇头 “他们来的突然，说完就离开了，出去追的人都追丢了” 她有些懊恼，不过有想起来其他事 “说来也是巧，当初抓我们的人，其中那个长相阴阴沉沉的，就是被他们订上的其中之一” 她刚说完，苏景行起身就要离开 庆黎有些惊讶，姚步姽及时抓住他的袖子 “你要去做什么？” 苏景行梗着脖子不回头 姚步姽手上用力，拉了拉她的袖子 “先坐下” 苏景行没有动，姚步姽只好解释到 “首先，那个男人是证人，已经交到顾勋朗手里，你除了一刀杀了他什么也做不了” 说到这她又叹了口气 “其次，我确实不知道边城粮草案和人贩案的关系，我请你接近他是出于别的原因，粮草案更是出来之后才拜托庆黎去查的” 她语气有些无奈 “这确实是个巧合” 这话说的她都没有底气，这头苏景行跟她讲了自己的身世，自己让他去接触顾勋朗，那边顾勋朗查的案子就跟粮草案如此相关 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提前知道些什么，现在这样就是在耍苏景行玩 没想到苏景行却退了一步，坐了回来 庆黎不清楚两人直接发生了什么，但是没有继续打听 只是问 “接下来怎么办？” 姚步姽看到苏景行坐下，意识到对方不愿在这上纠结 只能继续庆黎的问题 她转头看向庆黎 “现在的情况，想要继续往下查，我们必须自己去找那个人贩子，但是他在顾勋朗的手里，就算审问，也必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她顿了顿 “我们需要一个理由” 苏景行刚想说话，姚步姽就直接对庆黎说 “你去找顾勋朗，将这件事告诉他” “好” 庆黎直接同意 “我以什么身份？” 姚步姽想了想 “追查此案的遗孤” 庆黎点点头 “那我准备准备，你们不用等我” 说完就出去了 留下屋内的两人无言以对 苏景行依旧先开口 “为什么？我可以去” 姚步姽摇头 “我确实需要你跟郭姜表明身份，但是不是以这种方式，你需要时间，需要用这个案子来检验顾勋朗的人品，那是你的自由” 姚步姽说完有些迟疑，补充道 “而且，这件事十分巧合，你怀疑我很正常” 苏景行却摇摇头 “我不相信巧合，但是我相信你” 固然姚步姽接近自己别有用心，甚至一件一件事都掺杂着利用的心思 但是苏景行并不怀疑她，她会将利用摆到明面上，一桩桩一件件，苏景行一直都有拒绝的权利 但是这件事不一样，好像有人逼着他去见顾勋朗，去参与到这些事当中 他不觉得是姚步姽做的 他一否认，姚步姽倒是奇怪起来 “那你在气什么？” 苏景行一愣，他确实相信姚步姽，那他再气什么？ 看到对方不说话，姚步姽只当对方是刚想开，说的托词，也不在追问 只起身说道 “走吧” 苏景行半天才反应过来 “去哪？” “既然我们之后还是要去找郭姜，那就去看看郭姜这个人怎么样” 司马府 姚步姽两人晃悠到司马府，前门戒备森严，俩人绕了一圈才找到后门 后门连着一片竹林，姚步姽小心的藏在里面 后面时常有采买的下人进进出出，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人进出的迹象 “据说这位大司马去年开始身体就不好，一直在府中养病，很久不曾跟其他人来往了，一切事物都由他的义子代为打理” 苏景行一边看着外面，一边说 “今年尤其如此，都城内出现任何事都是顾勋朗在出面，他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 “你从哪打听到的？” 姚步姽问他 苏景行沉默了一会，回答 “七还巷” “你回去了？” 这下姚步姽是真的觉得惊讶 他们千方百计的逃出来，她没想到苏景行竟然还会进去 苏景行看她这么惊讶，立马解释 “慕雄不会想到我敢回去，七还巷也没有严查，再说” 他语气有些迟疑 “想查司马的行踪底细，也只能去七还巷” 姚步姽看了他两眼，问道 “都查出什么了？” 苏景行倒豆子一样全都说出来 “他平时倒是不爱出门，但是每月会在初六出门饮酒” “初六？那不就是5天后？” 姚步姽有些讶异 “这件事多少人知道？” “没有多少人，买消息的人说，他次次出行都是乔装打扮，他们也是在这个日子多次遇到过才做的猜测” 姚步姽垂眸 “初六，是什么日子” 她自言自语，苏景行听到后语气有些沉闷的回答 “应当是真的，我父亲曾跟我讲过，他与一位好友约定，只要他在都城，每月初六都要一起喝酒” 姚步姽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 察觉到身边人有些失落，姚步姽向后退 “走吧，今日等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 苏景行跟着离开了 衙门 苏景行一路上性质不高，直到回到衙门才打起精神 俩人很快被请进去 “你放屁！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谁知道？” 老远就听到庆黎充满愤怒的声音 姚步姽加快脚步走过去 只见一个熟悉的阴沉男人被压着跪在中央 庆黎站在旁边气的直跳脚 顾勋朗看着有些头痛，正要拉住想上前给对方人贩子两拳的庆黎 苏景行率先说话 “问出多少了？” 顾勋朗看到两人，表情有些庆幸，他先把冷静下来的庆黎拉到椅子上 才对着两人说 “你们回来的正好，这个案子有点意外” 俩人抱着胳膊听他说完了来龙去脉，跟他们预想的差不多，在明确庆黎的身份之后 顾勋朗就带着人过来认人 那人贩子因为没见过庆黎，自然咬死不认，俩人直接争执起来 做戏做全套，姚步姽看向顾勋朗 “这小姑娘可信吗？” “问过了，她叫庆黎，口中说的跟当年的事都能对的上，应该是真的” 苏景行倒是在乎另一件事 “为什么告诉我们？” 顾勋朗一愣 “你们是受害者，我自然要给你们一个交代，更何况衙门现在缺人手，我也需要你们帮忙” 苏景行不太相信，但还是回答 “说吧，什么忙” 顾勋朗看向厅中跪着的人 “这人叫李中，很早之前就一直干着贩卖人口的买卖，但是不肯说出怎么将人补的奴籍，包括进城的路子，牵扯贿赂的人通通不肯说” 他继续补充 “至于粮草案，按照庆黎姑娘说的，几个被抓到的都是这干这个营生，他至少知道更多当年的参与者” 顾勋朗看向他们 “我要你们做的就跟这件事有关” 他补充 “这些人贩子怎么跟上面联系是我们衙门的事，但是跟当年有关的事，我想请你们去查” 他看向姚步姽 “你是女孩，应该能从庆黎话里套出更多” 又跟苏景行说 “至于张中，我希望由你从他嘴里套出更多东西” “不行” 姚步姽想也不想就拒绝 “我必须跟他一起” 第17章 信任? 谣言 “我们必须一起” 姚步姽坚定的拒绝，苏景行有些奇怪，但也不反对 顾勋朗想了一会 “好，那庆黎由我负责” “不，我也会负责庆黎” 姚步姽补充道 “既然你打算将这件事交给我们，那就由我说的算” 顾勋朗犹豫了一会 “你们有进展的时候，我要知道，甚至在场” “可以” 姚步姽快速的跟他达成条件 苏景行有些奇怪她为什么要跟自己一起，眼睛总是忍不住看过去 姚步姽示意一下，自己朝着庆黎的方向走过去 苏景行下意识的想要跟过去，顾勋朗拉住他 “就算是亲妹妹，也不用粘的这么紧” 苏景行一愣，有些不满的说 “她不是我妹妹” 这回轮到顾勋朗愣住 “那你们？” 苏景行一时不知怎么说明，最后只干巴巴的回答 “同伴” 顾勋朗沉默一会，又问 “那你喜欢她？” 苏景行下意识的反驳 “你很闲？有时间在这里胡说？” 顾勋朗表示了一下抱歉，转身离开了 留下苏景行一个人站在原地 我喜欢她？ 顾勋朗的话在耳边一遍一遍的回放 苏景行不断想起又驳倒自己 我只是信任她，她确实聪明又坚韧，甚至长相也十分漂亮 苏景行猛的给自己一巴掌，收住脑海里跑偏的回忆 他们目标一致，配合默契，他只是因为方便，所以习惯性的听她的话，习惯跟在她身边 眼神老是看过去怎么了？脑海里总是想着她怎么了？ 这是喜欢？放屁，这是信任 苏景行在内心严肃的讨伐那个有些动摇的想法，坚定的将自己的行为划为信任 庆黎在堂内把苏景行的动作看的一清二楚 看到姚步姽过来，问道 “小苏怎么了？看着不太对劲” 姚步姽只觉得对方还在因为提到父母失落，连头都没回，直接回答到 “没事，他刚好想起一些事，不太开心” 庆黎点点头，有些奇怪，但是体贴的没继续问 她又看向顾勋朗，对方已经又开始忙碌起来 “他到底是什么人？底下人都叫他顾大人，义父是司马，但是司马不是管兵的吗？怎么衙门轮的到他管？” 姚步姽解释到 “他亲生父亲是司寇，主管刑狱之事，但是他从小养在郭姜身边，跟郭家关系更亲近些，近两年被接回到父母身边接触司寇运作之事” 庆黎没忍住又看了两眼 “还是个官二代啊” 姚步姽说 “不过他父亲向来处事圆滑，他的行事作风倒是更像郭姜，刚正不阿” 像是想到一些事情，庆黎抽抽鼻子 “确实是个死脑筋” “如今郭姜告病一年，就连司马之事大多也由他过目，他来查粮草案，倒是有几分底气” 姚步姽说完补充了一句 “所以他绝对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害，跟他说话时小心些” 庆黎点点头 “他跟你们说什么了？” 姚步姽看着跪在地上显得一些恐惧害怕对的徐阳，回答到 “让我们来查粮草案，他来负责人贩案” 庆黎皱起眉 “这人怎么这么奇怪？这么大的事就交给我们去办？他是不想查还是怎么样？” 姚步姽摇摇头，她对顾勋朗为人了解的不多 “但是这是个机会” 她看向庆黎 “顾勋朗这边就交给你了，尽量拖着他” “好” 庆黎再次点头 “至于苏景行，我会看着他，确保他不会冲动” 苏景行这时刚好走了过来 听到她的解释，下意识的忽视内心的因为俩人一起行动引出的欣喜 姚步姽看到他过来，问他 “你有什么办法让他把话说出来？” 苏景行切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摇摇头 “说出来就是死罪，他不会说的” 庆黎想了想，问道 “那怎么办？严刑拷打？” “顾勋朗那边走不通” 苏景行抱起双臂 “他是当年犯人的事说到底就是你的一面之词，私自用刑他不会同意的” 庆黎点点头，也是，她忍不住有些气馁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怎么办？” 姚步姽想了一会 “他不行，就让他找几个行的” 庆黎有些不明白 “什么意思？” 苏景行若有所思的问 “你要把他被抓的事宣扬出去？” “啊，你的意思是要让那些人知道他被抓了，然后担心会有消息放出来，因此就会派人来暗杀他？” 说到这，庆黎有些迟疑 “但是我们最多就抓个杀手，能问出来东西吗？” 苏景行补充 “普通的消息不行，若想让来的人有用，那就得让他们好奇我们知道多少” 姚步姽多想了一点，这件事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最好是让对方心慌，但是仍有余地 这样才会找人来探口风，而不是杀人灭口，她迟疑着开口 “我们得找个办法，让该知道的人知道” “我有办法！” 庆黎这次出声 “我去找顾勋朗，让他解决这个问题” 苏景行一皱眉，姚步姽却点头赞同 “行，也确实该让他出出力” 庆黎得到肯定，起身就去找人 苏景行看着，语气有些不满 “她什么时候跟顾勋朗这么熟了？” 姚步姽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你这么跟个老父亲一样？” “什么老父亲，我那是怕她被骗，平时就缺心眼” 说道这里他又开始念叨 “那个顾勋朗一看就比庆黎聪明太多了，她被人买了还给人数钱，诶，你别走啊” 说完就朝着不耐烦听他念叨的姚步姽追过去 与此同时 庆黎走到正厅 顾勋朗还在看公文，看到她进来，语气温和的问 “怎么了？有什么进展？” 庆黎也不客气，直接坐到椅子上 “有个想法，我们想把徐阳被抓的消息隐晦的传出去，不能让他的同伙觉得我们知道太多，又得让他们起点疑心” 顾勋朗点点头 “然后呢？” “然后就来找你了” 庆黎语气真诚 “只有你能接触到那些大官，我们怎么使劲也没办法” “大官？你们怀疑是朝中有人参与当年的粮草案？” 他语气依旧温和，只是眼眸低垂，语气里多少有些试探，她会说谁？她又是谁派来的？ 庆黎没想过这些弯弯绕绕，直接说道 “不然呢？那么大的案子，从粮草运送的路线到守卫换班命令，你觉得真是几个混混自己凭运气就做到了？” 顾勋朗被说的一愣 庆黎倒是不在意 “不过你信不信并不重要，把这件事做好就可以了” 说完就出去了 她前脚刚走，顾慷就从里面走出来 “这丫头说话也太不中听了” 俩人刚才就在商讨这件事，这丫头身份成谜，突然冒出来，又突然拿出粮草案的线索，很难不让人怀疑 没想到说道一半正主就自己就来了，顾慷只好先避开 顾勋朗倒是不在意，他将眼前的公文合拢 “她只是敢说实话，人人都知道当年边城案不对劲，但是人人都装做不知道” 他笑了一声 “装的太久了，差点就要当真了” 顾慷不敢多说，只好问点别的 “那她说的那件事，咱们怎么办？” 顾勋朗想了一会 “牢里之前有一批人贩子被投毒，现在有个活着的，叫徐阳” “啊？”顾慷有些怔愣 顾勋朗只是问他 “我说谎了吗？” 顾慷摇摇头 “那就照这么去说吧” 第二日上朝 顾勋朗像以往一样穿着常服站在人群中 有些相识的过来打听 “最近都城不太平，就连衙门也出事了” 他降低语气，凑过来小心问道 “听说有人敢在你们那下毒，还死了不少人，真的假的？” 顾勋朗只是点头，丝毫没有隐藏声音的意思 “说来惭愧，是一批人贩子，抓到后不久就暴毙而亡，剩下的几个也都中毒而死” 那人有些惊讶 “一个都没剩下？这可是都城，什么人能有这么大能耐” 顾勋朗神色正常 “不过倒是有个活着的” 听到这话，那人又想仔细问问 就听到有个拉长语调的声音带着嘲讽传过来 “居然让人家杀到衙门里，到底是代行司寇之职” 他呲笑一声 “不过如此” 顾勋朗看过去，周围的人看到来人，里面变了脸色转身离开了 顾勋朗依旧温和有礼的看着他 “百少保” 百之江看了他一眼，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到顾勋朗继续问 “少保说的是，在下不过代行司寇之职，只能在衙门尽心尽力” 他语气有些疑惑 “只不过此时少保应当随侍太保左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时间议论声音四起，还有些呲呲的笑声 百之江黑着脸 “太保自然是回到封地，他老人家行事还要向你报备吗？” 顾勋朗只是笑着摇头 “少保哪里话，在下自然没有这个权利，只是留少保在都城中可是也在代行太保之职？” 顾勋朗说完，抬头看着他，眼神里不是以往的温和，倒是犀利的很 “你，我何时说过自己代行，顾勋朗你什么意思？” 百之江有些恼羞成怒 顾勋朗点头示意 “既然不是，那少保只辅内政，还是不要打听太多了” 从头到尾，他都彬彬有礼，显得百之江十分窘迫 最后他只能在属下的引荐下离开 一时间左右喧闹起来，顾勋朗就这么站着不动，任凭周围人的讨论传到耳朵里 庆黎买了早餐回来，她把东西往桌子上一放 “这地方怎么样？我特意叫富叔挑的，离哪里都进，还临着闹市” 苏景行早就起来，此刻正在练剑，他收起架势，一边过来准备早餐一边问 “富叔？张富？” “对啊，现在馄饨铺子那边都是富叔在搭理，所以你们不用担心，钱管够” 苏景行皱眉想说话，但是想起昨天姚步姽说他像个老父亲，硬生生压住嘴角 拿起几个包子就要走 庆黎奇怪的看着他 “你干嘛去？” 苏景行头也不回 “小姽这两天醒的晚，起床也不吃饭，我给她送过去” “哦，那你把自己的带上吧” 苏景行一听也是，转身拿起自己的份就要走，庆黎却跟在她后面 “你干什么？” “一起啊？你不是去找小姽，我也去，我们一起吃” 苏景行不满的看着他 “你不会自己吃饭？” 庆黎一笑 “这话还是问你自己吧” 说完绕过他往屋里走 苏景行在后面不明白她的反讽，但是看见庆黎敲完门就进去了，他也连忙跟了进去 “小姽，吃饭了” 姚步姽早就穿好了衣服，但是还是趴在床上 庆黎走过去把她拉起来 “别躺着了，你这都洗漱完了，穿好衣服了还躺着，快起来吃饭” 姚步姽艰难的爬起来 深吸了一口气，走到桌子上吃饭 她有点起床气，也是最近才发现的，刚醒来格外不爱说话 庆黎却不在乎，一边吃一边说 “你们今天出门没？我早上出门一打听，衙门被投毒，还好救下一个犯人的事传的到处都是” 她喝口茶水 “已经有不少人说，那人是那个大户里面的逃奴，因为知道了主人家杀人放火，欺压百姓的证据，要被灭口，这才跑了” “还说什么那家人把跟他接触过的人全杀了，连狗都不放过，总之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苏景行听着觉得有意思 “也算说对了” 庆黎也有些感兴趣 “那个顾勋朗看着只知道公务公务，没想到办事这么接地气，这么语焉不详，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也不在乎，还挺厉害的” 姚步姽这会才算睡醒，那喝了两口粥 “消息放出去，接下来就是徐阳那边了” 她看向苏景行 “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来吧” 苏景行吃完最后一口面，表情严肃的说 “我准备好了” 牢房里 徐阳被关在这好久了，以往都是几天就出去，混够了再进来 今日不同，他不能也不敢出去 那些个同行进来两天就死了，死的痛苦至极，眼珠子瞪的远远的，手指死死地扣住自己的喉咙 他做过那么多坏事，见过那么多死人，那一幕却是唯一一个想起来就觉得毛骨悚然 他们为什么死了？他那并不聪明的脑袋不停地在想这件事，寻仇？还是灭口？他呢？与他有关吗？他会死吗？ 他不敢离开这里，这些当官的又突然摸到了当年的案子，他这两天看谁都像要害他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另外，他一时间像是疯了，总是自己一个人蜷缩着躲在牢房的角落里 除了吃饭，更是谁都不搭理 牢房里的人总是来来去去，他被单独关在里面 今天又来了一个新人，徐阳的眼睛小心的从自己脏乱的头发里看过去 是个不认识的 他收回视线，低下头依旧保持着同一个姿势 那人被关在了他隔壁的牢房 就算进来，手脚上的枷锁也没被取下来 他大大咧咧的坐下来，之后就没有动静 这倒是便宜了徐阳，他不希望任何人跟他搭话，紧张和恐惧让他无法判断对方的意图 直到放饭，旁边的男人才起身两口吃干净面前的米饭，男人又安静下来 天逐渐变黑了，牢狱里大部分烛火都会被熄灭，每到这个时候，徐阳就会心慌，黑夜总是容易发生坏事 他蜷缩着，谨慎的看着周围，手里攥着石头，随时做好把守卫叫来的准备 隔壁的男人已经打起了呼噜 整个牢狱是不是传来梦话和呼噜的声音 今晚太安静了，没有吵闹，没有争执，安静的不像是牢狱 啪嗒，啪嗒，有人的脚步声传来 是谁？ 徐阳神经质一般瞪大眼睛，手里死死攥着石头，他想要嘶哄，想要把人吓走 但是他不敢，只能任凭冷汗浸湿自己的后背 啪嗒，啪嗒，脚步声更近了，他在朝着这个方向走 徐阳紧张的活动活动自己的双手，悄悄的蹲起来 火光从黑暗中映射过来，守卫特有的佩刀相撞的声音出现 火光照亮了他的周围，徐阳几乎是马上松了一口气 一张熟悉的脸就这么被灯笼映照着出现在他的眼前 “出卖了自己的同伴，说出当年的案子，就是为了这么活着？徐阳，你太让主人失望了” 第18章 邪门歪道 声音传来的时候，徐阳惊恐的看了看周围 那人只是笑了一声 “别看了，他们都睡死过去了” “是你干的？那些死去的，都是你杀的？” 徐阳惶恐的声音传来 “为什么？我们一直在尽心办事，不过是不小心被抓了，为什么要做这么绝？” “嗤” 那人嗤笑一声 “绝？这就算绝？你知不知道你们给主人添了多少麻烦？你知不知道顾勋朗是什么人？他义父郭姜就像一条盯着肉的狗，有一点当年的线索他就会咬住不放” 他眼神毒辣的看向徐阳 “更何况还有你这样为了活命出卖秘密的人” 徐阳急忙摇头 “我没有！” 他什么也不顾，着急地爬过去 “我没有，他们没把我当成是人贩子，所以我活下来，我什么都没说，真的，求主人饶我一命” 他一边磕头一边求饶，语气里已经有了哭意 “你若是没说，那些人怎么会将你们跟当年的案子联系在一起？” 那人不信，但是打定主意要在徐阳这里套话，所以迟迟没有动手 但是徐阳也不是傻子，他很快反应过来不管自己说不说，都活不过今晚 于是他开始语焉不详的瞎编 “我是，我说了一些，但是不多，他们想不到的” 那人皱着眉头 “你说了？你说了什么，你有没有提到主人？” 徐阳有些犹疑 “你说了？” 他语气变的愤怒 “找死！” 说着手里的刀就批了下来 “你不能杀我，若是我死了，他们就会猜到我说的就是真的，顾勋朗就会盯上主人” 那人果然停了手 “哼，谁会听一个下人去诬告贵人的说辞，你真的觉得能威胁的了我？” “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黑暗中徐阳的脸色深沉，冷汗早就冒出来，他在赌 “你们不杀我，我可以装疯卖傻，我可以明日说出别人的名字，谁都可以” 那人沉默了一会，半晌笑着说 “徐阳，你一直是那群人里最机灵的” 徐阳谨慎的听着他的话，想着接下来自己的说辞 “所以你说的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还是去死吧” 他话音刚落，打开牢门闪身进去，抬手就要杀过去 徐阳哭嚎着躲避，牢房地方小，他很快就被逼到栏杆旁边 对方丝毫不愿耽搁 一刀就劈下来，只听见叮铛一声 一把剑挡住了落下来的刀 隔壁新来的男人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此刻隔着栏杆架着刀 那人还没来的及看清楚来人 就感觉身后火光大亮，各个牢房的人都拿着刀走了出来 姚步姽走在前面，一眼就看见那人神情不对 “他要服毒！” 离得最近的苏景行伸出手就要够，那人下意识的向后一躲，姚步姽从后面冲过来一把抓住他的下颌用力一卸 身后的人也都赶上来，先是压住他的身体 有一个老手从他牙缝里找到一枚毒药 全程徐阳就呆滞的坐在地上，苏景行的剑也未曾离开他的脖颈 姚步姽拍拍他的脸 “选吧，活还是死” 顾勋朗一大早就得知了徐阳开口的好消息 顾慷在后面合不拢嘴 “哈哈哈，邪门歪道就是快哈” 顾勋朗看过去一眼，顾慷立马闭嘴，但还是憋不住笑出来 “这下好了，查了这么多年的事总算要有进展了，郭司马知道了，不知道多开心” 顾勋朗也忍不住扬起嘴角 “走吧，过去看看” 这边姚步姽正仔细看着连夜审问徐阳拿到的口供 庆黎和顾勋朗一同走进来 她没忘记自己现在的身份，跟姚步姽装不熟 “怎么就你自己？昨晚上审出什么了？” 姚步姽把口供递过去 庆黎看了两眼就不耐烦的递给顾勋朗 “你直接跟我讲吧，怎么回事，问出什么了？” 姚步姽好脾气的讲述徐阳的口供 “首先按照昨日俩人的对话，这些人贩子被灭口不仅仅是因为怕被揪出上面的大官” 姚步姽看向顾勋朗 “而是他们大部分都有当年的粮草案有关，就是这伙人假扮官兵运走了粮草，之后不知什么原因没有分道扬镳，反而一起干起了买卖人口的生意” 顾勋朗表情一沉 庆黎直接问 “他们中没有一个拿着买粮草的钱去买个身份，甚至回乡当个乡绅？” 姚步姽摇摇头继续说 “不仅如此，徐阳的口供补充了一些，当初他们买卖粮草并没有拿到钱，之后找他们的人甚至以此威胁他们继续给他们赚钱” “他们也愿意？这些人都不是善茬，一个反抗的都没有？” 庆黎有些不解的问 顾勋朗倒是回答了她 “这些人本就是地痞无赖，没有什么牵挂，更何况买卖人口没有固定金额，卖的贵与不贵全凭他们一张嘴，光是中间的油水就够他们过得比之前好了” 他的语气难得有点讽刺 “他们恐怕还乐得如此” “确实” 姚步姽继续说 “至于当年粮草案的细节，他只说是有人把他们找来，在附近镇子找个地方换身衣服，就把他们一起领进一个兵营里，之后他们就不断地偷偷往出运送粮草到镇子上，直到眼看着快打起来了，他们这些人害怕，这才跑了” “他知道是谁指使他们吗？” “那他是否还能认出当年与他们接头的人？” 庆黎和顾勋朗一起问道 姚步姽先是看向庆黎 “不知道，这种事他们不知道是意料之中” 说完又看向顾勋朗 “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认出来，只说是那人穿着当官的衣服” 顾勋朗皱眉 “当年看守粮草的官兵都是些大夫，大多被贬了官流放了，只有一个因为在战场里立下奇功，不仅免去罪责还步步高升的” 庆黎有些好奇的问 “是谁？” “镇北将军，张中” 顾勋朗说完，突然看着姚步姽 “苏景行呢？他去哪了？” 镇北将军，张中 当苏景行说出这个人的名字的时候他的脑袋都在发蒙 他有些浑噩的看着姚步姽找来张中的画像，对方迟疑了一会，最后确认就是这个人 张中，当年在荆南军丢失粮草后，是他最先发现异常，也是他积极追捕筹措粮草，甚至最后在大战中，也是他带领小队奇袭对方军营，让疲惫不堪的大军得以喘息 当年的张中是以怎样的心情看着这群跟他情同手足，拥护他，信任他的战友的 他又是做了什么以这么快的速度成为镇北军的将军的 苏景行的脑海很乱，最后他想到了他们的最后一面 七还巷，张中在七还巷赌输了钱，发狠地摘到自己头上的帷帽 想到这里他转身就要离开 姚步姽抓住他 苏景行一顿，近乎请求的语气传来 “别拦着我，小姽” 姚步姽没有看他，只是语气平淡的提醒 “你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杀了还是继续往下查你说的算” 说完就放开了人 苏景行没有回答，直接离开了 回到现在，顾勋朗很快反应过来苏景行的离开有蹊跷 他皱着眉 “无论他有什么原因，都不是他私自处置犯人的理由” 姚步姽坐直身体 “顾大人说的哪里话？我们不过是无辜被牵连的可怜人，跟张中有什么关系？” 顾勋朗不愿意跟她兜圈子装傻，直接说道 “我没有点破他的身份已经是一种证明，告诉我他在哪，他不能做傻事” “在吵什么？” 苏景行不满的声音传来，他推开门从屋内走出来 “我熬了一晚上没睡，说话能不能小声点” 顾勋朗看着苏景行，一时有些愣住 “看什么看” 睡眠不足让苏景行有些暴躁，他坐在姚步姽身边，半垂着脑袋不动了 “顾大人还有什么疑问？” 姚步姽问他，顾勋朗没有说话 “那就该我问问顾大人了，如今粮草案已经有了进展，证据表明现在利用这些人买卖人口的就是当初指使他们偷盗粮草的人，甚至也是张中的靠山” 她继续问 “顾大人那边有什么进展？” 顾勋朗此时已经平稳心情 “确实有，这些人贩子将自己手上的钱交上去总要有个去处，顾慷带着人走了不少地方，最后在一个杨柳坊的妓院里找到了线索，有个老鸨说徐阳这伙人有点钱就会过来住，花光了在离开，有时候还会拿着银票来，但是从不透露从哪里赚这么多钱” 他继续说 “哪些人的银票我们对比查证过，全部都是一家通宝钱庄印发的，这家钱庄的主人，就是百之江” 庆黎听了半天，此刻终于开口说话 “百之江是谁？” 姚步姽知道的也不多，平民本就对官员知之甚少，这些她没找人了解打听过的，就连听都没听过 “你是说前两年上任的百之江百少保？” 苏景行不知何时抬起脑袋，正在听几人说话 顾勋朗看看他 “没错就是他” “他怎么了？你们别卖关子啊，快说” 庆黎有些着急的问 顾勋朗没说话，只是看着苏景行 被看着也不在乎，他丝毫不藏着，直接说 “少保是辅佐太保监管内政的，但是太保同三公中其他两位一样，平时都在自己的封国，因此大多会将自己的儿子任命为少保，少师或少傅，留在宫中代行其职” 他继续说 “但是太保，也就是赵文公自己唯一的儿子争气，早早有了军功，现在已经是赵国司马，统帅军队，所以他就把少保之职买给了名不见经传的百家” 说到这里他觉得有些好笑 “从古自今，也就这有这么一件买卖少保官职的事” 庆黎迟疑着说 “那这个百之江岂不是没有任何权职，他还是近两年上位的，粮草案的事，他是怎么把手伸进去的？” 顾勋朗为她解释 “他恐怕也只是个抓手，他在都城内无依无靠，同太子走的很近，但是又在太保手下行事，到底谁是主谋，很难说” 苏景行倒是不顾及面子 “一个，不见得吧，太子因为三王子同他爹心有隔阂，跟正王比起来，这个赵文公倒更像是亲的” 姚步姽出声制止苏景行的无差别攻击 “行了，在这里光想没有用，既然线索查到百之江头上，那就继续往下查” 顾勋朗点头 “后来被抓到的，就由衙门来审，拿到口供就能去查百之江了” 交代完，顾勋朗就离开了 庆黎看人走了，这才敢小声的问 “怎么回事？他刚才问小苏去哪了，我还以为他发现什么了，怎么回事？” 姚步姽也看向苏景行，昨晚他离开之后俩人就再没见过面 她也不清楚苏景行做了什么 “那个张中，我们之前在七还巷遇见过” 他先是挑着能说的跟庆黎解释了张中的事 “他是怕我自己去找张中，打草惊蛇” “那你去了吗？” 庆黎问他 “去了” “啊？你知道打草惊蛇你还去？然后呢？怎么了？” “我没去见他，就跟了他一晚上” 说到这里他有些黑脸 “这人一晚上都泡在赌坊里，天亮的时候输光了就回去喝到烂醉，被人抬回府里去了” “那你岂不是什么都没抓到” 庆黎看着他，语气有些可惜 “可惜了，你要是不困，要不再去跟几个晚上吧，这衙门都快被人渗透成塞子了，让别人去总感觉不放心” 姚步姽也看好戏一样的看着他 “不去不去” 苏景行暴躁地说 “爱谁去谁去，小爷必须睡觉” 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姚步姽耸耸肩也起身 庆黎仰着头问她 “你干嘛去？” “找地方睡觉，昨天审了一晚上，不回去了就在这睡，你找别人玩去吧” 说完也进屋关门 “看你干的好事！” 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当朝太子，周明轩黑着脸看着百之江 “我警告过你，处理好你的那群手下，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留你有什么用？” 百之江连忙告罪 周明轩不耐烦地问 “叔父可知道了？他怎么说？” “这，下官没有将此事禀告太保” 百之江小声的说出自己的作为 “什么？” 太子听到更加愤怒，百之江立马补充道 “是因为下官觉得这件事还有回转的余地，大可不必让太保为这种小事烦心” 听到有回转的余地，太子坐下来 “有什么办法，说” 百之江直起身体 “最近七还巷的主人，那个叫慕雄的一直想要为殿下办事，这次正是个好机会” 看到太子面色逐渐舒展，他继续说到 “他们这些上不得台面的，自然有他们的能耐，殿下大可将事情交给他们，若是事成了就赏他见一面，若是没成，也可以顺势推到他身上，殿下觉得如何” 周明轩听到一半就已经觉得满意，此刻也就一挥手 “去吧，将事情办好再来见我” “是” 第19章 赌鬼，目标 说是要查百之江，可是没那么简单，他确实做的够严谨，除了这些人手中的银票，没有其他任何线索 从徐阳身上查到的东西就这么断掉了 好在那个后抓来的人犯下的罪足够让衙门对他施以刑罚，已经被衙门提审了 如今除了等待新的线索什么也做不了 庆黎被当做相关人员请去衙门帮忙，一时间只剩俩人被留了下来 自从苏景行知道张中的事情就老是一个人发呆，他控制住自己去找人算账的想法，但是又不甘心 姚步姽看他今天又有点心不在焉，起身问他 “走不走？” 苏景行看向她 “去哪？” “去监视张中” 苏景行没什么兴致 “监视也没有用，他就是个烂赌鬼，就算有事也能推到赌上去” 姚步姽抱着双臂看着他 “虽然他本人不能作为证据，但是他是唯一跟粮草案紧密相关的人，如今这事被揪出来，或许会有人想要警告他一声” 说完她看向苏景行 “你确定不去？” 苏景行立马站起来 “去！我们现在就去” 说完就追着姚步姽出门 俩人先是去了他在都城的住所，这地方不大，快跟都城内官职最低的那伙人住的差不多了 按理说这不是将军该有的待遇，但是倒是便宜了来探查的两人，整个府邸很快就搜完了 张中并不在这 现在时辰还早，他不在这，大概就在七还巷的某个赌坊里 俩人刚想进去，就看到一个小厮着急的跑回来，朝着账房奔去 他们小心的跟过去，苏景行带着她跳到屋顶上 “先生，快，大人要钱” 那账房先生显然已经习惯，叹了一口气说到 “多少” “五万两” “多少？五万两？” 账房先生惊讶的问 “昨日晚上大人不是去了含春院，怎么也花了这么多？他昨日赢了钱，手上还有三万两，这，全花光了？” 小厮有些着急 “别问了，快些拿吧，不然大人就回不来了” 账房先生摇摇头 “不行，不行，真的不行，夫人已经说过了，这么大的数目我不能同意了” “诶呀，别管夫人了，这次要是不给钱就真的麻烦了” “麻烦什么？” 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苏景行拉着姚步姽向后一躲 一个脸有些长，身材有些清瘦的女子带着人从走了过来，她面容严肃，额头上也有了一些皱纹，估计是常年在烦心所致 那小厮一听这个声音，连忙跪下磕头 “夫人，小人说错了，这就掌嘴” 说完就要打自己 夫人阻止了他 “行了，直接说，他又惹什么祸了” 上面的姚步姽二人也好奇的继续听 “昨个大人赢了钱，心情好就去了含春院” 他说到这里，夫人嗤笑了一声 小厮缓了一会，继续说 “原本还好好的，但是有个人非要跟大人抢，大人看中了那个，他就跟着抢那个，次次出的钱还比大人多那么一点” 说到这里小厮声音渐低 “最后他说两人堵一场，若是大人赢了，他就出钱把之前点过的所有姑娘都送给他” “他就这么同意了？” 夫人生气的问 “是” 槽点太多，姚步姽已经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她只庆幸俩人没有直接去七还巷，否认定然扑个空 她觉得无语，下面的夫人倒是有话要说 “他蠢，你也蠢吗？看不出这是有人下套害他？那么多姑娘，他就不怕马上风死在外面？” 她语气愤怒，下人连忙跪下磕头 夫人深吸口气，平缓了心情 那小厮倒是忠心，此刻还敢战战兢兢的问 “夫人，钱” “钱？钱什么钱？让他去死！死在外面才好” 好不容易压下来的火气又被挑起，夫人不管不顾的诅咒自己的丈夫，说完就要离开 小厮焦急的说 “夫人，夫人不能不管啊，那伙人把大人扣下了，说要是不拿钱就把大人带到衙门去，让都城的人都看看咱们家的笑话” “笑话？” 夫人的眼眶已经通红 “整个将军府还有谁怕被看笑话？两年前张中为了赌钱把宅子变卖住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我们的脸早就丢没了！我的女儿，儿子早就成了全都城的笑柄，没有集会邀请她们，就连现在这个将军的位置都不知道能不能传到我儿子身上，我还怕什么笑话？” 周围的丫鬟都惊恐的跪下，还有几个哭出声来 夫人也是一脸悲痛 “倒不如死在外面，我们孤儿寡母还能落得个清静” 还在房顶上的姚步姽没有心情继续看这出悲剧 她拉拉苏景行的隔壁，对方带着她离开 出了府门，俩人都没有说话，苏景行看了看天色 “去含春院找人吗？估计一时半会不会去把人领回来” 姚步姽摇摇头 “我在想一件事” “什么？” “看他家里的反应，张中不是第一次输这么多钱了，将军并不是俸禄很高的职位，更何况他常年留在都城内，自然断了从军中得钱的路子” 她看向苏景行 “那这两年他花钱都是哪来的？只是买宅子就够吗？” 自然不够，赌就是个烂泥沼，一旦陷进去多少钱都不够用，一次就是五万，十万两银子，一个将军府邸，卖给别的官员不过就是百万两的价格，几十次下来就败光了，但是这个张中，几乎是住在了赌坊，日日都要去，如果只靠着那点钱，早就连房子都住不起了 苏景行一边听着一边思考 “你说到这我倒是想起来，都城内的房子不是能轻易买卖的，尤其是官员府邸，只有职位相当甚至更高的官员能够买到手里，会不会这个买府邸的就是给他钱的？” “这或许是个方向，走吧，回去跟顾勋朗他们商量一下这个事” 俩人商量好，就急忙往衙门走 没想到到了刚到门口就感觉闹哄哄的 一直有人进进出出 俩人刚想往里进，就看到满脸漆黑的庆黎蒙着头就往里冲 苏景行眼疾手快把人拦下 庆黎还有点懵，看见两个人一下子哭出来 “你俩没事啊，我找了半天你们都不在，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被困在里面了，吓死我了” 她哭的厉害，说的断断续续的 姚步姽用袖子擦擦她的脸 “怎么了？里面怎么了？哭什么？” “你们不知道？” 庆黎控制住自己，抽抽鼻子 “里面着火了” 这时候顾勋朗也从里面出来，他也十分狼狈 看到俩人明显松了一口气 苏景行问他 “着火了？都哪里被烧了？多少人受伤？” 顾勋朗摇摇头 “几个能住人的地方都被烧了” 说到这里他脸上非常差 “牢狱里死了不少人，徐阳和那个新抓来的都死了” “侍卫呢？” 苏景行又有些着急的问 “侍卫没事” 听到对方问侍卫，顾勋朗有些惊讶的看过去，但是很快收拾好自己的表情 “他们反应快，除了一些救火的有些皮外伤，别的都还好” 俩人问完，姚步姽问他 “那个新抓的，问出什么来了吗？” 顾勋朗摇头 “还没有” 庆黎开口替他解释到 “背后的人估计就是算准了他最多熬到今天，我们也防不住” “抱歉” 顾勋朗对其他三人说 “是我的过失，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但是在场的三个人都没有表现出生气，就连苏景行都没有说什么 姚步姽看着他 “庆黎说的对，这种事防是防不住的，眼前的事以后再说，我们这边有新的线索” 庆黎刚想问 顾勋朗打断他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他转身看火已经被灭的差不多了，对三人说 “里面也待不了，若是不嫌弃，就去我家中吧” 姚步姽三人跟着顾勋朗一直走，路上便觉得有些熟悉，直到看到牌匾上的大字 “司马府” 俩人有些惊讶的看着彼此，没想到就这么进去了 司马府也就比他们去过的三王府小一些 顾勋朗带着他们往前院走 一路上遇到的下人都称他为少主人 姚步姽重新评估了他的地位，若是整个司马府都将他看做接班人，那他的未来确实不可估量 很快几人到了一个院落，这边地方很大，甚至比衙门都要宽敞不少 顾勋朗让下人离开，对着众人说 “这里绝对安全，各位有什么发现，可以直接说了” 庆黎有话憋了一路，此刻直接张嘴 “那个放火的，我见过” 说到这里她突然闭嘴 顾勋朗看向她 “什么人？” 她此刻倒是有些犹豫，似乎不知道该不该说 顾勋朗明白了什么，对几人说 “我知道各位都心有疑虑，那我就现说了” 他站起来对苏景行行了个礼 “当年的事，我义父没能帮忙，这已经成为了他的心结，我替他向你们以及数万战死沙场的将士道歉” 苏景行没说话，庆黎倒是有些惊讶，就连她也只是知道苏景行的身份不一般，但是顾勋朗居然比她早猜到 他起身看向庆黎和姚步姽 “两位姑娘愿意为了苏兄弟奔走，定然是侠义心肠的好人，顾某在这里先行谢过” 说完朝着两人也鞠了一躬 “当年的事，无论是义父，还是顾家都未能动摇圣心，但是请各位相信，顾某和义父一直都记得数万将士和苏家的仇，无论是粮草案，还是当年为朱文伯出谋划策建议他闭门不出的祸首，我都不会放过” 苏景行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你准备怎么做？” “无论我们抓到什么把柄，当年的事情王上已经定案，这些年不许任何人提起，如今我们只能从其他事情上下手，扳倒这些人” 苏景行没有说话，姚步姽却突然问道 “现在只出来一个百之江，你可知道后面还有多少人当他的靠山，甚至是你口中的王上” 苏景行却突然打断她 “最后能查到谁，算到谁头上，我们心里都有数，我只希望你不要阻止我” 他的话里隐含的东西太多，顾勋朗一时没有说话 最后庆黎打了圆场 “既然现在大家的目标都是百之江，那我们就不要考虑以后了，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完” 她看向顾勋朗 “我把话说完吧，我确实见过放火的人，他曾在七还巷给我的房子放过火，他是慕雄的人” 顾勋朗自然听说过慕雄，他是司寇，最常接触的就是这些黑市里的人 “慕雄？” 顾勋朗问 “他为什么这么做？” “或许是报复我们？” 庆黎不确定的说，他们和慕雄确实有仇 姚步姽却摇摇头 “不，我们跟衙门合作的事一直很隐蔽，没有人知道，就算知道，他在衙门放火又有什么好处？甚至我和苏景行都没在场” “衙门里最要紧的就是那两个犯人，现在他们都死于他的手笔，很难说这是巧合” 庆黎也抱起胳膊思考起来 “如果他真的是冲着这俩人来的，那又是谁的命令？也是百之江？” “百之江？” 苏景行不屑的说了一句 “不，他还够不上格，慕雄曾经试图与三王子结交，但是出了意外，他很可能因此投入太子的门下，百之江只有可能因此跟他搭上线” 想到这里姚步姽继续说 “白日我和苏景行出去，查到了一些张中的家事” 她讲张中的事跟对方说了，最后问道 “若是能查出他的银子来自哪里，房子又是卖给了谁，说不定能利用起来” “好” 顾勋朗点点头 “张中的事交给我，我会很快把事情查出来” “慕雄的事交给我吧，我盯着他，看看他去烧衙门到底是想干什么” 庆黎自告奋勇 “富叔那边还有些路子，查他最近的事很方便” “那我们就去盯着百之江，他想做什么，又跟谁联系” 姚步姽定下自己和苏景行的的任务，然后对大家说 “若是有什么可疑的，我们一起商量，无论出什么事都不要擅自行动，若是打草惊蛇，那只会功亏一篑” 众人该商量的商量了，该说清楚的说清楚了，顾勋朗给大家在这安排的住处，外面确实不安全，慕雄的目的还不清楚，今天能烧衙门，明天就敢烧他们的住处，司马府还是安全的 无论他是目的，都不会把麻烦惹得这么大 他说的确实有道理，大家同意这个安排，就自行去整理了 苏景行落后姚步姽一步，顾勋朗走到他身边 “你可以放心住在这里，如果你不愿意，义父不会打扰你的生活” 苏景行沉默了一会，没有拒绝 “无论如何，感谢你们没有忘记当年的事” 顾勋朗很直白，他直接问 “之前朱文伯朱理落水身亡的事，是你做的？” 苏景行没有隐瞒 “是” 顾勋朗点点头，只是说 “如果有任何隐患，你可以来找我” 苏景行只是摇摇头 “没有人会查到我身上，苏景行永远都会是清白的” 顾勋朗直觉他话里有其他含义，但是苏景行已经径直离开了 第20章 风寒 晚上，姚步姽一个人坐在房顶上看着司马府的风景 这里大部分地方都点着灯，虽然人不多，但是却不暗 苏景行从后面上来 “怎么坐在这？” 姚步姽回头看了他一眼 “看风景” 苏景行走过来直接躺下 天上的星星又亮又多，就这么安静了一会 苏景行突然说 “顾勋朗提到了郭姜” 他补充道 “如果我愿意，就可以见到他” “你想见吗？” 姚步姽问他 苏景行没有回答，反而说起了别的 “粮草案已经摸到了百之江，张中头上，再往下是迟早的事，已经算结案了” 姚步姽没有说话 苏景行自言自语的说 “我应该去见他了” 姚步姽依旧还是那句话 “你想见他吗？” “我不知道” 苏景行的话语里出现了迷茫 “我曾经对他有过期待，他是我父亲的好友，他是大司马，我甚至以为” 他没有说完，只是笑了一声 “但是整整两年，没有消息，甚至没有来信” 他沉默了 姚步姽依旧坐着，她背对着，眼睛看着远方，叫着他的名字 “小苏”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叫他，苏景行下意识的撑起身体 只听见对方说 “你不用信任他，你去见他只是为了我，可以吗？” 她转过身来，背后是星光和灯火，苏景行突然就想起之前在七还巷去找她的时候 她满脸的鲜血，手上拿着一把一看就是随便捡的长刀，疲惫但是坚定地坐在那 她的面前是尸山血海，但是他却觉得她的目标近在眼前 只要是她要做的事，没有不能完成的，所以这件事，他也必须做到 他看着姚步姽毫不犹豫地回答 “好” 苏景行愿意见义父了 顾勋朗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正在跟庆黎商量之后要带人去找慕雄的麻烦 隔了一晚上，庆黎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当年父母能跟案子扯上关系的苏家人，也只有苏将军的儿子一个人了 她有意无意的也听到不少苏景行和郭姜的事，此时听到苏景行愿意见人，她有些惊讶 “真的？小苏的脾气真的愿意?他不生气了？” 她说话向来直白，顾勋朗听的一笑 “我也很惊讶” 他补充道 “但是对于义父来说，是件好事” “倒也是，如果你的义父真像你说的那样，那他肯定很高兴，心心念念的故友之子就站在自己面前” 她点点头，随后问 “那我和小姽能去吗？” “可以，他的要求就是带上你们” “带上我？” 庆黎更惊讶了 “带上小姽倒是合理，他成天跟着小姽身后，小姽说什么是什么，但是我对于小苏来说，也这么重要吗？” 顾勋朗被逗得一笑 “你自己不知道？” “这我哪知道，你知道你对我来说算什么吗？” 顾勋朗一愣，摇摇头 “你看，你也不知道别人怎么想你，对吧” 顾勋朗配合的点头 “所以，我算什么？” 庆黎听到他发问，转身上下打量了他几下 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 “放心，到目前为止，你还算伙伴” 会面被安排在两天后，是苏景行定的，那是郭姜以往出门的日子，他没提地点，顾勋朗也没问 两天后的事情没定好，今天要做的事情倒是不少 姚步姽带着苏景行跟之前一样去找人 少保府地点特别，他本应辅佐内政，所以就住在王宫附近，这块地方虽然金贵，但是地方都不大 因此只是领了闲职的百之江不住在这里，这的少保府就是个摆设 他的新府邸就在太子别院的旁边，这也是众人之前说他与太子交往甚密的原因 这会两人打听到他新家的位置 往那边走 这边跟三王子门前没什么区别，甚至因为是都城内，不是属于他人的领土，住的官员甚至更多 这会街上人少，除了来来往往的各家马车，就连乞丐都被撵走了 潜入这件事，姚步姽有经验，她带着苏景行从小门偷偷翻墙进去 之后跑到浆洗衣服的地方偷了一件丫鬟衣服，之后又让苏景行换上小厮的，俩人低着头小心的在院内穿梭 一路上大部分人都懒得搭理他们，这招屡试不爽，大门户里的丫鬟最奉行的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连管事的，都不会轻易去招惹自己不认识的人 至于统管全家的，他们连手底下正用着的都不一定认得清，更不要说别的丫鬟了 俩人一进府就感觉热闹起来，各个地方的都在走动，似乎忙的不行 一个管事样子的看到俩人在院内走，直接出声把俩人喊过来 “没长眼睛吗？快来帮忙，今天有客人到，动作都麻利点” 俩人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安排去打扫院落 大管事的叫做白管事，他看起来忙的不行，匆匆忙忙跟着一位小管事说了些话，就被人叫走了 那个小管事将她们到了一个小院子，她敲了敲门，语气有些谄媚 “今天姑娘大哥要过来，我们给姑娘打扫打扫院子” 门内很快传来动静，一个下人打扮的开了门，先是行了个礼 姚步姽看着她的身形觉得熟悉，等她抬头，才惊讶的发现，居然是熟人 红袖 红袖一抬头就看见了姚步姽，略微皱眉，但是很快反应过来 “多谢百管事美意，也劳烦小管事跑一趟，快进来歇一歇” 说完就拉着小管事，带着众人走进去 姚步姽等人快速被安排上活，小管事坐在了椅子上，红袖为她倒了一杯茶 “多谢红袖姑娘，这芩姑娘身边人就是不一样，一看就大气” 她拍着马屁 红袖配合着搭话，说了一会，她四处看看 “怎么不见芩姑娘？” 红袖立马解释到 “还请管事莫要怪罪，你也知道我家姑娘身子弱，前几日又遇到那样的事，今日实在是身体不适，起不了身了” 第21章 证实 “诶呀” 那小管事有些紧张 “这么大事，怎么不早些说？” 她急忙起身 “我这就去请郎中” 红袖拉住她 “已经请过了，郎中给配了几副药，说要多休息” “那就好，那就好，那今日姑娘大哥来，还能见到吗？” “我正要跟管事商量这件事，姑娘这身体实在没法见人，但是又不想自家大哥知道自己生病，还请管事跟百管事商量商量，就说姑娘这几日被那位接走了，可好？” 管事有些犹豫，红袖拉着她的手，亲亲热热地说 “拜托管事了” 那管事表情一变，显然是手里拿住了东西最后面带笑颜 “好，这件事我一定帮你办到” 苏景行此刻正好凑到姚步姽身边 “芩怀梦的大哥，慕雄？” 姚步姽点点头 “应该是” “既然芩怀梦在这里，那慕雄放火的事，百之江跑不了” 苏景行笃定地说 姚步姽说 “我在想，他们口中的那位是谁” 苏景行也想起两人的对话，按照语境，应该不是百之江本人，他要和慕雄见面，自然不是自己口中解释的那人 这一会，小管事拿了钱，办事自然利落，把其余人一招呼，对着红袖说道 “既然姑娘身体不适，那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她小声的凑过去 “红袖姑娘就等我消息吧” 说完带着人就走了 姚步姽对着苏景行使了个眼色，自己在队尾悄悄离开 转身回到小院，她一敲门，红袖就快速的把门打开 “你为什么在这？” 俩人异口同声地问彼此 红袖先回答 “就像你看到的，芩怀梦在这” 姚步姽眯起眼睛 “她现在在哪？” 红袖带着她进屋 屋内有着浓浓的药草味，芩怀梦就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脸色通红 “她真的生病了？” 红袖点点头 “是，她受了惊吓，又得了风寒，到这就一病不起了” 姚步姽坐下，问她 “到底发生了什么？” 红袖语气平淡的对她开始讲述 “从三王府回来之后，她就一直怕三王子迁怒于她，慕雄对她也没那么热情了，直到前段时间他突然和太子搭上线，又开始对她嘘寒问暖，芩怀梦自己也觉得有太子做靠山会安心，所以同意以妹妹的身份到太子府暂住” 她笑了一声，继续说 “太子倒是比三王子容易勾引的多，他很快被芩怀梦的手段吸引，但是他有正妻，甚至连妾室通房都数不胜数” “她很快被盯上，进府不过三天就被人推到水里，之后就被送到百府” 她没继续说，但是姚步姽却能猜到 她顶着这个身份，若是无事还能回去争一争，若是让人以为太子对她失去兴趣，那她就一无所有了 “她自己说的？” 姚步姽问道 “不让别人见” 红袖点点头 “对，她在昏迷前抓着我的手说的，估计是烧迷糊了，一直在说自己不能输” 姚步姽看着红袖突然问 “你到底是谁的人？” 红袖倒是笑了 “顾勋朗没说？我是衙门的人” 姚步姽点点头，她多少能猜到 “你为什么跟顾勋朗合作？” “之前也只不过是想逃出七还巷” “那现在呢？” 姚步姽问她 红袖看着床上烧的脸色发红的芩怀梦没有说话 姚步姽也没追问，只是对她说 “若是你要留下，等芩怀梦醒来告诉她，苦肉计也很有用”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 另一边，苏景行跟着小管事回去，小管事立马跟百管事按照红袖说的讲了 百管事想了想 “我去跟主子说一声，你们好好干活” 苏景行很快脱离忙乱的人群 他偷偷跟在百管事后面，一路上没有人敢多问，直到看到一个被侍卫守着的院门，百管事被放了进去，苏景行爬到墙上，小心的跟进去 里面慕雄已经到了，正在和百之江说话，苏景行在外面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看着百之江的容颜 他不认识这人，但是确实他借着自己父母的命一步一步往上爬 以他的地位，确实不被慕雄放在眼里，但是那是在七还巷内，出了七还巷，慕雄不过是一介平民 此刻百之江坐在上首，慕雄坐在下面，俩人正在交谈着什么 很快百管事进来，附在百之江耳边说了什么，百之江露出遗憾的表情，对着慕雄说了两句 慕雄先是一愣，之后露出理解的表情 苏景行不敢靠的太近，此刻只能看个大概，听不到两人再说什么 里面的俩人看起来刚寒暄玩，突然一个身穿黑衣的人走进来 慕雄神色一变，跟百之江告了个罪，匆匆离开了 苏景行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心里大概有了猜测，这个时候应该是庆黎她们去七还巷找事成功了 百之江把人送到门口，刚好站在苏景行藏身之地的不远处 他看着慕雄的背影，问手下 “七还巷发生什么了？” “属下也是刚刚得到消息，顾勋朗带着人去七还巷了” “哦？” 百之江一笑 “他反应倒是快，且看慕雄怎么对付吧，若是不能成，就把事情都推到他身上，免得殿下忧心” “是” 百管事有些犹豫 “还有一件事” 百之江看了他一眼 “说” “张中” 百之江里面瞪着他，百管家立马闭上嘴，俩人又看了看周围，确保没人才凑到一起说 “张中又来要钱了” 百之江眯着眼睛 “多少？” “这次要三十万两银子” “三十万？他怎么不去抢” 百之江几乎气笑了 “他知不知道一个卿大夫才值多少钱？他这些年要的钱都快买的起一个他的将军位置了！” 百管家小声说 “要不要属下” “不” 百之江摇摇头 “张中始终是个好用的棋子，他至少还是镇北军的将军，殿下需要军中的支持” 他想了想，问百管家 “这个月进项多少？” 百管家隐晦的比划了一个手势 百之江皱着眉 “少了这么多？” 但是他还是说到 “拿给他，告诉他嘴巴严点，不然就等着被赌坊的人弄死吧” “是” 姚步姽走在宅子里，刚想转弯就感觉一阵拉力，她刚想用力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嘘” 姚步姽抬头，苏景行正蹲在自己旁边，俩人藏在树丛里 外面，百之江带着下属走过去 直到人离开，俩人才敢动弹 苏景行这才发现自己几乎把姚步姽圈在怀里，他脸色爆红，下意识的松开手 姚步姽也不在意，起身整理整理衣服 对他说 “走吧，离开这里” 第22章 诱饵 “你都听到了什么？” 俩人按原路返回离开了百之江的住所 “确实是他一直在给张中银子” 苏景行跟在她后面，眼睛时不时看向周围看着还有点悠闲 “之前的人贩子也是他手下的，不过我们把人抓了之后他手头紧了不少” 他又补充一句 “而且他没发现我们找到了张中这条线” 姚步姽点点头，也说出自己知道的东西 “慕雄和太子周明轩搭上了，芩怀梦是他送给太子的，只是不那么顺利，现在被送到百之江这里养伤” 苏景行快走两步于她并肩 “哼，这次可真没白去” 他笑了一声 “现在该找到的都找到了，之后就是想办法对付这帮人了” 说完他看着身边没说话的人，问了一句 “小姽？” 姚步姽像是回过神，她只是语气平淡地说 “回去吧，找他们商量一下” 俩人回到司马府，正红遇见下人正在收拾东西 他们看了两眼，应该是为明日郭姜出门做准备 苏景行看了一眼 “明日我就会去见郭姜” 姚步姽点点头 “我也会去，我要做的事，要有个开始了” 几句话下来，想到往事两个人的心情都有些差 庆黎和顾勋朗见到两人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 苏景行把俩人的发现说了 庆黎有些兴奋 “这是好事啊！你们怎么都愁眉苦脸的” 她还想问，顾勋朗悄悄拽了她一下，庆黎闭上嘴 “行吧，反正我们这边一直在跟踪张中，这小子只去过通宝钱庄，估计这个钱庄就是百之江用来做坏事收钱放钱的工具” 她继续说 “我还去了七还巷找慕雄麻烦，他回来的时候脸都青了，估计想不到为什么这么快查到他头上” 说完她还笑了两声，但是只有顾勋朗给她捧场 “多亏了你，做的不错” 姚步姽整理了心情，开口说道 “按照我们知道的，百之江笼络手下的办法就是钱财，现在他手上少了一笔进项，正是钱紧的时候”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 顾勋朗先说出计划 “张中是个烂赌鬼，他是个突破口” 姚步姽想了想 “不止如此，张中是在都城内染上的赌瘾，这可能是百之江控制他的手段，现在能去的赌场都在七还巷内，慕雄又跟他合作，就怕之后想让他输都难” “这好办” 庆黎说 “之前砸过慕雄的场子，就能砸第二回，顾勋朗带着人把能封的赌坊都封了，我们在引他过来，到时候就好办了” 苏景行也想了想 “百之江也不是傻子，若是只针对赌坊，他很可能发现猫腻，如果要做，就得冲着慕雄去” 顾勋朗垂着眼眸 “他虽然放火烧过牢狱，但是我们不能追的太紧，只要有一点疑心，他们就会先下手” 姚步姽此时也微微勾起嘴角 “不用着急，眼前就有现成的理由” 苏景行最先反应过来 “你要当诱饵？” “没错，还不能太明显，让他们自己查出来才最可信” 四人商量好细节，姚步姽先离开 苏景行看着有些生气，但还是很快追上去 庆黎看着有些奇怪，顾勋朗倒是好奇 “他们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不让我问吗？” 俩人面面相觑，最后一起偷偷跟上去 另一边，苏景行追上姚步姽，语气有些冲 “你一定要一次又一次的把自己置于险地吗？” 姚步姽转头看着他，不说话 这一眼看的苏景行心慌，他马上开始解释 “我不是，我是说，你这是以身犯险，现在你武功全失，如果被他们盯上你根本没法保护自己” “那让谁做不危险？” 姚步姽只是看着他 “你的身份不能暴露，顾勋朗没有说服力，让庆黎去就不危险了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苏景行有些语塞 姚步姽没在搭理他 “如果没有更好的办法，就这么办吧” 说完就离开了 被落在后面的苏景行有些烦躁的挠挠自己的头 两个身影就在身后，苏景行一看，庆黎和顾勋朗站在旁边不知道听到了多少 庆黎上前，先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事，小苏，我也不怪你” 顾勋朗则是看着他 “你真的不喜欢姚步姽？” 苏景行没说话，庆黎则有些惊讶 “他不是一直喜欢吗？” 苏景行猛得看过去 庆黎被他吓一跳，往后一退 “怎么了？我说错了？” 苏景行没说话，突然就转身离开了 “我还没怪他呢，他生什么气？” 庆黎有些不满的嘟囔 之后撇撇嘴，转身去找姚步姽了 第23章 喜欢 此刻姚步姽正好回到院子，在百之江的府邸为了打探消息她干了不少活，确实有些累，正打算洗个澡，就看见庆黎冲进来 “小姽，你在这啊，走，我们去干大事！” “做什么？” 她也没阻止，就这么被推着往出走 “去找慕雄麻烦啊，你不是还想让对方查到你身上，你去，但是不现身就是最好的办法” 俩人带着顾勋朗的手下连里面的官服都不脱，就套个外套直接闯进去 七还巷还是老样子，他们一进来就被不少人盯上 只不过这次他们人多，没有人敢明着对上 这事庆黎已经不是第一次干了，给大家伙安排好目标，带着两个看着就身强力壮的直接坐在街边的椅子上，姚步姽则躲在人群里 这些人办事利落，不一会，连砸带闹整条街都不安分起来 悬赏堂反应很快，几个带着刀的试图抓住几个，但是没想到对方也是配着刀 配合的还默契，他们这边单打独斗的很快败下阵来 姚步姽看着自己以前觉得棘手的这些人，居然就这么简单的被解决了 有不少眼睛尖的看出来这些人是衙门的，不敢硬碰硬，直接跑了 甚至最后刘婉儿也出现了 她立马发现这些人以庆黎为首，先是叫停自己的手下 之后同样带着两个人走过去 “不知阁下是什么人？” 庆黎没有说话 她继续问 “若是七还巷有哪里怠慢了阁下，我们自会给予赔偿，但是这样砸人买卖，可就是在断人财路，跟杀人父母也没什么区别了” 她有意挑起街上其他人对他们的敌意 庆黎不在意的挥挥手，她身后的一个壮汉很快出声 “此时是我们与慕雄的私仇，在场的各位无辜受累，今日晚间可以去衙门领钱” 其他人原本还有些蠢蠢欲动，但是一听是衙门的人顿时打消了心里的小九九 刘婉儿都快气笑了 “就算是衙门，这也已经是第二次了，顾大人就这么大胆子，真敢动七还巷这块地方吗？” 庆黎依旧没有回话，还是他身后的男人说 “我们不是衙门的人，不过是私人恩怨罢了，慕雄派人烧伤了我们不少兄弟，烧几个，我们就让他倒霉几天” 衙门着火的事，整个都城都知道，但是只要这些人不承认，没有人能说他们就是衙门中的人 刘婉儿黑着脸，胳膊拧不过大腿，今日这亏，她怕是吃定了 “那你们要怎么才肯罢休” 庆黎此时才说话 “我兄弟说了，伤几个人，倒霉几天，自己算吧” 刘婉儿有些惊讶的看着她 庆黎则是朝着其他人点点头，最后看向刘婉儿 “刘堂主，明日再见” 说完就带着人离开了 姚步姽也混在人群里，很快跟着离开 他们这伙人也不避讳，男的大大咧咧的换了衣服回到衙门 姚步姽和庆黎则是偷偷的从侧门离开 路上庆黎还在为自己刚刚的表现兴奋，叽叽喳喳说了不少心路历程，最后问了一句 “我厉害吧？” 这句话跟苏景行的口吻倒是挺像的 姚步姽听着一愣 庆黎察觉她还有些不开心，把她往热闹的街上领 周围一下子吵闹起来 庆黎拉着她一个摊子一个摊子的看 最后停在一个买簪子的，她一眼看中一个玉石质地，样式简单的，上面除了一些仿的木纹，其余什么都没有 她在姚步姽头上看了看，最后插了进去 摊主立刻开口夸到 “真好看，这簪子就像专门为姑娘做的” 庆黎像是找到了知音，有些高兴的问她 “是吧，我也觉得，多少钱，我要了” 老板说了个数，她又看了看，挑挑拣拣几个 “还有这个，这个和这个，都给我包起来” 或许是开了窍，之后庆黎就开始专心的打扮她 胭脂水粉，还有衣服，扇子，能买的全买了 姚步姽都不知道逛街是这么累的事 最后俩人精疲力尽，她迷迷糊糊的跟着走到了一家店，上去就找间上房 姚步姽瘫在椅子上问她 “这么花，你还有钱吗？” “逛傻啦？” 庆黎笑着问她 “这是咱们自己家店，不要钱” 姚步姽这才看看周围 “原来不是在这条街” “确实不是，这是新店，富叔做馄饨确实有一套，东西好吃，我们还只做早食，所以火爆的不得了，这是开的第二家，怎么样，不错吧！” 姚步姽笑着看庆黎摇头晃脑，半晌，她语气认真的说 “谢谢你，庆黎” “说什么谢啊” 姚步姽这么认真，庆黎到有些不知道怎么招架 她有些不好意思 “本来在七还巷，你都不知道救过我几回了，再说，我也是无聊，我在这边没有其他朋友了，我就是觉得你们热闹，故意跟你们玩的” 她偷偷看了一眼姚步姽 “我知道你不开心，小苏说话又不好听” 她顿了顿，又说 “但是，小姽，我们会陪着你的，就像逃跑之后我们又聚到一起一样，从七还巷开始我们就没分开，以后也不会” 她试探着伸手，拉住姚步姽的手 “所以，你不要怕” 姚步姽不知不觉间已经愣住 她在怕吗？ 她好像是在怕啊 她怕自己多年的筹谋毁于一旦，她怕自己赌错了苏景行和庆黎都会受到牵连 她最怕的是，命运不掌握在自己手上，而是郭姜说的算 这段时间的一切慢慢铺开在她面前，不管是最近不耐烦的行为，还是对着苏景行就变得很差的脾气，都是因为离见面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她摸到了自己一直随身携带的盒子 三王子那边丢了东西后就没有动静，他会怎么做呢？ 太子就这么会因为一个百之江就被拉下来？ 还有苏景行的身份，她的过去，这些就像一个个拴在她脖颈上的丝线，日子越近，她越窒息 现在只有郭姜是那把剪刀，是她唯一的生路 她沉默一会，还是笑了 “不管怎么说，今天谢谢你” 今天还有机会做最后几件事，她起身 对着庆黎说 “先去给张中下套，再去找苏景行” “找小苏做什么？” 庆黎一边跟着出去一边问 “你不饿吗？富叔的馄饨真的很好吃” 姚步姽停下脚步 “做几份吧，带回去一起吃，顺便跟苏景行道个歉” 但是现实并没有如她们预料的发展 苏景行没有在司马府 “他去哪了？” 庆黎一边将馄饨拿出来，一边问 “这个时辰还不在？” 顾勋朗自然地坐下来 “他自告奋勇去了接近张中了” 庆黎的动作一顿，顾勋朗则解释道 “他说了自己跟张中以前见过，能快些取得他的信任” 他继续解释到 “我们的时间不多，在往后拖，去砸铺子就太显眼了” 姚步姽始终没有说话 她一开始甚至怀疑苏景行是不是因为自己当做诱饵，赌气非要去找张中 但是转念一想，苏景行并不是这么幼稚的人 但是苏景行这次确实幼稚了 他坐在上次和姚步姽来过的赌坊里，眼神有些空洞的看着牌桌 周围都是他这样输得麻木的人，倒是不显得奇怪 他来这并不完全是因为可以快些取得张中的信任 还因为他不知道怎么见姚步姽 自从庆黎那句，他一直喜欢的话说出口 苏景行就像是被人打了一拳，想到姚步姽就不太清醒 他短暂的十九年没有喜欢上任何一个人，自然不明白自己满心满眼，围着她转的样子实在太明显，旁人一早就发现了 此刻他坐在椅子上 一会是自己的血海深仇，一会是姚步姽在房顶上的样子 或许他应该回去一趟边城，给父母亲上柱香，同他们说一声 自己有喜欢的人了 是的，他喜欢姚步姽了，所以对谁都没有好话的自己会下意识的顺着姚步姽说话，会怕她冷，怕她热，怕她受伤，会睁眼睛就想看到她，会见到她赖床的样子，思考的样子都觉得，十分的可爱 苏景行往后一靠，他完了，他真的喜欢上了 所以现在就要速战速决，苏景行坐起来，神情严肃 搞定张中，然后就马上回去见她 第24章 醉酒 张中是个好忽悠的，苏景行不过是夸了他几句，又说了些时运不济的话，张中就上钩了 这边赌输了，黑着脸还要拉着苏景行去喝酒，酒桌上苏景行有意无意的提了一嘴当年边城大战的话题 喝的醉眼朦胧的张中这才抬头看了看他，最后笑着又要了一壶酒 到了下半夜俩人才散场，张中被自家仆人接走，苏景行离开了人，站在街边醒了醒酒 军中向来好酒，他不贪杯，却很能喝，此刻晚风吹过，那点微末的酒意就都散去了 这个时辰，他回到司马府的时候大部分人都睡了 他身上酒味又大，刚想去打点水洗个澡，就感觉有人拉住了自己的胳膊 “走错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他下意识的转头 姚步姽有些担心的看着他，她一下子就问到了浓重的酒味，问他 “喝了多少” 苏景行只知道傻乎乎的看着她，也不说话 姚步姽只当人已经喝傻了，手上用力把人往回带 “跟着我走，来这边” 苏景行就这么沉默的跟着她走 姚步姽看他这么乖巧，难得起了逗弄的心思 “你知道我是谁？为什么跟我走？” 苏景行点点头，有意识到对方背对着自己，于是开口 “知道” 姚步姽觉得有趣，继续问 “我是谁？” “小姽” 苏景行不知道是不是喝酒壮了他的胆子，他说出这个自己平时不太叫的名字 “小姽” 他又叫了一声 姚步姽只是拉着她 “走吧，醉鬼” 苏景行倒是想说自己没醉，但是又有些沉迷于姚步姽此刻的温柔，于是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带到屋子里 把人带到床上坐下，姚步姽就想走 苏景行倒是反手抓住她的手腕 “别走” 姚步姽一愣，回事看他 “我要回去睡觉，松开” 苏景行摇摇头，不动 姚步姽皱着眉问 “怎么喝的这么醉了？” “我没醉” 苏景行打断她 “我没醉，我只是不想让你走” 姚步姽听了他的话，居然真的找了个椅子坐在床边 “我不走，你睡吧” 苏景行有些呆愣的看着她 姚步姽也看着他，不停示意可以躺下了 被迫躺下的苏景行睡意全无，他睁着眼睛，就这么发了一会呆 转头发现姚步姽闭着眼睛，呼吸声均匀的传过来 他起身轻轻唤了一声 “小姽？” 姚步姽没有回答 他便下床，把人抱到床上 姚步姽已经睡着了，这两天她估计累坏了，有事筹谋，又是担心 苏景行坐在床边，看着她的睡颜，下意识的伸出手，最后落在她的头发上，轻柔的抚摸了两下 “睡吧” 说完就带上门出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姚步姽心事放下，醒的晚，便又开始有些懒床 躺了好一会才发现不在自己房中 坐起来想了一会，想起昨天晚上自己送喝醉的苏景行回房间，再然后就睡过去了 她下床整理了一下衣服，打眼往外面一看已经快午时了 而今天，是她应该见郭姜的日子 出了门，其余三个人都在外面 她先开口 “郭姜呢？出门了吗？” 顾勋朗回答 “义父已经出门了，这个时间，应该在金玉满堂” 姚步姽不打算再拖下去，看着其他人 “走吧” 庆黎摇摇头 “这边还有不少事要做，我和顾勋朗就不去了” 姚步姽也没有强求 她和苏景行骑着顾勋朗准备的马朝着金玉满堂去 那是都城北边最好的酒楼，里面的拿手菜就叫做金玉满堂 里面的雅间更是贵的令人咋舌，据说郭姜为了每个月都能来这里喝酒，花了不少银子，还有人因此像正王告了他不少状 到了门口，姚步姽的马被小厮领走 他们被请到了雅间 一开门，郭姜果然坐在里面，他面前只有一道菜，还有几大坛子酒，此刻已经喝的有些醉意了 姚步姽退后一步，苏景行走进去 郭姜看到他们，起身开心地招呼 “世侄！世侄你来了，快坐” 说完他看向姚步姽 “这个丫头也进来，快，吃菜” 他把俩人招呼到桌子边，指着桌上唯一一道菜就对两人说 “快尝尝，这叫做金玉满堂，是整个都城北边最好吃的一道菜，还有南边的包子，还有一家新开的馄饨铺子，都不错，都不错” 说完他喝了一大口酒 苏景行有些愣住，他以为的郭姜，不是假惺惺的愧疚，就是同顾勋朗一样同他道歉 可是怎么都没想到，是这样，看着甚至有些疯癫的样子 郭姜看他没吃，倒是有些生气 “快，等什么，快吃啊” 他站起来，似乎在自言自语 “你父亲，你父亲没有福气，他当年最爱吃，我将全都城好吃的，好玩的通通都写信告诉他，馋的那小子直跳脚” 他笑了两声，抱着坛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他张开双手，上下比划了一下 “我，我列了那么长的单子，就从这里” 他用力指了指脚下 “就从这里开始吃，城南的，城北的，还有给弟妹挑衣服的，给侄子买好玩的，我全都安排好了” 他脚下一顿，直接摔倒在地上 苏景行下意识的想上前去扶，却见他眼神有些呆呆的看向对面 “可是他却死了” 说完就坐在那里不动了 苏景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姚步姽走过去，蹲在他面前，问他 “伯父，你当真这么伤心吗？” 郭姜没有反应 姚步姽继续问 “那为什么，这两年你没有去看过苏景行？” 提到苏景行这个名字，郭姜才有些反应 他看着姚步姽 “你是谁？” “我是姚步姽” 她认真的说出自己的名字 郭姜却摇头 “没听过” 他越过姚步姽看向苏景行 语气带着苍老 “你父亲和母亲，都是怎么死的？谁为他们收的尸？” 苏景行按捺住自己心中的不解和隐约的怒火 “他们都是战死，现在的镇北军将军张中为他们收的尸，他们回来的时候，身上插着都插着数支箭羽，父亲更是被长枪捅过前胸” 苏景行的语气有些颤抖，他握紧双拳 “是我替他们火葬，母亲说，不能留尸首，她怕在边疆被敌人挖出来，扰乱军心” 听到最后郭姜闭上眼，眼泪已经控制不住 “好，好，好孩子，回去吧，无论你想查什么，伯父都会给你一个解释，你现在就回到边城吧” 苏景行沉声问他 “你就只想同我说这些？” 郭姜摇摇头，却说 “你是苏家唯一的孩子，你不能死” 苏景行只是说 “如果是因为苏景行这个身份，你可以放心了” 他补充道 “除了我，所有在那场战争里失去父母的孩子，都可以是苏景行” 郭姜此刻好像才醒酒 “什么意思？你做了什么？” “我死了，留在变成军营里的就会是苏景行” 姚步姽一下子就听出了里面的含义，苏景行凭着没人见过他，拿自己做了个套，无论他在哪，只要军营里还有人能装作是他，就不怕别人识出破绽 郭姜也听了出来，他有些着急地问 “可如果他们贪图你的身份，你怎么办？” “你说的对，人心隔肚皮，但是哪又怎么样，不管他们想不想成为真的，只要苏景行在那里就好” 苏景行语气依旧低沉，他抬起头问 “所以能告诉我了吗？为什么整整两年都没有消息” 郭姜张了张嘴，被苏景行这么当面质问，他早就没了刚才喝醉了有些疯癫的样子 此刻有些显得苍老的躯体不自觉的佝偻着，眼神里甚至露出不少痛苦和悔恨 最后他直视着前方，有些颤抖地开口 “我被正王下了密旨，关在了司马府整整一年” 第25章 隐情 “义父多次顶撞了王上，一次两次尚且只是叱责与惩罚，后来就变成了闭门思过” 顾勋朗一边削着手里的木头，一边说 “义父不服，就一遍一遍往出闯，闯一次就是一顿板子，家仆都被遣散了，他的下半身被打的血肉模糊，整个人痛的晕过去，又醒来，可是下一次，还是要往出闯” 庆黎坐在他旁边，小心的问 “那你呢？” “我？” 顾勋朗一笑 “一开始也挨过，但是后来我就知道我不能倒下，若是倒下，义父就会死在这里” 他眼神黑沉沉的 “义父不要命了，他恨不得就死那些人的手下，他想去跟自己仅剩的弟弟，弟妹团聚” “可是全都城只是说他闭门不出，难道没人知道他被关起来过？” 庆黎有些惊讶，她在之前就打听了不少郭姜的消息，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 顾勋朗只是有些讽刺的一笑 “因为正王下了死命令，所有知情人都不许多说一句话” “那后来呢？” 庆黎小心的问 “后来你们怎么出来的？” “是有人可怜义父，去找正王求情，义父和我才被放出来” 同时，只是说了一部分的郭姜有些颓败的坐在椅子上 “后来，我就不闯了，我得活下去，活下去才能为他们报仇” 姚步姽这才意识到，刚刚的摔倒不是意外，是他的腿早就留了暗伤 苏景行这时已经站到他面前 “你让我回去，是想做什么？” 郭姜因为苍老变得浑浊的眼睛里冒出凶狠的目光 “冤有头，债有主” 说着他想起了什么 “孩子，你是好样的，你杀朱万里，你做到这一步就够了，剩下的都交给伯父” 他的手有些颤抖 “伯父会宰了所有害过你们的杂种” 苏景行没有说话，姚步姽走过去，他示意还没冷静下来的苏景行先出去看着外面 她坐下来，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对面的郭姜 起初郭姜并不在意，但是仔细看了一眼盒子的样子 他一把拿过来，又打开往里翻了翻，脸上一下子就变了 他语气严肃的问 “你到底是什么人？” 姚步姽却没有回答，反而问道 “你说要为他们报仇，你可知道你敌人，都包括谁？” 郭姜没有说话，只是警惕的看着她 “你知不知道光是从那场战争里倒卖粮草获利的有多少人？这后面又有那些人在支持？甚至，之后下旨禁止所有人提起的正王，又在这件事里做了什么？” 她直直的看向郭姜 “这些人，都是害过他们的人” 郭姜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还是不说话 姚步姽则是低下头，看着他手里的盒子扬扬下巴 “如果你真的想要查到底，这个就是你最好的武器” 郭姜却毫无预兆的愤怒起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 突如其来的声响让苏景行吓了一跳 连忙开门一看 郭姜已经站起来，手里攥着一个盒子，握着的手指甚至用力到泛白 另一只手则指着姚步姽，脸涨的通红，表情愤怒 他连忙将姚步姽拉倒自己身后 郭姜一看到他，就泄下气来 姚步姽神色淡定，丝毫没被她吓到 “我是什么人？旧人” 姚步姽则看向他手里的盒子 “与其纠结我是谁，不如说说，你手里的是什么？你为什么这么重视它，你要帮助苏景行，至少要让他知道前因后果不是吗？” 僵持了半晌，郭姜还是说道 “我年轻的时候郭家曾有一个女儿嫁入王宫，她曾经宠冠后宫，为正王生下一个女儿之后被封为昭容，因为正王说过，她的容貌明艳动人，可为天下女子典范，还因此找无数能工巧匠为她打造首饰珠宝，价值连城” “但是从那之后，她就失宠了，先是撤掉妃位，之后又是幽禁，最后自焚于宫中” 说到这里，他突然抬头，仔仔细细地看过姚步姽一遍 “你是” 他想说什么，但是又很快否定自己 “不，不可能，你怎么逃出来的？那时候你也才十岁” 最后他顿住，语气肯定的说 “你是来报仇的” 从郭姜开口说郭家有女儿嫁入王宫开始，苏景行就觉得不妙 此刻更是整个人都僵住 如果姚步姽真的是哪个生在王宫里的小女儿，那她就是自己的表妹 再往后两人的话，他通通听不进去 姚步姽不知道苏景行受了多大的刺激，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她指着盒子说 “这个，是从三王子府里找出来的” “她的主人当年被幽禁在翠微宫，起火的时候，我亲眼看见周明昭去偷了这盒首饰” 这句话相当于变相承认了她的身份 郭姜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看着她问 “当年昭容产女之后便得了失心疯，将自己的女儿关在宫内不许任何人见，甚至是正王都不行，自从哪个小丫头出生之后没有人见过她，甚至不少人在传，她被自己的母妃用链子拴在了宫内” 他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质疑 “所有人都烧死了，你不可能逃出去，而且你当年不过十岁，怎么在宫外活下来？” 姚步姽知道自己若是不多说些，没有人会相信她，于是她也开口了 “用铁链拴住？你们就是这么说当年的事？昭容从来不会那样对她的女儿，她只是不允许别人进来” 姚步姽收敛自己的情绪，继续说 “但是你口中的公主可以自己偷跑出去，宫里没人会多管闲事，她从五岁起就知道装作新来的丫鬟干活去换饭吃了” 苏景行突然想起了之前姚步姽熟悉的装作丫鬟在别人的府邸里来去自如的事情了 她从五岁起就这么干了吗？ 他没忍住，问道 “为什么，她的母妃不管她？” “她疯了” 姚步姽语气平淡的说 “她相信了不该信的人，吃了不该吃的药，清醒的时候少，大多数时候就像一只濒死的母狼，牢牢的护住她的女儿” 她无时无刻不在防备整座王宫的主人，所以她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自己的女儿 一开始还好，可是饭菜都是别人送来的，她的精神越来越差，记住的事情也变得越来越少 每次被带走，都会锁死宫里的门，回来就会用被子把女儿包住，关在门里 而她就整夜坐在门外，拿着刀防备着靠近的所有人 她确实疯了，被逼疯的 苏景行说不出话来，郭姜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姚步姽却打破了平静 “这个盒子，如果利用的好，就是周明昭最大的把柄，甚至可以引起他跟周明轩的斗争” 她看向郭姜 “我只有一个要求，我要你收我为义女” 第26章 表哥? “为什么？” 苏景行感觉自己声音嘶哑，他有些飘忽的问出自己的问题，就连自己也不知道期待着什么样回答 “你是正王的女儿，你可以恢复自己的身份” 姚步姽打断他的话 “没有人需要一个死去的并不体面的嫔妃生的流落在外的女儿” 苏景行闭上嘴，他感觉自己的口很干 姚步姽继续说道 “而我需要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郭姜坐在那，面对姚步姽，他总是更有气势一些 “我为什么帮你？” “因为你需要我的帮助，盒子只是个开始，我可以帮你扳倒他，还有太子，甚至最高位的人” 她看向郭姜 “而且，按辈分，我应该叫你一声大舅舅，不是吗？” 郭姜没有反应，苏景行倒像是愣了一下，他手向桌子上一放，不小心推掉了茶壶 动静一下子吸引了两个人 苏景行低着头 “抱歉，我去换一个” 说完就拿着茶壶出去了 他出了门，剩下的俩人都松了口气，能好好谈一谈了 郭姜没有纠结她的身份，只是问 “你接近小苏，就是为了这些？” 他能看出来自己侄子对她的不一样，只是不知道这姑娘到底有什么目的 姚步姽没有回答，但这就是一种默认 出乎意料的郭姜没有说些什么，他只是叹了一口气 最后问了一句 “关于你母亲，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一时间，姚步姽脑海里闪过很多，她是怎么入宫的？她之前是什么样的人？她曾期待过有一个女儿吗？ 但是最后姚步姽却开口问道 “她真的是郭家的女儿吗？” 郭姜倒是不意外这个问题，最后他摇了摇头 “他是正王领回来到郭家的，再多的，我就不知道了” “好” 姚步姽点点头 “多谢，我提的事，还希望郭大人考虑考虑，我会静候消息，不打扰了” 说完就要出去 郭姜叫住她 “丫头，我也不拖着你，这事我答应你了，等你觉得合适就来找我” 姚步姽再次向她道谢，最后转身出去了 独留下郭姜一人，外面的天光逐渐暗下来，但是室内却没有电灯，他沉默地看着眼前的金玉满堂，最后嘟囔了一句 “老苏，孩子们都大了，大了” 夜晚的天气有些凉爽 姚步姽一个人坐在酒楼的栏杆上，脚悬在半空中，双手抓住栏杆 都城没有宵禁，夜景很是繁华，下了工的，就算急着回家，也会在街边买些小食给妻子儿女带回去 以至于小贩收摊也很晚，大多都磨到酉时城门关闭了才会出城赶回家中 这倒是跟七还巷不同，七还巷的街市是整夜整夜亮着 苏景行突然出现在她身后 姚步姽发现了，微微侧头 “要上来看看嘛？” 苏景行站在黑暗里，语气有些低沉 “你真的是他的女儿？” 他顿了顿，改变了自己的问法 “昭仪真的是你的母妃？” 苏景行有些失态，她却没有在意，只是把头转回去，轻巧地回答 “说起来，我还得叫你一声表哥” 苏景行皱起眉，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 他有种上前想让她说清楚的冲动 她为什么接近自己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之后要做什么，要找回自己公主的身份吗？还是，还是能一直像现在一样 他心底抱着不可言说的期待 姚步姽却反问他 “知道了我的身份，你要怎么做？表哥” 她口中说出的表哥两字带着一些戏谑，那一瞬间，苏景行几乎以为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心思，故意一遍一遍提起两人的身份来让他难堪 但是他很快苦笑了一下 明明是自己心思不纯，却要怪到别人身上 姚步姽没听到他的动静，又叫了一声 “表哥？” “别叫我表哥” 苏景行往前走了两步，接近她的后面 姚步姽笑了两声 “那你要怎么做？” 苏景行没有丝毫的犹豫 “做答应过你的事” “什么事？” 姚步姽有些奇怪 苏景行再往前一步，双手虚虚地拢在她两边，身影几乎笼罩住她 “所有事” 一大早 解决完心里最大事情的姚步姽再次赖床了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的日子过得太紧张，现在有机会闲下来，她就变得很是懈怠 若是没人在身边紧着催促，她一天连一顿饭都吃不上 今天就连苏景行都没了招呼她吃饭，姚步姽乐得休息，一直在床上闭目养神 结果没等一壶，苏景行的声音就传过来 “起床，吃饭了” 说完就推门进来 姚步姽抬起头，居然笑出声 苏景行看起来狼狈的很，身上到处都沾着面粉，只有脸上能干净点 他两手分别拿着蒸笼和碗筷 看到姚步姽乐也知道自己样子不好看，也笑了两声 “没良心，也不想想我为谁做的” 苏景行把东西放下，对着她说 “快起来，太阳都晒屁股了” 姚步姽慢慢悠悠的站起来，她走到桌子前，蒸笼里都是个顶个的大包子，问他 “你做的？” 苏景行这时倒有些不好意思 “找厨房要的” 他把碗筷摆好，没忍住叹了一口气 “做饭确实难，你都快起了，我连面还没做好，就去厨房拿了一份” 姚步姽没有拒绝他的示好，尝了一个 “不错，是我喜欢的” 苏景行一笑，心里默默记下之后去厨房学一学 两人刚吃完，就听到庆黎的声音 “小姽，小姽” 她着急忙慌的，连门都没敲就进来了，看到苏景行，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你，你们都在这太好了” 姚步姽为她倒一杯茶 “慢慢说，不着急” 苏景行起身正准备收拾东西 就听庆黎说到 “着急，很着急，慕雄来报官了！” 第27章 热闹 前厅，顾勋朗坐在上首，外面一圈都是看热闹的 慕雄正站在正中间，他身后是几个跪着哭嚎的男人女人，在后面是四五个用担架抬着的不知死活的人 顾勋朗始终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这场闹剧 果然下面的人最先熬不住了 慕雄的眼神给到中间的一个农妇 她往前爬了两步，身后的声音默契地小了下来 她一边磕头，一边喊冤 “大人，求大人做主啊” 顾勋朗依旧没有说话，顾慷在下方带着刀语气有些不耐烦 “有话就说，哭哭啼啼有什么用？” 那农妇擦擦自己的眼泪 “大人，民妇就是七还巷一个普通的妇人，跟夫君老实过日子，平日里不敢有半点逾越” “别说废话” “是，是” 那女子瑟缩了一下，还抬眼偷偷看了一眼顾慷 “前些天突然来了一些大汉，闯到巷子里什么都没说，就将我的夫君和邻居打了一顿” 她指着身后躺着的人 “那些人竟然就将他们这么打死了，大人，民妇这么年轻就成为了寡妇，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她光听声音可怜至极，但是难得不令人心烦 姚步姽她们躲在后面 庆黎有些愤怒 “这帮人居然敢来这告状？我还没去找他们呢” 苏景行站在最后面，他都懒得探出去看 “不敢来？来了又怎么样？你们去七还巷本身就是暗地里的警告，他就算说你真去杀人你也没什么办法” 庆黎有些生气 “那他可就是跟整个官府决裂了，难不成他身后的人会为了他得罪顾勋朗？” 苏景行摩挲着玉佩，回答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慕雄没有好处，那必然是有人把好处占了，光是分下来的东西就够他补全这些损失了” 姚步姽打断两人的交谈 “让顾勋朗继续磨着，庆黎，你继续带着人去闹” “还去？那要是他们又诬陷，我们怎么办？” 庆黎有些犹豫 姚步姽安抚到 “拿主意的是慕雄，办事的确是下面的人，慕雄来闹，你们就过去闹得更厉害，正好给我们理由” 想到针对张中的计划，庆黎点点头 “好，我现在就去” “等一下” 姚步姽叫住她 “带上顾慷，注意安全” 庆黎离开了 苏景行也到了去找张中的时候 计划已经安排好了，七还巷继续这么不安稳，张中忍不住赌瘾，被苏景行引到外面是早晚的事 外面的人还在闹，姚步姽看着哭嚎的人，以及看起来胜券在握的慕雄 慕雄还有后手，他敢来，就有人会为他兜底 但是这不重要，她远远地看着慕雄 难道整个七还巷只有他有野心往上爬吗？ 当然不 姚步姽独自一人踏入七还巷，这次她没有在街上看热闹 而是绕过人群走回了自己的小院 这里比自己上次回来还要惨，估计是自己离开之后，有人来砸过东西泄愤 她走进去，院子里的秋千已经被拆的七零八碎了 她试图把碎片捡起来拼好，可惜没有苏景行的好手艺，连绳子都系不紧 再往里，那些后来打出来的桌子，椅子，庆黎自己鼓捣出来用来做蜡丸的东西 全都被打碎了 姚步姽还在试图从这些残片里找到些能用的 屋门毫不遮掩的吱嘎一声 刘婉儿抱着一只狸猫走出来 “你怎么在这？” 姚步姽看着她，有些好奇 刘婉儿倒是笑了 “我还想问你，你怎么敢回来？主人他可在找你呢？” “找我？因为印志的死？” “印志？” 刘婉儿皱眉有些不满 “自然不是，那都是老黄历了，那还有人记得这回事” “是前几日衙门的来闹过之后，似乎是有人在街上认出了你，他便记住了，还让我的手下都仔细些，如果抓到你，重重有赏” 她有些俏皮地点点她的额头 “不过你放心” 她从姚步姽身边越过去，随便找了一个还能用的椅子坐下 “我没什么想要他赏的，所以也就不抓你了” 姚步姽想了想，突然问 “或许不是你不想要，而是慕雄不能给” 听到这话，刘婉儿有些娇嗔 “怎么，不抓你还不乐意了？说的好像是知道我要什么似的” “权利或是自由，你要哪个？” 姚步姽平淡的说完，刘婉儿转过身 “你什么意思？” 她依旧带着那有些娇柔的声音 姚步姽盯着她问 “你为什么在这？” 刘婉儿没想到她又问了回来，变了脸，等了一会才说 “你曾是唯一一个在七还巷对我抱有善心的人，我应该帮你的” 她没说完，但是语气里却带着懊悔和遗憾 姚步姽却笑了 “别装了” 看着刘婉儿因为她的话变得伤心的表情，她继续说 “就是你跟慕雄说在七还巷发现了我吧，确切的说你不是发现了我，而是听出了对方领头的是之前卖你东西的小姑娘” “于是你赌有她的地方就有我，估计这次慕雄敢去报官，也是因为拿住了我们的把柄” “现在又来这堵我，在我面前卖好，怎么？” 姚步姽学着平时苏景行怼人时眼皮上翻的样子 “你还想两头通吃？” 被她说中了，刘婉儿也懒得装了 “竟然被你发现了” 她耸耸肩 “姚步姽，我确实是曾经佩服过你，但是就想我跟你小情人说过的，在活着面前，什么都不重要” 姚步姽忽略她口中的小情人，也不兜圈子，直接问 “还是那句话，权利或自由选哪个？” “什么意思？你真的要和我合作？” “我都跟你在这浪费这么长时间了，再考虑下去，外面就要消停了，给个答案吧” 姚步姽站到她面前 “你只有一次机会，别选错了” 一瞬间，刘婉儿脑海里略过了不少过去的事 但是姚步姽能站在这里就说明了一切 她很快给出答案 “我选你” 姚步姽毫不意外的点点头 “既然合作了，丑话说在前头，好处都会有，如果你试图两边讨好，我不会放过你，慕雄也不会” 知道自己刚刚的行为没办法说服姚步姽 刘婉儿聪明的选择了更直接的办法投诚 “我知道慕雄不止跟百之江来往，他的底气不仅仅来自太子一人” “为什么这么说？” 刘婉儿变了脸色，她有些犹豫 “我有我的办法，但是我不能说” 姚步姽却点点头 “理解，但是更多的证据，给我越多，你得到想要的就越快” “好” 这边姚步姽的计划顺利进行 那边苏景行也成功通过引起抱怨让张中对这里感到厌烦 本来赌就是一瞬间的事 这两天老是有人来闹，本来有几场必赢的局，结果有人一闹，大家拿着钱一哄而散 再加上苏景行是不是念叨这运气，保佑之类神神叨叨的东西 手上还不停赢着钱 他终于再次对这个人和他口中的话产生了兴趣 第28章 簪子，逃奴? 官府披着黑袍子又来这里闹了两天，赌局接二连三的被打断 以往十万的银子，够张中输输赢赢一个多月了，现在不过三次就输进去一半 想起那小子在身边的嘟囔，他总觉得是这些人打破了他的运气 今天照样输了不少，手头带的钱花光了，楼上也没有给银子的动静 他有些烦躁的拢了拢袍子，但是没有带上围兜 有一把开始了，身边的人都兴奋起来，他被挤下赌桌，刚往后退一步，就被人撞了一下，他暴躁的转过头看过去 “你他妈瞎吗？” 那人先是一愣，之后有些兴奋的问 “张兄弟？” 是熟悉的声音，是那小子 他声音得意的很 “怎么？今日手气不好？走走，兄弟带你去喝酒！” 这是赢钱了，张中心里有些看不上 这小子从来不上大局，都在一些数目小的桌子旁边晃悠 不过运气不错，倒是每次都赢 兜里没钱，他又不想回去听黄脸婆念叨 张中可有可无地点头，被人拉走了 中间遇上几个或赢或输的，现在还是上午，都没有回家的想法 这边一招呼，不少人都跟着去了 七还巷毕竟还能披着黑袍子，大家默契地在巷子里面选了一家酒楼 当苏景行站起来说他请客的时候，周围不少人跟着起哄 一个把兜帽摘下来的男人有些讨好的问 “小兄弟这是赢了多少？这么大方？” 苏景行摇头没说话，抬起酒杯就要敬酒 可是其他人不让他过去，只说若是不说就是不给他们面子，那他们就要走了 最后逼的苏景行没办法，只能同意只跟最近的人说 张中坐在他身边，神情不太耐烦 苏景行却像没看到一样凑过去 他小声的说了一个数字，张中差点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五十万两？” 他有些惊讶的说出来 苏景行被他喊的一愣 不只他，全场的人都安静下来 过会有人不信的问 “小兄弟，不愿意说就罢了，何必吹牛哄骗大家呢” 众人纷纷赞同 只有苏景行显得有些无措 “我确实没说谎” 张中最先坐不住 “你都不去大场子，光是哪些小钱能让你一天赚这么多？” 立马有人附和他 “就是，小兄弟怕是把一共赚多少和今天赚多少弄混了吧” “我，我就是赚了这么多，今日光是在刚才那个赌坊就有十多个小局子，更不要说别人家了” 说着看一些人表情不对 他坐下来，有些郁闷地喝了一口酒 “不信算了” 他声音年轻，表现的有十分好骗，尽管这些人大多觉得有猫腻，但是也都下意识的相信他没有说谎 刚刚的男人连忙打圆场 “哪能啊，我们这不是太惊讶了吗？你旁边那个都喊出来了，哈哈哈” 张中被突然点名，脸上有些不好看，但是没多说 那男的继续说 “这不就是羡慕小兄弟手气实在是好，若是我们有什么做的不对，这杯酒就给小兄弟赔罪了” 苏景行连忙站起来碰了一个 酒刚下肚，那人就着急地问 “只是，这样好的手气，小兄弟可有什么妙招啊？” 苏景行倒是自然，摆着手 “没有，只是运气好，也祝各位友人福星高照，逢赌必赢” 其他人纷纷致谢 只有张中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苏景行感觉到视线，弯了弯嘴角，上钩了 这边散场，苏景行走出了七还巷 他还算谨慎，走了好一阵才脱掉黑袍子混在人群里 左拐右拐消失在人群里 姚步姽站在苏景行身边，俩人装作一对小夫妻挑选着东西 她感觉张中和其他人都失去了目标，逐渐放弃 苏景行倒是不紧张，还在挑着东西 他看上了一个玉手镯，抬起姚步姽的手就要塞进去 姚步姽还在看着那些人，一转头，苏景行就已经把东西挑好付钱了 “买这个做什么？” 苏景行指了指她头上的簪子 “跟这个一起，很合适” 姚步姽想起自己头上戴着的是之前庆黎送给她的 苏景行神奇还是有些遗憾 “若是好些的料子就更好了” 姚步姽倒是不太在意 “这个就很好，谢谢” 这声道谢倒是让苏景行突然来了性质 拉着姚步姽就要继续逛 最后被姚步姽拉着回到衙门 这边慕雄显然早就知道了七还巷那边被找了麻烦 但他还是没有离开，他身边的人已经哭累了，此时都深情麻木地跪在前厅里 庆黎也没有离开，姚步姽两人来到后面 苏景行有些不耐烦 “顾勋朗还没解决？” “没那么简单，这是惯用的伎俩，她们口中的七还巷是都城内的一个破巷子” “是我们一开始进去时候经过的那个？” 姚步姽一愣，倒是想起来，带着两人进七还巷的时候就是通过破巷子进去的 “对” 她点点头 “那边偏远，官兵很少管，若是想伪造点东西很容易” 她看向依旧不太担心的慕雄 “若是顾勋朗真的带人去查，那血书，尸体甚至还有证人，大把的东西可以把事情栽赃到衙门身上” 苏景行听明白了 “所以他才这么有恃无恐，但是除了僵持下去，他又能有什么好处？” “所以他还有后手” 姚步姽笃定地说 果然，眼看天色差不多，慕雄招呼后面的人拿出了一份东西 “大人，草民有事上报” 顾勋朗从刚才开始就在位置上批复公文，此刻下面有了动静，他才抬起头来 “说” “草民要状告逃奴” 顾勋朗却没问逃奴如何，只是看着下面的人 “是你家的奴仆？” “虽然不是，但是逃奴就是逃奴，还请大人看一眼小人的状纸” 其他人立马呵斥 “大胆，问你什么就答什么!” 那人急忙低下头 “是，是草民主人家的奴仆” “主人？那你是什么人？” 顾勋朗继续问 那人有些瑟缩 “草民，草民是给主人家做长工的” “既然是做长工的，此事与你无关，本官不能接你的状纸” “这，大人，逃奴就是逃奴，怎么能因为不是小人家的奴仆就不管呢” 他有些着急地解释 顾勋朗却不管 “本官已经与你们这些人耗了一个上午，若是无人再告，那就都回去吧” “大人，大人” 他还想再说，顾勋朗却真的要起身 慕雄黑着脸 “是我要告” 他站出来 顾勋朗表情还有些遗憾，坐回去问道 “你是何人？” 慕雄想说话，顾勋朗却打断他 “何名何姓，家住何处，祖上有何荫庇，自己又是何官职？敢在本官面前自称我字？” 慕雄一直有恃无恐的脸上一下子黑了起来 苏景行在后面笑出声，他抬抬下巴指向顾勋朗 “他这个样子，算得上狗仗人势了吧” 姚步姽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他立马说 “但是受罪的是慕雄，所以我很支持” 第29章 蟹黄面，抢劫 姚步姽没有理他 慕雄脸上铁青，按照他的性格，此刻就应该拂袖而去 但是他居然忍下来 他还规矩地行了个礼 “草民状告家奴姚步姽，偷钱杀人逃跑” 苏景行皱起眉 “等了半天，就这种下贱的法子？你本来就是黑户，他说是逃奴就是逃奴？” 他语气有些冲，最后不屑地评价 “胡搅蛮缠” 姚步姽倒是若有所思 “按照他的性格，到这闹了一场最后的目的一定不是只为了给我找些麻烦” 回来路上姚步姽已经把慕雄猜到自己跟衙门有关的事告诉了苏景行 此刻苏景行也觉得不对劲 “按照我们之前说的，既然从他身上看不出好处，那好处就是为别人准备的” “让庆黎回来” 姚步姽皱着眉 “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半晚，暂时摆脱了慕雄的顾勋朗终于回到了司马府 他神情有些疲惫，一回来就看到庆黎在张罗吃的 庆黎把他拉过去 “先吃点东西吧，他们俩凑一起研究一晚上了，我听的头都晕了” 顾勋朗笑了，跟着走过去 “吃的什么？” “蟹黄面！还有一些配菜，怎么样，特地去卖的” 顾勋朗将白天脑子里的想法全都抛出去，专心地吃面 庆黎在旁边看着，露出一个欣慰的微笑 “还是你好，她俩整天忙着案子案子，根本顾不上吃喝，白瞎了我到处弄来的好吃的” 顾勋朗咽下一口面，他确实是饿了，但是吃东西的样子还是很有礼 听到庆黎的话，他拿起公筷给对方夹了一块肉 “辛苦了，多谢” 庆黎本来就是随便抱怨一下，没想到还有反馈 她忍不住盯着人看，知道顾勋朗有些慌张，这才收回目光 还顺便夹了一块肉回去 姚步姽和苏景行过了一会才出来吃饭 苏景行最捧场 “吃的什么？好香” 姚步姽也坐下来，她最关心正事，直接说 “我和小苏商量了一下，无论慕雄想做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张中” 她对其他人说 “只要张中这边出事，他们这些相关的人必定会有些动作，只有急才会露出马脚” “而且，慕雄现在出现必然是想牵制住我们的注意力，衙门这边留点人，不要把注意力全放在七还巷里” 顾勋朗点头，看向庆黎 “之后你也别再亲自去七还巷了，你不会武功，被盯上很危险，顾慷自己就能做好\" “好” 庆黎点点头 苏景行看向顾勋朗 “慕雄的事，就拜托你了” 他难得这么认真，就连庆黎都想奚落两句，但是顾勋朗只是点头 “放心” 之后几天还是跟今天一样，顾勋朗被在衙门里跟慕雄耗着 苏景行去赌坊赢钱在把人甩开 很快张中输得越来越急眼，眼前有这么个赢钱的好招吊着他，他自然坐不住 在苏景行有一次赢了就想走的时候，张中带上一帮赌鬼把苏景行堵在了巷子里 外面还在闹，里面苏景行被四个大汉围住 他装作害怕的样子，问几个人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那些人没有回答，他语气紧张地问 “若是要钱，我可以把身上的都给你” 说着毫不犹豫的把白花花的银子往地上扔 那些人看的眼睛都直了 张中示意他们不着急 “你不是说你一天能赢五十万两？兜里就这点？” “赌坊会将银子换成印章，可以在外面钱庄取出来” 这倒是真的，毕竟银子重量不轻，拿着这些银子随便出入七还巷也不现实 张中看着眼前人 “带我们去取” 几个人隐蔽地出了巷子，七还巷的印章在大部分的钱庄都能换 他们随便找了一家近的，苏景行不愿意把兜帽摘下来，张中也不勉强 他现在只想快点验证是不是真的 苏景行在前面，张中跟着他，只看见掌柜的确认了对方真的一次性要取走五十万两 就带着人去到了里面 张中几乎被眼前的银子惊呆了 他倒是见过这么多钱，只是一想到每天都能赢这么多，他就控制不住自己 掌柜的被他粗暴的赶出去 他摘下兜帽，露出一个扭曲的微笑 “小兄弟，是我” “是你？” “对对，你叫我张兄弟就行” 听到苏景行语气里的震惊，他凑过去 “你听我说，我们不是贪财，是在救你啊” 苏景行显然不信 他继续说 “实在是你赢得太多了，巷子里面不少人都盯上你，甚至连七还巷的主人都放出消息，说你砸场子要你好看呢” 看见眼前的年轻人被自己几句话吓得不敢出声 他继续忽悠 “我们只好通过这种办法带你跑出来” 看他还有些不信，张中大手一挥 “你放心，你这些银子，我一分不要” 苏景行转头看向他，显然有些被打动了 张中在心里嘲笑了一声，继续说 “不过外面那几个，我确实不敢保证” “那怎么办？” 年轻人已经有些慌神 “啊，你的意思不会是把这些钱分了，破财消灾吧” 张中的主意被点破，他立马转头看向苏景行 对方的身形还是一副瑟缩的样子，不像是发现了自己的意图 只好接着继续说下去 “正是啊，小兄弟，花钱卖命的机会可不多啊” 苏景行有些犹豫，最终点点头 “好，那我们快些把东西搬出去吧” 张中看说动了他，眼中就只剩下这些银子，直接开始搬 只是东西太重了，他用力搬了好一阵也就搬动一点 后面还有四个箱子 他刚想起身，就听的那小子说 “张兄弟，我这就去把外面的人叫进来，一起搬” 说完也不等他说话就出去了 张中黑着脸，连忙抓起一些往怀里藏 不一会那些人果然也跟了进来 苏景行装作害怕，自动推到后面 只剩下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四个箱子搬出去 看着苏景行没回来，几个人乐坏了 “这小子果然有点手段，说五十万就赚了五十万” “呸” 另一个看着银子眼睛放光 “狗屎运，最后这东西不还是落到了兄弟们手上” 说完他看向张中 “老大，这人怎么办？” 张中摇摇头 “你们现在，他我来解决” 其他人乐得解决一个麻烦 纷纷找人把钱背家去了 张中的那份也被他叫人带走了 苏景行在后面远远地看着 他走回去，神色故意带着点凝重 “解决了” 没等苏景行表现出松口气，他继续说 “但是他们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你的” 第30章 气运，宝符 张中吓唬完人，就等着苏景行开口求他想办法 没想道他梗着脖子骂到 “欺人太甚！若是再逼我，我就去衙门告他们去” 张中心中一惊，立马阻止 “万万不可，正国禁赌，若是你去告官，这笔银子的来路就能让你挨顿板子，再关上十年八年” 没想到苏景行压根不怕 “那怎么样，他们把我逼的没有活路，那就都别活” 张中知道自己把人逼的太紧了，毕竟一次就是五十万两银子，这可不是小数目 放在他身上也有肉疼很久 但是苏景行非要报官的态度，倒是让他放下戒心 “小兄弟，跟你透个底，这些人盯上你不仅仅是因为你赢的太多了” 他凑过去，故作神秘的说 “而是因为气运” “气运？” 苏景行的声音有些慌张，不知不觉透露更多 “那是我的气运，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听到他语气不对，张中自觉问出了东西，继续说 “前几日有人找了一个和尚，说赌坊里的气运都被人作法吸走了” 苏景行戏剧性地往后一退 张中继续加码 “正巧这段时间只有你赢的最多，他们自然就盯上了你” 看着苏景行有些害怕，张中笑了一下，退了回去 “不过嘛，气运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我自然是不信的，只是谁让赢的只有你一个人呢？” 眼看眼前人已经快熬不住 张中继续说到 “若是多几个人分担，估计也不会就盯到你身上，若是真有气运这一说，这人也不会傻到觉得自己真能吃下这块大饼，你说对吧，小兄弟” 看着苏景行犹豫的眼神变得紧张怀疑 他勾了勾嘴角 “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可能你就是财运太足，总要花出去一些才行” 说完就要告辞 苏景行果然叫住他 “站住” 张中停下脚步，转身问他 “什么事？” “如果我说，气运之事是真的呢？” 张中露出果然如此的微笑 “小兄弟可不要骗人” “我没骗人” 苏景行的语气里刻意带上点得意 “我认识一个能给人聚气的老道士” “道士？还能做这些？怕不是个妖道吧？” 张中没有遮掩语气中的鄙夷 苏景行有些着急的辩解 “他，他说跟他命中有缘，是个天生的载体，能，能聚气生财，就让我花钱买符纸” 张中没笑，苏景行继续说 “我起初就想借个彩头，没想到真的越赢越多，越赢越多” 就是这个，这居然是真的，这小子每天念叨什么气运居然真的有猫腻 他就说怎么会有人每日赢这么多，这可是五十万两啊 若是他也有这个运气，那整个都城，还有谁敢笑他？ “那道士在哪？” 张中着急地问 苏景行突然警惕地摇摇头 “不，不知道” 张中恨不得抓住他的领子逼他说出来，但是这人有几分剑走偏锋的脾气，他不敢逼的太过 只好威胁到 “天下没有免费的吃食，他能这么帮你，自然不单单图你几张符纸钱，若是出事，别怪哥哥没提醒你” 他说这些，苏景行却没有害怕的样子 他只好继续说 “你可别忘了那些人还盯着你，除非你不再赌了，但是，你忍得住吗？” 他的神色笃定，赌这个东西，他在了解不过，沾上了这辈子都戒不掉 苏景行果然有些被说动 看他神色犹豫，张中继续说 “这样，你将符纸借给我，我去试试有没有什么坏处，若是没有，小兄弟自然更放心，而且，那些人看你输了钱，也能放你一马，你觉得怎么样？” 看他说的口干舌燥，苏景行最终还是将怀里的符纸递给他 张中得了东西，就马不停蹄地带着人往七还巷走 这边闹事的还没走，这两天已经变得越来越严重，之前只是在早上露个面，现在快到晚上才会离开 不过张中心思不在这里 带着人找了间常去的赌坊，立马就要上手 苏景行强行把他拉到一些小场子里 果然，这下子张中赌什么赢什么，赚的让他红了眼睛 也不顾苏景行的劝阻，直接到了大场子里 结果仅仅一场，就输了个精光 他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但是还能保持一些理智 把苏景行带到没人的地方，伸手就要抓住他的脖领 苏景行一个侧身躲过 “张兄弟，有事就说，不要动手” 张中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你不是说逢赌必赢吗？我这么全输了？” 苏景行有些着急 “那是你把气运都耗光了，这符已经没用了” “放屁，老子有大气运，哪能那么容易就耗光” 眼看着张中也有些不理智 苏景行也不藏着掖着 “不是你的气运，是这符吸收的气运” 张中果然冷静下来 “什么意思？你仔细说” “这符跟你猜的一样，是靠吸收其他人的气运来赢钱” 张中就是随口一猜，没想到真的猜对了 但是反应过来他有些愤怒 “真是你小子，之前把老子的气运都吸走了？” 说完就又要动手，苏景行吓得把人往后一推，他猛的坐在地上，人还有些发蒙 就看见苏景行转身一躲，脚不小心绊倒立着的锄头上 那锄头朝着他的头就砸下来，张中险之又险的翻身躲开 苏景行垂下眼眸，遮盖住有些遗憾的眼神 张中倒是冷静下来，现在重要的不是之前 而是之后他也有了这种吸人气运的办法 这小子傻，这种办法只用在赌上，若是他得到了 他脑海里不禁想到当初为了还钱，将宅子买了的屈辱，还有那些人鄙夷，瞧不起的目光 他们都会后悔的 他不禁起身，对苏景行说 “事到如今，你也不用瞒着我了，既然这气运有用完的时候，那你定然有办法联系那个老道” 他看向苏景行 “带我去” 他怕苏景行不答应，立即承诺 “小兄弟，你见得不多，但是这东西可不止能用到赌上面来，若是那些大人物能因此看上我们，那我们飞黄腾达就指日可待了” 苏景行好似已经被他的话镇住了 张中不禁走向前去 “小兄弟，机不可失啊，我有路子，你只有带着我去，才能得到更多，更大的机会” 第31章 老道，思念 苏景行带着人往一处破旧的院子里面走 张中跟在后面，神色有些怀疑 “就在这？” 苏景行连忙转身，示意他小点声 “嘘” 看到他着急的样子，张中闭上嘴 但是进了院子，屋子的门却迟迟不开 等了一会张中便有点不耐烦 “里面有人吗？” 没人说话 张中内心逐渐开始疑惑，他转过头来看苏景行，问道 “你到了这里，都不摘掉帷帽吗？” 谁知道苏景行像是想起什么，里面四处找找，递给对方一个帷帽 “戴上” 张中有些奇怪，但还是戴上 苏景行小声对他说 “大师说过，他不想看见信众的样子，这样便能少沾染一些因果” 少沾染因果，张中在心中笑了一声 说的好听，不过是怕自己看了别人的样子，最后杀他灭口罢了 不过这倒是减轻了他心中的一些怀疑 有遮掩才有猫腻 他们这边刚戴上帷帽，里面就传出声音 “善主有何事来找老道？” 张中率先回答 “听闻大师法力高超，我等特地来求个护身符” “善主若是求护身符，可以去城北道观中看看，那里有三清真人护法，老道并不善于此道” 他想委婉的说 这是不愿接招了，张中心里不满，站起身，直接说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道长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吗？” 苏景行适时表现出一些紧张，张中心里嗤笑一声，没有搭理 “城里最近出了怪事，赌坊里别人都输就他赢，你觉得大家都是傻子看不出来吗？” 他指着苏景行 “已经有人查到你与此子合谋使用妖法骗取钱财的证据了，你若是现在束手就擒，我还能帮你一把” “正国并不允许在都城内设局做赌，这位小友怕是在说些疯话吧” 那道士并不在意他的态度，声音依旧平和 张中狞笑了一声 “还敢装傻，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说完就要上前开门，苏景行刚想出手阻止，就听到里面的老道突然说了一句话 “旁边的善主，借老道一臂之力” 苏景行和张中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等到意识到对方在说什么 苏景行毫不犹疑地打上去 拳拳到肉，他丝毫没留力气 若是原本的张中还能和他有来有回，但是这两年酒色已经掏空了他的身体 没等过几招，张中就没有丝毫招架之力，只能抱头鼠窜 不过他打心底里觉得苏景行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傻书生 丝毫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打成这个样子 越发觉得是里面老道在作法 硬抗了几下，终于找到说话的档口，不停地求饶 “大师，大师饶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错在哪里？” 苏景行配合的收住动作 张中有些脱力地坐在地上 “错在不该威胁大师” “继续打” 大师的语气波澜不惊 张中一听见就立马起来逃命，被苏景行一把抓住后脖领就往地上压 他连忙求饶 “错了，错了，我错在不该骗大师” “停手吧，这位善主” 苏景行颤抖着手收住动作 帷帽遮挡住他有些凶狠的表情 现在还不是时候，苏景行警告自己，不能太过，不能杀人 老道没有继续往下问为什么，但是张中却被打怕了 心里隐约认定他知道很多，他怕是早就知道城中无人在意这件事，更何况自己又出言不逊，冒犯了他，因此才施法让自己吃一顿苦头 但是他的害怕被自己碰的真神仙的激动遮掩 尽管他身上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他还是跪到前面哭求 “大师，大师，我错了，我再也不会骗您了，求您赐我宝符” 老道依旧慢条斯理 “你与我本无缘，全因你用计欺骗了这位善主，还抢走他的钱财，试图夺走他的机缘，我们才有此会面” 张中背后一冷，这老道果真是神仙，他做了什么，他居然都知道 想到这里，他连忙道歉 “是，是，我以后定会向小兄弟赔罪” 老道却直接跟苏景行说话 “贫道在此间只有一份尘缘，便是善主你，这份机遇如何用，怎么用，还是善主自己决定吧” 说完就不在言语 张中脑子转的快，怎么用能自己决定，那就是也能用到他身上 想到这里，他立马转过身去求苏景行 “你，你帮帮我，我跟你说过，若是我发达了，我不会亏待你的” 苏景行看着只觉得疲惫，自己之前竟然还真的怀疑过张中偷换粮草，害死兄弟是有什么苦衷 但是现实就是他没有任何底线，为了利益可以向任何人下跪 这场戏再唱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苏景行草草点头答应 老道又说了一些警告的话，将两人赶走了 又过了两日 苏景行已经在七还巷整整待了两天了 他一开始进来的时候，没想过日后居然会反复回到这里 顾慷还在每天带着人来闹，他们恨不得整天住在这里，打人，砸店，每天随机挑选个十几家，把里面的人赶走，往前面一坐之后见一个赶走一个 但就算这样，慕雄依然没有回来的打算，依旧每天去衙门报道 张中倒是老样子，有了符纸，他越发觉得自己气运好，也不管自己到底输多少，赢多少 没日没夜的赌，但是他手里的总能在快输光的时候再赢一把 这倒不是什么符纸，苏景行心里清楚的很，这是因为张中一直被人盯着 他在大场子里赢多少，输多少早就被人安排好了 但是张中不知道，苏景行几句话就把这件事变成了气运保佑 他对此深信不疑，输得厉害了，就求着苏景行再去求一份 苏景行自己也有意被留在这 他没法忘记那天听见的姚步姽的身世 他们是表兄妹 这个事实让他手足无措 他尝试过像以往一样接触 但是因为自己不能言说的心思，每一次靠近都变成了逾越 暂且不论自己，姚步姽真的愿意喜欢上一个在母亲的过去里立场不明的表哥吗？ 他下意识的逃避这个问题 但是最近赌坊被衙门的人砸的厉害 这边新的符纸到手，回到七还巷却无处可赌，张中已经要熬不住了 苏景行知道时候差不多了，他好像必须得回去见她了 “想什么呢？” 顾慷的声音传来，苏景行看过去，不知道是不是也觉得每日来这的活麻烦又无趣 顾慷早就不亲力亲为了，大部分时候进来就找个地方坐下，后来发现苏景行每日就坐在赌场门前，他还养成了每日过来唠嗑的习惯 苏景行被他的问话叫醒，不再想些有的没的，只是摇了摇头 顾慷也不在乎，坐在旁边，有些感兴趣的问 “姚步姽” 他突然提起这个名字，苏景行立马看过去 “她倒是挺能想的开的” 苏景行一愣 “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 顾慷有些惊讶，随后反应过来 “也是，你都不出巷子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慕雄以追捕逃奴的名义，将姚步姽的画像贴满了整座都城” 他往外一指 “你只要出去，就能看见，从姓名年龄到长相，估计这边的现在都城内已经没人不知道有这么个逃奴了” “你说什么？” 苏景行着急的问 “画像呢？都处理没？小姽怎么样了？” 顾慷摇摇头 “画像倒是都处理了，但是架不住慕雄每天找人贴一遍，而且姚步姽也不见外人，一直在司马府里待着，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苏景行听完里面就想起身离开，顾慷一把抓住他 “你干什么去？” “回去，我得回去见她” “你回去的了吗？你手头的事做完了？” 苏景行看向马上就要入套的张中，他捏紧自己的拳头，指尖深深地现在肉里，可是焦灼，愧疚和心疼早就改过了肉体上的疼痛 他没法继续骗自己，这样的日子他过够了，什么表哥表妹，什么仇敌过去，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要马上回到姚步姽身边，他想见她了 第32章 升官发财 “老弟” 张中这些时日已经习惯了讨好的跟苏景行说话 “你说外面有地方，是真的？” 他的脑子已经被赌占满了，那点警惕早就被扔到天边 听到有地方能赌，他毫不犹豫的上前 “是，不过不是什么大地方，那边掌柜也谨慎，但凡进去的都得交上一笔证明金” 张中一听到外面真的还有赌坊，立马说到 “当然，当然” “五万两是入场费，十万两是保证金” 苏景行看向张中 “张兄弟能拿出来吗？” 十五万两，还有进去之后的本金 张中还真拿不出来 之前找百之江拿的钱已经输得就剩十万两了 但是这是个开始 张中在心里劝自己 这边的赌坊气运早就被吸光了，他换个地方一定能成 早就把自己一开始打算的升官发财忘光了的张中一心放在赢钱上 苏景行没把人逼的太紧 订好明日在外面回合，他就离开了 姚步姽此时正在司马府里躺着 自从慕雄状告她是逃奴，就开始有不少人明里暗里打听她 庆黎不放心她一个人，连店的都不去了，整天陪着她 原本因为他们对七还巷的动作 不少人就盯上了他们，现在有了慕雄这个现成的幌子，更是牟足了劲要啦插一脚 顾勋朗已经很久没有回司马府了 人人都在忙，姚步姽俩人倒是闲了下来 每天不是睡觉就是吃饭，庆黎闲不住，开始折腾起补药来 念叨着食补不如药补，变着法的做饭 苏景行回来的时候，姚步姽正在吃今天的第四顿饭 眼前是一份苦瓜酿肉，她之前以为自己什么都能吃，但是这个东西确实是挑战了她的极限 一看到苏景行进来 立刻有些殷勤的把整道菜移过去 “快，辛苦了，多吃点” 苏景行自然看出来她自己不喜欢吃 但是被推到自己面前，他也不是很想拒绝，几口就把菜都吃光了 姚步姽有些惊讶的问他 “好吃吗？” 苏景行回味了一下 “好吃吧，没注意” 还没等多待一会，顾勋朗也回来了 他神情有些严肃，进了门连口水都没喝上，就直接说道 “他们知道你在这了” 苏景行皱起眉 “有人告密？” 姚步姽则摇摇头 “他们本身就猜到我们跟顾勋朗有关系，诈出我在这是早晚的事” 庆黎也从后厨走了出来 “对啊，而且整个都城也没有比司马府更安全的地方了” 她把炖好的鸡汤放在桌子上 “而且这也是我的目的，只有他们出招，我们才能抓住他的把柄” 姚步姽看起来倒是没有那么紧张 她问顾勋朗 “都有谁在背后给你施压？” 顾勋朗的面色依旧凝重 “很多人，分不清到底是谁在出手” 那种不对劲的想法又浮上心头 姚步姽不觉得自己针对慕雄的事值得这么多人出手 既然不是针对自己的 那就是别人 她的目光看向已经很多天没有睡一个好觉的顾勋朗 “这些日子，朝中有什么变化吗？” 顾勋朗摇摇头 “自从两年前义父失势，无论正王有什么打算，我和义父都不会得到半点风声” 敌人目的是未知的，阴谋也是未知的 姚步姽再一次知道自己的弱势，她被排除在自己想要摧毁的势力之外 气氛一时有些沉闷 苏景行说出了自己的进展 “张中那边已经入套了” 他继续说 “他回去找百之江要钱，明天就会按计划去外面的赌坊，到时候就多了一条牵制百之江的办法” 姚步姽点点头 “慕雄这边，七还巷到底还是他最重要的东西，我会通知刘婉儿，到了该加把火的时候了” 庆黎给众人一人盛了一碗鸡汤 安慰到 “他们有他们的阴谋，我们也有我们的计划，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苏景行难得在司马府休息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一大早他刚准备出门，就看到姚步姽居然难得起了个大早 正坐在院子里发呆 看见他过来，姚步姽就直接站起来 “一起去” 苏景行有些迟疑 “你现在出去不安全” 姚步姽根本没有理她，因为起的早，她正是起床气的时候 只是通知了一声，直接转身就往出走 苏景行只好跟上 出门还拿了一个帷帽 到了地方，姚步姽的气已经散了 她昨晚上想了很久，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而张中是唯一一个他们能接触到的 既跟百之江有关系，又跟慕雄能扯上关系的人 所以她决定一起过来碰碰运气 俩人到了一会，张中就到了 他看见有其他人，神情还谨慎了一下 但是听到是来接他们的引路使，就一下放下心来 这一路上他有些喜形于色 苏景行看出他自己都没想瞒着，直接问 “张兄弟有什么好事？” “这么明显？” 张中并不隐瞒，他看了一眼刻意拉开距离的姚步姽 小声跟苏景行说 “记得兄弟之前跟你说过的，有了这个符就能升官发财吗？” 他语气不掩兴奋 “成了” 苏景行一愣 “什么成了？” 张中想要细说，但是想起了什么，敷衍到 “总之就是好事，兄弟，只要你以后还能给我拿宝符，我不会亏待你的” 姚步姽走在前面，虽然有些距离，但是张中的声音没有他以为的那么小 她都能听个大概，自然也知道了升官发财的事 回想起七还巷无论有多大的损失，慕雄都不愿意回去 最后的结果就是顾勋朗被牢牢拴在了衙门里 而他除了是代行司寇，还接手了大部分郭姜的职务 而大司马可就是直管张中这个镇北将军的人了 现在看来，眼前的局面是一场针对顾勋朗的局 他们试图拖住顾勋朗，来保证跟军中有关的好处最后能落到自己手里 太子 姚步姽想到了这个人 能提前知道宫里消息，还能找一堆人给顾勋朗找麻烦 最后还能控制的了张中的人，只有他 姚步姽笑了一声 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她们居然正好针对到了张中身上 如果现在能牵制住百之江，那结果会比预想的会更好 但是还不够 她带着人走到已经安排好的赌坊门前 看着苏景行把人带进去 她还要知道更多 三王子不可能眼看着好处落到太子手上，他做了什么？ 所谓的好处到底是什么？ 而她又能利用这些做什么？ 这边被姚步姽惦记上的三王子确实没有那么悠闲 自从丢了首饰，他就一直提心吊胆 还能有谁知道这件事？还能有谁从这件事上下手？ 只有他的好哥哥，周明轩 想到这里，周明昭恨不得咬碎了牙 他就不该办什么花会，府里乱起来，才让他的人有了可乘之机 不过 想起自己的安排他略放下心 慕雄已经安排到了周明轩的手下 就连那个女人也被周明轩看上，听说最近喜爱的很 蠢货，这就是他们最大的不同，他看上的不仅仅是女人，而是她们背后的实力 而周明轩，只是一个沉迷于皮囊的废物 他的书桌上放着慕雄传来的密信 里面的内容不多，大概就是他在盯住顾勋朗，七还巷最近有些麻烦 明里暗里想让他出手 他的心腹也看出了里面的心思 忍不住问道 “殿下，慕雄那边” “不用管，不过一个七还巷罢了，之前还有些赚钱的能耐，现在” 他不屑的笑了一声 “现在出手，得到的只会是个烫手的山芋” 他看着眼前的密信 “估计在我的好哥哥那边也没讨到好处，想让我出手，不过是让周明轩有些警惕之心，觉得他奇货可居罢了” 他的心腹里面说 “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 周明昭笑了笑 “不过也不要逼的太紧，顾勋朗是个不好对付的，有他这个马前卒，事情也好办些” “是” 心腹领命离开 周明昭看着王宫的位置 周明轩，你自以为拿到了我的把柄，但是这东西就算捅到父王那又能怎么样呢？ 他从来不会怪我，而在这之前，你就会被我永远的，踩到脚下。 第33章 可怜，回家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张中被带入了假赌坊 姚步姽想通了这帮人盯上的好处，立马回去找顾勋朗 慕雄还没有走，周围看热闹的老百姓已经从好奇变成了不耐烦，他整日占着衙门 其他人就算有案子也要往后推 不过他倒是聪明，每日放出点新东西，不是谁又被打了，就是找到逃奴的新证据了，不管真假，顾勋朗总要派人去查，否则就是默认自己知情 姚步姽找机会把人叫出来 把自己想到的跟他说清楚 顾勋朗想了一会 “都城内外的军政之事都应该过司马的手，现在没有半点消息，估计只是个打算” 姚步姽点头 “对，所以这件事还要找已经知道消息的人打听” 顾勋朗看着她 “你来找我，是有什么计划？” “红袖，给你们传过消息吗？” 顾勋朗没想法她连红袖都知道了，但是也没瞒着 “从你们一起出了七还巷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往回传消息了” “她现在芩怀梦身旁，而芩怀梦是最有机会打探消息的人” 顾勋朗明白她的意思，既然这件事与太子有关，那就从太子身边打听 “好，不过她已经很久没有传回消息，不能完全信任她” 姚步姽想了一会 “把找她的方式给我，我亲自去” 晚上姚步姽带着庆黎又去了金玉满堂 俩人在一楼随便找了个位置 这个时段是金玉满堂最热闹的时候 楼下还特意请了含春院的，唱曲跳舞，好不热闹 庆黎看的入迷，都快忘了俩人来这的目的 很快红袖领着一群丫鬟进来，她先是吩咐了下面人去等着，看了一圈，看到了姚步姽，收回目光，让小二带着自己去了二楼雅间 姚步姽叫上庆黎，俩人跟上去，到了门口红袖果然把她们请了进来 “两位姑娘，坐” “你居然真的是衙门的人？” 庆黎有些开心，来的路上姚步姽已经同她解释了，但是看到她真的来了，还是有些惊讶 “金玉满堂居然给你备雅间，看来你过得不错，芩怀梦呢？她怎么样？” 红袖有些招架不住她的自来熟，温和有礼的回复到 “托两位的福，芩姑娘一切都好，多亏姚姑娘的办法，我们已经回到王宫里了” 回到王宫了，难怪就连这里都给她留雅间，从王宫出来，称得上贵客了 红袖也不兜圈子，她直接跟姚步姽说 “就算两位不传来消息，我也是要跟你们见一面的，我确实有事相求” “啊，这不巧了，我们这边还有事要求你呢” 庆黎有些直白的说 红袖回答 “求字算不上，有什么吩咐姑娘尽管说，我定会尽力办到” 庆黎回头看了一眼姚步姽 她坐在后面，语气平淡 “说说你想求什么吧” 红袖说到 “不瞒二位，虽然我家姑娘被殿下接了回去，但是她的处境没有变好” 姚步姽用眼神示意她继续 “她在宫里没有靠山，殿下到现在也没有给她名分的意思，虽然表现上很是喜爱，但是其实她的每一步都有无数人盯着，只等着她倒下去” 说到这里，姚步姽已经明白了她的意图，她直接问 “说吧，你想要什么？” 红袖毫无预兆的行了个大礼 “请两位姑娘帮忙，让顾大人认她做义妹” 姚步姽笑了，她们解决事情的办法居然想到一起去了 庆黎有些紧张，想要上前把人扶起来，但是姚步姽没说话，她也不敢真的去做 姚步姽确实没动作，她甚至问了一句 “这是你的主意，还是芩怀梦的” 红袖依旧跪着 “是奴婢的” “起来吧” 最终，姚步姽出声 庆黎马上去扶，红袖却不想起来，依旧这么跪着 “你跪着也没用，暂且不说顾勋朗为什么趟这趟浑水，就说芩怀梦，她会同意吗？” 红袖抬起头 “奴婢为了顾大人办了很多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芩姑娘她确实过得很苦，求大人可怜可怜她” “你还是没明白” 姚步姽叹了一口气 “芩怀梦不是个傻子，她有自己的办法，一个有靠山的女人和一个可以随意操纵的女人，那个更能得到男子更多的呵护呢？” 红袖没有说话 姚步姽在她面前蹲下来，继续说 “你能求到顾勋朗头上，可是周明轩需要他的支持吗？” 红袖眼神中露出一丝迷茫 “可是顾大人是代行司寇，又是当朝司马唯一的义子” “可是，他也是正王的眼中钉，你愿意搭线，周明轩敢要吗？” 红袖此刻已经被扶了起来 姚步姽看着她 “周明轩身边重来不缺有靠山的女人，但是只把他当成靠山的却不多，你要是想留在芩怀梦身边，重要的不是你想帮她做什么，而是她想要什么” 红袖此刻已经冷静下来，她收拾好自己，带这些歉意说到 “刚才奴婢唐突了，多谢姑娘赐教” 姚步姽知道她并不甘心，只是说到 “但是你为顾勋朗做的，确实不会白费，无论如何，他会保下你们的性命” 红袖没有说话，只是问道 “姑娘有什么吩咐” 姚步姽没有继续多说什么，转头说出自己的目的 “我需要你们打听清楚周明轩最近都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如果有能跟顾勋朗能扯上关系的，就再好不过了” 红袖点了点头，姚步姽不想在这里耽搁太长时间，说完就离开了 庆黎慢了一步，刚好看到红袖看着桌子发呆 想起她之前传信息，在慕雄面前不漏半点风声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你为什么会留在芩怀梦身边？” 红袖一惊，没想到庆黎还没走 庆黎下意识的解释到 “我是说，你要是想要自由，我可以帮你，你不用非得待在宫里伺候人受委屈的” 或许是感受到了庆黎的好意，红袖笑了一声，小声说到 “我的一辈子都是平平无奇的，就算出去了也就嫁人生子，过着一眼望到头的样子” 她的语气带着些向往 “但是芩姑娘不一样，她虽然不聪明，但是漂亮，还有着对付男人的直觉，最重要的事她有一股狠劲，一种我这辈子都不会有的豁出去的力气” 她看着周围的一切 “跟着她，我才会觉得自己还活着” 庆黎突然对她有些感同身受，她跟着姚步姽，就是因为她身上的狠劲，目标明确，不死不休，自己在这个世界无依无靠，所谓的赚大钱也不过是虚无缥缈的目标，但是跟着姚步姽，她的目标就是自己的动力 也只有这样，她在这个世界才有归属感 正想着，红袖突然笑了 “或许姚姑娘说的对，我不应该自作主张的” 说完她转头看向庆黎 “多谢你的好意，这里不宜久留，若是无事请离开吧” 这边下了逐客令，庆黎也不停留，出去找姚步姽了 她正在下面等着，看到庆黎下来还问了一句 “聊完了？” 庆黎向来心软，姚步姽丝毫不奇怪她会留下 “聊完了，这边东西太贵了，我们回去吃，走走，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姚步姽犹豫了一会 “不要那个苦瓜做的菜了” 庆黎笑出声 “不行！那个对身体好，快走，回家去” 第34章 都城守卫 张中这边一切根据计划进行 他在赌坊里被彻底拿捏住，他大部分时候都在赢钱，不管多少都是赢，只有偶尔会输上一大笔，但是他早就赌红了眼，输了就加码，总觉得下一把一定能赢 苏景行没在留下，他知道人一旦赢得多了，就没法接受输，张中自己很快就会一遍一遍跑进套里，任人宰割 百之江还以为七还巷闹起来，张中没有了赌的兴致，乐得他老实 因为七还巷确实出了麻烦 慕雄看着刘婉儿心里烦躁 “不过是来闹了几天，你连着都压不住？” 刘婉儿站在下面，这已经是她第三次来找慕雄了，她深知对方只是想要一个发泄口，并不需要自己说话 所以她依旧保持沉默，果然慕雄很快继续说 “这些人难道忘了是谁给他们一个容身之地？七还巷到底是因为谁才能不受侵扰？我不过是离开一段时间，他们就反了天了？” 越说，慕雄越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顺手就砸了一套杯子 刘婉儿和旁边的侍女马上跪下 慕雄沉着脸，他看向刘婉儿 “让你去找那些店主，你办的怎么样？” 刘婉儿低下头 “属下去了，但是他们要么吞吞吐吐，要么闭门不见，怕是动了其他的心思” “他们敢！” 慕雄又发了一次脾气，但他并不是任人宰割的蠢货，他快速的思考起来 “一定有人在作祟，七还巷老实了这么多年，偏偏这个时候他们都闹了起来？他们敢闹，谁敢真的接手七还巷？谁又能把顾勋朗的人赶出去？” 想通了这些事，慕雄冷静下来 “不管幕后是谁捣鬼，这些店主要的不过是更多的利益，告诉他们，最先老实下来的，年例加四成” 刘婉儿低下头 “属下明白” 慕雄心里觉得不对劲 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选在这个时候出手一定跟他现在所做的事情有关 他得去找百之江，必须得有人出手把顾勋朗的人给压下来 想到这里，他立马起身出门 不过不顺的不止他一个 百之江看着下面报上来的张中的账单，火从心中起 原本以为张中老实了几天，结果他居然不知道去了哪家赌坊 没了他暗中运作，那点银子甚至不够张中输两天的 这小子知道他从这里拿不到钱，居然学会了自报家门，之后把账记在了少保府 现在讨债的找上门来，一看账单居然是一大笔数目，张中！他怎么敢？! 正恼火着，下面传消息说慕雄来了 他把这件事放在一边，叫人把慕雄领进来 慕雄很快把七还巷最近的事说清楚 百之江看着账单，有人在算计他们 正是将顾勋朗看住最好的时候，张中和七还巷接连出事，明摆着对他们不利 百之江皱起眉 七还巷是个好棋子，现在还不能丢 他安抚好慕雄 “你放心，殿下自然不会放你不管，只要你能看住顾勋朗，七还巷的事，我会摆平” 慕雄低头道谢 “多谢少保” 七还巷内带头起事的人都被按了下去 能用钱收买的都得了好处，坚决不放弃的，都丢了性命 甚至连日日都来闹的衙门中人都消失了 一时间乱象被压下来 有些商家倒是坐不住了，大白天就有人来拜访刘婉儿 他们神情大多紧张，心思恨不得挂在脸上，都等着刘婉儿给个说法 “堂主，眼看事情就要被压下去了，一旦慕雄回来，我们这些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看着刘婉儿没有说话，他们有些着急 “堂主，我们可是搭上了身家性命再跟你干啊，你不能放着我们不管啊” “是啊，是啊” 底下一片附和 “各位何处此言？” 刘婉儿语带笑意的问 “在座的都是收了一大笔钱，这才有命在我这说这些，这笔钱不算好处吗？” 一时间大家安静下来 有个胆子大的，嘟囔道 “这钱跟卖命钱没有区别了，等慕雄回来，我们的死期也就到了” 众人更加沉默了，这才是他们今天聚到这里的原因 刘婉儿深吸了一口气，舒展了眉毛 “各位放心，你们死了，我也不会有好下场，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你们可以相信我” “我们自然是相信堂主的” 下面的人笃定的回答 “只是现在眼前已经变成了这样，我们总要有些对策吧” 刘婉儿却摇了摇头 “回家中静等消息就好，若是方便，将不该露出来的东西藏一藏，好戏还没开场呢” 或许是她的笃定说服了不少人，他们逐渐离开悬赏堂 刘婉儿送走最后一个人，抱起自己的狸猫，语气有些飘忽的说到 “姚步姽，我可是赌了一把大的，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啊” 与此同时 司马府内，庆黎有些兴奋的抱着一直鸽子往里走 “红袖来消息了” 一进门，其他三个人难得都在府内 庆黎直冲姚步姽走过去,把她手里的书拿走 “看!信” 姚步姽接过来，苏景行也凑到后面，他低着头一边看一边念出来 “百之江多次来府中谈事，提到司马府卿大夫，言语之中提及都城守卫之事” “都城守卫，都城守卫!” 庆黎听完，像是明白了什么，有些兴奋的问姚步姽 “这个都城守卫是不是就是他们在争的东西！” 姚步姽也笑出来 “没错” 说完她看向顾勋朗 “他们提到司马府，估计是知道了三王子手下要争夺都城守卫的人 她继续问 “司马的手下有没有什么会与此有关的人？” 顾勋朗停下正在练字的手，想了一会 “有个姓关的卿大夫，一直不满我代替义父行司马之职” 庆黎露出不满的神色，他看到了，笑了笑继续说 “他本就是都城内的权贵，父亲也是正王手下有名有姓的大官，对我不满也是情理之中，若是提到谁能同三王子交往甚密，那就只有他了” 姚步姽笑了一声 “他倒是聪明，周明轩能派慕雄明目张胆的拦住你，他就直接从司马府找人看着你的一举一动” 苏景行语气忍不住有点奚落 “你衙门跟个筛子一样就算了，怎么就连就连司马手下都有盯着你的人？” 顾勋朗不跟他一般计较 苏景行却走过来，安慰一般拍拍他的肩膀 “兄弟，有时间就好好整顿自己的手下吧，你这官当的确实委屈了” 庆黎皱着眉 “你知道什么，少捣乱，要是司马府和衙门都是铁板一块，顾勋朗的处境才叫危险呢，有多少人盯着他你知不知道” “你知道，就你知道” 苏景行做了两个鬼脸 “行了，别闹了” 姚步姽打断俩人的吵嘴 苏景行立马站到她身后，用行动表示不跟庆黎一般见识 姚步姽遮挡了一下嘴角的笑，对其他人说道 “张中，慕雄，还有这个关大夫，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接下来轮到我们反击了” 第35章 冤枉?三堂公审 “大人，大人，不好了张中被抓了” “什么？” 百之江有些震惊的看着来人 “这个蠢货，已经跟他说过很多遍了，不要惹事，不要惹事!” 他冷静下来继续问道 “他被谁抓了？因为什么？” “是顾勋朗，因为张大人在外面赌钱，被抓了” 又是顾勋朗，听到这个名字，百之江现在忍不住骂出声 这个名字这段时间给自己找了多少麻烦，好不容易消停一些时日，居然又闹起来了？ 难道他真的不该招惹顾勋朗？ 还没等他怀疑完自己 另一个下属也急匆匆的赶过来 “大人，慕雄来了” “他来干什么？” 还嫌自己不够乱吗？ “他说七还巷被衙门端了！” “什么？” 百之江被吓的往后一退 “你再说一遍” “慕雄说衙门已经去到七还巷，把所有赌坊都封了，要以私设赌坊的名义抓他” 百之江努力冷静下来 “他又不是明面上七还巷的掌权人，让他管好自己” 下面人不敢说话，但是表情不对 百之江憋着一口气 “有什么话就说” “是，是慕雄的手下，刘婉儿亲自报的官” 百之江连说出什么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看着下面的人 “快，备马，现在就去衙门” 衙门牢狱 慕雄脸上铁青 他在这闹事的时候，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当做犯人压到里面 除了他，张中也同样被关在牢狱里，俩人居然挨着，中间只有栏杆做阻挡 顾勋朗带着人走了进来，他身边除了顾慷，还站着一个蒙着面的女子，慕雄注意到她，但都只当她是什么证人 顾勋朗先打开张中的牢门，将他带出来 “张中，我手下将你从赌坊就地抓获，你有什么可说的” 张中这两天沉浸在赌博里，早就被摧毁了心智，此刻只知道叫喊 “我是镇北军将军，你凭什么抓我” “你是镇北军将军，还敢明知故犯，赌坊老板已经招了，你多次出入赌坊手里过得钱不知多少，你不过是个将军，哪来这么多的银子，说，你身后还有什么人？” 顾勋朗的话张中毫不在意 他是将军，太子殿下甚至专门派给了他未来都城守卫的活，他就要飞黄腾达了，不过是输些钱，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些人，以后都是要求着他办事的，他有什么可怕的 看着张中油盐不进，顾勋朗继续问 “张中，你知不知道本朝官员被抓到赌钱是什么刑罚？” 张中不清楚的脑子稍微转了转 什么刑罚都罚不到太子，罚不到太子就罚不到他 “我知道你的倚仗是什么，但是一个会被夺职充军的人，对你的靠山还有用吗？” 张中的脑子像是被震了一下 夺职？充军？他几乎马上想到了当年从军的时候那些被编到一起的罪人，那就是永无翻身之日 他有些慌张的抬头 顾勋朗看着他 “清醒些吧，你没有靠山不行，但是你的靠山非你不可吗？” 张中此时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看着顾勋朗下意识的喊到 “大人，大人我是冤枉的” “冤枉？” 顾勋朗像是听到有意思的话 “是抓人的冤枉你，还是有人将你绑到赌坊里？张中，人赃并获，你可明白是什么意思？” 张中咽了一口口水，他脑子里快速的想对策 顾勋朗好似无意的说 “你的身后就是赌场的掌权之人，不如你去问问他有没有陷害你” 掌权的？ 张中立马转头看过去，他也犯事了？张中从未见过慕雄，自然不知道他是谁 此刻只听到他是赌场的人，还被抓了 快被赌钱榨干的脑子想出了一个解决办法 “我，我确实是冤枉的，因为我不是去赌钱的，我是去打探内情，好一举掀翻整个赌坊的” 一句话出来，就连顾勋朗都忍不住了 慕雄更是暴怒，他冲出来越过栏杆试图抓住张中 “张中，你在说什么？你这个蠢狗！” “你敢骂我？” 面对一个平民，张中也有了勇气，此刻转身就要去打人 结果没想到慕雄比他健朗的多，直接抓住他的衣领就将他拎了起来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怎么敢，怎么敢” 更多的他不能吐露，只能不停质问 顾勋朗像是来了兴趣 “怎么，二位相识？” 张中被抓着脖子，拼命后退求救 “不，我不认识他，顾大人救命” 顾勋朗点头，顾慷出手把人救下来，又把慕雄绑的严实 他继续问 “那张大人的意思是你确定这位就是七还巷的主人，各个赌坊的实际掌权人？而你去那就是为了抓住他作为证人，以上属实？” 张中没搞明白怎么跟七还巷有关系，他甚至不是在七还巷被抓的，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点头答应 “是，是，都是真的，真的” 顾慷拿出来一张已经备好的纸 “签字画押” “住手” 张中刚想按下手印，百之江的声音传来 “顾勋朗，你住手!” 顾勋朗有些遗憾，看向来人 “百大人” 百之江有些气喘吁吁，显然是跑过来的 他一路进来夺走顾慷手里的纸 “你，你是代行司寇之职，没有资格私下审理事关将军的案子” “哦？” 顾勋朗一皱眉 “司寇的职责，不是少保说的算的吧” 百之江知道自己嘴皮子说不过顾勋朗，此刻也不纠缠 只是拿出一张纸 “太子手谕，张中之事关乎都城护卫安全，必须三堂公审” 顾勋朗却没接 “张中是镇北军将军，都城护卫之职从来都是司马的事，怎么现在少保已经连这事都要管了吗？” 百之江黑着脸，被逼到这个地步，他不得不解释 “王上有意将都城护卫之职另寻能人，张中是太子殿下中意的人，顾勋朗，我劝你说话小心!” 顾勋朗却不吃这套 “此事，顾某自然会亲自找太子确认，只是今日，百少保来此为何事？” 百之江话被噎住 他看了看周围的人，最后指着姚步姽 “我为何事？若是我不来，能知道你就连断案子都带着外人吗？” 顾勋朗丝毫不慌 “这不是外人，正是舍妹，她生来便有慧根，天生能辨别他人是否撒谎，我带她来助我一臂之力” 百之江当然不信 “妹妹？顾家的这个年纪的女儿我都见过，没听过有这个能耐的，不如让我看看是哪个妹妹吧” “自然不是顾家女儿” 姚顾勋朗继续解释 “是义父旁支的侄女，从未入过都城，百大人自然是未见过也未听说过” 第36章 假话，委屈 他越说，百之江越觉得有猫腻，说什么都要看看真面目 顾勋朗还想再说 姚步姽按住他，她来这里本身就是想过了明路 这一关迟早要过 于是她摘下自己的面纱 慕雄被绑住手脚封住嘴 但是在看到姚步姽的时候，他还是睁大了眼睛 随后从嗓子里发出叫喊声 百之江自然奇怪他为什么这么激动，但是在场的其他人都没有为他解惑的打算 姚步姽能感觉到慕雄仇恨惊讶的目光，以及百之江的疑心，但是她依旧从容的站着 顾勋朗反问百之江 “张中之前所言，他是为了抓住七还巷真正掌权人的尾巴，才去赌坊赌钱，这件事，白少保是否知情？若是不知，少保觉得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百之江一时没有回答，他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晚来了一步，张中就做出来这样的蠢事 他在纠结，姚步姽倒是绕有兴趣的看着百之江，实际上，她没有给对方选择 选张中，还能救一个，选慕雄，两个人都得栽在这 果然，很快百之江有些警惕的问顾勋朗 “既然舍妹能听出真假，她怎么觉得？” 顾勋朗笑了，但是他没有回答，反而问姚步姽 “你听出了什么？” 姚步姽语气平缓 “假话，全部都是假话” 张中率先坐不住 “你闭嘴！你说假的就是假的？” 有了百之江做后盾，他又硬气起来，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他看着顾勋朗 “堂堂司寇不会凭借一个女人的几句话给我定罪吧” 姚步姽笑了，她丝毫不在意张中的话 “我的话自然不能用来定罪，我没有证据，那百大人呢？你也没有证据吗？” 这句话问的百之江有些懵，他谨慎的看着姚步姽 “你什么意思？我为什么有证据？” 姚步姽做出抱歉的样子 “我还以为这样的事，是太子殿下的主意，是我唐突了” 百之江被姚步姽的态度弄得发昏，若是答应了，岂不是将太子殿下拉了进来？他哪敢多说！ 但是姚步姽这么问，似乎有什么可以周旋的余地，最后他模棱两可地回答 “若是太子殿下有过这样的打算，我定会通知二位” 他又看向张中 “不知现在是否可以将张将军带走？” “少保哪里话？张中还是嫌犯，自然要待在牢里” 顾勋朗似乎觉得对方开了个玩笑 “百少保若是无事还请离开吧，牢狱这种地方，还是少来的好” 百之江看了半刻，还是离开了，从头到尾，他都不曾给慕雄半点眼光 这边人离开了，顾勋朗也起身 “来的很及时，三堂会审，他确实下了大力气” 姚步姽倒是笑了 “也在预料之中” 她看着自己手头的两个人 慕雄还是盯着她，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张中见到了百之江，好似有些放下心来，老实的坐在牢里 姚步姽一直非常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她心思深沉，睚眦必报，所以眼前的一切都十分和她的心意 她走到慕雄面前，示意顾慷将他解绑 “好久不见” 慕雄看着她，神色从一开始的惊讶，不敢相信，到现在的复杂 “居然是你” “为什么这么惊讶？” 姚步姽倒是有些不解 “你应该知道我在这，所以才会在都城内张贴我的画像，并以此拖延住顾勋朗” 慕雄一时语塞，他确实知道姚步姽在这 但是他总觉得姚步姽武功全废，身边又只有两个废物跟着 甚至对于她出现在顾勋朗这边，他都从心底里觉得她不过是装不了清高，委身于人，所以才会用张贴画像的方式羞辱她 姚步姽倒是不在意对方怎么想的 看到慕雄似乎是陷入了回忆里，神色上还带着些后悔 她继续说 “有时间去后悔，不如想想自己的处境” 她不经意的看了张中一眼 “张中的话你也听到了，你觉得百之江会救你，还是他？” 慕雄的脸色沉了下来 姚步姽欣赏了一会他的表情，最后摇摇头说到 “有什么犹豫的” 姚步姽的声音不自觉带上一些蛊惑 “只要你变成唯一的选择，就不会被放弃了” 张中显然也听见她说的话，此刻有些惊恐的看过来 姚步姽毫不在意的一笑，径直离开了 顾慷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感觉自己后背竟然有些发凉 他把人再次关好，跟着顾勋朗离开地牢 “这丫头，有点邪性” 顾慷的语气有些后怕 “跟在她身边那小子，不得被她玩的团团转？还是庆黎那小丫头有意思，说话中听，人也好骗，大人，你说司马为什么不收庆黎做义女？” 他刚说完，顾勋朗就有些警告的看了他一眼 顾慷后知后觉自己僭越了，立马低头道歉 顾勋朗晾了他一会，才慢慢说到 “彼之砒霜，他人蜜糖，你觉得庆黎好，不过是认为她年纪小，又时常轻信于他人” 他看向顾慷 “但这并不是好话” 他的语气有些严肃 “顾慷，不要瞧不起任何人” 顾慷被点出自己的心思，一时有些抬不起头 但是顾勋朗并未多说，带着他离开了 这边百之江一到衙门，苏景行就得到了消息 想要去找姚步姽，又被庆黎拦住 这会看到人回来，立马冲上来 “没受伤吧？” 姚步姽这次才露出真正的笑容 “没事” 她将百之江来之后的事情跟两人说了 庆黎有些不甘心 “但是这样张中不就跑了？我们做了这么多，难道最后只能处理一个慕雄？” 苏景行看到姚步姽没事，就放下心 此刻也没有像庆黎一样担心 “跑就跑呗，能抓一次就能抓第二次，再说，周明昭还没有出手，就这么收网才可惜” 苏景行每次都能跟姚步姽想到一起 她确实是有意把人放走 都城守卫说到底只能落到一个人手上，张中出去了，周明昭不可能就这么甘心 只有把两个人都拉下水，才是真正的成功 更何况，她想起自己对慕雄说的话 恐惧是一颗种子，它自己就会在适当的时候发芽 当然这些，她都没有说出来 她向来习惯把筹谋藏在心里，想起顾慷掩饰不住的害怕的眼神 姚步姽忍不住苦笑 她从来就是这样的人 工于心计，心狠手辣，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人 苏景行敏锐的察觉到姚步姽心情有些差 庆黎离开后，他还是忍不住走过去 “真没受委屈？” 姚步姽一愣，随后看着他，笑着问 “你觉得谁能让我受委屈？” 她本以为苏景行会打个哈哈略过去，没想到他认真的说 “很多人，你一直在受委屈，所以才这么擅长保护自己” 姚步姽一时竟被噎住，不知道说些什么 苏景行的手似乎是想上前抚平她的眉宇 但最后还是放到她头上，轻轻揉了揉 “有事就告诉我吧，你不是一个人了” 第37章 泄露，求见 百之江那边反应的很快，他前脚刚走，太子本人请顾勋朗过府一叙的消息就送到了眼前 顾勋朗托词拒绝 张中被抓住后选拔都城守卫的事情在他这里算是过了明路 这种情况下去见太子，怎么都有种站队的意思 不过周明轩显然早就猜到他的态度，只让传话的人说清楚 若是顾勋朗没时间，那只期望张中的事，暂时不要让更多人知道 话都说到这份上，自然没有顾勋朗拒绝的余地 不过这件事还是没有瞒住，很快镇北将军张中因为赌博被抓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都城 周明轩愤怒的找上门的时候 姚步姽正在和庆黎在庭院中练字，这是顾勋发现两人的字一个不如一个后布置的新功课 当周明轩叱责的声音传来时，姚步姽正好写完自己今日的第十张大字 她有些遗憾的将墨迹吹干，又带上面纱 “走吧，我们也去见见这位太子殿下” 苏景行不方便露面，庆黎跟着姚步姽走到另一个院子 刚靠近，就听到周明轩质疑的声音 “顾勋朗，你必须给孤一个解释!” 被叱责的本人倒是没有太过紧张 依旧坐着，神色平静 刚靠近的姚步姽就被门口的守卫拦住 周明轩刚不耐烦的看过去，就听到顾勋朗说出见面后的第一句 “殿下，这是属下的妹妹，也与此事有关，还请殿下放她进来” 周明轩皱着眉毛同意了 姚步姽进来之后规矩的行了个礼 之后直白的说 “泄露之事与衙门无关” 周明轩身边的人不满她随意插话 “你说无关就无关？你是什么东西？” 顾勋朗一个眼神看过去，那人顿时有些瑟缩 他看向周明轩解释道 “舍妹天生慧根，曾受过大师指点，能够辨别对面之人是否撒谎，她说的话，定然是真的” 慧根之事，百之江自然已经禀告过周明轩 他上下打量了姚步姽几眼，同样的，姚步姽也在打量他 这个很久不见的真哥哥，倒是一点都没认出自己 长相还是跟记忆里的一样普通，他是正王儿子里面最不像他的，因此也最不得宠 能坐上今天的位置全因为占了个长子的便宜 也因此，对支持自己的太保言听计从 姚步姽收回目光，只听周明轩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无关的？” 她语气平淡地说道 “因为衙门的人，都没有说谎” 周明轩依旧皱着眉 “那你说，还能是谁？” 姚步姽摇摇头 “我只能知道对面的人有没有撒谎，并不能猜出真相如何” 真相如何，周明轩自己自然清楚 衙门跟个筛子一样，到处都是别人的耳目，张中被抓又不是一件隐蔽的事 就算顾勋朗明面上能让人都闭嘴，但是消息总会传到有心之人的耳朵里 他心里都清楚，但是那又怎么样？他吩咐的，下面没做到，那就该骂 顾勋朗适时接话 “事到如今，殿下到这里来所为何事？” 周明轩闭上嘴，他确实有想法，他看向对方 “既然你连一个衙门都管不好，那就把张中交到我手上吧” 说完他想起来什么，补充到 “还有那个慕雄，我一并带走” 顾勋朗想要拒绝 周明轩直接打断他的话 “衙门以前也出现过失火后犯人被烧死的事情，张中的事情还要等三堂公审” 他语气有些警告 “若是再失一次火，你承受的起吗？” 姚步姽隐晦的朝着顾勋朗摇头，他就真的沉默下来 周明轩稍稍满意他的态度，让人去衙门提人 要离开的时候，姚步姽突然对着他说 “三堂公审都要到场，殿下一定要保住张中” 周明轩自然觉得她的话奇怪，没有多想就离开了 送走了人 庆黎转头看先姚步姽 “你刚才说的话什么意思？” “我能辨别别人的谎言，自然能看出他并不想真的关住张中，因此才提醒他一声罢了” 说完看向顾勋朗 “周明昭那边，百之江可出手了？” 顾勋朗点头 “关大夫前几日从马上跌落，已经在家中修养多日了” “关大夫？就是之前小姽他们在百之江哪里偷听到的人？他真是周明昭的人啊？” 庆黎有些惊讶顾勋朗居然猜的这么准 苏景行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 “百之江出手够狠的，他们那边不过是将张中好赌的事捅出去，他居然直接把人家的棋子打残了” 庆黎瘪了瘪嘴 “这不是挺好的，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我们呢，就做在后的黄雀，得利的渔翁” 她难得说的这么复杂，苏景行十分捧场 “说的好！” 王宫内 芩怀梦拿着手中的纸条，有些紧张 她小心的遣退除了红袖以外的人，将纸条打开，上面的内容跟之前的大差不差 这已经是她收到的第四张催促她说服太子殿下出宫的纸条了 而这些纸条都来自一个人，她名义上的表哥，实际上的情人，慕雄 “姑娘，又是他？” 红袖有些担心，他们虽然在宫里，但是凭借这些纸条，三五不时就能收到外界的消息 慕雄最近的事情，她们自然也清楚的很 现在的他就是烂摊子，人人避之不及 想到这，红袖劝道 “你若是烦心，我此后就将传信的路子堵死” “不行” 芩怀梦立马拒绝，太子固然喜欢她无依无靠，但是她不能真的将自己向外界联系的路子堵死 那就太被动了 说服太子，芩怀梦下意识攥紧手帕，说服太子哪有那么容易，她好不容易在这里站稳脚跟，若是太子真的出了什么事，她该怎么办？ 红袖有些心疼她担惊受怕的样子，忍不住劝道 “姑娘收了那么多委屈，才在太子殿下那里露了个脸，这么长时间更是没有给姑娘一个名分的意思，若是为了慕雄再去冒险，姑娘以后可怎么办啊” 她说完，芩怀梦却突然僵住 “红袖，去找殿下说我想念亲人，想出宫转转” “姑娘？” 红袖有些疑惑 芩怀梦没有回答，她的思路比之前都更加清晰 “再给慕雄传封信件，就在城北道观见面” 红袖有些担心，还想再劝 芩怀梦却有些愤怒，但是语气坚定的命令到 “就现在，快去” 第38章 郑清朗 刺杀 之后的几天，三堂公审的事情被传的沸沸扬扬，太子和三王子争着把自己人塞到公审里 俩人的手下一时间撕的你死我活，衙门和司马府倒是安静下来 三堂会审的人选最终还是定下主审，是洛城郑氏子弟，郑清朗 他家中世代为官，家风清明，是个最能中立的角色 不过他的年纪不大，因此也说不上什么话，不过他本人倒是不太在意 现在他就借着了解案情的由头来司马府，说什么都要见一见顾勋朗那个传闻中能辨人言语真假的妹妹 这倒是和了姚步姽的意，她倒是不在乎是否失礼，能让都城内的人更多的认识她才是正事 他到司马府的时候，姚步姽正在练字 这是个苦功夫，她也才练了一些时日，没有什么成效 郑清朗进来，她便将东西收起来 “这是舍妹，姓姚，名步姽” 顾勋朗刚想继续跟姚步姽介绍郑清朗，就听到对方说 “在家洛城郑氏，郑清朗，见过堂妹” 顾勋朗皱了皱眉，下意识的隔开他与姚步姽 “见也见过了，郑兄若是有事可以直说” 虽然被挡住，但是郑清朗那令人不舒服的目光依然时不时的看向姚步姽 “顾兄说笑了，在下不过是无意间听到了表妹的传闻，一时有些好奇，到底是如何能辨别他人话语中的谎言的？” 姚步姽也不藏着，她用那种直白但是空洞的眼神看回去 “神态，语气，前言后语的关系，都能知道一个人有没有撒谎” 郑清朗怔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 “居然是如此方式，看来外界所传，什么神术道法皆是谣言，不足为信” “但是你不信” 姚步姽看着他，突然说到 “你不信我有这样的能力” 郑清朗终于收起笑容，眼神变得犀利 “表妹何出此言？” “若是你真的像你表现出来的，是个无礼之徒，就应该找几个人撒谎说真话来试探我，你是三堂公审的主审，就算你这么做，也没人会说什么，但是你只是问了问” 姚步姽语气笃定 “这不符合你的表现” 郑清朗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就因为这些？” “不” 姚步姽否认 “还因为你是郑氏子弟，能在都城内做到中立，后辈不会是一个纨绔子弟” 郑清朗笑出声 “哈哈哈哈，好一个郑氏子弟，顾兄，你这个表妹，倒是有意思的很” 顾勋朗语气严肃 “若郑大人来此只是为了找乐子，还是请回吧” 听到他有些生气，郑清朗立马道歉 “是我唐突了，只是如此才知道表妹确实天生慧根，能力超群” 他还想再说 顾勋朗语气坚定的把人赶走 郑清朗只好离开，刚出门司马府的大门就被狠狠关上 惹了人家妹妹，他有些心虚的摸摸鼻子，刚想转身上马车 马不知道受了什么惊吓，抬起后腿就要踢人 郑清朗向后一推，惊险的躲开 下人急忙护住他，左看右看也没看到为何马会受惊 郑清朗心里也疑惑，不过是个小玩笑，现世报来的这么快吗？ 但是郑府离得太远，最后还是把人小心的扶到车里离开了 苏景行笑着从墙上跳下来 “做事小心点，若是郑清朗真的伤到了，得不偿失” 顾勋朗的声音传过来，他正抱着双臂站在树后面 苏景行一僵，最后装作没听到，揉了揉自己的胳膊径直走开了 三堂公审的日子越来越近 太子遇刺的消息就是这个时候传出来 顾勋朗匆匆赶回来的时候，姚步姽已经知道这个消息 她甚至比顾勋朗知道的更多，包括遇刺是在城北道观，芩怀梦替周明轩挡了一剑，以及慕雄现在不知所踪 “所以慕雄为什么去刺杀太子？” 庆黎有些不解 “他这个情况，去求还来不及吧” “确实蹊跷” 苏景行说道 “光凭慕雄自己，很难见到周明轩” 姚步姽却问顾勋朗 “红袖那边有消息吗？” 顾勋朗摇头 “那大概跟芩怀梦有关” 姚步姽笃定的说 “芩怀梦？” 庆黎有些惊讶 “她替周明轩挡了一刀，难道见面就是她想办法促成的？” 姚步姽觉得不止，慕雄会出刀伤害周明轩都有可能与她有关 但是她没有继续猜测下去 “无论原因是什么，现在慕雄失踪了，三堂会审可能要停止了” 苏景行点点头，有些不满 “倒是便宜了张中” “开了三堂公审，张中就会逃脱，不过是早晚问题” 姚步姽冷静的说 “慕雄还活着，他不会就这么放弃，我们要做的就是帮他一把，让张中出来” 七还巷 慕雄的悬赏贴张贴到处都是，他最后只能躲回到七还巷里 这边松散的盘查给了他喘息的机会 他坐在房间里，小心的处理腹部的伤口 太子侍卫的刀丝毫没有留力气，横着切过来，在他的胸口留下细长的伤口 不重，但是血腥味很浓 不过七还巷到处都是奇怪的人，这点血腥味不足以引起外面人的注意 他换了药，又包扎好，有些疲惫的向后靠 外面脚步声时不时的响起，他失踪不能完全放下心 谁能想到就算回到这里他依旧像个老鼠一样东躲西藏 慕雄忍不住回想起昨日的事 见到芩怀梦的时候，她惊恐的眼神，突然挡住周明轩的样子 自己不过是下意识的拔刀，结果被侍卫围住 芩怀梦哭着叫自己兄长，让他不要冲动，最后被周明轩护在怀里 还有什么不明白，慕雄闭上眼睛，怒火在他胸口里燃烧 他做了所爱之人的垫脚石 最后他拼死杀出来，全都城都传遍了他刺杀太子的消息 他们都要逼死他，慕雄胸口不断起伏 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女人，手下还有曾经的友人 那些看的上的，看不上的都要借着这个机会踩上自己几脚 慕雄露出一个狰狞的微笑 但是自己不会让他们如愿 就像姚步姽说的 只要自己变成唯一的选择，就永远不会有人背叛他 第39章 算计，后悔 王府内 周明昭正在同郑清朗探讨取消三堂公审之事 说是探讨，其实就是周明昭单方面的收买 郑清朗装傻躲过去 下人匆忙进来，在周明昭耳边说了几句 郑清朗抓住机会 “若是有事，下官就不打扰了” 说完也不等反应，就离开了 周明昭也不生气，看着下属有些惊讶的问 “他真的敢来？” 下属点点头 “他就在外面” 周明昭笑了一声 “带进来” 郑清朗出门的时候与一个带着斗笠的黑衣人擦肩而过 他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但是那人很快被领了进去 直到走到马车上，他才想通了一些事，笑着对小厮说 “都城确实是个有意思的地方，祖父让我来这还真来对了” 小厮不解，他却没有解释的打算，只是感叹了一声，就让马车离开了 王府内 慕雄被带到周明轩面前，规矩的跪下来 周明昭没有让他起来，反而饶有兴致的问 “你真的去刺杀了皇兄？” 慕雄没有搭话，周明昭却并不在意 “外面可传的到处都是，你现在来找我，不怕我将你抓起来？” 慕雄语气恭敬 “殿下曾让小人办一件事，小人做成了，这才回来复命” 周明昭收起笑容，将身边人遣退，才慢悠悠的问道 “我让你做了什么事？” 慕雄依旧跪着，也不抬头 “殿下曾提过的盒子，我在王宫内看到了” 周明昭用手轻点着座子 “在哪发现的？” “小人只是匆匆一瞥，当时是在太子的书房内” 这倒是与周明昭猜的相同，但是他并没有完全相信，而是笑着问 “你就想用这种办法，挑拨本王去对付王兄吗？” 慕雄立马俯下身，没有说话 周明昭看了他一会，直到慕雄的后背出汗，他才说到 “不过，你倒是赌对了，我确实不想让他好过” “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周明昭看着他 “你出面状告张中，我就会救你” 慕雄没有说话，依旧那么跪着 这种口头上的约定，他自然不会相信，周明昭自然知道他的顾忌 有些不满的说 “七还巷对我来说还有些用处，但是没有大到让我出手，做好该做的，再来跟我谈条件” 说完就让人把慕雄带了出去 司马府 姚步姽从鸽子腿上拿下一张纸条，仔细看了一遍，将纸条撕毁 慕雄去了三王府，他确实不死心 那就加最后一把火，只有大家都烧起来，她才有可乘之机 王宫内 周明轩有些愤怒的看着自己的幕僚 “慕雄去了三王府？孤的好弟弟还真是时时刻刻盼着孤死啊” 百之江不在这里，他最近几件事办的都不好，周明轩不想见他 周明轩坐着平复自己的心情 下面的幕僚彼此看看，最终一个站了出来，有些小心的说道 “这个慕雄心怀不轨，跟三王子沆瀣一气，竟然想要刺杀殿下，真是其心可诛” 他可以模糊了到底是谁其心可诛，看到周明轩有些舒展的神色 他继续建议 “他的妹妹，放在府里” 他还没说完，就看到周明轩不满的看着自己 “当日之事你们都知道，梦儿是无辜的，她甚至以为自己的哥哥要伤害孤，要用自己保护孤的周全，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与他们是一伙？” 他继续说 “你们若是没办法就直说，不要把主意打在一个弱女子身上” 那人还有些不甘心，不敢明说，换了个主意 “只是太保那边，不好交代” 周明轩想了一会 “该说的还是要说，百之江这个蠢货试图瞒着叔父的事也通通告诉他，不过梦儿，你们就不必提了” 他下了命里 “孤自会处理” 下面人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答应下来 此后的几天内，都城的风波好像安静下来 三王子手上没有人选，都城守卫最后落到张中手里似乎板上钉钉的事 但是没几天，张中就被慕雄当场截杀在七还巷 这里还是老样子，遇到这种事都躲得远远的 除了苏景行，他就坐在最近的茶摊上，亲眼看着张中被慕雄一刀一刀捅死 他眼神里的惊恐还没有散去，手里还抓着一个符纸，下意识的伸向苏景行的位置，似乎想要求救 不过五刀，苏景行催下眼眸，吹了吹手里的茶 比当年父亲身上的箭羽数还少，确实便宜他了 悬赏堂的人很快将慕雄抓住，送到了衙门 当朝镇北军将军在赌坊门口被杀死 这可是惊天的消息 很快，两位王子因为都城守卫闹出人命的事闹大了正王面前 与此同时，顾勋朗将人贩案以及张中之死的案发经过两份卷宗上交，里面着重提及了两位王子的牵扯 正王勃然大怒 直接收回了任命都城守卫的想法 将两人叫进宫中，狠狠斥责了一番，又罚了闭门思过 就将这事轻轻放过了 “就这？从人贩子到张中，里里外外死了那么多人，居然就这么结束了？” 庆黎情绪激动地在桌子周围来回走 “这已经很好了，至少张中死了，慕雄落到了我们手上，两位王子闭门思过，甚至都城守卫的事，也暂时被搁置” 姚步姽温声劝道 “我们的目的都达到了” 苏景行翘着二郎腿坐在姚步姽身边 “就是，你不会指着这一次就把他们都拉下马吧” 庆黎被呛住，一时说出不话 顾勋朗给她到了一杯茶，示意她休息一下 他看向姚步姽，问道 “都城守卫的事，也在你的意料之内？” 苏景行坐直身体，皱着眉看向顾勋朗，不满他为什么这么问 姚步姽倒是不在意，她直接承认 “是” 顾勋朗看向她 “你当初在牢里跟慕雄说那番话，就猜到了他会杀死张中？” 苏景行更加不满 “你这话什么意思？张中的死是慕雄自己的选择，你要怪到小姽身上？” 他语气不善，大有顾勋朗再说一句，就会打上去的意思 庆黎没想到会突然吵起来，一时间有些无措 但还是看向顾勋朗，想要他给个解释 顾勋朗叹了一口气 “你们未免太相信她了” 苏景行站起来就要伸手，被姚步姽按下，她反问道 “是与不是，重要吗？” 顾勋朗认真的看向姚步姽 “你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每个人都按照你的计划走，甚至连苏景行亲自去找张中都不是意外，这都是你预料到的结果” 他语气严肃 “这不是同伴应该做的事” 眼前的三人显然都不欢迎自己 顾勋朗起身，最后说了一句话 “你很聪明，但是你学不会坦诚，姚步姽，无论以后如何，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姚步姽失踪没有说话，她低着头，看向手里的茶盏 最后闭上眼睛，喝了进去 第40章 争吵 糕点 这两天司马府的氛围很是僵硬 主要是因为苏景行一直不给顾勋朗好脸 他倒是顾及姚步姽的心情，不跟顾勋朗起冲突，就是冷着脸，不说话 庆黎觉得这样不行，小姽现在名义上还是郭姜的侄女，顾勋朗的义妹 若是闹得难看，以后相处就麻烦了 结果她还没多说两句，就被骂了一遍 “小姽用计抓人的时候他不说，让姓周的一家吃瘪的时候他不说，最后尘埃落定的时候他来劲了” 他还迁怒于庆黎 “你少掺和，干自己的事去” 这场吵架也传到了郭姜耳朵里，他起先不想管小辈的事 直到顾勋朗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跟姚步姽说话 苏景行冷笑一声，当场带着姚步姽离开 他才把顾勋朗叫到面前 狠狠叱责了一番 “你以为自己说这些话很聪明吗？顾勋朗，你小子不会以为自己忠言逆耳吧” 他说话向来不客气，此刻心里生气，更是直白 顾勋朗也不服输，让跪就跪，但是道歉不可能 郭姜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又舍不得下手 这小子看起来脾气好，其实也是一根筋，他看中的朋友向来是十分护短 这次估计也是看出了姚步姽的谋划，觉得这样做不地道 这才把事情摊开了说 但是，郭姜叹了口气，他看向跪着不说话的顾勋朗 “你呀，你就是好日子过多了” 他指着对方骂到 “你知不知道那孩子过得什么日子，若是跟你一样，早就不知道死几回了” “再说” 他补充到 “你觉得苏家的小子和庆黎小丫头都没你聪明，都是傻子吗？” 顾勋朗摇头，自然不是，苏景行的谋算都在心里，庆黎在做生意上的天赋更是非常人能及 “那就对了，她们选择相信，自然有她们的道理，你才是应该放下成见的人” 说完有些疲惫 “行了，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去解决吧，不管你怎么做，不能就这么不尴不尬的相处下去” 看着顾勋朗还一副不解的样子，他挥手赶人 “滚，滚滚，臭小子，还得让你老爹给你擦屁股” 俩人闹得僵，姚步姽倒是悠闲 看见苏景行臭着脸回来，估计是郭姜找过他了，昨天还张罗要出去住，现在憋着气不再提 姚步姽看他生气觉得有趣 那了一块糕点递过去，苏景行看都没看就吃下去，最后全吐出来 “咳，咳，这是什么？” “庆黎的新东西，拿回来尝尝好不好吃” 苏景行猛灌了一口水 “不行，这味太怪了，甜不甜咸不咸的，跟她说，不好吃” 姚步姽看的开心 “是吗？我觉得味道不错” 苏景行怀疑的看了她两眼，最后还是不能忘记入口的味道，没拿起来 姚步姽单手撑着脸问他 “怎么这时候不相信我了？” 她的语气里带着调笑，显然在说这两天他跟顾勋朗吵架的事 苏景行看着她，慢慢逼近，直到姚步姽觉得自己能感受到他的体温 他才压低声音带着笑意说了一句 “笑我？是不是有点没良心？” 他的声音响起，姚步姽下意识的拉开两人的距离 苏景行也意识到自己离得太近了，摸着鼻梁退回去 姚步姽喝了一口茶，说道 “总之，这些日子多谢你替我出头” 说完她就要走，苏景行下意识的抓住她 “你不让我适可而止？” 姚步姽松开他抓住自己的手 “我有什么理由让你不生气呢？” 姚步姽反问他 “而且你说的有道理，既然他们也有求于我，那我就不让自己受委屈了” 苏景行忍不住露出个微笑，他也不是不担心自己再给姚步姽找麻烦 但是又实在气不过，如果现在姚步姽劝他别在闹，他一定会听 但是她明白自己，再没有比这更高兴的事了 姚步姽原本觉得没什么，但是苏景行笑成这个样子，倒是显得奇怪 她拿起一块糕点往他嘴里一塞，转身就离开了 苏景行皱了一下眉，最后还是全咽了下去 司马府里全是小事情，但是外面却因为最近的事热闹起来 都城守卫的差事没了，张中的镇北军将军的职位却空缺了出来 周明轩不愿意放弃这块肥差，周明昭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好处又落到太子手里 两人底下轮番弹劾对方的势力，一时间闹得不可开交 就连后宫里面也有不少抱着心思的 一时间正王头痛不以，只能到淑夫人哪里躲清闲 淑夫人是三王子的生母，但是对朝堂只是从不多说半句 正王到的时候，她正在同长公主插花 一听到声音，她面上的欣喜都遮掩不住，一时间为本就娇美的容颜更填了几分亮色 正王最喜欢的就是她全心全意的盼着自己，依靠自己的样子 他走进去，长公主起身行礼之后便想离开 正王对自己这个女儿乖巧听话的女儿也很是喜欢，让人留一会 “明月这么开心，在聊什么？” 正王坐下颇感兴趣的问道 “回禀父王，再说三哥” 正王皱起眉，有些不满的看着她 “说他做什么？” 淑夫人看到正王的反应，下意识的收起笑容 长公主却像是没看到一般 “前几日去拜访三哥，他说当时张中的案子里，有个女子生有慧根，能辨别他人是否说谎” 她笑着看向淑夫人 “女儿刚才就同夫人在聊，是不是真的有人有这种能力” 她提起的人让正王不满，但是她的落点却是一些传闻逸事 他舒展开眉眼，看着对方说到 “竟是些女儿家的心思” 他看了一眼添茶的淑夫人，出言将人赶走 “若是想见，就去办个花会茶会的，见一见，省的整日来这烦人” 淑夫人笑着解了围，她也借着机会离开了 正王对人贩案和张中案的批复回来了 将一切都算在了慕雄的头上，毒酒赐死 苏景行看到这个结果的时候没有想象的反应那么激烈 只是转身出去了 其他人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姚步姽拿着密旨一个人往地牢里走 这里跟上面的牢狱不同，人不多，但是周围守卫很多 慕雄就被铁链锁着关在里面 “你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 第41章 逼疯，顾哥哥? “你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 姚步姽没有回答，身后的人给她安排了一把椅子 她坐下来，盯着慕雄看 他早就不想前两次见面那么志得意满，意气风发 全身都是鞭打的伤痕，双手双脚被绑住，奄奄一息的吊着 慕雄没听见她的回答，抬起眼睛看着 “为什么不回答我？你来干什么？” 他语气愤怒，显然这些日子的磋磨没让他冷静下来，反而更加愤怒 慕雄看着她，突然笑了 “你是不是以为，我出不去了？” 姚步姽没有反应，他继续说 “但是你注定想错了，我一定会出去，七还巷终究还是我的！所有人我都会让他们后悔” 说完就有些癫狂的大笑起来 他似乎有些疯了 姚步姽想着，这倒是不意外，人就是很容易疯掉 就像她的母亲，当绝望够大，压的人喘不过气的时候，人就会疯 而那些把人逼疯的人做了什么呢？ 姚步姽想着，把手里的密旨交给身边跟着的侍卫 侍卫接过，一字一句的念出来 念到赐死的时候，慕雄激烈的挣扎起来 “你撒谎，不可能，三王子会救我，我还有七还巷，我还有珠宝和地位，我不会死的” 姚步姽看着他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眼珠红肿，恨不得冲出来把所有人杀死的样子 突然就明白了那些逼疯她母亲的人都做了什么 他们看着她无助，害怕，痛苦，然后无力的反抗 然后不仅没有停止，还一步一步的把她逼向死路，让她亲眼看到自己的无力与失败 就像自己现在做的一样 她没有心情继续看下去，闭上眼睛转身离开 心里不断地回想起母亲抓住自己时癫狂的话语 “成为他们，杀死他们” “好的，母亲，我会的” 眼泪从眼眶里留下，落在地面上，没有半点痕迹 慕雄还是死了，死的悄声无息 甚至没有更多人在乎，都城内的风波逐渐停止 张中的位置由军中自行顶上，这倒是出乎不少人的意料 不过这些都与姚步姽无关 她眼前要忙的，是长公主的请帖 天气正好，长公主向各家的女儿都发了请帖，要办一场真正的花会 姚步姽因为之前的事在都城内有了名声，自然也在邀请之列 庆黎正在里里外外的替她张罗 还试图说服姚步姽，让她装成丫鬟跟进去 “抬手” 姚步姽听话的把手抬起来 “小姽，你就让我去吧，都城里面的女子都心比天高，一定会找你麻烦的，你自己去受欺负了怎么办？” 她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嘴里不停地说 “你就让我去吧，去吧” 说完还示意姚步姽转身 她无奈的转个身 “你研究的新点心成了吗？跟富叔那边交代了吗？他不需要你帮忙吗？” 几句话问下来，庆黎就没了动静 姚步姽笑着说 “以后这样的事不会少，你不能次次都跟着我，更何况你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庆黎停下动作，皱起眉看着她 “但是我担心你” “我知道” 姚步姽整理好衣服，转身温柔的看着她 “相信我，我会处理好的” 庆黎瘪瘪嘴，一把抱住她 “好吧，要是谁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去打她闷棍” 姚步姽被她的一抱弄得一愣，最后还是笑着拍了拍她的背 “好的” 苏景行在门口已经等的不耐烦，敲着门框问 “快点，磨蹭什么呢？” 庆黎翻了个白眼 “吵什么吵，出来了” 俩人把姚步姽送到马车上，临走前苏景行对着顾勋朗难得有点好脸色 “看好她，别受委屈了” 顾勋朗点点头，架车走了 一路上车上比街上安静多了 他们都不是话多的性格，虽然前几日的尴尬在两人心里已经过去 但是少了庆黎插科打诨，俩人也无话可说 马车很快到长公主府，这边门口已经有一辆马车听着 顾勋朗一看见那车，脸色居然变差了起来 姚步姽一时好奇，还没等她掀开帘子仔细看看 就听到一个熟悉，张扬的声音 “是司马府的马车吗？是顾哥哥吗？” 姚步姽一愣，这声音居然是朱芊玉 她的目光没忍住看向顾勋朗 朱芊玉可是周明昭板上钉钉的夫人，现在居然叫顾勋朗顾哥哥 这下可是好戏了 她没说话，朱芊玉却走了过来 “顾哥哥？你在上面吗？你怎么过来了？” 眼看着她都要掀开帘子自己上来了 顾勋朗还是自己走了下去 “景公主，还请让我下去” 他的声音有些窘迫，姚步姽没忍住笑出来 不过景公主，朱芊玉的哥哥是上一任景国国主朱文伯，她称为公主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没想到她的意中人竟然是顾勋朗，他同周明昭咳是两个性格 一个彬彬有礼，从不逾越半步，一个满肚子花花肠子 也难怪朱芊玉如此看不上周明昭 顾勋朗最终还是下了马车 朱芊玉跟他保持还算得体的距离 一直不停地试图搭话 “顾哥哥，你来这做什么？我都好久没见你了，自从哥哥走了，我都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她话还没说完，顾勋朗就将帘子掀开，伸出手背示意姚步姽下来 这不是个好时机，但是手都伸过来了 姚步姽只好搭上他的胳膊，冒了个头 果然她刚出现，朱芊玉就闭上了嘴，眼神里多少带着些敌意 姚步姽刚站好，她就问道 “你是什么人？” 顾勋朗还有点良心，不想姚步姽被她盯上，主动解释道 “舍妹，姚步姽” 姚步姽见了个礼 朱芊玉脸色一下子明朗起来 “妹妹？居然是顾哥哥的妹妹，果然长得漂亮，我之前怎么没见过？” 顾勋朗先是拒绝 “还请公主换个说法，属下称不上公主的哥哥” 又指向姚步姽 “这位是义父的侄女，前些日子回到都城” 一听到是郭姜的侄女，朱芊玉又高兴不起来 “就是之前都城内盛传的，生有慧根，能辨认真假的女子？” 她的眼神挑剔起来，但是很快直白的问道 “顾哥哥，你只将她当做妹妹吗？” 顾勋朗面色漆黑，显然收到了冒犯 “这是自然，还请公主自重” 朱芊玉得了他的话，也不在意后面的警告 “那就行了，我先进去，长公主府向来是玩乐的好去处，你定能得着趣，若是妹妹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说完就笑着离开了 姚步姽看着朱芊玉 当日在三王府，她因为周明昭有了别的女人气愤，还以为她确实属意于三王子 只是现在对顾勋朗也这般热情，也不怕会给她的顾哥哥带来没必要的麻烦 她将疑惑讲给顾勋朗 只见他的脸色更黑，有些难以启齿一般 就连一旁一直没说话的顾慷的表情都有些怪异 第42章 属意? 陷害 “你若是不将这些利害关系讲给我，我进去会很难办” 姚步姽也不逼他，只是轻描淡写的说道 顾勋朗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她不是属意于我” “那她这是？” 姚步姽不解 只见后面的顾慷像是憋不住一般 “她那里看的上大人，她巴不得当上三王子妃，她就是，就是” 他越说越气愤，最后竟然将黢黑的脸上憋出一些红色来 “她就是看上了我家大人的面皮” 面皮？ 姚步姽一愣，随后看向顾勋朗 “面皮，你是说外貌，他看上了你的美色？那这么亲近你是要？” 看上美色怎么能说不是属意？ 看姚步姽还是不理解 顾勋朗叹了一口气 “她想让我当面首” 姚步姽一时被噎住 让代行司寇当面首，还这么明目张胆，大张旗鼓，不在乎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夫会因此对顾勋朗做些什么 姚步姽不禁感叹道 果真是只看上了美色，半点没把他放在心上 顾勋朗平缓了自己的情绪 对姚步姽说 “你放心，她不会找你麻烦，若是逼不得已，也可以去找她” 要是真去找了，估计会给顾勋朗添不少麻烦，不过这也是他的好心 姚步姽只是应下 这一会门外来的不少，姚步姽也不再耽搁，进了长公主府 这段时间去的富贵人家也不少了，长公主府的景色仍算得上别致 流水小溪，射箭歌舞，这片地方果真如同朱芊玉所言，就是为宴会准备的 姚步姽被人带到了园中，她身边只有几个顾勋朗临时安排的丫鬟 时不时提醒她经过的都是什么人 她这次原本就是想看看长公主想要做什么，没有什么心思去找人交谈 于是特地找了个地方躲清闲 刚到一片假山里躲着 就听到后面传来动静 先是一些争执的声音，之后就是哗啦一声 姚步姽自己不想凑热闹，转身就想走，没想到被哪些人身旁眼尖的丫鬟看到了 立马问道 “什么人？” 姚步姽脚步不停，带着人径直离开 留下那些人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回到正厅，朱芊玉又看到她 走到她身边 “怎么样？妹妹，这边有什么看上的？” 姚步姽摇摇头 “走了一圈，确实没什么特别喜爱的，让公主见笑了” 朱芊玉身边跟着的一群小姐妹一开始还对她好奇，听到她这么说 一时都有些瞧不上眼 “听芊玉说你是乡下来的？” 一个长相圆润可爱的女子开口 “那你什么都不会也是正常，既然不知道玩什么，就都试试吧” 她看向正厅中的场子 “投壶想试吗？” 姚步姽也不觉得尴尬，摇头 她也不气馁，继续问 “骑马呢？射箭呢？舞乐呢？” 姚步姽通通摇头 其他几个女孩子忍不住耳语几句，就连朱芊玉都有些不耐烦 “萧悠，别管她了，我们自己去玩罢” 被叫做萧悠的，这位圆润喜人的女子，却一心盯住了姚步姽 “你们去，我今日定要找个她想玩的出来” 朱芊玉一听，一下失去了留在这的兴趣 几个人散开 就剩下萧悠和姚步姽 却见她不在挑这个问那个，反而安静了下来 她看了眼姚步姽 “你跟着我，人来了你就给我打掩护，我们互不打扰怎么样？” 姚步姽有些惊讶，但还是欣然应下，这个萧悠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但是有她跟着，倒是能省了别人搭话的麻烦 结果她还是想太好了，这个萧悠跟什么宝贝疙瘩一样，时不时就有女子朝着她过来搭话 又被俩人演戏赶走 打发了又一波人 姚步姽找了个地方坐下 萧悠身边的丫鬟立马给她备好吃喝，她看着姚步姽问 “你就不好奇我是谁？” 姚步姽反问道 “那你希不希望我问？” 萧悠吃了个葡萄，想了一会 “那还是别问了，问多了就没意思了” 只可惜俩人的安静没能多持续一会 朱芊玉就带着小姐妹朝这边走过来 萧悠皱着眉，又要起身带着姚步姽转一圈 就看到朱芊玉有些着急的招呼她 “萧悠，你快过来，有好戏看！” 这话一出，萧悠有些迟疑，最后顶不住好奇心 “什么事？” 姚步姽不感兴趣，想要离开，但是萧悠不肯放她走 就算走过去，也要硬拉着她 “自然是好笑的事” 朱芊玉眉眼带笑，看起来真是遇到了开心事 “太子家的那个新嫔妃，被他夫人推下水了，正闹着呢” 她转身往后一指 “就在水边呢” 一听是太子的热闹，萧悠立马来了兴趣，拉着姚步姽就往那边赶 一听是水边，姚步姽就觉得不妙 果然就到了自己听到动静的假山附近 绕过去就是那片水边 此时的水边不再就那几人 许多人在哪看热闹，姚步姽将自己藏在萧悠后面 被推下水的女子已经被救上来，此刻围得厚厚的躺在一个身着紫衣的男子怀里 水边还站着一个长相美艳的女子，眼里含泪，指着那女子语气不满 “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我说没有推，你为什么不信我？” “梦儿已经这样，你让我如何信你？” 那男子神态虽然生气，但是并没有真的想要对那美艳女子做些什么 他怀里的女子咳嗽了两声 “不怪瑶姐姐，是我的错，是梦儿的错” 姚步姽垂下眼眸 梦儿，太子，还真是，何处不相逢 她这边刚认出人 那边被叫做瑶姐姐的估计就是朱芊玉嘴里的夫人 她有些气急败坏的骂到 “你闭嘴，都是因为你！” “行了！” 周明轩呵斥到 “不要再闹了” 被这样训斥，那位瑶夫人显然接受不了 “不行，我必须证明她在撒谎，我记得，当时有个女子从这边离开了，她一定看到了，只要把她找出来，就能证明我说的是真的” 说完她立马看向周围 “刚才的是谁？快站出来” 周围没人说话，都是看热闹的，可没人自己想被当成笑话看 周明轩显然知道旁边人都是怎么想的 他更加生气 “我说过别闹了！” 说完抱起怀里的人就要离开 结果还是那个机灵的小丫鬟，指着姚步姽说道 “是这位姑娘！” 其他人下意识的往后一推 姚步姽就这么出现在身前 她身后的丫鬟多少还知道护着她 “你凭什么说是我家姑娘？” 被这么多人看着，那小丫鬟也有些慌张 “我，我不认识这位小姐，但是我知道你身上穿的是司马府的衣服，我见过的” 第43章 证实，萧悠 被人就这么当面指证，姚步姽身边的丫鬟也没了动静 姚步姽叹了一口气 “我确实来过这里” 瑶夫人面露喜色 “那你快说，我有没有推她？” 姚步姽面露难色 “抱歉，我确实没看见” “什么？” 瑶夫人语气十分不满 “你明明就在假山后面，怎么会看不见？你是不是跟她一伙的？” 姚步姽苦笑一声，若是可以，她都不想参与到这里，又会跟谁一伙 她出声解释道 “夫人也说了，我是在假山后，这么多山体遮挡，我看不见也是正常的” 瑶夫人还想再说 芩怀梦打断她的话 “轩哥，不要再问了，就是我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 她的表情悲伤，一股要说不说的委屈扑面而来 周明轩自然吃她这套，但是周围的女子都是人精堆里长大的 自然都能看的出怎么回事 瑶夫人这么积极找人证明，大概就是这个梦儿将计就计自己跳下去的 但是这都跟姚步姽有关，眼看重心又回到芩怀梦的身上 姚步姽准备退回去 结果一个声音突然出声 “既然如此，不如让步姽妹妹来听听看吧” 姚步姽闭上眼 朱芊玉，她还真是不把事情闹大不开心啊 看见众人不明所以，朱芊玉走出来，站到姚步姽身边 “你们不知道？这位就是这段时间传闻中的，能辨别别人谎言的女子” 她还特意看了一眼周明轩 “听说在司马查的案子里，还帮上忙了呢” 是她？周明轩想起来，自己跟她还曾有过一面之缘 是之前在衙门的时候，自己去提审张中那个废物，她还提醒过自己要看住张中 不过抵不住这个废物自己好赌，被人刺杀，死在了七还巷 这女子倒是有几分能力 周明轩停住脚步，想听听她的话 朱芊玉倒是不在意姚步姽会不会得罪人，只是看着芩怀梦变了脸色就觉得开心 姚步姽在心里感叹了一下 或许她真应该带着庆黎来，好替自己挡一挡这些层出不穷来找麻烦的人 事到如今已经容不得她拒绝 于是她看着瑶夫人 “请夫人说句话吧” 瑶夫人从她说自己没看到开始就看她不顺眼，此刻也只觉得她在装神弄鬼 语气有些冲的反问 “说什么？说我没推过她？” 姚步姽摇摇头 “我不知道夫人有没有推过，但是夫人一定想要推过她” 瑶夫人一下黑脸，有些愤怒的看着她 “你说什么？” 姚步姽继续解释 “如果没想过，为何将人带来这样偏僻的地方？我看这位姑娘身边一个丫鬟都没有，但是夫人这边” 她没继续往下说，但是在场的多少都知道她的打算 一时间瑶夫人脸色青红 “你，你胡说，我没有” 她的回复底气不足，一时人都看出她有没有说谎 她被这么揭老底自然不甘心，指着芩怀梦说到 “那你在这样问她，你看她敢不敢答” 她刚说完，就传来周明轩焦急的声音 “梦儿？梦儿？快来人，梦儿晕过去了” “快来，瞧瞧人怎么样了” 一个女声缓缓传来 “兄长，快带着人来这边，我找个清净的地方休息休息” 长公主带着一群人出现了，她很快让手下将人带走 之后又有几个丫鬟像是问了瑶夫人的意思 将她领了出去 “还看什么？难道我这满园的春色还没有这种腌臜事来的有趣” 她语气还带着些俏皮 “哪里，自然是公主的美景更动人心” “这春色自然难得” 一旁的贵女接连捧场，很快散去 姚步姽也想离开，却被长公主叫住 “姚家小姑娘，你等等” 看着长公主过来，萧悠自行离开，其他的寒暄了两句也都离开了 最后就剩下姚步姽跟长公主 “跟我逛逛园子？” “公主相邀，自然不敢推辞” 长公主挥退左右，看着姚步姽说到 “没想到你真的如同传闻里的一般神奇，光是听人说话便能辨别真假” “雕虫小技罢了” 长公主笑笑 “若是用的不好，自然是雕虫小技，用的好了，便是大神通了” 姚步姽直觉她话里有话，只是不愿继续深挖 长公主也换了个话题 “你可知，之前你身边的那个萧悠是什么人？” “不知” “你不是聪慧？猜猜” 长公主笑着看向她，玩笑一般的语气 姚步姽只好说道 “她衣着华丽，一路上不少人同她攀谈，就连景公主对她也很是看得上，估计是哪家大人的独女吧” 长公主却笑了 “刚还夸你聪慧呢，你只看她衣着人脉，你可看到她身边随侍不多，那些女子同她说话也是透着敷衍的讨好呢” 姚步姽退后一步 “见笑了，还请长公主指教” 长公主不经意的撇了她一眼，又是眉眼弯弯的样子 “她的父亲不过是掌管人事任免的司士手下一个小小的政务官罢了” 她没有卖关子 “不过呢，她被父王看上了，不日便要到宫里做世妇，那可是仅在三位夫人和嫔位之下的，她自然会受到众人的追捧” 姚步姽倒是没多惊讶，能让一个小户女子如此受人追捧的原因，也就只有天家的喜爱了 她没多说，长公主却有些亲密的靠过来 “你说，她可怜吗？” 姚步姽没有回答，依旧保持着不喜不悲，不通人事的表情 长公主看了她一会却笑了 “说你聪明吧，你很快跟我犯错装傻，说你笨吧，你又将这些小心思摆在我面前” 长公主停下脚步 “行了，就到这吧，你像个闷葫芦一样，怪无趣的” 她转身要离开，突然又说了一句 “我倒是觉得她怪可怜的，若是以后有机会就帮她一把吧” 说完真的走开了 剩下姚步姽有些头痛 她恐怕是给自己找了些事情 她不愿意多待，带着丫鬟就出府了，一路上没什么人阻拦 临出门之前，还看到了一个人坐在假山上躲清净的萧悠 她没打招呼，径直离开 顾勋朗的马车还等在外面 姚步姽一上车就看到里面等着的不是什么小厮 而是苏景行，他这次拿着一本话本子看的正入迷 看到她进来，一把将东西塞到衣服里 有些着急的问 “怎么这么早回来” 姚步姽心情不好，就想折腾人 “看的什么，拿出来” 苏景行苦着脸，还是将东西拿出来 “与霸道将军结连理” 她忍不住笑了 “怎么看这个？” 苏景行闹了个大红脸 “庆黎的新东西，让我拿着看看的，也没什么有意思的” 他将东西拿走，扔到一旁 “倒是你，怎么了？看着怪头痛的” 第44章 有意? 信任 苏景行有些担心她受了欺负 姚步姽摇摇头 “没什么，只是觉得长公主在刻意让我关注萧悠” “萧悠？” 苏景行想了一会 “谁？” 姚步姽看了他一眼 “司士手下的一个政务官的女儿” 苏景行往后靠 “这么小的官，女儿却被单拎出来，不会是被正王看上了吧” 姚步姽笑了一声 苏景行有些不可思议 “还真是啊？” 他看起来像是有一肚子话想说，最后还是表情怪异的问 “你准备怎么办？” “能不能接触也要看有没有机会，还是我们自己手头上的事更重要一些” “行” 苏景行笑着说 “她那边我帮你留意着” 两人说了几句，马车就到了地方 姚步姽刚下马车，就有丫鬟过来小声跟她说 “刘姑娘来了” 走到小院的时候，庆黎正在跟刘婉儿叙旧 顾勋朗跟在她身边，神情有些戒备，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被刘婉儿下了套 “小姽，你回来啦？” 看到姚步姽，庆黎赶紧跑过去 “婉儿等你好一会儿了” 刘婉儿也起身向她行礼 “姑娘” 她的语气变得认真了许多，没有太多调笑的意思 “你吩咐的事情我打听到了” 姚步姽点点头，也没有避嫌的意思 “说吧” 刘婉儿见状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把自己打听的都说出来了 “百之江，他的过往跟都城内传的没什么区别，要说有什么疑点，那就是他买官的钱来的奇怪” 姚步姽点头，就百之江现在收罗人贩子的劲，他的钱一定不干不净 “继续” “他现在是最明面上的太子党，不过最近太子对他有些不满，很多章程都不经过他了” “不用在意” 姚步姽说道 “只要他是少保一天，太子就不会完全抛弃他，现在不过是警告，我们不必在意” 她看向刘婉儿 “还有什么重要的？” 刘婉儿想了一会 “倒是有一件奇怪的” 姚步姽看向她 她语气有些犹豫 “正王最近有想再收几个女子进宫的意思，百之江打着替太子着想的名义安排了一个司士手下的政务官的女儿” 姚步姽一愣 “你说的那个姑娘是不是叫萧悠？” 刘婉儿有些惊讶，随即说到 “姑娘神机妙算，确实是” “你怎么还拍上马屁了” 庆黎笑着问 “让人怪不习惯的” 刘婉儿面不改色的继续说 “萧悠的父亲是个多年没出头的政务官，说的好听是个清流，直白些就是个不重要的人物” 她看向姚步姽 “奇怪的点就在这，这个萧大人没什么能力，也向来不参与党派之争，百之江推荐他的女儿倒是让人想不通” 跟萧悠有关系，那长公主的意思就值得琢磨了 姚步姽点点头 “做的很好，继续查吧，有什么异样就报给我” 刘婉儿点点头，该说的说完了，她就告辞离开了 她前脚离开，庆黎就问道 “小姽，那个萧悠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的？” 姚步姽简略的说了几句在长公主府遇到的事情 “长公主提到这个萧悠，难道她有意参与到争储之事？” 顾勋朗很难不想太多 “既然跟太子有关，她提到让你帮忙，是阻止还是赞成？” 姚步姽也不能从长公主的态度里发现端倪 庆黎倒是皱眉 “这个萧悠年纪也不大，定然不希望嫁给正王那样的老头子的” 她语气笃定 “帮她拿就是想办法让她不嫁！” 顾勋朗看了她一眼，笑了一声 “或许吧” “多想无用，我多盯着点，有什么消息再说吧” 苏景行安排下来 姚步姽也没什么意见 她们知道的太少，长公主到底是敌是友也分不清 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但是事情的转机很快到来 百府丢了东西，将状纸递到了衙门，状告萧家公子偷盗财宝 接到状纸的时候，姚步姽正在跟着郭姜锻炼身体 自从知道姚步姽吃了药武功全失之后，郭姜就上了心 他觉得就算内力没了，招式也不能忘 因此每日早上叫姚步姽起床练招 几日下来，姚步姽确实面色红润了许多，就连身上也不总是觉得发冷，乏力了 顾勋朗带着状纸进来的时候，姚步姽刚好走完一圈，郭姜叫她过去喝些热茶 “义父” 顾勋朗草草问了个好，就直冲着姚步姽过去 “百之江来报官了，告的是萧家人” 姚步姽立马起身 “状纸给我，我们过去看看” 两人急匆匆的离开，留郭姜一个人看着自己名义上的义子和侄女嘟囔到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俩人看着倒是相配啊” 姚步姽走到前厅，百之江派下人送了状纸，自己没有到 她读了一遍 大概就是在宴请过萧家公子萧彦之后，家中珠宝失窃，下人说看到过他在府内多番查探过 因此报上衙门，想要查清此事 姚步姽只是看了一眼，就问百家下人 “你主子呢？” 那下人还有两分倨傲 “大人接下状纸即可，我家大人做什么，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顾勋朗皱眉呵斥 “这里是衙门，问你什么便说什么” 那下人不甘心，但还是说道 “顾大人迟迟没有动作，我家大人心善，想要替大人免去些麻烦，亲自去抓人了” “大胆！” 顾勋朗立即骂到 “你说的可是实话？不是家奴不是罪犯，在都城对一个有官职的人家动手，你可知道是什么罪名？” 他吐字快，字字清晰，语带压迫 一下子就将那仆人的气势压了下去 “小人，小人瞎说的，我家大人只是去做客了” 顾勋朗不满的看着她 姚步姽不想纠缠 “备马，现在就去萧家” “好” 顾勋朗招呼手下 “顾慷，将这人扣住，备马，立即去萧家” “是” 顾慷领命，动作快了起来 路上顾勋朗有些着急 姚步姽说道 “苏景行一早就去了萧家打探情况，有他在不会出大乱子” 一听姚步姽早有安排，他松了口气 后知后觉自己居然如此相信她 想起自己之前还曾劝过庆黎不要太过相信姚步姽 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有这么个思虑周全，做事可靠的人，就连他也忍不住把人当成主心骨 或许义父说到话是对的 她的优点，是用过去来换的，或许自己不该太过执着于她的手段 第45章 萧家，无妄之灾 姚步姽并没有发现顾勋朗杂七杂八的心思 萧家住的并不是什么官员聚集的地方 走了一会才到 下车就看见整个萧府紧闭大门 百之江带着手下，面色不善的等在门外 周围的邻居都是平民百姓，不少人都在冒着头看热闹 顾勋朗先下了车 “百少保，为何在此？” “顾大人” 百之江的语气绕着弯，带上了十多分的不满 “顾大人倒是来的及时，可是来处理我上报的案子？” 顾勋朗点点头 “自然，倒是少保，来此是做客？” 他话语迟疑 主人家大门紧闭，是个人都能看出他并非做客 百之江吃了个暗亏，但是很快反应过来 “毕竟之前同顾大人有些不愉快，事情又关乎我家，我自然还是亲自前来才放心” “那少保大可放心了，衙门办案不会徇私舞弊，也不会公私不分，若是无事还是请回吧，这个时辰还好，过些时候马车通行，少保这样，司马府可不会答应了” 百之江被威胁到了，若是萧家开门，他自然有理由在这 但是现在一整个早上，萧家闭门不出，他再待下去，扰乱都城治安的大帽子就会扣下来 不知道是谁给萧家出的主意，自己的先机没能抢占到，一时间打破了许多安排 看他没有想走的意思 顾慷很快带着人上前 眼看他要掏出司马府的要拍 百之江只好有些愤怒的说道 “顾勋朗，这个案子，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 放完狠话，他带着人离开了 人走远了，姚步姽从马车上下来 顾慷前去应门，里面还没有动静 他走回来，有些呆头呆脑的反问 “真没在家？” 姚步姽笑了一声，倒是傻的可爱 她出声喊到 “小苏，开门” 门立即打开 苏景行带着帷帽有些开心的招手 “进来说” 顾勋朗几人被请到了府内 他还正奇怪苏景行怎么说服人不去应门 就看到被紧锁的屋门，里面时不时传来呜咽声 他觉得不妙 一开门就看到萧彦被绑在床上动弹不得，就连嘴里都被塞上了一块布料 萧家两老正护着萧悠，警惕的看着两人 顾勋朗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你干了什么？” 姚步姽也有些无语 立马上前替人解绑 苏景行跟在姚步姽身后，看到她的动作有些心虚 “我也不是一开始就绑着他，但是这小子轴，外面说了几句难听的，他就迫不及待的要闯出去，我只能把他绑起来” “他们侮辱我萧家，侮辱我列祖列宗！” 被解开绑的萧彦愤怒的说 “为人子女怎能忍如此羞辱！我定要出去和他拼命!” “你看” 苏景行耸了耸肩 萧大人的声音传来 “不怪这位公子，是我儿冲动了，若是公子不在，我萧家今日才是真的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他的声音苍老疲惫，估计也没想到在官场上老实了一辈子 到老了却卷入这种事里 萧彦听到父亲的话不再出声，就连萧悠的眼眶也忍不住红了起来 姚步姽几人被请到正厅 萧家人经过这一番折腾也顾不上女子能不能见客了 全都在厅里商议 萧大人先是起身 “今日之事多亏顾大人上心，替我萧家免去了灾祸，多谢” 说完就要鞠躬 顾勋朗立马扶住他，这事不是他做的准备，受此礼心中有愧，下意识的回头看向姚步姽 姚步姽摇头，出声缓和 “萧大人不必多礼，解决眼前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还是请萧公子将当日之事将清楚” 萧彦此刻老实的坐在旁边，眼色通红，显然已经被他父亲叱责过了 听众人谈到自己，他开口说到 “那日是百之江说要同我商量悠悠的事，在次之前都城里已经一直在传悠悠要嫁与皇家的事情” 萧悠有些难过，萧夫人心疼的将她护在怀里 “但是我萧家从来没有这个打算，我本来是想要跟百之江将事情说清楚” 他语气变得有些激动 “没想到到了府内，他并不见我，反而非要让府内管家带着我逛一逛” 顾勋朗问他 “你可曾提出要去哪里？可曾离开管家单独行动？” 萧悠摇头 “我心里焦急，一直追问百之江在哪，但是管家曾经去过茅厕，将我独自留下一阵” 他脸上有些苍白 “但是我哪里都没去，一直在等” 顾勋朗没有说话，若是百之江想，自然能拿这段做文章 姚步姽问他 “萧姑娘可曾跟百之江有什么交集？” 萧悠摇摇头 “不曾，我连交好的姐妹都没有，更不用说百之江这样的人，我之前都未曾见过面” 萧家人显然都相信她，看了萧家真的如同朝堂上的清流 半点沾不上关系 这样的一家人，为什么会被百之江盯上？ 苏景行向来想的偏，他问萧大人 “大人在司士手下，最近可有什么要紧的在手头上要去办？” 萧大人回想了一下，显然想起了什么，脸色一下就变了 “倒是有一件，前些日子镇北军将军从军中自行补上，但是军中多了一些缺要补上” 他语气有些凝重 “司士给了我一张名单，让我按上面的人安排” 顾勋朗语气有些沉重 “司士六旬年岁，家中三代适龄均已婚配，他动不了这些人，就将注意打到你的头上” 这些人惯用的手段，顾勋朗心中厌烦 萧家人显然明白自己是无辜受难，此刻也忍不住哭起来 姚步姽说道 “不止如此，大人爱女之心人人可见，如果能因此让大人同司士离心，还算一举两得” 苏景行有些气愤，忍不住骂到 “只会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的废物” 萧悠再次忍不住哭出声，自己一生的幸福，就因为上面人动点心思就决定了 全家人还因此遭罪，父亲年迈至此，却要被人堵上门骂，她怎么能不绝望？ 萧大人红着眼眶说道 “这本就是无妄之灾，怎么能怪到司士身上去？是我萧家注定有此一劫” 他看向顾勋朗 “只希望顾大人能还我萧家一个清白” “理当如此” 顾勋朗立马应下 姚步姽则看着表情悲切的萧悠出声道 “萧姑娘，同我出去走走吧” 第46章 三公子 ，仔细 萧彦看向自己妹妹，发现她脸色不好，担心几人的谈话吓到她 立马说道 “悠悠，同这位姑娘出去走走吧，你已经多日未出过房间了，在闷下去，怕是要得病了” 萧悠没有拒绝，走到姚步姽这边 苏景行下意识想跟着，被姚步姽一个眼神赶回去 萧家地方不大，俩人走到园内 萧悠看着花朵忍不住叹气，眼泪很快又蓄满眼眶 姚步姽看着她问道 “上次见面的时候，萧姑娘没有如此难过，我还以为姑娘并不排斥嫁入王宫” 萧悠不介意她言语中的冒昧 “叫我悠悠就可以了，不怕你笑话，当初家中有兄长庇佑，我总觉得事情会有转机，可是如今” 她再次哭出来 “就连父兄也要因此受累，我实在是，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了？” 姚步姽继续问 “悠悠不想嫁，是因为不想进宫吗？” 她又拿出哄人时的语气 萧悠听着，忍不住打开话匣子 “当然不想，我从未离开过家里，人人都说宫里好，可是他们怎么不将自己家疼爱的女儿嫁进去？” 她看着手里的花 “我只想嫁个知根知底的，同在都城，能得父母兄长照应，他不必有多大志向，只要为人温和有礼，情投意合就好” 说完又哭了起来 这是个被保护的很好的女孩 姚步姽叹了一口气 因此也很好套话，她的期待指向性如此明显，几乎就要将心里有人明晃晃的表现出来 姚步姽将她带到亭子里坐下，小声的问 “你父母知道你的意中人是谁吗？” 萧悠被她的话吓了一跳 连忙左右看看，除了自己的心腹丫鬟，其他离得都远 她这才放下心 看向姚步姽 “你，你怎么知道的？” “猜到的” 姚步姽递给她一块手绢 “擦擦眼泪吧，若是让人看见会心疼的” 萧悠接过手绢，想起自己的意中人，又哭了起来 “我们不曾越过半点礼制，只是见过几回，他待我很好，我曾以为明年我就会嫁与他” 此刻她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就是个心碎的小姑娘 姚步姽轻轻的拍着她 “那人是谁？” 萧悠哭着回答 “他姓陆，是司士家的三公子” 果然，姚步姽看着她，关键的点找到了 百之江为什么偏偏选择萧家，因为这个姑娘自以为藏的很好的心事 陆家三公子 姚步姽垂下眼眸 若是真的喜爱，怎么会将提亲之事一拖再拖，甚至连父母的明路都不过呢？ 无论底下还有多少隐秘之事 现在重要的是讲百之江所告之事查清楚 几人告别萧家 顾勋朗再三强调看好府内，不要让外人进出 还让顾慷派人在周围看着 这才放心离开 三人上了马车 姚步姽先是看向顾勋朗 “百家口中能够作证看到了萧彦的仆人是哪个？” “就是今日来递状纸的那个” 姚步姽想到那个言语中带着傲气的人，点了点头 先是看向顾勋朗 “你还是按计划去百府，既然来报官，百之江定然会做些安排，看看能不能发现一些端倪” 顾勋朗点头 姚步姽继续说 “我会回衙门，将那个证人放了，看看那个他有什么异样” 苏景行点头 “咱们一起” 姚步姽拒绝 “你还有别的事” “什么事？” 苏景行问道 他语气里没有任何质疑 顾勋朗发现最近苏景行越来越不爱动脑子 他本来遇事就喜欢问姚步姽，现在更是说什么做什么 但是他倒是没什么资格质疑 他同庆黎也就多问一句为什么，别的也没什么区别了 姚步姽交代了事情 三人分头行动 衙门这边顾勋朗交代过，她又带着顾慷 自然是畅通无阻，放人的消息一下去，那仆人就离开了 她将自己简单伪装了一番，只带着顾慷就出门了 那仆人倒是有点戒心 在周围晃悠了两圈，自觉没人跟踪，这才往家走 他虽然是百府的家奴，但不在府里工作，平日里都在郊区的庄子里 偶尔才去送一次菜 出了城门，离庄子近了，开始有人认出他 “栓子，又去城里找你家大人了？” 大多数语气戏谑，似乎有些瞧不上他 被称作栓子的人却并不在乎 斜了他们一眼，依旧大摇大摆的往回走 有几个见他没搭理还骂骂咧咧的说 “进城装孙子，回来装大爷” 顾慷找了个茶摊歇脚，看着他们说到 “这小子怪不招人稀罕的” 茶摊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开的，此刻听见了他们的话，凑过来笑着说 “您说栓子？” 姚步姽看了他一眼，示意顾慷给他一些碎银子 他笑着道谢 “多谢客官” 他给两位满上茶 “不瞒您说，只要栓子在这过，十位里有八位都像您这样好奇，怎么村里这么多人都烦他” 他笑了两声 “不过像您们这么大方的，还真没几个” “别废话，快说” 这小子立马说 “这栓子原本是村子里的，好吃懒做，爹妈都被他活活气死了，剩下一个妹妹，硬是让他做主给卖了” 他摇着头 “他觉得自己不一般，老想去都城里混出个名头，又不愿意做工赚钱，几个月就将手里的积蓄花光了，房子也没了，最后居然连自己也给买了” 他凑过了，挡住嘴小声说 “他也算有几分狗运气，居然被城里的大人物看上了，选中了当家奴，还被送回到这边的庄子上” 这小子的语气有些嫉妒 “这两年可让他抖起来了，干了个送菜的差事，活少，油水多，每次进去回来就到处说主家对他多另眼相看” 他摇摇头 “真是同人不同命，这样的人也能有好下场，嗨” 姚步姽不想听他抱怨 将人赶走 顾慷有些看不上栓子 “百之江手下凑是这种货色，大人说的对，狗随主人” 姚步姽笑笑 “顾勋朗是这样说的？” “原话自然不是这样，但是差不多意思” 姚步姽没有纠结，问道 “跑堂说他每次后来都要讲自己如何受重视，这次替百之江报官这么大的事，他却闭口不言，你不觉得奇怪？” 顾慷摸了摸脑袋 “是挺奇怪的？难道是百之江让他闭嘴了？” “再去看看吧” 姚步姽说道 “看仔细了，再下结论” 第47章 坏心眼，陆三 姚步姽和顾慷都在栓子面前露过脸 此刻不方便明目张胆的打听 但是多少还是打听出一些东西 比如他出手一向阔绰，因此有一帮酒肉朋友 再比如他在杨柳坊有一个老相好 平日里若是赚的多了，就到杨柳坊去住上好些日子 直到庄子里有人找了，这才回去 顾慷越听越觉得这种人不行 姚步姽则是觉得疑点颇多 他不过是个仆人，庄子里的管事为何如此纵容他？他出手阔绰花销不少 能顶得住，自然是得了不少油水 外人都知道的事，管事为何不在意？ 这人身上估计有不少事，但是现在最好先回去，以免打草惊蛇 出来的时候是正午，回去已经快晚上了 郭姜不知道那根弦没搭上，非要从酒楼点菜吃 还把众人聚到一起 姚步姽一进去就被他拉到顾勋朗旁边 “坐着，跑一天辛苦了，来，吃” 笑容还甚是爽朗 苏景行一进来就被安排在郭姜旁边 离姚步姽隔着俩人，表情是一百个不愿意 这边刚开始吃 他就起身要跟顾勋朗换位置 郭姜拦住他 “你小子捣什么乱，回来坐” 苏景行眯起眼睛看着他，语气不善 “老头，你是不是打什么坏心眼呢” “说什么话” 郭姜看着他 “请你们吃饭还叫坏心眼？” 他没说完，顾勋朗就将自己眼前的一盘菜端起来，起身递到庆黎面前 “这个你爱吃，多盛点” 苏景行舒展眉头，一副你看多余了吧的表情 郭姜看着众人，一时有些迷惑 没憋住，有些气愤 “这都什么跟什么？不吃了，走” 说完就把老实吃饭的顾慷带走了 其他几个人一时安静下来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自然看出来郭姜的意图，但是他配的多少有点离谱了 苏景行天天跟着小姽那狗样，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庆黎又夹了口菜 至于顾勋朗，他心思藏得深，自己倒是有几分喜欢 但是也没到非得做点什么的地步 这样挺好的 庆黎态度自然 让有些紧张看着她的顾勋朗不知如何是好 姚步姽更加不在乎，苏景行把顾勋朗往旁边一赶 自己坐下来 “你又不吃苦瓜，放这么近做什么？” 他声音还有些生闷气，但是只敢把气撒在苦瓜上 姚步姽给他夹了一筷子 “给你吃的，去火” 看她给自己夹菜，苏景行不知道该不该笑 最后默默把一盘苦瓜都吃了 吃完饭，也该说点正事了 顾勋朗清清嗓子 “我去了百府，百之江确实丢了东西，而且不是一般的珠宝” 他语气变得严肃 “过段时间正王要率文物白管祭天，百之江丢的就是正王赐下来用作出行的那笔里面的珠宝” 苏景行有些不相信 “他真的丢了？” 顾勋朗点头 “我仔细查了，库房的门锁确实被破坏了，百家防卫森严，能从里面偷东西估计是早有预谋，百之江甚至自己也很是着急，很多下人都被审问过了” “还真丢了？” 庆黎有些惊讶，顾勋朗之前已经跟她讲过来龙去脉 “我以为他贼喊做贼呢” 姚步姽没有下结论，而是问苏景行 “让你打听的，有结果吗？” 苏景行将手里的茶水喝完 “有，我去了这位陆司士家，他家子女众多，最被看好的就是老二，但是老大占着长子优势，两人斗得厉害” 他继续说 “至于这个陆三，只是长得不错，没什么能耐，平日里沾花惹草的事没少做，但是真能跟他的” 他哼了一声，摇摇头 姚步姽让人去查陆司士家的人，在座的多少都能猜出猫腻，但是事关人家姑娘清誉，不好多说 不过这样看来，萧家出事，很可能跟这个陆三有关系，同样是陆家子，老大和老二备受厚望 他一个老三，能甘心吗？ 不过到目前为止都是猜测 明日还要继续往下查 顾勋朗继续去百府询问当日有何异常 庆黎想办法跟栓子接触 至于姚步姽，她打算亲自去试试这个陆三 第二日，该出门的早就出门 苏景行昨日就查清楚了陆三出门的行程 有些不情不愿的交给姚步姽 “早上去试试陆三，晚上还能去会会栓子的相好” 姚步姽安排着 “先去马记，买些糕点，在去明楼” 明楼是都城内另一家酒楼，主打的却不是菜肴，而是诗词歌赋 都城内有意靠才华得赏识的，平日多去明楼作诗词，谱曲 一些自命不凡的，也多喜欢往那边靠 可没有这地方更适合骗人的了 苏景行穿上一身黑衣站在她身边 “非得你自己去吗？就算你的名头跟他沾到一起，也显得晦气” 姚步姽首饰不多，除了之前去长公主府时，顾勋朗现弄的一身行头 属于她自己的只有庆黎送的发簪，和苏景行送的手镯 把两样带起来 苏景行看着有些高兴，忍不住攥着她的手仔细看起来 姚步姽纵容他的亲密举动 戴好东西，转身看着被一身黑衣衬得格外英俊的苏景行 递给他一块黑布 “戴上” 苏景行笑了 “帮我” 姚步姽看了他一眼 把黑布一扔 “爱戴不戴” 苏景行有些可惜的把东西捡起来 自己戴上了 俩人按计划买好东西再去明楼 因为特意迟了一会 一进门，数家公子都注意到她 姚步姽略施粉黛，打扮素雅 正是他们认知里面，最爱文人的大户人家的好骗姑娘 里面立马就有朗朗读书声传来 苏景行寸步不离的跟着 身边一些消息灵通的 里面将姚步姽的身世打听清楚 司马侄女，能辨人话语真假的女子，已经出了两次风头 就连长公主都称赞过，估计是个奇女子 一时间不少人打了退堂鼓 但是陆三不一样 因为他看到了这个姚姑娘手里拿的点心 正是马氏的，而马氏的吃食生意，好巧不巧就是他们陆家的 他立马吩咐手下去找了些马氏的其他吃食 拎着东西上来了 苏景行一打眼就看到了他 见他过来，横起剑就挡住 “站住” 陆三不意外，拎起东西朝里面说 “在下陆家三子，因看到姑娘拿着马氏的糕点，特意搜罗一些特别的请您尝尝，以答谢姑娘照顾马氏的生意” 第48章 问题不在上面，就在下面 一时间整个明楼的目光都看向陆三 陆三一时也有些紧张 但是姚步姽很快点头让他进去 苏景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让他头皮有些发麻，后悔自己就这么草率的进来 但是已经进来了，他讲东西打开示意对方 “这些都是城西铺子的，估计姑娘不会派人到那么远的地方，就请人拿来些给姑娘尝尝” 姚步姽也直勾勾的盯着他 半晌说了一句 “真话，坐吧” 这一句弄得陆三发怵 进了这屋子就有些不对劲 姚步姽丝毫不在意糕点 只是问他 “陆家的生意，为何叫马氏？” 陆三笑着说 “陆家的大夫人姓马，是她家里的生意，陆家只是帮衬着些” 姚步姽笑了，笑声让陆三很是不舒服 仿佛她知道自己在说谎 马家只有大夫人这么一个女儿，早年嫁到陆家，家里在就没人了，说不好听的，被陆家吃了绝户 这生意明面上是马家的，其实早归陆家所有了 这姑娘不对劲 陆三不想久留，于是立即起身说到 “东西送到了，在下就不打扰了” 他这边刚动，苏景行的刀柄就压在他的肩膀上 “慢着，不着急” “姑娘这是何意？” 陆三有些心慌，撑起胆子问道 “你不是想要进来？为什么着急走？” 陆三厉声问道 “我只是想要感谢姑娘，还请姑娘不要误会” “误会？” 姚步姽突然直勾勾的盯着他 “怕谁误会？怕我还是你的相好？” 陆三连自己肩膀上的剑柄都顾不上，猛的站起来 “什么相好，姑娘不要妄言，我不过是怀着好意前来道谢，若是姑娘这种态度，在下也不必再次受辱” 姚步姽没说话 苏景行刀柄在他后背一怼，陆三猛的向前一跪，手扶着桌子 苏景行顺势压在他的肩膀上 “我说了，坐着别动” 外面的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陆三不知道这两人想干什么，但是他怀疑自己一旦求救就会被杀人灭口 这女子根本不像是人 姚步姽不在乎他怎么想 将人控制住了，直接问他 “萧家的事，你可知道？” 萧家，她为什么会知道萧家？陆三内心慌张 姚步姽继续问 “萧家姑娘无故被选为入宫之人，你在这之中做了什么？” 她句句都问在点子上 陆三只觉得她什么都知道 连撒谎隐瞒的心思都消了 “不关我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是百之江让我去接近她的” 苏景行的剑压在脖子上，眼前又是一个捉摸不透的女子 陆三只觉得一句假话命就搭在这了 于是一股脑将事情都说了出来 “是百之江找上我，同我说去接近萧悠，我没敢多做什么，就认识了一下” “你为什么听从百之江的吩咐？” 陆三一下闭上嘴，神色也有些犹豫不决 姚步姽提醒道 “我要实话” 苏景行也顺势，一脚踩住人他的小腿 陆三身上一痛，也顾不上隐瞒 “他说如果我去做，就让我做司士” 果不其然，苏景行嗤笑一声 陆三觉得面色过不去，但是也不敢多说 是百之江让他去接近萧悠，而不是陆三主动将萧悠介绍给百之江 之前他们推断的完全反了 姚步姽心中过了许多推断，但是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只是对他说道 “真话，但是不完全是真话” 姚步姽对他不在有兴趣 起身离开 等到她离开之后，苏景行对着陆三警告到 “今日见到我们的事，现在已经人尽皆知，想要活下去，就对你说了什么守口如瓶，你一定比我更知道百之江的手段” 说完也离开了 就在两人离开之后不久，陆三就因为一些小事同另一位纨绔子弟起了争执 两人打一架 陆三伤的不轻，只能回家静养 这头他怎么处理自己的事情没人在意 姚步姽回到马车上，苏景行后一步上来 看到姚步姽紧皱着眉 “在想什么？” “百之江为什么会突然盯上一个小小的执政官？” “他能盯上的人原因一定出在上面，而不是下面” 姚步姽看向他 “你是说这是周明轩的意思？” 苏景行笑着说了一声 “或许” 说完将之前在马氏买的糕点递给她 “尝尝” 倒也是，多思无益 姚步姽接过糕点 现在她们能做的也就是将萧家从这盘棋里面摘出来 他们越不如意，暴露的后手才越多 “味道不错” 苏景行几口吃掉一个 晚间按照计划俩人去杨柳坊打探消息 杨柳坊自然不欢迎女子进来 姚步姽打扮成男子模样，待着依旧蒙面的苏景行 能来妓馆的自然什么人都有 像他这样蒙着面不愿将真面目示人的也不少 老鸨眼睛毒辣，就算苏景行穿的黑衣，也没遮住他一举一动中的习惯 她不敢怠慢，拨开想要拉客的女子，直接上前 “二位公子，里面请” 老鸨在前面领着路 姚步姽神色自然的跟在后面，相比起来，苏景行的声色更加不耐烦 唯一露出来的眉头也是紧皱着的 “不知道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姚步姽先是看了一圈，给老鸨手里塞一块银锭子，之后问道 “在下过来其实是为主子办一件事” 老鸨露出了然的神色 将人带到一间小屋内，殷勤的添上茶水 一边添一边说 “虽然两位面声，但是我一看就知道一定是大人物” 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画轴 “大人慢慢看，带走那个直接跟奴家说” 姚步姽却没有看向卷轴 反而给老鸨也添上一杯茶 “百大人，嫲嫲可清楚？” 老鸨有些笑了一声，隐约多了一份警惕 “自然是清楚的，只是大人从不曾来过这里，我自然也是不清楚他喜欢什么” 姚步姽同样笑着回答 “嫲嫲说的哪里话，百大人想要的自然不在这里，但是百家有一个叫声栓子的家奴，听说有个相好在这？” 老鸨警惕的神色依旧没有褪去 “不知大人是什么意思？” 姚步姽则是一脸无奈 “大人什么意思，哪里是我们这些下人能知道的，我们也是奉命办事，还是嫲嫲同栓子有什么额外的交情？并不方便同我们讲？” 第49章 陆郎怎么样了? 一听关系到自己身上，老鸨也顾不得许多，立马说到 “那里的话，自然是一切听大人吩咐” 说着招呼下人将一个身材消瘦，面貌姣好的女子领了进来 但是嫲嫲并没有离开，就站在屋内看着几人 有点警惕，但是不多 姚步姽笑了一声，没有当场问，反而对着人说的 “既然人已经找到了，那我们就先行离开了” “这，客官要讲莺儿带走？” 老鸨立马上手拦住 “莺儿最近身子不便，不适合外出见客” 被叫做莺儿的女子也有些慌张，一时不知道留着还是跟着走 姚步姽看着她们 “我没说清楚吗？嫲嫲放心，不是带走，是赎身” 苏景行在后面配合的扔下十几锭银子 随后伸手 “奴契，卖身契，拿过来” “这” 老鸨有些犹豫 “怎么？” 姚步姽笑着看她 “这些银子，不够在你这彻底买走一个人？” 苏景行将自己的剑压在上面 “那再加上这个呢？” 老鸨立马不敢说话 姚步姽满意的带着人离开 走到老鸨附近的时候，警告的问 “今日之事” “我懂，定会如大人所愿，守口如瓶” 姚步姽朝着她点了点头，离开了 俩人上了马车 苏景行朝外看了几眼，身后没有人敢跟过来 他也不在乎同在车内的莺儿 直接问 “他们能不能去找百之江？” 姚步姽摇摇头 “你越凶狠，他们越不敢犯禁，你越好说话，他们就会越叼着你不放” 她继续说道 “百之江发现不对是迟早的事，但是这样至少能杜绝是杨柳坊这边主动将事情告知” 莺儿听的心慌 “你们，不是百府的人？” 姚步姽这才看向她 “你应该庆幸我们不是百府的人，说吧，关于这个栓子你知道多少？” 现在卖身契攥在人家手上 莺儿自然不敢隐瞒，一路上将这个栓子的事说的七七八八 他果然是藏不住事的性格，平日里还能装上几分 在女人面前，恨不得耍十分的威风 略过那些没有用的，总结起来就是 他最近确实多了一笔钱财，出手很大方，平日里舍不得的珠宝首饰也都送了些 但是就是不愿意说清楚是钱从哪里得来的 到了衙门，莺儿就被带走看管了起来 其他几人也回来了 庆黎去查的栓子，她表情激动，才进来就忍不住说道 “小姽，你猜我查到了什么？” “什么？” 姚步姽配合的问 庆黎从怀里掏出一些簪子首饰 “这些，都是从这个栓子手里卖出去的，做工精致，上面有些甚至还有宫内制造的私印” 她笃定的说 “这批应该就是百之江丢的那批，不过我只在典当铺子里找到一些” 她又从怀里掏出纸张 “我让典当铺子的老板签字画押了，他说的话都能作证，这事压根不难查，但是这个百之江倒是死心眼，偏偏盯上这么个萧家不放” 她有些奇怪 “不是说他还向太子推荐萧悠入宫吗？他这么做到底图什么？” “既然他这么做了，偷盗宫中财务，萧家顶着这么大的罪名没有资格跟正王做亲家” 顾勋朗今日去百府并没有问道太多东西，百府内的人都被教训过，嘴巴很严 他继续说 “百之江或许根本不想让萧悠入宫” “可是如果不是他的推荐，萧悠根本不会入宫啊，她就是个政务官的女儿，轮也轮不到她出头” 庆黎仍是不解 “再说，满都城的谣言，如果不是百之江，还会是谁传的？” “如果真的不是呢？” 苏景行问道 “如果有人想要跟周明轩反着来，不想让萧悠入宫呢？” 顾勋朗想了一会，说道 “现在看来，有两伙人，一伙是百之江，明面上推荐，但是实际上想要搅黄萧悠入宫之事，另一伙人希望促成此事” 姚步姽摇摇头 “不对，应该还有一个人，这个人才是真正想要萧悠入宫的人，而这个人的意见，就连百之江也不能明着反对” “那这个人跟传谣言的不是一伙吗？” 庆黎有些跟不上 “说你傻，你还真反应不过来” 苏景行解释道 “如果是百之江都不敢反抗的人，根本不需要这种手段，一句话就能让萧家就范” 姚步姽皱着眉 “盯着点陆三吧，百之江让他可以接近萧悠，甚至许以司士之位，估计不会这么简单就消停下来” 众人该说的都说了，各自去休息 姚步姽睡不着一个人院子里喝茶 顾勋朗公务缠身，刚才也是挤出来的时间跟几人才说上话，此刻从书房回来 刚好看到姚步姽独自一人，出声问 “睡不着？” 姚步姽听到是他，给他倒了一杯茶 “坐” 她喝了一口，说道 “确实有些烦心” 顾勋朗问她 “因为萧悠的事？” 姚步姽摇头 “不止，只是觉得，之前是为了都城守卫，现在是因为司士之职，这些人来来回回这些手段，却让我们总是防不胜防” 顾勋朗喝了一口茶 “正王醉心权术，下面的人也都如此，没什么意外的” “但是萧悠不一样” 姚步姽想到那个躲着众人，哭的眼睛通红的女孩 “她不过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子，满心满眼不过嫁给自己心爱之人，大人物的权术，跟她有什么关系？” 顾勋朗同样看着院内，突然说 “之前我误会你，我还未曾同你道歉” “误会？” 他突然改变话题，姚步姽还有几分惊讶 “你是说之前说他们太没戒心的事？” “是我未了解全貌就出言冒犯” 顾勋朗认真的行了个礼 “庆黎说的对，你并不是心存恶意之人” 姚步姽笑着问他 “庆黎说到话，你都记住了？” 这话让顾勋朗闹了个大红脸 “她有赤诚之心，我才” 姚步姽起身，笑着伸了个懒腰 “困了，顾大人也早点睡” 说完就离开了 本以为先出事的会是陆三那边 没想到第二日一大早找上门来的却是萧悠 她带着帷帽，有些消瘦的面容上带着焦急 被丫鬟扶着，悄悄派人送了拜帖等在后门 姚步姽出来的时候，她第一句话就是 “姚姑娘，陆郎他怎么样了？” 第50章 印堂发黑 “陆郎他没事吧？” 萧悠的话让姚步姽一愣，将人带进府里 她显然已经慌了心神，但是外面流言满天，出门已经花了她全部的力气 姚步姽劝她 “陆三找你了？” 萧悠点点头 她从怀里拿出一封信 “我昨日拿到一封信，是陆郎的小厮送来的” 她打开信封 “上面说，陆郎家中不同意我门的事，他受到父亲责罚，被打的起不来床了” 说着她又哭了出来 “是因为我吗？真的是因为我吗？” 姚步姽没回答，只是看向下面的落款 “他约你今晚相见，你会去吗？” 萧悠有些难过，但还是坚定的说 “不，如今父母亲和兄长已经因为都城内的谣言十分艰难了，我不能在给他们添麻烦了” 但是她的慌张还是不能作假 “但是，陆郎他会没事吗？” “既然你想知道，今晚上就去亲眼看看吧” 姚步姽叹口气说道 半夜，都城内的夜市还很热闹 许多人结伴穿行其中 萧悠有些紧张的遮着脸，找了一家酒楼上了早就安排好的二楼雅间 屋内空无一人 她有些紧张的坐下，又起身来回踱步 不一会吵吵嚷嚷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她似乎觉得不对，人太多了 陆郎怎么会带这么多人来？他们的事并没有走明路啊？ 下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声音似乎说了什么 外面得人似乎散去了 随机门被打开 “小娘子，陆郎来了” 这声音淫邪又充满醉意 这不对，这不是陆郎的声音 她起身想退，那人影看到有女子，抬起双臂就要扑过去 一个身影突然出现，一脚将他踢翻，又把人踩在脚下 “什么人？胆敢冒犯司马府？” 外面得人听到动静急忙闯进来 结果一进门就看到男子被踩在脚下，而屋内坐着的，居然是最近都城内风头正盛的郭姜义女 姚步姽抬眼看向这些人 “你们是什么人？” 司马府，这可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几人连忙跪下 只有被踩住的男子依旧甚至不轻 “放开我，我是陆家人，我父亲是当朝司士，你敢冒犯我，我让你不得好死” “哦？” 姚步姽走过去 “我倒要看看，是谁不得好死？” 说完对着苏景行说到 “全都带走” 她话音刚落，一伙人从四面八方窜出来，将这伙人团团围住 众人离开之后，萧悠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她此刻已经泪流满面，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个场面 如果今日来的是她，如果是她，她不敢想自己会如何 姚步姽没有说话 苏景行绕到后面，将床上的被子掀开 下面赫然是被绑的严严实实，因为憋闷面色通红的陆三 姚步姽没有多说，跟苏景行退到门外，将地方留给萧悠 里面先是哭声，之后就是质问 最后啪的一声，萧悠冲了出来 姚步姽拉住她 “稍后我送你回去，不要在乱跑了” 萧悠点点头，表情麻木，但是没有半点泪水 百府 百之江愤怒的呵斥属下 “姚步姽，又是姚步姽，她次次坏我好事，你们居然拿她没有办法？” 属下全都噤声，姚步姽身边总有高手护着，他们连接近都困难 百之江也知道光是愤怒无用 他看向身边的人 “陆大被抓了，陆三怎么样？” “陆三还是下不了床” 百之江一脚将人踹翻 “全都不合心意，处处不合心意，有你们这群废物，殿下怎能成事？” 属下纷纷告罪 百之江最后警告到 “陆家最后一个，必须干净利落的给我做好” 顾勋朗一大早刚起床就看到庆黎在园中摆弄一些什么 他走过去 “在做什么？” 庆黎转身一个符纸就贴到他身上 “这位善主，你印堂发黑，今日怕是会遇到麻烦事，赐你宝符一张，祝你事事顺意” 顾勋朗笑着将符纸拿下来 “这是什么？” 庆黎转身露出自己正在画的符纸 “你们不是之前老说我写字想鬼画符，所以我就想，不如真的去画符” 她指向桌子上的东西 “这些是我特意去道观找师傅学的，现在正在练，怎么样，还挺像那回事的吧” “学这些做什么？” 顾勋朗将符纸收到怀里，温声问道 庆黎叹了口气 “心烦呗，这些破事一天天的也没个头，找个爱好，放松心情” 顾勋朗早知道她天性善良自由，不适合这样的生活 内心居然泛起一些心疼 庆黎却转过头 “行了，没事就去干活吧，我这忙着呢” 原本只以为是玩笑话，但是顾勋朗刚到衙门，看到门口围住的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捂住胸口的符纸，叹了一口气 还真都是破事啊 这些人里面只有一部分是姚步姽抓来的 其他一部分是来报官的 他们抬着一具尸体，手里拿着状纸 那上面赫然写着 百府家奴栓子昨日夜间被人杀死于城郊庄子 陆家老大和那些起哄的都被关押待审 眼前最重要的还是栓子的死 他是百府丢失财物一案的证人 现在丢了性命，一时间萧家杀人灭口的传言更是喧嚣尘上 顾勋朗留在衙门等着仵作验尸 姚步姽带着人再次来到百家郊区的庄子 这里除了管事的家奴，剩下的都是些佃户 全都有些警惕的看着她们一行人 “你们去吧” 庆黎说道 “明着查不一定有什么用，我这边有用的上的歪路子，等我消息吧” 栓子的尸体已经被收殓了 姚步姽让人带着去了案发现场 这是一片稻田，据说是农户晨起时发现的尸体，人已经凉透了 仔细探查一番，这里面还有不少血迹混在泥土中 那农户被叫到跟前 神色中还带着几分害怕 “我是早上起来撒尿的时候才发现的他的” 他声音惊恐 “他就那么睁着眼睛躺着，我起初还以为他喝多了，走过去一看，他脖子上地上都是血，我就吓跑了” “然后呢？” 姚步姽问他 “你就去找人了？” “对，我去找管事了，这种事我不敢做主，也与我无关啊大人” 管事的被叫来 “你见到他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管事显然不是死一次经手死人了 神色中除了害怕还有些防备 “他裤子褪到半截，手上都是血，我没敢细看，就让人把他收殓了” 收殓的人被叫了过来 估计是常做这样的事，他连害怕都没有 “你看到了什么？” “这小子估计是在撒尿，就被人割了脖子” 第51章 不是办小事就是办大事 姚步姽看着他 “你知道什么？” 那人笑笑 “小人祖辈做这个营生，什么样的死人都见过，这人裤子褪到一半，不是办小事就是办大事” 他言语粗俗，显然习惯了这样的强调 顾慷立马呵斥 “大胆” 被喊了一嗓子，这人才意识到眼前的女子也是位厉害的大人 额头上冒出冷汗 “是小人冒犯了，冒犯了” 姚步姽没有说什么无妨的话，而是道 “继续” 那人眼珠子偷偷往这边看了看，不敢再耍滑头 “小人只是猜测，而且这小子老是在哪怕地方撒尿，也不怕被谁家黄花大姑娘看到” 他语气还带着不屑，显然这栓子的风评十分差，附近的人大多看不上他 “还有什么没说的，不可有半点隐瞒” 顾慷语气严肃的警告到 收尸的摇摇头 “没了，小人只知道这些” 将收尸的赶走，姚步姽皱着眉 这是百之江的庄子，庄子里的家奴自然半句话都不肯多说 周围的农户也大多不想惹上麻烦 姚步姽想了想，对顾慷说 “在茶摊遇到的小伙子，记得吗？” 顾慷点头 “把他带过来” 说完还特意嘱咐一句 “别让人发现” 顾慷点点头 很快带着人从后面进来 那小伙子被绑着手，嘴里被塞上布料，显然不知道为什么抓自己 双腿软的只能被人拖着走 看到姚步姽，他面上立即带上后悔的神色 姚步姽让人把他放开 “大人，大人，我之前就是嘴臭，我不可能杀了他啊大人” 她还没开始问，这人就开始哭着求饶 姚步姽制止道 “闭嘴，没人说是你杀的” 这小伙立即闭上嘴，有些胆战心惊的看着她 姚步姽问 “来你这打听这个栓子的人多吗？” 小伙有些犹豫 顾慷立马踢了他一脚 “问你什么就说什么” 小伙点点头 “最近，挺多的” “你跟所有人说的都是一样的？” 小伙吓得不敢接话，不自主的开始回想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相好的，他死了父母，卖了妹妹，还有一些习惯，比如说会在树下解手这种事，你都说了吗？” 姚步姽直接替他回忆起来 她越说，小伙子不敢吱声，最后连头都不敢点了 姚步姽心里知道了大概，最后问道 “能不能认出问你的都是什么人？” 小伙子变了脸色 “这，大人，这地方来来往往的，一天见那么多人，我怎么能认出来” “你不是认出我了？” 姚步姽看着他 小伙子支支吾吾的 “你是个漂亮的姑娘家，我自然就” 他话不敢说全，但是都能听出来他的意思，五大三粗的男子到处都是 但是这样的小娘子自然不容易忘记 顾慷有些生气，抬手打算教训她 姚步姽把人拦下 “拿着银子滚远点吧，否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小伙子脸上吓得有些苍白 自己不过说了几句，这女子就要杀了自己？ 姚步姽当然看出他误会了，也不打算解释 顾慷不耐烦的说到 “滚吧” 等人着急忙慌的出去了 顾慷这才问道 “接下来怎么办？” 姚步姽回想着这段时间的事情 刚查到栓子有可能是真正偷盗东西的人，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被人杀了 明面上对于百之江是好事，但是栓子还是指证萧家的人 没了他，怎么坐实萧家的罪证？ 案子都要过衙门的手，百之江这么自信能够在进不去萧家的情况下给他们定罪？ 更何况这堆财宝对百之江来说同样重要，如果找不回来，他也会受到牵连 这件事比起是百之江派人来做的 更像是另一伙人，那伙曾在都城内散播萧悠要一定会进宫这个谣言的人 顾慷还在等着姚步姽的回答 看她半天不说话，自己也不敢吱声 等的有些焦躁了，姚步姽才说到 “等” “等什么？” “等接下来会是谁出手” 带着顾慷回到衙门 顾勋朗正在审问陆大等人 陆大被连拖带打，此刻酒已经完全醒了 听到自己居然闯入司马侄女的房间，还试图对其图谋不轨 最要命的是被抓个正着，被人扭送到了衙门 他活了半辈子没遇到这样丢人的事 此刻只敢一个劲的喊冤 “顾大人，大人我冤啊，我怎么敢冒犯司马家的姑娘” 顾勋朗只是问 “那你为何带着醉意进入屋内，还出言不逊？” 他喝多了，就算记不清自己的话，也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 此刻苍白着脸，支支吾吾的说 “我错将她当做了别人” “何人？” 顾勋朗步步紧逼 陆大只好憋出一个答案 “是个妓子，大人不用在意” “你说不在意，本官就不在意？” “你说的妓子人在何处，今日你们如何相约，为何会进错屋子，还有你们” 他看向后面趴着的一群人 “里面出现声响，你们为何着急闯进去？你们就如此担心一个妓子受伤？” 下面人看着彼此，都不知道该不该多说 顾勋朗很熟悉下面的情况 没面对真正的刑罚，这些公子哥都觉得不说就会没事 他点头示意下面的人 很快后面的人就被拉走 之后就是惨烈的嚎叫声 这动静经久不绝，一个劲的往堂中众人的耳朵里塞 一个少爷显然被吓坏了，顾不上在何处，哭着说到 “顾勋朗，我祖父位列六卿，你不能这么对我” 其他人纷纷附和 顾勋朗却笑了 “你们祖父，父亲，亲族是当朝官员，你们算什么？就连你们亲族就还敢说自己大过正国律法吗？” 一句话让下面的人跌坐下来不敢再说 一个机灵的里面问道 “若是我说了，你可否放我一马？” 其他人听见了先是怒视此人，但马上视线转到顾勋朗身上 “放？你说了自会免去眼前的刑罚，但是你不说，那就等着大刑伺候吧” 他这边刚说完 那个被带进去的公子哥就像烂泥一样被拖出来 后面人将他扔在堂中，一桶凉水浇上去，那人醒来之后急忙向后退 嘴里乱七八糟的说些什么 手上更全是鲜血 顾勋朗毫不在意，只是说到 “下一个” 眼看就要选到自己身上 矮个子公子里面说到 “我说，我说，你别抓我，是陆大，他说有个小娘子中意他许久，日日传书信与他，今日特来相会” 其他人看他说了，怕自己被剩下受刑，纷纷出声 “对，是陆大说的，他还让我们找机会进去，好好看看那小娘子的样子” 略过其他人的七嘴八舌 顾勋朗皱着眉看着最前面的陆大 “你口中的小娘子，是谁？” 第52章 家奴?聪明太过 “是，是一个家奴，自以为能攀上我，一直勾引未遂，刻意写此地点就是为了冤枉我，顾大人，我是被冤枉的，冤枉的” 他话说到家奴，后面的人面色不对，但是都没说话 讲事情赖到下人身上，当成一件荒唐事，最后找个替死鬼 这对谁都好 但是顾勋朗却冷笑一声 招呼下面的人拖着陆大到外面 当着众人的面按住 “二十板子” 他声音充满威严，一时将下面的人纷纷吓住 “还有人想要欺瞒于本官的吗？” 他平日里从不自称本官，此刻反复强调，倒是让人真觉得十分威武 下面的人更加犹豫 显然是瞒不住了 另一个机灵的出声说到 “我们确实不知是谁，他不肯说，但是他手中有那女子送的信件” 手下很快去搜身，还真的从已经被打的没有力气的陆大身上找到信件 纸上的字迹娟秀，字里行间都是小女儿家的娇羞话语 唯一值得注意的是，这封信并不是给语焉不详的某个陆郎，就是给陆大的 顾勋朗将信件收起来 对着手下说 “将人关押起来，送信给各家，让他们亲自来领人，至于这个陆大，单独关押” “是” 姚步姽回来后就在后院 庆黎正在看从陆大身上送来的信 “这信里没有署名，估计那陆大也不知道是谁给他写的，不过” 她有些奇怪 “既然就是冲着萧悠来的，为什么没将萧悠的名字属上？那样白纸黑字就是证据了” “因为陆大也不是傻子” 姚步姽说道 “满都城都知道萧悠要入宫，他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动她” “那这一套有什么用？” 庆黎仍是不解 “萧悠自是可以同你一样说自己无辜受累，他手上的东西连证据都算不上” “所以，我让苏景行去看着陆三了” 姚步姽点头鼓励的看着庆黎 “陆三？你是觉得如果事情按照他们安排的发展，最后陆三会出来作证？” 姚步姽点头 “他估计手上还有一些萧悠贴身的物品” “那这小子也太坏了，骗萧悠还不够，还要毁了她？” 庆黎十分生气，恨不得现在就去找陆三狠狠打他一顿 “他的心机比表现出来的深，之前在明楼里，苏景行的刀架在他脖子上，他都不曾多说一句后面的事” 庆黎不屑道 “还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死到临头居然还能瞒着” 她又看向姚步姽 “小姽，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我们唯一的优势就是抢占了先机，把有关系的人都盯住” 姚步姽催着眼眸 “只要他们出手，我们就能发现异动” “哦，说到这个，我查到一件事” 庆黎突然想起来，有些紧张的说 “你带回来的那个莺儿” 她小声凑过去 “最近一直有人在找她，而且看着不像百之江的人” 莺儿，姚步姽想起自己在杨柳馆领回来的女子 他虽然知道的不多，但是跟栓子关系很亲密 那伙人对栓子下手之后，为什么要找莺儿？要赶尽杀绝？ 她思考片刻 对庆黎说 “继续查，让顾勋朗时刻将莺儿带在身边，不能出差错” “好” 庆黎点头应下 人都离开了 姚步姽一个人坐在院子里，难得有些疲惫 刚闭目养神一会 身边就有窸窸窣窣的动静 她以为庆黎又回来，问道 “庆黎？” “不是那庆黎小丫头，是我” 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 姚步姽睁开眼，郭姜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院子 此刻正抱着酒坛子给自己倒酒 “舅舅” 自从人了侄女，郭姜就一直要姚步姽叫他舅舅，姚步姽只好顺着他 “嗯” 郭姜应了一声，直接坐下 “我看你好些日子没来晨练，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 这一晃确实好几日了 之前悠闲的练着招式的日子好像是好久之前 郭姜看她又有些发呆 喝了口酒，哼了一声 “不喝拉到，这么好的酒，给你这种没心思的都浪费了” 看着姚步姽有些无奈的样子 他才出声问道 “若是有想不通的，就跟我说说吧，老头子在官场也算闯荡了一辈子，看人心还算准” 准到让自己这个堂堂司马沦为闲职 不过姚步姽并只在心里默念，没敢说出来 反正无事，她将这几日一件接着一件的事说了出来 等她说完，郭姜才开口 “那你觉得事情的关键在何处？” “应该是司士之位” 姚步姽沉思了一会回答 “司士已经年迈，选下一任之事迫在眉睫，百之江选了陆三” “然后呢？” “然后？” 姚步姽难得有点没跟上 “你之前说过，怀疑这里有三方势力，一方想让萧悠进宫，一方不想让萧悠进宫，还有一方是决策者，逼迫下面两波势力只能偷偷行动” 他看着姚步姽 “且不论这第三方是谁，就说这个想让萧悠进宫的，他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得到决策者的欢心？自然不仅如此，决策者的决定，他从来没有支持或者否定的权利 那他想要什么呢？给百之江添堵？或者趁机揭开他的意图好借此重创周明昭？ 郭姜忍不住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 “你就是聪明太过” 他语气有些暴躁 “我是想不到你想到东西，但是我知道一件事” 他语气坚定 “既然一开始是由司士之位而起，最后也一定落在司士身上” 这句话就像一句预言，当日下午，陆家就出事了 陆二死了 苏景行黑着脸回到衙门的时候，陆二的尸体已经收殓了 倒是不能怪他，陆二不是死于任何刺杀 他是出去骑马玩乐，喝多了从马上摔下来，摔死的 陆家老大被关在衙门，老二又死了 本就精力不济的陆司士直接瘫了，陆家一切事物顺理成章的落到了陆三的头上 苏景行只觉得自己被耍了 他倒是费劲了心思让陆三没去，为此还让陆三刻意染上了风寒 可是人家的目标就是陆二，从马上摔下来死了？ 这比当初他对姓朱的用的手段还差 他恨不得抓起陆三狠狠揍一顿 但是姚步姽的命令就在耳边 只能马上回去将此事说清楚 姚步姽见他气急败坏还觉得有些有趣 此刻她倒是不像之前一样着急 舅舅说的对，只要还有人盯着司士之位，陆三的如意算盘就打不响 第53章 福气?我嫁 比起陆三的事 姚步姽更在意萧悠到底有什么在陆三手上 这么想到，她就带着苏景行去往萧家拜访 按理说萧家这几日依旧闭门谢客 但是现在门口还是停止一辆马车 她们被请进去的时候 三王子周明昭和朱芊玉，正坐在左右上首 下面的是看着都有些消瘦，面上还带着愁容的萧家人 姚步姽没有进去，只让下人进去通报了一声 周明昭有些奇怪这个时间能让萧家放进来的是何人 萧彦起身致歉 “是家妹的好友，之前她心情不好，是这位姑娘多次宽慰，因此她每次来，下人都不会拦着” 他抱拳说道 “叨扰殿下，还请见谅” 周明昭摇头 “无妨，若是来找萧姑娘的，那便去吧” 说完还有眼神示意朱芊玉 朱芊玉颇有些不耐烦，但是还是说道 “正好，我跟你一起去吧” 萧悠只得同意，起身离开 见到姚步姽，萧悠带眼睛一亮 但是没想到紧跟着的朱芊玉眼睛也一亮 “你怎么来这了？” 姚步姽一看到她，就忍不住回想起顾勋朗 这姑娘有几分为所欲为的真性情，但是如果妨碍到自己身上，就另当别论了 萧悠打起精神替姚步姽解释 “姚妹妹很担心我，怕我难过，这几日一直来看我” 朱芊玉哦了一声 “正好，我也陪你散散心” 嘴上这么说着，神情上很是心不在焉 萧悠心里着急，忍不住说道 “公主若是累了，就先去休息吧” 朱芊玉皱眉 “我？我不累” 说完示意两人继续走 “倒是你，不就是进个宫，有什么好哭的，这福气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萧悠一时无言 最后苦笑了一声 “现在家兄身陷囹圄，我实在是没有心情” 她还没说完，朱芊玉就打断她的话 “就算你哥哥真的偷了，只要你能进宫，也就一句话的事” “可是我兄长没有” 萧悠有些激动 朱芊玉也被激起了脾气 “你说没有就没有？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你哥哥瞧上了顺手就拿了谁又知道” “你” 萧悠愤怒的指着她 “你什么？就凭你这样的家世，能被王室看上，是你们家八辈子求来的，还没当个娘娘呢，就敢指着我？” 朱芊玉不敢相信她的胡搅蛮缠，有些震惊的看着她 “公主” 姚步姽出声打断她们的争执 朱芊玉瞪着眼睛看过去 “干什么？连你也要对我不敬？别以为仗着顾” 姚步姽提高声音 “公主，有马蜂” “什么？马蜂？在哪里？快来人” 听到有马蜂，朱芊玉立马紧张起来，用袖子遮住自己的脸，还拉着身旁的丫鬟挡在自己面前 几只马蜂真的飞来这边绕着不肯离开 萧悠也有些紧张想要躲避 一时间场面乱起来 姚步姽及时出声 “快回屋子” “屋子，对” 朱芊玉头发乱糟糟的，身边丫鬟的衣服也被扯开了，听到声音里面嘟囔了一声，转身往回跑 姚步姽伸手拉住萧悠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等到里的远了，才停下来 “现在，有什么要问的，就说吧” “三殿下将事情都与我们说了，是那个百府的家奴偷了东西，反过来诬告我们，现在他已经死了，但是还有个叫莺儿的相好活着，是吗？” 姚步姽垂下眼眸，没有否认 “是” 萧悠面露喜色，伸手抓住她的袖子 “那她能不能证明那家奴才是罪魁祸首，我们萧家是无辜的” 她的希望那么轻巧，好像姚步姽一旦说过不字，就会碎掉 姚步姽没有回答，反而问道 “你曾给陆三什么贴身的物件吗？” 萧悠脸色一变，将手抽回来 “为什么这么问？” 姚步姽从怀里掏出信件递过去 “三殿下告诉了你百府家奴的事，陆家的事，你知道多少？” 萧悠颤抖着手接过信件，打开一看，脸色越看越苍白 “这都不是我写的，我不曾跟他通过任何信件，我怕落人话柄，从来谨言慎行” 她还没说完，眼泪就落了下来 可是这东西放在眼前，若是有心人栽赃，谁会信她呢？ 姚步姽叹了一口气 “这是从陆大身上搜出来的，你否定，我自会为你作证，但是如果陆三手上有你的物件，那就再也说不清了” 萧悠跌坐下来，这些日子日日哭，她的眼泪好似都流光了，现在心里撕扯着疼，可是眼睛却变干了 最终，她承认道 “有，是我们相遇的时候，他捡到了我的手绢” 她曾以为那是定情信物，没想到会是推自己跌入万丈深渊的开始 屋内，三殿下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母亲的哭声传来 是知道自己的事了吗？是知道因为自己不守规矩才害家人有如此大难吗？ 姚步姽似乎在她身后叫她，但是萧悠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踉跄着走近，里面是三殿下正在劝父母将自己嫁进宫去 她为什么会落到如此地步呢？ 萧悠不明白 她并无出挑容貌，才学，家世样样一般 为什么都要盯上她呢？ 她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用尽了力气推开大门 几人的目光都看向她 萧悠扯出一个难看的微笑 “我嫁” 萧彦因为妹妹的话黑了脸，甚至将两位客人全都清了回去 临出门的时候，能看到萧母扑在萧悠身上哭着摇头 萧父脱力一般坐在地上，只有萧彦还在发怒 他们不想讲自家的宝贝送入虎狼窝 可是人人都在紧逼，事事都在眼前 姚步姽作为外人，甚至不能多说一句话就被清了出去 周明昭也没有怪罪，跟着出了萧府 刚出门，手下就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景公主已经先行离开了” 他皱皱眉，心里不满，但是没有多说什么 看到姚步姽，他问道 “你就是那个郭司马的侄女，姚步姽？” 姚步姽回身行礼 “见过三殿下” 周明昭上下打量了她几眼 “你同萧家姑娘交好，若是真心为她好，就劝劝萧家人吧” 姚步姽又挂上那副直勾勾的表情，没有答应，反而问道 “殿下来此，仅仅是为了萧家好吗？” 周明昭不明白她什么意思，有些不满 “本王来此自然是为了萧家，近日都城事多，陆家也不甚太平，萧家遭此横祸，本王难道不能来此关心关心？” 说完他问道 “是顾勋朗让你来质问本王的？” 姚步姽还是不回答，继续问 “陆家不太平，殿下为何来萧家？” 周明昭被一顿，有些恼羞成怒 “轮不到你来问本王” 说完就离开了，但是一直到他离开街道，姚步姽始终用那种直勾勾的眼神盯着他 第54章 心酸吃醋 直到人都看不见 苏景行在她身后，伸手就盖住姚步姽的眼睛 “别看了，眼睛不酸？” 姚步姽顺势闭上眼，由着苏景行拉着她往马车上走 “以后还要打照面的机会还多着，如果第一次就让他对我心存忌惮，以后办事也方便” 苏景行勾唇一笑，他还挺喜欢姚步姽这些小心思的 别人都猜不透，他却越来越能懂得她 俩人没开心多长时间，平日里最安全的司马府，此时也闹了起来 郭姜看着跪在堂中衣衫不整的女子，有些愤怒的质问顾勋朗 “你不是看上了庆黎了吗？怎么敢在司马府就把这样的女子带在身边？” 庆黎在一旁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顾勋朗此时头痛的很，根本顾不上自己的义父帮他捅开了窗户纸 揉着太阳穴站在一旁 姚步姽看着此景，将庆黎招呼过来 “怎么了？” 庆黎也有些无奈 这个莺儿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起初她以为自己是因为栓子被软禁在这里 但是后来为了她的安全，顾勋朗将她安排在自己周围 没想到她就动了心眼，觉得是个机会，于是偷换上丫鬟的衣服 摸到了顾勋朗的床上 但要命的是，郭姜白日里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院子，还喝多了 被下人安排到了顾勋朗的屋子休息 结果就被抓了个正着 这老头看到顾勋朗床上有人的时候，脸都绿了 转身正好看到庆黎进来，说什么都要替她讨个公道 带着人就来找顾勋朗对峙 听他说完，苏景行毫不掩饰的大笑三声 随后一步跨出 “行了老头，顾勋朗什么德行你还不清楚？说这人是你的，都不可能是他的” 郭姜一个卷轴扔过去 “臭小子，你放什么屁” 不过他说完，郭姜倒也冷静下来 自己养大的小子，自己还是了解的 顾勋朗确实不是这个性格 他起身对着顾勋朗骂道 “给老子收拾了，我告诉你，我的儿媳妇，只能在那俩丫头里面出，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拍拍屁股就离开了 只剩下苏景行磨着牙不爽的看着他的背影 在顾勋朗看向这边的时候，还十分有戒心的将姚步姽完全挡住 但是顾勋朗压根没往那边看 他下意识的看向庆黎 庆黎倒是丝毫不在意一般 迎着目光看回去，还反问到 “看我干什么？还不快点把事情解决了” 然后就向往常一样问姚步姽 “都打听到什么了？” 姚步姽将自己在萧家遇到三殿下的事情说出来 顾勋朗已经让人将莺儿带下去严加看管 之后就看着庆黎，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话 庆黎平日里还觉得他这个样子是温润，现在却这么看怎么不顺眼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 顾勋朗一愣，垂下眼眸说道 “这样看周明昭就是一直在背后出手的人” 等了半天还是案子，庆黎冷笑了一声 “行吧，看起来确实是他，那他现在接近萧家是为什么？是想要萧悠进宫之后他能多个盟友？” “不，是司士之位，只要陆家人全都倒下，那萧家就有机会了” 姚步姽说出了她最近想通的事情 一个刚进宫的萧悠不值得周明昭动手，但是一个司士就不一样了 拿到了掌管官员任命这样的好处，那区区都城守卫的损失就算不上什么了 庆黎抱着胳膊 “那就让他们去斗，总要分出个死活来” 苏景行却笑了一声，一副你确定的样子对她说 “然后就看着萧悠嫁入宫中，半年不到被人活活害死？说话前好好过过脑子” 庆黎有些生气 “好好，我没有脑子，你们自己谈吧，我走” 说完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苏景行被她的态度吓的一愣 姚步姽伸手示意他待在这，转身追上去 人都没影了，苏景行摸摸鼻子，有些同情的搭上顾勋朗的肩膀 “这脾气风一阵，雨一阵的，你以后可惨了” 谁知道顾勋朗一个侧身躲开他的手 “不要败坏女儿家的名声，苏兄慎言” 说完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留着苏景行摸不到头脑，平时都是他脾气最差 “今天这都是怎么了？脾气都这么大？” 姚步姽追上庆黎，她正一个人在湖边散步 “庆黎” 听到她的动静，庆黎停下来 “怎么了？” 姚步姽追上来 “为什么生气？” “我没生气” 庆黎还在试图嘴硬 “刚才是因为苏景行嘴贱” “庆黎” 姚步姽语带警告的打断她的话 庆黎立马闭嘴，最后叹了一口气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她像是打开了话匣子 “你说起那个莺儿吧，她也是个可怜人，在这种情况下还敢搏一搏，如果不是与我有关，我都会佩服她” 她语气有些低落 “气郭姜胡说八道？但是他是在帮我，气顾勋朗，可是我又凭什么气他？我是他什么人啊？你们都不气，凭什么我气” 她有些泄气的坐在一块石头上 “我可能是气我自己吧，明明是我自己觉得这样的状态很好，在朋友会恋人之间可进可退，但是现在又因为自己名不正言不顺难受” 姚步姽坐在她旁边看着湖水 她在庆黎面前很少拿出自己骗人时温声细语的样子 更多的是倾听，或者简单的问话 “顾勋朗可曾跟你说过什么？” 提到顾勋朗，庆黎上半身趴到姚步姽腿上 拉着嗓子说 “没有，什么都没说” “但是他确实心悦你” 姚步姽笃定的说 庆黎抬眼看她 “你也这么觉得？” 姚步姽此刻带着些笑模样，挑眉看她，似乎再问为什么是也 庆黎坐起来 “他老是对我笑，每次出去都给我买东西，吃的喝的玩的，不管有没有时间，雷打不动的陪我吃饭，老是看着我，我看回去就脸红” 她说着说着还有些不好意思 “诶呀，反正我也不是傻子，多少能感觉到” “那你呢？你可心悦他？” 姚步姽语气认真 庆黎张了张嘴，最后说到 “大概是心悦的，但是他是未来的司寇，义父又是司马，我是个连身份都作假的人，我怕如果我们结局不好，以后怎么相见呢？所以我总想着留在朋友这条线上就够了” 她苦笑一声 “其实就是仗着他喜欢我，如果他真的喜欢上别人了，我还能跟他做朋友吗？” 她这样问自己，但是心里早有答案 第55章 小心一些没关系 姚步姽没有指责任何事，只是说到 “若是还不想迈出那一步，就不去做” 她此刻神色认真 “你不想，就是还有顾虑，就是顾勋朗还没做到让你无所畏惧，现在担心的事情，以后也会一直担心，甚至还会真正发生” 看着庆黎有些可怜巴巴的眼神，姚步姽揉了揉她的头发 “所以，小心一些也没关系” “小姽” 庆黎伸手抱住姚步姽 “小姽你太好了，呜呜呜，我怎么能跟你做朋友，你真的太好了，我好喜欢你啊呜呜呜呜呜” 她说的语无伦次，而且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姚步姽忍了一会，还是将她推开 “行了，离远点” “我不，我要一直粘着你，我要粘你一辈子呜呜呜呜” 最后姚步姽忍无可忍的起身离开 留庆黎一个人看着她的背影 或许是心情好了许多，庆黎一个人念叨着 “去喝酒吧” 私事处理完，案子还没结束，无论外面得人有什么阴谋诡计 萧家的事情还是卡在了证据上面 除了当铺的口供她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萧彦的清白 苏景行早在姚步姽回来就坐到她身边 现在一边吃着点心，一边说 “既然周明昭想要推萧家上位，手上应该有证据吧” 姚步姽对这个猜测并不看好 “此时经由百之江的手，他不会将证据留给自己的敌人” 她继续说 “周明昭到处找莺儿不是没有原因的，估计是想做假证，随便栽赃在某个人头上” 她垂眸沉思 “这么大的事情，不会就是栓子一个人做的，百家一定还有线索，苏景行，你去查这件事” 她说完，苏景行后知后觉的抬头 “嗯？什么事？” 姚步姽顿了一会，问道 “为什么心不在焉的？” 苏景行看了她一眼，最后抱着双臂，语气也有些不情不愿 “我最近得离开一阵” 姚步姽皱着眉，没说话 苏景行自觉报上自己的去处 “正王祭祖，荆南军也派人回来了，之后会在离都城五百里的地方驻扎，我得去一趟把事情交代了” 他凑到姚步姽面前 “最多五天，我一定能回来” 姚步姽听完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过是五天 只是以前百之江府上探查的事情，就要换个人了 苏景行多少有些不满她没什么态度，就一直拄着胳膊看着他 姚步姽看回去 “早去早回，表哥” 话里语调不变，但是这句表哥总透着点阴阳怪气 苏景行听了却觉得心里即怪异，又有点开心 姚步姽在别人面前向来拿的起放的下，只有在他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个不大不小的毛病 自己若是那件事没顺着她的意，她就会在私下里叫他表哥 一开始他还有些赌气，但是慢慢总觉得到有点撒娇的意思 但是他不敢明目张胆的往那边想，每次一叫，他就闭嘴 这次也一样 苏景行又闭上嘴，老实的坐下 这边他老实了，但是庆黎大半夜的还没回来，她以往就算不回来也会捎个口信，今天半点消息没有 顾勋朗显然有点着急，一直在前厅来回走，差点就要吩咐手下人出去找了 直到一驾马车停在门口，一个熟悉的男子身影走了下来 之后庆黎被丫鬟扶着，也从马车里冒了个头 顾勋朗眼睛里只剩下庆黎，抬脚就走过去 也顾不上什么男女之防，抬手就要扶 庆黎显然喝多了，迷迷糊糊的看到顾勋朗 突然笑着喊了一声 “顾勋朗，哈哈” 说完居然挣脱开丫鬟的手，一个起跳就朝着顾勋朗跳过去 顾勋朗下意识伸出双手，将人接了个满怀 他一边护着不让怀里的人倒下，一边有些警惕的看向一旁男子 那男子反倒自来熟 笑着作揖 “顾兄好久不见” “郑清朗” 顾勋朗皱着眉 “郑清朗？” 怀里的人好奇的出声，随后费力的转过头去 “原来你叫郑清朗？怎么觉得有点耳熟？” 顾勋朗温和的解释道 “他曾因三堂公审之事来过衙门”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顾勋朗” 庆黎有些异常的亢奋，抓住顾勋朗的胳膊就往起跳 这边醉鬼确实不好对付，好在姚步姽被下人叫了出来 “带人进去吧” 她这边说完，顾勋朗就把人半抱着带进去 郑清朗有些遗憾的看着人影消失，对姚步姽说道 “不请我进去？” “进去之前，还是请郑公子先说清楚发生什么了” 姚步姽盯着他 郑清朗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哦，你说我们，我在喝酒，正好遇见她，这姑娘酒量不行，但很是贪杯，不一会就喝多了，人家问她，她就说自己认识顾勋朗，我就把她带回来了” 他有些好笑 “我可没有半点逾越之举，你不是会辨人言语真假，能知道我说的是真的吧” 姚步姽却没有轻轻放下 “你可以通知司马府，我们自会找人去接，你自己将她带回来，若是别人发现你们孤男寡女同乘一车，谁会在意你做了什么？” 郑清朗用折扇敲了敲头，表情还有些苦恼 “还以为你只是聪慧，但不懂人情世故，看了是我想差了” 姚步姽不想同他纠缠，转身就想进去 郑清朗却要上手拉住她 跟着的苏景行下意识的单手劈过去 郑清朗堪堪收回 “不是，别动手啊” 他着急的对姚步姽说 “我是来找你的” 姚步姽回身看他 郑清朗舔着脸，笑着看着里面 “进去说” 苏景行横着手拦住他 郑清朗无奈的说 “百之江，丢财宝，连送上门的线索都不要了？” 姚步姽盯着他，盯到他恨不得指天发誓自己真的有线索 这才把人放进去 进了正堂，顾勋朗还不在这 郑清朗因为没见到庆黎的身影显得有些遗憾 但还是坐下来看向姚步姽 “我这线索可不是白给的” 一进来就忘了刚才怎么求人，反而拿起桥来 姚步姽也不在意，反问 “郑公子要什么？” 郑清朗想都没想 “刚才那个叫庆黎的小丫头不错，给我吧” 他话刚说完 姚步姽直接起身 “送客” 转身就要离开 郑清朗被她突然的翻脸弄得猝不及防 “不是，别走啊，好商量，我真有线索” 眼看姚步姽真要离开 他只好喊出来 “那个家奴有同伙，我能帮你找出来” 姚步姽依旧要离开 他只好拿出自己的杀手锏 “我来这是为了拉拢你们，因为家父觉得清流势力太少，你们是难得的盟友” 姚步姽这才停下脚步 “清流势力？” 第56章 你喜不喜欢我? 看她不再离开，郑清朗松了一口气 有些讨好的拉开椅子 “人多了，聚在一起就是一股势力，太子殿下下面是，三王子殿下下面还是，那我们清流世家自然也是” 姚步姽没有走回去，反而问道 “说吧，准备怎么做” 郑清朗一边摇着扇子，一边说 “咱们这位三殿下估计以为我能劝动我爹投靠他” 他有些不屑的笑了一声 “因此，我在百府很能耍耍威风，提出帮他查案子不过一句话的事” 姚步姽皱眉，没有接话 郑清朗也不在意 “到时候我明着查案，暗中将人交给你们，这样我们不就成事了？” 他脸上恨不得写着怎么样，不错吧 苏景行不屑的哼了一声 姚步姽也没有马上同意 “若是真有诚意，那明日就看郑公子能查出什么了” 郑清朗点点头，临走时还忍不住嘴贱了一把 “你倒是跟我第一次见到时很不一样，现在又人味多了，对得起这张美人面了” 没等评价完，就被姚步姽连人带车一起轰出去 临走的时候拉车的马再次受到惊吓 郑清朗有些心惊肉跳的退后一步 这地方怎么回事？怎么还来一次出一回事 太邪门了 一边摇头一边上马离开了 另一边 将庆黎领进去的顾勋朗再次迎来了头痛的感觉 喝多了的女子不讲半点道理 一旦把人放开就叫嚷着地震了，说什么也不肯松开手 身边等着搭把手的丫鬟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最后顾勋朗还是让人都下去 自己把人往屋内带 不知道是不是怕地震，庆黎将双脚踩在顾勋朗脚面上 不肯沾到地上 顾勋朗只能带着人一步一步往前挪 庆黎一开始还抓着人胳膊盯着人看 后来发现他总是低头往下看，不满的伸手抬起他的头 “看我！” 此刻没人，顾勋朗心中因为接触带来的紧张也消失了大半 问道 “看什么？” “看着我！” 庆黎强调 顾勋朗依她所言，停下脚步看着她 庆黎刚满意一会，又问 “你，你喜不喜欢我？” 顾勋朗总是听她说喜欢，喜欢吃，喜欢玩，喜欢跑来的狸猫，喜欢隔壁家的小孩 但是她又很容易生气，一生气就会说不喜欢了 因此总觉得喜欢是种轻易出现又消失的心情 所以他摇摇头 “我见到你就觉得欢喜” 庆黎有些不满 “然后呢？还有吗？” 顾勋朗怕她摔倒，双手把她围住，把人整个困在怀里 语气认真又坚定 “我不明白什么是喜欢 但是我心悦你，想同你成百年之好” 庆黎先是愣住，随后笑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顾勋朗，你怎么这么呆啊？” 顾勋朗显然不知道自己那句话显得呆了 但他偶尔就会不明白这个跳脱随性的女子，早就习惯了 一时有些无奈，忍不住哄道 “好，我呆，我唔” 话没说完，就感觉嘴角一阵柔软 她一抬脚，吻了上来 顾勋朗完全僵住，不敢动弹，只觉得先是唇肉磨蹭，之后就是轻微的刺痛 庆黎透着愉悦的声音，懒洋洋的传过来 “抱住我呀，顾勋朗，我要掉下去了” 顾勋朗此刻真的有些傻乎乎的，伸手把人抱在怀里 任由她像是发现什么好玩的一样折磨着他的唇肉 最后发出响亮的一声，啵 庆黎双手脱离，整个软倒在他怀里 他视线下移，看着她的后颈 好半天才出声 “庆黎” 一说话才发现自己声音嘶哑的很 他清了清嗓子，又叫了一声 “庆黎？” 没有回应，庆黎有些心大的在他怀里睡着了 顾勋朗有些无奈的看着怀里的人，嘴角不自觉的往起翘，又有点不知道做什么才好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得把人放回到床上 又坐在床边看了好半天，最后轻轻在她额头吻了一下 “睡吧” 一大早，姚步姽难得没有赖床，一个人在院子里吃饭 庆黎精神萎靡的从屋内初恋 面色铁青，一看就是昨晚上宿醉引起的 她走过来打了一声招呼 “小姽，早，起这么早” 姚步姽将醒酒汤递给她 “喝吧，喝完会舒服点” 庆黎喝了两口，胃里有了暖意，舒服了不少 看了一圈就她们两人，后知后觉得问 “他们呢？” 姚步姽往碗里夹了点菜 “顾勋朗早起就出门了，苏景行有事，最近今天不会回来” 庆黎眨眨眼，反应慢半拍 “哦” 之后有一口没一口地吃，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姚步姽吃的有点太慢了 “小姽，你还没吃完啊？” “你吃完了吗？” “不吃了，没胃口” 姚步姽也放下筷子 “那我也吃完了，走吧，跟我出去一趟” “哦，好” 庆黎起身 “我们去哪？” “想买些合适送东西的礼物，帮我挑挑” 庆黎有点感兴趣 “送谁？苏景行过生辰了？” 姚步姽一愣，她好像确实还不知道苏景行的生辰，不过眼前有更重要的事 “不是，我打算送给一个年长些的姐姐，答谢她帮我” 庆黎没问人是谁，但是长相，喜好之类的，问的挺多 最后没买什么，反而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瓶 姚步姽问道 “这是什么？” “香水，之前跟你们提过的，我还是不甘心，尝试着做出来一批，但是没卖过” 她解释道 “听你说的，这个姐姐见过世面不缺钱，那都城内有的都不新鲜了，这个可最新鲜” 当初做成的那里，只剩下刘婉儿手里有，她还找人仿制出来一批，都是以味道特殊，易于追踪为目的的 这种能发出香气的水，现在还真是稀罕物 姚步姽将东西找人好好装起来 带着庆黎 “走吧，去见人” “这就是你说的姐姐的家啊？” 庆黎仰着头，看着写着公主府三个大字的牌匾 “确实够有钱，够见过世面，但是我们来这干什么？” 姚步姽没回答她 一开始长公主就曾明着说过，若是萧悠遇上事，那就出手帮她一把 她知道会有事情发生 她有些兴奋的看着姚步姽 “我们快走吧，我特别好奇长公主看到香水时的样子” 第57章 还请公主自重 刚往里走几步，朱芊玉居然急匆匆的走了出来 一边走还一边拿手绢捂着口鼻，十分不满的样子 迎面看到姚步姽，她停下脚步 “又是你？站住” 姚步姽也没想到会三番五次碰上这人，有些无奈的停下 “景公主” 庆黎跟着行了个礼 朱芊玉还是一副不满的样子 “别以为我不知道上次在萧家，你是故意将我赶走的” 姚步姽还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朱芊玉继续说 “你做到一件事，我就原谅你” 之后也不管姚步姽什么表情说道 “你将顾勋朗带出来，让他同我见面，若是能成，我就放过你” 顾勋朗？听到这个名字庆黎探出脖子看着她 姚步姽不紧不慢的等她说完，这才说到 “景公主，还请公主自重” 朱芊玉向来是想做什么做什么，现在被人这么直白的点出来，多少有些挂不住脸 姚步姽没有说话，就那么看着她 庆黎还有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问道 “怎么了？关顾勋朗什么事？” 姚步姽看着她，似乎在问她自己该怎么说 朱芊玉一时有些挂不住脸，生气的呵斥道 “关你什么事？”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庆黎还想问，但是下人很快走过来接人，她只好闭上嘴巴 进去的时候被告知长公主正在偏远的院子里 往那边走，离得还有一段路就能闻到浓厚的酒味 长公主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正围着几个木桶 听到两人来了，也不转身，手上继续忙自己的事，嘴里问道 “喝过酒吗？” 自然喝过，庆黎甚至昨晚上刚喝多 长公主也没等她们的回答，将手里的酒曲放进去，又小心的封好 对下人说 “记上时日” 这才转身对上两人 语气带着笑意，声音温柔的说 “若是没喝过就可惜了，酒真是人间难得的美味” 庆黎问道 “公主自己酿酒吗？” 长公主也不在乎她有没有失礼，解释道 “算不上，不过跟着看个热闹” 说完她想起了什么 “再过几个月，我小时候酿的酒就能开封了，到时候请你们来品一品” 姚步姽回答 “多谢公主相邀，若是有机会定然前来” 庆黎在一旁一个劲的点头 长公主带着人回到前厅，自己先去换了一套衣服 庆黎等着的时候还有点开心 “她人真好” 姚步姽笑着看她，没有说话 庆黎自顾自的说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她跟你好像啊” 姚步姽一愣，问道 “很像？哪像？” 庆黎抱住胳膊，想了一会 “哪里像，嗯，或许是气质” 长公主这时回来，出声问道 “在聊什么？” 姚步姽回到 “在说香水” 姚步姽示意丫鬟将自己随身带着的东西送上去 “香水？” 长公主颇感兴趣 “是友人自己研制的物件，是能洒在身上，带着香味的水” 长公主接过瓶子，打开闻了一下 “很是好闻，因此才叫做香水吗？” 她将礼物收起来，主动看向两人 “前些日子，姚姑娘可一直在衙门查萧家的事？” “是，今日叨扰公主，也是因为此时” “说吧，何事” 长公主语气依旧十分温柔 姚步姽毫不遮掩，直接问 “之前在这里同长公主见面的时候，公主曾同我说过萧悠的事” “萧悠” 长公主垂下眼眸念叨了一声，最后说道 “我确实同你说过，但是只觉得她可怜，没想到萧家之后会发生这么多的事” 她抬头看向姚步姽 “突然提到她，可有什么事？” “只是觉得长公主提到萧悠，或许是预感到了什么” 姚步姽直白的问道 长公主笑了 “虽然我很是喜欢你直白的性格，但是姚步姽，你逾越了” 庆黎有些紧张的拉了拉姚步姽的胳膊 姚步姽却没有说话 长公主等了一会，看姚步姽失踪没有什么害怕的反应 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随后说道 “萧悠要嫁入王室，她这个家事的女子能被选中，必然是要惹到些不可言说的麻烦” 她笑了一声，似乎是对自己说 “王室的女子，又有谁能躲过去呢？” 她们这边刚说完，下人就进来附在长公主耳边通报了什么 她听完，看向姚步姽 “忘了听你说，我今日还清了一个人” 姚步姽露出询问的表情 “王兄的大夫人来了” 她说完，姚步姽甚至没反应过来 庆黎问道 “大夫人怎么了？” 长公主解释道 “当日在长公主府，你让她在众人面前下不来台，她这个人，心胸并不十分宽阔” 她说的算得上直白 “你们可要回避一下？” 姚步姽却摇了摇头 “司马府的马车在外面，躲是躲不过的，更何况在公主府，她也不敢做些什么” 长公主笑着看路她一眼，没有应下 叫人将瑶夫人带进来 瑶夫人果然早就看到了马车，进来就冲着姚步姽发脾气 “真是什么货色都想往公主府攀一攀，晦气” 庆黎听到她骂人，气不打一处来，比狗腿，谁能比她更狗腿 “你是什么人？敢在公主府说晦气？你有几个脑袋敢这么说话？” “我何时说公主府晦气了” “明明就是你自己说的晦气，还不承认” 瑶夫人被说的脸色发黑，最后冷笑一声 “哼，我不跟你在这逞口舌之快，跟萧家那样敢偷王上赐下之物的人混在一起，能是什么好货色” “诶，你说话要负责任，你凭什么说萧家偷东西，你有证据吗？” 瑶夫人白了她一眼 “证据，全都城都知道，还需要什么证据，给殿下填了许多麻烦，还半点不知道悔改” “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看了你也就不过如此了，我还说是百之江自己偷偷将钱花光了，不好意思说，于是将东西推到萧家头上呢” “你，满口胡言” 瑶夫人眼看要急眼，长公主在上方叫停两人 “行了” 姚步姽将还有些不服气的庆黎拉到身后，出声 “还请公主见谅，只是瑶夫人说的对，东西丢了，是谁偷的不重要，但是殿下的麻烦确是实打实的” 她笑了一声 “毕竟太子刚刚惹怒王上，如今再来一次，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说完也不等瑶夫人的反应，对长公主说道 “今日多有叨扰，告辞了” 长公主并未多说，点了点头，让人将两人带了出去 瑶夫人有些不满，论亲近，她是长公主的嫂子，怎么也该是一伙的 长公主像是没看出她的脸色，直接问道 “王嫂今日缘何这么大火气？” 想到来之前发生的事，瑶夫人有些张不开嘴 长公主却看似善解人意的问 “可又是因为王兄的新嫔妃？” 提到她，瑶夫人就冷下脸 “别叫嫔了，过几日，怕是我这个夫人也要被她拉下来了” 她顾不上许多，转身问长公主 “你是他的亲妹妹，应当去劝劝你兄长，这样的狐媚子留在府里有什么好处？难道真要将事情闹得难堪，全城都知道他如此上不得台面吗？” 第58章 摆脸色?我错了 “王嫂” 长公主打断她，语气依旧温柔 “王嫂慎言，王兄的事，王嫂都管不了，我又能如何呢？” 瑶夫人变了脸色，她本就是在府中受了气一时情急才来的这里 若是自己口不择言再惹怒了这位公主，那自己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但是长公主没有计较，反而一边让她坐下，一边劝道 “王嫂也不必太过慌张，只要你还是大夫人，整个太子府就不会有第二个夫人” 她举起茶杯看向对方 “这是王嫂结亲时王兄承诺过的事，王嫂可不要忘记了” 姚步姽这边出了府 庆黎还有些愤愤不平 “这都什么事啊，一个个的都不正常” 姚步姽却笑了 “别气了，这趟没有白来” “怎么了？” 庆黎看向她 “你发现什么了？” “还要多谢你“” 姚步姽对她说 “你说有可能是百之江自己偷的，有没有可能，是真的呢？” “啊？” 庆黎有些惊讶 “我随口乱说的，还真是啊？” “整件事情，看着萧家，陆家，周明昭，周明轩兄弟的利益轮番上场，但是对于百之江来说目前最重要的，是丢失的财宝” 她看向庆黎 “当初你也查到了，栓子做的很是明显，这样的线索，百之江居然半点不在意，如果不是他去查，而是早就知道呢？” 庆黎慢慢思考着 “将事情明着栽赃给萧家，暗地里又有栓子这个替死鬼，难道真是为了不让别人发现钱是他弄没的？” 姚步姽没有否定 “郑清朗已经去查了，如果事情真如我们所料，那百家不会有什么帮凶” 她语气笃定 “因为真正偷东西的凶手，就是百之江自己” “那怎么办？” 庆黎有些激动 “我们做些什么能让他露出马脚？” “查吧，查他那里有这么大的缺，要偷正王的钱去补上” 查了这么久的案子，终于有了曙光，庆黎有些兴奋 心里想着一会一定同顾勋朗好好说说 姚步姽低着头 萧悠的事，也该做些准备了 庆黎心里开心，回答司马府后又自己出发去了衙门 顾勋朗向来事务繁忙，今日更是一面都没见到 她进去的时候，顾勋朗正在同一群人一起商讨几日后正王祭祖之事 看见她的第一眼，下意识的抓紧自己手里的公文 顾勋朗身边的人早就跟庆黎熟识 看见她纷纷打招呼 “丫头又来了？” “你可来了，大人这半天什么都没吃呢，你快劝劝” 最后这句话是顾慷说的 顾勋朗看了他一眼，让众人去忙自己的 最后看着庆黎，想了半天说出一句 “你怎么来了” 庆黎抱住双臂 “我不能来？” 顾勋朗看她神态自然，好像半点不记得昨日的事，不自觉有些苦涩 “当然可以” 他看向别处 “有什么事？” 庆黎有些狐疑的看着他，但还是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 顾勋朗点头，对她说 “这是好事，我这边会派人去查百府都与何人来往，金银都用在何处” 说完想要离开 庆黎一把拉住他的衣物 “顾勋朗，你怎么回事？因为我说你呆，生气了？” 顾勋朗一愣,直接说道 “你记得？” “我当然记得” 庆黎有些奇怪 “我是喝多了，又不是失忆了，你觉得我忘了，然后就在这摆脸色给我看？” “抱歉，我没有摆脸色，我只是以为你不想同我” 似乎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孟浪 顾勋朗笑着说 “我的错，我会改” 庆黎手也不放开他的衣服 “哦，你要改什么？” “改胡思乱想，改犹犹豫豫，改要你踏出我们之间的第一步” 他转过身，抓住庆黎的手 “能原谅我吗？” 庆黎装模作样的想了一会 “最后一点我原谅你，但是前面，看你表现了” 顾勋朗不自觉笑的开心 “好” 事情正如姚步姽猜测的一样 郑清朗晚上偷偷摸摸到司马府的时候有些失落的表明自己在百家没有找到任何帮凶，就好像是栓子自己一人引开百府众多的守卫，偷走东西，再将东西运出去 郑清朗显得有些失落，本以为这趟很容易，但是没想到在百家没有查到半点消息 但是听到姚步姽的推断，他又兴奋起来 “之前一直被萧家，栓子，还有陆家牵着鼻子跑，脑袋里全是司士之位，还以为百之江动萧家是因为给陆三开路” 他摇着折扇 “没想到还有监守自盗的本事，还敢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栽赃给别人，倒是小瞧他了” “接下来还有事情要麻烦郑公子” “但说无妨” 姚步姽起身 “百之江能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甚至将一切都栽赃在萧家身上，自然有他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郑清朗点头同意 姚步姽看着他，继续说 “既然他有意与郑家合作，那对你来说有些东西打听起来必然也会容易一些，比如，此时太子殿下是否知情？” 郑清朗此时坐正 “怎么？你要对付他？” 姚步姽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 “有些把柄，无论能不能用上，还是攥在自己的手里更加放心，郑公子觉得呢？” 俩人对看了一会，郑清朗笑出声 “自然” 临走之前，他好似闲谈说道 “无论暗地里怎么斗，现在的朝堂能在明面上维持平衡是件难得的事，有些事情，姚姑娘还是三思后行的好” 姚步姽却笑了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郑公子不也是如此吗？” 郑清朗笑了一声 “姚姑娘通透” 找对了方向，百之江的老底很快被扒出来 他本就是突然起家，因买官进入都城 钱财来路通通有问题，再加上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通通走自己家钱庄的账 很快他们手里就有了不少证据 “这位百少保手底下不少买卖，来往都需要大量的钱财” 许久不见的刘婉儿一边悠闲的喝着茶，一边跟姚步姽汇报自己查到的东西 “之前的案子砍掉了他手里的一条钱路，其他的自然也就变得麻烦起来” 姚步姽点点头 “他手下的人好抓吗？” 说到这，刘婉儿叹了一口气 “自从跟了姑娘您，咱们七还巷见过的世面倒是跟以往都不一样了，都能跟衙门的人一起办案子了” 她语气有些愁 “就是将那些本就为了躲开官府的人吓了一跳” 姚步姽看回去 “不必试探我，你不是我的手下，我们也只是合作的关系，我花钱，你办事，仅此而已” 第59章 表哥亲笔 听到姚步姽这么说 刘婉儿立马笑着说了一句 “姑娘别这么说嘛，给姑娘办事，婉儿自然是尽心尽力的，你瞧，就连以往看不上的活，我都亲自做呢”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姚步姽先是一愣，随后拿过来 上面只有简单的四个字：表哥亲笔 她不自觉抬了抬嘴角 刘婉儿心里玲珑的很，虽然不敢说出来，但还是挑着别的说道 “悬赏堂找这些贵人的消息是好手，但是送信还是头一回，苏小公子心思转的快，居然先把信送到七还巷” 她笑了一声 “姑娘可要回一封？” 姚步姽收起笑容 “不用” 说完就让人将她送出去 此刻园中就剩下自己 姚步姽先是看了几眼信封，苏景行的字跟他的人一样 洒脱狂傲，自由不羁 她起先很是喜欢，还试图临摹过，但是对于她还是太难了 但是因此对他的字迹很是熟悉 打开里面是两张纸 第一张寥寥几字：安好勿念 第二张开头就是表妹亲启 下面洋洋洒洒将自己从出发到写下信件这几日 自己每日吃了什么，做了什么，除了涉及军中的事情一概没写 其他的全都平铺在纸张上 最后的落笔写着，我见河边草，突觉远道 门边出现脚步声 姚步姽下意识的将手里拿着的藏到怀里 藏到一半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用这么做 庆黎进来，看到信有些好奇 “什么东西？” “苏景行的信” “他还能送信回来？” 庆黎有些惊讶 说完将信拿起来，看到上面一共就四个字，有些无语 “行吧，还知道报个平安，不错了” 说完拿起信封 “表哥亲笔？什么表哥？谁表哥？” 姚步姽一愣，但是很快反应过来，伸手将信封拿回来，将信件装进去 “一些障眼法罢了” “哦” 庆黎没有怀疑，换了个话题，说出自己回来的目的 “咱们这次没白忙，你猜我拿到了什么？” 姚步姽将信收到怀里 “口供？还是账本？” “嘻嘻，你猜的太准了吧” 庆黎笑着将东西拿出来 “正确答案是都有！这些是他手下抓到人的口供，这一份是借着查案子费了老大的劲才拿到的账本” 她将东西平放在桌子上 “百之江脑子转的倒是快，上个案子里抓人贩子就给他带来不少损失，之后在老家的赌坊都被查封了，光是上下打点就让他出了不少血” 她有些幸灾乐祸 “最搞笑的是，周明轩被关在王宫内，为了给他主子探查情况，拉拢人心，花的钱跟流水一样，关键是周明轩自己一毛没出” 接二连三下来，他早就入不敷出了 姚步姽看着账册，时不时点头表明在听她说话 庆黎凑过来指着其中一页说道 “正王的命令下来，不过三日，他就毫不犹豫那这笔用来祭祖的金银去堵窟窿了，所以这里和这里的帐当日就平了，而不久之后，就出了萧家的事” 庆黎直起身 “就算这件事能说清，就这账本上的生意往来，都够他死十回了” 姚步姽看完，认真的对庆黎说 “既然这件事情快要解决了，那我有一事想要同你们商量” 看她这么严肃，庆黎坐下来 “什么事？” 姚步姽将手放在账本上 “我希望这个账本能由我亲自保管” 庆黎点头说道 “顾勋朗早跟我说过了，那就拿着呗，只要我们将拿着的消息保管的严密点，你就不会有危险” “不” 姚步姽摇摇头 “我希望尽可能多的人知道是我在拿着账本” 庆黎安静下来，问道 “一定要这么做吗？百之江已经发现了我们的动作，他不会善罢甘休，你会非常危险的，就算顾勋朗将所有人安排在你周围，都不一定能保住你的命” 姚步姽低着头没有说话 庆黎好半天才问的 “是因为你自己的事嘛？” 姚步姽没有说话 庆黎继续说 “你的出身本来就神秘，费了那么大的劲进了司马府却一直围着别人的案子打转” 她有些僵硬的笑了一声 “我早该想到的，你一定会有自己的谋划” 姚步姽张嘴想说什么，但是又无从辩驳，她帮顾勋朗，插手查案，甚至以司马侄女的身份出现在都城，自然不是因为什么好心 她有一定要做的事，而这件事的每一步注定都是危机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不尴不尬的过去 没想到庆黎坐到她面前 “虽然我很想生气，但是你愿意告诉我一声，我又有点气不起来了” 她伸手抓住姚步姽的手 “反正，你得答应我，遇到危险保命最重要，我现在很有钱，不行我们就抛下一切离开正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总之，小姽，你不要出事” 姚步姽反手握住她的手 “好，我答应你，我不会出事” 百之江这几日真的很难熬 先是手上的生意因为各种原因断了，之后损失了张中这颗棋子，不仅没捞到都城守卫的位置，连整个镇北军都脱离了掌控 之后又是太子因此被困在宫中，现在不过在一个小小的萧家身上做些手脚，都受到这么多的阻碍 他有些焦急的在厅中来回踱步 看到传令官出来，他急忙上去问 “怎么样？殿下能不能见我？” “殿下说王上有令，他不能见任何人” 什么狗屁有令，几日前还能因为陆家的事成了，在宫中宴请众人 现在却说什么见不了外人，分明就是不想掺和自己这件事 他忍住心中的烦躁，对传令官说到 “下官自然不敢随便进入打扰殿下，只是眼下之事万分火急” 传令官打断他的话 “殿下说了，虽然你做了如此糊涂事，但是只要陆家的事能成，一切都可以另算” 百之江立马弯腰恭敬的说 “多谢殿下体谅，下官定然会保证陆家之事不出半点差池” 传令官点头转身就要离开 他连忙拦住对方 “我知道殿下十分繁忙，但是这个还请务必呈给殿下” 他将看起俩像是公文的纸张递给传令官，说完还往传令官手里塞了一些银两 那传令官看了一眼，将纸张收到怀里 一句没多说，直接离开了 第60章 如何成为帝王 “叔父” 坐在书桌前的赵文公朝着周明轩点头 “看看吧，上面写的什么” 他指着的正是百之江从托人呈上来的纸张，一起送上来的还有百之江递给传令官的银子 周明轩没又拿起纸张，反而将东西全部拿到书桌上 “请叔父过目” 赵文公没有看东西，反而多看了两眼周明轩，见他没有表现出半点不满 这才看着银子说到 “你将府邸管的不错” 周明轩恭敬的说道 “都是叔父教的好” 赵文公并未否定他的话，拿起纸张看了两眼 上面大部分都是些无用的恭维，最后才写了一些值得注意的话 他将纸放回去 “看看吧” 周明轩拿起来仔细的读了读 “又是这个顾勋朗，次次坏我好事” 赵文公随手从桌子上拿了一个摆件 拿在手里把玩 “不要只盯着一个顾勋朗，这里面这个拿着账本的也得注意一些” 虽然远离都城，但是这段时间的事情，赵文公算是知道的七七八八 这个姚步姽一出现，顾勋朗做事的顺畅了许多，更不要说她那奇怪的能力 能看穿别人的谎言吗？ 可惜周明轩不以为意，不过是个女人，再怎么有能力，没有顾勋朗她也什么都算不上 赵文公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不在意，没有多说 指着这张纸继续问 “你怎么看他说的事？” 周明轩想了一会，说道 “百之江虽然一直有有些小心思，但是确实为我做了不少事，此次更是为我多方奔走” 他看着赵文公 “若是有机会，我自然要救他” “你可以救他，但不能是因为他做了什么” 赵文公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起身走到书架旁 “你读了这么多的书，又有很多人教了你如何成为帝王，你来告诉我，遇到这样的事情你要如何取舍？” 周明轩难道有些紧张，很是想了一会说道 “首先要看此人是否忠心，再看他做事是否牢靠，背后利益关乎什么人，还有” 他声音逐渐低下去 赵文公始终背对着他，也不说对，也不说不对 周明轩低头行礼 “请叔父赐教” 赵文公转过身来看着他 “看是否要留一个人，你只需要看一件事，那就是他还能做什么” 周明轩一愣，但还是说道 “是，侄儿受教了，一定铭记在心” 赵文公有些满意的看着周明轩 他这个侄儿比起周明昭，天资确实差了很多 但是胜在听话，懂事，不过有些好色，算不上大毛病 他继续问 “百之江求的事，你要怎么做？” “叔父常年不在都城之中，此次回来在侄儿这歇脚也是要万分小心，不能被人发现” 他顿了顿，继续说 “但是百之江是个好用的，日后或许有大用处，不过是一些私兵，若是真能将东西拿回来，还能给顾勋朗添些赌，值得一试” 赵文公没有说话，等了一会才回道 “去做吧” 正王祭祖的日子很快到了 整个都城都忙碌起来 按礼制，顾勋朗应该同顾家人前去，但是他还是选择跟在郭姜身边 他们都不放心姚步姽的安全，因此这次能带上的人都带上了 祭祖要去乾阳陵，此处是一块圈起来的好地方 但是离都城偏远，离各个回京的大军驻地也有一段距离 当日上午启程，眼看太阳快要落山，一群人才走到陵墓 今日差不多就是苏景行该回来的日子 但是他始终没有消息 姚步姽下了马车，动了动有些酸软的腰肢 庆黎也跟着下来 “哇，这周围都是树林吗？” 姚步姽一边往自己的帐篷附近走去，一边说 “乾阳陵附近就是围猎场，因此都是树木，里面刻意养了不少动物，也可能有野狼之类的，轻易不要靠近” 庆黎点点头 转头看向自己住的地方，各家的马车纷纷停下，不少人寻着自己的伴，一时间空地就热闹起来 周围都是士兵守卫巡逻 看没人看向这边，庆黎又小声问 “不是说祭祖吗？怎么连个正经住的地方都没有？我们就住帐篷啊？” 姚步姽十分又耐心的解答 “等时辰到了，正王同王后自然是要住到山上去，顾勋朗他们作为臣子也要白日陪同上山，夜间在回到这里，至于我们，在祭祖结束之前要一直待在这里” 庆黎点点头，正好顾勋朗看到他们，领着几个侍卫走过来 “你们在这，正好，将这两个带着身边，无论发生什么都躲得远远的，不要去凑热闹” “放心吧” 庆黎接话 “我在你还不放心？” 顾勋朗笑了一声 “嗯，我很放心” 嘴上这么说着，还是在两人的帐篷前放了四个守卫两两轮值 住在附近的也就他们这么大的阵仗，大家好奇，但也只当是郭姜心疼侄女，没多说什么 按照安排，女子和男子的帐篷要分开 但是顾勋朗自己就是安排守卫的人，自然行了个方便，将两人的帐篷安排在边上，就跟自己帐篷对着 因此这边人多，男女皆有，就算在里面带着也能听见动静 天色刚暗下来 难得男女如此聚在一起，这些年轻男女通通出来找些事做 一时间饮酒作乐，投壶作诗的比比皆是 姚步姽没有心情去瞧热闹，庆黎也是十分小心 但是架不住有人盯上了他们 趁着顾勋朗去安排人巡逻，一伙人就摸到门前 守卫拦住他们 “站住，什么人？” “你是什么东西？敢拦着我？” 为首的显然又是个纨绔子弟，声音都带着特有的语调 姚步姽不想多事，并没有出去 外面的几个自然不敢真的闯进去，但是嘴里还是想占些便宜 “顾勋朗的义妹？出来，给几个开开眼” 另一个也说道 “不是说你能听出别人有没有撒谎，你出来，小爷给你说句私密话，你听听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几个人都听出他的话往下三路走，一时间大笑起来 门口的守卫脸色都黑了下来 按他们的品阶没有赶这些人走的权利 但是让人一直在这，保不准里面的贵人就被气的跑出来 好在帐篷里面始终没有声音 外面几个人有些奇怪 “难道人没在？” 说完还想往里看，又被人拦下 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后面有声音小声说道 “顾勋朗回来了！” 第61章 着火，不能暴露 他们吓得浑身一激灵，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门口的守卫松了一口气 但是顾勋朗却没有出现，反倒是一个面生的侍卫从后面走了出来 “怎么样？没事吧？” 两个守卫摇摇头 “那就行，下回他们就像这样，找个人说顾大人回来了，他们不敢赌，马上就会离开” 他说完就离开，但是又折返回来 “对了，把这事仔仔细细原原本本的跟顾，顾大人说清楚，包括那几个小子是谁，都跟他说清楚，明白吗？” 虽然被人说了一顿，但是或许是因为他帮了忙，说的话也很有道理 两个守卫不自觉的点头应下 看着人明白了，装成守卫的苏景行这才离开 他早在路上就混进了队伍里面 姚步姽的招数百试不爽，当官的自然不会认全自己百来号人的手下 只要在一个面前混了脸熟，其他的自然会将你当成一伙的 但是他始终没有真正靠近姚步姽他们 因为他上午就被顾勋朗抓了个正着 俩人商量了一番，现在场面很乱，他能混进来，也能有别人混进来 若是他能藏的住，还能再暗中保护她们 苏景行坐在草堆上盯着帐篷 送出去的信没有回复，他早就抓心挠肝的想回来 现在回来了，却离得这么远 他叹了口气，快点结束吧，他快撑不住了 庆黎大约能听见外面发生了什么 还有些奇怪那些人怎么就走了 姚步姽倒是淡定的很，正仔细看着账本 庆黎走过来 “等一会顾勋朗回来，我一定让他狠狠教训那几个小子” 姚步姽笑了一声 “别太紧张” 庆黎没说话，坐下来 “这账本你都看了好多遍了，有什么新发现吗？” 姚步姽想了一会，还是问道 “你记得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你说你是被绑来的？你是怎么被绑来的？你记得你的家人在哪里吗？” 庆黎一愣，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半晌她才说 “为什么问这些？” 姚步姽没有回答，只是说 “这个账本里记载的大多是他贩卖人口得来的钱财，里面有一部分被单独标出来了，因为这些是跟他身边之人做的生意” 她抬眼看着庆黎 “其中在我们被绑那日有一笔被标注了出来，上面写着女奴一人” 庆黎愣住 姚步姽继续问 “你的家人在哪？你为什么会被卖给这些人？” 庆黎张张嘴，最后说道 “我其实记不起来我是从哪里来的，我没有遇见你们之前的记忆” 姚步姽轻轻拍了拍她 “别担心，不过是一些猜测，就算是真的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庆黎点点头 俩人说了没两句话，外面吵闹了起来 不一会两个侍卫着急的进来 “外面着火了” 庆黎有些着急 “我们怎么办？现在出去太危险了” 但是火势来的比想象中快很多，很快浓烟就飘了进来 姚步姽现在的体质比常人还要弱一些，很快就咳嗽起来 “咳咳，烧起来的地方离这里近吗？” 侍卫摇摇头 “我们进来的时候起火的地方还在远处” 但是浓烟飘了进来，不是火烧过来，就是有人在多处放火 帐篷禁不住烧，在里面就是等死 她很快做出决定 “现在就出去” 她和庆黎两人被护着从帐篷里面出去 出去一看，火势大的难以想象，着火的帐篷连成一片，还有不少人没出来 场面十分混乱，四名侍卫围住他们，禁止任何人靠近 一个模样狼狈的小侍卫朝着他们跑了过来 “顾大人，顾大人受伤了” 庆黎心里一紧，但是很快反应过来 “他受伤了，那你来找我们做什么？” 那人先是一愣，随后说道 “大人说他想见您” 他话里这么说着，眼睛却看向姚步姽 就连侍卫都察觉出不对，庆黎和顾勋朗的事情在整个司马府算的上人人皆知的秘密 这人不是他们的人，他们立马抽出佩刀 “你是什么人？” 那人先是一惊向后一推，还有些不死心 “顾大人真的受伤了，姑娘去看看吧” 没等他说完，一个身影从侧方出手，一个用力就将人打倒 “姑娘也是你叫的？少放屁” 还没等侍卫看清楚是谁，姚步姽就听出了声音 苏景行回来了 “是你？” 看出来是刚刚出手帮忙的人，侍卫仍旧没有放下戒心，直到庆黎认出来 有些兴奋的问 “小苏？你回来了？太好了，你看到顾勋朗了吗？他怎么样？” “没看到，正好，你自己过去看看，小姽这边交给我” 庆黎一愣，有些犹豫 姚步姽推了她一把 “去吧，注意安全” 两个侍卫自然的跟上她 庆黎朝姚步姽点点头 “好，我去找他来救你们，一定要小心” 苏景行很快走到姚步姽身边，护住她 眼前人不少，但是大多自顾不暇，很多侍卫穿行其中，不知道是敌是友 苏景行皱着眉 “我们不能待在这，刚才的人是百之江派来的，他已经知道我们在什么地方，我们得离开这” 侍卫有些犹豫 “但是如果大人找不到我们” 苏景行摇摇头 “朝着王帐走” 姚步姽却抓住他的手 “不行” 苏景行刚想问为什么，就看到姚步姽有些担心的看着自己 他突然意识到若是靠近王帐，自己被认出来的危险就多了一分 他笑了一声 “不用担心我” “不行” 姚步姽坚决的拒绝他 “你不能暴露，你必须是你自己” 苏景行收起笑容，隐约有些生气，最后还是移开目光 “好” 说完对着守卫说 “往这边走” 仅剩的两个守卫跟着苏景行想着侧方移动 但是最坏的情形还是发生了 一伙人骑着马，借着救人的名义朝着她们过来 还有一段距离一把钢刀横砍过来 那人嘴里还叫嚷着 “贼人在这” 苏景行抱住姚步姽一个侧身躲过 但是他们和侍卫很快被分开 姚步姽当机立断 “不用管我们，去找人” 两个守卫犹豫了一会，很快转身逃跑，一部分骑着马的跟上他们 剩下的人就要将两人包围住 苏景行恶狠狠的盯着这些人 姚步姽快速想着对策 顾勋朗是总指挥，这种场面一定会脱不开身 如果往王帐的方向跑又都是宽敞的道路，很快就会被抓住 啪的一声，鞭子甩了过来 第62章 苏景行吻了上去 姚步姽的头脑警告她后退，但是身手跟不上 眼看鞭子朝着脸落下来 苏景行伸手，啪的一声，鞭子结结实实的落在他的胳膊上 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痛苦，但是很快掩饰起来 为首的人看着他们 “还有心思想别的？把东西交出来，保你不死” “废话什么？把人杀了直接搜身就好了？” “谁知道她有没有耍小聪明将东西藏在别处” 那人看过去 “诶，姓姚是吧，我家大人有东西落在你这了，说吧你将东西藏在哪了？” 姚步姽看回去，问话的是个脸上满是伤疤的男子，手里拿着鞭子 他看着像是这伙人的头，刚才那一鞭子也他打过来的 苏景行将人彻底护在身后，眼神像狼一样盯着伤疤男 “这眼神还有点东西” 伤疤男对身边的人笑着说道 “等把人都杀了，就将他的眼睛挖出来，我留着玩一玩” 其他几个人露出嚣张的笑容 姚步姽趁机小声对着苏景行说 “往林子里跑” 苏景行听到她的话，同样露出自己尖锐的虎牙 “巧了，我也觉得你的脸上只有眼睛能看，等你死了我也不会嫌弃” 对面的人面色立马黑下来 苏景行嚣张的补充没说完的话 “毕竟，可以用来喂狗” 话音刚落，剑尖挑地，一片灰尘和石子就被带飞了起来 马上的众人下意识的护住自己 等到抬头人已经想着林子里面跑去 刀疤男从同伙身后抽出弓箭就朝着两人射去 苏景行将姚步姽半抱在怀里，躲闪着往前跑 好在有树木遮挡，俩人堪堪躲过几箭 姚步姽因为这一会的动作累的脸色煞白 苏景行有些担心 姚步姽摇摇头 “继续跑，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 如她所料，外面的留下三个守着各个出口，其他四人下马拿着弓箭就跟了进来 “人呢？” “跟丢了？” “废物，在林子里都能跟丢了？” 刀疤男对着前去探路的手下骂道 他看着对方，语气有些质疑愤恨 “他就一个人还带着拖累，你们居然能一死一伤的回来？” 下属着急的辩解 “是，属下一时不察” “行了，少废话” 刀疤男跟心腹对视一眼 心腹说道 “早知道就带两条猎犬进来，何必像现在，抓了整整一个时辰居然把人跟丢了” “猎犬？顾勋朗将猎场的东西看的那么严，咱们能混进来都是殿下想的办法” 他转头问手下 “外面怎么样了？” “局势快被控制住了” “怎么会这么快？” 刀疤男难道有些着急 “放火的那么多人，都被抓了？” 手下点头 “加快动作，必须把人抓住” 他带着手下往前走，眼前是条小河，水流很是湍急，因此河底比较模糊，什么都看不见 刀疤男问手下 “就是在这里追丢的？” “是” 手下点点头 “脚步和气味的消失了” 刀疤男看了一圈，刚想叫手下离开 突然看着水里 伸手拔出弓箭，朝着水底不同方向射了几箭 箭箭入水，但是什么都没飘起来 “属下已经试探过，河底什么都没有” 刀疤男收起弓箭，对着手下说 “沿着河边搜” 下游 姚步姽艰难的将苏景行从河水里拖出来 她自己也浑身湿透，苏景行脸朝上，肩膀处正好插着一支箭羽 姚步姽凑过去拍拍他的脸 “怎么样？” 苏景行咳嗽了两声，最后笑了一声 “没死” 姚步姽伸手将他扶起来 “继续，往里走” 苏景行中了不止一箭，其他的都是轻伤，但是肩膀是实打实的伤到 但是河水十分湍急，血水很快被冲开，不见踪迹 俩人顺着河水一路被冲向下游，艰难的爬到岸上 俩人一边搀扶着往树林里面走，一边用落叶遮挡走过的痕迹 往里前进了一会，俩人又不约而同得开始朝着上游的方向走 苏景行身上还是有血腥味，天就要黑了，若是天黑之前找不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那光是野兽就够他们受的 这地方的山洞大多被不知名的大型野兽占了，离得越近就越危险 但是俩人现在没有选择，这边一路看到的石头上都有爪子锋利的痕迹，看来在这里居住的野兽的体积不小 “脚印都是之前的，这附近也没有什么新鲜的动物尸体，就朝着这里走吧” 苏景行嘴角干裂，声音也有些哑 姚步姽点点头 “好” 俩人小心的靠近痕迹更多的地方，果然，天才刚黑，这个时候动物不是去刚去狩猎就是还没回来，因此，在山脚下有个空着的巢穴 她们在附近找了几块能滚动的巨大石块，门口能被大石挡住的，快速地进去就用大石封住 苏景行的右手本就被鞭子伤到 现在一番动作之后几乎抬不起来 姚步姽先点上火，之后起身帮他处理 “抬手” 苏景行靠在墙上看着她，语气像是开玩笑 “这地方味道不浓，就算有野兽也是一匹年纪大的，我还能斗一斗” 姚步姽没有抬头 “我不会让你去跟野兽搏斗” “那倒是，因为你只会让自己一次一次身陷险境” 苏景行的声音甚至延续了刚刚的调笑，但是俩人一时间还是安静下来 姚步姽顿了一会，继续手上的动作 “我也不会出事” 苏景行咽了一口口水来缓解喉咙处的干咳疼痛感，忍住肩膀处传来的疼痛，语气认真 “如果我没回来，这些人已经得手了” “但是你回来了” 姚步姽直视着他 苏景行坐直身体，回望过去 “姚步姽，你是不是觉得，你说什么我都会听？” “是，我就是这么觉得的” 姚步姽手上动作没停，绕完最后一圈双手用力向两侧一拉 苏景行瞬间变了脸色 “为什么？” 苏景行唔了一声，但仍旧问出来 姚步姽看着他因为疼痛显得有些泛红的眼角，伸出手摸了摸 他有些紧张，舔了舔嘴角，尴尬的笑了一声 “就因为你是我表妹？” “不是因为表妹” 姚步姽的手向下抚摸到他肩膀上的伤口 苏景行不自觉吞咽了一下 他的喉结上下移动，姚步姽的目光被勾过去 他左手用力将人往自己身上一拉 姚步姽顺势倒在他身上 不知道哪里的伤口被压住，他发出一声闷哼 姚步姽就要起身，但是被他抓住手 “别动” 苏景行笑着提醒 “动了就会压到伤口” 姚步姽的脸靠在他没受伤的肩膀上，眼睛往上一抬就能看到他的下颌，苏景行的目光也恰好往下看，从她的鼻梁一路滑倒嘴角 姚步姽突然伸出手指放在嘴上 “嘘，外面有动静” 一句话打破了刚才的旖旎 外面果然有猛兽的声音传来，它似乎有些奇怪自己的洞穴为什么被挡起来，绕着走了几圈 顾勋朗在外面放了不止一块石头，因此能听到它来回上下跳跃的声音 姚步姽的心思被外面的东西引走了 顾勋朗却有些挫败她总是能游刃有余的从自己沉醉的氛围里脱离 她已经注意外面，但是自己的视线还不能从她的唇角上离开 外面传来抓挠石头的声音 姚步姽皱起眉起身 苏景行在她坐直之后凑过去，小声的问她 “怕吗？” 姚步姽张开嘴刚想回答 苏景行偏头吻了上去 第63章 为了陪着你才出生 苏景行闭着眼睛摩挲着她的唇角 姚步姽下意识的想要退开，但是碰到他身体的时候有些犹豫 最后还是改为抓住了他的衣襟 就在苏景行的舌头跃跃欲试的想要伸进来的时候 姚步姽察觉到他的意图，找到机会，抢先咬了一口他的下唇 “唔” 但是苏景行只是短暂的发出声音，之后抓住机会闯了进去 他的吻毫无章法，只知道一味的探索侵略 姚步姽完全招架不住，舌头尝试着将他的推出去，但是苏景行显然更兴奋了，连肩膀上的伤口都顾不上，伸出手抱住了她，身体还试图半跪起来 姚步姽直接将手伸出去压住苏景行受伤的肩膀 这回苏景行真的变了脸色 苦着脸退出来，脸色苍白但是嘴角红润带笑 “表妹出手好狠啊” 姚步姽直起身 “知道痛了吗？下次要听话” 苏景行因为疼痛跌坐在地上，现在衣服凌乱，身上带伤，俊美的脸上疼痛和喜悦交织，颇有点秀色可餐的意思 自己半点不知情，姚步姽的话也只听了后半截，笑着问 “这么好啊？还有下次吗？” 姚步姽伸手抓住箭羽 “想要下一次？” 苏景行点头 “听话吗？” “听，表妹说什么我都听” 说完还想要亲上去 姚步姽按住他 他不敢再动，如果不是怕姚步姽生气 就连她握住箭羽的手都想要握住好好亲一亲 外面的老虎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姚步姽手脚利索的将多余的箭羽砍掉，之后拿上干净的布料包扎上 苏景行忍着痛，还有心情开玩笑 “你拿什么给我包扎的？” 姚步姽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苏景行自己挑起布料，这东西有些过于柔软舒适了 他的眼神下意识飘向姚步姽的衣服 衣物完好无损，但是里面的衣角露了出来 他后知后觉手里拿着的是姚步姽的里衣 脸上瞬间飘上一片红色 姚步姽一边包扎一边挑起嘴角 “刚刚那么厉害，怎么在这种地方害羞？” 她有些刻意地看着他问 “摸着舒服吗？” 苏景行立马放下手中的东西 装模作样的咳嗽两声 “咳，嗯，挺舒服的” 包扎完，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俩人的衣服也干的差不多了 点着火太过显眼，姚步姽将火灭了 日落时候林子里冷了起来，两个人没有食物，早早躺下 “冷吗？” 苏景行声音有些沙哑 姚步姽躺在旁边，背对着他 “不冷” “那就睡吧，明早睁眼一切就都没事了” 他的话语有些透着强撑的虚弱 姚步姽起身摸了摸他的额头 “你发烧了” “有吗？” 苏景行后知后觉自己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笑了一声 “我还以为是因为高兴的” 姚步姽试图将火点起来 苏景行拦住她 “别点了，危险” “但是” “没事” 苏景行打断他的话 “躺一会吧，我睡一觉就好了” 姚步姽起身就要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给他 苏景行察觉到她的动作 “你别，别脱，你里面” 他没说完，但是姚步姽也反应过来 她里面的里衣不是完整的 苏景行清清嗓子 “我真没事，也没那么冷了，睡一觉就好了” 刚说完，就感觉一具温暖的身体靠了过来 他直接顿住了 姚步姽抬起他的手靠到他的怀里 “好点了吗？” 她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 苏景行下意识抬起手将她抱住 看他没有回答，姚步姽又问 “还冷吗？” 苏景行慢慢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里 “冷” “我去点火” 姚步姽说完就要起身 苏景行手上用力 “别动，多抱一会就好了” 姚步姽慢慢放软身体 “好” 但是这一觉没有按预想的睡到天亮 后半夜野兽的嘶吼和人惨烈的嚎叫接连响起 姚步姽敏锐地起身，苏景行也醒过来 “怎么了？” 姚步姽凑到石头前面 “有动静” 苏景行起身 姚步姽有些担心 “应该是他们跟外面的野兽相遇了，如果他们得手，很快就会找它的巢穴休息，我们得离开” 苏景行点头同意 “好” 俩人之前特意留了个能够撬开石头的口子 用木棍别开后，趁着夜色，俩人急忙离开 他们不能点火把，黑夜中找不到方向 苏景行的热没有退，肩膀上的伤口因为用力似乎有些恶化 姚步姽搀扶着他 “我们往回走，这个时候顾勋朗应该已经控制住局面了” 她手死死的抓住苏景行 “你挺住，不要有事” 发热让苏景行的思绪不能完全集中 但是肩膀上的巨痛刚好能让他保持清醒 “放心，不会死的” 姚步姽闭上嘴 她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恨自己无力的身体 苏景行的力气变得越来越小 树林的路并不好走，在又一次被绊倒之后 她的身体不知道被碰上了哪里，只感觉到处都在痛 而苏景行仰躺在地面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姚步姽蹲下将他背起来 “苏景行” 好半天，苏景行才出声 “我在” “你不可以死” “咳咳，好” 苏景行毫不犹豫地答应她，他的声音干哑虚弱 强撑着讲述一个故事 “我母亲曾跟我说过一个故事” 他突然开口 “她说当初她和父亲不曾想过要一个孩子” 他笑了一声 “但是宫里有个娘娘怀了个女儿，她给家里写信，说希望自己的女儿能有个差不多大的玩伴” 他的声音很小，但是因为离得近，每一句都落到了姚步姽的耳朵里 “然后呢？” 姚步姽有些气喘，但是她不希望苏景行的声音消失，于是接话问道 “然后？” 苏景行笑了 “母亲觉得有道理，若是我现出生了，就算以后武功不成，也能凭借外貌混个驸马当当” 姚步姽也笑了一声 抬脚绕过一块木桩 苏景行的腿抬不起来，狠狠地撞上去 姚步姽身体不稳，半个身体也摔过去 “怎么样？” 苏景行有些着急 “没事吧” 姚步姽挣扎着起身，再次将他拉起来 “没事” 苏景行用力抬起胳膊 姚步姽撑着他，趁机抹去嘴角刚撞出来的血迹 “你以前怎么没跟我讲过？” “刚做梦，想起来的” 他笑了一声 “所以，我是因为陪着你才出生的” 姚步姽眼睛盯着地面 “你怎么知道是我” “就是你” 苏景行的手费力的抬起，压住她的头 “而且只会是你” 周围有亮光传来 姚步姽下意识的觉得后面的人追上来 带着苏景行躲在树后面 火把的光亮越来越亮，隐约还有狗叫声传来 不是追她们的人，但是不知道是敌是友 姚步姽试图将苏景行放下 但是苏景行坚定的扶着树站起来，他靠在树上 用左手拿着剑，丢掉剑鞘 对姚步姽再次露出个笑 似乎说她要是敢自己站出去，他一定拿着剑闯出去 姚步姽也笑了，没给他反应的时间 脚步向旁边一迈，半个身体露了出来 苏景行伸手就要去抓她，落了个空 紧接着顾勋朗疑问的声音传来 “姚步姽？” 苏景行在听到声音的一瞬间，身体失去平衡，眼前一黑一头栽了下去 姚步姽伸手包住他的脑袋 跟着跌坐下来 第64章 你觉得我需要可怜? “小姽？!” 庆黎的焦急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就是她跑过来的身影 “你没事吧？小苏怎么样？”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脸上还带着火焰熏烤出来的黑色 “我去找御医” 姚步姽抓住她 “不行，不能去，现在让顾勋朗过来” “好” 庆黎毫不犹豫，刚转头顾勋朗就过来了 “怎么样？” 他声音也很担心 姚步姽看着苏景行 “将荆南军的人叫过来，把苏景行带走” 庆黎有些惊讶 “但是他的伤” 顾勋朗攥住她的手，阻止了她没说出口的话 “好” 说完就直接转身去安排 庆黎跪下来 “你怎么样？我给你找郎中” 姚步姽摇头 “庆黎，帮我个忙，带人去找一条小河，河岸上有一具尸体，他下面埋着账本，帮我拿回来” “好，你别着急，我马上就去” “还有” 她抓住庆黎的手 “你告诉顾勋朗，林子里面还有三个不知道是谁的人在追杀我们，抓住他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好，我明白，你别动，我去找御医” “不行，先去做我交代你的事，一定要先去把事情办完” 看姚步姽态度那么坚决，庆黎点点头 “好，好，你别激动，我现在就去” 她前脚刚走，荆南军的几个人就走过来 他们先是有些警惕的看着姚步姽 看到苏景行的时候表情立马紧张起来，连忙走过来要将他扶起来 “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伤的这么重？” 为首的年轻男子穿着甲胄，全副武装，但是就算这样就能感觉他黑着脸 姚步姽没有回答，只是扒开苏景行的肩膀 “他的肩膀里的箭没有取出来，身上还有刀伤，之前还下水了，现在还在发热估计害了风寒” 年轻男子没有说话，伸手就将苏景行扶起来，背到身上就要带走 姚步姽的手还抓着苏景行的手腕，被这么一带，身体往前一倒 其他几人转头看向她 姚步姽松开手 “别让人发现，还有，治好他” 年轻男子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现在人都走了，姚步姽艰难的站起来，一步一步的走到马匹旁 这次来搜救的都是顾勋朗挑选的自己人 自然有很多认识她，看见她还有些狼狈，想要下马搀扶她一把 其中一个有些矮胖的身影差点从马上跌落下来 着急的跑过来 “姑娘，姑娘没事吧” 姚步姽皱眉看了他一会，反应过来 “张富？你怎么在这？” “诶，是我，是庆丫头，觉得身边有个信得过的将我带来，没想到还真的出事了” 他眉宇间的担心做不得假 “姑娘有没有受伤？需要我做些什么？” 没想到是张富，不过这样也好 姚步姽对他说 “回去找个手巧的丫鬟，让她带一套得体的衣服过来，小心点别让人发现了” “好，我这就去” 张富跑向自己的马，还没等坐稳就拉紧缰绳冲了出去 他前脚离开，姚步姽后脚双腿一软，一把折扇正好伸过来撑住她的胳膊 姚步姽下意识的伸手抓住，借力站稳 一个耳熟声音响起来 “都这样了？不要御医反倒要得体的衣服？” 姚步姽回头看去，郑清朗正站在旁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皱着眉，显然不明白她想要做什么 姚步姽松开握住扇子的手，郑清朗也收回扇子 “所以，为什么要衣服？” 姚步姽盯着他，郑清朗打开折扇挡住自己的脸 “别看我，我刚到，就听见这一句” 这倒是真的，姚步姽转过头，以顾勋朗的谨慎，不会在荆南军离开前把被人放进来 郑清朗见她不回答，继续问 “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要衣服做什么？” 姚步姽一边擦掉身上明显的血迹，一边回答 “因为我一会要去向正王状告百之江” 郑清朗倒是不意外她会这么做，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不做点什么就太亏了，他甚至给出点建议 “那你应该惨一点，这样他们才会同情你，到时候百之江也会被罚的惨一点” 姚步姽没露出笑容，眼神直接地看过去 她的声音也不带半点感情 “我的舅舅是司马” 郑清朗还没理解 姚步姽继续一字一句的说 “我的义兄是代行司寇，你觉得我需要同情或者可怜？” 张富正好带着一个小丫鬟从远处骑马赶过来 姚步姽依旧看着郑清朗 “我不需要同情，也不会给别人任何落井下石的机会” 张富下马，着急忙慌的将一件外袍披在她身上 姚步姽拉住衣服，说完最后一句话 “我只需要司马府该有的体面” 郑清朗有些呆愣的看着这个女人 她的脸色非常差，露出来的皮肤上还有不少伤痕 但是这些好像不能影响她半点，她动作快速，丝毫不耽搁 起身让还惊魂未定的丫鬟给自己重新梳发 庆黎刚好在这个时候回来 她几乎是从马上跳下来，但是跑近了才说出声 “小姽，我找到了” “好” 姚步姽穿好外袍，伸手接过账本 此刻她已经变回了她口中体面的样子 眼帘垂下的样子显得高不可攀 但是庆黎依旧担心地看着她 郑清朗突然笑了 “那你运气很好” 姚步姽不解地看着他 “三殿下将太子告到了正王面前，说他纵容手下私自盗用修缮乾阳陵的钱财” “对，是有这件事，小姽你要去看吗？” 庆黎听到他的话立马附和道 “不过现在周明轩找到那几个人证要不就被火烧死了，要不就是一身伤，百之江便说是屈打成招，有意栽赃，估计他们现在还在王帐里吵” 看庆黎还敢直呼太子殿下的大名，郑清朗看了她两眼才继续说 “但是你现在去时机正好，不仅能将百之江拉下马，上面有人替你担着太子殿下的怒火，锦上添花甚至还能得到三殿下欠的人情” 他一拍折扇 “何乐而不为” 姚步姽没说话，翻身上马，低头对庆黎说道 “在这里等着顾勋朗，一旦他回来，就叫他去王帐找我” “好” 庆黎扶着她的腿，仰着头看她，语气里满是担心 “你多带些人回去，一定要多加小心” 姚步姽点点头直接离开 郑清朗看着两人的背影，突然问还望着人身影的庆黎 “你们能接受共侍一夫吗？” 庆黎先是一惊，之后转头瞪了他一眼，连回答都懒得回答，直接走开了 姚步姽带着一群人往回赶 路过荆南军的驻军甚至都没有回头多看一眼 她将账本扣在胸口，脑海里不自觉的回想起苏景行的话 “我是为了陪着你才出生的” 我相信你，姚步姽在脑海中回答着他 所以你必须活下来，然后等着我回去 第65章 状告百之江 王帐内 正王坐在上首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吵架 周明轩义愤填膺地说自己如何如何顾念兄弟之情 但是没想到兄弟就这样陷害于他 周明昭的证据是什么根本无人在意 他有些恼怒 “王兄说的好听，难道你纵容手下放火烧帐篷也是为了弟弟好吗？” 周明轩面容一顿，随后毫不客气的冷笑一声 “如今这样的事情你都敢栽到我头上了？” “王兄口口声声说栽赃，弟弟可没有像王兄这么大的胆子，把人带上来” 被带上来的是个被烧伤的男子 周明轩没想到还有活口剩下，脸色有些铁青 周明昭对烧伤的人说道 “说，你是什么人？” “小人是被教唆的！” 烧伤男子开头就用嘶哑的嗓子求饶 “是太子殿下让小人放火，小人只是听命行事啊” “大胆，谁让你污蔑孤？” 太子手掌拍桌，愤怒的质问 百之江却突然出声 “你说是太子殿下让你做的，那他如何跟你说的，又让你放的哪里的火？” 那人先是表情坚定 “前几日太子殿下的手下将小人带去了太子府，说会过些日子会带小人去乾阳陵，让小人从西北角的帐篷处开始放火” 周明昭的表情倒是从容，显然他早就问过了这些话 百之江却笑了 “你不过一介草民，如何知道自己在太子府？那可是在王宫里，带人进去难如登天，今日这么多人放火，难道只有你一人被带去吗？” 那人先是一愣，有些害怕的说 “小人未曾进过王宫，只是听人说了这是太子的居所” “那你就能说是太子指使你？” 百之江抓住他心虚的时刻，抬头看着脸色不对的周明昭 “到底是有心人教他撒谎，还是刻意造假呢” 周明轩的面色早就不那么铁青，此刻配合的冷笑一声 “是啊，王弟，你解释解释吧” 周明昭没想到这人居然说没进过王宫 正王正好在这是将敲了敲桌子 周明昭立马白了脸色 “父王，父王你要相信我，我绝对没有胆子陷害王兄，我说的都是实话” 正王抬眼看了看他 周明轩还想说话 一个侍卫进来 “报，司马府姚步姽有事上报” 正王坐起来，苍老的声音带着懒散 “何事上报？” “她说手里有百之江偷盗的证据” “哦？” 正王看了脸色瞬间变了样的两个儿子 哼笑了一声 “现在都知道怕了？” 俩人都不说话 他点头示意把人带进来 姚步姽一人进来，她抬头看了一眼，随后立马垂下眼眸 “司马府姚步姽，参见王上” 正王看了她一会，才不紧不慢地说 “你说手里有证据，什么证据？” 姚步姽将账本拿出来 “此为百之江通过手下通宝钱庄进行买卖人口，伪造奴籍的证据” 但是正王甚至没有让手下人接过来，反而问道 “就这些？” 姚步姽没有将手放下，继续说 “这里面还有他其他生意的金钱往来，其中标明今年起多为亏损，但是从朝廷修缮的款项发下，他的亏损被填平了” 百之江早就在她进来的时候就面色煞白 一开始听到仅仅是伪造奴籍还抱着或许她不会看账本的心思，松了一口气 但是后面说的亏损，他再次慌张起来 眼睛从账本和太子身上来回看 姚步姽继续说 “补上的数目与修缮款中丢失的部分大头对得上” 正王看了一眼紧张起来的周明轩 示意手下将账本拿上来 他装模作样的看了两眼，问道 “做的不错，先退下去吧” 他没说完 姚步姽继续说 “民女还有状要告” 正王显然因为被打断有些不满 皱着眉问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民女一直随身携带账本，百之江知道之后多次派人截杀民女，甚至为此放火烧了帐篷，之后更是将民女和随身侍卫逼至树林，妄图杀人灭口” 正王听她说完 面色不虞，沉声问道 “你可有证据？” “代行司寇顾勋朗正在林中捉拿犯案之人，无论死活一定会有线索” 听到有证人，正王看向周明轩 将账本往他身前一扔 “你自己看看，看看你做的好事” 周明轩将账本捡起 一副第一次看的样子，随后慌张的跪倒前面 “父王，这些我都不知情，我是被利用了父王” 正王压根没听他的辩解 对身旁的太监说 “将司马府的小姑娘扶起来，带下去好生安顿” 太监点头就要下来 姚步姽却不起身，继续说 “民女还有事要告” 这下子正王的脸也挂不住了 太监机灵，察觉到正王不希望场面失控，下去劝姚步姽别在说了 姚步姽不动，正王冷脸说 “让她继续说，正好让寡人看看还有什么事值得说” 姚步姽又从怀中拿出完整的诉状，声音平稳地说 “百之江府中有一奴仆名叫栓子，百之江曾试图将偷盗罪名栽赃到他头上，但是最后此人被人杀害” 姚步姽抬头看向周明昭 “经多番查证，凶手曾多次出入三王府” 正王看了周明昭一眼，问道 “他派人杀一个冲撞他的草民算的上罪名？” 姚步姽继续说 “不是冲撞，三殿下此举是为了将萧家逼入死穴，此后出手相帮，好在萧大人升任司士之职后将他收入麾下” 她又看向周明轩 “太子殿下也曾因此缘由杀害现任司士陆大人第二子，好将他选好的人，陆家三子扶上位” 正王听完用力摔了一下茶盏 周明昭也吓得跪了下来 但是周明轩头上的罪名太多了，他不死心，继续说 “你有什么证据？” 周明昭立马跟着说道 “就是，没有证据你就敢诬告我和兄长？你罪该万死” “行了” 正王打断两人 “现在倒是兄弟一条心了？你们以为自己做的事多高明？连一个小丫头都能看透，你们还有脸在这说什么诬告？” 太子周明昭显然不甘心，还想说什么 正王一挥手 “太子周明轩，屡教不改，收回其监国之权，罚俸一年，至于三王子周明昭，于府中幽禁，直到他真心改过为止” 她看向姚步姽 “司马家的姑娘，念在你无辜受难，赏封地，封郡主。司马府全力办案，全部有赏” 说完就要起身离开 “父皇” 周明昭试图让他回心转意 “父皇我是冤枉的” 但是正王丝毫不停留的离开了 第66章 萧悠认命 正王已经离开 百之江早就被封住嘴拖下去 周明轩瘫坐在地上 周明昭被手下扶起来往出走 路过姚步姽的时候心里烦闷，抬脚就想踹过去 姚步姽看出他的意图 “怎么？三殿下还想多添一项罪名？” 周明昭生生停住脚，踢向扶着自己的手下 随后哼一声离开了 姚步姽也没有心情看还跪着的周明轩 她起身向外走，庆黎和顾勋朗被拦在外面，正隔着侍卫往里看 看到姚步姽走出来立马伸手过去要扶住她 手刚碰到人，姚步姽就双腿一软，晕了过去 姚步姽睡醒的时候，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屋顶 乾阳陵这边的房子就是山上王室才能居住的地方 姚步姽皱着眉，她这是被带到山上了？ 她刚想撑住身体做起来，就听到一个丫鬟的声音 “醒了！郡主醒了！” 这声音让本就浑身无力的姚步姽耳朵一震，险些再次倒下去 还没等她调整过来 就看见一个算得上雍容华贵的女子带着两个眼熟的人进来 萧悠很是担心，看到她醒来也顾不上许多，直接走过来将她扶起来 “怎么样？” 她仔细地检查姚步姽的身体 “刚醒来，一定还有些虚弱，动作小心些” 姚步姽摇摇头，看向她身后的两人 萧悠这才反应过来，起身为她介绍 “这位是王后娘娘” 姚步姽想要起身行礼 王后从一进来就忍不住盯着她看，此刻温声阻止她 “快别动了，萧姑娘说的对，歇一会吧” 姚步姽低着头道谢 萧悠指着另一个人说道 “这个是太子殿下宫里的柔嫔” 姚步姽抬头，现在被称为柔嫔芩怀梦表情有些紧张 显然早就知道是她躺在这里 没等姚步姽多说什么，她连忙出言问道 “郡主的身体怎么大不如前了？” 姚步姽没有给出反应 王后像是才反应过来，问芩怀梦 “你们认识？” “是曾见过的” 见姚步姽没有反驳，芩怀梦露出笑脸，温声回答道 “我在来都城的路上曾跟郡主有过一面之缘，当时我被小厮刁难，她曾经帮过我的” 说完她就笑着看向姚步姽 “郡主还记得吗？” 姚步姽笑着看了她一会，她在给自己买好，俩人的身份都是伪造的 她为姚步姽作证是从别的地方回来的，估计也能对上她给自己编的瞎话 姚步姽没有否定，点了点头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王后之前一直盯着姚步姽，在她点头之后隐约松了口气 她转头看向芩怀梦 “那确实是有缘，怀梦和萧姑娘就在这陪陪郡主吧” 芩怀梦立马出言拒绝 “郡主刚醒，怕是没力气陪着客人，我和萧姑娘就不在这打扰了” 王后刚想同意 姚步姽说道 “我确实有些疲惫，一时见不了那么多人，娘娘还是让萧姑娘留下来陪我吧” 她赞同了芩怀梦说的疲惫，但是却不想让她留下来 哪怕这随了芩怀梦的意，却也让她有些下不来台 王后却没在乎这些，她有些心不在焉，说了两句场面话，带着芩怀梦出去了 等人离开，姚步姽看向有些沉默的萧悠 “你怎么在这？” 萧悠扶着她靠在靠垫上，苦笑了一声 “是王上召我进宫的，只说是来陪你” “陪我？” 姚步姽觉得奇怪 “百之江的事情解决了，你的兄长应该已经证明了清白，宫里的事怎么会跟你有关系？” 萧悠摩挲着被子 “王上昨日下旨，说我们萧家无辜被害，为了补偿，要我进宫” 她语气低落，但不再是当初的绝望哭闹，更多的是认命 似乎觉得现在说这些只会徒增伤感，她勉强的笑了一声 “也没关系，这里比我去过的地方都漂亮，王后娘娘对我也很好” 她对着姚步姽说 “也多谢你们为我这样奔走，可能我命该如此吧” 姚步姽看着她语气认真地问 “你想进宫吗？” 萧悠头都没抬，小声说 “自然是不想的” “好，那就不进” 听见她的话，萧悠立马抬头 “当真？” 但是又有点不敢抱太多希望 “我知道你的好意，但若是我家人为此牺牲，我宁愿入宫” “我明白” 姚步姽依旧语气淡定 “帮我拿纸笔过来” 萧悠看着她，莫名从心里生出一股希望来 “好” 她立马起身去找，很快从外面找到纸笔 姚步姽当着她的面写了一封给她父亲的亲笔信 越看萧悠越是沉默，姚步姽在纸上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写下了她们萧家如何成了这盘局里逃脱不掉的棋子 先是太子想要陆三上位引她家入局，之后是三殿下将他们逼到绝路之后又假惺惺的出手相帮 最重要的是在所有人后面看着的那位，正王 他纵容两个儿子为了一个司士之位斗得你死我活 等到最后只剩个萧家，他再用让女儿嫁入宫中的方式，让萧父成为司士之后对他忠心耿耿 萧家的死活，竟然只是这群人的一场博弈 若是没有姚步姽，没有司马府来回奔走呢？ 那他们只能期盼将宝压在他们身上的三王子能够找到证据 否则就是个全家下狱，株连九族的下场 看到最后萧悠颤抖着问出来 “我们家连日的痛苦，我父亲愁白的头发，母亲险些哭瞎的眼睛，哥哥的仕途性命，就是因为这些？” 她还有些不敢相信，指着信问 “就是因为这些人要将父亲推上一个他从不曾肖想的位置？” 姚步姽说出这个事实 “是” “可是他们大可以将父亲提拔起来，我们萧家向来忠君爱国，是清流世家” “那又怎么样呢？” 姚步姽打断她的话 “忠君爱国也要看忠的是哪个君” 她的话说完，萧悠就被吓的变了脸色，她想辩解更多，但是最后她明白，没人会信，因此说什么都没用 看着她煞白的脸色，姚步姽叹了一口气 “对于他们来说，握在手里的才是最保险的” 萧悠有些脱力，倒在在椅子上，缓了半晌才问道 “那你说的办法是什么？” 姚步姽落下最后一笔，将纸张交给她，示意她自己看 萧悠看着看着坐起来，握住她的手 “你说的，真的会有用吗？” 姚步姽有些乏力的靠回去 “将信带出去，交给萧大人，一切让他来决断吧” 第67章 欠我一条命 萧悠跟着兄长母亲有些忧心的在乾阳陵的外面等着 父亲在看完姚步姽给完的信后，不过犹豫了一会就直接去了乾阳陵 他们三人身上没有功名，自然进不去，已经在外面等了好一会了 萧悠的兄长萧彦并未看过纸张上写的什么 看向萧悠担心的坐不住，走过来安慰她 “小妹不要忧心，无论父亲最后争取到的是什么，我们一家人都会一起承担” 萧夫人听到他的话也走过来 她看到了萧大人是看到了萧悠拿回来的纸才匆匆进宫的 此刻握住萧悠的手 “就算你父亲不去，我也要让他再来的，我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生的单纯漂亮，若是进了宫会被人生吃了，母亲就算拼了老命，也不会让这件事发生” 萧悠觉得眼眶发酸 萧彦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 “萧家不要任何恩典，只要能跟以前一样，你放心，父亲说不通，兄长就去说” 萧悠看了他一眼，忍住鼻子的酸意调侃道 “兄长身上没有功名，就连见到王上都难如登天，还是靠父亲吧” “诶，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就在一家人互相安慰的时候，萧大人走了出来 他满头是汗，下台阶的时候险些脚软 萧彦连忙上去扶住父亲 “父亲，怎么样？” 萧父靠在他身上，摆了摆手 身后一个太监出来，萧大人拉着儿子跪了下来 太监将他扶起来 “萧大人不必如此多礼，此次事情多亏萧家坚毅，王上很是欢心，这个司士之位是您应得的” 萧大人立马摇头 “那里哪里” 萧彦有些着急，还想说什么，被萧大人抓着袖子拉住 太监笑了一声 “至于萧姑娘，王上体谅大人不想让女儿离开身边，还称赞大人想让女儿这几年于家中带发修行的善举呢” 萧彦有些惊讶，但是闭上嘴，听到父亲又恭维了几句将太监送走 刚出乾阳陵，他就迫不及待地问 “带发修行是怎么回事？要修行多久？若是耽误了她怎么还找个好人家？” 听到跟萧悠有关，萧夫人有些着急地上去 “怎么回事？要悠悠做什么？姓萧的你跟我说清楚” 只有萧悠，在听到可以带发修行不必嫁人的时候，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萧大人看着女儿，哭笑不得地将她抱入怀着 “好悠悠，不哭了，以后就好了，不会再受苦喽” 萧家人互相搀扶回到自家帐篷内 屏退了身旁的人，萧大人将姚步姽的信拿出来，给自己的夫人和儿子看一看 萧夫人看到一半就受不住了，抱着女儿哭了出来 萧彦则是气的浑身发抖 萧大人看着家人，轻声说 “姚郡主说王上此举是为了利用悠悠控制萧家，我们萧家可以转过来，主动暴露悠悠这个软肋” 萧夫人看着他，萧大人继续说 “我按照她说的话，让王上明白，只要他能放过悠悠，我们萧家就会永远对他忠心耿耿，他果然松了口” 他抬头有些心疼的看向萧悠 “只是苦了我女儿，可能这几年都不会嫁人了” 萧悠摇着头 “父亲，我愿意一直在家中侍奉你和母亲，我不要嫁人了” “说什么胡话” 萧父装出严肃的样子 “等再过几年，为父想想办法，一定让你还俗，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萧悠还想摇头 萧夫人打断他的话 “不嫁就不嫁，我们萧家能养的起我姑娘，就算以后一直不嫁人，让你兄长养你” 萧彦连忙点头 “我会的，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悠悠的” 萧大人也不在这件事上纠结 他看向自己的儿子 “彦儿，此后我们萧家就会在风口浪尖上，你不能再想以前一样，一定要立起来” “好” 萧彦点头 “儿子明白” “还有郡主” 萧大人疲惫的语气里带上几分庆幸 “若不是遇上她，我们萧家不知道死几次了” 萧彦连忙点头 “儿子明白，以后郡主的事就是萧家的事，儿子一定亲力亲为” 萧夫人摇头 “你有这份心就好，但是不要太明显，萧家的所作所为都在王上眼里，若是太过接触会给她带来祸端” 她看着自己的儿子 “这份恩情，萧家会永远记在心里，若是她需要，萧家肝脑涂地，但是不要急于为了报恩给她平添麻烦” 她看向萧悠 “她一个姑娘家受了那么重的伤，又在这么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过几日我同你一起去看看她” 萧悠点点头 萧大人成为司士的事很快就被众人知晓 郭姜此次也跟了过来，姚步姽出事之后他更是几个晚上没有合眼 把自己身边手下全都排出去找人，但是没想到找回来之后就被带进了乾阳陵 现在更是连个消息都没传出来 他和顾勋朗无论怎么递觐见的帖子，正王就是不让他见，他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夜间的时候，郭姜在帐篷里来回走 一个侍卫打扮的人掀开帐篷门走了进来 郭姜先是警惕，很快放下心来，随后对着身影鞠了一躬 “长公主” 长公主放下佩刀，坐在了侧位 “你的侄女确实厉害” 郭姜没说话 “怎么，你找我不就是想知道你这个小侄女的情况？放心吧，她很好” “多谢长公主” 长公主没有说话，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尝了一口 “郭公还是偏爱这些劣质的酒” 郭姜想要找些茶叶出来 长公主制止他 “行了，时间不多，我也有事想要问你” 她看向郭姜，语气严肃 “这个姚步姽，你有把握将她收入麾下吗？” 郭姜没有说话 长公主笑了一声 “没有把握，但是郭公却如此在意她，真当成自己的侄女了？” 看着郭姜还是跟个闷葫芦一样一句不多说 长公主冷笑一声 “郭公别忘了，当初是谁将你从软禁中救出来，是谁给了你为兄弟报仇的机会？” 郭姜行了个大礼 “是您的母亲，惠夫人，郭某从不敢忘” “没忘就好，您同母亲青梅竹马，她死前最后一件事就是求父王将您出来，她也因此收到厌弃，最后郁郁而终” 她看向郭姜 “郭公，您一定要记得，还欠我一条命呢” 郭姜弯腰不起 长公主笑了一声 “你需要父王为当年荆南军的死负责，而我需要他退位，你看，我们目标一致，再好不过了，姚步姽是个好用的棋子，萧家现在对她定然死心塌地，我现在有点喜欢她了呢” 第68章 不是聪明人 “别走太快了，你需要静养” 庆黎紧跟着姚步姽，语气有些不满 “姚步姽我警告你不要再走了！” 姚步姽无奈的停下脚步 “我还不累” 庆黎几步走上来 “不累也不行，医师说你气血亏空，在他们找到办法为你医治之前，你就得把自己当成瓷娃娃，明白吗？” 姚步姽任由她给自己添上衣物 “你就是这么装作医师同他们交流的？” 庆黎忽略她的调侃 “别管我怎么进来的，老实听话就行了” 说完就要带着人往回走 刚走没两步就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她们想要避开，但是眼前刚好只有一条路 很快，前面的人就现出身形，周明轩正在同一位年纪较长，但是身形挺拔，气质严肃的男人聊着什么 他也注意到有人走过来，转身看过去，发现的姚步姽的时候有些不满的皱着眉 “偷听他人的话可不是什么好教养” 他说话不客气，显然因为姚步姽之前对他的指控心生不满 庆黎皱起眉，姚步姽倒是笑了 “在人人都可以路过的地方说不想让人听的话，这也不是什么聪明人的做法” 她直接略过了周明轩，直接看向他身后的男人 “见过太保” 周明轩还想说什么 太保，也就是赵文公笑了一声，挡住了他的意图，看着姚步姽问道 “郡主如传闻中一样聪慧” 他看向周明轩 “轩儿，不得无礼” 他的语气就像是在客人面前教训自己家的儿子，但是周明轩显然对此适应良好 姚步姽不想在这多耽误时间 “若是无事，我们就不打扰了” 赵文公让开位置，看着姚步姽俩人离开 周明轩依旧有些不满 “不过刚刚封个郡主，她也太过嚣张了” 赵文公只是看着他们的背影说道 “郭姜以前可说过他有这么大的侄女？” 周明轩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想了一下就摇头 “倒是没听过，不过我倒是觉得她眼熟” 赵文公带着周明轩往凉亭里走去 “你这个年纪确实应该记得，宫中曾有个娘娘是郭姜的妹妹” “是吗？” 周明轩确实不太记得 赵文公笑了一声 “小事罢了，不必记得，让你的手下多多注意她吧” “是，叔父” 姚步姽带着庆黎回答屋内，自从受伤之后她被留在这里静养很久了 萧悠的事解决之后她也进不来了，最后是庆黎实在不放心，装成郭姜找来给她调理身体的医师进来 “这地方还真是不怎么样，到处都是不想见的人，在这还不如在外面的帐篷里呢” 庆黎一边将汤药送到她床边，一边抱怨 姚步姽将药喝干净，喝了口水缓缓 “确实在这里待太久了，苏景行呢？那边有消息了吗？” 庆黎手上动作一顿 “没有，但是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对吧” “对” 姚步姽将头靠在床上，疲惫好像刚刚袭来，她闭上眼睛，借着听到庆黎起身离开的动静 还没等睡过去，就听到脚步声响起 她有些疑惑 “庆黎？” “小姽” 庆黎的声音有些着急 “长公主来了” 姚步姽坐起来，是觉得她待太久了吗，麻烦都在今天找上门 庆黎走到她旁边 “要说你睡了吗？” 姚步姽摇摇头 “不用，既然来了就见一见吧” 长公主不是一人来的，她身后跟着瑶夫人还有朱芊玉，倒是显得一碗水端平 但是瑶夫人和朱芊玉自己却没什么盘交情的意思，更别提上次见面时在公主府，还都闹了些不愉快 瑶夫人脸上的不满毫不遮掩，话里话外都在指责姚步姽将自己拖入这样的事情里 “女子就应该老实在家中相夫教子，就算你是乡下来的也该明白这个道理，现在该将自己扯进这种事里” 她发出一声嘲笑 “我说话直，还希望郡主别介意，要我说你们这些未婚的女子作风都太不安分，该是好好学学礼仪了，免得让人以为都城的待嫁女都是这幅样子” 这句话本意是嘲讽姚步姽和作风颇为张扬的朱芊玉，结果将在场的全都骂了进去 还没等姚步姽说什么，朱芊玉先大笑了一声 “是，就你厉害，嫁给了太子当了个夫人，结果呢，当众，多次，被太子殿下扔下，你就是这么相夫教子的？” 朱芊玉无视瑶夫人铁青的脸上，继续说 “要不然夫人还是去跟家里拿十几二十个嫔妃小妾好好学学吧，到时候说什么相夫教子还会有人多信一些” “你” 瑶夫人气不过，伸手指着她 朱芊玉更是个受不得半点委屈的，也站起来问 “你什么你？怎么？我说错了？” 长公主的面色也有些难看，让丫鬟将两人拉开来带了出去 姚步姽语气不冷不热 “都城女子的家教，倒是让我开眼了” 说完也不管长公主的表情，说道 “医师说我还需要静养，若是都像长公主这样带着这么聒噪的人来，我就只能在外面寻个清净的地方了” 没想到姚步姽这次这么不好说话，就连在外面安静下来的两人都听到了 知道自己来探望病人却闹出这么大的乱子属实难看，脸上也挂不住 朱芊玉直接不奉陪，带着丫鬟下人离开了 长公主表情一瞬间的僵硬，但是很快反应过来对姚步姽说 “是我思虑不周” 她笑了笑，继续说 “只是听说郡主当日是跟着一个侍卫一同进去的，怎么不见他在哪？此次这么大的功劳，怎么也要给些赏赐” “不必了” 姚步姽直接拒绝 “他受了伤，跟舅舅请辞回家去了” 长公主一顿 “回家了？” “对，他伤的重，家里亲人不希望他再这么冒险，舅舅赐给他一些财宝就让他返乡了” 长公主显然不相信姚步姽的解释，但是她的语气显然不太好，再问下去，怕是不好收场了 想到这，长公主起身 “那我就不打扰了，郡主多多休息吧” 姚步姽也不打算起身，打发丫鬟将人送出去 庆黎一直站在旁边，不过那些人的眼睛是从来不会放到站在一旁的人的 因此没有人发现她有什么异常 等人走了，她走过来，坐在床边 “话里有话，怎么突然查起侍卫来了？” 第69章 请郡主收下我 “我这次能活下来称得上蹊跷，这里面除了我只有这个侍卫值得推敲，他们自然不会放过” 姚步姽不是很意外，突然冒出来的郡主，背后还有司马，谁不想多抓点把柄呢 庆黎点头有点庆幸 “幸亏小苏离开了，不然按照她们这个架势，得把你身边的男子都查个遍才算完” “说的对，算是好事吧” 姚步姽笑了一声，庆黎起身对她说 “现在人都走了，你休息吧” “不了” 姚步姽起身下床 “那些吃的来吧，我饿了” 上午的事情结束，下午姚步姽就以环境嘈杂，不适宜养病这一点，因此想要到外面的帐篷里住这一点报给了王后 王后知道之后，随便一查，就知道是谁的原因，自己的儿媳妇闯了祸，她也没理由多说什么 很快同意姚步姽离开 庆黎倒是有点好奇 “这个王后，跟周明昭，周明轩两兄弟是什么关系？” “硬要说，也没什么关系” 姚步姽坐在马车里，从乾阳陵的角门离开，庆黎问的时候，她正在闭目养神 “王后膝下无子，但是她为人向来慈爱温和，对待每一个孩子都视如己出” “哦，那他们的亲生母亲都是什么人？” 姚步姽耐心的回答 “周明轩虽然是太子，但是能得此位只是因为年长，母亲只是个小小的世妇，很早就过世了，他也因此跟王后关系十分亲厚，至于周明昭” 姚步姽继续说 “他母亲是正受宠的丽夫人，他也是正王最喜爱的儿子” “啊？” 庆黎有些奇怪 “他母亲受宠，他还想让萧悠入宫？” “因为是萧悠，他才会这么做，正王的后宫重要进新人，语气来一个有手段的，不如让萧悠这样好拿捏的女子进来” 说着说着，马车就到了 俩人从马车上下来 郭姜跟顾勋朗正在外面等着他们，顾勋朗眼睛早就跟着庆黎走了 郭姜看着姚步姽 “回来了？伤怎么样了？” 姚步姽摇摇头 “没事了” 他看了眼恨不得凑在一起的庆黎和自己的便宜儿子 哼了一声 “进去吧” 帐篷内被很暖和，专门给她准备的位置还拿兽皮仔仔细细的围住了 她坐下来，郭姜对她说 “萧家人派来了几次，说是要感谢你，做事还算有分寸，没直接过来” 姚步姽点头，问他 “除了他还有别人吗？” “当然还有很多，不过那些都是来攀关系的，不见也罢” 说完似乎担心自己有点管的宽，又问了一句 “你想见吗？” 姚步姽摇头 “听舅舅的” 郭姜这才露出一个笑模样 “至于苏小子，不用担心，我找人去荆南军那边问过了，他的伤势好转，估计再有几天就能回来了” 姚步姽一愣 “那你见到他了吗？” “见到啦” 郭姜表情有些不自然 “就离老远看了一眼，诶，你不知道，荆南军将苏小子看的特别严” “不过这也是好事” 没听见姚步姽说话，郭姜里面找补 “他们都把苏小子当成宝，他回去比在这安全，你也别想太多，就他那样，估计睁眼睛就来找你了，说不定晚上就回来了” 姚步姽接受了他的安慰，不过当天傍晚没等来姚步姽，等来了萧家人 萧家人估计白天就知道她回来了 但是怕打扰她，硬生生等到晚上才派人来打听消息 萧悠先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她语气带着喜悦 “郡主，我母亲来看您了” 萧夫人跟着进来就要跪下，萧悠跟着也跪了下来 “见过郡主” 姚步姽伸手将她扶起来 “不必多礼” 萧夫人扶住她的双手 “萧家能平安无事多亏了郡主，这种恩情，我们萧家一辈子不会忘记” “查清真相本就是衙门的职责，不必如此” 萧夫人知道说的再多不如做的 她直起身，有些为难的看着姚步姽身边的丫鬟 姚步姽让他们退下，让萧夫人坐下，问她 “夫人可有什么要说的？” 萧夫人拉住萧悠的手 “郡主知道，王上下了命令，要萧悠于家中带发修行，我们夫妻都明白，近几年，她连萧府都出不了，更没有机会见外人” 萧悠不明白为什么说起自己，一时有些惊讶 “母亲，说这些做什么？” “我们夫妻买这张老脸，想求郡主一件事” “母亲” 萧悠以为母亲想求姚步姽为她在王上面前美言几句，一时有些着急 “母亲你不要瞎说” 姚步姽却问道 “但说无妨” 萧夫人语气郑重 “求郡主将悠悠留在身边” 萧悠万万没想到是这样，一时有些愣住 萧夫人着急解释 “我见过郡主身边的庆黎姑娘，她性格飒爽，拿的起放得下，我不求悠悠变成那样的女子，只求她能自己立起来，就算没有父母兄长，也能一个人活得很好” 萧夫人的声音有些哽咽 “如果不能有个出路，她就要在内宅那一方土地被生生困住五六年，我实在不忍心啊” 姚步姽没有回答 萧夫人心里明白，就算这件事看上去多么好，他们萧家主动将萧悠送上作为人质，以表忠心 但是实际上，姚步姽也承担了忤逆正王的风险 但是如今萧家人已经到了风口浪尖上，一个不慎全家都会没命，到时候一直被困在内宅的悠悠，又会是什么处境呢？她不敢想，甚至怕的睡不着，而如今的姚步姽就是她们家的救命稻草 她不敢多说，但是始终期盼地看着姚步姽 姚步姽叹了一口气 “萧悠，你怎么想的？” 萧悠见她问自己，一时有些怔愣，过会才语气坚定地说 “我想，我想出来” “萧悠，你要听从你内心的想法” 姚步姽温声同她说 “我必须将丑话说在前头，出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赚钱做事受委屈都是家常便饭，你选择了，就不要后悔” 萧夫人听见姚步姽松口，着急的拉拽女儿表态 萧悠自己自然是怕的，她前半辈子出门就是马车，回家就是萧府，甚至连各种都城内各家办的花会都不怎么去 如今要独自一人面对世界，光是想起来就要胆寒 但是她真的不愿意陷入泥潭的时候连对面是好是坏都分不清，更不愿意家人出事的时候只能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她不甘心，她必须走出去，想到这，萧悠跪下，向姚步姽磕了个头 “请郡主收下我” 第70章 马场出风头 萧夫人带着萧悠离开了，临出门时还有些欣喜 姚步姽没有完全答应她，但是态度也不是一味的拒绝 只要萧家展示自己的决心，萧悠还有机会 庆黎从后面走出来 “你真要把这丫鬟带在身边？” “当然不是跟在我身边” 姚步姽一边整理盖着的兽皮，一边说 庆黎一愣 “不跟着你跟谁？” 随后反应过来 “你想让她跟着我啊？” “嗯” 姚步姽点头 “嗯什么嗯” 庆黎有些气愤 “我哪有时间教小孩，做生意都要忙死了” “这不是正好？教个小掌柜，帮你看着生意” 庆黎话被堵回去，犹豫了一会才说 “我也不是不想教，就是，我没跟这样的姑娘打过交道，怕她什么都不会做，还怕苦，怕累” “教到你手上就听你的，如果她真的怕苦怕累，你就把人送回来，我自己带着” “真的？” 庆黎问她 “你自己怎么带？光是露脸就有问题” “别管别的，有我给你兜底，你带不带？” 姚步姽笑着问她 庆黎感觉她在调侃自己，有些羞恼 “带，带，带，反正我就是给你当手下的命，她敢来，我就敢带” 祭祖之前出了着火这么大的事情，按理说应该人心惶惶 但是日子还没到，各家就只能这么干等着 只是将周围看管的更加严密了，一时间气氛有些紧张起来 一大早，姚步姽被外面的热闹吵醒的时候还有些迷茫 屋内除了她都出去了，一时间都不知道外面是不是又出了什么情况 过一会庆黎跟萧悠走过来，看起来聊的很开心 看见姚步姽还没起床，庆黎笑着问 “小姽，要出去看看嘛？外面可热闹了” 姚步姽一边穿上衣服，一边问 “外面怎么了？” 萧悠进来就开始帮她拿衣服，取鞋子，看到庆黎一愣一愣的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姚步姽说的什么 “啊？外面啊，有骑马，射箭，那帮人管这个叫大射，唱歌跳舞的多的是，去玩会吗？” “好” 姚步姽穿好衣服，跟着俩人出门 刚才还显得有些健谈的萧悠现在变得沉默起来 还总是忍不住偷偷看姚步姽 场面已经热闹起来，不少人在射箭 庆黎带着人往那边走，正好有一群人骑马赶过来 为首的居然是萧悠的哥哥，萧彦，而他身后跟着的是一群公子哥 自从萧家成为司士是板上钉钉的事之后，他们身边就出现不少人 萧悠因为带发修行的事情还能躲过去，萧彦就跑不掉了 此刻萧彦显然发现了三人，远远的停住，跟那些人说了什么 自己牵着马走到这边 “见过郡主” 萧悠有些开心 “兄长要去骑马？” 萧彦对她点点头，之后拍拍自己的马，问姚步姽 “郡主要试试嘛？” 姚步姽自然会骑马，只是现在实在没有多少心情，摇头拒绝 萧彦没在意，将缰绳递给旁边的小厮 姚步姽对他说 “你不必在这陪我们 萧彦挠挠头，面容有些无奈 “我实在不耐烦跟他们一起了，还请郡主见谅收留我一阵吧” 萧悠也跟着点头 看姚步姽没说话，萧彦立马走到前面 “再往前走就是昨晚上才圈出来的马场，郡主可有兴趣去看看？” 姚步姽可有可无的点点头 一行人往那边走，很快到了马场 这里人比想的还多，左右无事，各家简直把这当成了相亲现场 姚步姽跟萧彦刚进来，很多人就注意到她们 萧彦意识到自己跟着旁边太过张扬，有些不好意思 庆黎察觉到有不少不怀好意的目光，有些不满 “这群人怎么回事？没事做吗？” 萧彦知道有一部是自己的原因，一时有些犹豫要不要离开 姚步姽没在意其他人的目光 只是远远地盯着场上的某个地方 萧彦看着姚步姽想要告辞离开 姚步姽突然看着他，笑着说 “萧公子，借马匹一用” 说完也不管他同不同意牵过马就离开了 留下萧彦慢半拍说了一句 “好的” 往前走了几步，姚步姽翻身上马，直冲着场上 像这种赛马，女子向来不参加 姚步姽的身影一出现，场上的不少人看见了她 “那是谁？” “不知道，不过是个女子，敢上马场，给她点教训” 一群原本只是打算来试试马的男子，全都激起了好胜心 前赴后继地拍马追了上来 他们大多从小骑马，速度自然不慢 只是姚步姽是野路子，总是能拉他们一小段路 很快有一个侍卫骑黑马，从人群中冲了出来 他骑马的姿势十分危险，但是显然速度更快，但是始终被姚步姽落下半个身子 看台上的人纷纷好奇这俩人 “马场上的女子是谁？” 男子大多对姚步姽更感兴趣，毕竟这样的女子确实少见 不少人注意到她跟萧彦一起入场，纷纷过去询问 “萧兄弟，这位女子是？” 萧彦看着姚步姽飒爽的背影，语气还颇为自豪 “她就是郡主” “郡主？就是前两天王上封的郡主？” 一群人面面相觑，原本只知道这郡主是郭姜的侄女，好像同百之江渎职的案子有关 没想到骑马也是个好手 郑清朗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 不过他找的不是萧彦，而是庆黎 “郡主骑马的路子倒是很野，在哪学的？” 庆黎从上次他说能不能共侍一夫就对他十分不满，此刻也没什么好语气 “做人呢，还是别有那么多问题，好好看着可以了” 萧悠也奇怪这个突然凑过来的人，不过对她来说，现在姚步姽才是最重要的 看到她超过场上所有的男子，一时兴奋的抓住庆黎的胳膊 “郡主，郡主落下他们好远了!” 看着他们要追上来，姚步姽跟身后的黑马同时加速 将原本就在后面的人拉的更远 还在跑马的两个人自然不知道场上都在议论什么 侍卫，也就是苏景行转头看向姚步姽 她双腿夹着马腹，上半身贴近马匹虚虚地坐着，嘴角的笑意十分明显 苏景行没忍住问 “开心？” “对” 姚步姽毫不遮掩的回答，她的目光始终朝着前面 “开心我回来了？” “不” 她终于转过头看向了苏景行，语气带上些俏皮 “我开心的是你要输了” 第71章 我有老婆了 姚步姽说完要他要输，操纵着身下的马匹将苏景行向外挤 苏景行只来得及跑到外圈 后面就有一群人从他身边冲了出去 他有些无奈的笑着 荆南军的人很快赶过来，想要伸手将他扶下来 苏景行躲开他的手 “我现在就是个小侍卫，别做的太过” 那人收回担心的目光 “是，少将军” 苏景行没在强调称呼，一边整理自己的衣裳，一边看着姚步姽的身影 身旁的人还是不放心 “少将军，你的伤口” 苏景行后知后觉的看向胸口，这么激烈的运动，伤口早就裂开了 眼看着鲜血都要透过衣服，他只好下马先去处理 下属在他身后走，苏景行吩咐 “安排个人，如果有人提起就说是他上场，不要露出破绽” “放心，早就安排好了，咱们荆南军的各个是骑马的好手，骑过这些公子哥跟玩一样” 苏景行笑着看了他一眼，没有否认 回到账中，苏景行一边给自己换药，一边问 “让你们打听的能让人失去武功的药，有消息吗？” “还真有点线索” “真的？” 苏景行有些激动 “什么线索？” “诶，您别激动，这伤口都白包扎了” “没事，快说” 侍卫手忙脚乱的把止血药放下，嘴里说着消息 “边城传来的消息，说只在南商那边听过差不多的玩意，咱们正国是半点没有的” 他有些奇怪 “少将军，你们从哪知道的东西？” 南商的东西，苏景行垂眸想着 慕雄曾经是七还巷的主人，手能够到南商的秘药也不奇怪 当务之急是找到解药，苏景行看着手下问道 “有解药吗？” “没打听到解药，但是有一种草药能暂时解毒，只是一旦停药又会武功全失” 手下摇摇头 “据说这东西是南商的贵族用来培养死士的，确实变态” 听到有东西能解，苏景行的心思全都扑在上面 “有解药？东西在哪？” 手下表情有些尴尬 “发什么愣，东西在哪？” 苏景行踹了他一脚，手下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没搞到，那些贵族看得紧，市面上一点都买不到，咱们只能自己去采摘了” “采摘？你们知道东西长在什么地方？” 手下摇摇头 “不知道，不过我们有图，已经采回来不少找军医去对比了” 他说起这话还挺自信 苏景行有些头痛，靠自己挖不知道哪百年能找到，还是得从南商人身上想办法 看着苏景行陷入沉思，手下在一旁有些坐立不安 好一会，才问道 “少将军，你这次跟大家伙一起回去吗？” “不回去” 苏景行想都没想 “我还有事，你们自己走” “但是边城那边大家都很挂念你，棉清那小丫头整天念叨你” “念叨我做什么？她没别的事吗？” “少将军！” 手下语气难得严肃 “棉清那丫头对你什么心思，你还不知道吗？你也到年纪了，不要整日在都城晃悠，不如早点回去成亲，你父母泉下有知” 苏景行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 “少拿我父母压我” 他站起来活动一下身体 “我什么性格你们都清楚，我决定的事，就不要跟我废话” 手下也是一时嘴快，很快收敛了，只是还为棉清有些不值 苏景行不耐烦看他挂脸，将人赶出去 在他临出门前还特意说了一句 “对了，回去跟大家伙说一声，别想着给我找媳妇了，我已经有了” 手下回头惊讶的看着他，苏景行一笑，把人往外赶 “走走走，别碍眼” 姚步姽毫不意外的最先跑完，只是她中途上场，也不算特别合规 彩头就叫后面的人拿走了 不过这不影响她的好心情 下来的时候，庆黎兴奋地从看台上跑下来 “小姽!” 她身后还跟着萧家兄妹，这俩人表情如出一辙，面色通红 萧悠钦佩地看着姚步姽 “郡主，你也太厉害了” 萧彦也点头，不过在姚步姽笑着的时候脸更红了 姚步姽看着他 “这是匹好马，多谢萧公子了” 萧彦立马说 “要是郡主喜欢就送给你了” 他嘴快的萧悠都有些惊讶，这马确实是好马，萧家忙起来之后，父亲为了兄长能在马会雅集上不丢人特地花大价钱买的，兄长平时对这马也跟宝贝一样，没想到就这么给出去 姚步姽自然看出这马不便宜，拒绝到 “多谢，但是君子不夺人所爱，马还是还给萧公子” 萧彦有些失落，萧悠立马说 “那郡主下次若是想骑马就跟我说，我一定将它领过来” 萧彦看着自己反应特别快的妹妹，紧跟着点头 “对，郡主尽管说” 这次姚步姽没有拒绝 “好，那提前谢过了” 她们这边氛围不错，但是周明轩的心情不太好 “女子却这样爱出风头，不知所谓” 他语气十分不耐烦，但是芩怀梦却没有附和他，有些呆愣地看着姚步姽那边 周明轩有些不满 “爱妃在看什么？” 芩怀梦转过头，虚弱地笑了一声 “没什么，只是有些累了” 周明轩看着她，芩怀梦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对这些骑马射箭的也不感兴趣，干这么坐着确实容易累，但是他还是隐约有些不满 “若是累了就去歇息吧，之后再有这样的事也不必来了” 瑶夫人也抓住机会 “妹妹若是累了就回去吧，若是在这晕倒太子府可就说不清了” 芩怀梦变了脸色 “我不回去，我要陪着殿下” 听着她有些撒娇的语气，周明轩才觉得好点，出声哄道 “那也好，梦儿留在这吧，只是你身体还是太弱了，下回也去学学骑马吧” 芩怀梦的笑容变得勉强，最后还是答应道 “好” 周明昭就坐在侧首，看着自己的便宜哥哥还陷在美人计里 不屑地笑了一声 朱芊玉坐在他身边，有些不满 “又在哼什么，若是不想来回去就好了” 周明昭自然不能回去，若不是朱芊玉去求父王将他禁闭的时间改为会都城之后 他现在只怕现在也出不来 大射这样的日子，若是他不出现，下面的人怎么想？ 他换上笑容 “我自然不是不耐烦，只是觉得郡主有些太张扬了，女子还是同你一样才好” 朱芊玉自然知道这人说话就是油嘴滑舌，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算你明白，我要是上场不见得比她差，只是碍于教养做不出这样的事罢了” 说完转头又去找顾勋朗的影子 找了半天，一转头居然在姚步姽的身边看见他，有些气愤地攥紧手绢 在心里默默骂道 “以为占个义妹的名头就可以随意作为了？水性杨花” 第72章 亲密相处，吃醋 离得很远的姚步姽自然不知道自己因为顾勋朗无故招人记恨 不过就算知道她也不会在乎 顾勋朗确实来找她的，不过自打他过来就忍不住往庆黎那边看 奈何外人太多，他压抑住自己的冲动对姚步姽说 “郡主” “义兄” 姚步姽不客气的叫他 顾勋朗一愣，往常姚步姽可不曾这么叫他，不过比顾大人强点 他笑了一声，继续说 “刚才你上场表现王后娘娘十分赞赏，说你英姿飒爽，可为女子表率，单独挑了一份给你做彩头” 说完手下从旁边上来，手里捧着的是一块玉佩 上面雕刻着凤凰纹路，透过阳光看更是活灵活现 将玉佩收下，姚步姽对顾勋朗说 “带我去见王后娘娘吧” 王后坐在正中间，俩人走到台子下，姚步姽先对她道谢 “多谢娘娘” 娘娘笑了笑 “不必多礼，郡主能同男儿挣个高低，是我们正国的好女子” “臣女少跑了半圈，这次也是侥幸” “还知道是侥幸” 瑶夫人就坐在下面，之前在芩怀梦那里吃瘪，想到周明轩对姚步姽不满 忍不住阴阳怪气道 “不过靠着半圈讨了便宜，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明明是王后娘娘嘉奖，她却说姚步姽尾巴翘到天上，一句话让两个人下不了台 一时连周明轩都有些尴尬 周明昭倒是乐意看这样的场景，抬了抬嘴角 长公主起身 “就算半圈也是难得了，再说，以郡主刚刚的表现就算是一圈也是不输的” 她给俩人解了围 瑶夫人有些气不过，站起来还想说 周明轩瞪了她一眼，让她安分些，她又委屈又不甘地坐下来 姚步姽对长公主道谢 这个长公主倒是有些意思，在她养病的时候带两个不速之客给她找不愉快 现在又出言维护，倒是有两幅面孔了 长公主继续说 “既然母后赐了东西，我自然也不能落下” 她让丫鬟上来，从里面找出一块布料 “本宫的东西自然比不上母后，但是也是难得的” 丫鬟将东西摆出来 “这是千花缎，也是父王赐给我的，算是难得的物件，今日就赏给你了” 一旁没有说话的朱芊玉很是不满，连顾勋朗都顾不上，直直盯着缎子 她想要这缎子很久了，暗示了长公主不下十次 只是长公主怎么都听不明白，没想到如今到了姚步姽手里 姚步姽不在乎众人的表情，自然是照单全收 谢过两人之后，王后又问了些家常话，让人离开了 马会的热闹没了，还有射箭，歌舞 不过姚步姽没那么多精力，独自回到帐篷里 刚进来就觉得不对 姚步姽谨慎的看着周围，随时准备出去叫人 往里走两步，一眼就看到床上躺着个人，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在看 看到姚步姽立马坐了起来 “回来了？” 姚步姽下意识的转头，没人进来 苏景行也放低自己的声音，起身将她拉到床边 “怎么才回来？不累吗？” “你怎么来了？” 苏景行看着她坐下，语气有些不满 “我不能来？” 他蹲在姚步姽面前，把头凑过去 “还是身边有了什么萧彦，萧悠，郑清朗就嫌弃我了？” 姚步姽伸手捧住他的脸 “怎么连萧悠的醋也吃” “因为我是边城人，不挑食” 姚步姽笑了一声，将头抵在他的头上 “苏景行，我好像想你了” 苏景行还以为自己要装傻充愣好一阵，姚步姽才愿意跟他亲近起来 没想到她这么直接 但是他只是愣了一会，就伸手将人抱在怀里 “才想我啊？我都想你好久了” 姚步姽抱回去，将头搭在他的肩膀上 “伤怎么样了？” “已经好了” “真的？” 姚步姽偏头，语气里带着疲惫 “不要骗我” 苏景行马上改口 “其实还差一点，不过我没事了是真的” 姚步姽笑了一声 “我想躺一会” “好” 苏景行要站起来，但是姚步姽丝毫没有自己动的意思 他有些疑惑 “怎么了？” “不想动” 苏景行有些哭笑不得，在司马府的时候平日若是无事，姚步姽就懒懒的不想动 现在这个样子倒是挺可爱的 他一手放在她的颈后，一手勾住膝下，双手用力将人抬起来 姚步姽有些惊讶，但是很快被放到床上 “这样行不行？舒服吗？” 姚步姽勾住他的脖子笑着说 “行” 苏景行顺势躺下来看着她 “累了？累了还去骑马？” “看见你了” 姚步姽伸手将他掉落下来的头发别上去 “你又不过来，我就去找你了” “我的错，下次一定主动去找你” 苏景行的眼睛里快要淌出蜜来 姚步姽只是想说些话逗人，但是苏景行接的顺畅，她倒是不知道怎么回了 “也不是完全去找你，也想骑骑马锻炼锻炼” 苏景行一只手支起头，一只手在她耳边玩着头发 “伤刚好，怎么就想着锻炼了？” 姚步姽看着棚顶 “只是觉得，若是以前的我，那日不会只靠着你，或许我们都不会伤的那么重” 苏景行刚想要安慰，外面就传来了动静 俩人里面闭嘴压低身体听着外面的动静 好在只是隐隐约约传来点动静，很快就消失了 苏景行转过头发现自己跟姚步姽离得很近 他忍不住用气声问 “咱们这样像不像偷情？” 姚步姽身上抓住他的衣领拉向自己 “那你是被勾引出来的良家女子吗？” 苏景行离得太近了 嘴唇之间只留下小小的距离 姚步姽从他的眼里看出了渴望，竟然发现自己也有些紧张 她有点不甘心自己落了下风，闭上眼睛默许了他的靠近 她能感觉苏景行在盯着自己，气息交融 最后耳边传来轻笑，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额头 “睡吧” 苏景行从床上下来，小心的带上里间的帘子 外面就快换班了，他找到空隙走了出去 一路上脑海里想到姚步姽说到武功的事，她从未那么失落遗憾过 苏景行又想到下属说过的草药 但是这东西不知道有没有用，若是现在说了但是没有用，只怕她会失望 远处属下正有点焦急地到处找他，苏景行下定决心，他得回去一趟 姚步姽听到了苏景行出去的动静 直到人离开她才睁开眼睛 庆黎说的对，姚步姽在心中想着今日的事 心悦一个人确实是件让人开心的事，不过也容易让人做傻事 姚步姽向来知道自己的性格强势，以往她们两人之中都是她说的算 但是在情事上，苏景行显然更强势 姚步姽皱着眉，她有些失控了，或许应该分开一阵子了 第73章 我错的不是对他付出真心 苏景行不知道自己前脚出来，媳妇后脚就惦记分开了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在不透露草药的情况下跟姚步姽说清楚自己要回边城心里开始烦躁 人一旦心烦就坐不住 他甩开手下出门遛弯，身上穿着侍卫衣服，营地对他来说也没什么阻碍 挑着没人的地方走了一会，离老远就看见庆黎再跟顾勋朗说话 他烦心，也看不上别人凑一对 悄声走过去，突然就大声咳嗽起来 庆黎下意识的跳开，顾勋朗则是将人拉到身后护住 看上是苏景行有些无奈 庆黎从后面探出头 “苏景行？你好了？？” 苏景行这才想起来，除了姚步姽，他还没跟别人见过面 “嗯，好了，你们在干什么？” 一说话，两人反应过来 “没事” 庆黎从顾勋朗身后站出来 “闲聊” 说完就跟顾勋朗说 “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顾勋朗有些无奈 “我们晚上再谈谈好吗？” “再说吧” 庆黎语气有些不好 “你走吧” 顾勋朗确实忙，这一会都是硬挤出来的时间，交代苏景行保护庆黎就离开了 庆黎不满地说 “保护保护，我又不是小孩” “谁说什么你都信，还敢把自己当大人？” 听到苏景行拆台，庆黎翻了个白眼 问他 “你都好了，没去见小姽？” 提到这个苏景行就忍不住笑起来 “刚见过” 庆黎见不到他得意忘形的样子，问道 “那小姽现在在干什么？” “现在估计睡着了，你没事别老粘着她” 说完觉得不对，自己过段时间要回一趟边城，如果庆黎不粘着姚步姽，那她身边就没多少人了 庆黎还因为苏景行的话不满 转头就听到他说 “但是该粘着也得粘着，你得掌握分寸” 这话跟发癫没什么区别，庆黎实在懒得理这种沉浸在恋爱里脑袋不清醒的男人 转身就走 帐篷里姚步姽有些睡不着，封郡主的事按照计划达成了，再往后就要自己去王宫中接触当年跟母亲有关的人和事 明明事情很顺利，但是她却觉得自己有些不开心 书握在手里，但是半点看不进去 外面传来动静，过一会有人进来通报，说萧悠求见 姚步姽让人进来 萧悠还是有些拘谨，因为姚步姽提前离场她有些担心，鼓起勇气来探望 她进来就小心的问 “郡主身体还好？” “休息休息就好了，怎么了？” “没事” 萧悠立马摇头 “我就是来看看郡主是不是身体抱恙才提前离开” 她有些不好意思 姚步姽笑着说 “多谢挂念，坐吧” 萧悠显然很喜欢姚步姽温柔的样子，晕晕乎乎的坐下 看见姚步姽手里的说，悄悄望过去 “郡主看的是什么？” 姚步姽半天没看进去，自己也把书转过来才发现是苏景行之前看的兵书 她讲书本扣住 “打发时间的东西，说来，陆家的事对你有影响吗？” 听到姚步姽安慰自己，萧悠立马摇摇头 “多亏了郡主，陆家的人直接被抓起来，顾大人也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提到陆三，萧悠的厌恶溢于言表 “当初若不是郡主出手相救，估计我现在只能跳湖自证清白了，多谢郡主救命之恩” “我并没做什么” 姚步姽摇头 “不过我倒是有件事想向你求教” 听到能用到自己，萧悠开心的说 “您说” “当初你同陆三来往的时候，可曾觉得自己会做出违背本心的事？” 这话问的冒昧，萧悠脸色一白，但是这是姚步姽问的，她硬着头皮回答 “当初是有的，无论是同他书信往来，或是交出信物我都担心害怕” 姚步姽看向她，等着她继续说 萧悠只好说道 “只是当初心盲眼瞎，收到他的回信只觉得满心欢喜，以为他是个可以托付的” 萧悠苦笑了一声 “没想到差点将全家的性命都搭进去” “那你可曾后悔” “自然是后悔的” 萧悠话锋一转，认真地说 “只是年少慕艾，我错的只是识人不清，轻易让人拿捏了自己的把柄，而不是对他付出真心” 姚步姽一愣，她没想到萧悠有这样的勇气 萧悠被看的不好意思，腼腆的笑了一声 “父亲和哥哥都是好人，我觉得男子不都是他这个样子的，母亲也说过，她希望我的夫君是经过自己挑选的，而不是由她和父亲说的算” 萧悠确实被保护的很好 姚步姽将手边的糕点递过去 “多谢指教” 萧悠接过糕点，立马摇摇头 “称不上指教的，只是郡主为什么问我这件事？” 姚步姽笑着回答 “只是好奇” “哦” 萧悠没在多问，吃了东西就告辞离开了 庆黎在外面多溜达了一圈 回到帐篷的时候她以为姚步姽在睡觉，悄声的进去 结果小姽在小桌子前坐着看书，看到她小心翼翼的还颇为奇怪的问了一句 “怎么跟做贼一样？” “还不是苏景行说你在睡觉，我怕吵醒你” 听到苏景行，姚步姽一愣 “看到他了？” “嗯” 庆黎将衣服挂起来，坐到姚步姽身边 “看起来精神挺好的” 姚步姽将书本放下，语气有些迟疑 “你跟顾勋朗” 她本意是想问问俩人如何相处，但是没想到庆黎以为苏景行脚程快，回来把刚才看到的都告诉姚步姽了，于是有些惊讶 “就这么会功夫，他都回来跟你说了？” 这回轮到姚步姽惊讶 “说什么？” 她很快猜到，问道 “你跟顾勋朗怎么了？” 庆黎自己说漏了嘴只好承认 “吵架了呗” 她叹了口气 “他觉得你现在是郡主，我在你身边也会被人盯上，想让我不要再去富叔那边” 越说越不满，庆黎转头问 “你说他是不是管的太宽了？那是我的生意，是能不去就不去的吗？再说了” 她抱住胳膊 “你不止现在是郡主，以后都会是郡主，难道我要一直待在司马府里什么都不干了？” 没等姚步姽说话，庆黎仰头躺下 “啊，好烦啊，对了，我只是就事论事，你别往自己身上赖啊，你是郡主已经是事实了，我既然一直跟你在一起，考虑安全是早晚的事” 她语气认真，姚步姽本来不知道说什么，听到庆黎的话忍不住笑了一声 “我不赖，咱们就事论事，你准备怎么做？” “没想好” 庆黎把玩着身后帐篷装饰上落下来的穗子，语气有些迷茫 “生意我不可能放下，但是我又不想跟顾勋朗闹得太僵，怎么办呢？” 第74章 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吗? 庆黎突然想起姚步姽刚才问她和顾勋朗的事情来着，如果不是因为知道她们争吵那是因为什么 她如实地问了出去 姚步姽一愣，也不瞒着 “你和顾勋朗想过分开吗？” “分开？” 庆黎做起来 “为什么这么说？” “好奇” “扯” 庆黎半点不信 “你什么时候好奇过？说吧，发生了什么？” 姚步姽无奈的叹了一声 “就是觉得跟苏景行相处有些失控了” “嗯？” 没想到庆黎突然兴奋起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姚步姽，连身体也坐直 “失控？什么意思？” 姚步姽斟酌了一下语言 “我会在想要退一步的时候，往前走” 庆黎显然不能完全明白她的意思 但是这并不妨碍她觉得磕到了 “是不是觉得过于担心他，总是因为他改变计划，如果是你的话，应该还会在觉得开心之后想要离开，但是又因为离开不开心” 她看着姚步姽，一副我说的对吧的表情 姚步姽一时无言，庆黎笑眯眯地说 “我可不是会什么读心术，你心悦他，这很正常” “心悦就是这样的吗？” 姚步姽自言自语 “对啊” 庆黎回答她 “你会患得患失，担心自己不是自己，但是在见到他的时候有完全忘记这些担心，觉得跟他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 想要跟他在一起，姚步姽意识到正是因为察觉到自己曾产生过动摇，她才会这么担心 骗自己有什么用呢？失控，强势都是借口，真正的原因是她想将苏景行留在身边 但是她是个光是想到明天怎么做就用光了力气的人 所以她才会担心，害怕，才会犹豫 她怕苏景行离开，怕她们没有未来 庆黎见姚步姽陷入沉思，也不出言打扰 她跟顾勋朗也是乱七八糟呢，感情这东西，别人说什么都没有用 今日白天的大射结束，晚上正王宴请众人，姚步姽也在受邀之列 眼看时间差不多，她换好衣服，庆黎现在是她随身的医师，自然跟着去 萧家兄妹原本一起在外面等着 但是萧彦现在实在招人，他不想给姚步姽带来麻烦，独自一人先离开了 剩下萧悠看见人出来，开心的打招呼 姚步姽走过去，萧悠有些紧张 “我还没去过这么大的宴会呢” “我也没去过” 庆黎安慰她 “别太紧张，多吃饭，少说话就可以了” 刚说完，就看上顾勋朗抱着双臂在她们的必经之路上等着 他不笑的时候表情有些严肃，士兵路过的时候都会向他问好 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点头示意 姚步姽看向庆黎，她一开始还有些不愿意 但是看向顾勋朗抬头，一看见她就露出个笑来，又狠不下心 姚步姽也不劝，对萧悠说 “我们先走一步吧” 萧悠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姚步姽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跟着姚步姽离开了 看见别人都离开，顾勋朗走过来，把人拉到隐蔽的地方 庆黎语气有些不满 “怎么这么累？不睡觉吗？” 白天的时候没注意，他的眼底都是青黑，也不知道多久没睡一个好觉了 顾勋朗笑了一下 “还好，不累” 庆黎现在在气头上，一点不喜欢他自己嘴硬的样子，转身就要走 顾勋朗急忙一把拉住她圈到怀里 “我错了，我累了” 庆黎没有动，顾勋朗将头抵在她的肩膀上 “借我靠一会，好不好？” 庆黎一瞬间有些心酸，顾勋朗太忙了，自从在一起之后他们在一起后，所有的时间都是她配合，都是她在让步，但是他真的很忙，那些疲惫连藏都要藏不住了 站了一会，庆黎问他 “好点了吗？” 顾勋朗直起身 “好了，肩膀麻吗？” “没有” 庆黎摇摇头 “说正事吧” 她转过身 “之前说的事，我不会让步，就像对你来说司寇的事是最重要的，赚钱对我来说也是最重要的” 因为那才会让她有安全感，让她觉得可以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无论怎么样都可以活下去 这么想着，庆黎的眼睛甚至有些湿润 “如果你非要我在司马府就被你养着，我们还是分开吧” 刚说到这里顾勋朗急忙说 “抱歉，我的错，我不该着急提出让你在司马府躲着” 庆黎这才抬头看向她，眼里的委屈都快溢出来 顾勋朗只觉得心里揪着疼，他就是因为她的自由爱上她，现在却要庆黎亲手砍掉自己的翅膀 “我以后也不会说这样的话，原谅我，不要分开好不好？” 顾勋朗总是这样温柔，会耐心的听她说话，会不厌其烦的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还会总是问她，好不好 庆黎贪恋这股温柔，但是永远不会放弃自己的底线 她抬头问 “那怎么办？” “你说的对，既然司马府里的其他人能出去，你也能，我会多派人手跟着你，但是周围有官府的人，你的生意多少会收到些影响” 庆黎摇头，说道 “我也做好这个准备了，跟官府有关系一开始会有影响，但是模棱两可的传闻也有好处” 她瘪瘪嘴，伸手抱住顾勋朗的腰 “顾勋朗，你会一直这么让着我吗？” “会” “你要说话算数” “好” 顾勋朗伸手把她抱在怀里 宴会上 萧悠的位置离姚步姽很远，只能暂时离开 姚步姽现在是郡主，位置也被安排的十分靠前，就在公主的后面 在往上就是各个封国的夫人以及正王的王后和三位夫人 姚步姽的上面是长公主，对面是朱芊玉，朱芊玉的上面则是瑶夫人 还真是孽缘，这地方就能遇上 朱芊玉和瑶夫人在她出现时就不满的看着她，好像随时会发难 长公主则一直再跟各家的夫人攀谈 姚步姽坐到位置上，决定无论发生什么都保持安静 今日的宴会只是宴请，男女之间用长长的屏风隔开 声音相通但是并不同席，除了这些正堂中的人 外面的将士在外面也都设了坐席 人陆续到齐，庆黎也进来，坐到姚步姽的身后 这并不是什么正式的宴会，正王也没有多说什么，身旁的太监直接高喊开宴 一声声的传下去，场面开始热闹起来 庆黎对这些早就放凉的食物不感兴趣，只是不时同姚步姽说两句话 可惜姚步姽想要安静的吃饭，总有人不愿意放过她 “对啊，郡主，上面的娘娘都好奇呢，你可有心悦之人？” 第75章 都下不来台 姚步姽喝酒的手停到半空，抬头向上看去 问话的是一位夫人，是哪个封国的已经记不住了 但是猜测她家中应该有几个儿子 姚步姽先是咳嗽了两声，之后说道 “多谢夫人挂念，只是我身体实在不好，不想拖累别人” 她刚说完，朱芊玉语气阴阳怪气地说 “身体不好还能带着账本在四五个人的追杀下活下来，郡主的身体还真是不可捉摸” 在场的也多不信她的话，毕竟姚步姽之前还因为在赛马场上遥遥领先被往后赞赏，只觉得若是各位娘娘提起婚事，她不好拒绝因此说出托词 一时有几位面色都冷了下来 姚步姽倒是不在意 “景公主说的是，我天生气血不足，那一场追杀更是坏了底子，可能以后也恢复不过来了” 朱芊玉还想说，王后突然为她证实 “这倒是真的，御医为郡主把脉，曾说过她身体亏空的厉害，需要多调理几年” 王后都这样说，各家夫人一时都有些讪讪，几个原本还有意的也打消了念头 这样的药罐子娶回家就是麻烦，还不如不去沾边 屏风对面，萧彦正支着耳朵听对面的情况 隐约察觉到她们在谈论婚事，心里有些着急 他的位置跟萧悠的刚好对着，猜到自己兄长会着急，萧悠特意让丫鬟贴近屏风给兄长传消息 得知她们放过了姚步姽，萧彦很是松了一口气 旁边来献殷勤的纨绔子弟还以为自己说到了他的心底，很是自得 姚步姽这边以为过了这关事情就容易多了 一开始确实是，对她失去兴趣的各家夫人很快谈论起别的事 还没等到嘴里的食物尝出味道 朱芊玉起身 “芊玉不才，想为王后娘娘，丽夫人以及在座的其他夫人奏曲一首” 说完就起身走到正中间，经过姚步姽的时候还不屑地看了她一眼 庆黎翻了个白眼，凑过去问 “就属她喜欢出风头” “祭祖之后朱芊玉与周明昭的婚期就要近了，这个时候讨好自己的婆婆不会错” 但是姚步姽还是把朱芊玉想聪明了 她的琴技确实不错，一时间男女两席全都安静下来听她弹奏 一曲结束男席那边传来喝彩声 不少人争相问事哪家的姑娘，得知是与三殿下定下婚事的朱芊玉，更是赞不绝口 朱芊玉颇为自得地站在中间 丽夫人也很满意自己这个马上过门的儿媳妇 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朱芊玉突然看向姚步姽 “本公主的技巧只称得上中上，听说郡主能力超群，可否为大家展示一番？” 一句话问下去，场子都安静下来 就连三王子都不明白她为什么盯上姚步姽不放 瑶夫人笑了一声，对着王后接话道 “娘娘，您也知道，整个正国也没有几个女子敢说琴技强过景公主，就连我也是十分佩服，但是从未听过郡主技艺超群，今日何不让我们开开眼？” “没听过就对了” 姚步姽突然开口 “因为我确实不善音律，不止音律，舞乐诗画，我也是样样不行，不知夫人和景公主在何处听过我的传闻？” 她将酒杯拿起来，低着头像是自言自语 “就连我自己都不曾知道还有这种事” 从朱芊玉看向自己的时候，姚步姽就猜到她要将自己架起来 或许是出于什么想要让她明白自己技不如人，好借此羞辱她之类的理由 但是这件事对于姚步姽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她们修习舞乐诗画的目的不过是找个好夫君，她不想嫁人，也不愿意讨个好名声 自然不用不着展示什么 朱芊玉没想到她这么直白，倒显得她咄咄逼人 就连男席上也有窃窃私语传来 萧彦身边的人对这些女子之事十分好奇，听到姚步姽的话也忍不住嘀咕 “人人都知道郡主因为身体原因养在乡下，就算景公主想要找个人来衬托自己，也不用欺负一个什么也没学过的” 另一个也附和道 “就是，多少有些小家子气了” 萧彦难得赞同他们的话，跟着点头 席上有如此想法的还有很多 朱芊玉挂不住脸，还想说话，长公主笑着说 “可能是芊玉妹妹误会了，本宫依稀记得，郡主确实因为能力超群在都城中很是神秘” 场上的目光看向长公主 她面不改色，继续说 “不过不是什么歌舞，而是因为郡主有个能辨出假话的本事，我记得没错吧” 她话一出，场上的人也都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个事 不过大多以为是乡野传闻，没有当真 太子突然出声附和 “王妹记得不错，孤还亲自去验证过，郡主确实有这个本事” 场上一片哗然 姚步姽看着长公主，她看人确实很准，但是却摸不清这位长公主的意图 一会替她解围，一会又为难她 没等姚步姽想出个所以然，朱芊玉又说 “这种事还不如歌舞来的可信些，会不会都凭一张嘴，郡主如何证实这件事呢？” 姚步姽笑了一声 “证实倒没什么难得，比如刚刚郡主说觉得自己琴技只是中上就是谎言” 朱芊玉面色一变，下面已经有人忍不住笑出来 姚步姽却没说完，她起身继续说 “瑶夫人的话也不尽真实，比如说佩服景公主这件事就有待商榷，还有” 她的眼神绕场一周，接触到她目光的纷纷避开 最后姚步姽看向长公主 “长公主说的依稀记得我的事也是假话，好像记得十分牢固，不曾忘记一点呢” 她笑了一声 “还要继续吗？” 她毫不犹豫的推翻平和的假象，一时众人都不知道说什么 就连正王都没想到会是这种发展 只有男席这边有几个人笑的出来 打眼一看，郭姜，萧彦还有一个郑清朗 不是愣头青就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性子 王后看场面控制不住，心里也有些埋怨朱芊玉 为了出风头非要将事情闹得难看，就连她们都跟着丢脸 最后居然是芩怀梦站起来 “娘娘，怀梦也想为大家起舞助兴” 众人的目光落到她身上，王后连忙说 “好好” 芩怀梦的舞也是刻意练过的，腰肢柔软动作轻柔，任谁看了都觉得赏心悦目 光亮将她的影子投在屏风上 一时间就连男席都看得如痴如醉 一舞毕，场子再次喧闹起来，周明轩十分满意芩怀梦出了风头 他笑着起身祝酒 “今日我等能在此宴饮取乐，皆因父王勤政爱民，治理有方，是天佑之子，此酒敬您，愿父王身体康健，护佑正国万万年” 众人都跟着站起来，和声道 “护佑正国万万年” 第76章 萧家也不是你们能得罪的起的 无论说这话的人心里是不是这样想的，但是听着就确实舒心 正王笑着饮下一杯 让下人将玩乐的纸笔拿上来，歌舞也都上来 众人也不再拘谨，开始四处攀关系聊天，场面总算热闹起来 姚步姽丝毫不在意她的面前门庭冷落 相反还乐得没人打扰 萧悠穿过人群想朝着姚步姽走去 这段时间她倒是跟着庆黎长了不少见识，只是胆子还有些笑 刚才看到姚步姽一人被那么为难还不落下风，心里又是佩服又是羡慕 她原本的几个小姐妹在萧家出事之后就不再来往了 后来他们被平反，这些人也不好意思凑上来，除了庆黎，姚步姽，她身边也没什么朋友了 原本今日还是跟往常一样没有人搭理，可惜总有人不长眼，见到她从板上钉钉的宫中娘娘变回了需要带发修行的灾星 变着法想要上来踩一脚 果一个父亲在卿事寮供职的女子带着几个人不经意地撞上了她 “呦，这不是咱们的娘娘嘛” “哦，现在可不是娘娘了，是小尼姑” 说完几个人就笑了起来 萧悠向后退一步，想要绕过几人 她们见她不说话，觉得她胆小怕事，将她围住 “怎么，勾引王上不成，现在又要去巴结谁了？” “你这么不说话？怎么，使了些不入流的手段得了司士之位，现在就飘起来了？” 萧悠有些害怕，但是她们提到了自己的父母，她提起胆子说道 “你们不可以这么说我的家人” 见她说话，那些人笑了一声 “我就说，你能那我怎么办？” 萧悠眼眶通红地看着她们 庆黎从后面过来，她不希望自己的事影响到她，倒退着就想往回走 等到庆黎走到跟前的时候，萧悠已经被人逼到角落里，哪些人嘴里不干不净，还老是偷偷看着姚步姽的方向 显然只拿萧悠当个幌子，来试探姚步姽 庆黎走到附近，抱着胳膊，叫她的名字 “萧悠” 萧悠刚听到她的叫声，犹豫了一会走过去，手抱着庆黎的胳膊，语气有些怯怯的 “我们走吧” 庆黎有些不满的看了看那些人，也不想闹事 那些人显然不会就这么放过她们 “怎么，郡主的医师就能这么无礼吗？” 她们还是把事情扯到姚步姽身上 庆黎转身看着 “无礼？你们是谁？” 几个姑娘抬起头颇为骄傲的宣布了自己的家事 庆黎笑了 “行，我记住了，如果你们再出现在萧悠面前，我保证明日司马府的传唤质问会按时送到各位的府上” 一句话让几个人一愣，有个小姑娘有些不服 “司马府是你说到算的？我们不过是同她多说了几句，你凭什么质问我们” “就凭你们句句提到郡主，怎么，郡主刚因为百之江渎职的案子受伤，你们就迫不及待的找麻烦” 庆黎抱着胳膊，抬抬下巴 “各位是着急为他出气报仇吗？是你们的意思，还是家人的意思？就凭这一点，司马，司寇都有职责去质问一番，您们觉得呢” 话说的这个份上，几个小姑娘都有些就害怕 庆黎不屑的笑了一声，当着众人对萧悠说 “看到了吗？这些人唯一值得学习的就是仗势欺人的本事，没了这些家世，靠山做幌子，胆子比老鼠没大多少” 对面的人脸色不好，显然因为她的话觉得受到了侮辱 打头的小姑娘还是不服，嘟囔了一句 “不过刚当上郡主，下面的人就拿她的权势压人，算什么东西” 庆黎不想搭理这些酸话，萧悠却突然站定，她最不希望的就是给姚步姽找麻烦，这些人的矛头指向姚步姽，她就要断了这个念头 郡主会怎么做？ 萧悠在心里问自己 郡主不会在乎别人的评价，她会拿起最好用的武器来对付敌人 她攥紧拳头，转身看着几人，语气有些颤抖但是坚定 “就算没有郡主，我父亲也是司士，我们萧家也不是你们能得罪的起的” 那几人一愣，显然没想到这个软柿子还会发脾气 萧悠看着其中的几人继续说 “除了家中最年长的，各位都有其他兄弟需要在朝中谋个差事，如果他们怎么都不成，令尊可会生气？” 几人一愣，那是自然，除了长子能够袭得父亲的职位，其他兄弟都要在朝中想办法谋求职位 家中的权利越大，她们也能嫁的更好 想到这里，几人都反应过来萧悠的意思，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萧悠眼神直视她们，声音柔弱但是话语沉重 “若是再让令尊知道，你们家中无一人能够谋得职位，只是因为女儿为了逞一时之快惹到了当朝司士，你们会怎么样？” 话音一落，有些人当场转身就想离开，萧悠也不管别人，对着为首的女子说 “怕你们觉得我在瞎说，柳姑娘，过些时日你就会看到结果” 姓柳的女子早就没有刚刚嚣张跋扈的样子，神色里都是慌张 “你，你不能那么做” 萧悠带着哭声，比她还要可怜，但是还是坚定的回答 “我可以” 说完就要走，柳姑娘想要伸手抓住她 “不，萧悠，萧姑娘，我错了，你原谅我” 萧悠躲开她的手，吓得藏到庆黎后面，不愿意露头 庆黎有些意外地看着萧悠，之后又毫不遮掩的嘲笑一声，对着柳姑娘说 “我倒是有个办法” 柳姑娘不信任的看着她 “是谁让你来找萧悠的麻烦，你去求求她不就成了，毕竟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 柳姑娘立马闭上嘴，警惕地看着庆黎，心里震惊不已 她是怎么知道的？ 但是就算这样，她也不能去求，得罪司士还可以遮掩过去，得罪那人，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庆黎笑了一声 “你们的意图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过几日我找个机会劝劝朱芊玉，可别傻乎乎的给别人当了刀” 自从庆黎离开，姚步姽就没有动，长公主也不曾离开座位，她们临着坐，一转头就能看到彼此 见到姚步姽对酒菜有些兴趣，她笑着问 “有那些爱吃的？” 姚步姽放下筷子 “早就冷了，没什么好吃的” 长公主一笑 “你这次倒是直白了许多” 姚步姽转头看着她 “我以为长公主会因此生气，毕竟我刚刚确实让您也下不来台” “我？” 长公主指着自己 “我倒是无所谓，宫中的人多的是让我下不来台的事，这算不上什么” 第77章 我要回一趟边城 姚步姽不解她为何要对自己说这些话，多少有些交浅言深 就算是她以前在宫中，跟这位关系也很是一般，若是硬要说有什么联系 一日非双生，说的就是她们 十八年前，她们是同日出生，姚步姽的母亲是昭容，长公主的母亲却是因为怀上她才被封的世妇的奴婢 一开始俩人还因为生日被拿来比较 只是姚步姽的母亲不久之后就变得神志不清，她见不了外人，对长公主也一无所知了 说来，姚步姽连她的名字都不是很清楚 只记得自己出宫的时候，她也刚刚失去了母亲 后宫，一个巨大的牢笼，人死在里面，连个动静都不会有 不过现在的自己对她在宫内的处境不感兴趣 因此姚步姽没有回答，抬起酒杯就当做没听到 长公主见她不想回答，笑了一声没有计较 看着对面有些闷闷不乐的朱芊玉 “景公主确实爱逞口舌之快” “怎么，你要替她道歉？” 姚步姽转头看她 长公主先是一顿，之后说道 “本宫同她只是未来姑嫂关系，并无私交，怎么也轮不到本宫替她道歉” 她伸手，举起自己的酒杯，朝着姚步姽敬了一杯 “再说，郡主也不曾受委屈” 姚步姽笑了一声，也陪了一杯 喝完这杯，长公主挡着嘴，说起另一件事 “等祭祖一过，三王兄同景公主也该履行婚事了，郡主可会去观礼？” 姚步姽笑了一声，看着眼前的酒杯说 “那就要看三殿下会不会请我了” “自然是会请的，无论私下发生什么，表面上该做到的，王兄都会做到” 这话说的有意思，似乎她对三王子也有些不满，姚步姽没有接话，长公主也不在意，继续说 “婚事一成，三王兄有许多人要拜访接待，这禁足令估计也就不做数了” “公主觉得遗憾？” 姚步姽转头问道 长公主笑了一声 “怎么会，兄长喜事，本宫自然是真心祝福” 她一侧头，看到庆黎同萧悠走了过来，笑着说 “到时候再见面，也要跟郡主把酒言欢” 她说完，庆黎刚好坐下，有些奇怪地看着长公主 姚步姽的性格怎么可能会跟人把酒言欢 姚步姽看到两人回来，正好结束跟长公主的攀谈，转头看着萧悠 “发生了什么？” 萧悠摇摇头 “没什么，都解决了” 庆黎将胳膊搭到萧悠的肩膀上 “萧悠这次可厉害了，你赶紧夸夸她” 萧悠的脸一下就红了，忍不住期待地看着姚步姽 姚步姽拍了拍她的腿 “干得不错” 众人你一杯我一杯，王后跟几位嫔妃早就回去了 姚步姽也不愿意在这待着 庆黎还不想走，跟着萧悠一起你一句我一句说着未来的计划 顾勋朗也没有离开，一直让手下看着这边的情况 姚步姽看到他在，也放下心，自己起身离开了 出了大殿，下了台阶 下面的士兵也被允许在今日饮酒做乐，他们的习惯跟殿内的大人们不同 篝火点燃，上面熏烤着白日猎来的动物 周围人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唱歌跳舞好不热闹 姚步姽独自走出来，偶尔几个人注意到她也只是规矩的打个招呼 她这样从上面下来的“贵人”在这里是不受欢迎的 姚步姽也不在意，回到账中换了身不起眼的衣服，改了发型 确认身边没人监视跟着，又出去了，离这边有段距离差不多是荆南军的地界 这边的热闹比大殿里的更让她舒服 她随便找个木桩休息了一会，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在她耳边摆弄了几下 姚步姽抓住作乱的手，将一朵花从头上摘下来，仰头看过去 苏景行笑着，另一只手上还拿着一个酒壶 他跨过木头坐下来，将酒壶递给姚步姽 “尝尝？” 姚步姽接过来，打开闻了闻，酒味直冲鼻子 她有些嫌弃地抽了抽鼻子，这味道比今日宴会上的都要浓 苏景行笑了一声 “这是边城的烈酒，在都城很难找到，尝一尝” 姚步姽喝了一口，果然酒味呛人，像是刀子一样顺着喉咙流下去 之后就是一股热气烘了上来 姚步姽将酒壶递过去 “太难喝了” 苏景行看着她笑了一阵，也喝了一口 他的表情没有姚步姽那么难看，显然是喝贯了的 眼前有几个喝多的，一边唱着歌，一边起身跳起舞来 姚步姽看的开心，嘴角不自觉带上笑 苏景行侧着头看着她，眼神温柔 不一会有人将烤好的猪肉送了过来 苏景行用小刀扎了一块递到姚步姽嘴前 “味道应该不错” 姚步姽咬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 苏景行还想上手给她擦嘴，姚步姽抓住他的手，有些奇怪 “今天怎么了？” 苏景行收回手，笑着回了一句 “对你好还不行？” 姚步姽转头看过去，苏景行眼神温柔清澈，好像只是随手为之 她想了想，将脸往前送了送 “那你擦吧” 苏景行一愣，看着她送到眼前的脸，伸出拇指擦过她的嘴角，连带着接触到柔软的嘴唇 他几乎是立马想起来之前亲吻的感觉，喉结不自觉上下移动，眼神也逐渐变的漆黑黑 最后他有些挫败地将头抵在姚步姽的肩膀上 “你怎么这么会拿捏我？” 姚步姽抬了抬嘴角，伸手将他推起来 苏景行剩了几分力气在她的手上，显得有些不愿意 他看着姚步姽，眼神里的意图不加掩饰 “我想亲你” 姚步姽没有拒绝，她抬头，伸手抚摸苏景行的侧脸 “那就说今天为什么这么反常吧，说出来了就有奖励” 苏景行有些为难，他原本就打着若是自己说了要离开，姚步姽会生气，到时候想要亲近就难了 所以今天才想着说之前亲够本，没想到姚步姽直接发现了 眼见瞒不下去，苏景行叹了一口气，挣扎着讨价还价 “我说完，你就算生气也不能扣下我的奖励” 他的眼神盯着姚步姽的嘴唇 “那是我应得的” 姚步姽也不示弱，笑着回应 “说的满意就答应你” 俩人的动作亲密，身前的一群士兵都像是没看见一样纷纷背对着，眼睛死死盯着跳舞的人 顾勋朗看了一圈没看到别的盯着这边的人 他的手把玩着姚步姽的手指，语气有些心虚，低着头不敢看人 “我要回一趟边城” 第78章 有机会带你去我长大的地方 苏景行心里忐忑，等着姚步姽的反应 只听她问了一句 “还有吗？” 苏景行抓紧她的手，怕她平静的问话下是拒绝的意思 “没有了” 他抬起头，有些可怜的解释 “这次回去我得跟着大军走，光是来回路上就要半个月，我还有些事情要做，可能得一个多月才回来” 姚步姽的反应倒是平静 “可以，那就去吧” 她这个样子，倒像是不在意他的去留 苏景行的语气忍不住有些难过 “我走这么久，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姚步姽想了想 “注意安全？” 苏景行不满 姚步姽补充 “早点回来？” 这话像是守在家里的妇人同离家的丈夫的嘱托，但是苏景行还是不满意 看见姚步姽实在想不出说什么 他叹了一口气 “要不你还是生我气吧” “我为什么生气？” 姚步姽是真的不明白，也是真的在问 但是就因为这样，苏景行更加挫败，他伸手轻轻掐了掐姚步姽的脸颊 轻声说 “因为你会想念我，想要我早点回来，但是却迟迟没有我回来的消息所以生气” 姚步姽一愣 她没想过这个问题，她前十多年都这么过来了，之前也是在见到人的时候才生出了一些思念，但那更多是出于担心 她会因为思念而难过吗？ 姚步姽回答不出来 苏景行也没有强求 “如果想我了就写信告诉我” “告诉你有什么用？你也不会回来” 姚步姽发现自己不懂的似乎很多，她可以伪装成温柔，善解人意的样子 但是她却无法真正共情那些难过 以往她觉得没什么，但是看着苏景行现在隐约透出悲伤的样子，她却希望自己明白他的感受 苏景行抵住她的额头解释道 “知道你想我，我会非常开心” 姚步姽没有回答，苏景行笑着问 “就算不想，也可以写信骗骗我” 或许之前姚步姽还有些退意，但是她现在有些想吻苏景行 她抓住苏景行的衣角的手向下拉了拉 气氛变得暧昧粘稠 苏景行的眼睛变得深沉 姚步姽将头抵在他的胸前，轻声说道 “我刚才很想吻你” “好” 几乎是一瞬间，苏景行的嗓音变得嘶哑 紧接着就拉起姚步姽，一声不吭地往外走 就连姚步姽都没反应过来，对面的士兵更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觉得两人说了几句小话，小将军的脸色就变得铁青，把人拉着就离开了 “他们不会吵架吧” 正好背对他们的一个语气有些担心 “小将军的脸色不太好” “他们不会打起来吧” “不会吧” 另一位伸着脖子往后看，解释道 “那可是郡主，小将军不敢动手吧” 正对面的人看着他们好奇的样子，警告道 “别瞎想，管好自己” 两人转过头，惺惺地说起别的事 姚步姽被带着一路往回走，本以为要一路走回帐篷，苏景行突然把人拉到了树林的阴影里 随后也一句话都顾不上说，捧着姚步姽的脸就吻下去 两人唇舌相交的经历都只有一次，苏景行却比之前熟练多了，接触的动作不只是单纯的进攻和冲撞，还有温柔的勾缠和探索 姚步姽觉得自己快要跟不上他的动作，她只来的及伸手抓住他的衣襟，就被带入漩涡里无法自拔 等俩人分开，一些粘稠的丝线从她们的嘴唇间延伸出来 苏景行下意识的吞咽一下，脸色随即变得潮红 姚步姽也没见过这种场面，但是苏景行的脸红显然更吸引人，她笑了一声，亲吻的时候看不出害羞，现在倒是脸红起来 苏景行将她抱在怀里，脸埋在她的肩膀上，声音有些沉闷 “想把你一起带走” 姚步姽没有动，也没有回答 苏景行自顾自地说 “边城有更广阔的森林和山丘，一眼就能望到头，只要你想，随时可以骑马射箭，捕鱼野炊，冬天还会下雪，满山满眼的雪” 他的声音里满满都是对家乡的思念，奈何他的语言太过贫瘠，甚至开始担心自己的话语能不能打动心上人 但是他突然反应过来，姚步姽不会离开都城，她有必须要做的事，他一时间沉默下来 姚步姽想说什么，但是她既没有可以回去的家乡，也没有离开这里的想法，她只能任由沉默蔓延 苏景行站起来，抓住她的手，十指紧扣，朝着帐篷往回走 宴会还没有结束，只有零星几个还在巡逻的士兵，只要小心点就能避开 俩人都没有说话，这样的情况不常见，好像从相识开始，只要在苏景行身边姚步姽就会感到很放松 果然，不一会苏景行打破了沉默，说起了别的事 “你之后准备做什么？” 姚步姽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 “太子这次连监国的权利都失去了，现在他跟周明昭才是真正在同一起跑线上” “但是周明昭被禁足了，想做什么都不方便” 姚步姽摇摇头 “他不会就这么任人宰割” “他毕竟是正王最喜欢的儿子，留后手倒是可以理解” 苏景行带着人往后一退，躲开巡逻的士兵 等巡逻的人都离开，他对着身前的人问 “你觉得他的下一步是什么时候？” “大婚，他跟朱芊玉的大婚是最好的脱离禁足的借口” 再绕一圈就到了姚步姽的帐篷，她看着苏景行想要离开 犹豫了一会，还是叫住他 “如果有机会，我带你去我长大的地方看看吧” 她没法承诺自己会不会离开都城，她要正王为自己母亲的死付出代价，这或许会搭上自己的命，但是她又不愿意让苏景行难过，最后折中想出了这个回答 但是这就足够苏景行开心了，他先是一愣，之后有些惊喜的看着她 姚步姽解释道 “不是什么好地方” “好” 苏景行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说 “好，等我回来，你带我去” 宴会结束，祭祖很快就到了，王室的子弟全都去往墓园之内 外面的所有人都要跟着斋戒 这七日大家倒是都老实下来，周明轩身边的瑶夫人都接受了他日日睡在芩怀梦屋里，没有去找她的麻烦 在此之前，她们的闹剧可是住在这边的人最大的乐子 斋戒七日很快平静的结束，众人很快回到都城 太子失权，三王子禁足，权利在此归拢到正王的手里 好像整个都城的风雨都随着正王再次出面变得平静下来 司马府也是如此 姚步姽是新封的郡主，不少人争着请她赴宴 司马府的门时隔多年又热闹起来 第79章 有便宜不占是傻蛋 “你倒是清闲” 郭姜有些不满地晃悠到姚步姽的院子里 “司马府的拜帖都收到手麻了，甚至有人到我这来打听你，你怎么就在这躲清闲？” 姚步姽专心的练字，没有回答他 郭姜走过去看了两眼，不时发出不满的叹息声，想要评价，又怕自讨没趣 姚步姽不说话，他就这么一圈一圈的转，转到自己头晕 最后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 “你就不问问老头子我来干什么？” 姚步姽落下最后一笔 “来做什么？” “哼” 郭姜哼了一声，从怀里拿出一张请帖 “自己看看吧，这是宫里送来的请帖，你是不去也得去，去也得去” 姚步姽拿起请帖，反而举起纸张，仔细晾干墨迹 “是谁送来的？” “长公主” “她的宴会应该在公主府办，为什么说是宫里送来的？” “是宫里的秋日宴，皇后跟长公主一起安排的，各家官眷都要去，你也不例外” “司马府谁去？” 姚步姽将纸张卷起来问 “以往司马府自然是没有官眷，现在嘛，你跟那个庆丫头都算” “庆黎也去？” 姚步姽一愣 “当然” 郭姜直接回答 “庆丫头早晚要跟我家小子结亲，早点带出去见见世面是好事” 姚步姽看了他一眼，估计是他单方面这么觉得 郭姜看她没说话，黑着脸 “反正我把你们的回帖都发出去了，不去也得去” 说完起身就要走 姚步姽叫住他 “舅舅，这个送你” 郭姜一愣，正是刚刚姚步姽写的纸张，已经被封成一个小卷，他接过来 姚步姽笑着对他说 “慢走不送” 郭姜走到门口，后知后觉打开纸卷 上面只有四个大字 “多管闲事” 姚步姽的字迹只能说是能看，更显得讽刺 郭姜黑着脸想把东西扔了，最后还是攥紧了塞在怀里，气呼呼地离开了 也不管郭姜什么反应 姚步姽收拾好纸笔，脑海里想到秋日宴的事 祭祖结束已经半个月了，都城可以说是风平浪静 各家贵女腾出时间，宴会接连不断，目的不过是各家的小辈相看彼此 姚步姽全部都拒绝了 但是却让这些人对这她这个新封的郡主更加好奇 她能掺和到都城近期的几个案子里，跟司马家关系甚密，得罪了都城内如日中天的两位王子，最后又被王上亲自封为郡主 哪一个都足够在都城成为焦点 甚至有不少男子假装偶遇，想要勾引她 为了避开这些蠢人蠢事 姚步姽躲在司马府已经有些日子了，事情都交给庆黎跟顾勋朗去对付 每日就是早上跟郭姜晨练，午时练字，晚上再酿酒看书，一天就过去了 也难怪郭姜来这边阴阳怪气，姚步姽的骨头都要待懒了 庆黎抱着几本书走进来，一抬眼就看见桌子上的请帖 “又是哪家人不死心，都想办法送到你面前了？” 姚步姽接过她手里的书，放到桌子上，一边随手翻，一边回答 “宫里送来的秋日宴的帖子” “宫里送来的？那还能拒绝吗？” 姚步姽看她有些苦恼的样子，笑了一声，问她 “你想去吗？” “我？” 庆黎一愣 姚步姽解释到 “舅舅想让你去” 庆黎没有说话，姚步姽出声提醒 “要是不想去就不去” “哦” 庆黎想了一会，一边整理自己手头的东西，一边说道 “那就去吧” 姚步姽本以为她会拒绝，有些奇怪的看着她 庆黎没有抬头，但是还是察觉到她的目光，解释到 “我在都城做生意，早晚要赚到这些贵人的身上，过一过明路以后也方便” 确实如此，如果庆黎只跟她有关系，那日后若是自己有什么差错，她也不会好过 但是走司马府的路子，无论自己怎么样，她会很安全 正想着，突然听到庆黎问了一句 “你不会觉得我想去是为了别的什么吧” 说道后面她的语气刻意放慢，带点揶揄的意思 姚步姽也不瞒着 “嗯，差点以为你是为了顾勋朗” 庆黎切了一声 “不过呢，我确实有想借他的权势做生意的想法” 她嘿嘿笑了一声 “有便宜不占是傻蛋” 姚步姽笑了一声，换了一个话题 “拿回来的是什么？” 庆黎的语气兴奋起来 “这个是我找人写的书，怎么样？” 姚步姽拿起来 “为什么写书？你要开书局？” “不，我不开书局，我要开大酒楼！” 姚步姽面色有些迷惑，庆黎坐下，喝了口水 一看她这个样子姚步姽就知道她有很多想说的，果然，庆黎举起书就开始讲自己的计划 “我跟富叔几乎走遍了都城内的每一家书局，这里的书只买给贵族子弟，平民百姓就算有点钱也不会买，因为他们根本不认字！” 这倒是真的，书这种东西从来都是贵族子弟的消遣，她从宫里逃出来之后就再也没碰过书 “那你印书想卖给谁？” “有钱人的路子可不好走，你写什么都有人挑一百条错出来，所以我打算在我的大酒楼里面安排一个说书人，就安排在一楼，每个人收个茶水费就能来听书，二楼就安排给那些有钱人，只要他们感兴趣，那书就能卖出去！一举两得怎么样？” 她说的兴奋，姚步姽也觉得这个点子不错 现在都城内的两个大酒楼，一个靠只赚那些贵族子弟的钱，另一个靠那些附庸风雅的二世祖以及家道中落，想靠才华换个赏识的落魄子弟 唯独没有开给穷人的 庆黎看着她，期待地问 “怎么样？我觉得这个能成” “我也觉得” 姚步姽赞同，看了看书问 “那你现在就把书印出来是为什么？” “嘿嘿，计划赶不上变化嘛” 庆黎笑了两声，凑过去 “虽然别的都处理好了，但是找个说书人这件事遇到点麻烦” “没人愿意做？” “对！” 庆黎有些激动 “我就知道你一下子就能猜到，那些认字的哪怕去明楼作词谱曲，也不愿意来这边说书，说什么不与我们这种人为伍” 她说着有些生气，显然之前受了委屈 “那你拿回来，是想让我找个人？” “对” 庆黎把书推过去，语气带着些撒娇 “这不是没办法了吗，你认不认识什么读书识字还不那么死板的人？” “不认识” 姚步姽摇摇头，然后就看见庆黎整了个泄了气瘫在桌子上 “啊，你都不认识，我怎么办啊” 第80章 莺儿可以当说书先生 “我确实不认识这样的人，不过司马府内应该能找到” 见她这么泄气，姚步姽也不想卖关子，直接说出解决办法 “司马府？” 庆黎坐一下起来 姚步姽继续说 “一般人都不识字是因为接触不到，但是司马府内有小厮常年侍奉在书房的，应该能认识一些，不过也得你花时间去教一教” 她也只能想到这种办法，庆黎却连着点头 “对啊，我这么怎么没想到！我这就去找人帮忙！” 说完就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姚步姽左右没事，将请帖收起来，起身去看热闹 庆黎一向动作很快，这一会儿已经把会写字的聚到一起了 整个司马府算上曾在其他府邸做过工的，认字能读的也就五六人 这些人里面有个让姚步姽意外的人 莺儿 想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当初从妓院接回来，还试图爬上顾勋朗床的女人 她的神情十分忐忑，但是坚定的跪在下面 庆黎也有些意外，不过她是知道莺儿在这的 事实上也是她不想让莺儿回到虎狼窝，问她愿不愿意待在府里的 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见到 姚步姽坐在后面，替有些呆愣的庆黎出声问道 “你们都认字？” 下面的人点头称是 她转头让人将书递下去 “一人读一段” 下面人以为最多就是认几个大字，没想到要读这么多 几乎都读的磕磕绊绊，面红耳赤 唯一一个不错的居然是莺儿 遣散几个读的实在不行的，还剩下三人，除了莺儿剩下的都是男人 庆黎也反应过来，问他们 “你们可愿意跟我出去做个说书先生？” 三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说书先生是什么 只有莺儿小心翼翼的抬头问道 “说书先生是给人读这些故事的吗？” 庆黎点点头 “没错，你们跟我出去，工钱另算，若是干的好，说不定还能恢复你们的自由身” 一听这个，其他两人头更低了 姚步姽倒是明白，如果跟着庆黎出去了，好不容易在司马府内寻的差事就没了，谁知道外面的生意是个什么样子，如果最后还得回到司马府，那就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了 至于自由身，这里的青壮男性不少都是自卖为奴的，就是因为没有地，吃不饱，若是恢复自由身，没多久还要找人牙子将自己再卖一次，到时候就不一定是司马府这么好的差事了 她在七还巷的几年遇到的都是这样的人，浑浑噩噩，身不由己 只有这个莺儿，她不一样 果然莺儿抬起了头，她语气颤颤巍巍的 “奴婢会读” 姚步姽没有回话，也制止庆黎想说话的意图 莺儿见上面没人说话，心里更加忐忑，咬咬牙继续说 “奴婢的几个恩客曾教过，他们喜欢听奴婢读出来” 恩客教的，这倒是说得通，她收回手 看她不再反对，庆黎马上出声问她 “坐在酒楼的大桌子前面，给很多人讲故事，你愿意吗？” “奴婢愿意” 看见庆黎松口，莺儿立即一边磕头一边说道 “谢谢主子，谢谢主子” 庆黎走过去将她扶起来 “说书先生是个女的，估计会是个更大的噱头，正合我意” 姚步姽一直坐在后面，看着庆黎开心地跟莺儿讲之后的事 庆黎自然是好心，但是姚步姽是个会把人往最坏的方面想的人，她不是十分相信这个莺儿 她拦住庆黎也是因此，只有让这个莺儿明白机会来之不易，哪怕她以后背叛，也要看看自己舍不舍得 庆黎向来聪明，只是对遇见的所有人都抱有善意，甚至有些心软，有些事光说是没有用的，要真正遭遇了，才懂得如何保护自己 在此之前，姚步姽会帮她盯着人 酒楼的事定下来，秋日宴也差不多快到了 这次萧悠不能陪着一起去，回了都城之后她就要按照正王的意思于家中礼佛修行 自然不能大摇大摆的出现在秋日宴上 现在她每日打扮的干净利落，在富叔那边帮忙，倒是乐得自在 秋日宴跟之前的宴会大差不差，都城内叫得出名字的各家子弟被请进宫内 品茗，赏花，歌舞不断 不过这次出现的王室子弟比以往都多一些，所有成年未成年的王子还有各自的夫人，嫔妃都会出面 顾勋朗坐在马车里仔细地将要注意的事情讲清楚 庆黎听的认真 “那这次来的人可真齐全了” 她掰着手指头数 “周明轩两兄弟，瑶夫人，还有芩怀梦跟红袖，朱芊玉，还有长公主都来吧” “对” 顾勋朗点点头 “还有郑家公子也会去，但是他办事不牢靠，若非必要不必跟他接触” 他说的直白，庆黎身有同感，这人嘴上不老实，办事也总是一副轻飘飘的样子，不靠谱 顾勋朗见她点头，眼里带笑继续说 “萧彦会去，有什么事让他去找我” 说这话时他看着姚步姽，语气认真，姚步姽点头表示知道 “不用这么紧张吧” 庆黎挠挠头 “这可是在王宫，她们也不敢做些什么吧？” “周明昭现在禁足，秋日宴对他来说是个好机会” 姚步姽提醒她，庆黎一下子反应过来 “你说他要在这里宣布婚事？” “对，而且周明轩不会善罢甘休，更不用说还有瑶夫人这个麻烦，长公主的立场也不明确” 姚步姽越说，庆黎脸上的笑容越小，最后叹了一口 姚步姽看她郁郁的样子笑了一声 “说这些只是让你小心，不用太紧张，你说的对，这里是秋日宴他们不敢真的做什么” 顾勋朗点点头，轻轻攥住庆黎的手腕，安抚她 马车很快到了目的地 庆黎看着后花园里的人，一时有些惊讶 “这也太多人了” 跟上次在乾阳陵的宴会不同，这次没人规规矩矩的坐下等着开席 反而都在园中来回行走交谈，嬉闹，原本还算宽敞的地方竟然显得有些拥挤 姚步姽也在四处张望，虽然人多，但是这里一个眼熟的都没看见 “郡主”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姚步姽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居然是萧彦，待到他走进，姚步姽有些好奇地问 “你怎么在这？” 第81章 计划开始了，她不能停留 萧彦一愣，随后笑了一声 “哦，除了女眷，各家没有官职的子弟也都在这，只是他们一般到的都晚一些” 至于他为什么到的这么早，自然是在等人 姚步姽对他道谢，萧彦手忙脚乱的回礼 偏头隐藏起自己通红的耳朵，开始介绍起来 “秋日宴虽然说是宴饮，但是真正开宴要晚上，白日里可以在后园内找些乐子，其实跟别的宴饮没什么区别，就是个相看的场所” 他悄悄看了一眼姚步姽 姚步姽没有看他，眼睛在周围来回看了看 “如果想要休息，能去哪里？” “哦，如果想要休息下人会安排屋子，不过也在这园子内，估计也休息不太好” 说着他眼神还有些担忧的看向姚步姽 “郡主身体不适？” 姚步姽没有说话，庆黎马上接话 “是我，是我不舒服” “哦” 萧彦几乎是马上放松下来，找来等候在一旁的下人给两人安排休息的地方 “若是郡主想要什么，让他们来通报我就行” “多谢” 姚步姽向他道谢，临走前问了一句 “若是有事，能出园子吗？” 萧彦摇摇头 “按理说是不能的” 姚步姽表示了解 “多谢萧公子” 萧彦只来得及多说一句应该的姚步姽两人就离开了 下人在前面带路 庆黎不想再这里跟姚步姽讨论她要去做什么 一路上两人斗殴没有多说话 到了休息的地方，等人一全都离开 姚步姽跟庆黎伸出两个手指，示意是两个时辰，庆黎点头表示明白 随后姚步姽就从窗户跳了出去 她的衣服可以用束带将袖子裙角收起来，行动会变得方便很多 她的时间不够多，不能换上丫鬟的衣服，但是这个地方，无论是十年还是二十年都像一潭死水一样，不会有一点变化 她贴着墙角小心地避开人群，王宫地方大，但是大部分都是居所都是空着的 往前多了一段，前面有一群人声传了出来 姚步姽左右看了看，躲进了一间空着的宫殿里 外面的人很快走过来，是几个精心打扮过的小姑娘 她们对这里显然很熟悉，笑闹着往里走，嘴里讨论的居然是熟人 “张姐姐，你问过公主了吗？她跟三殿下真的就要结亲了？” 三殿下？公主？她们说的是朱芊玉 姚步姽轻声走近，小心地听着她们的谈话 被叫做张姐姐的姑娘听到她的问话，立马停下脚步，语气严肃地问道 “你什么意思？殿下跟公主早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怎么轮得到你质疑？” 被叱责的女孩立马面红耳赤 “我，我就是好奇” 张姓女子显然不那么好忽悠，语带讽刺地说 “别以为殿下要重用你的兄长你就觉得自己有机会了，那可是公主，你家就算拍马也赶不上” 说着其他几人也跟着嗤笑起来 那女子一时间无地自容，眼泪都蓄满眼眶 张姑娘往她面前走了几步，警告道 “别打什么歪心思，都城守卫的事能给你家，也能给别人家明白吗？” 都城守卫？ 姚步姽心里一紧，他们又盯上都城守卫的事，她却半点风声都没得到 想到这里，姚步姽皱着眉，还想再听听，身后突然出现嘎吱的动静 她连忙回头，是一只猫从墙上掉落下来，还发出叫声 外面得人也听到了动静，其他几人有些害怕转身想离开 张姑娘有些不满地看着这件宫殿，拉住要跑的人 “别动，不能就这么走，得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人” 一边说，一边示意其中一个人跑去找人 姚步姽没想到她会这么谨慎，悄声往后退 外面的人显然都不敢进来，不过她不能赌，直接往主屋走 王宫内大部分屋子的布局都相同，只是这个地方格外的熟悉 外面已经传来警告声，显然是那位张姑娘不放心，想让几个人留在这好避免人逃跑 没开门，姚步姽打开窗户偷偷进去 双脚刚进到屋内，姚步姽的内心几乎是瞬间空了一下 侍卫很快到位，见到是这里，他们愣了一下 张姑娘不满地叱责 “为什么不进去？” 侍卫犹豫地回复 “上面有命令，这地方不能进” “谁下的命令？” 张姑娘皱着眉 “殿下同景公主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若是真有刺客，你承受的起吗？”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几个侍卫不敢多说，一脚踹开了门 里面看上去跟别的地方没有不同 只是墙角处有一些泥土掉落下来 几个侍卫上前仔细看了看 “是野猫的足迹” “是，我们是听到了猫叫” 后面一心想离开的姑娘连忙附和 张姑娘皱着眉 “哪有那么巧合的事？继续搜” 侍卫被逼着推开主屋的门 后面的姑娘惊呼一声，只见屋子外面还算不错，但是屋子里面全部都是烧毁的家具，还有一层一层从上面散落下来的纱布，地上厚厚的灰烬甚至没有清扫干净 秋日的风穿堂而过，吹起屋内层层白色纱布，只显得十分诡异 “这地方，着过火？” 一个姑娘害怕的声音传出来 张姑娘也被吓了一跳，宫里着火的地方可算不上什么好地方，说不定真的涉及她不该知道的东西 她有些退缩转身就离开了 身后的侍卫也都接连离开，只有一个走在后面的侍卫看了一眼，风吹起白色纱帘 带起灰烬，正好露出下面的东西，反着金光被他一眼看到 他走过去看了一眼，居然是个金首饰，抖落上面的灰尘，阳光下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钗子的做工十分精细 正看的入迷，门外有声音响起 “干什么呢？快出来” 他反应过来，将钗子藏进怀里，跟着出去了 地板撬动，姚步姽探出头，小心地避开灰尘堆，踩在他们留下的脚印上 外面的动静没有了，她也有时间看自己所在的地方 这个屋子早就不是她记忆里的样子 除了这个小小的藏身之处，这是当初她总是害怕母亲被带走，在关在屋子里的日日夜夜，不眠不休一点一点挖出来的 她早就该发现的，但是这个屋子被彻底重建了 那些人或许是嫌这个地方晦气，没有多看，这个小地方也被保留了下来 除此之外，外面的藤架，桌椅，花草全都被搬走了，甚至连主屋的大小都变了，就像她们母女的存在被彻底抹去了 如果不是进到里面，她甚至找不到母亲彻夜守在那个门前 她苦笑一声，没有任何停留，转身就离开了 计划的第一步已经开始，之后还有更多事情要做，她没有时间留在这里怀念过去 她必须往前走 第82章 无妄之灾 姚步姽离开有一会了 庆黎有些紧张地守在门口，她们挑选的地方算得上偏僻，因此暂时没有人注意到她们 外面是不是有下人着急地奔走，似乎是准备什么大事 庆黎想起来按照小姽的猜测，今日周明昭会宣布自己的婚事 她一点也不想掺和进去 但是偏偏有人不想她安静下来 外面的动静突然安静下来，一个有些嚣张的男声响起 “是谁偷了我的东西？” 庆黎心里一紧，将门拴好 但是外面还是被引来不少人 她们争执了些什么，很快注意到这边唯一一间可以休息的房间，走过来敲门 “里面有人吗？” 庆黎叫住外间的丫鬟 “一会开门，你想办法出去找萧彦，让他去找顾勋朗，我们有麻烦了” 说完声音虚弱地对着门外问道 “是谁？” “打扰了，只是有些事想要姑娘帮忙” 庆黎捏着嗓子回道 “我有些不舒服，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外面人有些犹豫，但是在催促下还是说道 “是五殿下丢了东西，还请姑娘出来做个见证” 门外的声音有点耳熟，但是现在耳朵里只能听见五殿下三个字，庆黎面上一苦，现在连打发都麻烦了 顾勋朗在来之前跟他她说过，这个五殿下是个混世魔星，母亲是外族人，早早就从王位的争夺中被排挤出来，但也因此是个混不吝，一点不开心就会大闹一场 果然，见屋内的人总是不出现，五殿下皱着眉让手下过来敲门 庆黎在这之前打开门 “怎么了？” 打开门，门口一直跟她说话的居然是红袖，她一句话憋回去，装都不用装，猛地咳嗽几声 看见出来的是个女子，五殿下叫住手下，不耐烦地问道 “你一直在里面？” 庆黎又咳嗽了两声，点点头 “是，我身体不舒服，就在这休息” “是你？” 瑶夫人厌恶的声音再次响起，庆黎几乎是叹息了一声 这是什么狗运气，现在连骗都骗不过去了 她抬起头，向众人行礼 “见过瑶夫人，五殿下，见过各位贵人，贵女” 眼前这群人身份值得拿出来说的只有五殿下跟瑶夫人 而他们刚好是最不好伺候的 五殿下皱眉 “你是什么人？” 没等她说话，瑶夫人不屑地说道 “她是那个新册封的郡主的下人” “下人也能在这里休息？” 五殿下抬起头看着她，有些疑惑 一个声音解释道 “这位姑娘不是下人，是郡主的医师” 听到动静，五殿下神色温柔了一瞬间，转头看向出声的人 “芩姑娘认识？” 人群的注意力一下子聚集到站在后面的芩怀梦身上 她依旧柔柔弱弱的，对着五殿下笑了一下，用手绢遮住嘴巴小声回道 “以前见过的” 瑶夫人的脸上像吃了苍蝇，看向一直站在庆黎身后的红袖 “你刚刚进去可发现什么了？” 红袖摇摇头说道 “没有别的人了” 瑶夫人嗤笑一声，显然不信，让自己的手下进去又搜了一圈 他们也走出来摇摇头 瑶夫人看着庆黎问道 “你不是郡主的医师吗？为什么独自在这里？” 庆黎勉强笑了一下 “民女身体不适，自然不敢耽误郡主，她应该还在园中赏景” “是吗？” 瑶夫人还想说什么，但是五殿下显然不想在这上面纠缠，出声问道 “你刚刚在屋内，有没有看见有人偷我东西？” “民女一直在休息，没有听见动静” 五殿下不满地看着她 “你就没看见有人过去，我东西就掉在这，刚刚还有下人跟我说看见了，怎么会现在没有了？” 瑶夫人不耐烦看庆黎解释，笃定地说 “一定是这些下人偷的，把人都抓起来审一遍，自然能得出结果” 五殿下真的在思考可能性，芩怀梦温声劝道 “今日这么做，怕是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 瑶夫人厌恶地看着她，芩怀梦像是被她的语气吓到了，顿了顿才低声说到 “今日三殿下有大事，若是我们闹出动静” 她没继续往下说，但是周明昭会在今日宣布婚事是人人皆知的事 五殿下再混不吝也不至于在今日闹脾气，更不用说这事还是芩怀梦提出来的 他温声问道 “芩姑娘有什么办法？” 芩怀梦害羞一般回避他的目光 “称不上办法，这样的日子不好做的过分，但是搜一搜还是可以的” 她刚说完，五殿下就拍板 “好，在场的挨个给我搜” 说完就把在场的人通通围住，就连瑶夫人都被算在内 瑶夫人不敢相信地看着五殿下 “你要搜我？我是你王嫂!” 五殿下不满地看着瑶夫人，他敬重甚至是害怕他的两位王兄，不代表他会怕王兄的女人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 芩怀梦出声劝道 “毕竟是殿下心爱之物，我们配合些也没什么” 她有些为难，继续说 “只是我们毕竟是女子，别人不方便，不如就让红袖来吧” 五殿下自然喜欢这样贴心的提醒 原本只是因为东西丢了不开心，现在早就变成美人说什么是什么 他直接答应了 这是大神闹事，小鬼遭殃 庆黎垂下眼眸，看来芩怀梦想跟瑶夫人斗法，自己遭了无妄之灾 搜之前，芩怀梦不经意地问道 “急忙来这，忘记问了，不知殿下丢的什么东西？” 她们居然连五殿下丢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庆黎有些无奈，满脑子都是快点把这件事过去 五殿下看着搜身的人，语气不甚在意 “是个鱼型的玉佩” 他刚说完，瑶夫人的手下脸色一变，凑到自己主子身边说了什么 瑶夫人猛地看向庆黎，笑了一声 “都给我进去搜”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事，只见她的丫鬟走进屋内，拿着一块玉佩走出来 庆黎心里一惊 “这是什么？” 五殿下让手下取过来仔细地看看 “是我的玉佩” 他看向庆黎 “好大的胆子” 妈的，怎么回事？这伙人是冲着她来的？ 顾不上那么多，庆黎急忙摇头 “民女是冤枉的” 一个声音不屑的笑了一声，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但是她言语里的嘲讽十分明显 “刁民都说自己是冤枉的” 庆黎深吸一口气，看着五殿下解释道 “若是民女捡的，为何放在别人能找到的地方？为何还在这里等着失主找回来？刚刚好一会民女大可以先行离开” “狡辩” 另一个抱着胳膊说到 她有意讨好瑶夫人，看着庆黎站在前面 甚至有意用手绢挥了挥，似乎在驱散什么脏东西 第83章 她一定要拖到活下去 庆黎尽量屏蔽她们的话，继续说 “民女从未见过玉佩，在民女出来之前，整个屋内都不曾有这块玉佩” 几个女人站在一边，不怀好意地说 “撒谎” “她就是想要脱罪” “要我说直接拉出去就好了，还审什么？” 五殿下只是皱着眉一句话不说，芩怀梦突然说道 “我同庆姑娘是旧识，自然是相信你的为人的，只是证据在这里，你可有什么办法能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 没想到芩怀梦会替自己说话 庆黎一愣，马上说道 “没有什么证据，但是我可以对天发誓我没有撒谎” 她刚说完，原本还漫不经心的五殿下突然不满地说 “对天发誓？你们这种人惯用的手段，若是怕老天，还会偷盗？再者说不过几句话就敢自称我的刁民，有什么好信的？” 他神色里充满嫌恶 说完还对着芩怀梦指点了几句 “芩姑娘跟这样的人也是少来往些才好” 庆黎没想到自己说了这么多他就听到一个我字，还这么笃定自己偷盗 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气笑 瑶夫人也出声说道 “你不过是个下人，品行低劣，什么做不出来，不要听她狡辩，拉出去打死吧” 这群人狗屁不通，两句话把庆黎的脾气也激了出来，她忍不住嘲讽 “你品行高贵，被人牵着鼻子走难道还觉得自己聪明？” 话语刚落，啪的一声，庆黎的扇了一巴掌 她有点懵，反应过来后面色瞬间通红 她活了这么大，从来没有被扇过巴掌 余光看着瑶夫人的巴掌又要打过来 她下意识抬起手抓住瑶夫人的胳膊，一巴掌就扇了回去 清脆的一声，啪 在场众人懵了，区区一个贱民，怎么敢打贵人？ 瑶夫人最先才反应过来 “你敢打我？” 庆黎的语气也有些愤怒，这群人就是狗屁不通，这气老娘也受够了 “是你先打我的” 还没等说完，剧烈的疼痛席上后背，庆黎一个不稳跪在地上 她后知后觉自己被打了棍子，就听见身后有人说 “对贵人不敬，当打” 紧接着几个人伸手制住她的胳膊，将她上半身压在地方 不由分说地举起棍子朝着她的后背狠狠地砸下来 庆黎下意识的闷哼，但是她很快咬住嘴唇一声不发，余光里瑶夫人跟她的根本一副愤恨又解气的样子 她挣脱不开，抓住自己的手下来力气，像是要掐掉一块肉下来 但是庆黎死死地闭上嘴，她不能让她们看到自己痛苦狼狈的样子，她不能让她们得意 连续五棍子下来，庆黎的嘴角直接溢出血来 她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板子还在继续，芩怀梦像是不忍心 小声地说道 “殿下，别在这里” 五殿下也不想明目张胆的闹事情，更不想让瑶夫人站在他的头上做主 于是他叫停手下的人 “行了” 庆黎的双手被扔下，她几乎用尽了力气支撑自己 骨头好像裂了一样疼，真个后背火辣辣的，不知道肺子是不是被打伤了，但是她的嘴角流出了血迹 她们没留半点力气，甚至巴不得自己就这么被打死 庆黎抹去嘴角的鲜血，今天的事不能善了 证明自己没做错，求饶或者直接认错都没有用 这些高高在上看着她的人，要么巴不得她死，要么不在乎她死不死 但是她必须拖延时间，至少拖到跑出去的丫鬟把救兵带来 想到这里，庆黎扶住膝盖站起来，肺子带来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咳嗽两声 生气没有用，她必须冷静，如果是小姽会怎么做？ 她会用尽一切办法，想到这里庆黎眼神冷静地看着他们 “我不是家奴，你们没权处置我，更何况这件事处处都是疑点，如果真的查出来是嫁祸，司马府不会善罢甘休” 五殿下似乎听进去一些 姚夫人自然不甘心，嗓音尖厉 “偷盗财宝还妄图出这个园子？司马府又怎么样？这么多人看着东西从你屋内搜出来，司马府难不成还能查出花来？” 短短两句话，五殿下像是又被说服了 瑶夫人脑子里全是自己被扇巴掌的事，想要庆黎死的想法越发坚定 “这是秋日宴，来的人非富即贵，随便点东西都够你活半辈子，或许你贪心不足呢” 庆黎目光直视她质问道 “你也说了，来这的人非富即贵，我捡点东西就够全家陪葬的了” “行了，都闭嘴” 五殿下被吵的心烦，不过是件小事，有什么好纠缠的，更何况这女人的挣扎看的他心烦 贵人说什么就该是什么，挣扎什么呢？浪费时间 这么想着，他对手下说道 “不过就是个贱民，既然东西都找到了，拉出去吧” 庆黎知道自己最后会被拉走，没想到就这两句话的时间都拖延不出来 看到身后有人上前伸手要抓自己，她下意识后退一步，厉声说道 “我是司马府的人，谁敢动我” 五殿下这才正眼她，语气嘲讽 “司马府算什么东西？给我抓起来，乱棍打死，我倒要看看，司马府会不会为你出头” 他显然被激怒了，招呼手下擒住庆黎 庆黎奋力地挣扎，此刻只恨自己没有什么功夫把人都打翻 那些人下手很重，拖着她就往门口走，庆黎一边挣扎一边喊到救命 甚至期待芩怀梦在做些什么帮帮她 但是她只是低着头躲在五殿下后面，红袖也不敢看她 庆黎奋力挣脱出一只手，猛地扣住园子的石门 那些手下人用力将她往外拉，她能感觉自己的手指甲劈了，鲜血留了出来 但是这边这不重要 她要多拖一会，再多拖一会，不能就死在这群人手里 她不能放弃 五殿下皱眉就要让人塞住她的嘴 一只手用力掐住她的脸颊，之后不知道什么东西强硬地塞到她的嘴里 一股剧烈的恶心涌上来，庆黎的眼睛瞬间涌出泪水 随后突然看到自己眼前的人被踹开，嘴里的东西也被取出来 庆黎剧烈的呕吐几声，一个怀抱将她抱住 “我来了，对不起，没事了” 这声音慌张又心疼 庆黎仰头，看见了顾勋朗，还有神情焦急地走到她面前的姚步姽 几乎是瞬间，她就软倒下来 她熬到了，她活下来了 顾勋朗焦急地将她抱在怀里，眼神凶狠地看向屋内的人 “是你们” 看着庆黎脱力一般倒在顾勋朗怀里 姚步姽眼眸黑沉站起来 往前走了一步将庆黎护在后面，语气寒冷 “我也想知道，司马府对于五殿下算什么东西？” 五殿下显然没想到自己的话会被人听个正着 这不过是个刁民，就算杀了，司马府也不会说些什么 但是现在自己的话被人家听见了，就显得尴尬了 他一时没说话 姚步姽冷笑一声，眼睛环视一周看向其他人 瑶夫人还能看回来，但是芩怀梦转过了头 随着姚步姽往园子里走，一群士兵进来将众人围住 五殿下没想事情会闹大，黑着脸问 “顾勋朗你什么意思？” 顾勋朗眼神不善地盯着他，随着他走进园内，唯一的正门被关上 他语气里的愤怒藏都藏不住 “前后门全部封上，今日在这里的，一个都不许走” 五殿下先是一愣，没想到他直接忽略自己的话，脸上有些挂不住 “顾勋朗，认清自己的位置，你就是个小小的代行司寇，你敢关我？你要造反吗？” 这可是顶大帽子，但是顾勋朗懒得跟他废话 姚步姽往前走一步，示意侍卫将众人分开 “把所有人都分开” 说完她看向面色漆黑的五殿下，笑了一声 “殿下丢了东西，今日一定要抓住这个贼，不然谁都不能出这个门” 第84章 不是五殿下想把事情闹大吗? 姚步姽刚下完命令，一只手搭上姚步姽的肩膀 她下意识的回头，抬眼就看见庆黎血肉模糊的手指 一瞬间，她的脑海里想了很多个把这些人指甲全部拔掉的办法 但是庆黎的话把她唤回现实，她抓住姚步姽，在她耳边说出这一会都发生了什么 姚步姽对她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试图安抚她，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愤怒 顾勋朗把庆黎抱在怀里，擦掉她嘴角的血迹，话语里满是自责和心疼 “怎么样？都有哪里疼？” 庆黎摇摇头刚想说话，眼泪就留了出来 她想说自己哪里都疼，还被人扇了巴掌，但是喉咙酸酸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把头埋在顾勋朗的怀里，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看到她哭，顾勋朗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用钝刀子一下一下地割开 他攥紧拳头，叫顾慷亲自去去找医师，之后把人抱回屋内 外面的五殿下见没人给他一个交代，还把他的手下都抓起来，对着屋外的姚步姽语气愤怒地问 “东西早就找到了，就在你的下人身上，现在做这些干什么？” 姚步姽看向五殿下，冷笑了一声 “凭什么说在她身上，谁看见了？” 五殿下想说什么，姚步姽马上继续问 “殿下亲眼看见她拿了东西？亲眼看到东西从她身上搜出来？” 那倒是没有，五殿下一时无言 姚夫人被守卫拉开，一时也有些胆怯，但是毕竟五殿下在前面，她大着胆子说道 “都在她房内找到了，还能是谁做的，怎么司马府就能颠倒黑白？” “呵” 姚步姽笑了一声 “今天我就是要看看到底是谁想颠倒黑白？” 她不想再跟这些人多费口舌，对着手下吩咐道 “守好门，一个别放走，若是外面有人问，就说五殿下丢了重要的东西，要求司寇全力相助” “我没有” 五殿下见她雷厉风行，好像要把事情闹大，他就算在混世魔王，也不敢在三哥的大事上出岔子，此刻也慌了起来 他不愿意相信顾勋朗带人做这些就因为自己想要处置一个刁民 转头看见顾勋朗出来，气不打一处来，直接骂到 “顾勋朗，你这个逆臣，你跟郭姜混在一起，我就知道你早有不臣之心，你说，你把我们关起来做什么？你趁早放我出去，不然我出去不会放过你的” 这话信息量可太大了，顾勋朗的眸色变得更深 五殿下说着就要朝顾勋朗撞过去，他的冲劲很大，顾勋朗一个侧身，他受不住力径直撞上墙壁 他的手下都被抓住，此刻没人拦着他，只听见碰的一声，他整个人撞了上去 鲜血瞬间就涌了出来，他直接软倒下去 后面的女眷见出了血，都惊呼出声，但是侍卫将她们隔开，有几个人吓得跌坐在地上 瑶夫人不敢相信地问道 “你疯了？那是五殿下？” “我疯了？” 姚步姽问了一句，之后走到五殿下身旁，捡起他掉落的玉佩，对着其他人说道 “我疯什么？是五殿下自己因为丢了玉佩大怒，迁怒于司寇不小心伤了自己，不是吗？” 她话语里的威胁根本不加掩藏 瑶夫人吓得退后一步，不敢多说 姚步姽看着她们，拿着玉佩走过去问道 “殿下丢了玉佩，你们又刚好在附近过来陪他找，可真巧” 她笑了一声，在众人面前走过，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 “他怎么能确定玉佩就丢在了这里？哪个小厮跟他说过这样的话？为什么刚好碰到跟我有仇的你们？又刚好抓到了我的朋友？” 众人本就心里有鬼，她们大都不在乎到底是怎么回事，五殿下和瑶夫人喜欢什么，她们就做什么 但是没想到事情闹成这个样子，现在心里都有些后悔 尤其是刚才吵的欢的那几人，现在脸上都变得十分苍白 但是这都不重要，姚步姽看向瑶夫人 她早就没那么嚣张，姚步姽看向她问道 “夫人一定知道我为什么会被封为郡主吧” 瑶夫人不敢看她，姚步姽逼近她，语气不善 “所以，不要对我说谎” 瑶夫人只是心虚了一阵，但是马上壮起胆子说道 “我们不过就是路过” 没等说完姚步姽马上说道 “假话” 瑶夫人一顿，继续说 “我不知道五殿下会在哪” “假话” 她的声音开始颤抖，一边摇着头一边说 “五殿下丢东西是个意外” “假话” 她被一连串的假话以及姚步姽直勾勾的眼神吓得不敢多说 最后她看向屋子，语气慌张地说道 “我真的不知道里面会是她” 这句是真的，但是姚步姽并不想给她狡辩的机会，所以直接否定 “都是，假话” 说完她站起来，问着顾勋朗 “满口谎言，妨碍公务，杖责多少？” “平民百姓杖责五十，贵族子弟，杖二十” 他话音刚落，马上有守卫出列将瑶夫人按在地上，抬起板子就要打下去 瑶夫人吓得尖叫，叫喊着自己是太子夫人，但是侍卫拿着板子的手还是高高扬起 一直安静的芩怀梦终于站出来说话，她面色苍白，声音带着惧意 “她是太子夫人，真伤了她你们不好交代” 她话里的意思好像还替她们着想 姚步姽一抬手，守卫的动作停下 芩怀梦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姚步姽笑着问她 “这可是五殿下的玉佩，她一个区区太子夫人，怎么敢撒谎耽误事？难道你觉得太子夫人比五王子还要尊贵吗？” 这话说的，芩怀梦一顿，不止她，在场的人没人敢接话 姚步姽毫不犹豫一挥手，板子落下 啪的一声，随后就是瑶夫人的惨叫声 她看向还坐在地上有些懵的五殿下，喊到 “殿下救命，他们要杀了我，救命” 五殿下此时才起身，刚要说什么，顾勋朗的手下迅速给他搬上座椅，将他按在哪里 “放开我” 五殿下不敢相信地叫喊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姚步姽有些奇怪地看着五殿下 “不是殿下要找玉佩？” 五殿下里面说道 “我的玉佩已经找到了，你们就是想诬陷我，你们不会得逞的，没人会相信你们” “诬陷？” 姚步姽走回来，举起玉佩看着他 “不是殿下要找东西，不是殿下要打人，不是殿下要搞出人命吗？” 说到最后，姚步姽将玉佩狠狠摔在五殿下面前 五殿下一愣，咽了一口唾沫，下意识地摇头否认道 “我没有，我不查了，就算是她也无所谓了” “无所谓？” 姚步姽弯下腰看着他 “千万不要无所谓，殿下就看着事情能闹多大吧，一定要亲眼看着” 第85章 把他们都杀了 姚步姽话说完 也不在乎五殿下骤变的脸色 直接让人堵住他的嘴，之后就转身看向其他人 这会瑶夫人的板子已经被打完了 她金尊玉贵了小半辈子，没有这么这么遭罪过，羞耻加上恐惧让她早早就晕了过去 姚步姽不惯着她，一泼凉水顺头浇下，姚夫人身体不住颤抖，狼狈地醒过来 其他人也被吓到够呛，姚步姽对着她们问道 “所以，你们是有预谋的偷了玉佩丢在这里，然后故意和殿下偶遇，最后又故意把事情闹到我面前？” 瑶夫人说不了话，其他人也跟被吓破了胆子的鹌鹑一样 最后还是芩怀梦勉强笑了一声，试图撇清关系 “郡主，你误会了” 姚步姽侧着头看着她，语气警告 “芩怀梦，再跟我说一次误会两个字，我保证你的下场不会比这好到哪去” 姚步姽指着地上还在颤抖的姚夫人，毫不遮掩的威胁 芩怀梦一哽，她明明知道姚步姽的底细，知道她根本没有什么辨别谎言的能力 甚至现在的她因为吃了要毒药，手无缚鸡之力 但是她就是不敢再多说一遍 姚步姽见她不说话，看向其他人继续问道 “你们做这些事就是想勾着这个蠢货来找我的麻烦？” 这个蠢货自然就是五殿下 他为人本就愚蠢自大，任何吹捧都能让他飘飘然 拿他对付一个新封的郡主，简直是把再好不过的刀 瑶夫人跟她身边的人自然是这么认为的 姚步姽却笑了一声 “但是人人都知道今日三殿下要宣布婚事，你们选在今天真的就是因为一个我？” 她看向昏迷的瑶夫人和芩怀梦 “来的人又刚好是太子的夫人和他的心尖尖，怎么，这样的日子都非要闹黄人家的好事才满意吗？” 五殿下是嚣张跋扈，但是不是傻 无论之前那些偷东西的是真是假，但是现在这个事件发生在园子里 很难不怀疑她们有没有拿自己当工具去给三哥找不痛快 他是王子，但是在两个兄长面前，什么都不是 想到三哥平日的手段，五殿下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他就不该看那芩怀梦貌美亲自来找什么玉佩 姚步姽不关心他的懊悔，继续问道 “嫁祸到我身上可不会让三殿下多难堪，最开始的目的是谁身上？” 她把目光转向瑶夫人的狗腿子 她们被吓怕了，姚步姽的目光一看过来就着急忙慌地说出自己知道的 “一，一开始是打算扔到席上的” “席上？谁的席上？是三殿下的家奴？还是他的手下？又或者是景公主身边的人？” 她越说，那些贵女的脸上越是苍白 因为这些都是他们的备选项，只有这样才能把事情跟三王子联系起来 但是她为什么知道？这些本就被吓破胆子的女子更不敢多说，像是眼前站着的不是人，而是什么妖怪 她们不敢再说话 姚步姽的审问确认还没有结束 她看向几次试图插话的芩怀梦，走到她身边轻声说 “偷东西的，嫁祸的，还有传消息的，这样要用到这么多人的蠢事，三殿下真的不知道吗？” 听见她的话，芩怀梦的呼吸都要停止了，她攥紧手绢，吓得不敢抬头 姚步姽伸手就抓住她的头发，逼迫她抬起头直视她 “他知道的话，最能说服利用的，是这里的什么人呢？” 当然是芩怀梦，姚步姽心里非常清楚 她曾经去过三王府，这个把柄还捏在周明昭手里 也只有她能说动本就冲动易怒的瑶夫人将目标改为自己 也只有她能勾着五殿下来这里，甚至最开始那个引她们来此休息的下人恐怕都是安排好的 就算她们不想休息，将她们的衣服弄脏也是个现成的理由 这一切原本是冲着她来的，庆黎不过是运气不好，成了替自己受罪的靶子 芩怀梦早就吓到哭了出来，她的那些聪明，计谋在姚步姽面前半点没有用，那些在男人面前无往不利的招数更是帮不上半点忙 她甚至不敢求饶，因为求饶就是认下事情是自己谋划的 她只敢惊恐地乞求地看着姚步姽 “是我，都是我做的，与姑娘无关” 红袖在后面挣扎起来，着急地要上前认罪 “郡主，郡主你看在曾经的份上绕过她吧” 姚步姽看向红袖，眼睛里没有半点温度 “你倒是忠心，但是我当初帮你们，不是为了把刀子对准我自己” 她手上用力，甩开芩怀梦的头发，她猛地跌坐在地上捂住嘴不敢发出声音 姚步姽闭上眼睛，心中火气再次起来，这些人都该死 这座王宫跟以往没有半点区别，全部都是一些肮脏的，满脑子算计但却愚蠢上不得台面的恶心东西 杀了这些人，有个声音在姚步姽耳边说到 杀了这些人，不然事情没完，她们还会一遍一遍挑战你的底线，伤害你在乎的人 就像你当初无论如何防不住伤害母亲的人，你也防不住她们 什么贵人，计划，后果 就该跟她以往做过的一样人人挑了脚筋，亲手拿石块一个一个砸死 她冷笑了一声 “谋害贵人，挑起争端，嫁祸他人，所有进出过这个屋子的下人都是嫌犯，所有主子都是同谋，通通杖责五十，压回司马府候审” 一时间院内哀嚎四起，就连芩怀梦也不敢相信地抬头，压回司马府？她怎么真的敢出手，这里可都是王室血脉，她怎么敢真的动私行把人带回去？？ 顾勋朗没有半点犹豫 他根本不在乎这些人会不会死 庆黎被人拖着拉出门的样子像是被人用刀刻在他心上 她的嘴角还带着血，手指头死死抠着门，就连指甲都断了 而那些人还在往她嘴里塞上布料 如果他晚来一步呢？如果庆黎被拖走了呢？她会怎么样？ 这种恐惧带来的愤怒将所有念头赶出他的脑海 他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为了义父，他可以一步退步步退 但是就连他最宝贵的，唯一仅剩的这些人也不放过 那他退后还有什么意义？ 今天就算姚步姽不说，他也不会让他们轻易离开 五十大板？她们最好能挨过去 因为这件事不会这么轻易的结束 顾勋朗招呼手下把在场所有人全部压下 五殿下脸上变得苍白，挣扎着想要离开，她们都疯了 她们都疯了，他必须得离开这里 他那边闹出动静 顾勋朗这才想起这里还有个人 他转身走过去 五殿下看他神色不对，紧张地摇头，身子往后缩，但是顾勋朗还是伸一把抓住他的脖领，另一只手成拳抬起毫不留力地打过去 五殿下身后的椅子被整个带翻过去，甚至他嘴里的布料也被打了出来，随着布料出来的，还有他的牙齿 鲜血几乎瞬间溢出，但是他顾不上许多，刚才那一下，他觉得顾勋朗是真的要杀了自己，现在只能惶恐地求饶 “司寇，顾司寇我错了，我再也不会找她的麻烦，这个玉佩我不要了，不要了” 说着甚至哭了出来 就在众人以为自己要被这两个疯子杀死在这里的时候 哐当一声，门被一脚踢开 长公主一步踏了进来 她的声音轻松，还带着些疑惑 “这么热闹，都在这玩些什么呢？” 第86章 新的合作对象 五殿下几乎是马上听到了长公主的声音 狼狈地爬起来，喊道 “长姐，长姐救我，他们要杀了我！” 长公主像是才看到他，颇为新奇地对身边人说 “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五弟叫我长姐” “这种事跟我这个外人说，不合适吧” 郑清朗从她身后走出来，语气闲散 说着看向园子里面，里面被抓的被抓，晕倒的晕倒，惨叫的惨叫 啧啧了两声 “这阵仗可不好收场啊” 姚步姽也看见门口的两人 被发现是意料之中的事，不过她以为会是周明昭或者周明轩闯进来 没想到居然是长公主 然而更没想到的，长公主将自己人留在外面，独自走了进来 五殿下连爬带跑地过来，躲到了长公主身后马上对其他人语气嚣张地说 “你们完了，哈哈哈哈哈，长姐来救我了，你们完了” 说完还对长公主说 “走，我们去找父王” 说着就要往外走 长公主脸色漠然地看着他 郑清朗看了一会，发现长公主没有出来的意思 这才慢慢走进来，甚至随手关上门 五殿下看着他的动作，从嗓子里冒出不可置信的声音 “你把门关上了？？” 郑清朗对着他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点点头 “不用谢” “我谢个屁” 不知道是不是长公主带着人来给了五殿下勇气 刚才还唯唯诺诺的人，现在抬起胳膊就要给他一下 “五弟，住手” 五殿下一愣，转头看着长公主，语气不解 “他把门关上，你让我住手？” 他心里恼怒，但是一看园内还是那帮人多，他不想纠缠，不甘心地说道 “算了，不跟你们计较，我们快走，去找父王” 说完有些粗鲁地要伸手抓住长公主的胳膊 长公主皱着眉看着他的动作 就在他的手碰上衣服的时候，郑清朗打开扇子隔开两人 “诶，别动手啊” “你有病啊？” 被三番四次阻碍，五殿下不满地骂他 骂完又看向长公主，语气十分不满 “你在干什么？别在这里耽误时间，我们快走” 这一会尊敬，期待都没有了，又变回原来那个目中无人的五王子 长公主往后退一步 “五弟着什么急？” 五王子有些不解地看着她，似乎不明白他在做什么 顾勋朗抓住机会几步上面，把五王子按下 姚步姽此时出声 “既然不着急，长公主要跟我聊聊嘛？” 屋内，庆黎还躺在床上，也不知道睡没睡着 长公主看见她有些意外，但是姚步姽不在意，她也不好说什么 姚步姽径直过去给庆黎盖了盖被子 御医还没有来，她只能先在这休息 眼看姚步姽不说话，长公主笑了一声，自己做的椅子上，说道 “我这个五弟，自恃母亲是和亲的公主，一直目中无人，从来不曾叫我长姐，今日倒是稀奇” 她看向姚步姽，继续说 “王位不能传与外族，但是因此父王对他也多了些纵容，有些时候跟三哥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姚步姽手上动作一停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长公主很满意她不再摆弄庆黎，笑着说 “合作就要拿出诚意，不是吗？” 姚步姽终于正眼看她 “合作？你想要我做什么？” 长公主无奈一笑 “郡主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接” 姚步姽没心情跟她说些弯弯绕绕的，盯着她猜到 “你出现在这里，不止是盯着我吧，明明可以给五殿下卖个好，甚至以此拿捏我为你办事，但是你把他留在了这里” 姚步姽的语气开始笃定 “你不想周明昭的婚事办成，不，你还要把这件事闹大” 长公主没想到不过两句话就把自己的想法猜准 顿了顿，才感叹了一声 “郡主，还真是多智近妖啊” 之后又补充道 “不过婚事不会因为这件事就作废，我不过是想给他们添点堵罢了” 姚步姽没有接话，五王子的事情闹大的最好办法就是将前因后果全部说出来 但是这里面有太子的阴谋，还有周明昭自己的参与 告哪个人，也是个问题 长公主见她不说话，问道 “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给他们添堵？” “没兴趣” 庆黎还受着伤，姚步姽没有心情虚与委蛇 “说吧，想对付哪个？” 长公主颇为苦恼的想了想 “那就，大家一起倒霉吧” 屋子外，园内的其他人看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都不敢吱声 五殿下又被绑在椅子上，这次衣服上还多了几个脚印 郑清朗在被绑住的人前挨个走着看看，时不时发出怪动静 最后走到顾勋朗面前 “她们这是做什么了，司寇跟郡主这么生气” 顾勋朗不是很想搭理他，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如何处置这些人 姚步姽刚好从里面走出来，跟顾勋朗交代了些什么 外面传来敲门声 “里面的人，出来” 园子内的人全都一愣，郑清朗率先走到门前扬声问道 “司寇在此休憩，何事？” 外面一听到是司寇，语气立马尊敬起来 “司寇在这？王上还在找您呢！宫里出了贼人，王上下令搜人，落单的都要抓起来” 郑清朗一愣，转身看向其他人 姚步姽垂着眸子，这个时候来搜人，那就是该发现的都发现了 顾勋朗让手下松开抓住的人，把还醒着的都打晕 自己走过去，打开门问道 “宫中出现贼人？可有人保护王上？” 那人打眼一看，里面居然有不少人晕着，一时怔愣在地 顾勋朗不满 “发什么愣，随我觐见王上” “啊？” 那人有些惊讶 “但是这里？”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不太妙 长公主走了出来 “父王的命令，自然是要遵照的，刚好这里也有事要告知父王，一起去吧” 说完对着姚步姽点点头，带着郑清朗离开了 园内的人晕的晕，躺的躺 庆黎也推开门走了进来，轻声叫她的名字 “小姽” 姚步姽看见她，皱着眉把她扶到椅子上 “怎么出来了？身上还疼吗？御医怎么还没来” 庆黎苍白着脸色，摇摇头 “宫里出了事，估计御医都被叫到王上身边候着了，我没事，放心吧” 姚步姽脸上还是很黑，庆黎想说什么，但是胸口和后背的疼痛引起她一阵咳嗽 姚步姽给她倒了杯水，率先说道 “一会估计我们会被叫到正王面前，你只需要实话实说，其他的不用在意” “那你呢？” 庆黎喘着气，着急地问 “我听到外面说落单的都要抓起来，你怎么办？” “顾勋朗会给我作证，没关系” 庆黎略微放下心，但是刚刚在屋内姚步姽跟长公主的计谋让她心慌 这会始终放不下心，最后咬咬牙说道 “长公主值得信任吗？我总觉得她别有用心” 姚步姽点点头 “我不会把希望全寄托在她身上” 说完她看向晕倒在地上的芩怀梦 “我们也要留些后手” 第87章 面见正王 如姚步姽预想的，她跟众人都被带到了园内腾出来的宫殿外 里面的声音被遮挡的严实，也不知道都说了什么 顾慷站在门外，他本就因为没找到医师自责，现在看着庆黎的样子，心里焦急 正等着，门突然被打开，一个太监走出来，伸手就要带庆黎进去 姚步姽一愣，顾慷下意识身上把人挡住 太监立马变了脸色，姚步姽用眼神制止顾慷 “手下一时心急，还望内官见谅，只是我也是知情人，可否通报一声让我先进去” 太监看了她一眼，语气颇为恭敬 “需要的时候自然会叫郡主” 之后就强硬地带着庆黎进去了 顾慷脸色漆黑 “庆丫头身上还有伤呢” 姚步姽攥紧拳头，也不知道是劝自己，还是顾慷 “苏景行在里面，他不会让庆黎有事” 顾慷勉强同意，可是之后的时间就像被拉长 终于，不知道多久之后，同样的太监走了出来，对她说道 “郡主，王上召见” 姚步姽跟着进了门 屋内，顾勋朗跟庆黎跪在下面，五殿下面色苍白也跪着 只有长公主跟郑清朗站在旁边 路过的时候，姚步姽刻意看了两眼 庆黎的脸色依旧苍白，但是看起来没有受更多的伤 不过耽误了一步的时间，已经有太监叱责道 “大胆，见到王上还不下跪” 姚步姽抬起头，往前走了两步跪下了来，这个距离足够她看清正王的脸 祭祖的时候姚步姽未曾仔细看过他的样子 如今看去，这些年他居然过得很好，姚步姽垂下眼眸，在心里冷笑一声 正王也颇感兴趣地看着姚步姽 就是这个小姑娘连续几次把自己儿子的可笑计谋摆到自己眼前 之前是太子，三王子，现在就牵扯到五王子 偏偏还是郭姜的侄女，让人不多想都不行 姚步姽不知道里面人说到了哪里 站在旁边的长公主提醒道 “郡主复述一遍发生的事吧” 姚步姽看了她一眼，沉声说出发生的事 说道后面的时候，她看向长公主 “五殿下不知道怎么了，觉得我们全都居心不良陷害于他，甚至口口声声说司寇有不臣之心，我们惊慌不已，也不明白一个玉佩最后怎么闹成这个样子” “你胡说！” 五殿下着急地往前蹭了几步 “父王，就是他们陷害我，玉佩就是那个女人偷的，他们还打我，还把我们都关起来，瑶夫人也是她们打的，父王，你要相信我啊父王” 正王沉默半晌，突然道 “姚步姽” 姚步姽抬起头看着他 正王看着她的脸恍惚了一阵，但是很快反应过来，问道 “朕记得，你能够辨别他人是否说谎？” “是” 姚步姽应道 “那你说，朕的儿子是不是在说谎？” 姚步姽没有回答，反而问五殿下 “臣女有几件事要同殿下核实” 五殿下梗着脖子不搭理他 正王应允道 “问” “是不是殿下自己找到园子内？” “是，那又怎么样？” “那殿下为何来的园子内？” “自然是有小厮告诉我玉佩掉在这里” 姚步姽继续问 “那见到屋内女子之后，你是不是马上决定她就是贼人” “东西在她屋内搜到，自然她就是贼人” “殿下曾想要杀她了事，是不是” 五殿下一顿，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正王哼了一声，自己的儿子什么样他还是清楚的 不回答就是心虚，他示意姚步姽继续 “之后就遇到了我们，对不对？” “是，但是” 姚步姽继续说 “我们帮殿下审问到底谁是贼人，臣女当场就发现瑶夫人撒谎，是也不是？” “你是审出来了，但你根本不是为了帮我” 姚步姽打断他的话 “瑶夫人亲口承认的撒谎，是也不是？” 这是关键，也是一部分的事实 正王在上面，他听到事情牵扯到瑶夫人，看着五王子，语气严肃地问 “此事与瑶夫人有关？” “正是” 姚步姽说道 “臣女进去之后一开始只是想为友人辩驳两句，但是发现瑶夫人话语里谎言居多，所以多问了几句，谁知道越问，发现的越多” “你发现了什么？” 姚步姽闭上嘴不说话 正王不满地说道 “发现了什么就说，不用害怕” “民女发现瑶夫人一行人同殿下不是偶遇，甚至连告知玉佩丢在这的小厮都是她们安排好的” 姚步姽的声音一直很冷静，如果不是五王子说她罚人的样子，打眼一看还以为她是局外人 “瑶夫人身边的人说漏嘴，一开始她们还试图将丢东西嫁祸到三殿下的人身上” 又一次涉及到两位王子，兄弟相争不是正王的底线，但是儿子做的事他不清楚，却是他的大忌 他看向五殿下，声音隐含愤怒 “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五殿下白着脸 “是，但是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她们骗我的，父王，跟我没关系的父王” “哼” 正王冷笑一声，五殿下还在求饶，他怒斥一声 “闭嘴” 五王子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里面闭上了嘴 正王缓了一口气，问道 “之后发生了什么？” “之后就是殿下觉得十分生气，责问他们为什么算计到自己头上，瑶夫人脾气爆，两人争吵了两句，殿下就下令司寇处置瑶夫人，若是不做，就说我们是同谋的话” 顾勋朗此时刚好接上话 “臣有罪，伤了瑶夫人，臣罪该万死” 光是听他们说，正王都能想到顾勋朗被逼无奈的样子 “不过就是个夫人，他们算计在先，打了就打了，不至于死不死的” “谢王上” 顾勋朗的面子给的足，正王的脸色好了些 再往后，姚步姽不必说，他也能猜出一二，不过是自己打了人，害怕了，想把罪责算在姚步姽这群人身上 长公主听着，感叹道 “难怪我进去的时候，那些人对五弟都怕的很” 正王这才看着她 “你也去了，你都看见什么了？” 长公主说道 “父王知道五弟的脾气” 她苦笑了一声 “他见我进来，一开始就亲热的叫长姐，我还以为” 她顿了顿继续说 “可是后来就变了脸色，甚至要我离开” 倒是没出正王所料，自己这个儿子被刻意教养成废物 遇到事情也就能做到这样，甚至只敢把矛头指向这些人，对太子的事只字不提 长公主看姚步姽没有继续说的意思，感叹了一声 “只是没想到王嫂居然这么恨郡主，居然将原本的计划改为陷害郡主，可怜了这姑娘遭罪了” 正王看着自己的女儿，心里一阵不屑 瑶夫人，就瑶夫人的脑子，光是她自己，她敢改变太子的意思？ 换个想法，原本要被害的周明昭，对此就真的一无所知吗？ 更不用说姚步姽刚刚在祭祖上让两人吃了好大的亏 想到这里，正王将杯子重重砸在桌子上 整个殿内的人都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他声音带着愤怒 “身为王子不以身作则也罢了，今天这样的日子，你们也得要闹出事情吗？” 第88章 庆黎，别拦着我 正王发了脾气，整个屋内安静下来 一个声音突兀地从门外传进来 “王上，臣妾带了些糕点” 丽夫人，姚步姽敏锐的听出这个声音 她为什么会来？按理说没人知道今日的事会牵扯到她的儿子周明昭身上 姚步姽猛地抬头看向长公主，然而她只是沉默地跪着，没有任何动作 正王正在气头上，看谁都不顺眼 “来的倒是及时” 他沉着眸子 “让她进来” 丽夫人还是跟上次见面一样，打扮的华丽招摇，人一进来就调笑道 “这是怎么了？” 正王问她 “你来做什么？” 丽夫人一愣，言语里带上一些委屈 “在席上看到些王上爱吃的，想着拿过来，臣妾来的不是时候吗？” 正王显然吃这套 他语气柔软了一些 “坐上来吧” 丽夫人带着东西拿上去，一边将东西摆出来，一边问 “这是发生什么了？若是小辈做了什么惹得王上不满，罚些就好了，毕竟今日是个好日子，别气坏了身子” 这话里话外是为了周明昭今日定亲，似乎对发生了什么毫不知情 正王看了她一眼，对着姚步姽说 “将今日发生了什么，同夫人说说” 姚步姽依言又说了一次，甚至跟上次的内容都半点不差 丽夫人脸色一变，对着五王子恨铁不成钢地说 “糊涂，不过就是个玉佩，怎么就要闹这么大了？” 说完还责怪起长公主 “你也是，你在那怎么不阻止你弟弟” 长公主苦笑了一声 “女儿到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想做些什么也来不及了？” 谁知道丽夫人颇为惊讶地问了一句 “你不在那？那这些话，不就是郡主的一面之词了嘛？” 果然，姚步姽低着头闭上眼睛，遮住眼中的怒火 她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长公主向来立场不明，怎么会就这么轻易跟自己做局 但是她还是愤怒，因为长公主一直有意无意提起庆黎 听到丽夫人的话，长公主像是才想到这些似的 毕竟真论起来，她除了说五王子脾气暴躁之外，什么都没说 就连正王都沉默下来，好像刚才姚步姽逼的五王子哑口无言从未发生一样 丽夫人见没人接她的话，勉强笑了一声 “这事也方便，当时园子里还有别人，问问就知道了” 说着就自顾自让人把外面的那些人带进来 正王始终没有说话，看着她发号施令 外面的人很快进来，在正王耳边说了些什么 “姚步姽” 正王听完叫她的名字 “外面那些人为什么都哑了？” 姚步姽一愣，说道 “臣女不知” “你不知” 正王重复了一遍 “那你知不知道，有个剩下的还没哑？” 姚步姽依旧挺着背 “臣女不知” 正王看她问不出来，让人将人带上了 芩怀梦神色紧张地走上前，里面跪着看向众人 “父王” 正王点点头 “说吧，发生了什么” 芩怀梦看起来怕得不得了，但是说出的话，却跟姚步姽大差不差 丽夫人颇为厌恶地看着她 “怎么就你能说话？” 芩怀梦一愣 “能说话？什么意思？” 她的惊讶不似作假，随后反应过来 “她们都哑了？” 之后甚至有些失态地问了一句 “那我的丫鬟也不能说话了嘛？” 没人回答她，她无力地坐下来，捂住胸口，一副承受不住的样子 自言自语一般 “可是我们从头到尾什么都没吃啊” 丽夫人还想说什么，被正王制止 无论是谁，出于什么原因把人毒哑 事到如今，再闹下去只会影响他的两个儿子 这件事说到底就是一件小事，他可以提点甚至叱责 但是不代表其他人可以用此事作怪 现在殿中的人，多少都有利益牵扯，交给谁都不好看 最后他看向长公主 “浣儿，这件事就交给你跟” 他看了眼在后面一副恨不得没人注意到自己样子的郑清朗 “跟郑家小子，查出怎么回事，三天之后，给我一个交代” “是，父王” “是，王上” 两人同时应下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事情结束的时候 正王突然对着姚步姽问道 “既然你的好友是独自一人在屋内休息，那姚步姽，你去哪了？” 姚步姽手一紧，果然，他怀疑了 顾勋朗在后面立马说道 “臣同表妹一起，商量些私事” “什么事？” 正王决心问到底 顾勋朗一时无言，最后是姚步姽磕了个头，说道 “兄长同臣女商量的是自己的婚事” “哦？” 正王盯着两人，只见顾勋朗下意识的看向他身旁那个被牵扯进来的女孩 他神情中的紧张不似作假，就连那女子自己也十分惊讶地看向对方 两人之间有种自然的亲密 姚步姽只好补充道 “兄长同我的好友两情相悦，早就在司马府过了明路，兄长觉得应该早些将婚事提上日程，因此同我商量此事” “他不跟长辈商量，跟你商量什么？” 丽夫人一副不信的样子 顾勋朗猛地抬头看她，神情里带上愤怒 庆黎笑了一声，除了身体上的疼痛，还有精神上的疲倦 她没想到还需要无穷无尽的自证清白，但是话到此处，她只好说道 “因为民女是个孤儿，无父无母” 丽夫人一愣，没想到还有这个理由 正王出声 “行了，这件事等查出个结果出来吧，至于你们” 他看向姚步姽几人，最后将目光放在庆黎身上 “虽说是无妄之灾，但是也是因为她福薄，这样的女子不堪与司寇相配，婚事就此作罢，将她赶出都城吧” 他话音一落，顾勋朗立马抬头看向正王 “她是我心悦之人，此次也是无辜受难，为何要她受罚” 庆黎也十分惊讶地抬头 “没有为什么” 听到顾勋朗的质问，正王神情不悦 “你是司寇，结亲应当慎之又慎，顾勋朗，不要一意孤行” 顾勋朗不服气，还要再说，庆黎一把拉住他，对着他摇摇头 姚步姽一直低着头，她的指甲几乎扣进手里，耳朵里一遍一遍重复将庆黎赶出都城的话 为什么这么做？因为正王要一个人泄愤 她早该想到的，想到正王会迁怒与无辜之人，哪怕她为了保护庆黎，全程尽量不让她说话，甚至连名字都不曾告知 是她错了，姚步姽想，是她心怀侥幸，自以为能够护住庆黎，却跟以前一样什么都做不了 她害了庆黎，就像以前害死自己的母亲 手上的疼痛让姚步姽保持冷静 她努力平缓自己的语气说道 “她身受重伤，还请王上开恩，准她在城中养病” 正王见她没有对着干，还算满意，勉强点头同意 “毕竟是因为老五，找个御医将她治好吧” 这场闹剧最终在庆黎的谢恩中结束 顾勋朗面色铁青，出门就将身上的甲胄卸掉 顾慷只来得及在后面捡衣服 “这是怎么了？” 庆黎伸手制止顾勋朗，问道 “你要干什么？” 顾勋朗担心碰的她会加重病情，伸手扶住她，语气坚定 “我去请辞，跟你一起离开都城” 庆黎还想说什么，只见他眼角通红，声音几乎是乞求 “别拦着我，庆黎，别拦着我” 第89章 一次争吵 这边人都离开 丽夫人陪着正王往寝宫里走，她随口抱怨这群小辈不懂事 正王到有些心不在焉 最后丽夫人看向他，以为他还在生气，笑着问 “陛下还在生气？” 正王看了她一眼 “称不上生气，有些失望罢了” 丽夫人的笑容变得有些勉强，若是生气还好哄，失望这个词太重了 她跟上去，说道 “小辈做事自然是不放心的，还需要陛下多加提点，只是眼看昭儿的大事要到了” 她的语气有些难过 “这禁足的事还没有解除，若是婚事之后还禁足，那他这个三王子的脸面往哪放啊” 说着声音里还带上些抽噎 正王自然把她的小心思看在眼里，语气带这些恨铁不成钢 “昭儿行为不端，都是你这个母亲惯的” 丽夫人里面低头认错 “是，是都是我的错，只是昭儿实在可怜” “行了” 正王抬头看了她一眼 “下不为例” 丽夫人开心地抬头看着正王 “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说着还低头行礼 正王看了一眼，余光看到她有赏的首饰 金光闪过，他愣了一下，伸手就将她手上的钗子拽下来 “这是哪来的？” 丽夫人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捂住头往后退了一步 “陛下？” 正王这才反应过来手上的钗子是全新的，他没有说话 丽夫人此刻心慌的很，不知道哪里出错，下意识解释道 “这是嫔妾新打的首饰” 看到正王没说话，她的语气还有些慌张 “是嫔妾的错，不该如此张扬，只是毕竟是昭儿的好事，嫔妾总该打扮的喜庆些” “昭儿，昭儿，什么事都能扯到昭儿” 正王语气平静，好像刚才那个失态动手的人不是他一样 丽夫人连忙跪倒地上，正王看见她惊恐的样子，将钗子扔回到地上 “昭儿解禁，你就替他禁足悔过吧” 说完直接转身离开 留下丽夫人一个人跪在厅中一动不敢动 回到司马府的路上 顾勋朗还是被带了回去 听到消息等在外面的萧彦帮忙把他带回车上 庆黎全程握紧他的手，顾勋朗也回握住她的，低着头一言不发 姚步姽把地方让给两个人，自己到外面骑马 顾勋朗的背崩的很直，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庆黎勉强笑了一声，问他 “在想什么” 顾勋朗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庆黎的虎口 像是在安抚她，也像是在跟自己证明对方还在身边 他看向庆黎 “身上还疼吗？御医跟我们回去，到地方让他看看” “也不用那么快好” 庆黎还有心情开了个玩笑 “要是好了就得出去了” 顾勋朗知道她想跟自己谈谈这件事 他对着庆黎安抚一笑 “安心养伤，别的都不用管” 他刚说完，庆黎的笑容就消失了 “我不想这样” 顾勋朗只装作没看见，用小被子给她盖上双腿 庆黎拉过他的手 “你别装作没听到” 顾勋朗回握回去，只是问道 “离开这以后，你想去哪？” 庆黎看他不想谈，顺着说了一句 “我会去别的国家，去能赚钱的地方，就算彻底离开正国的封地我也不在乎” 顾勋朗看回去，把她都头发别好，说了一句 “好，我陪你” 庆黎看着他，顾勋朗也不曾移开视线 最后还是庆黎退了一步 她叹了一口气 “顾勋朗，我们谈谈吧” 回了司马府，庆黎下车时脸上就十分不好 显然跟顾勋朗没有达成一致 一进屋，就看见郭姜举着长枪坐在上首，看见既然进来第一句话就是 “跪下” 顾慷下意识往后退出去，还带上门，顾勋朗随后跪在郭姜面前 庆黎一愣 郭姜看见她，神色温柔了不少 “庆丫头，你回屋去休息，一会让御医给你看看，别的你不用管，有我在，谁也别想让你走” 庆黎几乎气笑了，她总算知道顾勋朗的臭毛病是随谁了 姚步姽在后面走进来，庆黎看见她就着急说 “小姽，你快劝劝他们，这父子俩简直说不通” 姚步姽看见庆黎转身跟自己说话，先是一愣，之后避开她的目光说道 “先去休息吧” “休息什么啊，到底是谁出事，你们一个个就知道让我休息，算什么事啊，我连自己之后怎么办都不能知道吗？” 她越说，脸色越苍白，最后有咳嗽出来 顾勋朗下意识将她护住 眼看着庆黎越咳嗽越控制不住，最后咯出一大口血，整个人晕了过去 顾勋朗慌张起来 “把医师请进来，快” 说完就把人抱起来回到屋内 郭姜也想跟进去，姚步姽伸手把人拦住 “你说要庆黎留下来，你要怎么做？” 郭姜眼神冒火 “我怎么做？我找正王说理去，我司马府这些年半点没碍着他，拿走我两条腿还不够？非要把小辈都害死才满意吗？” 说着他将手里的长枪一震 “他非要司马府死光吗？” 姚步姽没有说话，郭姜语气不善 “姚丫头，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但是我告诉你，庆黎不能离开” 他眼中的愤怒不作假，言语里对姚步姽也带上不满 姚步姽没有在意 她看着郭姜 “既然能豁出去，那就做点有用的” 庆黎这边，御医说她先是伤了身体，又急火攻心，需要静养身体 顾勋朗点头把人送出去，回来的时候庆黎已经醒了 她对自己晕过去显然也有些发蒙 转头看见顾勋朗进来，马上想到他们之前的争吵，把脸转过去 顾勋朗发现她醒过来，轻轻抚摸她的头发，躺下了将她抱在怀里 庆黎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她不说，顾勋朗也不说 最后还是庆黎转过去，问他 “顾勋朗，你非要跟我赌气吗？” 顾勋朗看着她，语气温柔地解释 “我没有赌气，你想做什么我都会陪你，为什么生气？” 庆黎眼神认真地说 “因为我不想你为我付出太多” “为什么？” 顾勋朗也是真实的不解 “为什么总是推开我？” “因为我们不会一直这么好” 她解释道 “你在这里是代行司寇，你是司马府的大公子，但是跟我走了，你怎么办？” “我有力气，有脑子，我有能做成的事” “但是你不会是现在这个你” 顾勋朗还是不明白，庆黎叹了一口气 “我不希望你后悔，最后我们闹得难堪” 第90章 怎么就挑咱们害? 几乎是庆黎刚说完，顾勋朗的脸色就冷下来 他坐起来，语气仍旧温柔地对庆黎说 “你身上难受，我们不说这个，饿了吗？想吃什么” 庆黎察觉他憋着火，也不想再此刻说这些 她沉默下来，顾勋朗握住她的手 “我去准备点吃的，等我回来” 说完就下床出门 刚出去，就看到姚步姽在门口 门被带上，他转身看着姚步姽问道 “你要进去吗？” 姚步姽看了他一眼，问道 “庆黎怎么样了？” “还好” 顾勋朗看着也十分沉郁，对她说 “她心情不好，你进去看看” “不了” 姚步姽拒绝，低下头像是对自己说 “等事情结束再说” 这边没结束，司马府的大门就被剧烈敲响 萧彦兄妹着急地进来 萧悠着急地四处找人 “郡主你怎么样？没事吧？庆黎呢？她受伤了？” 姚步姽避开萧悠想要查看她是否受伤的手 对她说 “她在后院，你去看看吧” 萧悠点点头，担心地看了姚步姽两眼，这才往后面走去 萧彦看着妹妹走远了，有些焦急地对姚步姽说道 “司马进宫了” 姚步姽看着他问 “你怎么知道的？” “司马带着长枪在宫外长跪不起，只求正王息怒，不止我，来往的人都看见了” 萧彦看姚步姽并不惊讶，也放下心来 “这件事，是郡主的意思吗？” 姚步姽没点头，也没有否认 顾勋朗走过来，萧彦直觉他状态不对，他以前最差也就是显出疲态，今日却露出一些阴沉的神色来 顾勋朗看向姚步姽 “是你让义父去的？” “无论我说与不说，舅舅一定会去” 姚步姽看着他 “既然去，就要去的有价值，与其跟正王讨公道，不如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罚到了司马府无辜的女子身上，只有压不住的众怒，才会让他改口” 顾勋朗听完起身就要离开 姚步姽叫住他 “你去哪？” “先去司寇府，再去找义父，既然跪着，那就一起跪” 姚步姽看着他的身影走远 萧彦有些担心地看着两人 “郡主，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被两人有意留在外面，这样就算真出了事，也牵扯不到他身上 萧彦自然明白两人的好意 但是眼见众人的样子，他半点帮不上忙，心里也十分不舒服 “郡主，有帮得上的，萧家一定不会有半点退缩” 姚步姽看着他 “今日的事，不止萧家，没人帮得上” 萧彦有些失落地低下头 姚步姽没在意他的情绪，继续说 “但是有其他的事需要你帮忙” “您说” 萧彦立马应下 “都城内的人员调动你都能知道吗？” “大差不差” 萧彦回答，除了私下回来的，都要过司士的明路 姚步姽点点头 “麻烦你找出这段时间突然升职回来的武将，如果能跟周明轩兄弟有关系就再好不过了” “好” 事关太子，三王子两人，必定是一些隐秘之事 但是萧彦还是将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多谢” 姚步姽认真向他道谢 萧彦摇头，姚步姽继续问 “都城守卫的事，你可知道？” 萧彦一愣，四处看看确保四处无人，才咬咬牙说道 “上次的事情结束之后，都城守卫的事情就被压下来了，但是前不久三王子借婚事的名义想要在都城内借兵巡夜，太子自然不愿，这件事又被抬了上来” 萧彦小声补充 “但是这件事始终没有明文下令，父亲警告过不要参与进去” “萧大人说的对” 姚步姽点头 “这件事涉及到了两位王子，你说的越多，越容易被人盯上” 说完她就打算离开 萧彦握拳，突然问 “那郡主，想做些什么嘛？” 姚步姽站住 萧彦看她停下脚步，立马说道 “萧家既然说过报恩，必不会食言，若是郡主需要，说一句便可” 姚步姽侧过头，余光里萧彦握住拳，话里的真挚没有半点作假 她不打算让萧家做什么，司马府，苏景行还有庆黎 被她拉下水的够多了，这些人不该为她的仇付出代价 她没有多说，转头离开了 留下萧彦一个人，有些无力地松开手 他不行吗？郡主身边的所有人都知道她要做什么，都可以为她受伤犯禁，就他不行吗？ 姚步姽独自一人往屋内走 现在舅舅跟顾勋朗在门口逼迫正王，宫里她放下的首饰也该被一个一个找到 接下来就是让他的两个好儿子反目成仇 打到没法拉架的地步 当所有问题都逼着他，往他不想去的方向发展的时候 她的好父亲，正王，会怎么办呢？ 像对母亲做的那样，杀了了事吗？ 姚步姽往前踏了一步，长廊走到尽头，风雨飘了进来 下雨了？ 姚步姽有些怔愣，她竟然没发现下雨了 秋日的雨下的又猛又烈，打在人身上，竟然有些发疼 庆黎被打的时候，多疼呢？ 舅舅的腿跪在雨里，会难受吗？ 正想着，一个声音传过来 “你是傻子吗？非得站在雨里吗？” 姚步姽抬头，庆黎一个人站在厅前，手里还拿着一个信封 看见姚步姽看向自己，庆黎举起手里的信 “是苏景行寄给你的信，刘婉儿怕被盯上，送到了府里，还在外面套了个给我的假信封” 她摇了摇手里的东西，苍白的脸上带上调笑的意味 “你要坐进来看，还是我给你送出去？” 姚步姽几乎不知道是什么支撑自己一步一步走进屋内 进来才发现萧悠也在 一看姚步姽身上浇湿了，她着急地四处找布给她擦干 “怎么还淋雨了？郡主本来身体就不好，生病了怎么办？” 说着她语气还带上哭意 姚步姽抬起头，声音有些迟缓地问道 “哭什么？” 萧悠急忙擦掉自己的眼泪，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 “我就是觉得好好的两个人，进一趟宫怎么都被折腾成这样，一个被打的差点丢了命，还有一个魂不附体的” 说着又忍不住哭了出来，她也不忍了，语气带上愤慨 “她们怎么就挑着咱们害啊？” 这话说的，像是小女儿家 庆黎哭笑不得 “受伤的是我，怎么你俩看起来像是丢了半条命一样” 姚步姽这才看向庆黎 她张嘴，发现嗓子有些干哑 “庆黎，对不起” “诶，你别道歉啊” 说完又有些咳嗽 姚步姽着急起身想去扶她 嘴里下意识说 “对不起，别生气” “跟你说了别道歉” 庆黎抓住她，缓过来之后喘了好一会气，才慢慢说 “一会又给我气吐血了” 姚步姽难得有些手忙脚乱 庆黎看了一眼萧悠，她也不想萧家牵扯进来太多 于是先跟她说道 “小悠，帮我把药端过来” 萧悠明白她们有话要说，出去之后把门带上 庆黎微微用力将姚步姽按在椅子上 “说吧，为什么躲着我？” 姚步姽不说话，庆黎叹了一口气 “姚步姽，我是不是忘记告诉你了，别把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 庆黎不常叫她名字 姚步姽张张嘴，庆黎立马制止她 “行了，你先别说了，我怕你说什么再让我生气” 她面对姚步姽 “首先，打我的不是你，陷害我的也不是你，既然我决定跟你混在一起，这些也都是我想到的” 庆黎现在说很长一段话还需要休息休息，缓一会才继续说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给老娘把那些人狠狠打回去，别的什么都不要想，明白吗？” “但是你的生意怎么办？馄饨铺子，还有之后的酒楼” “我不在这不代表我做不了生意，我以后生意做的大了，这边找人帮忙做掌柜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庆黎捂住嘴巴咳嗽两声，继续劝道 “所以，你们都别往把我留下来这方面想了，你也劝劝顾勋朗” 说到这她愣了一下 “顾勋朗呢？” 第91章 雨夜求情，郑清朗的打算 见姚步姽没回话，她惊讶地问 “他不会真的去请辞了吧？” 说着脸色又苍白两分，甚至想要站起来 “不行，我必须给他找回来” 姚步姽按住她 庆黎有些恼怒 “你别拦着我，顾勋朗是要去辞官你知不知道？这根本就不值得” 姚步姽看着庆黎生气的样子，竟然觉得有些开心，她还活着，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 姚步姽轻轻拍拍庆黎的后背，蹲在她前面说道 “没有值不值得，庆黎，你可以选择离开这里，但是绝对不能是被赶出这里” 庆黎一愣，她自然不想就这么被赶出去 别的不说，她手里所有以往的生意都会被查封，她来这以后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就算真的离开，她能去哪？没有背景没有靠山，她能再把生意做起来吗？ 她不知道 但是她不想任何人因为这点不知道付出巨大的代价 尤其是顾勋朗 姚步姽见她松开，继续劝道 “顾勋朗不会辞官，郭姜还有顾家人跟他一起去的，他们不会眼睁睁看他做出这样的事” “郭姜也去了？” 这回换到庆黎有些怔愣 “你们要做什么？” “别担心，不全是为你，这是他们早该做到的事” 王宫内 外面雷雨大作，正王在寝宫内休息 狂风将寝宫的窗户吹的震动起来，就连蜡烛也忽明忽灭 身旁的丫鬟轻柔地按压他的太阳穴 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 “王上” “外面怎么样了？” 正王沉声问 小太监回道 “还是不肯离开” 正王一皱眉 “那就让他们跪，朕倒要看看他们能跪到什么时候！” 说完看到下面的人没离开，他不太耐烦 “还有什么事” “陛下” 那小太监看了看周围，有些不知道该不该说 正王马上反应过来 让人都下去，留着一个太监随侍在身边 之后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太监 “你找到什么了？” 那小太监苦着脸，捧出一个盒子 随侍立马拿过来 正王看着盒子没有动，好一会才跟随侍说 “打开” 随侍手脚利落，一打开，烛光映射的整个盒子金光灿灿 里面赫然摆着五个金首饰 那随侍反应极快，呵斥小太监 “快说从哪里找到的？” 小太监一边磕头一边颤抖 “是，是从一个侍卫身上搜到的” “侍卫手里怎么会有这东西？” 小太监立马求饶 “奴才不知” 正王像是没听到他说的话 盯着盒子里面的东西，这里的每样东西他都如此熟悉 因为上面这些鸾凤的雕样都是他亲自过目的 小太监还想再说 正王抬起手 “拉出去，杖毙” 小太监连求饶都来不及，就被拉了出去 随侍不敢说话，直到正王将盒子啪地合上 “查清楚这个侍卫巡视的路径，所有有关系的人，通通杀了” “是” 外面的雷声更响，随侍离开，整个屋子就剩正王自己 轰隆轰隆的声音吵的他心慌 他记得这样的雨，那个女人就死在雨夜里 那么大的雨都浇不灭烧起来的大火 房屋倒塌，烟雾弥漫，所有人都被迷住了眼睛 可是他却能清楚地看见，她拿着匕首死死地盯着他，脸上全是鲜血，身上都是伤疤 她的声音被熏的沙哑惨烈，但那不是哀嚎，是痛快的大笑 她为什么笑 直到找到那女人的尸体，正王也想不通，她为什么笑 她有什么可痛快的，她凭什么那么痛快 她就该匍匐在自己身下，道出所有的秘密，恐惧又脆弱，只能指望自己 一道闪电劈开天空，之后就是要将房子震塌的雷声 一阵强风吹破窗户，一瞬间，屋内的蜡烛全部都被熄灭 正王从回忆中惊醒，黑暗让他惊恐 他立马喊到 “来人，快来人” 下人应声出来，将窗户快速修补上，蜡烛也被点上 这会功夫刚结束，外面就有通报 “启禀王上，长公主，郑清朗求见” 正王没想到这两人会来 但是他实在不愿意让以前的事充满脑海，而这两人跟过去都无关 想了一会还是用疲惫地声音说道 “让她们进来” “拜见父王” “拜见陛下” 正王没有让两人起来，直接问 “你们来做什么？” 长公主没有说话 郑清朗出声回复 “陛下今日让臣子协助长公主查清后宫一事，有了结果，特来上报” “哦？” 正王挥开下人，坐直身体问道 “这点小事，为何不起草上奏，非要自己来一趟？” “因为此事牵扯众多，臣子还是觉得亲自同陛下讲清楚才好” 正王看了他一眼 “说吧” 郑清朗接令，之后就将能查到的事情通通说了出来 这些都是他据实上报的，每一句话都有证据对应 正王听完，笑了一声 “你动作倒是快” “陛下吩咐，自然不敢耽搁” 正王招呼身边人给两人赐座 “你父亲要是同你一般，你也不用今日才走到朕的面前” “家父性格向来不懂变通，祖父对此也是十分头痛，就算现在也要日日罚抄他佛经，期盼哪日佛祖显灵，改了他的性子才好” “哦？” 正王笑了一声 “郑家出了你这个苗子倒是难得，那你说说今日之事是谁的错？” “说之前，臣子还想向陛下讨一个恩典” “说” “无论一会说什么，还希望陛下不要怪罪” 郑清朗这话一说出口，正王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但是他还是松口 “说” “是” 郑清朗应道 “臣子查了许多，今日这事说白了就是几个小辈的意气之争，今日又是三王子的好日子，实在不该再追查下去” 正王重重一拍桌子 “朕找你，是让你说这些的？” 郑清朗立马跪下 “但是，陛下，但是臣子还没有说完” 正王没有说话 郑清朗咽了一口唾沫，继续说 “但是五殿下轻易被人蛊惑，随身的东西都被带走，甚至宫里的侍卫都没有任何反应，这些桩桩件件都说明几位娘娘准备不周” 耳边没有声音，郑清朗不知道自己这部棋有没有走对 但是事到如今，他只能说下去 “尤其是丽夫人，臣子打听到，丽夫人为了保证事情顺利，对其他地方一概不理，这才让事情耽搁到这个地步” “你说的是有道理，朕也已经罚过她了” “怎么只能是丽夫人的过错呢？” 郑清朗抬头，义愤填膺地说 “夫人自然是一心为陛下，为三殿下着想，但是如今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夫人的母家就没有错吗？如果不是他们多次挑拨离间，夫人又怎会如此，今日之事又何至于闹到这个地步” 正王没说话，半晌才问道 “照你这么说，太子身边人出事，也该算到王后头上？” 自然不能，虽然这些年正王身边的红人来回换，但是他对王后的敬爱没有半分作假 如果真的把事情扯到王后头上，那他刚才的好就全白卖了 只见郑清朗一脸正气的开始拍王后马屁，一举一动像及了朝中的老顽固劝诫的样子 “自然与王后无关，王后心疼子嗣，谁人不知，也是因此才让丽夫人借着儿子的借口钻了空子，至于太子的所作所为，也不会跟王后有半点关系，这些年她的宽厚仁和人人皆知，断不会让自己的孩子互相陷害” 说道这他还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只是太子始终有奸人在侧，辜负了王后的教导啊” 看着他在下面演的欢 正王突然出声打断 “奸人？谁是奸人” 郑清朗的声音突然停住，他跪在地上，脸上做戏的表情全都消失了 他感觉自己的心快从胸膛跳出来，但看着正王，语气放轻，一字一句地说 “自然是，赵文公” 正王看着他，郑清朗始终不曾有半点退意 正王突然笑了一声，只有这样才是对的，只要他想要，就会有人绞尽脑汁的为他达到目的 正王心底的那点恐慌被权利冲散了，因为他还是正王，还手握权利，那就没什么做不到的 他看着下方，神情欣喜，甚至显出一些癫狂 “好，好，有你们这样的小辈，朕的天下才能安宁” 说完就对下人命令道 “来人，赏” 第92章 风波再起，来信 外面大雨依旧倾盆 郑清朗被大太监引着走出去，这一路上对他自然是极尽谄媚 这时候郑清朗又像是个直臣，听不懂半点暗示 长公主一直在一侧看着 直到出了宫门她才笑了一声 “今日，郑公子倒是让本宫刮目相看了” “谬赞” 郑清朗听到她的调侃，也毫不羞愧 “既然公主有所期待，郑某自然要拿出本事，往后只要郑某能做，自然不会让公主失望” 长公主对他笑了笑 俩人往前走了一阵就要分道扬镳 正好看到宫门外一群人十分热闹 俩人看了几眼就发现是郭姜，顾勋朗，甚至还有顾家人 她们立刻反应过来是因为白天的事 郑清朗看清楚人就要上前 长公主的手下拦住他 “你得了父王的赏赐就要触他的霉头？” 郑清朗一顿，有些犹豫 长公主看着雨中的郭姜，嘴角扯出一个冷笑，但是很快恢复过来 “你做不了什么，但是朝中可有许多敢说话的人，他们总该能做些事” 两人刚说完，就看见几辆马车停在门口 先是几位年岁大的，借着又是几个看着就十分具有文人风骨的朝臣着急忙慌地走过去 长公主离远看了一眼 “现在看来，什么都不必做了” 眼看人多，郑清朗怕他们借着家里的名义真将自己叫过去 向公主告辞离开了 留下长公主在雨幕中看着郭姜 好一会，她看着他无论谁扶都不起来，就那么撑着自己的长枪 雨水早就打湿他的衣衫，他的膝盖也早就承受不住了 “蠢货” 长公主似乎在自言自语 “一个庆黎而已” 但是没有人回答她，最终她阴沉着脸，上马车离开了 郭姜的逼迫自然有了作用 不过一个晚上，从老臣觉得此事不妥，请正王三思，到认为几位王子品行不端，难堪大用 最令正王生气的，是还有愣头青将当年司马的事情拿出来说事 只说他是性格刚直，不该受此侮辱 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姚步姽就在屋内点上烛火等着消息 她看着各方的消息，拿捏着刺激正王的尺寸 在事情闹大之前，让郭姜装晕被抬回了司马府 此后又让顾家的小辈还有跟顾勋朗一同跪倒第二天一早 事情的风向也从正王薄待功臣到了顾勋朗自己的婚事上 看着像是她们退了一步，但是有些事情，该记住的人总会记住 第二天早朝，正王失望又愤怒地表明不在管顾家人的事 一下朝，比顾勋朗先到的居然是萧家兄妹 萧悠难得没有直奔庆黎的屋子，俩人看见姚步姽之后 萧彦直接从怀里拿出一封还算厚的信件 姚步姽一晚上没有合眼，疲惫肉眼可见，看到信件有些惊讶，接过来 萧彦解释道 “今日之事，我回去跟父亲商量了，萧家实在不好参与进去，还请郡主原谅” 姚步姽摇头 “本就与你们无关” 萧悠摇摇头 “不是的，我们也是庆黎的朋友，按理说应该出手相助，但是却没有帮上半点忙” 姚步姽还想说话，萧悠有些开心地继续说 “好在，昨日父兄想出了办法” 说着就指了指信封 姚步姽看向信封，她心里有些猜测，打开，里面是萧家这段时间上奏的章程 萧彦的声音响起 “郡主或许还记得前几日说过的都城守卫一事” 都城守卫 姚步姽当然记得，这是她从七还巷出来后跟周明轩两兄弟第一次交锋 最后这个职位不了了之，但是如今被提起来 萧彦见她知道自己说的什么，继续解释 “之前这件事只是谣言，但是大家都心照不宣，最后这个差事不是落到太子就是三王子手上” 萧彦看向姚步姽 “所以父亲做了个决定，他要选出第三个人” 姚步姽拿着信纸，这些纸上写的都是萧大人上位以来所有上奏过关于苏景行的事，信上的言语十分冷静，无半点赞美之意，似乎只是在实话实说 直到最后一封信 萧大人狠狠叱责两位王子私心慎重，不将王上给予的信任当回事 如今都城守卫兹事体大，不如自行从边城调回官员上任，以免再生祸端 这些话都像是萧大人一个直臣说出来的 姚步姽放下信封，没有问萧家怎么知道苏景行的事 苏景行的父母都曾于都城居住多年，总有旧人忘不掉过去的事 “正王不是老糊涂，就算萧大人将这件事做的再隐蔽，也会被怀疑” “父亲已经警告过我们了，但是既然要做，就不要担心风险，只是最近，我可能就没法来这里了” 姚步姽点头，真诚地向两人道谢 或许萧家只是无意之举，但是真的帮了她大忙 “多谢” 萧彦伸手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最后是萧悠上前把她扶起来 萧彦着急地说 “郡主不必如此客气，只是悠悠可能就要请郡主多费心了” “自然” 姚步姽答应 “如果萧家愿意，就请萧悠以后常住司马府，这样出行也会安全些” 萧彦还没说话，萧悠立马说的 “我愿意” 说完还看向萧彦，对他挤眉弄眼地求道 “哥，我愿意” 萧彦无奈地笑了一声 “行了，我会同父亲母亲讲的，你去看看庆姑娘吧” “好！” 萧悠自觉地不打扰，转身离开了 姚步姽坐回去，看萧彦没有离开的意思，问了一句 “萧公子还有别的事吗？” “啊？有” 其实没有，但是萧彦一想到之后见面就难了，此刻想多跟她待一会 这会儿被问，下意识地撒谎 姚步姽询问地看向他 萧彦挖空了脑袋想话题，最后说道 “不知道司马怎么样了，他年纪大又在雨中跪了一晚上，身体可还好？” 他有些语无伦次 “家父对司马的身体也十分挂念，以往都是长公主往司马府送药，这样的事情发生，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把药续上” “谁？” 姚步姽突然问道 萧彦一愣 “啊？谁？长公主？” 姚步姽看向他 “长公主为何给司马府送药？” “啊？郡主不知道？” 倒是萧彦一愣直接问道，问出口发觉这么说不好，最后笑着打圆场 “倒也是，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就算父亲也是当年干一些司士那边没人愿意干的跑腿才发现的，若是说起来，司马府跟长公主渊源不浅” 萧彦说出自己知道的事 “长公主的母亲，就是当年为司马求情的人，据说虽然将司马放了出来，自己却受到厌弃，最后郁郁而终，至于长公主为何如此” 萧彦自己也不知道，他瞎猜 “估计是心软吧，毕竟是母亲生前救下的人” 姚步姽笑了一声，熬了一晚上，她有些混混沌沌的，但是她现在却觉得自己清醒的很 她一直奇怪就长公主对自己奇怪的态度，那些有意无意的帮助跟背叛 现在想来都跟郭姜有关 萧彦看她状态不对，有些担心 “郡主？” 姚步姽对他露出微笑 “无事，只是有些累了” “那郡主休息” 萧彦告辞 姚步姽一个人走回到屋内 她对郭姜有事瞒着她这件事不意外，但是没想到这件事会影响到自己 其实这段时间的事长公主只是有意无意的针对，跟其他人比起来算不上什么 但是姚步姽就是觉得疲惫 她合衣躺在床上，衣服里传出纸张摩擦的声音 姚步姽从怀里掏出来，是苏景行的信 信上还是大段大段的废话，这些日子吃了什么，做了什么，遇到了什么人 还有就是直白的爱语，一字一句写满了想她，无论看见什么都会加上一句想带她去看 边城早就入冬，白雪如他当初描述的一样覆盖了整个边城，冷风吹过，带来的动静像是猛兽在嚎叫 危险但是美丽，他还说自己搭了秋千，跟七还巷那时的一模一样 自打秋千做好，他就想带姚步姽去看，一闭上眼，就想到她骑马时意气风发的样子 坐秋千高高飞起时快乐的样子，想到办法的时候有点得意但是隐藏的很好的样子 甚至还想看她更多的，比如事事顺遂，心想事成的样子 等姚步姽反应过来，自己的嘴角早就带上微笑 合上信纸发现人不在身边，一种失落袭上心头 这就是思念吗？ 姚步姽坐起来，按照苏景行的样式写了一封回信，最后在结尾加了一句 苏景行，我好像知道什么叫做思念了 我想见你了 第93章 婚事提前 姚步姽睡了一个上午 睁眼睛的时候庆黎正坐在椅子上看书 看见她醒过来，调笑道 “是不是有点太懒了？连衣服都没换” “萧悠呢？她以后要住在司马府了” “我知道，那小妮子可开心了，起大早回家收拾东西去了，估计下午能回来” 说完看着姚步姽没准备起来，她这会也没着急把人拉起来 而是自己跪坐在床边，眼睛弯弯，语气带上欣喜 “小姽，正王收回命令，我不用出城了” 姚步姽看着她 “开心？” “当然了” 庆黎坐下来，背靠着床边 “还有好事呢，丽夫人被禁足，她的母家被革职，还有周明昭身边那个赵文公，也回他自己老家了” 她有些解气 “据说周家两兄弟发了好大的脾气，尤其是周明昭，本来宣布婚事的日子下了大雨就不是什么好兆头，更不要说他的倚仗还出了事，那天从三王府传来的动静，隔着墙都能听见” 她仰起头，把头放在床上，语气轻柔 “小姽，谢谢你” 姚步姽坐起来，只是笑着看了她一眼，没多说 庆黎却跟着她说道 “真的，我知道你为了帮我一定付出了很多，算起来你都救了我两次了，我以后一定会对你更好的” 姚步姽看着她 “怎么更好？” 庆黎站起来，比个发誓的手势 “我再也不叫你起床了，你想怎么睡就怎么睡。还有好吃的，好喝的，有我在全都城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买下来” 看着姚步姽始终笑着像是不相信的样子 庆黎一着急，伸手就抱住她 姚步姽一愣，担心她的身体虚虚地扶住她，只听见庆黎语气坚定地说 “还有，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的，一直一直站在你这边” 姚步姽不知道说什么，正好顾勋朗听见动静打开了门 一打眼就看见庆黎抱着姚步姽的样子 他微微皱了皱眉，压住心中的别扭醋意，出声制止道 “好了，起来吧，你的伤还没好” 说完就伸手扶着庆黎做到一旁 姚步姽整理了自己的衣服，看向顾勋朗 “有什么事发生？” 顾勋朗眉头紧皱 “之前在三王府偷到的首饰盒呢？” 姚步姽的动作一顿，但是反应过来 “宫里出事了？” “是” 顾勋朗的语气不善 “正王昨天晚上突然对宫内所有使用金首饰的嫔妃都大发雷霆，就连王后都没有逃过，他派了很多人搜宫，丽夫人跟王后的品阶最高，从宫内搜出来的东西也最多，两位王子也因此受到牵连” 姚步姽问道 “外面的人怎么说？” “怎么说？” 庆黎察觉到顾勋朗的脾气不对，伸手拉了拉他的衣服 “顾勋朗？” 顾勋朗忍住自己的脾气，继续说 “外面认为王上觉得后宫大兴奢靡之风，给天下做了不好的表率，时日久了会动摇正国根基，因此才有此举” 看姚步姽没有说话，顾勋朗问她 “所以，是你做的？你将首饰放到了宫内，只为了引起正王的怀疑？” “是” 姚步姽没有否认，直接承认 “是我做的” 顾勋朗猛地站起来 “你有没想过被发现了会怎么样？” “想过，死，怎么现在你们怕死了？” “我不怕死，义父不怕死，庆黎呢？她跟这件事无关，但是你那日要是当场被抓了，她会怎么样？姚步姽，你到底有没有庆黎着想过？” 姚步姽没说话，庆黎直接站到两个人中间，对着顾勋朗喊到 “你凶什么” 顾勋朗一顿，显然早就猜到庆黎会站在姚步姽那边 但是他没有停止，反而继续说道 “我们的事不要牵扯到庆黎，这是最后一次”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庆黎比姚步姽还要生气，在后面追着喊到 “什么叫与我无关？顾勋朗，我都这样了你还想以后的事与我无关？” 一边喊着一边追了出去 姚步姽一直保持沉默，她没什么可辩驳的 把收拾放到各个宫内是她原本就计划好的，甚至没有制止庆黎跟着一起去 也是因为只有庆黎跟着，她才会放心 哪怕一开始的计划，庆黎会被顾勋朗或者萧彦护下 但是事实是她还是受伤了，甚至差点丢了性命 姚步姽抬起头，清楚地感觉自己的心脏开始变硬 她一直自私冷血，就像一开始逼迫庆黎动手杀人，也只是因为想把他们绑到自己这条船上 身上还有庆黎拥抱的温度，门开着，风将这点温暖很快吹散 她还真是个名副其实的灾星，估计认识她是庆黎这辈子最倒霉的事了 她苦笑一声 门外的丫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会过来通报 “郡主，郑家公子求见” 郑清朗来了 姚步姽收回思绪，无论她再怎么厌恶自己的所作所为 她也得必须做下去 整理好衣服，姚步姽走到前厅 郑清朗正坐在前厅里，扇子在手中不断敲打着 看样子在心里盘算些什么 看到姚步姽进来，他立马起身 “郡主” 姚步姽刚坐下，他就迫不及地说 “郑某今日特地来此就是为了感谢郡主” “谢什么？” 姚步姽知道对他这种人，直来直往没有用，只装作不解他的话 郑清朗也不在意 “自然是多谢郡主给了郑某一个在王上面前出头的机会” “凭郑公子的家事，还需要出头？王上自然对你很是了解，郑公子多虑了。再说，昨日之事郑公子同长公主出现的恰到好处，跟我有什么关系？” “话不能这么说” 郑清朗颇为狗腿地给姚步姽满上茶 “若是没有郡主力挽狂澜，在郑某出现之前控制住场面，哪里轮到郑某摘了果子” 看了他无论如何要跟自己搭上关系 姚步姽没有在这件事上多纠结，反而问道 “郑公子是得了什么好处？如此，春风得意” “好处称不上，不过是个小小卿大夫，供职于太宗门下罢了” 太宗，那是六卿之一，掌管祭祀礼仪，之前的祭祖一事，太宗手下的人被裁撤不少 不过现在将郑清朗放进去，唯一的可能就是为了周明昭不久之后的婚事 果然郑清朗表明了意图 “想必郡主已经猜到了，之后三殿下的婚事，就是在下的日后的职责” “那就先恭喜郑大夫了” 姚步姽顺势改口 郑清朗一副不必如此的样子，继续说 “但是有一件事却是让郑某心中烦闷，太宗将接待使臣的活交给了我，别的好说，但是有几个对正国心存歹意的，在下心里确实没底，这才来郡主这求个路子” “这事，郑大夫应该去找司寇，而不是我” “诶，郡主见外了，谁人不知您二位兄妹情深，司寇那边无暇见我，我只好求助于郡主” 这时候姚步姽算是明白了，这人话里绕这么大的弯子，最后就是想让自己劝说顾勋朗 那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姚步姽没有答应下来，而是对他说道 “郑大夫严重了，无论是司寇还是司马，这都是分内之事，再者，殿下的婚事是在一个月之后，也不必如此着急” “啊，是在下忘了说，三殿下进来时运不济，想要用婚事冲喜，太卜忙碌一个晚上，刚刚才将日子提到了半个月之后，也就是说，再过几日使臣就要陆续来了” 姚步姽看向郑清朗，太卜刚刚将日子提前，顾勋朗下朝回来也未曾提起这件事，也就是说王上还没有下旨 但是郑清朗却清楚地知道这件事，甚至笃定太卜算出来的日子，正王一定会同意 这话里的信息可就多了 但是他就像是随口一说，并不在意 姚步姽对他笑了一下，接受了他不明原因的好意 “若是需要，司马府自然尽力而为” “多谢” 郑清朗笑着回答 “那，郑某就仰仗郡主了” 第94章 别有用心 送走郑清朗，姚步姽一个人坐在正厅内 且不论郑清朗的态度到底是什么，但一定不是为了什么感谢姚步姽给的机会这样的理由 与其说是郑清朗，这样的事到更像是长公主在试探 昨日也是长公主同郑清朗一同进来 那么这位长公主殿下，又要做什么呢？她跟郭姜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正想着，顾勋朗从后面走了出来 他神色还是不好，但是有意跟姚步姽搭话 “他用心不纯，你不必全信” 听到他的声音，姚步姽没有抬头，只是回答 “好” 顾勋朗还想说什么，姚步姽绕开他离开了 她前脚刚走，庆黎就着急的出来 “让你道歉，你就说这些？” 顾勋朗沉默地任她指责 庆黎绕着他，有些恨铁不成钢 “你跟我不是挺能说的，怎么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心悦你，自然跟你有许多话可说” 顾勋朗神色认真 “但是我心中对姚步姽的火还没有消，说道歉的话也有些不情愿，所以才会有些吞吞吐吐” 庆黎差点给气笑了 “用你告诉我” 见她笑出来，顾勋朗的脸色好了许多 “你知道我心悦你就好” 庆黎有些别扭 “你老说这些干什么？” “我多说说，或许你就会更在意我” “我挺在意你的” 庆黎为自己争辩 “还不够” 顾勋朗靠近她，眼神中多出一种锋芒，逼的庆黎忍不住后退，最后将人按在椅子上，他的语气低沉 “比起我，你更在意姚步姽，因为你会让她为你付出，你不怕她会为你失去一切，但是你怕我会后悔，庆黎” 他低下头，抵住庆黎的额头 “我有些吃醋” 庆黎想要伸手拥住他，被顾勋朗抓住手放在自己脸上 “多信任我一些吧” 庆黎的手紧了紧，没有挣扎 顾勋朗的俊脸就在眼前，她实在有些招架不住 更何况这家伙知道自己吃这套之后就将脸用到了极致 像现在这样动作轻柔，眼神似水地看着自己，就连话语都像是乞求，她根本拒绝不了 庆黎的声音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忽忽悠悠地回答 “好” 说完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害羞似的 “你这两天怎么不忙？” “都交给顾慷了” 顾勋朗有些懊恼庆黎反应过来，但是又十分喜爱她害羞的样子，最后忍不住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我不想离开你” 正如郑清朗所言，几日之后各个封国的使臣陆续到来了 先到这里的都是离得近的，这部分人不会闹事，自然轮不到司马府出手 姚步姽也在屋内待了许多日，萧悠实在看不下去，拉着她出门散心 或许是周明昭大婚，外族人多了许多，整个都城不是一般的热闹 往日里就十分忙碌的各大酒楼，现在更是人挤人，位置也变得千金难求 庆黎的酒楼就选在了今日开业 她的选址也十分特别，不是最富贵的街，但是却是人人都会经过的地方 跟她对于酒楼的计划倒是十分附和 俩人离得老远就能听到鞭炮的动静，门口人也多，打眼望去就是显眼的红底牌子 上面写着闻言楼三个金漆大字 萧悠有些激动，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庆黎的手下做事，现在酒楼建起来，庆黎的精力就要放到这件事上，她也能在这多学些东西 平日里她很努力，但是在招待人上面总是不开窍，忙起来也碍手碍脚的，总觉得自己查了些什么，现在酒楼一开，她见的多了，说不定会的也多了 鞭炮一结束，一大群人就急不可待地冲进了酒楼 姚步姽等到人都进的差不多了，才跟着萧悠进去 跟原本预想的一样，酒楼的一楼除了桌椅还有一个小台子，刚好能让坐在每个位置上的人都看到 姚步姽被领着到二楼雅间，视野不错，能把下面的人都看个仔细 “今日第一日开业，莺儿要上场吗？” “对” 萧悠点点头 “富叔之前还担心过莺儿第一次会搞砸，也担心下面的人看不上女子说书，但是阿姐说了，要做，那就一开始就做，趁没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让他们觉得这原本就是女子做的事” 姚步姽回头看了她一眼 “阿姐？” 萧悠脸上一红 “阿姐跟我说不能让人知道我是谁，让我装作她的妹妹，所以我就叫她阿姐了” “那她让你叫我什么？” 萧悠私心里觉得姚步姽年纪小，想把她当妹妹疼，但是又觉得自己不配 现在姚步姽问，她向来不会撒谎，急忙避开她的眼光，声音小小的 “就，还是郡主” 姚步姽笑了一声，没有继续问 下面莺儿已经上台了 果然她一出现就，那些原本就来看热闹的人就有些议论纷纷 还有几个当场离开的 但是莺儿显然不是个怯场的，这点事不足以让她失态 她整理好衣服，坐在场上开始按照话本讲书 故事姚步姽早就看过了 是个生性善良的贵族小姐看上穷小子，但是遭到她父亲的反对 穷小子愤而参军，最后得到军功风光回答都城跟富家小姐终成眷属的故事 故事简单，但是架不住里面的人要么十分可恨，要么十分可怜，光是看着就让人十分共情故事里的穷小子，更不要说听着莺儿婉转的音调了 萧悠也十分满意，在心里正默默计算着下面的人点了多少吃食 店小二在其中穿梭，就算这波只点了些点心，人一多起来，赚的也不少呢 姚步姽笑了一声 萧悠这才发现自己把心里想的说出来 她脸色绯红，有些不好意思 “郡主，我是不是有点财迷了” “这样很好” 姚步姽笑着回答 “你看起来很开心” “嗯嗯” 萧悠点着头 “我现在每天都特别开心，阿姐还会给我发工钱，我给母亲，父亲还有兄长都买了东西呢” 说着她有些犹豫 姚步姽正好转过头，错过了她的表情 跟一楼听起来渐入佳境的氛围比起来，二楼来看热闹的就觉得没意思了 这里的人非富即贵，自然看不上这些什么才子佳人，将自己家女儿骗走的故事 这么一会，就有人要找掌柜的，问问这些都是什么故事 姚步姽皱着眉，萧悠走过去小声说 “这场面阿姐早就想到了，他原本还想要便一些符合贵人口味的故事，但是一楼的人又不会感兴趣，最后还是决定先把名声打出去” 故事讲到了否认婚事的父亲，话里话外对他极尽批判，二楼这些贵人听着更加气愤 不少家奴出来急着询问怎么回事 “掌柜呢？掌柜出来，这都是什么东西？不怕脏了贵人的耳朵” 他的话一出，其他门也都打开了，一开始只想看个热闹，但是其中还有个屋子跟着叫喊 “就是，大家都出来看看，这是不把我们当回事吗？” 他的话一出，更多人打开门看热闹，甚至有人出声问道 “这种东西要是被都城内有女儿的人家听到，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就是” “还以为有什么新奇东西，就是这种？” 一时间议论纷纷 姚步姽听着动静觉得不对，想出去给庆黎撑场子，萧悠拉住她 “别担心，阿姐有办法” 果然，富叔从楼下上来，先是诚恳地道歉 又拿出几个本子，话里话外都是只要花钱，就有的选 甚至每个屋子还送了个小本子，上面介绍了各个话本子都讲了什么 带头说话的都安静下来，想浑水摸鱼的也没了动静 就算仍旧不满也就是离开，但是能来这里的人，本来就爱凑热闹 更不用说这些故事，花钱就能图个新鲜 果然，楼上的吵闹消停了一会，楼下就换了故事 莺儿先是起身道歉 “各位看官，今日这个故事就讲到这里了，若是感兴趣，还请各位日后常来” “这就结束了？” 下面自然有人不满 莺儿露出个笑 “自然不是” 庆黎特地给她做了训练，让她不像以前勾引男人的样子，练的大大方方的，任谁看了都心声喜意，果然下面的动静都小了 莺儿继续说 “上面有贵人花钱点了话本子，下面这个故事也一样精彩，讲的是个将军保家卫国的故事” 她的声音悦耳动听，节奏有序，听着就让人舒服 虽说没有上个故事合胃口，但是本就是图个新奇，也没人多说什么 萧悠看的开心，忍不住赞叹到 “阿姐太厉害了，我还有好多跟她学的东西” 姚步姽的注意力都在二楼这几个雅间上 “她废了不少心血，那就更得把别有用心的人赶出去” 第95章 苏景行回来了 萧悠察觉姚步姽话里有话，立马警惕起来 “郡主，怎么了？” 姚步姽对她说 “把富叔叫过来” “好” 富叔早就知道姚步姽在这，直接过来问道 “姑娘，有什么吩咐？” “楼上这几个屋内都是什么人？” 富叔愣了一下，说道 “都是些非富即贵的，若是姑娘需要，我可以列个单子” “好，尤其刚才吵嚷的厉害的那几个，都列出来” “好嘞” 富叔离开，萧悠皱着眉 “郡主发现什么了嘛？是有人要找我们的麻烦吗？” “倒不一定是我们的麻烦” 姚步姽像是自言自语 张富很快上来，他带来的单子上面列出了不少名字 里面除去那些爱看热闹的，还有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周明轩跟周明昭派来的人的这些 只有那么一个可疑的 身份不明，出手阔绰，又在刚才闹事的人里面，甚至那句大家都出来看看，就是他屋子里的人说的 “或许是哪家公子偷偷来的呢？” 萧悠小心地提出来 姚步姽没有同意也没有否认 “或许吧，去找顾勋朗，让他找人把这屋子里的盯住了，多事之秋，还是小心一些” “好” 萧悠点点头，转身想要离开，又像是想起来什么 “郡主，我之前发了工钱” 说一半就开始从怀里掏东西，她伸出手动作有些局促 “这个，我想送给你” 姚步姽看过去，是个小荷包，装些贴身的东西很合适 姚步姽伸手接过 “多谢，我很喜欢” “郡主喜欢就好” 萧悠扬着嘴角离开了 姚步姽看了几眼荷包，做工很精致，估计价格不菲，也不知道庆黎给萧悠发多少工钱 要是多买几个，就连她以前父母给的零花也付不起 萧悠去找人，剩下姚步姽拒绝了富叔带人回去的提议 自己一个人在路上往回走 从苏景行离开到现在，一转眼已经快一个月了 都城还是一样的热闹，但是天气越来越冷了 姚步姽一个人在街上走，上次逛街确实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以前眼熟的首饰铺子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都是热乎乎的点心包子 她不过刚走了一小段路，就察觉到有人跟着自己 是刚才的人？自己的警觉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姚步姽拿不准到底是谁 甚至有可能是昏了头的周家兄弟对自己出手了 无论是谁，她不能离开人群，若是往回司马府，一大段路都是无人的地方 她只能在各家店铺来回进出穿梭，最好能将人耐心耗尽 但是这股带着恶意的视线始终如影随形，里面的杀意甚至不加隐藏 直到一路上经过几个巡逻的侍卫，姚步姽敏锐的感觉追随的视线消失了 但是她疑心重，还是又进了一个铺子 往出走的时候没有发现异常，心刚放下来 一股劲从后面拥住她 “别动” 熟悉的声音让姚步姽一愣 她侧头一看，真的是苏景行？ 他怎么回来了？ 苏景行只是拥住姚步姽往人多的地方走 最后进了一家成衣铺子 罩上黑色衣服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要进七还巷了 苏景行倒是冷静的很，带着人一刻不停留，在七还巷里绕几圈 直到确认没人跟着，找了个巷子扯下帷帽，看向姚步姽 第一句话就带上一些抱怨 “怎么就你自己一个人？” 姚步姽也反应过来，看着人 “跟我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确实不太好” 苏景行非常善于反省自己 “我应该先说，我很想你，非常想你，所以事情一办完就提前回来了” 他眉眼带笑 “我还有一个好消息，不过要等你反省自己一个人出门有多危险之后才能告诉” 他话语一顿，姚步姽突然踮起脚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反省了，好事是什么？” 姚步姽就像是做了平常的事，一脸无辜的表情 苏景行却被勾的不行，他的眼睛不自觉看向姚步姽的唇角 “比起好事” 他低下头嘟囔着 “还是你想我更重要” 说完就吻了上去 等俩人从巷子里面出来 姚步姽的唇角通红，苏景行嘴角倒是高高扬起，一副遇到好事的架势 俩人戴上帷帽在七还巷逛街 苏景行对姚步姽一个人出门的事念念不忘，忍不住问 “刚才是谁追你？” “不知道？” 姚步姽摇头 “想除掉我的太多了，一时分不出是谁” 苏景行皱着眉 姚步姽问道 “你怎么回来了？” 苏景行暂且放下姚步姽的安全问题，回答道 “事情办完了就回来了，路上正好收到两封信，一封是心上人寄来的，另一封就晦气了，是正王寄来的” 姚步姽忽略他关于心上人的话，直接问 “正王的密旨？” “对，下旨让我回都城，接守卫都城的职责” 说道这，他倒是有些奇怪 “他想要分司马的权我倒是能理解，只是这件事落到我头上就有些奇怪了，光凭萧大人的几句话就能让他放下对我的戒心？” “放下不至于，能把你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是目的，更何况周明轩跟周明昭斗得厉害，引入没有根基的外人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这倒是” 苏景行不屑的笑了一声 “正国的将军，也只有我们苏家死光了” 姚步姽伸手握住他的 苏景行回握，换了个话题 “我刚才说了半天有件好事，你不好奇？” 姚步姽一愣，她以为刚才的吻就是好事 她这一会的停顿已经足够让苏景行猜出来她的想法 他没忍住笑出声，灼热的视线隔着帷帽都能准确地找到姚步姽的嘴唇 “我以为对我来说才算好事，小姽也这么觉得？” 姚步姽使劲攥他的手 “快说，什么事” 苏景行没觉得痛，笑着用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 朝着姚步姽晃悠了两下 “我找到解药了” 解药？姚步姽先是一愣 她都快忘记自己中毒了 当初中毒虽然身体虚弱了不少，但是失去武功确实在一开始免去了不少被怀疑的麻烦 只是现在问题多了起来，比如再发生今日之事，她想要自保就要费大力气 看着姚步姽有些呆愣 苏景行将东西塞到她手里 “不过只是草药，具体的药方还要找医师研究” 姚步姽拿着东西 “你从哪找到的？” “从南商人手里得来的” “你去南商了？” “没有” 看着姚步姽不行，苏景行立马发誓 “真没有，我才离开一个月，还不够一个来回，只是在官道上抓了几个南商的客商，正好找到了” 这确实是实话，只是抓人的时候苏景行自己都快到进入南商边境了，他得到消息就紧赶慢赶往回走 姚步姽自然明白他的性格，不相信但也没多问 看着草药问道 “这药有什么坏处？” 苏景行顿了一会，半晌有些失落地说 “吃了药能恢复武功，但是一旦停药，病情又会恢复” 显然只找到这种解药不是他的目的 奈何无论这么打听都没有第二种解法 姚步姽倒是很满意 “意料之中，若是简单能解，当初慕雄也不会用它对付我” 提到慕雄，苏景行打从心底厌烦，更厌烦没来得及阻止的自己 姚步姽转移话题 “正常来说，你何时能回京？” “从接到密旨时就启程从边城往回走，就算带上人从小路快马加鞭，也要十余天” “算起来，众人知道的苏景行三日后进都城？” “差不多” 苏景行点点头 “到时来的会是我的好友，他一路上不会跟任何人见面，直到我们汇合” “做的不错” 姚步姽身上拍拍他的头 七还巷也没什么好逛的，外面的人估计甩开了 不知道敌人是谁，早些回去早安全 比起七还巷，苏景行也更想回到司马府 “我离开这段时间还发生什么了？庆黎好像受欺负了？顾勋朗是干什么吃的？” 他喋喋不休，姚步姽笑了一声 “走吧，回去看看” 第96章 顾家来访，摊牌 出了七还巷，没碰到什么跟踪的人 俩人一路顺利地回到司马府 一进门就听见郭姜扯着嗓子对人喊 “你就是这么管人的？都城内出了乱子，你身为司寇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老郭头喊什么呢？” 苏景行想要进去看看，姚步姽一把拉住他 “不对劲，舅舅不会平白无故的训斥顾勋朗，更像是说给别人听的” 说完她对苏景行说 “躲一躲” 苏景行一愣，随后点头离开 姚步姽独自一人进去，果然，里面除了郭姜，顾勋朗，庆黎之外 还有两位眼生的男性，一位年纪颇长，另一位年轻的面上的怒意藏都藏不住 姚步姽打眼一看，这个长相跟顾勋朗实在太像了 他们见她进来，年长的起身说到 “郡主” 按理说姚步姽的身份并没比两人尊贵，只是顾家的官职只有一个司寇，如今是顾勋朗的位置 无官无爵的他们在姚步姽面前自然也低了一头 但是那位年轻的显然不这么认为 他颇为高傲地看了一眼姚步姽，略微点头就略过了 郭姜看见她进来，放缓了语气 “回来了？” 姚步姽点头，又问道 “舅舅因何动怒？因为酒楼的事？” 她本想解释，没想到郭姜更生气了 “酒楼？庆丫头的酒楼出事了？” “稍后我会于父亲详谈此事” 顾勋朗话里父亲两字一出，旁边的两位更坐不住了 郭姜更是火上浇油 “一件事都办不好，你还能做什么” 他话音一落，年轻的直接站起来 “司马，我兄长念你多年养育之恩叫你一声父亲，你也不必借着恩情如此折辱他吧！” 顾勋朗几乎是瞬间一个眼神看过去，冷静地呵止他 “顾梁，闭嘴” 年长的那位也伸手拉住被叫做顾梁的年轻人 声音有些焦急 “坐下” 顾梁还想说什么，最后顶不住这么多人的眼光还是坐下了 郭姜看着这些顾梁跟顾家长辈的嘴脸，冷笑一声 最后看着顾勋朗说了一声 “把闹事的哪些人都抓了，查出原委，再来见我” 顾勋朗毕恭毕敬地回答 “是，父亲” 威风也耍完了，郭姜没在这停留，叫上庆黎陪着他离开了 他前脚刚走，顾梁就立马过去想要将顾勋朗扶起来 顾勋朗躲开他的手臂，他有一瞬间的失落，但还是抱怨道 “哥，他平时就是这么欺负你的？说到底你还是司寇呢，为什么要看他的脸色，要不你跟我回家吧” 姚步姽敏锐地注意到，当他说前半句的时候，那中年男子还算赞同 说到后半段，他就迫不及待地上前阻止 “诶，顾梁，不要放肆，郭司马对你兄长有养育之恩，这时候走了，难道要让你兄长做个不忠不孝之人吗？” 姚步姽垂下眸子，看来顾家对顾勋朗的态度不是一条心 这人的话说出口，就算顾勋朗真的想回去，也回不成了 顾家大多数长辈都更响希望顾勋朗在这做个手握两府权利的司寇，而不是回去在顾家本家分一本羹 顾梁还是不忿 “为什么不行，我哥这些年做的还不够吗？他做代行司寇这么多年，靠的都是自己的努力，不算郭姜，我们顾家都没为他做过什么，他凭什么在这看别人脸色” 话语一落，顾家长辈身形一僵，这话将他们顾家也给套了进去，他还反驳不得 顾勋朗没心情看他们演戏，直接问 “你们来做什么？” “看你受没受伤” 顾梁很上心，还从怀里掏出药膏 “这个我试过了，很好用” 显然这小子也是之前在宫门口跪着的顾家子弟 顾勋朗看了一眼，还是接过来 “之前的事，多谢了” “自家兄弟，三哥不用跟我道谢” 顾家长辈也点头 “家里的小辈膝盖都伤着了，念着你也差不多，争着要来送药” 他故作爽快地笑了一声 “还是自家兄弟心疼你，就算知道不过是为了个女人，也不怪你” “怪我？” 顾勋朗突然打断他的话 “顾家小辈不怪我，谁怪我？顾家的长辈嘛？” 话里的意思突然被挑破，顾家长辈一时间哑口无言 顾梁着急辩解 “三哥，五叔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一想到你这次受了这么多苦，就是为了一个平民女子，还被王上迁怒，有些不忿罢了” 顾勋朗看着顾梁，突然笑了一声，将药放回桌子上 “行了，我知道你们的意思，这件事是我欠你们的，我会记住，这东西就算了，免得日后要我报答回去”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梁还想说，顾家五叔觉得气氛不对，不想纠缠拿起药膏直接说 “时候不早了，家里还有事，我们先回去了” 说完就拉住顾梁出去了，顾梁还在挣扎 “五叔你别拉着我” 但还是被拖着带了出去 两人出了门，顾家五叔将药膏递回去 “行了，顾勋朗看不上你这点东西，何必在这受气” 顾梁看着手上的东西，突然问道 “五叔，你带我来，就是为了让三哥说出欠了顾家恩情，是不是？” 顾五叔一愣，还没来得及回答，顾梁自嘲了一声 “难怪三哥对我们没半点好脸色，他是顾家子弟，你们为什么总是把他当外人？” “你明白什么？” 顾五叔愤怒地说 “你把顾勋朗当自家人，你知不知道他把咱们当仇人？” “那还不是当初你们将他赶了出去？” “顾梁!” 顾五叔提高声量打断他的话 “你想说什么？都是谁告诉你的？” 顾梁瞬间闭上嘴，一言不发 顾五叔看了他几眼 “回去跪祠堂” 顾梁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没有反驳，还有些赌气，但是话里服了软 “是” 顾家叔侄说了什么屋内的人没人在乎 顾勋朗没想解释什么，直接说起别的话题 “酒楼里的那个我已经盯住了，多谢” 姚步姽点点头 顾勋朗犹豫一下，说道 “还有，前几日的事，我跟你道歉，是我一时口不择言” 他还想说 苏景行突然抓着窗户框从窗户跳进来 “前几日怎么了？” 顾勋朗看到苏景行一愣 “你怎么回来了？” 苏景行一愣 “刚到，别转移话题，你说的之前是什么事？” 说着还看了姚步姽一眼，显然对她什么都不说颇有微词 顾勋朗也有些头痛 他跟姚步姽道歉是实心实意，但是因此被苏景行缠上就有些头疼了 苏景行半强迫地把人带出去 姚步姽自觉她问出来自己也不会好过，转身离开了 走到后院，郭姜正在园子里检查姚步姽的字 庆黎酒楼开门，这两天都忙的脚不沾地，这一会又不知道去哪了 看见姚步姽进来，郭姜抬头看了一眼 “完事了？” 说完拿起他挑出来的几张纸，举起来说 “这些，写的一般，还得再练练” 姚步姽笑了一声 走过去接过纸 “真要评价，这上面的字迹舅舅都看不上吧” “哼，还算有点自知之明，不过你练的晚，写成这样算是厉害了” 姚步姽重新铺开一张纸，将笔递给郭姜 “舅舅写几个字吧” 郭姜一愣，还是接过笔 姚步姽一边看着他写字，一边问道 “舅舅同我讲过，当初出事之后，能够出司马府全靠贵人相帮，不知道那贵人是谁？” 郭姜一愣，停住笔 “问这些做什么？” 姚步姽目光始终停留在字迹上 “闲聊而已，舅舅继续” 等到郭姜继续写，她才说 “若是别人也没什么，只是听说是长公主的母亲出手相救？” 郭姜彻底放下笔不说话了 姚步姽只是示意他继续写 “只是聊天，舅舅紧张什么？” 她也不管郭姜的表情，看着写出来的字继续问 “殊途？舅舅要写的是什么？” 没听见他回答，姚步姽笑了一声 “不用紧张，谁出手相救不是舅舅能决定的，更何况，恩人还因为自己丢了性命，留下一个孩子在宫内求生，为了那个孩子，想必就算是豁出命，舅舅也愿意吧” 郭姜的声音深沉，神色灰败 “你知道多少了？” 第97章 荆南军进城 话说出来，就像开了个口子，郭姜瞒不住，也不瞒，几句话将其中的渊源说出来，最后坐在椅子上，脸色有些颓废 “你说的对，我欠她一条命，就算她要我去死，我一句话也不会多说”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 “但是浣儿成年之后，心思越加深沉，我琢磨不透她的想法，只能尽量做到她想做的事” 姚步姽的注意力却被吸引 “浣儿？” 郭姜缓慢抬头看着她，反应了一会才想起来 “长公主的名字叫周昕浣，我很久没这么叫过她俩，说起来，你们是同日出生” 姚步姽让他从思绪中脱离出来 “你都帮她做了什么？” “你们来之后，她要的就是你们的消息” “她知道我是谁吗？” 姚步姽问出最重要的目的 郭姜苦笑一声，他现在的处境就到了最差的情况，里外不是人，姚步姽不会信任她，他也帮不上公主的忙 最后，他摇摇头 “没有” “为什么？” 姚步姽继续问 郭姜颓败地回答 “她的野心太大了，知道你的身份，只会做出更危险的事，更何况，你不该因此受罪” 姚步姽半天没有说话 等到郭姜觉得时间过去太久的时候，她才出声 “我理解舅舅，受人之恩一定要偿还，只是我希望你能明白，任何阻碍我的人，最后都只会是我的敌人” 她抬眼看向郭姜，将话说透 “所以舅舅，凡事三思” 她说完，郭姜似乎苍老了几分，起身离开了 园子内除了姚步姽没有别人，她走到桌子前，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郭姜写的两个字居然是殊途 若是四个字都写完，还算吉利，偏偏只写完前两个 她正犹豫怎么处理这张纸 庆黎的声音传进来 “小姽，你在这嘛？” 下意识，姚步姽将纸收进怀里 下一秒，庆黎进来 “你真在这啊，刚才郭叔说我还奇怪呢，你在这他着急走什么？” 姚步姽没有回答，转移话题 “找我做什么？” “确实有事” 庆黎语气一变 “你被刺杀了？你怎么不早说？” 姚步姽一愣，这一会功夫庆黎都知道了 庆黎皱着眉，语气有些后怕 “下次出门必须带上人，不能自己走了，多危险啊” “好” 姚步姽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但是现在都城人多手杂，是谁出手也不好追究，带上人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想到这，她问道 “酒楼里的人抓到了嘛？” “正好，我要跟你说这个事呢” 庆黎拉着人往屋里走，一面念叨着冷，一边说 “你通知得及时，顾勋朗追上了，但是那人动作快，追了一阵就不见了” 她话语没有停顿，继续说 “不过按照顾勋朗的说法，那人好像是南商人” “南商人？南商使臣到都城了？” “没有” 庆黎摇头 “奇怪就奇怪在这，从定下婚事到向各国广发帖，怎么算这个时候南商都不该到，他看起来比小苏都先到，小苏可是提前出发在路上接到消息的” “他不见得是使团的人，南商跟正国向来征战不休，或许是借此机会闹事的南商百姓” 姚步姽分析了两句 “不过现在多事之秋，让顾勋朗多多注意吧” “好” 庆黎点头 “对了，还有一件事” 庆黎前脚想走，突然想起来回身说 “这段时间，让苏景行陪着你吧，我觉得周家那两兄弟都憋着坏呢，你几次三番挑衅他们，多半会派人盯着你” 姚步姽一愣，问她 “苏景行没跟你说嘛？他找到解药了？” “什么？” 庆黎几步走回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解药？你中毒的解药？他找到了？” 一会功夫，除了郭姜，司马府的人都被叫到了姚步姽的屋子里 苏景行被压在椅子上把解药的事从头到尾说出来 听完庆黎有些失望 “吃了好用，停药就失效，这是好东西嘛？” 苏景行也有些拿不准 “我没问出什么不好的效果来，不过这药本来就是用来培养死士的，不能想的太好” 庆黎有些着急 “那怎么办？” 顾勋朗安慰众人 “既然有线索，那就多找医师制药，直到找到能解毒的药出来” 姚步姽出言打断他们的对话 “这药效对现在的我来说刚刚好，我身体弱是在王后那证实过的，若是彻底恢复只会让人怀疑” 其他人都没说话，显然不觉得这是好事 姚步姽继续说 “先按照已有的方子做一部分出来把，以备不时之需” 苏景行还是有些不满意，但是眼下他也想不到别的办法 安全起见，之后的两天姚步姽始终没有出院子 自从跟郭姜聊开了，长公主就几次三番邀请姚步姽，即便被拒绝，请帖也是一遍一遍送 也不知道是不是郭姜把事情说了出去，她才这么着急 荆南军进城的日子苏景行前脚离开，后脚长公主就亲自来请她 她做到这个地步，姚步姽只觉得奇怪 把人请到后厅 “长公主亲自前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郡主客气了，原本就是本宫执意打扰，你不怪我就好了” 长公主的语气很是客气，话语亲亲热热的，还继续说 “之前的小姑娘怎么样了？” 她的语气颇为担心 “母后知道她无辜受罪，很是担心，知道本宫来此，特地命本宫带来御医替她看看” 听她提到庆黎，姚步姽面色一沉 “娘娘跟公主的好意，臣女替庆黎收下了，只是她因为王上的命令收了惊吓，此时将御医带过去，怕让她觉得要将她赶出去了” 长公主没想到姚步姽如此不客气，就连她身边的丫鬟面色都一僵 她却从善如流 “即使如此，倒不好好心办坏事了” 眼看近乎是套不成了，她话语一转 “对了，本宫这次来主要还是想请你进宫去” 姚步姽没有问为什么，直接说道 “宫中对我来说，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她说的直接，长公主也没有翻脸继续说 “上次的事情，确实是五弟做得不对，父王已经将他封出去了，如今他不在宫中，不会在有人找你麻烦了” 这话说的有意思，若不是亲自经历，还真以为都是五王子的错 姚步姽笑笑，只是喝了口茶水 长公主也是聪明人，知道这样的拉扯没有结果，僵持了一会继续说道 “郡主消息灵通，怕是知道了宫里的消息了” “公主说笑了” 姚步姽否认，她的手还伸不到宫里，确实不知道宫中发生了什么 长公主这会一愣，但是反应过来就继续说 “确实是些麻烦事，母后想起你的能耐，便让本宫三番五次来求你” 王后求她？王后怎么会求到她头上 长公主没有卖关子，继续说 “宫中突然出现一批来历不明的首饰，父王不知怎么了，认定是宫里是妃子偷的，不过几日光景，现在宫里已经人人自危了” 首饰？姚步姽喝茶掩饰自己的惊讶 她以为首饰能掀起的波浪，最多是一阵严查和告诫，没想到会到闹到这个地步 是他老了吗？因为老了，所以才会草木皆兵，才会怕到人人都知道 不过这是个机会 长公主继续劝道 “母后想起你的能耐，特地叫本宫来求你，你是知道的，宫里不比外面，那些外臣是断然不能进宫查案的，所以只能拜托你了” 她姿态放的低，话也诚恳，姚步姽借着这个台阶回答道 “王后下令，我是该从命的，只是这宫中还众多的内政官，若是真查起来我实在是有心无力” 长公主松了一口气，她也被折腾的够呛 父亲忌惮两位兄长是她乐意见到的 但是一旦怀疑到她头上，她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听到姚步姽一松口，她着急地说 “一切好说，若是方便，我们现在就出发吧，路上本宫会同你说清楚的” 另一边，苏景行早就换回了衣服，跟队伍汇合 他身着盔甲，骑着高头大马，第一次以荆南军少将军的身份，踏上了这片他的父母守护了一辈子的土地 士兵被留在了城外，他身边只有亲近的伙伴 一路上一直假扮他的梁博文一路走一路感叹 “这就是都城啊，棉清你快看，路上还有买首饰的” 他一边说，一边转头叫着一个姑娘的名字 那姑娘嘴巴翘的老高，马尾辫子在脑后一翘一翘地甩着 听见叫她，立马收回往四处瞧着的目光，话里刻意带上不满 “有什么好的，这地方也太小了，马都跑不开，要我说，还是边城好” 说着还看向最前面的人 “苏哥，你说是不是？” 第98章 杀心已起 “都城自然有不一样的地方，这几日你们可以自己去逛逛” 苏景行脑袋里全是晚上怎么去找姚步姽，回答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一会我去觐见正王，你们该干嘛干嘛，别惹事” 说完也没等后面人反应，自己离开了 梁博文看着人头也不回的离开，有些无奈 “行吧，咱们也走” 一转头，身后早就没人了 “棉清？棉清？怎么一进城人都不见了？” 姚步姽坐着马车，晃晃悠悠地进了王宫 从坐上马车开始，长公主将这几日王宫内的情形说了大概 自从发现首饰开始，正王就变得疑神疑鬼，似乎觉得有人在多年前骗了他 包括王后在内都受到了严格的监察，一定要查到是当年是谁偷的首饰，为何将东西放回宫中 宫中内政官跟宫中娘娘都有牵扯，正王不放心，想起姚步姽来，顺势同意王后的提议 “所有，不止娘娘，王上也想我来查清此事？” 姚步姽抓住她话里的消息问道 长公主无奈一笑 “父王自然是没有明确说，但是他明令禁止内政官不可参与，又同我提点了你的能耐” 她语气带上认真 “不过你放心，只要你查，任何困难你都可以找本宫，有父王的意思在，没人敢做什么” 这话她说的认真，姚步姽却半点不信 不过在正王自乱阵脚时能进宫，对她来说算得上机会正好 比起费尽心思挑起两位王子的斗争要简单的多 从马车上下来，两人一路直接去了后宫 长公主对这件事确实上心，一刻不停地带着她去了发现首饰的地方 与此同时，苏景行被带入宫中，但是正王没有在正殿见他，反而命人将他带到花园内 花园有观景台，上了二楼风景开阔，几乎能将附近的风景全部收入眼底 正王背对着他，不算宽阔的身影显得有些佝偻 身边的的随侍搀扶着他，不过几日光景，他竟然显出老态来 苏景行的礼节做到位，见人就拜 “臣苏景行拜见王上” “免礼” 正王让人将他扶起，自己做到茶桌旁 “来，坐着” 苏景行也没推迟，坐到对面 正王喝了几口茶，才开口 “按理说你还有一年孝期，叫你回都城，心中可有怨怼？” “不敢，为王上分忧是臣的本分” 正王对他的回答还算满意，继续说 “朕的旨意你也看了，回到这，你就不是什么荆南军的少将军，而是都城守卫，你可知道守卫的职责？” 苏景行略做考虑，回答 “守卫都城，抓捕贼人？或者都城巡防？” “那是司马跟司寇的职责” 正王否认，看苏景行实在猜不出，他才慢悠悠地解释 “所谓守卫，是替朕守卫，做朕想要做的事，杀朕的敌人，你可明白？” 苏景行几乎是心下一惊，原本以为都城守卫是为了分郭姜作为司马的权利 没想到是正王给自己备下的私军 那他从一开始就不可能考虑两位王子手下的人，那小姽几次三番的戳破他儿子的计谋，真的能全身而退吗？ 正王注意到他的怔愣，但只当他听到这个消息震惊 他抬起手，让随侍扶起自己，向着栏杆处走去 “苏家小子，你过来” 苏景行走过去，在他身后站定 正王语气并不严肃，甚至像是话家常 “从今日起，你只需要听朕的话，做朕允许你做的事，做好都城守卫的职责，不要让朕失望” “是，臣明白” 正王点点头，示意随侍离开，转身看向苏景行 “现在就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苏景行反应很快，他跪下接旨 “苏景行接旨” 正王的目光终于落到不远处的宫殿里 “看见那个女子了嘛？” 苏景行依言走到栏杆旁，打眼一看几个女子一起正在谈论什么，其中一个人的身形十分熟悉 正王的声音还在继续 “她在查一些东西，看住她，无论是否查清，十日后她必须死” 几乎同一时间，姚步姽感觉到了什么，朝着身后的唯一的楼宇看去 长公主注意到她的动作，问道 “怎么了？” 姚步姽看了她一眼 “无事” 说着看向手边的东西 “除了首饰，屋内还查到别的东西了嘛？” 被问到的内政官摇摇头 “仔细查过了，什么都没有发现” 姚步姽点点头 “继续吧，去下一个地方” 整整一个下午，姚步姽将整个后宫看了个遍 奇怪的是，除了她放的首饰，还有不少是就连她都不记得的物件 东西放的也没有规律，甚至在御膳房还找到了不少 看来她开了个好头，这些放在身边的好东西开始变得棘手了 既然无法变成自己的，那不如趁机扔出去 不过到底是谁会偷拿这么多母亲的东西？跟当年那场火灾有关系吗？ 正想着，一个身影走了过来 姚步姽习惯性让长公主去对付宫内的人 谁知那人直接冲自己走来 “微臣苏景行，见过长公主，郡主” 长公主笑着回答 “听说苏家子弟回都城了，没想到竟然会在宫中见面，可是有什么事？” “王上召见，结束正好路过这里” 姚步姽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光明正大的走到这边来 抬眼看过去，苏景行的眼睛正盯着自己，只是没有往日的温柔 反而显出几分审视来 长公主也发现了 “苏景军还有什么事？” 苏景行收回目光 “实不相瞒，在下回宫后被王上任命为都城守卫，今后的职责就是协助两位查清宫中失窃的案子” 姚步姽一愣 苏景行不过是个外人，正王居然让他明着参与到这件事里？ 不对劲，按理说叫苏景行回来应该是冲着郭家人 但是眼下却将人派到自己身边，这不是司寇或者司马的职责 这是正王的家事 姚步姽在心中冷笑一声，好一个都城守卫，守卫的到底是什么人 她心思翻涌，长公主已经表明态度 “既然是父王的意思，那今后就要请少将军多多帮忙了” 苏景行没有推辞，反而跟姚步姽说道 “听闻郡主有听声辨真假的本事，那此事岂不是信手拈来？” 姚步姽低着头说道 “少将军谬赞了，不过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把戏” “哪里，是郡主谦虚了” 苏景行待她说完，出言称赞 “之后在下可就全靠郡主了” 结束寒暄，几日草草将几个地方走遍 姚步姽就回了司马府 长公主明日还是派人来接，原本是给她在宫中留了地方，但是这个时间，宫内留下的人越多越不好查案子 姚步姽顺势提出回到司马府居住 晚上苏景行如约到来 窗户被支起来，苏景行熟门熟路地跨进来 姚步姽半躺在床上看书，看见人进来问道 “怎么不走门？” 苏景行一愣 “给我留门了？” “嗯，院子里人都被清空了，走门也没关系” 苏景行走到床前，往她身侧一趟 “那我走窗户不是显得有点傻？” 姚步姽将书卷起来，抵住下巴，一副沉思的样子 “嗯，是有点” 说完就被苏景行亲一口下巴 “没事，我乐意傻” 姚步姽笑了一声 做起来问他 “正王为何让你来找我？” 苏景行也做起来，神奇变得有些严肃 “他让我十天后杀了你” 苏景行说完，姚步姽倒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正王无法掌控全局，于是将所有怪罪到她这个突然出现的外人身上 因为她的出现太子同三殿下的关系才越来越僵持，宫内的怪事也开始出现 杀鸡儆猴，是最简单的做法，她就是那只被杀的鸡 苏景行问她 “怎么办？直接跑还是杀了正王？” 姚步姽被他简单粗暴的想法逗乐了 “都不做，将人找出来就行了，我今天看到有其他人也扔了首饰，顺藤摸瓜，总能让后宫的水再乱一点，再说，周明昭的婚事就够他头痛的” “婚事怎么了？” “前几日在酒楼发现的南商人，还记得吗？” “记得” 苏景行点点头 姚步姽继续说 “顾勋朗让顾慷几乎搜遍了全城的南商人，最后发现他在太子为太子亲信办事” “什么意思？” 苏景行有些惊讶 “周明轩勾结了南商人？” “赵文公被赶回去，自己又失了监国的权利，估计他着急了，还有几日就是南商使臣入城的日子，掐着日子跟后宫一起闹起来，才最有效果” 她要正王尝尝被无法抵抗的敌人逼到绝境是什么滋味 当初的母亲遭遇的一切，都要让他经历一遍，才算公平 第99章 你怀孕了? 第二日苏景行又是提前起来，先是回了一趟驿站 他的好兄弟梁博文还睡得正香 见他回来还有些奇怪 “怎么就你自己？棉清没去找你？” “棉清？她没在这？” 听到苏景行这么问，梁博文猛地坐起来 “没啊？昨天说完她就不见了，我以为她去见你了” 苏景行却半点不紧张，甚至换了件衣服 梁博文着急地穿鞋子 “不是，出去找找啊” “找什么，顾棉清闭着眼睛都比你顺路” “啊？” 梁博文一愣 苏景行拿起佩剑，往身上一插 “她可姓顾” 说完就离开了 梁博文愣了一会，想起来那姑奶奶的身手跟脾性 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转身就躺下了 姚步姽早上乘着长公主派来的马车进宫 据说今日她有要事，一切行动姚步姽说得算 这倒是随了姚步姽的心意 马车经过熟悉的路段到了宫门口 门外还停着一辆车 苏景行正好在这等她，见她过来下意识身后去扶 姚步姽没有拒绝 看着对面的马车问道 “谁家的？” “顾家的” 苏景行回答道 刚说完想起了什么，神色有些差 俩人顺着路走到偏僻的宫殿，这地方是个偏殿，在这找到了几个保存不错的玉石 等到人都离得远了，苏景行才说道 “我有件事好像没跟你说” 姚步姽正看着特地写出来的找到东西的地点，漫不经心地回答 “怎么了?” “有个麻烦的小姑娘跟我回来了” 听到有小姑娘，姚步姽抬起头 苏景行下意识地靠近一些 “就是，她好想想嫁给我，我拒绝了，但是她没死心” 姚步姽看了他两眼，转过头 “她是谁家人？” “姓顾” 姚步姽抬抬嘴角 顾家人，那今日顾家的马车可就不是刚好碰到了 正想着，外面传来动静 “太子，长公主到” 姚步姽笑了一声，这偏殿常年无人问津，今日算是见到大人物最多的时候了 正想着，一群人走了进来 除了长公主，周明轩同许久不见的芩怀梦，她脸色很差，像是大病一场 还有一个打扮飒爽的小姑娘挽着一位老太太的手走了进来 真是庙小妖风大，想看着自己热闹的人真不少 姚步姽知道他们的目的，苏景行自然也知道 他有些不耐烦，看着众人问道 “各位贵人来此何时？若是不着急还是请回吧，王上吩咐，查案为先，还请见谅” 他不客气，周明轩也不开心 “不过是到这看看，你就着急拿父王压人了？” 他语气不善 “少将军好大的官威啊” 苏景行不在乎他的威胁，官威怎么样？他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有能耐就去正王那里告状 长公主站出来打圆场 “是我带王兄过来的，少将军也不必着急，王兄是在宫内住着的，或许知道什么线索呢” 姚步姽也开口 “那正好，我手里正是找到首饰的宫殿，太子殿下不妨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周明轩自然不是来提供什么线索的 这事闹得大，若是他能掺和一脚，好处自然也少不了 但是他自大惯了，学不会低头，只觉得姚步姽应当自动将成果奉上来 姚步姽不给他面子，他不敢撕破脸，就只能真的去看那些宫殿的名字 解决完这一个，另一个也上来了 站在后面的飒爽女子突然扬声说道 “苏景行，你怎么不跟我说话？” 苏景行皱着眉，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看过去 “顾棉清” 顾棉清皱了皱眉，显然不喜欢她连名带姓地叫自己 还想说什么，身边的老太太抓住了机会，问道 “怎么，棉清跟少将军认识？” 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 “对了，棉清常年在边城，自然同少将军认识，说不定还是青梅竹马呢” 但是顾棉清没有如她预想般害羞否认 反而有些不满她插话 “差不多吧，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姚步姽一愣 这姑娘是跟谁都这么不客气吗？ 她开口问道 “这位是？” 长公主回答 “这位是顾府的老太太，代行司寇的祖母” 顾老太太摆出架势，看向姚步姽 “你就是郡主？郭姜没教你见到长辈应当如何吗？” 姚步姽还没说话 苏景行站到姚步姽身边，有些不满 “顾家人？有点无礼了吧？无亲无故，你算什么长辈？” 他的偏袒太过明显，众人一愣 苏景行慢条斯理地找补 “我在边城都见不到这样的事” 他说完，顾棉清颇为认同，她在顾家这帮人就是这个调调 又想讨好她，又看不起她，动不动就来个长辈给个下马威，烦得很 正好听到苏景行这么说，当即松开挽着顾家老太太的手 老太太原本就是仗着自己长辈的身份才能站在这里 听家里孩子说司马府的人如何同顾家做对，让顾勋朗记恨顾家，这才想给姚步姽一个教训 没想到一句话的功夫，自己成了众矢之的 其他人也没有想为她说话的意思，周明轩甚至有些厌烦 几句话就被人怼回去，顾家老太太也没有传闻中那么能刁难人 他待不住，又不甘心就这么走 芩怀梦轻轻走过去说到 “殿下若是有事就去忙吧，我在这呢” 周明轩转头看了她一眼，眼中没有昔日的温柔喜爱，但还是满意她的懂事，点点头 “好，你同郡主是旧相识，就在这陪陪她吧” 说完还装模作样地说 “别耽误人家查案子” “是，殿下” 送走了周明轩，长公主也借机带着顾家老太太跟顾棉清离开 芩怀梦自己留在这有些尴尬 姚步姽没理她，她也硬着头皮不走 不过有没有这个人都不影响姚步姽把心思放回手头的事情上 “从发现首饰开始，出入这些宫殿的下人都找到了吗？” 苏景行之前就去打听过，现在回答起来也顺畅 “这几个宫殿都很偏，就算是守卫都不会特意注意” 他顿了顿 “不过按理说贴身丫鬟不能离开主子太久，这是人人都盯着的，如果是派自己的亲信来扔的，那她的宫殿离扔东西的地方不会太远” 他拿起木棍，在地上标着 “除了内务府，御膳房这些人人都能去的地方，其他的大体能确定的也有三个地方” 他划出三个圈 “一个离花园很近，似乎有固定的路线，也是最早发现的” 姚步姽点点头 “暂且不考虑这个，其他的呢？” “其他的，一个在东边，离得近的一个是太子的居所东宫，还有一位修媛，其他的就是新入宫的御妻了” “这位修媛是什么时候入宫的？” “大概是六年前，家室很好，如果就是世妇，两年前被提为九嫔之一” 姚步姽在心里记下这些信息，继续问 “最后一个呢？” “这最后一个” 苏景行有些苦恼 “那个地点周围嫔妃众多，就连王后跟丽夫人都被囊括进去了” “能查到的就是这些” 苏景行起身，伸手将姚步姽扶起来 姚步姽点点头 “知道了，第二个地方跟周明轩有关系，正好有个送上门的线索” 她转头看向在远处坐立不安的芩怀梦 “瞌睡有人送枕头” 苏景行也笑了 “那说明咱们运气真不错” 芩怀梦看到两人同时看向自己 一时有些紧张 她倒是想打探点东西，但是不想因此惹上麻烦 更不用说红袖嗓子到现在还哑着，她孤立无援 这么想着，她起身就想要告辞 苏景行伸出剑拦住她的路 芩怀梦下意识扶着肚子往回退了一步，但是又马上放下手 她的眼神下意识避开剑，勉强笑着 “郡主有何吩咐” 苏景行将这些日子的事情打听的差不多了 自然知道她在其中做了什么 虽然姚步姽用让她作证为条件放了她一马 苏景行还是看她不顺眼，见她面色苍白，身形消瘦，怎么都像生了大病 “怎么，被太子发现你给他捣乱，罚你了？” 芩怀梦刚想说话 一股剧烈的呕吐感冲上心头 她控制不住自己一般转头干呕了起来 苏景行下意识一退，自己就一句话，怎么还把人说吐了 姚步姽看着她，突然问道 “芩怀梦，你怀孕了？” 第100章 鸾凤首饰的来历 姚步姽的话一出，芩怀梦吓到脸色苍白 摇着头否认 “没有，郡主为什么这么觉得？” 尽管她否认了，但是对于苏景行来说，姚步姽的猜测永远是百分之百正确的 他一下子离得更远了 “怀孕了身边不带人？磕着碰着出事了怎么办？” 芩怀梦勉强地笑着 “少将军说笑了，我确实没有怀孕” 最后几个字她说的有些咬牙切齿 姚步姽看着她，突然说道 “按理说就算你没有怀孕，看着也算身体不适，怎么都应该找个医师看看” “不用” 她话语里起了个头，芩怀梦立即拒绝，但是察觉自己否认的太快，她找补到 “不用麻烦了，我就是早食吃的不太舒服，多谢郡主关心” 芩怀梦否认的这么快，倒让姚步姽笑出来 “这么怕啊？” 她看向芩怀梦 “就算我们不找，也会有别人看出来，你应该知道比起我们，谁才是你最大的危险吧” 瑶夫人，芩怀梦立马听出姚步姽话里的威胁 她脸上没了笑模样，扶住桌子，问道 “郡主想做什么？” 姚步姽示意她坐下 “很简单，我们手上的东西查到了周明轩手上，说出你知道的，我允许你之后每日都跟我们一起行动” 芩怀梦几乎是瞬间就心动了 要知道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自己跟瑶夫人的关系就势如水火，她简直恨透了自己 加上她坐实了周明轩的错处，就算她极力讨好也没能阻止周明轩逐渐厌倦自己 这个孩子是她最后的机会了，但是待在王府里就会有危险，周明轩也不会日日带自己出门 更何况自己也不想让他太早知道怀孕的事 只要她谨慎一些，想到这里，芩怀梦抬起头 “好” 她答应下来 “但是我知道的不多” “知道什么说什么” 苏景行已经走到姚步姽身后，一副审人的架势 芩怀梦咽了口口水，开口说道 “东宫的位置你们知道，每日能看到些经过的丫鬟，如果说有什么人可疑” 她顿了顿 “那就是住在东宫附近的修媛” 就是苏景行提过的修媛，因为早年风光过，家世也不错，为人张扬了些 这次搜东西，从她的屋子里搜出不少金饰，各个精美 但是都与那些雕着鸾凤样式的首饰不同 芩怀梦小心地看着两个人的脸色，继续说 “我同她并无往来，只是会偶尔见她贴身女婢往废弃宫殿那边走，现在想起来，隐约见过那丫鬟手里拿着首饰” 她说的笃定，只是看不清姚步姽的眼色，不能确定她有没有相信自己 苏景行继续问 “修媛是九嫔之一，身边不止一个贴身女婢，你记得是哪一个吗？除了你太子府还有没有人见过？还有” 他皱着眉看向对方 “你说了办法修媛的事，太子府呢？没什么异常吗？” “太子府没什么奇怪的” 芩怀梦先是否定，之后又说 “但是当家的毕竟是瑶夫人，我知道的也不多，至少在今日之前，我是没见过这样的首饰的” 倒是聪明，知道将自己摘出去 苏景行直觉她在撒谎，但是这些话又符合她的身份，打算记下来慢慢查 想到这，他低头问 “郡主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姚步姽点点头 “就这些吧” 说完起身就要走 芩怀梦刚松一口气，就听到姚步姽突然问道 “对了，在殿内找到了玉佩跟簪子，还有珠宝，那丫鬟拿的是什么？” “珠宝” 芩怀梦笃定地说 “我看到的应该是珠宝” 姚步姽笑着点头 “多谢，随便找个地方休息吧，今日就要麻烦芩姑娘照顾好自己了” 这地方能查能问的也就这么多 俩人没有久留，直接往其他宫殿走 苏景行摸着剑柄说道 “在东宫附近找到的只有珠宝，她能说出来应该没有撒谎，但是我怎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不错，很聪明” 姚步姽夸奖道 苏景行抬抬嘴角 “那接下来我先去查查这个修媛？” “不用，跟修媛没关系” “嗯？” 苏景行头一次没跟上她的思路 俩人到了专门存放这些首饰的屋子 苏景行打开门，一眼看过去真的是美得耀眼 那些首饰像是被人精心保养过，就连玉石珠宝都没有受到损害 姚步姽看着这些熟悉又陌生的东西，轻声对他说 “我好像同你说过，这批首饰曾是我母亲的，她去世是八年前的事，在那之后宫里的人对这件事讳莫如深，修媛是六年前进宫的，她甚至有可能对母亲的事一无所知” “那芩怀梦为什么这么说？” 苏景行有些不解 “就为了将嫌疑推到修媛身上？” 他想着，突然像是反应过来 “不对，她怎么知道是珠宝？” 姚步姽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苏景行琢磨着 “各个地方找到的东西都是保密的，如果修媛未曾作案，那芩怀梦是如何看到对方偷放的是珠宝？除非” 姚步姽接下后半句话 “除非东西就是她自己放的” 苏景行冷笑一声 “差点被她骗了” 姚步姽摇头，随手拿起一个簪子说道 “这也难怪，这些首饰到底是什么没人知道，只能按照她的话去查修媛，就算现在也不能真的排除修媛的嫌疑，她有可能机缘巧合得到并且丢弃”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盯住芩怀梦” 苏景行说道 “我命人去看着她” “看着可以，不要打草惊蛇” 姚步姽思考着事情的怪异之处 “芩怀梦也是这两年进宫的，按理说她也不能接触到这些东西，而且她作为太子嫔妃，活动范围非常广，不必局限在东宫周围，若是她做的，为什么要扔在东宫附近，让太子也被怀疑？” 苏景行也皱起眉 “现在找到的首饰就是全部吗？” 姚步姽指着放在一起的首饰说道 “不是，记忆里，这种鸾凤的首饰非常多，光是钗子就有十对，现在找到的一半都不到” “那就还有当场抓人的机会” 苏景行语气直接放松下来 “现在就按芩怀梦给的线索，象征性地查查这个修媛” 姚步姽点点头 “周明轩也要查，就算芩怀梦说了，也不一定要信，再说只有顺了设局之人的意，他才会有下一步的动作” 随后她将一直拿着手里把玩的首饰放下 “走吧，离开这” 苏景行慢了一步，他看着屋里的东西有些犹豫 “这些首饰要不要留下？” 姚步姽有些意外 “为什么要留下？” “毕竟是你母亲的东西” 姚步姽转过头，一步跨出去 “这不是母亲的东西，是正王喜欢的，与母亲从来无关” 按照商量出来的，派人去查修媛，他们则去找周明轩 这么一会，周明轩已经回了东宫 为了做戏做全套，他们还特意将芩怀梦叫了过来 芩怀梦看见东宫的时候脸色就发白，以为姚步姽要反悔 姚步姽也没解释，就把人带了进去 周明轩显然没那么欢迎他们 等到姚步姽解释为何来这里的时候，他甚至有些责怪芩怀梦为什么不提前通报 芩怀梦低着头不敢说话 姚步姽没给两人说话的时间，直接问道 “还请殿下将府内女眷请出来，好让我们依次查验” 周明轩不愿意就这么配合，语气不满 “该查的早就查过了，就凭发现地点这一个证据，你们就能三番两次来搜孤的宫殿？” 他看向姚步姽，继续说 “附近的宫殿不止东宫，就因为孤同你有过不愉快，你就能刻意针对吗？” 苏景行皱眉，想让他说话放尊重点 姚步姽伸手拦住他 “殿下言重了，是不是针对也不是殿下几句话就能定下来的，臣女查证过，这样做工精美又成套的首饰，近六七年宫中的匠人都未曾承制过，那只能是更早之前的事情，六七年前还在这宫中的，只能是殿下了” “废话” 周明轩满脸不屑 “你以为这是什么东西？一般人怎么用的到？这是父王当年” 他话收到一半，猛地闭上嘴 姚步姽抓住这个机会，笑着问道 “看来殿下对这套鸾凤首饰知道的很多啊，都是为了替王上解忧，殿下不妨多说说？” 第101章 不能任你们折辱 姚步姽说完，周明轩脸色就沉下来 “查你该查的，别的都与你无关，别怪孤没警告你，若是被父王发现你在打听不该知道的东西，你只剩下死路一条” 放完狠话，转身就要走 狐假虎威，苏景行冷笑一声开口说道 “殿下止步，无论你怎么说查首饰就是我等职责，多说无益，还请将女眷都请出来” 周明轩的脚步一顿，冷哼一声，继续往前走 不过一会，太子府的女子都被带了出来，身边的贴身丫鬟还拿着首饰盒子 按照这种查法自然查不出东西 姚步姽的目的倒不是真的期盼能查出东西 对她来说，周明轩对于首饰的未尽之语和知道它来处的表态更重要 更不用说这次最大的收获还在身后 芩怀梦也是女眷，红袖独自将首饰盒子拿了出来 她的表情没什么破绽，奈何芩怀梦不争气 姚步姽刻意在她的首饰盒子面前多停留一阵，神色凝重地来回翻找 她就忍不住紧张起来 就连苏景行都发现不对 他出声让其他人离开，独独将红袖留下 芩怀梦吓的腿软，人群刚离开她就又忍不住呕吐起来 红袖想要过去将她扶起来，被姚步姽拦住 苏景行看着芩怀梦，声音冷漠 “紧张什么？” 芩怀梦苍白无力的手指抓住旁边的石桌，整个人脱力一般跪坐在地上，摇着头不说话 红袖试图张嘴，但是发出的声音沙哑难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看着芩怀梦的样子她心里焦急，下意识出手将姚步姽推开 没想到姚步姽一个侧身躲开了，甚至还有余力给了自己一掌 她的武功恢复了？ 红袖震惊地看向姚步姽，只见她伸出食指，发出嘘的一声 然后无声地说 “这是秘密” 红袖下意识退后想走 姚步姽没有继续追 苏景行察觉后面有动静，也转身看过去 “跑了？” “嗯” 姚步姽点点头 又看向芩怀梦 “还是什么都没说？” “嗯，意料之中” 苏景行不甚在意，甚至问道 “现在走吗？” “走吧” 姚步姽同意 “换个地方才好继续把戏演下去” 芩怀梦听着两人的对话，有些惊慌的抬起头 最后憋不住问道 “你们要干什么？” “哟，这会儿又会说话了？” 苏景行讽刺她一句，也不搭理了，转身追上姚步姽 没人理会自己，芩怀梦却更加不安 身边有丫鬟过来搀扶自己，她不想起来，但是没有拒绝的胆子，只能顺着力道站起来 姚步姽没耐心等，苏景行自然跟着先走一步 不过往出走了几步，几个人就迎面走了过来 “郡主跟少将军这是要要去哪？” 比女声先出现的是一群拦住去路的人 把他们围住了，朱芊玉才走了出来 她的神情看起来不情不愿的，但是还是想要走到姚步姽身边 苏景行走到前面伸出剑阻止她的动作 “你是何人？为什么拦路？” 看见苏景行不认识自己，那点看他面容英俊的欣赏也消失了，反而有些不满，臭着脸说道 “少将军说笑了，两位奉旨查案谁敢拦路？只是这两天的事情闹得心慌，丽夫人想要问问查到什么了” 她侧身让出一条路 “这边走吧” 苏景行不给她面子 “那还挺不巧的，我们正要去王后娘娘那” “什么意思？拿王后娘娘压人？王后娘娘不曾召见，你们也没提前打招呼，现在去哪不都一样，不想去就说不想去，谁给你们的胆子挑拨娘娘跟夫人？” 她有些咄咄逼人，罪名毫不犹疑地她们往头上扣 苏景行看不惯她鼻孔朝天的样子，丝毫不压低声音转头问姚步姽 “这人到底谁？都快赶上别人肚子里的蛔虫了，什么都敢猜” 姚步姽抬了抬嘴角，好久没听到苏景行这么怼人了 她往前走了一步，介绍说道 “这位是景公主，前些日子同三殿下定下了婚期，估计是来宫中拜见未来婆婆的” 这话就是在阴阳怪气了 就算是定了亲，按礼制她也不该这么频繁往丽夫人的寝宫里跑 只是丽夫人现在被禁足，周明昭担心她待的心烦，让自己来说说话 今日不知是怎么了，不过见了一个小侍女就非要让她来请人 她隐约觉得定下婚期之后周明昭也没那么有耐心了 现在被打发来办事本就心情不爽 来拜见这事又被人拿出来调侃 朱芊玉还没这么难堪过，脸上铁青，话也憋不住 “你们什么意思？” 苏景行冷笑一声，没了耐心 “没什么意思，就算景公主也不能妨碍公务，要么自己走，要么被守卫拖走，自己选” 朱芊玉身边的丫鬟里面将她围住保护起来 她自己也喊到 “你敢？” 苏景行没心情跟她闹着玩，抬手就让人上来 朱芊玉见他说不动，看向姚步姽 “姚步姽，你就这么让他出手？要是我受了伤王上跟夫人不会放过你们的，我表哥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还真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棋子 姚步姽毫不在意她的威胁 就算朱芊玉受伤，她身边有没有亲人，眼看着大婚将至，手头上首饰的案子又不想宣扬出去 怎么看都会被瞒下来 估计只有她自己还以为自己是备受尊崇的景国公主了 眼看要自己真的要被抓起来，周明昭姗姗来迟 “这是怎么了？” 苏景行看过去，依旧让手下把人拦住 姚步姽站在他前面，侧着头小声对苏景行说道 “大鱼，钓上来了” 苏景行笑了一声，做足了架势才伸手让手下放行 “殿下” 姚步姽的礼数周全，周明昭点点头，一副焦急的样子 “郡主不必多礼，这是怎么了？” 见他好声好气，朱芊玉立马委屈起来 “你怎么才来？再晚点我都被扔出去了，就是他们对我跟母妃不敬” 周明昭的脸色一僵，但是很快恢复过来 “芊玉，郡主不是这样的人，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 还没等他说完，朱芊玉就往前走了几步，语气有些生气 “能有什么误会，我人都被他们抓住了你还说有误会？” 朱芊玉脾气全朝着周明昭发过去 周明昭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厌烦，但还是好脾气地哄着 “是，是本王的错，刚刚是不是收到惊吓了？快些回去休息，这边就交给我” 朱芊玉看他嘴上说的好听，但是没有为自己出头的意思，当下就不乐意起来 苏景行觉得自己跟姚步姽的时间宝贵，没心情在这看他们的家事 出声说道 “两位看起来有事要处理，我们不打扰了” 周明昭立马转身阻止 “别着急啊，两位去找王后娘娘是有何事？” 说完还往他们身后看了一眼，刚好看到芩怀梦，于是问道 “怎么王兄的嫔妃也跟着一起？” 芩怀梦下意识的回避 姚步姽看了她们一来一回的表情，说道 “有些事情想要同娘娘商量” 没问出来想要的，周明昭顿了顿 “正好，我也有事找娘娘，不如一起去？” 他刚说完，一旁被冷落的朱芊玉语气激动 “这会又都去见娘娘了，好啊，那就都去，我也要问问，让我嫁到这就是这么被你们羞辱的？” 周明昭刚想阻止，突然想到什么，脸上立马出现愤怒的表情 转身就对苏景行说道 “正如公主所言，郡主同苏小将军定然是说什么话对景公主不敬，她是我的未婚妻，不能就这么任你们折辱，既然要去，那就去娘娘那说个清楚” 他态度变得太快，就连朱芊玉都愣了一阵 姚步姽看穿他的心思 脑子转的还算快，这么一会就打算用朱芊玉扰乱视线 他猜不出姚步姽要去干什么，不如让朱芊玉的事作为主导 果然，他话还没完，发完脾气又对着芩怀梦继续说 “正好，也让二嫂嫂做个证，说说郡主跟少将军都说了什么” 他无缘无故提起芩怀梦 几乎同一时间，芩怀梦吓到抖了抖 她想将自己藏起来，但是众人都看向自己，只能低着头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第102章 流民闹事 看着芩怀梦只知道摇头，周明昭下意识往前跨了一步 “嫂嫂说笑了，你就在那，怎么会不知道？” 芩怀梦下意识往后一退 那样子就像看见了洪水猛兽一样，加上她这段时间格外消瘦的脸庞，看着就像是吓着了一般 周明昭又往前一步 “嫂嫂说话之前还是多想想” 说完就要抓住她不让她退后 刚伸出手，苏景行压住他的手臂，懒散的声音传来 “既然嘴里叫着嫂嫂，做事也收着点吧” 周明昭一愣，随后气笑了 “这话什么意思？” 看着他阻止自己的动作，周明昭好像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出格，收回手站直身体 “少将军误会了，本王只是希望她可以说出事实，省的造成许多麻烦” 苏景行也不是真的在乎他想做什么，说话只是为了气人 “要是不想人误会，殿下做事也收敛点吧，毕竟这不是外面，要是做事不谨慎可不是风流两个字解释的了的” 周明昭一下就听出来他在暗示自己名声差 人人知道他好美色，艳闻趣事传的满街都是，就连新开的那家将话本子的酒楼都有不少是以他为背景的故事 这话一出，本来以为能出口气的朱芊玉马上激动起来 不是她心眼小，实在是周明昭不值得信任 就连看见芩怀梦害怕的样子，都觉得是在勾引 听到苏景行的暗示，她立马出声喊到 “周明昭，你要做什么？她是你嫂嫂，我还在这呢！” 周明昭先是被污蔑一番，之后又被当着人的面叫名字丢脸面，也生出了火气 “放肆!” 朱芊玉吓了一跳 反应回来就要继续吵架 姚步姽打断两人 “时候也不早了，这个时间各位娘娘估计都午休了，现在去打扰也不合适，我们就先行一步了” 说完也不等两人反应，原路返回了 姚步姽跟苏景行在前面走 后面跟着芩怀梦 她有些心神不宁，但是脚步还是诚实地紧跟着前面两人，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苏景行凑过去问姚步姽 “接下来去哪？” “今天问的差不多了，回府吧” “也行” 现在回去还能去庆黎的闻言楼看看，正好让小姽尝尝饭菜味道，这么想着转头就看见还跟着的芩怀梦 “她怎么办？” 姚步姽连头都没回 “她不敢一直待在东宫，更不敢去见周明昭，我们可能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芩怀梦如她所想，眼看真要走去出，她停下脚步出声说道 “郡主留步，我知道我们之间有过节，但是就算看在未出世的孩子的面上，郡主救我一命吧” 这似乎是她第一次这么低声下气地说话 姚步姽转头 “我不是孩子的亲人，那这个打动不了我” 芩怀梦咬咬牙 她被逼到这个地步，只能兵行险着，只要保住孩子她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就有了 于是她咬咬牙，下定决心抬起头说道 “太子府的首饰是我扔的，只要你让我住到司马府，我还能告诉你更多” 姚步姽没有说话，等到芩怀梦几乎绝望 她才说道 “两日，处理好自己的事，你能来，我会准守承诺，你没来，那这事就作废” “好” 听到她松口，芩怀梦立马应下 “好，两日内我一定会去的” 说完就心事重重地离开了 “走吧” 姚步姽对苏景行说 “庆黎的闻言楼你去过吗？” 苏景行一笑 “想到一起去了，我还没去过，走吧，去看看去” 俩人出了宫门上了马车，姚步姽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为了避嫌苏景行在外面懒洋洋地骑着马 一边走，一边闲聊 “之前想抓你的那群人，有什么消息吗？” 姚步姽撑开帘子，头偏着看向外面 “没有，估计也抓不到机会了” “之前都平安无事，偏偏在酒楼发现那个可疑南商人的时候被刺杀” 苏景行怎么想都觉得这两件事有联系 相比之下，姚步姽倒是不在意 “这个南商人从被发现开始就一直被盯住，倒是没什么机会，只是他最后进的是周明轩的地盘，他们之间的渊源还得查查” “周明轩，他对你也很有敌意，不止他，姓周的都没安好心” 说到周明轩，苏景行就想起正王给自己的命令，十日的期限始终在头上悬着 他看向姚步姽 “十日的期限，打算怎么办？” 十日期限确实麻烦，她剩下的时间不多 眼下鸾凤首饰已经被抬到明面上，他的好儿子都被扯进来 人，一旦贪心就会无法控制，知道当年事情的不止正王一人 为了诬陷自己的手足，他们能把事情闹到什么地步？ 那就看正王到什么时候崩溃了 她要让正王知道，这十日的期限不止是给她定的死期，也是他亲手挥向自己的屠刀 苏景行不知道她的解决方案，只是想起这件事心里就觉得烦躁 正王一旦动手，他必须有把握将姚步姽救下来 俩人各怀着心思往酒楼走 下了马车，这边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 莺儿还在台上说书 台下居然坐着顾慷，只不过他看起来有些困倦 眼睛都睁不开了，不止他，那一桌子官兵打扮的，看起来都不太精神 苏景行走过去敲了敲座子 “醒醒，困了回去睡” 顾慷听到动静，先是下意识握住佩刀 看见是苏景行才放松下来 “郡主，少将军，你们怎么来了？” 苏景行看着这群人又是伸懒腰，又是打哈欠 “怎么这么困？顾勋朗呢？” “别提了” 顾慷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这几天城外突然多了不少流民，眼看着各国使臣都要到了，司寇带着我们加班加点维持秩序，还得防着这帮人进城，好几个晚上没睡好了，司寇这一会估计是着急回去处理公务了” “流民？” 姚步姽问道 “为什么这么多流民？” “不知道啊” 顾慷也觉得奇怪 “按理说今年收成不错，也没上报什么灾情，往年这个时候是有些坏了土地的流亡到这，但是今年也太多了” 苏景行有些无奈 “累了就回家，在这睡什么？” 顾慷也没想到自己睡着了，还被人抓个正着，有些不好意思 “这不是城里不太平，司寇怕出事，让兄弟们没事来这坐坐，给庆姑娘撑撑场子” 苏景行点点头，顾勋朗还算细心 “庆黎跟悠悠呢？” 这半天没看到庆黎出来，萧悠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姚步姽有些好奇 “她们出去了？” “哦，小悠跟庆黎姑娘去进货了，好像是去城外了” 说完还往外看看 “这个时候了？早该回来了！？人呢？” 他刚有些着急，外面就传来动静 “掌柜回来了” 姚步姽跟着出去 回来的是一辆空车，身上多少有些受伤的帮工 还有一辆颇为眼熟的马车 “顾家的马车？顾勋朗？” 苏景行一愣，顾勋朗什么时候喜欢用顾家的马车了 正想着，庆黎掀起帘子从车上跳下来 她身上还好，就是衣物有些破损 之后就是萧悠，她就连遮脸用的面巾都被扯下来，头发颇为凌乱 看见姚步姽，就立马遮住脸跑到她身后 “郡主” 姚步姽遮住她，对出来的伙计说 “先带她上楼” 之后看向走到她身边的庆黎 “怎么了？受伤了？” 庆黎摇摇头，看着萧悠上楼，神色还有些担心 “我没事，就是小悠被人推倒了，估计吓着了” 苏景行看到庆黎受伤，脸色就有的臭 “怎么回事？” “别提了，我们回来遇到流民了，看我们车上有食物，一股脑全过来抢，有些抢红了眼，推搡了两下” “流民的事这么严重了？” 姚步姽有些不解，按理说这个地步，不应该都城里一点消息都没有 “对啊” 庆黎也很惊讶 “但凡我有个准备，也不至于吃这么大的亏” 姚步姽垂下眼眸，思考着什么 庆黎还在说 “还好在路上碰到了顾姑娘，她跟她侍卫帮了我们不少忙呢” 说着她看向车上 “顾姑娘，快下来我给你介绍介绍” 第103章 这么多年我对不起你了? 听到顾姑娘几个字，苏景行就觉得不妙 果然听着这边的声音，一直没有动静的车窗帘被掀起来 早上刚刚见过的顾棉清就露出来脸 她看起来也很是尴尬，没想到自己来都城就遇到这么一个顺眼的姑娘 还偏偏跟姚步姽扯上关系 苏景行皱着眉问道 “顾棉清？你出城了？” “你们认识？” 顾棉清还没说话，庆黎就有些惊讶地问 “那你是不是也认识梁大哥？” “梁大哥？” 梁博文？苏景行刚想到这个名字 马车里藏着没说话的梁博文苦着脸出声 “诶，这不是巧了，我也在这呢哈哈哈” 他下了马车，尴尬的笑了两声 见没人搭理他，也不纠缠，直接说 “那什么，棉清早上不是进宫了，回来心情不好就想出城散散心，没想到正好碰上庆黎姑娘” 说完他就想带着顾棉清离开 但是她不知道起了什么性子，看着门口的几人就不动弹 最后姚步姽看着几人说道 “遇见就是缘分，两位帮了庆黎，怎么都该感谢一番，不如在这用午膳” “啊，这” 梁博文机灵，一看见苏景行护着姚步姽的样子，就猜出她就是苏景行口里的媳妇 更不敢就这么把顾棉清带上去，此时眼睛还不住看着苏景行，想让他开口拒绝 就连顾棉清都看着苏景行，想看他怎么选择 但是他们都没想到苏景行什么都听姚步姽的 现在姚步姽说上楼吃饭，他点头对两人说 “上来吧” 说完又去看庆黎 “你怎么出门也不带侍卫，一个两个都觉得自己能耐了？” 庆黎本来看到他还挺开心，结果他念叨起来又觉得烦 假笑了一下敷衍道 “带带带，下回一定带，下回我直接把顾勋朗别我裤腰带上行不行” 顾慷那边还有事，看庆黎回来说了一声就先离开了 剩下的几个人被安排到二楼雅间 庆黎还特意上楼换了一身衣服 她不放心萧悠，将姚步姽带上先去看看人 雅间里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觑 梁博文恨不得马上离开，故意看着一楼的说书人 苏景行也不在乎，看着菜牌子点菜 只有顾棉清不知道在气什么 安静了一会，梁博文清清嗓子说道 “这地方挺有意思的，讲的话本子也好玩” 苏景行笑了一声 “庆黎想出来的” 梁博文点点头 “庆黎，那小丫头是厉害，诶棉清，你跟她这一路上不是聊的挺好的” 不提还好，一提，顾棉清更生气了 “要知道她跟什么人都能做朋友，我才不跟她聊” 她刚说完，苏景行就将菜牌子重重放在桌子上 “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顾棉清被吓一跳，反应过来扭过头赌气地说 “我没什么意思” 苏景行的不耐烦丝毫不加掩饰 “别跟我来这套，不爱待就回顾家，没人拦着你，别在这摆脸色” “顾什么家顾家，我是为了顾家来这的吗？” 顾棉清也有些激动 “苏景行你真不知道吗？” “我知道什么？你说你来都城是想要回顾家看看，这会又说不是为了顾家，你到底想怎么样？而且我早就跟你说清楚了，我不喜欢你，我有喜欢的人了，听得懂吗？” 苏景行的语气很凶 顾棉清眼睛几乎是马上就溢满了泪水 “就是她？你就喜欢她？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你就为了她凶我？” 苏景行跟她简直说不通 “她是我的心上人，梁博文不能说，荆南军的人不能说，整个边城的人都不能说，你差什么？凭什么你觉得你能说？” 顾棉清直接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骂 “苏景行你混蛋” “你骂我？我还没骂你呢，八百年前就跟你说了不喜欢你，来之前说好挺好不给我找事，你现在干什么呢？早上开始就耽误事，下午见着了还阴阳怪气的，我这么多年是捅你了还是打你了？至于你这么给我添麻烦？” 苏景行的少爷脾气说上来就上来，梁博文知道他是不愿意受委屈的主，想要伸手制止他 苏景行挡开他，索性一口气全说开了 “我看你年纪小，小时候是护着你，但是整个荆南军谁不护着你？你父亲是前任大将军，大家都把你当个宝，结果你呢？从我说有老婆开始你就七个不平八个不愤的，也不知道听谁说的，一口一个都城人不是好东西，我看你缺心眼我不跟你计较，你还来劲了” 顾棉清被他说的脸色涨红辩解道 “我没有” 苏景行直接气笑了 “你没有？从我回去，你谁也不告诉偷跑出去几回？为了来都城你把军里几个老人都叫来给我施压，最后怕你闹事逼的梁博文放下手上的事来这看着你，结果来这第一天你就跟顾家人混到一起去了，你是真不记得当初他们怎么对顾将军的？” 顾棉清嘴巴一瘪一瘪的，那点喜欢引起的委屈全都换成了被骂的心酸 她偷偷看向梁博文，想让他帮忙说话 结果梁博文故意转过头，好像对外面的话本子更感兴趣了 她心里难受，难得回了句嘴 “那你呢？你就没错吗？刚到都城就没影，之后更是一面都没见着”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但还是点燃苏景行的怒火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见你干什么？我有喜欢的人，我巴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待在她身边，我为什么还得找时间见你？” 说到最后苏景行也累了，他警告道 “该说的我都说尽了，你要是真念着这些年的交情就别过界，梁博文跟你对我来说没什么两样，再让我听见你说她一个字我们也没必要当朋友了” 顾棉清看着他，话说到这份上这地方也待不下去，转身就离开了 梁博文叹口气 苏景行警告地看着他 “别说一句废话” 梁博文举起手当在身前 “我什么都没说啊” 他坐下来，倒了一杯酒对苏景行说 “话是难听了点，但是你做的对，棉清是傻，但是人不坏，早晚会接受你有喜欢的人这点的，你也明白，这么多年她在边城没有亲人，你从小就是孩子王，她依赖你很正常” 苏景行堵住他絮叨的嘴 “我说了别废话，她怎么想跟我没关系，有那时间不如看住她” 梁博文叹了一口气 “行，我知道” 他起身就要走 刚到门口，苏景行的声音传来 “梁博文，管住她” 梁博文的脚步一僵，声音难得不是老好人的一样的絮叨，认真地说 “她不会说不该说的” 说完挥了挥手 “行了，走了” 这边吵着的时候，姚步姽跟庆黎在楼上 萧悠果然吓着了 进去的时候她正抱着双腿，挤在床脚 看见两人进来勉强打起精神 “郡主，阿姐” 庆黎马上走过去 “怎么样？好点了嘛？” 萧悠点摇摇头 “没事了” 姚步姽走过去，她以前曾经学过一些粗浅的医术，伸手给她号了一下脉，又扶着她躺下 “脉象细速，怕了？” 萧悠一顿，点点头，本来还想开个玩笑，结果眼泪一下就留了下来 “有点” 庆黎很是心疼，一边给她盖被子一边说 “她看见有个老头摔了，想把菜扔过去，结果被人从车上扯下去了” 萧悠一看就吓得不轻，光是听着身体就有些发抖 庆黎不知道怎么安慰，姚步姽突然问她 “要跟我学功夫吗？” 萧悠一愣 姚步姽继续说 “这样就算下次给别人扔菜，也不用怕被扯下去了” 庆黎也觉得这个办法好 “对，还能把他们踹飞呢” 萧悠被逗乐了 她苦着脸 “你们不怪我多管闲事吗？” “怪你做什么？” 庆黎劝她 “本来就是要把东西扔下去的，你做了我让你做的事，就算是错也是我没估计好他们会这么疯的错” 萧悠连忙摇头 “不是阿姐的错，怎么会是阿姐的错” 姚步姽打断俩人我的错，我的错的辩论 “你想帮人，那就努力让自己不被伤到” “好” 萧悠吸吸鼻子 “我今日就跟着郡主开始练” 姚步姽点头 “可以，我晚上有时间，若是有成效了，你就带着人去给这些难民施粥” 说完她看向萧悠 “自己带人去，敢吗？” 萧悠抓住被子，坚定地点头 “敢” 第104章 都别好过 安慰萧悠之后，庆黎留下来陪着她 姚步姽独自下楼，回到雅间的时候正好只剩下苏景行一个人 他拿着菜牌子正在挑挑拣拣 看见姚步姽进来将选好的递过去 “还有什么想吃的？” 姚步姽看了一眼 “这些就可以了” 苏景行点点头，叫跑堂的点菜 姚步姽坐下看他动作，问道 “人怎么都走了？” 苏景行不太在乎地说 “突然想起来吃过了，就先走了” 姚步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苏景行笑着转移了话题 “流民的事你怎么看？” 姚步姽从善如流地跟着说起这件事 “这个时候流民起来确实不寻常，之后同顾勋朗说说，看他知道多少” “行” 正说着饭菜上来一部分，苏景行开始吃起来 他吃饭还是老样子，看着动作优雅，其实吃的很快 等他放下碗筷，姚步姽才吃了一半不到 他也不着急，拄着胳膊给姚步姽夹菜 “吃完你去哪里？” “得进宫一趟” 姚步姽点点头 “不用担心太多，该说的就照实说” 苏景行一愣，随后点点头，给她夹过去一只虾 “好，放心，我明白” 俩人吃的差不多，准备先回司马府 好在苏景行的身份将姚步姽送回府中也是合适的 俩人牵着马慢悠悠地走 苏景行心情不错，时不时跟姚步姽讲讲他知道的趣事 “南商有种猛犬，身形算的上庞大，张口能咬死一只羊，可以同老虎搏斗，叫做獒，据说一旦认主就忠诚无比，可惜我也只是远远见过，若是能搞来一只给你养养也不错” 姚步姽很感兴趣，问他 “在哪见过？” “我小时候有位南商公主来和亲的时候经过边城，嫁妆里就有一只，不过是只幼犬，我偷偷去见过，看着挺可爱，可惜据说没到都城就被折腾死了” 苏景行摇摇头，颇为可惜 姚步姽倒是没听说过，不过这也正常，她从记事起就对宫里的事知之甚少 “南商同正国势均力敌，没有进贡一说，和亲更是百年难得一遇，恐怕想要再见就得亲自去南商了” 苏景行将双手枕在脑后 “那就以后去南商看，早晚给你弄到一只” 姚步姽笑了一声 “好，我等你抓来给我看” 苏景行转头刚想笑着对她说什么 突然他神色一变，姚步姽也下意识侧身，只见苏景行猛地伸手一把抓住朝着姚步姽脖颈而来的一支箭羽，箭尖堪堪停在姚步姽身侧 俩人同时看向箭羽来的方向，那边是一片小树林 苏景行快速将长剑抽出，朝着对应的方向就扔了过去 一个东西掉落的动静，之后就是一阵安静无声 苏景行一把将姚步姽拉过来，神色警惕地看着那个方向 姚步姽在他怀里小声说 “我没事” “嗯” 苏景行回一声，等到确定那边没有动静才放开人 他想要马上回到司马府，姚步姽抓住他 “等等，过去看看” 苏景行皱着眉刚想拒绝 姚步姽看着他说道 “我没事，吃过药了” 她坚持不动，最后苏景行妥协道 “跟着我” 俩人朝着箭羽射来的方向探查过去 树林里不远处有个人背后插着长剑躺在地上 苏景行很谨慎，观察周围的情况 姚步姽按按他的手，起身走过去 离远看，地上的人似乎想要从树上跳下来正好被苏景行扔来的剑伤到，当场丧命 姚步姽觉得不对，往前走了两步，对方突然一个翻身挥剑袭过来 姚步姽一退躲过一击 这一会功夫，十余人突然出现将两人包围起来 姚步姽背靠着苏景行，笑了一声 “在司马府门口堵人，不太明智吧” 对方无人回答，依旧摆好架势找寻他们的弱点 苏景行神色凝重 “这群人看起来不像是七还巷顾的江湖人” 姚步姽点点头 “行动利落，安排紧密，勇不惧死，倒像是传说中的死士” 苏景行皱着眉 “南商人？” “谁知道呢” 姚步姽话音一落，就有人将她当做突破点袭了过来 苏景行下意识伸手将人往回一拽，出拳将人打开 转头就看见身后的人提着刀向姚步姽冲去 那人刚到身前抬手就要砍，姚步姽一手擒住他的胳膊，朝着他的肚子就是一拳 反手夺下刀对着地上人的脖子就是一扎 只一下，地上的人就没了动静 周围安静了一瞬 为首拿着苏景行长剑的不可思议地出声 “你会武功？” 姚步姽猛地抬头盯住他，身形一动就攻了上去 对方被这个意外打乱阵脚 但是好在他们是死士，没有命令不会逃跑 无论对方是谁派来的，姚步姽会武功的事不能泄露，俩人打定心思要把人都留在这 苏景行用刀始终不顺手 姚步姽跟他交换位置，苏景行困住首领，姚步姽开始久违地大杀特杀 这些人虽然水平都是中等，但是合作实在默契 姚步姽废了一些时间才将人全都斩于刀下 苏景行正好将首领按在地上，他将人的下巴卸了 “别动” 姚步姽将刀一扔 “做的不错，剩个活口” 苏景行一笑，想要将人抬起来绑住 那人被拉起来，死死盯着姚步姽，突然一笑 姚步姽觉得不妙 很快他脸色青紫，血液从嘴角留下来 苏景行下意识想伸手抓住他 姚步姽呵止 “松手” 苏景行马上松手，那人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姚步姽走过去，苏景行站在旁边心里正奇怪着 “怎么死了？” 姚步姽小心地将他的衣物扒开，果然里面都是药粉 她掏出手绢擦手 “是涂在衣物上的毒药，我在七还巷的时候见过，一旦受伤，药物顺着伤口进入身体，不出一刻就会死亡” 苏景行立马检查自己双手，他的手掌上还真有擦伤，好在没接触到衣服里面 姚步姽隔着手绢捡起苏景行的剑，擦拭了一圈，还给他 “小心拿着” 苏景行接过来，隔断对方的衣角，用剑尖挑着衣服，翻腾了两下，几个药丸就掉了出来 姚步姽看着眼熟，想要再仔细看两眼，苏景行拦住她 “等顾勋朗过来再动” 说完也将自己的剑扔到地上，然后放出烟火作为信号 不一会，顾勋朗就带着人过来了 他看着满地的死人皱着眉，独自走过来 “怎么回事？” 姚步姽摇摇头 “这里东西可能有毒，让你手下动的时候小心点” 顾勋朗一愣，回身吩咐手下隔着东西再检查 苏景行示意他看地上的药丸 “这东西我猜测跟小姽中的毒是一个东西” 姚步姽也点点头 “闻着很像” 顾勋朗掏出手绢将药丸捡起来 “姚步姽中的毒可是南商的秘药” 苏景行点点头 “这些人也很像南商的死士，南商使团明日进城，俩者之间必然有关系” 姚步姽想起门外的流民，对顾勋朗说 “你去查查那些流民” 顾勋朗想了想问道 “你是怀疑流民是这些南商死士假扮的？” 姚步姽点点头 “他们需要合适的身份跟使团同时到都城，流民是最好的遮掩” 苏景行看着场上没什么需要注意的，对着顾勋朗嘱咐了一遍 “他们都知道小姽会武功的事，确保没有活口” 顾勋朗点头 “放心，你之后去哪？” 苏景行连手上的伤口都来不及处理，直接说 “进宫面圣，与其让对手藏在暗处，不如大家都不好过” 王宫外 苏景行马不停蹄就进宫上报 正王正在批周折，得知苏景行看着颇为狼狈，还有些奇怪 “早上不是还好好的，有朕的旨意，都城内谁敢找他麻烦？” 随侍只是笑笑 “自然是没人敢的，只是外面的人说苏少将军狼狈的很，手上的伤都没来得及处理，估计是遇上了什么大麻烦” 正王也没想从他嘴里得出答案，放下笔说道 “朕倒要看看是什么大麻烦，来人，让他进来” 第105章 本宫日日夜夜盼着她死 苏景行进殿就将事情说了个大概，包括今日白天两位王子的奇怪举动 最重要的还是刚刚的刺杀 正王听着神色凝重起来 “南商？这跟南商有什么关系？” “臣同刺客交手之后觉得他们身手很像南商人培养的刺客，还从刺客身上搜到了药丸” 他说着将药丸奉上 正王让随侍拿过来，看了两眼就放到一旁 “南商人为什么会在此时出手？还针对一个来到都城不久的小丫鬟？” 比起一直以来的敌人，这个姚步姽更让他在意，那股熟悉的感觉，包括她进城后的事端都让正王对这女子心生不喜 苏景行发现他有意针对姚步姽，犹豫了一阵说道 “臣确实发现了一些线索” “哦？说” “此事与太子有关，臣只是猜测” 看到苏景行扯了一堆东西，正王一挥手 “不必多想，但说无妨” 苏景行顿了顿，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 “臣回都城时曾在酒楼遇到一位形迹可疑的南商人，他似乎有意在打探消息，臣觉得可以就追了过去” 他再次停住 正王一拍桌 “继续，他去了哪里？” “他去了太子在宫外的别院” 苏景行说完，整个屋内都安静下来 若是平时这些话正王自然要怀疑几分，但是宫里突然出现一堆鸾凤首饰，找了一个不相干的女子查案，转头她就被刺杀 桩桩件件都告诉他，他的儿子们翅膀硬了，早就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了 偷偷跟南商联系作为后手，又有什么稀奇的？ 正王闭上眼，对着苏景行说道 “无论涉及何人，继续跟朕查下去” “是” 苏景行看事情差不多，想要告辞 正王突然问他 “还剩几日？” 苏景行心里一紧，回答道 “七日” “好，你记住，日子一到她必须死” 正王的声音落下，苏景行抬头看上闭着眼睛，高高在上决定他人生死的正王 垂下头遮住眼中的风暴 “臣，遵旨” 苏景行去进宫的消息很快传到各个王子耳中 周明昭正在筹备亲事，为显王室恩德，景公主要从宫中出嫁，借此机会周明昭时常出入宫中 丽夫人还在禁足，但是不影响其他人来看她 苏景行被正王随侍亲自送出来的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周明昭母子二人正在下棋 丽夫人跟以往的姿态不同，她身着华服，姿态端庄，跟之前在正王面前讨恩德的女子全然不同 “昭儿，不要分心” 周明昭收回心思 “是，母亲” 俩人下完了一盘，周明昭输的彻底，丽夫人收手说道 “你就是太过心急” “母妃教训的是，只是眼下突然出现一个苏景行，父王又对首饰的事穷追不舍，我实在难以安心” 丽夫人站起身，一边侍弄着眼前的花草，一边说 “首饰的事，你参与多少” 周明昭脸色一变 “没有多少，只是手上一些趁机扔了” 丽夫人冷笑一声 “东宫附近那些，是你让芩怀梦那个蠢货做的？” 周明昭没有说话 丽夫人沉声问道 “本宫同你三番五次讲过，芩怀梦不堪大用，你怎么就是记不住！” 周明昭辩解道 “但是她是唯一一个接近太子的人” “那又如何” 丽夫人打断他的话 “她当初接触你就是为了地位，之后又大着胆子接近周明轩，这样的人，要么视权势如生命一般，要么就是蠢不可及，无论哪种都不是可堪大用的，明白吗？” 无论周明昭心里明不明白，他在面上总是很快服软 “是，母妃教训的是” 毕竟自己就这么一个孩子，丽夫人叹了一口气 “既然东西都处理了，多余的事情就不要做了，至于芩怀梦那个女人，母妃会帮你处置了” 看周明昭没有说话，丽夫人转为之后大婚的事 只要昭儿跟景公主结亲，那助力又多一层，这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周明昭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听的浑浑噩噩，听完突然问了一句 “母亲手里还有那些首饰吗？” 听到周明昭又提起，丽夫人问道 “你又想要做什么？” 周明昭反应过来，解释道 “儿臣有些私事需要处理，不好走明路，想着若是母妃手里有首饰，正好借这个机会处理了” “不要想了，母妃没有” 周明昭面色奇怪，问道 “可是当初母妃拿了许多，怎么会” 他刚说完，丽夫人面色一变 “昭儿！” 周明昭立马闭上嘴 “母妃息怒，昭儿只是想帮母妃解决这个麻烦” 丽夫人看着他，半晌说道 “记住母妃的话，别做多余的事” “是，母妃” “下去吧，去哄哄芊玉，她已经许久未曾来过了，婚事重要，不要出什么乱子” “是” 周明昭离开了，丽夫人看着她的身影迟迟没有动作 一个老媪走了出来 “夫人，该歇息了” 丽夫人没有回答，反而问道 “温娘，你说当年的事，本宫是不是做错了” 温娘将她扶起来 “夫人哪里的话，这么多年都无事，这次也不会怎么样的” 丽夫人笑了一声 “是啊，就因为这么多年都无事，本宫才起了贪心，那些本该跟着埋到土里的物件，本宫是真的舍不得啊” 她回到内室，里面最显眼的是一尊观音像 温娘将门带上，看着丽夫人先是虔诚的拜了拜，随后握住观音像的底部一转 整个神像翻了个面，神像的背后居然是中空的，里面摆满了首饰珠宝 丽夫人的神色痴迷，拿出几个钗子坐在铜镜面前试戴 “温娘，我美吗？” 温娘毕恭毕敬 “夫人自然是美的” 丽夫人将发钗拿下来，对着烛光仔细看着 她的眼神朦胧，好像看着的不是首饰，而是一段过去的回忆 “当初王上说过要打造一对钗子给我，要在上面雕满所有本宫喜爱的鸟，本宫是多期待啊” 她将钗子放到胸口 “本宫日日盼，夜夜等，可是等来的，却是那个贱人，她将属于本宫的首饰全部骗了去，王上还将上面全部雕上鸾凤，那是凤！就连本宫都不敢妄想，她却能拥有那么多！” 丽夫人的神色逐渐陷入疯狂 “温娘，你还记得吗？那时候流水一般的赏赐一箱接着一箱的送到那个贱人的院子里，光是这样的钗子就有十对！本宫的呢？本宫日夜期盼的钗子呢？全都被那个贱人占了去！” 温娘小心地注意门口的动静，生怕有人听见 丽夫人却毫不知情，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本宫好恨，好恨！直到那个女人被火活活烧死，哈哈哈哈哈，她活该，活该被人烧死” 她刚说完，温娘心里一惊，一把握住她的手 “夫人！慎言！” 丽夫人笑了，用钗子轻轻拍着她的脸 “你也觉得本宫说的对是不是？你也觉得那把火根本就不是她放的” 她的瞳孔放大，神色显得癫狂 “我们都知道，知道到底是谁想让她死” 温娘死死抓住她的手 “夫人，夫人，你累了，我们去休息吧” 丽夫人拿着首饰，轻轻插在头上，任由温娘将她扶起来走到床边 温娘放轻声音，引导着她躺下 “睡吧，睡吧，睡了就好了” 苏景行出宫慢了一步，正好遇到周明昭出来 他想要装作没听见，但是周明昭却十分乐意跟他打招呼 “少将军留步” 苏景行只好停下脚步 周明昭赶上来，笑着说 “没想到还能在宫中遇到少将军，真是缘分” 苏景行敷衍着回应 周明昭也不觉得尴尬，继续说 “这么晚了，少将军进宫何事？” “无可奉告” 苏景行的回答又冷又硬，周明昭笑了两声 “这是自然，毕竟是父王的命令，是本王唐突了” 没走两步，他又想起什么似的，继续说 “对了，过些日子天就冷了，少将军可找好住处了？” “多谢关心” 苏景行看着他 “王上准备的府邸正在收拾，估计过段时间就能住进去了” “这是好事，开府之日，本王定去祝贺” 眼看到了宫门口，苏景行一拱手 “臣先谢过了，眼下还有要事，臣先行一步” 说完上马就离开了 第106章 朕是不是糊涂了? 大清早，一辆马车就从太子府的侧门出来，一路朝着司马府奔去 芩怀梦有些紧张地坐在马车里，旁边的周明轩一改这几日的冷淡 护着她是不是嘘寒问暖 “梦儿怎么样？可有什么不舒服？” 芩怀梦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摇摇头 “还好” 她顿了顿，将头靠在周明轩的胸膛 “若不是殿下陪我来，我真的要吓死了” 周明轩回想起昨日的事，表情一冷，随即揽着怀里的人安慰道 “那女人是变得越来越不可理喻了，不过是你的下人不小心冲撞了她，她却偏要去你的屋子找你麻烦” 他轻轻拍着芩怀梦的肩膀 “若不是你机灵将孤找了去，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 芩怀梦像是害怕一样抖了抖，颤抖着说道 “若是平时，姐姐说什么我都会受着的，可是我现在肚子里还有我们的孩子，我真怕” 说着就流出眼泪来 周明轩心疼不已，他想来知道芩怀梦胆小，就连瑶夫人都能将她吓成这个样子 遇到父王那样的气势，众人逼着她说些胡话，也怪不得她 这么想着，周明轩回答道 “放心，之后你住到司马府去，只管安心养胎，她还没有胆子对孤的孩子动手” 周明轩实在是喜爱这个孩子，他的院里美人不少，但不知怎么地一直没有孩子，如今芩怀梦肚子里的是他第一个子嗣，因此看得十分重要 他倒是觉得瑶夫人不敢真的做什么，只是芩怀梦胆子小，在东宫不敢吃也不敢睡，正好司马府相邀小住 周明轩琢磨着昨日从门客口中听到的话 苏景行被父王召见，由身边随侍亲自送出来 他的好弟弟也在宫门口跟着献殷勤 若是借着看梦儿的名义做些什么 他看向怀里的女子，清了清嗓子 “这几日无事，孤也会来看你，正好你在司马府，若是有什么动静也能替孤打探” 芩怀梦遮住眼中的失望，点头说 “是，殿下” 周明轩满意地拍拍她的后背 “放心吧，孩子生下来，孤一定不会亏待你们母子的” “嗯，梦儿只有殿下了” 两人一路说着腻歪话，马车停在了司马府前 姚步姽听到通报的时候还在赖床，甚至苏景行也才刚醒 下人来敲门的时候两人都有些懵，苏景行下意识躲到床里面，姚步姽也坐了起来 得知顾勋朗已经去应付的时候，姚步姽转过头跟苏景行面面相觑，最后都笑了出来 苏景行挠挠脑袋，有些不满意 “没见过这个时辰来拜访的” 他起身下床，姚步姽躺回去 “不如你小心一些，不要天天晚上来” 苏景行穿好衣服跪在床前，用手轻轻点着她的脸 “不行，不抱着你我睡不着” 姚步姽闭着眼睛笑着回答 “那你前十多年是怎么睡的？” “你别说，还真睡得挺辛苦的” 姚步姽将他的手拍开 “别闹，快走，把门带好” 苏景行忍不住嘟囔 “好好好，再睡一阵，一会来接你” 说完就在姚步姽不耐烦的挥手中悄悄从窗户离开 这个时间段司马府的下人早就起来了 好在姚步姽的院子里没有留人，他也能从墙头偷偷翻出去 小心避开外面的人，苏景行刚想翻墙离开，就听到有人过来 他躲在角落里，看着顾勋朗将周明轩送出去，这才从角落里挤出去 天不亮城门就开了，这一路算的上热闹 苏景行晃晃悠悠走到客栈门前的时候，梁博文已经坐在马上等着自己了 他走过去，刚牵住马，就听到有人叫自己 “少将军” 苏景行一愣 转头就看见周明轩个顾勋朗一同走了过来 顾勋朗冷着脸，看着不怎么开心 果然周明轩过来就说顺路，要一起上朝 苏景行勉强笑了一声 周明轩看出他的犹豫，还挺善解人意，问道 “少将军还有别的事？” 苏景行不想跟他混到一起，但是确实没有拒绝的理由，深吸一口气 “没有” “那正好，一起走吧” 周明轩拍马走在前面 苏景行看着顾勋朗皱了皱眉头 顾勋朗耸耸肩，也跟上去了 周明轩向来不擅长同臣子寒暄，一路上没什么说话，眼看要到宫门了，他突然提了一嘴 “对了，孤的爱妃今日清晨去司马府做客了，日后孤会经常造访司马府，若是有机会少将军可同行” 苏景行可有可无的点点头 “若是有机会就叨扰殿下了” 早朝正王没有出现，各位大臣草草说了近期的事就散朝了 姚步姽也提前来了宫内，因为正王召见了她 姚步姽进去的时候，屋内除了她还有一位太医，似乎刚刚正在为正王施针 随侍将正王扶起来，他喘了一会问道 “查的什么样了？” 姚步姽将这几日的发现说了大概，大体上跟苏景行说的大差不差 正王想了一会问道 “你的意思是朕的儿子们有嫌疑” 姚步姽回答 “臣女不敢，只是证据牵扯到两位王子，还需要仔细探查” 正王看了她一眼 “那另外的一处，将各宫娘娘都牵扯了进去，你准备怎么查？” 姚步姽有些犹豫 “臣女只有一些笨办法，将各宫娘娘身边的贴身女官都叫出来，臣女挨个确认” 她说完，正王冷哼一声 “确实是个笨办法” 他咳嗽两声，缓了缓继续说 “但是朕不想花那么多时间，说出你需要的，朕给你” 姚步姽沉默了一阵，最后问道 “臣女没什么必需要的东西，不过眼下确实有一事请王上证实” 正王盯着她，直到随侍为他换了茶水才松口道 “问吧” 姚步姽像是没感觉对方的异样，直接问 “这些首饰，到底是什么” 正王没说话，他身边的随侍反应很快，里面叱责道 “大胆，让你查案，没让你打探这些事” 姚步姽里面认错 “是臣女冒犯天威，只是这件事确实重要，还请王上明示” 随侍还想说话，正王伸手阻止他 随后他闭上眼睛，沉声问道 “你觉得这些东西是什么” 姚步姽想了想说道 “这样的做工跟数目，只有宫内的匠人能做到，但是臣女去打听过去，现在宫中的匠人都对此一无所知，他们大多是在十年前入宫，所以应当是更早之前的事” 正王沉默了一会，挥手让随侍揉捏着他的太阳穴，让姚步姽继续 “继续说，你还猜到了什么” 姚步姽很是谨慎，她可以表现出聪明，但是应该在合理范围内 让正王意识到如今宫中知道当年那场大火的人如此多，就算达到目的了 于是她低下头说道 “臣女愚笨，只能打听到这么多，各宫娘娘似乎知道些什么，但是臣女也打探不出来消息” “各宫娘娘？哪个娘娘知道？” 正王突然出言打断她的话 姚步姽一顿，说道 “只是大家对这些鸾凤首饰都有些忌惮，她们口中的从未见过也不是实话，所以臣女觉得她们知道什么” “你很聪明” 正王说道 挥开随侍的手坐起来继续说 “你猜的对，朕可以告诉你，这些东西以前属于一个自焚的妃子，宫里娘娘不说也就是觉得晦气，没什么好计较的” 姚步姽沉默地听着他这般说出母亲的事，自焚，跟她知道的一样 就算她在不甘心，母亲也放弃了自己的生命，永远地离开了她 可是她不甘心，就算是自焚，也是眼前的人逼的，她必须让这些人付出代价 姚步姽心里愤恨，但是表情掩饰的很好 正王时刻注意着她的神情，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现，继续说道 “你只需要知道，这些东西就是十多年前丢失的，按照这些去查吧” 看着姚步姽答应下来 他挥手将人赶出去 等人离开，正王扶着随侍的手站起来 “朕是不是糊涂了” “天气见凉，陛下每每到这个季节总要受些风寒，御医说了静养便好，陛下不要太过忧心了” 正王咳嗽两声，喘着气平复着，缓慢地往回走 “朕只觉得，这个姑娘看着眼熟，好像是” 他的话语停在这里，没说出那个名字 随侍马上接话 “她毕竟是郭家的血脉，让陛下想起来也是正常的” “郭家？你同朕都明白，郭家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随侍闭上嘴没有回应 正王坐下来，愣了一会才说道 “不过你说的对，正国之内又有谁能同她有关系，罢了，苏家小子领了命，早晚都会下手，就让她多活些日子吧” 第107章 另有隐情? 苏景行下了朝就打算去找姚步姽 刚出了大殿门，就有人将他叫住 “少将军” 苏景行心里一顿，转身说道 “太子殿下，有事？” 周明轩走过来 “哪里，不过是问将军去哪，若是去司马府可一路同行” 苏景行一顿 “臣还有公事在身，今日不去司马府” 他说完，周明昭的声音也传过来 “少将军都这样说了，王兄就不要打扰人家了” 他刚说完，周明轩的面色一黑，转头看向对方 “三弟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王兄如果没什么正事，也就不要打扰少将军办案了” “你” 苏景行适时出声打断两个人马上爆发的争吵 “臣还有事，先行离开了” 说完就离开了 早些时候姚步姽派人来传话说她先行来到宫中 找到人的时候，她正在亭子里不知跟谁说话 带他过来的小太监陪笑一声，说道 “估计是顾姑娘，她一早就来了，打听您半天呢” 苏景行皱着眉就想过去，姚步姽似乎看到他，摆摆手示意她不用过来 苏景行的笑容消失，问他 “打听我？怎么打听的” “可不是” 太监笑了一声 “宫里都知道，您跟顾姑娘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就连王后娘娘都夸奖过这样的缘分呢” 苏景行听完，对着他皮笑肉不笑 “是吗？麻烦带我去见王后娘娘，我要亲口告诉她，我跟顾棉清永远只是她口中的少年情谊，不会有别的” 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亭子内 看着苏景行离开的背影，顾棉清有些不甘心地说 “他还真听你的话，说走就走了” 姚步姽只是对身边人说道 “跟他说一声，别把事情闹大” “是” 丫鬟领命离开 顾棉清的脸色更加不好看 她瘪瘪嘴，嘴硬地说 “苏” 她想说苏景行，但是又想起在顾家哪些人教她的东西，故意换了说话的内容 “苏哥哥跟我从小一起长大，他就是这样心软的人，你们现在一同办事，他总要听你的话，这有什么了不起的” 姚步姽本来就是经不住她的痴缠才同意谈一谈，现在更不想耽误时间 直接说 “顾姑娘说的对，我比较还有公务在身，若是无事，我就先离开了” 说完就要起身 顾棉清跟着站起来 “等等，你去哪？我跟你一起去” 姚步姽叹了一口气，若是个不讲理的男子，她早就把人打跑了，可是眼下不过是个小姑娘 她实在不好做什么 “我要去找王后娘娘问一些情况” “我也要去” 姚步姽偏头看着她，顾棉清一缩脖子 “我是有自己的事，娘娘许我进宫，我还没谢过她呢” 说完紧跟着占了起来，带着丫鬟梗着脖子说道 “这路只有一条，总不能只许你一个人走吧” 姚步姽没再说什么，外面下着小雨，淅淅沥沥的，下人撑着伞 俩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走到王后的宫院前 苏景行正臭着脸站在门口 看见姚步姽过来径直走过到她的伞下，语气有点冲 “她没说什么惹你吧？” 姚步姽摇摇头 “你呢？没进去？” “没” 苏景行略放下心 “我知道你不想我进去” 顾棉清看着两人亲昵的动作，心里一酸 一步上前挤开两人 “没事就躲远点，别挤在门口，我还要进去呢” 说完也不敢看苏景行里面黑下来的脸色，直接走了进去 姚步姽笑了出来 苏景行回头一看，有些无奈 “不觉得麻烦？还笑的出来” “挺可爱的” 姚步姽说完偏头看向苏景行 “小姑娘可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倒是你，脸色这么臭，想做什么？” 苏景行一顿马上说道 “也没什么，就是心情不好” 他凑过去一些，问道 “说点好听的哄哄我？” 姚步姽伸手示意他接住伞，转身就从伞下离开，接过丫鬟在一旁早就备好的，笑着说 “想得美” 说完就往宫内走去 苏景行身为男子，若非情况特殊，不宜跟内宫的娘娘见面，只能在外面等着 不过一会就有人将姚步姽接到屋内 屋子内的人比想的多，打眼望去，四五个娘娘都在屋内坐着，不过都是些品阶不高的 就算这样，也够让顾棉清老实地坐在后面不说话 姚步姽一进门就被点了出来 “这不是郡主吗？王上可是钦点你来查案，今天怎么有时间到娘娘这来了？” 另一位没见过的也跟着搭腔 “可不是嘛，不会是真的要怀疑到咱们头上了吧” 她刚说完，王后就呵止道 “赵美人，慎言” 被称作赵美人的立即跪下请罪 王后让她起来，说道 “既然是王上的命令，我们昨晚后宫妃嫔自然要遵守，郡主得了赏识，想必一定会查清真相，不会让无辜之人受罪的” 姚步姽接话道 “多谢娘娘信任，不瞒各位，我确实刚刚受到召见” “哦？” 王后颇感兴趣 “你都说了什么？” “关于鸾凤首饰的事臣女知道的确实不多，查起来很不方便，相比王上也是了解臣女的处境，这才召见臣女” 王后没有说话 姚步姽继续说 “毕竟想要查清楚当年的事，也要费一番工夫” 她刚说完，王后的呼吸一停 旁边的妃子都没什么表情，似乎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王后笑着对众人说道 “本宫刚想起来还有些事情要跟郡主详谈，若是无事就都离去吧” 这么明显的逐客令一下，其他人都坐不住，纷纷离开 眼看人都走了，王后退开下人，起身走到姚步姽面前 她神情有些恍惚，看着看着还想伸出手去抚摸姚步姽的脸 姚步姽一个侧身躲开，王后才像是反应过来一般收回手，直起身问她 “你都知道些什么了？” 姚步姽知道自己必须胆子大一点，她放轻声音说到 “只是知道了一些当年的事” 王后下意识握住双手，语气有些急促地问 “当年什么事？” 姚步姽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十年之前后宫大火” “他说了？” 王后的声音紧张，一把伸手抓住姚步姽的胳膊 “他都跟你说了？” 姚步姽的眼睛往自己胳膊上一看，笑了一声 “是啊，他都说了，说在大火里逝去的是位娘娘，说她还有个女儿，他还说了，首饰就是凶手偷的” 最后一句说的又急又快，这是一场豪赌，如果能验证她自己心中的猜想，那多冒险也是值得的 果然，王后听到她的话之后，几乎是下意识后退一步，因为死死抓住姚步姽的手，也将她往前一带 姚步姽顺势上前，正好抵在她面前 “王后娘娘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眼前的人已经被自己逼到极限，可她好像想到什么，突然嘟囔着 “不可能，他不会说的，都是他做的，他怎么会说？” 说完突然看向姚步姽，声音尖锐刺耳 “是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姚步姽垂下眼眸，知道问不出更多东西，撤回半个身子，放缓语气 “娘娘恕罪，王上确实说了这些，还说了这事晦气，娘娘们不愿多说” 王后见她放缓语气，也松了一口气，换了一口气才说 “晦气？确实晦气，她当年意外身亡是本宫不愿意看见的，往后此事不必再提，就按王上说的去查吧” 几乎是王后说话的一瞬间，姚步姽的耳边响起剧烈的耳鸣声 意外？她为什么说是意外 当年的大火难道真的另有隐情？这些人的惊恐跟慌张都不是假的，她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母亲难道不是自焚？她难道是被人烧死的？ 姚步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屋内，浑浑噩噩地往前走 一出门就感觉有个人扶住了她 她抬头看见的居然是神色慌张的顾棉清，正手忙脚乱地扶着自己 嘴里还说着什么 苏景行很快出现将她扶了起来，语气焦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姚步姽握住他的手摇着头 “我没事，苏景行，别让人看出来” 她只来得及说出这一句话，就晕了过去 第108章 我没有时间了 姚步姽一晕，顾棉清就更紧张 “不是，我什么都没做啊，她出来就这样了” 苏景行神情严肃，半扶着姚步姽 “与你无关，她身体一直不好” 说完就像把人抱起来 顾棉清刚松一口气就看见他的动作立马上前阻止 “诶，你干什么，快把人放下，一会来人了” 苏景行皱着眉问她 “你想干什么？现在下着雨，我没时间跟你闹” “谁跟你闹了” 顾棉清一着急，直接把姚步姽拉到自己怀里 “这是宫里，就算你们真有什么也不能把人抱起来，你倒是没事，她的清誉还要不要了” 苏景行一愣，他也是关心则乱，没想那么多，她一说就反应过来 顾棉清叹了一口气，把姚步姽交给她的丫鬟 “你们扶着人，我去求王后娘娘找个屋子” 把姚步姽安顿好，苏景行也没闲着，不过是查了几天，姚步姽追杀的事情还没搞定，又日日在整得眼皮子底下，现在还晕倒了 不能再拖下去了，他必须再快一些解决这些事 他独自一人去求见王后 王后精神也很差，正带着抹额休息，看向苏景行进来，温声问了一句 “何事求见？” 苏景行礼数周全，看着没半点错处，得到应允后起身问道 “还是鸾凤首饰的事” “该说的，本宫同郡主都说清楚了，还有什么要问的？” 王后向来好脾气，此刻也被弄得有些愠怒 “这里不是让你们审问本宫的地方” “审问自然是不敢，只是首饰是在附近发现的，臣跟郡主商议过，觉得应该是冲着娘娘来的” 王后一愣 “什么意思？冲着我来的？” “正是” 苏景行解释道 “这附近居住的嫔妃众多，犯人想必也住在这，但是她既然可以将东西扔到御膳房那样的地方，何必给自己多添麻烦，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继续” 王后允许他说下去 苏景行继续说 “那就是希望我们在这里查，这件事王上甚是看中，牵扯之人众多，如果挨个查过去，只会让后宫人心涣散，难以管理，若是出些事，正赶上王上心烦意乱之际，娘娘免不了一些责罚” 何止是责罚，若是如苏景行所说，出的事牵扯到人命，甚至是直接陷害到她身上 那她就真的进入死局了 就像当初那个女人一样，看着拥有万千荣宠，可是一夜之间变成了禁词，就连死了都没有一座坟墓可以祭拜 王后娘娘一瞬间觉得自己后背发凉，她只是不爱争斗，但是不能看着别人将自己害死 苏景行看出她的动摇，直接问道 “娘娘可知道些什么？” “这样的首饰，丽夫人怕是喜爱极了，本宫累了，送客” 得到想要的，苏景行也不拖延，直接离开 就在苏景行跟王后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时候 姚步姽醒过来，顾棉清正在她床前坐着 看见她醒过来松了一口气 “醒了？吓死我了，还以为你怎么了？” 姚步姽坐起来，她一时急火攻心，晕了过去 现在醒来不仅没有难过，甚至有一股莫名的力气催促着她把事情查清楚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问顾棉清 “我没事？苏景行呢？” “他出去了，说要解决什么问题” 姚步姽点点头，没有说话 顾棉清有些好奇地上下打量她，被发现后急忙避开视线 “在看什么？” 姚步姽出声问道 顾棉清先是想否认，但是觉得自己嘴皮子说不过姚步姽，最后说道 “就是好奇，你到底哪里厉害” “厉害？为什么这么说？” 姚步姽起身想要穿鞋 顾棉清下意识想要阻止她，又觉得不管自己事，往后挪一下，继续说 “先是苏景行，又是庆黎，一个两个都说你好，我就想看看你哪里好” 姚步姽一抬嘴角 “怎么不叫苏哥哥了” 顾棉清顿了顿，颇为坦诚地说 “我本来就不叫他苏哥哥，苏景行最烦别人哥哥长哥哥短的叫他，就算是小时候也只愿意让我们叫他大哥” 姚步姽眼前一下子浮现了苏景行非要别人叫自己大哥的样子，笑了一声 “那你为什么叫他？” “因为她想让你生气吃醋” 苏景行从外面进来，语气不善 “问完了吗？” 顾棉清一愣，点点头 “问完了就出去” 苏景行对着顾棉清一仰头示意她赶紧离开 顾棉清心里一紧，她知道苏景行的狗脾气，这是生气了，这种情况就是是九匹马也拉不住他骂人，一刻也不敢多留，给了姚步姽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自己离开了 姚步姽鞋只穿了一半，手上动作没停，问他 “都打听出什么了？” 苏景行走过去，黑着脸给她穿鞋 一边穿一边将自己问出来的说给她听 “王后不会无中生有，估计首饰跟丽夫人脱不了干系” 姚步姽将脚踩在他的膝盖上，点点头 “最开始的首饰盒子就是在周明昭的府上拿到的，丽夫人作为她的母妃，想来是给儿子做了一些不好的表率” 说完才感觉蹲着的人动作停下来，她低头问道 “怎么了？” 苏景行声音有些沉闷，像一条受委屈的大狗 “你有事瞒着我” 姚步姽一愣 苏景行继续说 “光是一个已经知道的结论不会让你有这么大的反应，这件事应该跟你的母亲有关，但是我猜不到” 他有些沮丧 “我不能接受你在因为我帮不上的事情痛苦” 姚步姽放下腿，语气认真 “苏景行，我们都有秘密，我也不会永远做你知道的事” 苏景行下意识感到心慌，伸手抓住她的脚踝，抬起头看着她 “不会，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的眼神带着乞求 “你可以相信我” 姚步姽看着她，心里居然有些刺痛 但是这不是她的初衷，尤其是知道母亲的死因有其他隐情之后 如果最后要用死亡带走这些人，那她也一定会选择同归于尽 是她太贪恋这些温暖了，贪图这些本不该属于她的东西，下意识忽视了自己的前路 可她不能因为苏景行停留 她挣脱开苏景行的手，语气有些冷漠 “我们很久没有谈过了，当初选择合作就是因为我可以帮你查到导致边城一战失败的罪魁祸首，如今你已经是都城守卫，得到正王的信任” 姚步姽冷静地阐述他们的相遇 苏景行心里越来越慌，起身就捧住她的脸吻上去 姚步姽抬手挡住他的嘴 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你该去做自己的事了” 苏景行勉强笑了一声 “我们在做的不就是一样的事？先帮你解决，再考虑其他的” “没有一起” 姚步姽打破他的幻想 “我没有时间了，你的事只能你自己解决” 苏景行一下抓住她话语里的漏洞 “没有时间是什么意思？你要做什么？” 他不愿意去接受心里的猜测，因为那意味着姚步姽已经决定好去死了 而他无法阻止姚步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姚步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起身说道 “走吧，去见见这个丽夫人” 顾棉清一直心情忐忑地在外面等 结果出来的两人，姚步姽没有预想中的神情难过，反倒是苏景行，看着像是受到了打击 她不敢多说，怕触两个人的霉头，说了一声就自己离开了 姚步姽往丽夫人的住处走 苏景行在后面跟着，两人一声不吭，气氛有些尴尬 正走着，路上就碰到一些不愿意看到的人 周明昭跟朱芊玉迎面走过来 朱芊玉向来看姚步姽不爽 掐着腰问 “怎么，之前夫人请你去你不去，现在就知道来了？” 周明昭依旧装老好人 “芊玉，不要闹” 但是这会苏景行没有陪他们演下去的性质 “奉旨办案，无关人等不要阻拦” 他这话一出，周明昭有些挂不住脸 “怎么，苏少将军也学会拿着鸡毛当令箭，来压本王一头了？” 苏景行心情不善，抬手就要让人将他带下去 周明昭震怒，大声喊道 “我看谁敢!” “他拿着朕的手谕，做什么不敢？” 正王的声音突然传来 第109章 丽夫人的计谋 正王的声音一出，周明昭就僵住了，他没想到父王会出现在这里 听着正王的声音，他心里一紧，连忙转过头说道 “参见父王” 正王哼笑一声 “如今朕的命令已经吓不到你了？” “父王，都是儿臣的错，一时意气之争居然冒犯父王，实在是罪该万死啊” 如果是以往，他这般作态正王不会再说什么 只是现在的他看那个儿子都十分不顺眼，直接问道 “那你们二人在这里拦路是为何？” 朱芊玉不是傻子，马上反应过来喊冤 “臣女没有拦路，只是偶然碰见说了几句，没想到少将军如此粗鲁，竟然要将我们架走” “是，是，儿臣只是看少将军如此着急，想要帮帮忙，没想到却被这样威胁” 正王听着，看了苏景行一眼，没有责怪，反而为他说话 “行了，苏家小子是为朕办事，你不添乱就算了，也不要想着插手了” 周明昭还想说，正王一抬手，示意他闭嘴 之后看向姚步姽 “你们要去哪？” “回王上，我们要去求见丽夫人” 在没人注意的角落，一个小丫鬟偷偷离开了 她一路小跑赶回丽夫人的宫院 丽夫人见她神色紧张，连忙将人都赶出去 丫鬟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丽夫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 温娘猜到应当是有人要来，叫下人忙起来 “娘娘，收拾收拾吧，王上说不定也会过来” 丽夫人攥紧双手 “王上为什么会来？偏偏在这个时候？那个郡主，她之前还去了哪里？” 温娘小声回答 “说是从王后的宫里出来的” “王后？” 丽夫人起身，神色有些紧张 “她不会说了些什么吧？” 温娘没有说话，丽夫人也不需要她的回答，自言自语 “她不会傻到觉得自己可以不受牵连？所有人都知道，所有人都装聋作哑，如果真的追究起来，我们都没有好下场” 她冷哼一声 “既然要拉本宫下水，那就走着瞧吧” 另一边，正王还是跟着姚步姽一起来到丽夫人的宫外 里面安静的很，出门相迎的丫鬟也只有几个 正王皱着眉看了两眼，问身边的随侍 “不过是关了几日紧闭？内务府将丫鬟都调走了？” “这是万万不敢的” 随侍急忙说道 “这段时间，丽夫人的一应份例都跟之前半点不差” 正王还想问，隐约闻道一股檀香的味道，顺着味道一路进入屋内 一开门，就看见丽夫人身着素衣，一个人在观音像前拜佛 她本就长相美艳，刻意扮出来清冷，在庄严的观音像下显得有几分勾人 她听见动静才转过头来，看见正王，露出一个有些惊喜的神色，但是很快就收敛起来 慢慢起身行礼 “嫔妾拜见王上” 正王让她起身，问道 “爱妃这是在做什么？” 丽夫人侧身让出观音像 “王上让嫔妾静心修行，嫔妾就请了观音回来，日日烧香诵经，宫内这段时间算不上太平，嫔妾也想求个平安” 正王面色平和，无论是真是假，这样的场面他看着开心 丽夫人说完，看向后进来的人 “几位这是？” 姚步姽说道 “有些事情想要夫人帮忙，还请找个可以方便的地方” 丽夫人点点头，温和地说 “自然” 这屋内烟雾缭绕的，正王不舒服，说了几句就提前离开了 姚步姽等在厅内 苏景行一直没有说话，两人保持着沉默 不一会，丽夫人走了出来 “郡主查的怎么样了？” “实不相瞒，只是一些消息，但是进展不大” 姚步姽自然不能跟她说实话 丽夫人也没有信，问道 “说起来，到现在本宫还没有见过这些首饰呢？不知郡主身边可有？” 姚步姽点头让丫鬟将她带着的一个小盒子递上去 丽夫人仔细看了两眼，最后拿出一个钗子来，小声说道 “还真是，美丽极了” “夫人说什么？” 姚步姽提高声音问道 丽夫人回过神，笑道 “没什么，只是这样的首饰实在少见，说起鸾凤，只有王后娘娘才能用，我们也只有看着的份，你们可去王后娘娘哪里看过了？可别弄混了” 说完就合上盒子，让温娘送了回去 “夫人说笑了” 苏景行冷淡地说 “人人都知道王后娘娘从不用带有鸾凤的首饰” 丽夫人一僵，笑着说 “这样的宫内私事，少将军居然知道的如此仔细” 她意有所指，苏景行不上套 “职责所在，自然要打听清楚” 姚步姽拉回话题 “夫人提起王后娘娘，可是知道些什么？” 丽夫人看有人愿意往王后身上说，里面看过去 她装出一副犹豫的样子 “你们说的没错，这鸾凤在宫内确实是禁忌，想当年只有她可以用，王后同她的关系十分要好，若是谁能拿到” 这是谎话，姚步姽垂下眸子 母亲当年不与任何人交好，就算有，那在被正王折磨的日子里也断了 至少她不曾遇到一个试图帮助她们母女的人 丽夫人说道一办好像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大不敬的话 看着下面的两人说 “这些话万万不能同他人讲” “那是自然” 姚步姽应承下来 “只是娘娘所说的她，可是当年死于火灾的宫中娘娘？” 丽夫人一愣 “这些事？王后娘娘都跟你们说了？” 姚步姽回答 “自然是没说太多的，因此我们才来求见夫人” “本宫倒是能理解你们” 丽夫人看着他们 “接了这么大的案子，与其查是谁扔的，不如查出来当年是谁偷的” 或许是前面的戏演完了，她不在惺惺作态，回到了有些盛气凌人的状态 “但是既然是偷，那旁人自然是不会知道的，本宫可以给你指一条明路，去找找当年着火的宫中幸存的下人吧，或许她们能看到什么” “多谢娘娘指点” 姚步姽起身道谢 丽夫人点点头 “无事就退下吧，本宫还要诵经” 姚步姽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往前走了两步，看着丽夫人的眼睛说 “夫人，钗子” 丽夫人一顿，好像才想起来手里还有个钗子 慢一拍将手从宽袖下面抽出来 “本宫查到忘了，拿走吧” 温娘急忙接过来，送了回去 姚步姽一离开，温娘就着急地说 “夫人，查到您就” 丽夫人表情扭曲 “是啊，差一点我就拿到了” “夫人！” 温娘有些惊讶的叫了她一声，跪在她面前 “夫人，不可啊，这些东西都在王上的眼皮子底下，若是丢了，我们就真的藏不住了” 丽夫人看着她，眼神诡异，就在温娘也觉得后背发凉的时候，她突然笑了一声，伸出手轻轻抚摸温娘的肩膀 “放心，本宫明白” 姚步姽出了宫门，转头看着丽夫人的宫殿 苏景行问她 “你怎么觉得？” “就是她” 姚步姽转头笃定地回答 苏景行点头 “差不多吧，对着钗子的贪心半点没有遮掩，不过她这样的秉性，怎么会往出扔东西？” “跟别的相比，她最在乎的是钗子” 姚步姽回答 “断尾求生，只要能留住钗子，别的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接下来怎么办？正王那边还能忽悠一阵” 跨出门开始，苏景行就装作之前的争论没有发生一样，像往常一样说话 姚步姽也不是非要吵架，接着说 “她说的下人还是要去找，估计最后就是嫁祸到王后身上，就让她们自己狗咬狗吧” 离最后期限还有六日，正王不会太着急 苏景行点点头 “放心，我会盯着的” 说完正事，俩人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苏景行摸了摸剑柄，提议 “要去找下人吗？” 姚步姽摇摇头 “你去吧，我还有别的事” 苏景行一愣，勉强一笑 “也是，如果真的是下人，认出你就不好了，我让梁博文送你回去” 姚步姽没有拒绝 直到做到马车上，苏景行都没想出说的什么比较好 离开前，姚步姽停住脚步，对他说 “我说的话都是认真的，你好好想想” 苏景行张了张嘴，没说话，看着姚步姽上车离开了 第110章 南商使臣 就在车外的梁博文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大概 能猜到两人闹的不愉快，还以为是顾棉清做了什么，提心吊胆地问 “那什么，棉清没给你们添麻烦吧” 姚步姽坐在马车里，声音透过车窗传进来 她摇摇头 “没有” “那就好” 梁博文松了一口气 “棉清就是小孩子脾气，在边城被我们这伙人惯的无法无天的，她要是做了什么你跟我说，我一定帮你教训她” 姚步姽抬了抬嘴角 “她很可爱” “那倒是” 梁博文跟着傻笑一声 “她性子急，从小什么都要最好的，就连嫁人也是，我们那能有什么好人，也就苏景行一个拿的出手的，她也不知道听谁说了什么，就是要嫁给他，谁劝都不听” 姚步姽知道他有心为自己的伙伴说话 只是这种说法倒是小瞧了顾棉清的决心，那样骄傲的女孩子，被苏景行骂过之后还是靠过来 这样的感情绝对不是一时兴起，她的喜欢是真的 想到这里，姚步姽意外发现自己有些难过 如果自己死了，或许苏景行真的会跟别人在一起 这样的想法一起，胸口就引起一阵闷痛 但是她明白这是她自己选择的，怪不了任何人 马车外，梁博文还在喋喋不休 “我倒是觉得苏景行只喜欢你，这谁都能看出来，这些年他什么都不愿意跟我们说，我能猜到他心里藏着事，如果真有个人能替他分担，我们高兴还来不及” 这些话从姚步姽的耳朵里穿过，她一句也没听进去 马车突兀地停下来 外面一阵嘈杂，梁博文打马上前 眼前是几个身着外族服饰的人骑着马停在了马车前 “你们是什么人？司马府郡主出行，还不退让？” 那几人交头接耳说了几句 最后一个人用有些蹩脚的正国官话说道 “我们没听过什么郡主，你们是谁？为什么不给使臣让路？” 使臣？ 姚步姽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这个时候还这么大张旗鼓，只能是南商的使臣 果然，在梁博文的追问下，对方说出自己的身份 倒不是真的使臣，但是是南商此次出使队伍里的官员 他见马车不让，有些不耐烦 “还不退开？” “大胆？这是在正国境内，你一个随行官员，不要太过分” 梁博文丝毫不退让 两方眼看就要争吵起来 对方的一个人出手拦住说话的人，他的打扮华丽，带着单边的耳环，出声说道 “若真是郡主，我们自然退让，若是假的，我们南商人也不是什么人都让的” 他的正国官话要比出来说话的好上许多 说话磕磕绊绊的男子也接话 “就是，露脸就能过” 他们后面的人跟着起哄 梁博文生气地想呵斥他们 姚步姽没有露脸，只是扬声说道 “这位友人怕是在开玩笑，马车是司马府的，按照品阶，南商除使臣之外都应避让，我是不是郡主又有什么关系” 外面骑着马的几个人脸色一变 梁博文抱着胳膊颇为解气的看着几个人 姚步姽继续说 “还是说，几位觉得正国的女子就可以随意出言戏耍？” “我们不是” 那个说话磕磕绊绊的有些着急，单边耳环笑了一声 “郡主说笑了，是我们唐突了” 说完真的让到路边，他一动作，其他人也跟着让开 马车刚想走，一把刀突然从人群里扔出来，直接将姚步姽的车帘半打开 坐在马上，刚好能看到她的半张脸 姚步姽能清楚听到单边耳环吹了一声口哨 随后他身旁的人都跟着笑起来，这笑声很是不怀好意 梁博文反应很快，带着手下就将姚步姽周围围得水泄不通 他自己则用刀指着刚刚的几个南商人 这边乱子刚起，顾慷就带着人赶了过来 “郡主没受伤吧” 他语气着急，伸手就将刀从车上拔下来 之后对着手下说 “哪个孙子敢对郡主出手，给我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一声令下，侍卫全都四散出去 一直被刀指着的单边耳环说话了 “正国守卫果然威风，只是这件事与我们无关“ 他指着对准自己的刀说道 “我们可以走了吧？” 梁文博觉得这人蹊跷，但是确实没什么理由把人留住 就在顾慷要松口的时候 姚步姽出声阻止他 “等等” 顾慷直接转过头 “郡主您说” 姚步姽没有压低声音，直接说 “我前几日也遭到了刺杀，经查证是南商人做的，眼下这群南商人有意接近我，计谋没成人群里就有刀投出，怎么看都有关联，带回去一起审吧” “是” 顾慷毫不犹豫地接令，那几个南商人有些懵 “我们是使臣，你们不能” 单边耳环吃瘪，面色不显，还伸手阻止手下 “跟他们走，咱们看看她们能做什么” 姚步姽自然不能做什么，只是南商人让她不愉快，就得付出代价 她让顾慷将几人绑住双手，连着一根绳子拴在马车后面，就这么一路走回了司马府 到地方的时候，顾勋朗已经得到了消息 除了他，许久不见的郑清朗也在门口迎接 姚步姽下了马车，他很是寒暄了一阵，拖延了不少时间，才往后看了一眼 悠悠说道 “这不是几位大人吗？怎么在这？” 他语气认真，听不出半点调侃，但是这几个被游街一圈，被熟人认出来更觉得丢脸，一时间脸色青红交加 梁博文说了事情大概，郑清朗笑着说 “那定然是误会了，想必南商使臣入我都城不会就是为了刺杀郡主吧” “是与不是，还要查” 顾勋朗一副不懂变通的样子 郑清朗无奈 “嗨，那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先放他们回使馆，若是要查，再去将人找来” 顾勋朗没说话 郑清朗十分上道地看向姚步姽 “郡主，您觉得呢？” 姚步姽下了车，头也没回说道 “既然有案子在身上，就不要乱跑了” 郑清朗点点头 “郡主说得是” 之后走到几人面前 “还不快给各位大人松绑” 几人被解开双手，面色有些不虞 郑清朗抱着胳膊说道 “我是相信各位大人的清白的，只是事关郡主，还是谨慎为好” 几人哼了一声，磕磕绊绊的人生气地说 “你们侮辱南商勇士，南商人会记住的” 说完就离开了 郑清朗点头敷衍，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喊到 “留在使馆别出门，别忘了” 送走这几人，郑清朗一副大仇得报的表情走回衙门 姚步姽在后院喝茶 他颇为狗腿地凑过去 “今日多亏了郡主，让在下狠狠出了一口气，这些南商人实在是目中无人，你是不知道，今日听见南商人在你这吃了亏，我立马就赶过来了” 姚步姽抬眼看了他 “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郡主爽快” 郑清朗见她不拐弯抹角，立马称赞 “我也不藏着噎着，你不能轻易放过这些人” “为何？” 郑清朗看看周围，人都离得很远，他小声说道 “刚刚那个单边耳环，不是普通人，他是现在南商王的外甥，父亲是位异姓侯，十五岁的时候被赐了国姓，现在叫宇文崭” 姚步姽回想单边耳环的样子，确实很有威望 她问道 “他来做什么？” “就是不知道才着急” 他扶着额头，显然很头痛 “这样的人物隐藏身份来正国，真是想起来就麻烦，现在有你在，我们也有理由阻止他行动” 他看向姚步姽 “拜托郡主了” 既然求到她头上，姚步姽没有回绝 “有用的上的时候，只管来找我” “多谢” 郑清朗真情实感地道谢，说完就着急地离开了 “郑家公子不好交心，你要小心” 顾勋朗一边说着，走过来，庆黎紧跟着过来 “就是，谁知道他想做什么” 她对郑清朗向来不满，现在也不客气 姚步姽没有多说，她看着庆黎手里抱着一堆衣服问道 “你这是做什么？” “明天要出城” 庆黎将衣服往桌子上一扔 “那天在城外看见还有不少孩子，天冷了，想送点穿不了的衣服过去” 她随口问道 “你去吗？” 姚步姽想了想，既然之后不必多去宫内，也没什么别的事要做了，于是点头答应 “一起吧” 第111章 姚岚，年幼往事 使馆内 宇文崭带着手下一进使馆的门 后面的人就憋不住气 “这些正国人，诡计多端，实在可恨” 说话蹩脚的，是南商的将军，叫阿单，性格十分鲁莽，但胜在骁勇善战，对靠自己打出军功的宇文崭也十分推崇 宇文崭倒是没有他在路上表现出来的那般愤怒 他坐在椅子上，单腿踩在椅子边，语气变得不太在意 “本就是我们挑衅在先，正国人不反击回来就太过弱小可欺了” 阿单听完也不好再说什么 宇文崭揉着下巴突然问道 “那个郡主，你之前听说过吗？” 阿单摇摇头 “没有” 其他人也都没见过 阿单挠着头说道 “您是最了解正国的，若是您都不知道，我们就更不知道了” 宇文崭盯着虚空，笑了一身 “确实，半张脸长得还不错” 阿单有些不理解，半张脸能看出什么，按照他们的位置能看到个下巴都算看的多的 想到这，他问了一句 “那个出手的，是我们南商的勇士吗？” 宇文崭好似没听清，发出一声 “嗯？” 阿单又问了一遍 “那个出手的人，我们是不是要救出来？” 宇文崭看着他，重复了一遍 “嗯？” 阿单还想问，被身后的人一拉 “若是无事，我等就退下了” 宇文崭一笑，没有说话 几个人心里忐忑，就连阿单都察觉自己说错了话 最后还是宇文崭挥了挥手，他们逃也似的出去了 这边人一走，就有声音从屏风后面传出来 “你太过鲁莽了” 宇文崭不屑一笑，没有回答 那人走出屏风，是个身着正国的服饰，头发还是南商的样式女子，有几股小辫子从耳侧垂下 她走到宇文崭身边，扯着他的衣角翻看他的手腕，那上面是这一路被麻绳绑着磨出来的伤口 她的动作像是关心，宇文崭却明白，这是一种警告 警告她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 那女子松开手，将一块手绢盖在上面，继续说 “她就是一个新封的郡主，值得你当街出手？还把自己搞成这样” “我心里有数” 宇文崭不耐烦地回答，说完上下打量起眼前的人 “刚到正国，你就迫不及待的穿上衣服了？你们这些黎族人还真是擅长做奴才” 他刚说完，手腕上传来疼痛，女子隔着手绢用力压着他被麻绳磨出来的伤口 伤口越疼，宇文崭笑的越开心，眼睛放着光盯着眼前的女人 那女子丝毫不怯，不仅看回去，还威胁道 “嘴巴放尊重点，王上让我带领使团，知道为什么吗？” 她凑过去，挑衅一般说道 “因为，你蠢” 话语一落，她就被掐住了脖子 宇文崭因为愤怒扭曲了面孔 “姚岚，你再说一遍” 姚岚几乎窒息，双手试图扒开宇文崭的手 但是表面上还是丝毫不肯示弱，她的声音嘶哑，眼神凶狠 “要么杀了我，要么放手” 她赌宇文崭不敢做什么，而一旦放手就意味着屈服 果然，宇文崭还是松开了手 姚岚双腿一软，捂住脖子紧着呼出两口气，随后干呕咳嗽起来 明明弱点要命，却老想三番两次挑衅他，自己居然真的不能那这个女的怎么办 宇文崭越看她越觉得心烦，转身就想要离开 姚岚叫住他 “不管你做什么，不能出使馆” 宇文崭停住脚步 “管好你自己吧” 说完就走开了 姚岚做回到椅子上，喝了几口水润润喉咙 她的脖颈上被掐出一段青紫，明日还要面见正王，得处理一下 眼下宇文崭败了一步，暂时被她控制住，但是他似乎对姚步姽真的感兴趣 今日甚至安排人去试探，如果他真的知道什么 姚岚轻轻触碰脖子上的掐痕，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事关黎族存亡，无论是宇文崭还是姚步姽，一个都不能活 晚上的司马府比以往还要安静，院子里只有偶尔才出现鸟叫虫鸣 姚步姽依旧让下人离开，她不习惯睡着的时候有人等着侍候 白天奔走了一天，现在躺在床上，她却有些睡不着 刚想动一动，窗户就传来动静 她动作一顿，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熟悉的体温隔着辈子传过来，随后将手放到她的腰上不动了 姚步姽等了一会，后面的人却像是睡着了一样没有动静 她忍不住出声 “苏景行” “嗯” 身后的人将手臂紧了紧 姚步姽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但是又有些语塞 无论怎么说最终还是会回到最初的争论 她必须利用自己的身份给正王最后一击 这件事她只能自己去做，但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全身而退，苏景行更帮不上什么忙 她不想争吵，也不知道怎么说服苏景行 她的声音堵在喉咙里，苏景行察觉到什么，手上用力将她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 突然出声问道 “睡不着？” “嗯” 姚步姽回答 “跟你讲个事吧” 苏景行的语气像是在开玩笑 “还记得你之前都叫我什么？” 姚步姽一顿，说的是以前的玩笑嘛？她犹豫着问道 “表哥？” 苏景行笑了一声 “嗯，那时候白天刚想明白喜欢你，晚上你就在金玉满堂叫表哥” 他支起胳膊苦着脸,差点以为爱人变成兄妹，直到现在他一去金玉满堂心里都不舒服 “我还以为你只把我当成远房亲戚，吓了我一大跳” 说完又看着姚步姽的侧脸 “那时候我就觉得，你心眼有点坏” 他说完，姚步姽就闭着眼睛笑了一声 苏景行上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 “开心了？” 姚步姽一顿，伸手握住他的手掌，依旧闭着眼睛 或许是气氛正合适，周围没有其他人，姚步姽突然不想让他在别人的话里拼出自己的过去 她沉默了一会问道 “正王认不出我，知道为什么吗？” 苏景行察觉她想说什么，安静地听着 姚步姽继续说 “因为他从未见过我，从出生开始母亲就把我藏了起来，一开始是说我体弱不宜见人，之后借口不好用了，正王就关注起我来” 她嘲笑一般笑了一声 “他从来不在意宫里的女儿，母亲说我只是他出手的借口，可是如果没有我，母亲早就逃了” 苏景行感觉道握住自己的手用上了力，他察觉姚步姽的难过轻声问道 “他对母亲都做了什么？” 姚步姽声音一停，似乎进入到回忆里，她考考慢慢地说 “若是心情好，就是成堆的赏赐，若是不好” 姚步姽声音顿了顿 “那就叫别人来侍寝，让母亲在一旁伺候，他允许一起的妃子磋磨母亲，只要脸上不留下伤口，别的他都不在乎” 眼泪成线一般从眼角滑落，姚步姽以为自己早就不会因为过去流泪了 但是她好像还活在过去那个被关紧的屋子里，跑不了，出不去 她嗓音带着哭意的嘶哑 “苏景行，你知道生不如死是什么感觉吗？” 苏景行不知道，他在失去父母之后想过去死，但是更多的是要让他们付出代价的愤恨 姚步姽笑了 “我也不知道，只有母亲知道” 只有母亲知道，她将所有的痛苦关在门外，承受着威胁和伤害，因为某个人说的一句会给姚步姽一个教训，她就怕的整夜整夜守在门外，守护着她雏鸟一般随时会被夺取性命的女儿 苏景行心疼地擦去她的眼泪，伸出双手将她整个抱在怀里 姚步姽的头抵在他的胸膛上 “我以为母亲是熬不住了，所以才会选择烧毁一切，但是王后说她的死是个意外” 苏景行的手放在她的背部，试图传递一些温度，接着她的话说道 “如果是自焚，那正王自然会统一口径，王后绝对不会说错，只有一种可能，她们将这件事视为禁忌，从未谈过，甚至她怀疑是正王做的” 姚步姽没有激动，无论放火的是谁，母亲的死都要算在正王头上 现在只不过是多了一个帮凶 苏景行沉默了一会，姚步姽不想他为了阻止自己在正王面前暴露身份做多余的事 于是她开口 “苏景行，我” 苏景行突然打断她的话 “我不会阻止你” 姚步姽一愣 苏景行低下头，埋在她的颈窝里 “所以别推开我” 别推开他，别在她们还能相处的时间里错过，别让他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独自步入墓地，如果真的落入最差的境地，至少他们还在一起 姚步姽闭上眼睛，伸手抱住他，轻声回答 “好” 第112章 事变，流民埋伏 庆黎起了个大早，按照习惯清点了一遍自己要带出城的东西 顾勋朗的晨功练完，给她买好吃的过来敲门 “起了吗？” “来了” 庆黎连忙过去开门，门还没开就笑着问 “今天吃什么？” 顾勋朗走进去，边走边说 “孙大娘的包子跟豆腐脑” “哇” 庆黎捧场地跟着 “快快快，吃包子” 东西刚摆好，庆黎突然想起来 “小姽今天跟我一起去，我给她留点吧” 说完就要拿出一部分 顾勋朗按住她的手 “不用，昨天晚上苏景行来了，他会看着办的” “哦” 庆黎收回手 “也是，估计小姽更乐意多睡一会” 说完就开始吃饭 顾勋朗不重口欲，向来只吃七分饱，但是庆黎却是个贪吃鬼 这会一碗豆腐脑摆在面前，手上的包子一咬，肉汁就留了出来 庆黎着急地嘟囔 “快，擦一下” 顾勋朗看着她，笑着用手绢擦掉，将包子往她面前又推了一些 一边看她吃，一边问 “今天让顾慷陪你们去？” “不用” 庆黎咽下豆腐脑拒绝 “这段时间城里事多，顾慷在你身边更好” 顾勋朗皱着眉想要说什么 庆黎抬眼看他，做出一个你放心吧的表情 “小姽早就想好了，苏景行的兄弟梁博文跟我们一起去” “梁博文？” 顾勋朗想了一会，梁博文的武功不错，姚步姽如今也有药丸，两个人一起怎么也能护住庆黎，于是他点头说道 “好，一会送你出城” 吃完饭，庆黎就出门去找姚步姽 一进院子正好碰见苏景行出来 他倒是神情自若，还打声招呼 “早” 庆黎一愣，回了一句 “早，你怎么又来了？” “怎么说话呢？” 苏景行看了她一眼 “我来不是挺正常的” 还敢说正常，谁还好人天天翻墙，庆黎不愿意搭理他，问道 “不跟你废话了，小姽呢，起来没，我们一会就要出门了” 苏景行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往外走，听她说的话停住脚步回答 “出门的事我知道，别着急，一会让梁博文来接你们” 说完还朝着屋里仰头 庆黎马上明白过来，有些无奈地说 “知道了，我不去叫小姽，让她多睡一会” 姚步姽睡了一个回笼觉，醒来的时候正好梁博文已经到了 跟着一起来的还有顾棉清 她坐在马车里没有露面，嘴里还是不太老实 “怎么还不到？这都等多久了？” 她刻意抱怨，梁博文抱着胳膊坐在马车前不接茬 顾棉清看他悠哉的样子心里烦，一脚踹过去 “跟你说话呢，没听见啊” 梁博文拍拍衣服，语气有些无奈 “难得太阳这么好，多晒一会少说话” 顾棉清将自己头上的帷帽摘下来直接盖到他的头上 “晒晒晒，我让你晒” 盖完还打了他一下 梁博文回手就要抓她，就在两个人闹的时候 庆黎的声音突然传过来 “梁博文？你戴个帷帽干什么？” 听到声音的顾棉清立马松开手，坐回到车子里，摆好架势 庆黎走过来就发现了她，皱着眉问 “你来干什么？” 顾棉清撇着眼睛看过去 “这是梁博文的马车，我想来就来，你管得着吗” “你” 庆黎还想说话，姚步姽按住她 “正事要紧，上车吧” 说完就先一步上车了，庆黎也只好跟上去 三人同乘，车里的连空气都安静了 顾棉清一直往外看，一副不在乎对面两人在做什么的样子 姚步姽心里有事，也不愿意多说 剩下庆黎独自一人因为气氛尴尬难受 她清了清嗓子，从随身的兜子里拿出食盒，先对姚步姽说 “先吃点垫垫肚子，再吃饭就得中午了” 顾棉清看着两人，哼了一声 庆黎翻了个白眼，语气颇为不耐烦地问 “哼什么，你吃不吃，吃就转过来” “我可不吃” 顾棉清非常有骨气地拒绝 “我又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出个门还得随身带吃的” 庆黎不乐意跟她吵架，将原本放在中间的食盒直接摆到她跟姚步姽中间 “爱吃不吃” 说完还特意选了几个放在手帕上问驾车的梁博文 “梁博文，点心吃不吃？” “吃” 梁博文话说完，手也伸了进来 庆黎刚把点心放上去，顾棉清一个巴掌正好把点心打掉 打完她比别人都惊讶 但还是撑着胆子说了一句 “吃什么吃” 只是语气跟之前比弱了许多 庆黎的脸色一下就黑了，指着掉在地上的点心说道 “捡起来” 顾棉清一愣，一动不动 庆黎继续说 “捡起来” “我不” 顾棉清也赌气，撇过头不说话 “捡起来，不然我都塞你嘴里” 庆黎的语气不善，顾棉清抬眼看着她，眼圈红红的，似乎被吓到了，最后突然就哭了出来 “我不捡，就不捡，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凶，我还救过你呢” 说完哭的更伤心了 别说庆黎，就连姚步姽也是一愣，转过头一看，庆黎也有些手足无措 她不知道说什么，轻轻推了推姚步姽 姚步姽转头看着她，庆黎用眼神示意她赶紧解决一下 最后被哭声弄得头痛的姚步姽坐过去，身上轻拍她的后背 “别哭了” 说完还从食盒里拿了一块点心递过去 “这都是庆黎做的，我身体不好，早上起不来她才特意带过来” 有人哄了，顾棉清停住哭声，瘪瘪嘴接过点心，小声说 “那她也不能那么凶，还想把掉在地上的东西塞到我嘴里” 说着眼眶又要红 庆黎怎么也想不到这小霸王居然跟个小孩一样，看着横行霸道的，还的哄着来 姚步姽也很无奈，只能顺着说 “她逗你呢” “真的？” 顾棉清抬头看过去 庆黎不耐烦的点点头 “行行行，开玩笑呢” 说完就俯下身自己把东西捡起来 顾棉清看着她动作，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偷偷扬了扬嘴角，低头吃起点心来 姚步姽将她的表情收入眼底，没有说话，帮着庆黎捡起东西坐回去了 眼看要到了流民被安置的地方 庆黎跟姚步姽下了马车，顾棉清不愿意下去，自己在车上待着 梁博文跟过来，看着还有些不好意思 他先是为顾棉清的不懂事道歉 “抱歉，她年纪小，在边城我们都把她当小孩，有什么不顺哭了就能解决，估计是把这招用到你们身上了” 他苦着脸说 “真是对不住，点心我赔你一盒，回去我一定好好说说她” 庆黎嗤笑一声 “还真是你们惯出来的” 梁博文不好意思地挠着头 他也没办法，选他带着顾棉清回来就是看他脾气好，若是真受了伤，估计他回去是没好了 知道梁博文的难处，两人都不再多说，至于顾棉清，她的这点招数，姚步姽不至于看不出来，庆黎也懒得计较，这会独自去清点衣物了 梁博文看着她动作，突然问姚步姽 “苏景行有什么都不爱跟我这个兄弟说” 他无奈的笑了一声 “只是我实在好奇，他这个都城守卫，到底在为正王办什么事？” 姚步姽一愣，苏景行没告诉他？ 看着姚步姽怔愣的样子，梁博文有些苦恼 “他也没跟你说？这小子到底怎么想的？难道回来还真是帮正王查案子来了？” 姚步姽看着他没说话，梁博文像是没注意到一样自言自语 “不过也是，若是真的得了正王的信任，我们的事估计也容易了” 他说的自然是查清当年偷换粮草的事，苏景行来到都城也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关于当年的大战的调查却没有半点进展，他心里很是着急 姚步姽始终没有回答，等庆黎清点完物资，四个人就往安置村庄走 这个废弃的村庄离都城有一段距离，破败的屋子勉强能住人，城中每日有人来施粥，只是天气变冷，这样下去估计这些流民熬不住 几人进了村庄，一眼就看见几个老弱病残躺在地上唉声叹气 往前走了几步，姚步姽敏感的察觉这些人似乎在她们经过的时候，气息刻意收敛起来 庆黎没想太多，将东西都摆出来，对着躺在地上的一位大娘说道 “大娘，我们来送点衣服，能不能帮忙把人都叫出来” 那大娘一愣，瑟缩着点头，拉起身旁的两个孩子着急地离开了 庆黎还觉得奇怪 “怎么都带走了？” 梁博文举起剑将几个人护在身后 “要不东西放在这，我们先回去？” 就连顾棉清都察觉出异样，她将鞭子拿出来横在胸前 “一个青壮年都没有，这里不太对劲” 一听她们这么说，庆黎心里也开始打怵 “那我们回去吧” 说完转身就要走 姚步姽转头对庆黎说 “你们先回去” “我们？那你呢？你不回去？” 庆黎着急地看着她 姚步姽点点头，小声说 “这地方估计有鬼，得留人查清楚，你先回去找顾勋朗” 说完还看向梁博文 “你保护好她们” 梁博文有些苦恼 “不行，把你一个人留在这，苏景行会杀了我的” 姚步姽皱眉还想劝，突然一箭射出，她们面前的衣服堆瞬间就被点燃了 几人一惊，下意识的后退几步 “妈的” 梁博文骂一句 “有埋伏？” 话音刚落，周围的屋子里陆续有人跳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为首的是个流民打扮的男子，手里拿着一把长刀，恶狠狠地说 “既然来了，那就都别走了” 第113章 被困，小泥猴 事情变得有些麻烦 姚步姽警惕地看着周围，她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暴露自己会武功的事 但是情况容不得她多考虑，对面的人纷纷举起武器冲过来 姚步姽拉着庆黎避开不断袭来的攻击，梁博文也时刻护在两人周围 他是上过战场的人，招招都冲着杀人去 顾棉清显然知道他的身手，冲过来将他刀下的人踹飞 周围的人被两人合力清空，四人背对着背站了一圈 梁博文皱着眉头问 “棉清，你老拦着我干什么？” 没想到顾棉清更生气 “你没看见他们手里拿着什么？” 梁博文一愣，放眼望去除了为首的还拿着刀，后面的人手里都是些锄头，农具，甚至还有不知道哪里捡的木头棍子 姚步姽心里也是一沉，这不是什么杀手埋伏，这些人就是流民 可是他们为什么会埋伏她们，甚至出手伤人？ 庆黎更是惊讶 “这些人是流民？那他们为什么？” “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姚步姽打住她的话，对梁博文说 “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带着庆黎跟顾棉清走” 梁博文一皱眉，感情告诉他不能留姚步姽一个人，但是理智提醒他只有跑出去才能找到援兵 他没拒绝，顾棉清倒是说话了 “我不走” 她十分不明白姚步姽的计划 “她也不会武功，留下不就是等死？你带着庆黎走吧，我们一人一个，我留下来保护她” 顾棉清不知道，但是梁博文隐约能猜出姚步姽会武功 不说别的，苏景行之前着急找的解药就能让他猜到很多事情 姚步姽还想劝，梁博文直接定下 “行，等我回来” 说完就朝着离开的方向带着庆黎就杀出去 顾棉清不愿意伤害这些流民，出手被限制，就在差点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锄头砍到的时候，姚步姽一把抓住木柄，将人打了出去 “你会武功？” 顾棉清十分惊讶 姚步姽没有回答她的疑问，举起一直藏在身上的匕首看着拿刀那几个说道 “擒贼先擒王” 说完就率先攻了过去 顾棉清立马反应过来给她开道，这些流民没什么武功，靠的是一股子蛮力跟不怕死的气魄 顾棉清的鞭子一挥，姚步姽眼前的路立马清了出来 她几招就将为首的男人抓住，大声喊到 “别动” 那些流民看着这个男人被抓，果然有些惊讶，之后就逐渐停止动作 姚步姽趁机带着人往外走，结果被抓的人看出她的意图，竟然主动往匕首上撞 顾棉清看出他的动作，快速伸出手按住他的头，怒斥 “你不要命了？” 那人只是看着眼前的顾棉清狠笑了一声，喘着气说道 “别想走” 说着还试图往匕首上撞，周围人看他的动作也都躁动起来 这人不怕死，姚步姽不敢冒险，带着人往一个破屋里面退去 她一退，那人的挣扎也弱了下来，不再试图往到上撞 一进屋，顾棉清动作熟练地把人绑好，又把他的嘴塞上一大团布，有些脱力地坐在地上，嘴里嘟囔着 “这些人是疯了吗？” 姚步姽检查着屋子里的东西，也十分不解 “为什么流民会暴动？甚至想要我们死” 刚说完，就往后一退，用匕首指着屋内原本用来装米的缸 “别动，出来” 顾棉清吓得一激灵，直接起身举起鞭子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米缸上面的盖子被慢慢推起来 一个小男孩钻了出来，他表情小心翼翼的，动作还有些颤抖 带着哭腔说道 “别杀我” 他一出现，被绑住的男子挣扎的更厉害了 顾棉清松懈下来，放下鞭子对小孩说道 “你别出声，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小男孩看着两人，真的蹲在缸里一动不动了 顾棉清看不下去，对他说 “你先出来” 姚步姽始终保持警惕，看着小男孩从缸里出来，一开始开试图往男子身边走，被阻止后就躲在角落里不动了 顾棉清看着他，小声跟姚步姽说 “这孩子怎么瘦成这样？穿的也少” 她有些遗憾 “如果那些衣服没被烧掉就好了，至少还能给他分一件” 姚步姽也坐下 “别掉以轻心” 她刚说完，那小男孩突然问道 “姐姐你们是来给我们送东西的吗？” 顾棉清点头 “对啊，但是衣服已经被你们烧了” 她的语气带着点埋怨 小男孩小心地接话 “你别怪外面的阿叔们，他们以为你们是坏人” “坏人？为什么这么觉得？” 姚步姽突然出声问 小男孩瑟缩了一下才说道 “因为我们被赶到这里之后从来没有人来过，就算来也带走几个还有力气的阿叔，他们就再也不回来了” “没人来施粥吗？” 姚步姽继续问 小男孩摇摇头 “没有，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米了” 说着还揉了揉自己的肚子 顾棉清非常惊讶 “怎么可能？我都见过施粥的队伍出城，怎么可能没来？” 说完她眯着眼睛看向小男孩 “你不要说谎” “我没说谎” 小男孩比她还激动，他举起三个小手指，指着天 “我发誓，说谎就让我饿死！” “哎哎哎，快呸呸呸” 顾棉清着急地说 说完还看向姚步姽，小声问 “怎么回事？为什么没人来过？” 姚步姽摇摇头，这件事她也不清楚，但是如果是真的这些流民暴动恐怕另有隐情 正想着，小男孩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响起 他哭丧着脸问说 “我饿了，我想出去吃饭” 顾棉清不太忍心，说道 “行吧，我带着你快出去” 小男孩惊讶地看着顾棉清 “真的？” 顾棉清也发现自己自作主张，小声问姚步姽 “郡主，放个小孩没什么事吧” 姚步姽看了她一眼，她不想放，但是看顾棉清心软的样子，不如出去，省的打起来的时候碍手碍脚 顾棉清把沉默当成默许，打开门把人放了出去 屋内就剩下她们俩能说话的，但是面对面却没什么好说 顾棉清为了堵人也没吃饭，这会肚子也饿了 她没话找话 “我们就这么一直等着？” 姚步姽点点头 “嗯” 她感受着自己的身体，之前为了防止意外每日都用药顶着 但是现在动起来才发现，一颗根本顶不住 她怀里现在就剩下两颗，这里明显是埋伏，就算梁博文跑出去，说不定还有别的人阻拦他们 她只能靠着这两颗药多撑一会 正想着，门被敲响 顾棉清扬声问 “谁？” 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来 “是我” 姚步姽一愣，居然是刚才放出去的小男孩 顾棉清更惊讶 “你回来干什么？” 小男孩继续说 “给你们送饭” 姚步姽对着顾棉清摇摇头 顾棉清说道 “不用了，你快走吧，别回来了” “哦” 小男孩的声音有些失落，但是还是离开了 两人等了一会，外面也没有别的动静 “走了？” 顾棉清问道 姚步姽点头回答 “嗯，应该是” 两人刚要坐下，就听到窗户传来动静 姚步姽下意识将匕首扔过去，一个破碗就被打翻在地上 将头伸进来的小男孩也呆住 顾棉清也没想到这小孩这么执着，非要进来 人这么挂在窗户外面也不是个事，她过去一把把人拎进来 把小孩放下她就开始数落 “不是不让你回来？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 她说着话，小孩也吓傻了，小心地看向姚步姽 姚步姽看着掉在地上的野菜汤，没有过去的意思 小男孩没说了一通，有些委屈地走回窗户前，将乘着野菜汤的破碗捡起来 还试图将掉在地上的野菜塞进口里 顾棉清吓得一愣 “别吃，快吐出来” 小孩着急几口咽下去，急得差点噎住 最后举起手里的汤，示意她可以喝这个 顾棉清不想接，小男孩有些失落，将汤护在怀里，低着头不说话 顾棉清最看不得小孩这个样子，可怜巴巴的 有些暴躁地说 “行行行，我喝” 姚步姽阻止她 “顾棉清” 顾棉清的动作一顿 “他不是也吃了，估计没事” 说完就拿起碗喝了一口汤 姚步姽甚至来不及阻止，顾棉清站了一会，嬉皮笑脸地对她说 “你看，没事” 小男孩看顾棉清喝了汤，也很高兴 他翘了翘脚 “我都跟外面的叔叔说了，你们不是坏人” “那他们相信了吗” 顾棉清问 小男孩有些难过，摇摇头说道 “没有，所以我就偷偷进来了” 说完还小心地看向姚步姽，好像有点怕她 顾棉清看他瘦弱的样子，全身黑漆漆的像个小泥猴 语气还怪可怜的，于是拿着碗问姚步姽 “你喝一口？” 第114章 收服小二村村民 姚步姽看着缺了茬子的碗还没说话，小男孩就伸手拽了拽顾棉清的衣服，示意自己可以送过去 顾棉清把碗递给他，小男孩自己小心翼翼地挪过去 走到姚步姽面前，伸手递给她 “给” 姚步姽看了他两眼，接过碗抬手要喝 眼前的小孩面色突然变得凶狠，手往前一送，姚步姽的腹部一痛，下意识握住他的手 她用上力气，小孩被捏的表情痛苦，但就不愿意撒手 姚步姽只好把他往出一扔，低头一看，捅伤自己的居然是她自己的匕首 这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将她扔出去的匕首藏了起来 她们都没有发现 顾棉清也十分震惊 上去就把小孩按住 “你发什么疯” 那小孩拼命挣扎起来，嘴里还喊着 “我把她捅伤了，我捅伤了” 顾棉清下意识捂住他的嘴，结果被咬了一口 眼看外面躁动起来，姚步姽捂住伤口说道 “快走” 说完就从窗户跳了出去 这边外面果然也有人守着，发现她们出来立马大喊 “在这” 顾棉清的鞭子打过去，她没有留情，这些人派个孩子要她们的命 她也没有必要留手，鞭子甩出破空声 其他人不敢接近，她紧跟着姚步姽，一只手拎着捅伤姚步姽的小孩朝中野地里跑去 姚步姽感觉自己的力气在逐渐消失 好像药力随着腹部的伤口全部留了出去 不愧是用给死士的药，真是不留活路 她跑到一个低坡后面，顾棉清跟过来，捂住小孩的嘴躲过追来的一波人 姚步姽低头看着伤口，从怀里掏出药瓶，往嘴里倒了一颗 积蓄了一些力气之后用撕开宽大的袖子勒住伤口 顾棉清看着她的动作，心里的愧疚达到了巅峰 如果不是她心软，被这个小孩骗了，以姚步姽的谨慎一定不会受伤 自己简直太蠢了，居然还觉得她冷血 姚步姽没有多想，此地不宜久留，她们得继续往前走 好在野地的旁边就是一片树林，两人避过流民躲了进去 俩人找到一片小溪，将小孩绑住，顾棉清就要给姚步姽处理伤口 姚步姽躲过去 “我没事” 顾棉清放下手，低头道歉 “对不起” 姚步姽捂住伤口看了她一眼 “汤是我自己接的，不用道歉” 她越这么说，顾棉清越内疚 一旁的小孩听到她俩的话，不屑的哼了一声 顾棉清转头看着他 “你哼什么哼？我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要动手？” 小男孩的表情跟之前被绑住的男人一模一样，恶狠狠地说 “因为我听见了，你叫她郡主，她是有权有势的人，是害我们的人，她该死” “你放屁!她跟你们无冤无仇” 顾棉清也十分生气，但还是试图跟她讲道理 小男孩根本听不进去顾棉清的话，盯着姚步姽就喊道 “要么杀了我，不然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姚步姽侧头看向他问道 “你恨我，是因为有权有势的人拿走了你们的粮食？还把你们的亲人带走了？” 小男孩看着她，发现自己没法杀了她，有些绝望地喊道 “你们，都是你们，是你们把我们关起来，是你们不去救我的家人，她们都被淹死了” 说着他哭了起来，这次不是之前的假模假样，反而充满了绝望跟痛苦 “那么大的水，整个村子都被淹了，我们被赶了出来，那些当官的只知道大鱼大肉，根本没人帮我们，母亲，父亲甚至没人给他们收尸” 他看向姚步姽，嘶喊道 “她们会变成孤魂野鬼的，她们会变成孤魂野鬼的” 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顾棉清震惊到说不出话 姚步姽也十分惊讶，她的瞳孔微张，惊讶地问他 “水灾？什么地方发了水灾？” 小男孩看着她一点都不知道的样子，心里不愿意相信，只是大声的哭，像是要把心里的痛苦全部哭出来 姚步姽突然大喊一声 “告诉我” 小男孩被吓的哭声一停，抽抽搭搭地回答 “是稻县，小二村” 姚步姽回想着这个地方，稻县离这里很远，如果下面的人想瞒，一时半会确实能瞒得住 但是是谁？为什么这么做？今日对她们出手又是为了什么？ 姚步姽心思百转千回，顾棉清看着眼前的小孩，问他 “你叫什么？” 小孩已经不哭了，他对容易心软的顾棉清还没有那么恨 想了一会回答到 “田壮” 说着眼泪就流下来，他哭的沉默，看的人心碎 顾棉清一时语塞，名字叫田壮，可是这小孩一点也看不出强壮的样子，瘦弱的好像风一吹就跑了 如姚步姽所想，只要消息传出去，这些流民撑不了多长时间 果然没等多久，援兵很快找到了她们 苏景行也赶过来，下马就跑过来，一把将姚步姽抱住 顾棉清有些失落，偏过头躲开这个场景 苏景行将姚步姽抱的很紧，知道她被人围在这里的时候，他抛下眼前的事，骑马就往这边赶 就算知道她已经有恢复武功的药，就算知道她的聪明不会出事 但是一想到她孤立无援，苏景行就觉得心口像是被人拧住了 姚步姽回抱住他 “我没事” 苏景行很快闻到血腥味，低头就发现了姚步姽的伤口，着急地想把人带走 姚步姽抓住他的手 “人都抓住了吗？” 苏景行点头 “先回去再说” 姚步姽摇摇头 “带我去见他们” 苏景行看着她的伤口，半晌没有拒绝 “好” 一群人回到破村子 路上姚步姽又补了一片药 苏景行看见皱眉问 “你每日都吃？” 姚步姽点头，比起药丸，她更关心抓住的人 “抓住了多少人？” “不少人，顾勋朗正在清点” “庆黎呢？” 想到她先跑出去，姚步姽有些担心 苏景行黑着脸 “她也受伤了，路上有埋伏，梁博文被拦住，她自己跑回去的” “伤的怎么样？” 姚步姽有些着急 苏景行握住她的手 “胳膊跟腿各中了一刀，但是没什么大碍” 姚步姽低着头 “能在回去路上安排埋伏，这群流民做不到，是谁干的，查出来了吗？” “抓了几个活口，等回去审” 马车停下，姚步姽下车前对苏景行说 “我亲自审” 说完就从马车上下去 村子里，刚才还拿着木棍子的流民被士兵聚到一堆 看见姚步姽都眼里愤恨，显然不相信她还没死 田壮也被带到这边 姚步姽看着这群人，扬声说道 “无论其他人给了你们什么承诺，我可以给你们更多” 她的眼睛略过这些饥肠辘辘的人 “食物，衣物甚至住所” 她在说这些的时候，只有几个人有了反应，其他更多的只是麻木的低着头 姚步姽说出最后的底牌 “除此之外，我还可以治理水患，安葬你们的亲人，让你们回家” 她刚说完就有不少人抬起头 细小的讨论传出来 “真的吗？” “能回家了吗？” “她会不会骗我们？” 姚步姽看有足够多的人看向她，她说出下一句话 “只要你们答应我一个条件” 这句话一出，不少人失望地低下头，但是还有不少人继续看着她 姚步姽继续说 “我要你们完完整整地说出来这里的经过，都去找过那些当官的，都有谁接触过你们，你们说了，我就会抓出隐瞒水灾的罪魁祸首，给你们一个交代” 话音一落，下面的讨论声更大了 不相信她说的话的，觉得有希望的，更多的是在乎她说的隐瞒水灾跟罪魁祸首的事 就在大家举棋不定的时候，一个跟田壮差不多大的小姑娘站起来问道 “你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她的眼睛无神，手里握着一根木棍支撑着自己，嘴唇干裂到破皮，好像一直凭着意志力撑着 看见她刚站起来，田壮挣扎的更厉害了 姚步姽看向她 “我没办法证明，但是按照我说的做，你会看到结果” 小姑娘依旧朝着她的方向，丝毫不怯懦地说 “如果你想杀我们，我们根本逃不掉，所以我们不会全都跟你走，除非你现在就带我们回家” 姚步姽点头 “好，你们可以选出几个人跟着我，其他人我会给你们食物，吃饱了就可以离开，没人阻拦你们” 村民们议论纷纷，最后是个那个一开始拿着刀，被姚步姽抓住的男人站起来拍板 “好，我们答应你” 第115章 你们自由了 跟稻村的村民定下之后，姚步姽当场就让人运了米面过来 饿了许多天的村民见到热乎的粥眼睛都直了 但是犹豫了半天没人敢上来 最后居然是田壮大着胆子往这边走 他刚往出走两步，那个为首的男子直接将他拎起来 “小子，你干什么” “海叔，放开我，我要去领粥” 田壮拼命挣扎着让他放手 海叔把他夹到肩膀下面，虎着脸吓唬他 “万一这些人往粥里下毒，我们就都完了” 田壮梗着脖子，明明瘦的就剩骨头，浑身蛮力像头小牛 “那我就做个饱死鬼” 海叔说什么都不放手 田壮挣扎不开，只好求他 “海叔，你放开我，再不吃东西小花就要饿死了” 海叔一愣，下意识回头看向那个拄着拐杖的小姑娘 只见她闭着眼睛躺在地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晕了过去 海叔抬脚就要过去，姚步姽提前一步 她拿着半碗粥走过去，看见她过来周围的人纷纷让开 田壮更是吓的喊到 “你别碰她” 姚步姽当做没听见，先把人半扶起来 当着众人的面自己喝了两口试试温度，之后小口小口往小花的嘴里喂进去 其他人屏住呼吸看着，就连田壮都忘了挣扎 只见过了好一会姚步姽自己也没有中毒的意思，就连小花也动了动手 几乎是马上，他们朝着施粥棚跑过去 人群里只能听见张富大声喊 “一人一碗，不能多领” 海叔松开手，田壮连跑带爬到这边，神色焦急地看着姚步姽一口一口地给小花喂粥 小花恢复了一些力气，配合着微张着嘴 姚步姽的动作慢，田壮看着着急，几次想要上手 最后忍不住问道 “你，你快点，她饿了” 姚步姽看了这个机灵的小孩一眼说道 “饿久了的人不能吃的太快太多，否则会被撑破肚子” 她说完，田壮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小花虚弱地说 “她说的是真的” 她顿了顿 “你去吃饭，顺便告诉海叔，让大家慢慢吃，少吃一些” 田壮一听见小花说话，立马点头 “好” 说完就跑开了 苏景行在后面抱着胳膊看着这个小孩，笑了一声 “就是这小子捅的你？” 小花几乎是马上紧张起来，握住木棍，偏着耳朵问道 “你们要做什么？” “做什么？” 苏景行蹲下来，把玩着匕首 “以牙还牙听过没有” 小花的表情马上严肃起来，身体往回一缩 姚步姽把汤匙抵在她的嘴边 “他在开玩笑” “我没有” 苏景行在旁边嘟囔 姚步姽轻轻打了他一下 小花半信半疑地喝了一口粥 姚步姽知道这个小姑娘聪明，对于聪明人说清楚比糊弄有用的多 于是她解释道 “对我来说，你们信任我并且活着比死了有用的多” 或许是这句话说服了这个叫小花的聪明小孩 她不再多说 田壮抢了一碗粥就跑到小花跟前喝 他看起来恨不得把粥全倒到嘴里，但是忍住小口小口地喝进去 眼睛盯着小花喝粥的动作 小花喝了两口偏过头问 “你有慢慢喝吗？” 她问的是田壮，田壮也马上回答 “有，我在慢慢喝” 说完还往前凑了凑，把喝粥的声音弄的大大的 苏景行察觉她有眼疾，伸手在小姑娘的眼前晃了晃 田壮啪的一声把他的手打掉，生气地问 “你干啥？” 苏景行没想到他敢出手，佯装生气 “还敢打我？” 他指着姚步姽包扎好的伤口 “这个还没跟你算账呢” 田壮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些心虚，看了小花一眼，用口型说 “要杀要剐随便” 苏景行气笑了，伸手按住他的脖子 “我看你小子皮痒了” 姚步姽被捅伤的火气还没撒出来，面多这些人也不能做什么，偏偏这小子还老是挑衅自己 苏景行现在就想打小孩，田壮也不遑多让，抬着小胳膊小腿就一顿乱拳 小花听见动静下意识伸手往身边抓去，着急地问 “你们在做什么？” 姚步姽握住她的手，将粥碗放到她手里 “不会有事，喝完” 说完就叫了一声 “苏景行，过来” 苏景行立马答应下来，停止跟小屁孩的过招，关切地凑过来 “怎么了？伤口疼了” 一提伤口田壮就老实下来，也跑到小花的身边不动了 姚步姽对着苏景行摇摇头，看向眼前依偎在一起喝粥的两个小孩突然问 “你们要不要跟我走？” 小花停下动作 姚步姽继续说 “我们说好的，我留几个在身边，放其他人走，你要不要跟着我看我能不能履行承诺？” 田壮快速把剩下的粥倒进嘴里，她怕小花拒绝，他们就又没得吃了，眼下能吃就顾不上快慢了 小花还在考虑 一个声音叫了一声姚步姽 “郡主” 声音刚落，从人群里挤出来的萧悠就跑了过来 “郡主，你怎么样？” 她看到姚步姽腹部的伤口就着急地说 “又受伤了？快跟我回去处理处理，医师呢？” 姚步姽握住她的手 “没事，你怎么来了” 看姚步姽好像真的没事，她没有硬拉着人走，回答 “富叔说需要人手我就过来了，之前还说好要去施粥” 她回头看了看这些吃的着急的人，苦笑了一声 “没想到居然在这种情况下做成了” 姚步姽摸摸她的头 “做的好” 萧悠笑的一下，看见坐着的俩小孩问道 “她们是？” 姚步姽回答 “我想带走的人” 说完对着小孩说 “你们跟大人商量商量，决定了就来告诉我” 说完就离开了 姚步姽走远了几步，一转头，萧悠跟小孩聊上了 苏景行贴过去 “还看别人？多想想自己，伤口怎么样？还疼吗？” “没事” 姚步姽摇头 “这个药似乎可以止痛” 苏景行听的皱眉 “止痛？之前没说过有这种作用” 这种对于死士来说十分有用的效果，让人觉得十分不安 对于这种毒药她们始终没有研究出来有用的东西，匆匆忙忙制造出药丸子也不了解药效 他想劝姚步姽停药，但若是一直中毒也十分损耗身体 姚步姽察觉他的纠结，安慰道 “放心，我没事” 比起身体她更在乎别的事 “宫里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苏景行知道她不想多说，只好顺着她的话说起宫里的事 “按照丽夫人说的查了以前的丫鬟，只剩下一个疯疯癫癫的，指证了王后” 疯疯癫癫的下人 姚步姽的记忆里根本没有这个人 苏景行继续说 “她说是王后放火烧了宫殿，偷了东西” 姚步姽讽刺一笑 “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现在冒出一个下人，她的计谋太过明显” 苏景行也看不上丽夫人的算盘，但是架不住已经草木皆兵的正王相信 查出下人的时候，苏景行就将这件事禀告了正王 以往坚定信任王后的正王此次大发雷霆，当场将王后召来对峙 苏景行出宫的时候，火已经烧到了丽夫人头上，估计几伙人正在争吵不休 姚步姽听完皱眉问 “你出宫的事同正王说了吗？” 苏景行当然没有说，他恨不得马上赶过来，其他的都顾不上了 一看苏景行不说话，姚步姽就猜出他没说，她叹了一口气 “算了，正好你现在回去面见正王，就说抓了活口，至于这些村民，既然一开始他不知道，那现在也没必要知道” 苏景行知道自己应该回去，但是姚步姽在这他也不放心，磨蹭着不想走 正好萧悠带着俩小孩过来，小声问道 “少将军要走了吗？” 苏景行退后一步，没想到自己磨人的样子被人撞见，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看向几人 “嗯，你们说，我先走了” 说完就离开了 姚步姽看着他的背影笑了一声，转头看向小花 她正扶着田壮的肩膀，往前摸索着站好，朝着姚步姽的方向说道 “我们决定好了，跟你一起走” 田壮也点点头 跟着过来的萧悠有些惊讶 “你们还没跟那些大人商量呢” “不用商量” 田壮说道 “小花说的算” 他们商量完，其他村民也决定的差不多，他们选出了几个年轻的，男女都有 那个海叔也在里面，看见小花站在姚步姽身边也没多说什么，看来真的不做他们的主 这几个收拾好东西就走过来，海叔说道 “郡主，我们几个跟你走” 说完转头看其他人，问姚步姽 “这些人您打算怎么办？” 姚步姽看向这些村民，扬声说道 “按照约定，你们自由了” 第116章 舍弃失败品 “你们自由了” 姚步姽说完，两边的士兵往两侧一退，让出地方 村民有些犹豫，但是有打头的往出走，看见没事，其他人也纷纷离开 萧悠有些担心 “这些人会活下去吗？” “别小看他们” 姚步姽说道 “只要想活着，他们就会找到办法” 小花侧着头听着她说话 田壮察觉到她的安静，问了一句 “咋了？” 她没有瞧不起她们，小花在心里想着 但是她表面上只是摇摇头，没有多说 姚步姽带着选好的人回城的时候 苏景行也快马加鞭回到了王宫 耽误了这么多时间，丽夫人跟王后早就离开 他一进去就看到太子正在殿前说着什么，似乎在为王后求情 正王看见他就是劈头盖脸的呵斥 最后冷静下来问 “无故离开，给朕解释清楚” 苏景行表情不动，只是在说要解释的时候看了太子一样 正王哼了一声 “说” 苏景行低着头说道 “臣接到消息，郡主被困在了城外” 正王依旧不满 “那是司寇的事，与你有什么关系” “是有人刻意埋伏，甚至回来找援兵的人也遭到了第二波埋伏” 苏景行说完，正王下意识看向周明轩 周明轩吓了一跳，立马跪下说道 “此事儿臣半点不知情” 正王自然不信，之前就有针对姚步姽的刺杀，眼下事情刚刚冒出水面，就有人迫不及待要灭口 他继续问 “可留下什么活口” “抓了两个人，还没来得及审” 听见抓到了人，正王的脸色总算缓和下来 “还算办事得力” 他让苏景行起身 “若是没有审出东西，你就等着挨板子吧” “是” 苏景行应承 周明轩在一旁不敢说话，正王想起他来问道 “人已经抓到了，你有什么想说的？” “儿臣没什么好说的” 太子直着上半身 正王瞥了他一眼 “你最好是，行了，下去吧” 前脚周明轩刚离开，正王就沉着脸看向苏景行 “郡主有没有事？” “她受伤了，但是未伤及性命” 苏景行说完，正王就一拍桌子 “为什么不趁机杀了她？” “臣只是觉得若是真的事关两位王子，闹出人命来就不好收场了” 他说的真切，也不知道正王有没有相信 但是有一点是确定的，这场刺杀，他比苏景行更加确认与自己的儿子有关 首饰案查出来是人在作怪后，他的病都好了不少，有余力去处置心野了的孩子们 现在他想起白日里王后跟丽夫人相互指责，将陈年的旧事全都翻出来就觉得头痛 眼下姚步姽不过是最不用在意的一个 于是他看向苏景行 “审出凶手之前杀了姚步姽，无论最后是谁做的，将这件事安到他头上” 他说的轻松，好像舍弃的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只是一个失败品 正王不在乎苏景行怎么想的 这半日下来身体也疲乏了，将人赶了出去 苏景行刚出门就看向周明轩在门外等着 他看见苏景行就迎上来 “少将军去救人，郡主可有受伤？” 苏景行看着他 “殿下倒是关心郡主” 周明轩知道自己问的不妥，只是苏景行看起来十分得正王的信任，他也只是想找个话题跟苏景行一同过去 见他话里似乎误会，解释道 “孤的爱妃还在司马府，是要关心一下” 说完又问 “少将军是否要同行？” 苏景行笑了一声 “正好，那就请吧” 两人去司马府的功夫，有人坐不住了 三王府书房内 在府内准备婚事的周明昭正在大发雷霆 他的门客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你们这群蠢货，派出去那么多的人，居然一个都没有杀死？还让他们抓了活口？” 门客不敢多说，他们也没想到居然会到现在这个局面 周明昭即心慌又愤怒，抓着其中一个的脖领就怒骂 “当时就是你们说婚事在即，若是灾情爆发恐怕要推迟，本王才瞒到如今，但是你们连人都看不住，事到如今难道要你们替本王去死吗？” “殿下恕罪” 几个门客纷纷跪下 周明昭发泄了一番，坐下冷静了一会 “说，接下来怎么办” 其中一个大着胆子提议 “殿下，当初太子手下的人被抓，放火烧了衙门的牢房，不如咱们” 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示意干掉被抓的人 周明昭眯着眼睛想了一会 “知不知道他们把人关在哪里？” 几个门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更多 周明昭一脚踹过去 “还不去查” 几人惶恐地就要退下，周明昭叫住他们 “等等” “殿下吩咐” “那些流民都在哪？” “这” 没人说话 周明昭一个眼神看过去，警告道 “这些人一个都不能留，跑了任何一个就用你们的命来换” “是” 门客纷纷跪下称是 这帮人离开，朱芊玉带着丫鬟走进来，进来就坐下 “跟这帮废物生这么大气？这是怎么了？” 周明昭收敛脾气，露出个笑来 “没什么，做错了事罢了，婚服试的怎么样？” 周明昭不愿意说，朱芊玉也不是真的在意 听他提起婚服，就抱怨到 “没什么合心意的” “怎么会？母妃请了最好的绣娘，不会差到哪去的” 朱芊玉看了她一眼 “刺绣自然没的说，只是首饰嘛” 她顿了顿 “谁都知道，我们景国的珠宝是最好的” 她言下之意是想戴自己的首饰，这倒没犯什么忌讳，只是婚礼上用娘家的东西撑场面，就是在打他周明昭的脸 他的脸色扭曲了一阵，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朱芊玉在这些小事上挑三拣四了 每次都是没必要计较的事情，次次累积下来恨不得将婚礼上的东西全都换成景国的 若是让别人看了去，难不成是他三王府出不起好东西吗？ 只是这话他不敢直说，就算心里不满意也很快平复神情 “本王自是没有意见，只是母妃那边要费些力气，毕竟这些首饰都是她精心为你挑选的” 朱芊玉听见他的第一句话就站起来 “没意见就好，我去准备了” 周明昭没想到会这么直接忽视自己的意见，见人出去了才敢狠狠地砸了一下桌子 他平复自己的心情，无论他怎么生气，婚事必须进行，娶了她，景国就会是自己最大的助力，那登上王位才是真正的指日可待 衙门 姚步姽回城直奔牢狱，抓到的几人被关在这里严加看管 她到的时候，顾慷正带着人守在外面 见姚步姽过来立马让出个道，一边引着她进去，一边说 “这次可算抓到两个活的，都搜了身拔了牙，没让任何人进去” 他之前跟姚步姽一段时间算是对她心服口服，知道郡主要来，就连审都不审了，只等着她过来 这也合姚步姽的心意，流民的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她独自一人进去，顾慷等在门外 其侍卫见状还有些疑惑 “郡主一个人进去行吗？” “怎么？看不上郡主？” 顾慷转头，语气调笑 “这我哪敢啊” 那侍卫立马求饶 “我就是觉得郡主一个姑娘家，就算有什么好招也得有人帮忙不是” “郡主用不着帮忙” 顾慷直接否定他的话 “她当年出手狠辣可是出了名的，你跟着进去估计得吐着出来” “阿？当年郡主是这么狠的人啊？” 侍卫语气惊讶，顾慷察觉自己说漏了嘴，打了他的脑袋一下 “少打听，好好守着，出了事我扒了你的皮” 周明轩原本说要去衙门，听见苏景行改道衙门 还自认大度地同意一起去看看 苏景行试探着跟他谈起遇袭的事情 他只是惊讶，似乎半点不知情，更是没有谈起半点流民的事 比起这些他更在意首饰案查的如何，正王的态度又是怎样 苏景行打着哈哈，敷衍到了衙门 姚步姽还没有出来 顾勋朗正在接待客人，两伙人刚好撞上 那客人半点不客气，语气还颇为熟悉 “没想到在衙门这样地方也能遇见太子殿下” 周明轩皱眉看过去，声音深沉地叫出对面的名字 “宇文崭” 第117章 如果能活下来 “宇文崭？宇文崭在哪？” 宇文崭一副迷惑的表情 “殿下怕不是认错了，在下不是什么宇文崭，只是一个小小的随侍，嗯，你就叫我宇文山吧” 他装都不装，挑衅一般看着周明轩 周明轩自然不会蠢到会被这么明显的激将法激怒，若是真的在这打起来，递到正王面前太不像话 宇文崭看他不上当，一副可惜了的表情 苏景行不管两人打的机锋，直接问顾勋朗 “他为什么在这？” 宇文崭脸色一僵 顾勋朗回答 “昨日这位宇文山跟同伙试图当众刺杀郡主，被勒令在使馆内等待调查，但是他显然不服管教，今日在街上被抓了” 周明轩立即嘲讽一笑 “既然好言好语听不懂，也不必关在使馆，在牢里等着吧”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宇文崭阴沉着脸，顾勋朗招呼手下真的要把人抓起来 宇文崭摆出架势 “谁敢动我” “他有什么不敢？” 苏景行抱着双臂笑了一声接话 “因为你是宇文山？” 等人真的被带走了，苏景行看着他的背影问道 “真抓起来不怕南商人来闹？” 顾勋朗摇头说道 “南商这次的使臣是个酒囊饭袋，真正管事的是个女子，她跟宇文崭似乎有矛盾，这次正好看看两人的关系差到什么地步” 苏景行笑了一声，说起别的事 “庆黎怎么样了？” 提到庆黎，顾勋朗的表情柔和了一瞬间 “只是皮外伤” “那怎么没见她过来?” 苏景行确实觉得奇怪，若是以往，没什么大事她早就冲过来找姚步姽了 顾勋朗用拳头抵住嘴，语气奇怪，似乎有些说不出口 “我想让她休息，就骗她伤很重，她以为自己要割掉一条腿，再也不能走路了” 顾勋朗知道她胡思乱想之后连忙说是骗她的，她却怎么都不信 还怕其他人知道了会伤心，让顾勋朗不能说出去 苏景行听完就笑出声 按理说庆黎那么聪明不会上当，但可能是被这次的阵仗吓到了 再加上腿疼的厉害，胡思乱想下来就觉得自己要不行了 见苏景行笑的这么开心，顾勋朗有些头痛 他希望庆黎多休息一阵，又不想她把谎言当真难过，实在是进退两难 苏景行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自求多福，自己离开了 太子多少还是挂念芩怀梦跟她腹中的胎儿，见从苏景行嘴里打听不出什么，待下去也无用，自行离开去司马府了 苏景行无事可做，索性在牢狱门口等着姚步姽 正琢磨着怎么糊弄正王下的命令，梁博文走过来 坐下的时候还随手递给他一个他从边城带来的酒壶 “喝吗？” 苏景行接过来，拿在手里没有打开 梁博文看着他的动作，闷了一口酒 苏景行皱着眉跟他说 “受着伤少喝酒” 梁博文一笑，擦了擦嘴说道 “可惜不够烈，边城带来的已经喝光了” 苏景行沉默了一瞬，拍拍他的肩膀 “会回去的” 梁博文转头看着他问道 “来这有一段时间了，你有什么打算？” “得到正王的信任，然后找机会查清楚当年的事” 苏景行说得轻松，但是梁博文总觉得他没说全，侧着头问 “正王没让你做什么？” 苏景行察觉他的不信任，转头看着他问道 “你不信我？” 梁博文回避他的眼神喝了一口酒 还用自己的酒壶撞了他的 “我就是着急，别气，喝一口” 苏景行跟着喝了一口，立马咳嗽起来，烈酒顺着喉咙淌下去，留下刀割一般的疼痛 这是边城的酒，刚察觉到这点，耳边就传来大笑声 “怎么样？好久没喝了吧” 他使劲拍了拍苏景行的后背 “可算骗到你一回” 说着就起身离开了 苏景行看着他的身影直到他走远，又喝了一口 直到看见姚步姽从牢狱中出来，他才将酒壶别再身上 姚步姽余光里看到离开的梁博文 低头用染着血的手将被包好的干净状纸递给顾慷 “该说的都说了，看好人，别死了” 顾慷收好状纸，点头说道 “郡主放心” 苏景行走到她旁边温柔地用准备好的湿手帕给她擦手 一边擦，一边说着遇到顾勋朗的事 姚步姽在听到庆黎以为自己腿断了的时候笑了一声 “那就别告诉她，让她多休息休息” 苏景行低着头，擦的认真 “顾勋朗怕庆黎真吓出个好歹来，头痛还来不及，哪敢继续骗” 说完将姚步姽的手托在掌心 “好了，擦干净了” 姚步姽的手动了动，她的双手不像温养出来的大家闺秀 掌心都是茧子，以前还有不少伤口，其中一条正好横断了她的掌纹 老话说这种疤痕不吉利，姚步姽自己不在意，苏景行却在乎的很 找了不少药方子，之前天天盯着她涂药，现在居然真的淡下去不少 苏景行下意识的摩挲着这块疤痕原本的位置，跟她说道 “还有件事，宇文崭被抓了，周明轩借机会把他关在衙门了” 姚步姽皱眉 “宇文崭没有他表现出来的好战易怒，按照他的能力，完全可以避开顾勋朗的人” “我也这么觉得” 苏景行点点头 “顾勋朗也考虑到了，现在是多事之秋，他会看着办的” 说完了宇文崭这个插曲，苏景行问出了姚步姽今日查的事 “这些人到底是谁派来的？” “周明昭” “又是他” 苏景行有些生气，周明昭对整个司马府的敌意不加隐藏 之前就是他威胁芩怀梦引得那个五王子伤了庆黎 现在又出手要杀姚步姽 姚步姽却摇头说道 “他不是冲着我来的，只是防备所有见流民的人” 苏景行立马反应过来 “他就是隐瞒灾情的人？” “对” 姚步姽问出来的就是这些 周明昭担心灾情会延缓婚事，眼看正王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他怕拖下去就直接守孝了，因此直接瞒报了灾情，就连这批灾民都是突破重重关卡才到了都城 但是他们没想到周明昭始终盯着他们，很快派人接触，勾起他们的仇恨，试图让这些灾民跟下一个大发善心来施粥的贵族子弟同归于尽 而他只需要派人在外围看守，保证一个人都跑不出去 “阴险的小人” 苏景行表情厌恶，他最看不上的就是这种小人做派 若今日不是他们刚好过去，这些村民只会白白送命，甚至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 姚步姽同样觉得厌倦，恶心的事一件接着一件，好像永远没完 这些人的心比她沾满鲜血的手还要脏 苏景行察觉到她的不舒服，看着周围没人，他将姚步姽抱住柔声问 “不舒服？” 姚步姽将头埋在他的颈窝 “苏景行，我累了” “那就休息休息” 姚步姽伸手抱回去，低声说 “需要的都查出来了，正王的耐心到头” 她的声音几乎是飘落在苏景行的耳边 “就要结束了” 姚步姽用力抱住苏景行，流民的事情加速了她的计划，本以为还能等一等 她紧紧抓住苏景行的衣服，可惜她没时间了 苏景行感觉她的情绪不好，拉着她的手走到长亭里，让她躺在自己腿上，温柔地梳着她的头发 阳光刚好照射到姚步姽的半边身体，她闭着眼享受很久很久没有的放松 就在苏景行以为时间会这么过去的时候，姚步姽突然说 “苏景行，你说过要做答应过我的所有事，记得吗？” 苏景行手上动作一顿，直觉告诉她姚步姽要谈他不想听的东西 果然，姚步姽继续说 “那你答应我，如果我不在了你要好好活着，报完仇就回边城，无论是看雪看山还是骑马放牧” 她抬起手贴在苏景行的侧脸 “你要做回以前的少将军，好不好？” 苏景行低下头吻上姚步姽的额头 “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姚步姽一笑 “那你答应我吗？” “你也要答应我” 苏景行看着她的眼睛，眼圈有些发红 “如果能活下来，你一定要抓住机会” “好” 姚步姽微微仰头，贴上苏景行的唇 “我答应你” 第118章 擅闯衙门者杀 两人只有短短的一阵相处时间，晌午结束，刻意忽略的事情又落回肩膀上 姚步姽起身跟苏景行说道 “把跟着来的村民都叫来把，还有顾棉清她们，我会亲自跟她们解释来龙去脉” 苏景行留恋地松开她的衣角，起身说到 “好” 正堂内，海叔带着其余五个村民，小花跟田壮也凑在一起，还加上顾棉清跟梁博文聚在这里 海叔他们十分紧张，显然猜不出将他们聚在这是要做什么 小花换上了新衣服，跟田壮握着手不说话 顾棉清更是没什么好说的，就连梁博文也是满脸懵 啪的一声，门被关上，村民被吓的往门口看，姚步姽跟萧悠一同从正厅后面走出来 萧悠显然不习惯这样的注视，直奔着两个小孩而去 等萧悠落座后，姚步姽神色平淡地说起把众人聚在这里的目的 “你们把该说的都说了，现在轮到我给你们一个交代了” 说完顾慷就将一个被抓的刺客带了上来 他从表面看没有半点损伤，只是神情涣散 姚步姽示意他开口说话 “将今日的事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那人就开口说起了自己知道的 包括主使是三王子周明昭，还有他要这些人同归于尽的计划 村民听的脑袋发蒙，不敢相信自己的仇人一下变成了高高在上的三王子 甚至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姚步姽的话 就在他们沉默的时候，小花突然说话 “我听过他的声音” 海叔立马问 “你咋听到的？” “田壮带我去找吃的，这个人总是在周围晃悠，我听到过很多次” 她这么一说，众人也想起他们几次想要出去的时候被他拦下过 姚步姽趁着机会继续说 “鼓动你们报仇的人应该是三王子身边的门客，等他被抓到你们可以再做决定” 海叔他们不说话，相信与否已经不重要，如果罪魁祸首真的是三王子，他们这样的老百姓又能做什么？ 田壮藏不住心思，直接问 “你真的能帮我们？” 姚步姽看着他回答 “不是帮你们，只是我们刚好有共同的敌人” 海叔跟其他人互相看了看，最后也坚定地说 “如果你真的能拿下这个三王子，那咱们就跟你干 海叔一开头，其他村民也跟着纷纷点头，他们自然是害怕的，三王子，那是正王的儿子，是在都城内能呼风唤雨的人，但是他们也知道害怕没有用 他们当初能闯过那么多的障碍到都城，还能拿起棍子木头跟官兵对着干，早就不怕死了 现在有人带头就纷纷站起来响应 姚步姽没有继续保证些什么，比起说辞还是行动更加有用 等到村民的情绪平复下来，姚步姽让萧悠把这些人先带下去 人都走光了，除了顾棉清跟梁博文，两人显然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被留下 姚步姽慢慢喝了一口茶，出声问道 “现在你们有什么想说的？” 顾棉清觉得是自己的鲁莽轻信害得姚步姽受伤，一句话都没有 梁博文更猜不出姚步姽的意思，闻言只好说道 “我们自然是站在你跟苏景行这边的” “如果我们不是一边的呢？” 姚步姽神色冷淡，轻易的说出对于在座的两人十分震惊的话 她继续说 “苏景行需要正王的信任，但是正王已经下了命令要他在两日内除掉我，你们怎么选？” 梁博文脸色一变，他一点都不知道正王的命令 眼下怎么办？如果放了姚步姽，苏景行回到都城就毫无意义，甚至他们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冒的风险就像个笑话一样，当年的血海深仇就再无报复的可能了 如果杀了，梁博文十分怀疑苏景行真的会下手吗？到时候他又会怎么做呢？ 他发觉脊背发凉，甚至决定姚步姽今日将事情说开，就是因为看透了他 顾棉清却突然说话 “正王不是我们的朋友，他也是敌人” 梁博文一愣，转头看过去 只见顾棉清抬起头语气认真地说 “苏景行说过，无论是谁偷换粮草，都是正王的纵容才导致这个结果，正王也是我们的仇人” 梁博文后知后觉地点头，他没想到这句话是顾棉清说出来的 她向来被保护的很好，边城的人都希望她与这场赌命的复仇无关 但是她又是看的最清的，最起码比自己这个兄弟清楚的多 梁博文苦笑了一声，最后站起来抱拳对姚步姽说道 “郡主的意思我明白，有时候死人的信任要比活人有用的多” 姚步姽站起身 “你能想开就好，正王不会只指望苏景行杀我，今日一定会有人来，我需要你带着人在司马府保护好所有人” “苏景行呢？” 梁博文有些惊讶 “他不在司马府？” 姚步姽看着外面说到 “他有他要做的事” 傍晚的衙门很是安静，就连夜巡的侍卫也都懒懒散散的 拎着灯笼慢悠悠地走，小声地聊着什么 黑漆漆的牢狱中，宇文崭睁开眼睛，他小幅度地转动脑袋 确保周围的囚犯都睡着了他才悄悄的起身 他从怀里掏出钥匙，熟练地开锁，一只手接住往下掉落的铁链 动作利索地从门里走出去 他朝着门口的守卫走去，外面的人似乎喝了酒，歪七倒八的躺在椅子上 宇文崭选中其中一个，上手就要扒衣服，那人被折腾了几下，睁开眼睛看见他，吓得张口就要喊，被宇文崭一个手刀打晕过去 接下来的过程有惊无险，他总算换好了衣服 不过他没有往出走，反而转身往牢狱里面走去 按照姚岚的情报，这些被带回来的人应该关在牢狱最里面 跟外间连绵不绝的呼噜磨牙声不同，这里简直安静的不像话 如果不是姚岚一再保证衙门的守卫十分松散，他几乎以为自己正走向一个陷阱 再往里走，一个紧闭着的高大铁门出现在眼前 他试探性往前走了两步，没有预想中的陷阱跟埋伏 就连铁门也是一推就开，宇文崭心中的危机更甚 这终究是姚岚的事，不行就先走吧 就在他心里打退堂鼓的时候，门开了，里面有两个被绑在柱子上的侍卫 他们神情呆滞，但是身上没有半点伤 宇文崭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个景象 难道姚岚说的是真的？这两个人就是让正国内斗最好的武器？ 正想着，身后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宇文崭转头一看，铁门居然被关上了 一个时辰前 衙门内二层小楼，打开的窗户正好朝着牢狱的方向 姚步姽坐在椅子上牢狱内的人被一波一波的撤出来 随后灯火全熄，整个院子都安静下来 许久不见的萧彦跟萧悠一起站在她的身后 院子里空无一人，原本巡夜的侍卫也没了动静 萧悠有些害怕，她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 “郡主，我们在等谁吗？” 萧彦同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下面有些疑惑 “人都撤了，如果真的有贼人来，谁来保护郡主打的安全？” 他的担心真心实意，姚步姽的语气却很平淡 “今日找你，不只是想让你来看场好戏，之后还要请你帮个忙” “郡主尽管说，只要我帮的上” 萧彦说完又看向院子内 “今日是有什么事要发生吗？郡主想要以身为饵抓什么人吗？” 说着他下意识往前一步，试图将屋内的其他两人护起来 姚步姽一笑 “以身犯险算不上，与其让自己人时时防备，不如开门迎客” 萧悠一听两人这么说，瞧着外面的夜色只觉得更害怕 正想着，外面隐约传来一些动静 萧悠吓的直接抓紧萧彦的胳膊，小声的叫了一声 “哥哥” 萧彦伸手护住她，他手头没有合适的武器，一会估计只能硬碰硬 屋门突然被敲响 顾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郡主，人已经被关起来了” “好” 姚步姽的声音刚落，外面的动静大了起来，火折子带出的火光若隐若现 牢狱门口越来越响的声音，就在萧悠心都提起来的时候 姚步姽突然抬头向上看去 萧彦也马上反应过来，压低声音 “上面有人” 姚步姽起身将萧悠拉到身后 “看来今晚的客人比想象中的多” 她从怀里拿出药丸咽下，轻声对门外的顾慷说 “顾慷，擅闯衙门者杀” 第119章 抱歉，你必须死 黑夜中，一伙身着黑衣蹲在衙门外面，过了一会，衙门的偏门突然打开 几人急忙进去，一进来就险些遇上守卫 他们动作利索地躲到阴影里，听着这群侍卫散漫地谈起白日的公事 等人离开了，他们才悄悄走出来，目的明确地直冲着牢狱的方向 一路上除了隐约传来的侍卫的笑闹声之外，再没有其他动静 走了一阵，顺利地到达牢狱，牢狱的铁门关着，看不见里面的动静 小刀心里打怵 “老大，我们真的要烧吗？这可是衙门” “少废话” 为首的光头男人骂道 “这可是那位的要求，快把火折子都拿出来” 身后的人都动作起来，他们先从怀里拿出不少油块，几个人分散开来，围着牢狱的各个位置扔下油块就点燃火折子 光头男人小声的呼唤其他人 “都好了没” “好了大哥” 陆陆续续的声音传来 光头听到，继续说 “我数三，二” 眼看要数一，他却没了动静 离他近的小刀心里发慌，出声问道 “大哥？你数了吗？到一了吗？” 刚一侧头，就看见原本应该是光头站着的位置站着几个黑衣人 他们的大哥被捂住嘴，半跪在地上，一把刀贯穿他的胸膛 还没等他惊讶地喊出声，那些人训练有素地立马上前动手就砍 小刀着急地往后一退，大声喊到 “有埋伏” 他这一喊，其他点火的也都连忙靠过来，只是两伙人都穿着夜行衣，谁也分不清谁 好在他们也都是杀过人的好手，见到人就打，勉强也能抵抗一阵 他们分不清，那些人下手却毫不手软，下手又快又狠 小刀往后一退，撞到一个人身上，下意识回头劈砍，那人着急出声 “刀哥，是我” 小刀听出熟悉的动静，两人背靠彼此 “妈的，居然有埋伏？上面不是说这里根本没人看着吗？” 他身后的小弟早就吓得腿发软 “刀哥，这些人穿着夜行衣，不是衙门的人” 小刀这才反应过来，衙门的人哪里需要夜行衣，他们这是撞上别人行凶了！ 真他妈倒霉 小刀心里发慌，面上还得挺住 “别怕，这是衙门，一会官兵就来了，总能活下去” “可是” 小弟的声音还是抖的厉害 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去，甚至不知道自己杀的究竟是谁 小刀一刀捅伤一个，把人踹开，烦躁地问 “可是什么？” 小弟躲开袭来的一刀，双腿一软倒在地上，下意识抱住小刀的大腿，抬头对他说 “可是这么久了，那些巡逻的官兵都没有动静啊，刀哥，我们是不是中计了” 正想着，一群人顺着几个方向拿着火把靠近过来 顾慷穿着铁甲站在最前面，偏头问道 “都在这了？” 他身边的侍卫里面说 “有几个摸到郡主那边，被抓了” 听到郡主那也有人过去，顾慷皱了皱眉，但是没有多问 正过脸看向眼前的人 “都抓了” 话音刚落，那些被围住的人突然统一抬手，一刀割喉 跪在地上的小弟简直吓傻了，小刀也呆愣住，看着对面的侍卫连忙将手里的刀扔掉 跪下就喊 “我们不是一伙的” 顾慷没想到这些人居然会自杀，自然也没来得及阻止 眼前就剩下几个还活着的，也吓的不行 他一挥手，示意下属把人都抓住 衙门不远处，一个同样身着黑衣的人等了许久，衙门里都没有预想的惊慌传出来 他猜出任务失败，转身就走 天还没亮，就算没有宵禁，大部分也都睡了 他避开巡夜的士兵跟打更人，径直往王宫内敢去 眼看到了宫门，一支箭从斜侧方冲着他的面门而来 他堪堪避过，躲开一看 苏景行走了出来 他的背着一把长弓，箭袋里还有不少箭 看见他就问 “夜间闯宫？胆子挺大” 那人看见他腰间的剑跟手里的弓，自觉打不过，从腰间拿出一块令牌 “王上召见” 苏景行一皱眉 “真的假的？” 说完就要伸手去拿 那人警惕地往后一退，收回令牌 “少将军今日并不当值，与你无关吧” 苏景行一笑 “你怎么知道我不当值？难不成，你是我的手下？” 他好似无心一问，黑衣人动作一僵，不想跟他纠缠，转身就走 另一只箭冲着他的后心射过来 “让你走了吗？” 他就地滚开，惊险躲过，没想到接连的断的箭羽就射了过来 苏景行一边射箭，一边说 “今日进宫，我随口一问就有六七个人调值换岗，前脚王上让我杀郡主，后脚你们就要调值，太巧了是不是？” 说完又朝着黑衣人的心口射了一箭 那人躲闪不及，被一箭射到肩膀上 似乎被这样的袭击弄得火大，黑衣人转身看向苏景行 他皱着眉话里带着火气 “既然知道与王上有关，为何拦我？” 苏景行的箭羽瞄着他的眼睛威胁道 “因为我要确定你没有撒谎，把面罩摘下来” 黑衣人只觉得他不信任自己，记恨他越俎代庖要抢功劳 只好心里愤懑地摘下面罩 刚摘下自己的面罩，突然一支箭正中他的脖颈 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他跪倒在地上，逐渐模糊的眼睛看着走过来的苏景行 嘴里吐出几个字 “为什么” 苏景行盖住他的双眼 “抱歉，你必须死” 听完最后一句话，他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苏景行从怀里掏出手绢，擦掉刚刚粘上的血迹 转头对着阴影处问道 “外面的尸体，七还巷也能处理？” 阴影里的人没有答话，只是走出来两个人，将尸体拖走 苏景行最后看了一眼，接过等在一旁的人手里的缰绳 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问道 “少将军接下来要去哪？既然您说了跟郡主交代，我总要知道清楚不是？” 刘婉儿走出来，任由手下将尸体从身边运走 苏景行翻身上马，侧过头对她说 “进宫，面圣” 说完就拍马离开了 刘婉儿看着他的背影还有点发懵 奇怪地跟手下说 “刚杀正王的手下就要去面圣？做什么？自首吗？” 可惜身边的人没有能解答她的疑惑 最后她嘟囔着 “罢了，我算是永远也搞不清楚这俩人，拿钱办事，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苏景行快马加鞭往王宫里赶 原本就是在不远处守着，现在一会功夫就到了宫门口 门口的守卫都认识他，见他举着自己的腰牌着急进宫，二话不说直接放行 等到他真的将正王招呼起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 正王的脸色泛着青紫，憋着气问 “半夜入宫，所为何事” 苏景行神色焦急 “之前袭击郡主人，臣问出来了，是三王子的手下” 苏景行从怀里掏出状纸 “他们今夜甚至派人火烧衙门，试图杀人灭口” 一听跟今晚上的衙门有关 正王脸色一变，立马让人将状纸拿上来 这状纸是姚步姽特意提前准备的，将小二村村民的事彻底隐住，将这几日的袭击都按到偷首饰上 正王看着胸口发闷 “这个逆子” 偷盗，杀人也就罢了，将首饰丢在宫中，是要他这个父王早日被气死吗？ 更不用说就凭他一人如何涉及这么多的地方 他在宫中的眼线居然半点不知？ 正王怒冲心头起，厉声对随侍命令道 “来人，给朕搜，就算拆了三王府跟丽夫人的宫，也要把剩下的首饰都给朕找出来” 下人领命就要离开 正王突然叫住他 “等等，先将郡主，三王子跟丽夫人都叫过来，朕要他们当面对质” 说到郡主的时候他眼神一沉，苏景行敏锐地察觉他的神奇变化，侧身低头思索 今日姚步姽进宫怕是九死一生，他必须想办法把她带出去 第120章 王上，您后悔吗 姚步姽被宫里传信的太监带入宫中的时候，丽夫人已经被抓到了殿内 她身边七零八碎地散落着一尊菩萨的碎片，除此之外就是满地的珠宝首饰 丽夫人自己则是神情慌张的跪在地上 见姚步姽进来，正王的脸色变得更加黑沉 或许是没想到她还活着，姚步姽心里想着，低头走进殿内 正王没有理她，继续质问丽夫人 “还有什么好说的？” 丽夫人眼泪跟珍珠一般掉落 “都是臣妾一时糊涂，都是臣妾的错” “你就是糊涂！” 正王手里拿着一个簪子对她指指点点 “这些东西有什么好，值得你冒这么大的险？藏着也就罢了，你居然还将东西扔出来，制造冤魂索命的传闻？你真是” 他表情愤恨，脸色黑红，似乎被气的不轻 丽夫人哭着抬头看他 “王上，王上臣妾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这两人正哭着，三王子到了，他脚步急促，进殿就跪 “儿臣恳请父王饶了母后” 正王收敛了语气，咳嗽了两声，看着周明昭 “你倒是孝心，知道你母亲做了什么就敢替她求饶？” 周明昭不抬头继续说 “无论母妃做了什么，她都是儿臣的母妃，若是有错，儿臣愿一起承担” 见周明昭一副全然不知的样子，正王的表情缓和了一些 “你先起来，听你母妃怎么说” 丽夫人低头不说话，正王心里火气正旺，将手里的簪子直接扔过去，砸到她身上 “你不是有苦衷，说” 丽夫人瑟缩了一下，或许是知道事情败露，她再怎么狡辩也没有用，或许是这么多年的委屈再也藏不住了，丽夫人伸手捡起簪子 “王上，你可记得在你为那位打出簪子之前，可曾承诺过我什么？” 她语气悲切，但是正王却不领情，原本指望她说些糊涂的话，真的提起过去做什么？ 他瞥了眼同样在宫中的姚步姽两人，对着丽夫人怒道 “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 “您不记得了” 丽夫人居然笑出声 “您当然不记得了，您答应过要给我打一对刻满了天下所有鸟儿的簪子，除了凤，您说那是王后才能用的东西” 她将簪子对着烛光摆弄 “我当然懂，王后曾救过您的命，她是不一样的，我永远也争不过，但是那个女人，她做了什么？只不过生了一个女儿，你就把她捧到了天上去，这是鸾凤！这是我这辈子也争不到的东西，你却一箱一箱往那边送，我怎么能不羡慕？” 丽夫人说的激动，周明昭被他母妃的话语吓得脸色苍白 正王也激动起来，拍着椅子怒斥 “住嘴，你给朕住嘴！” 丽夫人却突然瞪大眼睛看着正王 “我不，王上为什么要我住嘴？因为我在你心里永远也比不过那个女人？那又怎么样？她死了，她被我一把火烧死了！” 姚步姽的瞳孔放大，呼吸几乎停止 真的是她？是她烧死了母亲？ 同样震惊的还有正王，他连愤怒都忘了，颤抖地伸出手指向丽夫人 “当年你不过是个小小的修仪，放火这样的事，怎么可能瞒得过朕” 周明昭吓得不行，跪趴着往前拉住丽夫人 “母妃，母妃别说胡话了，这不可能是真的” 丽夫人看着他，笑了一声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可能看她继续活下去，她受尽了荣宠，时时刻刻要在王上身边转悠，就连那时” 她的呼吸一窒，好像又回想起侍寝时映在帘子上的影子，那些片段就像噩梦一样挥之不去，就算之后再怎么折磨那个该死的女人，这种被压在脚底的羞辱也忘不掉，她恶狠狠地说 “就连那时也在，我不甘心，她必须死，而且死在我手上” 周明昭吓得连骨头都软了，整个人跪在地上 他知道火是母妃放的，他当然知道，他甚至跟着进去偷了那些亮晶晶的，母妃日夜都在念叨的首饰，但是他从没想过会被正王知道 偷盗，放火，杀人，甚至隐瞒这么久，哪一个都是掉脑袋的大事 正王被随侍扶着，似乎连呼气都费劲 他抓紧椅子把手，瞪圆眼睛问道 “你是，怎么放的火” 丽夫人神情梦幻，悠悠地说 “那女人早就疯了，我不过是买通了丫鬟，每日往屋内送一些稻草，灯油，她居然真的没发现，时间久了，只需要一点火星，咻的一声，就烧起来了” 她笑了一声 “我知道，侍卫接了你的命令，就算她烧死也不会放她出来，可惜了，没看到她挣扎的样子” 正王听着，眼前突然闪现出昭容站在火种对着他嘶哑大笑的样子 再笑什么？笑他掌握了一切却被自己宠爱了多年的妃子欺骗了吗？ 看着正王一副病重的快要不行的样子，一股报复的快感涌上丽夫人的心头 总算不只有她一个人日夜煎熬，因着多年前的羞辱夜不能寐 她甩开周明昭的手，往前爬了几步 “王上，您后悔吗？” 正王看着她疯疯癫癫的样子，喉头一股腥甜，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随后头向后一仰，整个人晕了过去 其余人都慌张地上前查看情况 姚步姽站在人群外，对着苏景行说 “真是一出好戏，是不是？” 苏景行伸手贴着她的后背，试图给她一些支撑 姚步姽看着这些人的惨状，笑了一声 “我的仇人都在这了，我该不该放一把大火烧了这里？” 她的笑容虚假，带着些自嘲和愤恨 苏景行看着只觉得心疼，为什么是姚步姽遭遇这些？要眼睁睁看看自己的父亲，因为想出个下三滥的办法去折磨羞辱自己的母亲，最后落得个吐血的下场 其他人都在急着找御医，只有周明昭像是看到了希望，开口就喊 “在场的人都给本王抓起来” 他一喊，居然没有人动弹 周明昭着急的转身 “你们都聋了吗？本王的命令也不听了？” 姚步姽偏头看向苏景行，示意自己没事 苏景行收回手，往前跨了一步，他曾跟姚步姽说过，这些守卫都不是他的人，而是正王的人 他这个所谓的首领就是个摆设，但是现在，只要看着像保护正王，那这个首领就是用的上的名头 “众将士听令，关闭殿门，不许任何人出入” 他话音一落，殿门被猛地关上 周明昭满意一笑，继续命令道 “少将军，助本王将这些人都绑起来” 苏景行没有接茬，握住佩剑站在中间，一副要守着殿门的样子 周明昭一愣，有些愤怒 “少将军没有听到本王的话？” “听到了” 苏景行歪着头，语气有些不耐烦，他对这个仇人之子没什么好脾气 周明昭对他的态度更加气愤 “听到为何不做” 苏景行一笑，只见他手一挥，殿内所有的侍卫同时一震武器 哐的一声震天响，吓得周明昭后退一步 苏景行嘲笑一般问他 “都城守卫，只听陛下一人的命令，你是谁？” 不知道是不是震慑起了左右，殿内安静了下来 御医很快被带过来，十多名御医排着队进入殿内，最后被一一领到后面的卧寝内 知道外面天色大亮，正王身边的随侍才对外面说 “王上已经醒了，招郡主进内” 苏景行一愣，没想到正王睁眼睛第一件事就是见姚步姽 姚步姽正好经过他，他想要往前一步跟上去，姚步姽随手拍落他微微扬起来的胳膊，擦着他的肩膀过去了 看着姚步姽进去的身影，苏景行的沉着脸色，现在能用的上的只有手下的这些人，小姽进去之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若是真的杀了正王 他看着周围的守卫，他必须做点什么，才能护得住她 姚步姽没想这么多，她的脚步甚至有些轻快，只觉得终于到了这个时刻，她终于走到了这些年一直在想象的一步，她站到了她的生父面前 第121章 看似奖赏实则幽禁 姚步姽进到卧寝，里面跪着一排人 正王躺在床上，身上扎着不少针，只有两个御医站着，满头大汗地商量着什么 走近一看，吐完血的正王脸上不再黑青，反而透着一股不祥的蜡黄 他看着进气少出气多，连抬起胳膊的力气都没有了 见姚步姽进来，正王挥手将御医跟随侍都赶出去 他因为这些日子被疾病折磨的瘦弱的脸颊，衬得眼睛显出几分阴狠 屋内只剩下两个人 正王挣扎着坐起来，喘着气对姚步姽说 “朕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从未见过的女儿” 姚步姽的表情一动未动 正王也没有继续说这个女儿的事，反而问姚步姽 “你的父亲，是什么人？” 姚步姽笑了 “我没见过我的父亲” 正王变得有些紧张，握紧被子继续问 “那你的母亲呢？你没见过你的母亲吗？” “当然见过” 姚步姽朝着他的床铺走去 正王神色一变 “你别过来” 姚步姽脚步一顿，奇怪地问他 “你怕我？” “笑话？朕会怕你？” 正王虚弱的气音没有任何说服力 姚步姽没有理会眼前这个老人挣扎的神色，走到床铺旁坐下来 “她对我很好，爱我，保护我，教我怎么活下去” 说着拉起正王的手，搭上他的脉，停住关于母亲的讲述，颇为惊讶地感受着手下的律动 正王干枯的另一只手伸出来抓住姚步姽的手腕 “然后呢？她到底是谁？” 姚步姽抬起头看向正王 “你想让她是谁？” 正王语塞，他想？他想让这些原本该死的人一个都别活着 姚步姽自然猜得到他想的是什么，她甩开正王的手站起来 “按照王上的脉象，似乎中毒了，还是平心静气，多加调养才好” 听到自己中毒，正王惊恐起来 “什么意思？中毒？什么毒御医都没有发现” 他看向姚步姽语气愤怒 “是你给朕下毒？” “臣女何必给你下毒？” 姚步姽回答一句 “这里的事同臣女无关，不过就连御医都查不出来，那或许是旧日的冤魂迟迟不愿离开呢？” 正王听她说旧日冤魂，只觉得浑身不适，厉声问道 “你到底是谁？” 姚步姽直起身，神情坦然地回答 “臣女是顾家表亲，姚步姽啊” 姚，她姓姚，正王的脑海里控制不住地想着，昭容名义上不姓姚，旁人以为她从顾家出嫁，是顾家的远房亲戚，自然也姓顾，被封为昭容之后甚至连姓都被淡忘了 可是正王清楚的很，她就姓姚 姚步姽见他又有些恍惚，退了一步 “王上身体不适，臣女不打扰了” 姚步姽走出来，就看到苏景行带着手下将所有人都压住 甚至包括刚刚出来的随侍跟御医 她藏好略微惊讶的神色 苏景行往前一步，看似公事公办地问 “王上如何了？” 姚步姽摇摇头 “无事” 苏景行还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招呼手下 “你跟我一起进去” 说完俩人一起进去看看 姚步姽在外面等了一会，苏景行走了出来 他示意手下放开随侍，对众人说 “王上龙体欠佳，令三王子即刻回府，成婚之前不得出府，丽夫人幽禁宫中，待婚后另行处置，郡主查案有功，特许大婚之前于宫中小住” 他刚说完，手下就动作起来 因为他的话，就算给姚步姽的这种奖赏听起来像是变相的软禁，也没人敢动她 姚步姽看着苏景行径直走到自己面前，握住刀柄，将剑鞘的尾部递给她，示意她握住 “跟我走吧，郡主” 姚步姽抬手抓住剑鞘顺着力道站起来 苏景行没有等这些人处理借宿，直接带着姚步姽往出走 眼看四下的人都被打发走了，苏景行把玩着随手摘取的树叶说道 “我还以为正王今日会死” 姚步姽一笑 “我确实想让他今日死” 苏景行一愣 “那为什么？” “因为我刚刚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正王中毒了，跟我中的是同样的毒” 苏景行这回彻底惊讶起来 姚步姽中的是南商的秘药，正王怎么会跟她一样？ 难道是跟南商人有勾结的太子？ 他看向姚步姽，脑袋里过了许多猜测 姚步姽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但是比起让正王就这么死去，不如看他多挣扎一些日子，直到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失去一切，那才叫对等报复 所以她今日放他一马，告诉他自己了解这种毒药，正王如此怕死，一定会将姚步姽放在眼皮子底下，若御医真的束手无策，那姚步姽的作用就大了 如姚步姽所想，接下来的几日，御医频繁进出宫中，但是始终没有传出其他消息 眼看离周明昭的婚事越来越近，整个王宫内气氛严肃，几乎没有人可以进出，正王也依旧没有出现在人前 苏景行现在是唯一一个能进出王宫的人，但是就算这样姚步姽跟他也没有见面的机会 只是偶尔会有纸条传进来，说一些外面的消息 比如因为正王迟迟不露面，宫内也始终戒严，就连太子也没有任何消息，亲眼见过正王吐血的周明昭心思也野了，三王府每日进进出出的，除了准备婚事的就是门客 还有南商的使团，因为宇文崭的失踪十分焦急，几次去找顾勋朗要求派人寻找，一个叫阿单的随行官员差点闯入衙门中 甚至就连庆国都有些躁动不安，边城因此往回加急传信回来 算起来，姚步姽已经许久没有见过旁人了 正王将她变相软禁在偏远的院落里，身旁的丫鬟都被送了回去，重新找了两个寡言少语的过来，每日除了提醒她吃喝之外一句话都不说 就算是这样，姚步姽的日子也称的上悠闲，正是深秋，她每日睡得日上三竿才起床，之后躺在躺椅上晒一会午后的太阳，看着丫鬟越来越沉重的脸色当乐子 以为这样的生活要等到正王耗不住的时候，一个意外的访客来临 长公主推开了有些老旧的木门，拿手绢捂着屋子问 “郡主这些日子过得可好？” 她说着，手下将屋内的两个丫鬟带出去，将门关上，眼下就剩下她们两人面对面 姚步姽始终没有动作，见她走过来自己找了个位置才转头看向她 “多谢公主挂念，我还好” 长公主笑了一下 “自然是好的，就算你许久没有回来，这宫中的景色仍是没有半点变化” 她见姚步姽的表情没有半点惊讶，忍不住想打破她平静的假面，于是将话说的更明显一些 “啊，本宫差点忘了” 长公主露出懊悔的神色 “当年你也一直在屋子里，想必对宫中的风景也没什么印象” 说完还四处看看 “当年的日子跟现在才是真的相似吧” 虽然不知道这人为什么有意激怒自己，但是她有意把话说开 姚步姽做起来，摇摇头 “长公主说话不是很好听” 她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掐着飘落的树叶柄，指向对方 “如果要求人办事，一定不能成” 长公主也笑了 “谁说本宫是来求人的？说不定只是想看看多年未见的姐妹，随便找个乐子呢？” 她说的随意，似乎就是想要看姚步姽落魄的样子 姚步姽不吃她这套，又躺下来 “那你待着吧，我就不奉陪了” 说完就闭上眼睛，不理人了 长公主等了一会，居然真的等到她呼吸均匀，一副睡过去的样子，直接气笑了 “在宫外这么多年，你就学会耍无赖了？” 姚步姽依旧不动，直到长公主自己站了起来 “本宫不跟你兜圈子，父王让我来找你，他要见你” 姚步姽嘴角一勾，坐了起来 长公主以为她要跟自己一起走，对着她说了一句 “跟我走吧” 没想到姚步姽只是坐起来，不仅没动，反而撑起下巴，语气有些奇怪地说 “你上来就点出我的身世，是你猜到了，还是正王猜到了？没说清楚就要带我走，正王没杀我，是你想杀我” 第122章 你同小时候长得不一样了 姚步姽说完，长公主却没做半点解释 姚步姽继续说 “若是正王知道，想必现在来的就是侍卫了，是你猜到的吧” 她抬头看向长公主有些僵硬的神色 “但是你一上来就想要吓我，之后还说是正王想让我去，你想让我以为是正王知道了我的身份，好在真正见他的时候不小心说漏嘴？” 姚步姽有些不解 “我们之间无冤无仇，之前的合作和也还算愉快，你为什么恨我？” 长公主没有解释，任由姚步姽说完才笑着说 “郡主想多了，确实是本宫猜到了你的身份，父王那边本宫也未曾透露过，怎么算的上有敌意呢？” 说完她就走过来，对着姚步姽伸出手 “时候也差不多了，不如现在跟本宫过去？” 姚步姽仰头看着她，手上用力自己站了起来 长公主也不觉得尴尬，自己收回手，等着姚步姽拍打好衣服，带着人出去了 到正殿的路上经过不少嫔妃的住所 无论是受宠还是不受宠的，现在都安静的很，生怕在这样的时刻闹出动静落下说辞 长公主神情自在，半点没有因为刚刚的谈话显出尴尬 她瞧着外面，还在跟姚步姽搭话 “之前同你说小时候的事，现在宫中的样子，才跟本宫记忆里的一样” 压抑，谨慎，时刻担心会因为做错事被责罚 姚步姽不明白她的态度，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对自己说这些 对于当年的事，除了母亲的死亡其余的没什么好留恋记住的 长公主见她没有说话，笑了笑，也不再言语 轿子到了正殿 殿外跪了一圈的人，除了身着御医的服饰的人，还有王后的宫女，估计是前来侍疾的 比起这些人，奇怪的是东宫的人居然也跪在这，最显眼的就是瑶夫人，她的身后跪着一群丫鬟 但估计因为这一圈里只有她一个主子跪着，看着十分突兀，她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长公主见姚步姽一直盯着瑶夫人，轻声说道 “王兄前来侍疾，伺候人怎么样不知道，架势很足，日日将瑶夫人带来让她跪在外面，说是虔心祈福” 她笑了一声，语气带上些嘲讽 “祈福应该去求神仙，跪在这里是求谁呢” 姚步姽转头对一路上态度亲热的有些奇怪的长公主敷衍一笑，穿过人群进入了殿内 进了殿内，打眼看过去人也不少，离正王最远的就是太子周明轩，他跪在床前，再往前就是王后 她穿着一身素衣，焦急地看着御医给正王施针，两侧是端着汤药的下人 见到姚步姽跟长公主两人进来，周明轩还有些意外 “你们来做什么？” 长公主没有回答，径直走到正王面前 “父王，郡主来了” 一直闭着眼睛的正王这才有了反应 他略微用力支撑起胳膊，王后立马让人将他扶起来 就这么轻松的动作，正王坐起来之后也要休息好一会 他看了眼屋内的其他人，语气是遮掩不住的虚弱 “你们都出去” 王后没什么反应，听到就带着下人往出走，长公主犹豫了一会 只有周明轩将不满表现了出来 “父王，儿臣不在您身边侍奉实在难以安心” 他的表情焦急的真切，估计现在就是这个自视甚高的男人这辈子最谄媚的时刻 可惜正王没有心情感受他的真心 “出去” 周明轩还想说，被长公主拦住 “王兄” 周明轩气愤她拦自己，皱着眉看过去 长公主眼神往正王哪里一看，对周明轩说道 “走吧” 周明轩再不乐意，也明白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愤愤地起身，离开之前还愤怒地看了姚步姽两眼 等屋里人都走光了，正王看向姚步姽，对她抬头示意 “你过来” 姚步姽没有动，反而抱着胳膊看着他 正王脸色有些难看，但是没有强求 他抬起头看向姚步姽，眯着眼睛试图仔仔细细地认出一些熟悉的痕迹 看了半晌说了一句 “你同小时候长得不一样了” 姚步姽几乎笑出声，随后就是一股从心里燃烧起来的愤怒 这个名义上的父亲比想象的还要虚伪 她想过当自己的身份暴露时见到正王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叱责，愤怒，羞辱甚至是一句话没有就将她杀了 但是没想到会是这么拙劣的一句假话 母亲说的对，自己不过就是个借口 正王见她表情松动，还以为自己的话有了效果 自顾自当着姚步姽的面陷入回忆里 “朕以前应该多花些时间见你，但是你的母妃” 他的表情露出些厌恶 “她定然跟你说了不少朕的坏话吧” 姚步姽的脸色一变 “别提我母亲” 正王对于姚步姽的态度一愣，随后露出理解的表情 “朕明白，你对朕一定有怨恨，当年对你母亲，朕不是没有亏欠，只是她自私太过，事事只为自己，朕已经将最好的给了她” 他越说越上头，抬头看着姚步姽 “后宫众人里谁有你们母女这样的荣宠？无论是珠宝还是首饰，朕都是成箱成箱的给你们送” 说到这，他又想起承认自己放火烧死昭容的丽夫人 “至于丽夫人，她行事如此癫狂，日后就关在宫中不得再见他人” 说完又看向姚步姽 “朕这样，可算给你出气了？” “你是在骗我，还是骗自己？” 姚步姽突然出声打断他的话，她嘲讽地笑了一声 “以防你不记得，大火那年我十岁，离宫的时候早就十二了，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 所以也不必在这装作一个好父亲的样子 正王听出她的意思，脸色一僵，但还是缓和语气说道 “无论你听到什么，朕给她的荣宠都是真的” “荣宠？什么荣宠？门外用来监禁我们的侍卫，每晚看似宠幸实则羞辱的召唤，还是你用来诱惑母亲只要她将你想要的交出来，她就可以脱离眼前的苦海成为真正的王后的鸾凤首饰？” 姚步姽笑了一声 “恩威并施，那时候正王的手段可比现在的谎言高明多了” 正王没想到姚步姽对当年的事知道的如此仔细，知道这些手段没有作用 他沉下脸色 “既然你恨朕，为何不直接将朕毒死？同朕说你有解药，难不成是心里还有朕这个父王？” “我心里当然有你这个父王，在外面的日子我恨不得饮你的血，吃你的肉，将你的嘴脸让世人都看个清楚” 但是这些没用，姚步姽知道没人会在意她们母女的苦难，只有她自己在乎 她心里厌烦的很，但还是控制住表情，略显冷漠地对他说 “但是毒不是我下的，我可以告诉你的是这是南商的秘药，我曾在黑市见过，至于你身边谁能拿到，那就看你有没有老糊涂到身边的人怎么样都不知道了” 下意识，正王想起苏景行曾说过，追杀姚步姽的人里有南商人，而这个南商人是为太子办事的 太子，正王垂眸深思，他无能又野心勃勃的儿子也敢对父王出手了？ 姚步姽猜到以正王的多疑，能够找到目标 她往前走了两步，从怀里拿出两颗药丸 “或许你命不该绝，我确实有解药” 正王一愣，本以为这个早该死去的女儿只是回来发泄怨气，没想到她居然真的有解药 这是真的还是另一个提早送他上路的阴谋？ 姚步姽没有往前走太多，她将药丸放在了桌子上，看了正王谨慎又贪婪的神色，嘲讽一笑 “若是无事，正王也不必让侍卫继续跟着我” 说完连装都不装，转身离开了 人一出门，阴影里一个侍卫打扮的人走出来，他跪下就说 “王上，是否要臣将她” “不” 正王打断侍卫的话，他看着桌子上的药丸 “你去将其中一粒交给御医，朕要知道这是什么” “是” 侍卫领命，随后问道 “郭姜将她伪装成自己的侄女，欺君罔上，臣可将他正法” 正王摇头拒绝 “若是解药有用，那这些蠢货一个不留，若是无用也可以杀了” 就怕这药只能保一时的性命 他没说出自己的担忧，对侍卫说 “郭姜的事暂且放下，你只管将解药查清楚” “是” 等到侍卫离开，正王拿起药丸仔细查看 明日就是昭儿大婚，他必须出现，还不能带着这样虚弱的身体 否认他的好儿子们就要按捺不住了 第123章 田壮的报答 姚步姽一路畅通无阻地出了王宫 半路上还遇到了带着侍卫守在路上的苏景行，他握着剑等着必经之路上 身后的侍卫都以为他是在忠心守卫正王，只有正面迎着他的姚步姽看到了他眼神中的压抑跟担忧 两人逐渐靠近彼此，直到面对面站住，苏景行才示意手下让出一条路 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姚步姽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 “我没事” 听到这句话，苏景行的神色才放松了一些 等着姚步姽穿过队伍，走出宫去 苏景行身后的侍卫才凑过来说道 “少将军，有几个兄弟今早没有到岗，去他们家中也没有打听出消息” 听到手下说失踪的侍卫，苏景行收回目光 他明白就算姚步姽平安离宫，自己的戏也没演完 眼下最重要的是让这些忠于正王的人相信自己，好为姚步姽拖延时间 他催下眼眸，低声说 “查清楚再去禀告王上” “是” 姚步姽一出宫门，居然看到有辆司马府的马车在等着自己 她脚步刚迈出来，庆黎就急忙走过来 姚步姽一愣 “你们怎么来了？” 她今日出来只是偶然，就连她自己也不确定到底是那日 庆黎到她面前就将她半抱住 “苏景行送信回来说你大婚之前会出来，我就来等着了” 她说的轻松，但是见她的样子好像等了很久 庆黎没有多说自己如何等待，只是担忧地看着姚步姽 “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正王有没有难为你？吃饱了吗？睡好了吗？” 她的问题像是连珠炮，姚步姽全部只过了耳朵，一个也没记住 但是这样得声音却让她有种回到人世间的踏实感 她任由自己将力量落在庆黎身上 “没事，回去吧” 庆黎立马半扶着把人往马车上带 一边带一边念叨 “原本萧悠也要来，但是这里还是离王宫太近了，我没让来” 她看着姚步姽有些心疼 “怎么才两天就看着瘦了？萧悠看到又该气哭了” 她嘴上说着萧悠，要哭的却像是她自己 抬头看见马车前等着的另一个人，庆黎停下声音点头示意 姚步姽抬头，一起来的居然是梁博文 他神情严肃 “上来再说” 见两人上去，梁博文驾车对她们说 “最近都城戒严，有不少官兵巡街，一会无论路上发生什么都不要下车” 庆黎点头，她觉得王宫看着就晦气，着急地说 “好，我们快走吧” 路上确实有话说官兵戒严，不过两日的光景，原本热闹的街道连行人都少了很多 大家全都闭口不言，神色紧张的匆匆行走，两边的店铺也关了大半 整个都城看上去有两分萧条 姚步姽靠在她的肩膀上，闭上眼睛声音平缓地问 “之前顾勋朗说你受伤了，伤好了吗？” “没事了” 庆黎小声地回答 “皮外伤，早就好的差不多了，倒是你，一刻不消停，刚受了伤转身就去王宫里受罪” 她语带埋怨，手附上姚步姽之前被捅伤的腹部 “这里怎么样了？养好了吗？” 姚步姽笑了一声 “没事了，别担心” “好” 庆黎见她真的累了，不再纠结受伤的事，肩膀用力让姚步姽舒服一些 小声地哄道 “睡吧，醒了就到家了” 到了司马府门前，顾勋朗带着人等在门口 姚步姽坐起来，她担心真的发生什么，没有真的睡着，好在一路没什么人找他们的麻烦 顾勋朗将人迎进司马府，立马关上大门 姚步姽见他如此严肃，察觉这两日宫外的情况可能比自己想的还要差 顾勋朗也直接过来跟她解释外面的情况 “都城内只是戒严，麻烦的是衙门，周明昭知道自己的人没出来，几次派人试图闯进司马府，南商人也时不时上门要人” 他看向司马府的牢狱问道 “里面的人，你准备怎么办？” 庆黎拉着两人往屋内走 进了屋，姚步姽问道 “宇文崭说什么了？” “有用的什么都没说” 顾勋朗摇头 “只是威胁我们，说使臣不会放过我们” “估计是在试探那名使团背后的女子有没有出手找他” 姚步姽的猜测顾勋朗也十分同意 宇文崭明显对于那名女子没什么信心，但还是挺住什么都没交代 这种人，晾着他比审问他刚有用 她略过宇文崭，问其他人 “周明昭的两个手下怎么样了” “关着呢” 顾勋朗知道两人就是三王子的罪证，从抓住开始就严防死守 防着外面的人来灭口，也防着里面的人自杀 好在他们也是贪生怕死的，现在吃好喝的，甚至比苏景行更怕周明昭派人灭口 姚步姽计算着日子，距离拜托萧彦已经过去几日，算算日子差不多了 她看向顾勋朗 “把人放了吧” 顾勋朗一愣 “你有别的计划？” “对，派人偷偷跟着，只需要看到是谁救了他们即可” “好” 出于对姚步姽的信任，顾勋朗没有多问 在庆黎指责的目光下，两人停下了谈论公事，姚步姽被亲眼看着躺倒床上 都城戒严，大小事务都被苏景行的人接了手 顾勋朗倒是难得清闲下来，他等着庆黎将姚步姽送回屋内，人一出来他就走过来 “今日还要去酒楼看一眼吗？” 庆黎摇摇头，姚步姽回来好好地躺在屋内，她的心情好不少，就连生意也不能让她烦心了 “不用了，外面那么严，酒楼也关门了，我眼下没什么事” 她笑着凑到顾勋朗的怀抱里 “刚好陪陪你” 顾勋朗将她拢在怀里 “好，想做什么？” “不是陪你？你想做什么” 顾勋朗的眼神温柔地看着庆黎 “听你的” “那就画画吧” 庆黎用额头顶了一下顾勋朗的下巴 “你教我画你” 顾勋朗笑着亲了亲庆黎的额头 “好” 姚步姽在屋内睡了一大觉，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下午 如果不是外面的吵嚷声太大，她都能睡到晚上 不过就这么一上午，之前累积的疲惫也消除了不少 姚步姽习惯性的坐在床边发呆 外面很快安静下来，似乎只是有人在旁边经过 姚步姽朝着外面喊 “外面怎么了？” 进来的是萧悠，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尾巴，小花跟田壮也跟了进来 萧悠进来之后就说 “吵到你了吗？外面来了客人，估计是刚好经过这” “经过这？” 姚步姽恍惚了一下，想起自己在司马府 外面的事庆黎她们会处理好 放下心后她看向跟着进来的俩小孩 小花端正地站在一旁，田壮下意识地将身体偏向小花 察觉到姚步姽的视线，小花抓住手上的盲杖对她问好 “郡主” 田壮也有样学样 “郡主” “怎么这么听话了？” 姚步姽还有心情开开玩笑 萧悠解释 “前几日外面有人在大肆抓捕疑似流民的人，海叔偷偷跟上去，发现是三殿下的人” 她给俩小孩找了个位置继续说 “再者，那几个放火的被抓的消息传出去后，那个曾跟流民接触的人也在衙门附近鬼鬼祟祟的出现过” 顾勋朗让海叔带着村民去查他，最后发现跟之前抓流民的都是一伙人 这下就算有人怀疑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田壮听着萧悠的话，虽然他年纪小，但是很是明白事理 海叔到底查清楚什么其实他也听不懂，但是不仅海叔，就连小花也说是自己错怪了好人 他愧疚的不得了，心像是被油煎锅过，看着姚步姽，眼睛一闭心一横 “你要是想出气，你捅我一刀吧” 姚步姽看着两人，笑着问田壮 “我不想捅，你准备怎么办？” 田壮想了想 “那，那我可以给你当下人” 说捅一刀的时候小花没动静，听他说当下人，小花下意识把人拉住 田壮一愣，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 姚步姽问他 “为什么要当下人？” 田壮小声解释 “村里人说，你对我们有恩，要我给你当下人报答你” 萧悠一愣 “他们上回来找你，就是说这些话” 这两个小孩跟她很投缘，平日里有什么话也愿意跟她说 但是她实在没想到，那些村民过来就是教他说这些 姚步姽冷下脸 “我不需要下人，也不需要你报答，我们目的一致，海叔帮我办事就够了，至于你捅的一刀” 姚步姽看向此刻像鹌鸠一样缩着脖子的田壮，若是说不用在意，以这孩子的心性估计会记一辈子 所以姚步姽话锋一转 “等你长大了，能保护好自己再说吧” 第124章 她好像不想死 从姚步姽屋里出来 田壮心里高兴，嘴里嘟嘟囔囔说郡主是个好人 时不时伸手要扶旁边的小花 直到被甩开好多次之后，他才意识到小花好像生气了 他里面就有点手足无措 “小花你生气了？” 小花脚步一顿，听到周围没有其他人，小声问道 “你为什么说你要当下人？” 田壮一愣，小心翼翼地观察小花的神情 “田婶教我的” 一听是田婶，小花也没了脾气 因为田姨也姓田，觉得他们是同宗，一路上对她们这对没了父母的孤儿很是照顾 对她来说，这样的孩子如果真能如了司马府做下人，那就算的上天大的好事了 田壮不明白对错，但是他知道谁对他好，因此才在姚步姽面前说出这段话来 小花放缓脸色，抓住田壮的手 “阿娘说你以后要成为了不起的人，田婶不明白，你以后也不要说这样的话了” “好” 田壮立马点头，傻笑着把小花的手握住 “我听你的” 屋内 姚步姽见两人出去转头问萧悠 “若是无事，可以多陪陪他们” 萧悠点头小心地问 “你要留下他们吗？” 姚步姽低头 “看他们自己吧，若是想留下，司马府也不缺这口饭” 萧悠开心地一笑，忍不住凑到姚步姽身边 “好，其实也也想说服兄长将他们收下，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微微皱着眉，看起来很是心疼这两个孩子 “小花天生眼盲，生下来就被扔了，后来被田壮的母亲看到，将她带回家去，不过一年的好光景，就遇上了水灾，不过好在遇到了郡主你” 她忍不住伸手拉住姚步姽的袖子 “郡主，你人真好” 姚步姽转头带着笑意看着她，萧悠冷静下来也察觉自己太激动了，立马松手拉开距离 “我，我去找阿姐” 说着就要起身 姚步姽叫住她 “萧悠” 萧悠转头看向姚步姽 姚步姽从枕头下面拿出一个串珠样式的手环递给她 “上次荷包的回礼” 萧悠一愣，是上一次在酒楼给郡主买的荷包 她下意识摆手拒绝 “我没想过要回礼的” 姚步姽起身拿着手链走到她面前 “也不贵，刚好看到了” 她将手链给萧悠戴上，笑着说了一句 “很适合你” 萧悠显而易见的开心，举着手不放下，傻乎乎地道谢 “谢谢郡主” 萧悠刚离开，顾勋朗就在外面找人 “你让跟着的两个人被人救走了” “被谁？” 顾勋朗抱着胳膊说 “我的人跟了一圈，最后发现被萧家的手下救走了，刚刚萧家人来接萧悠了” 他有些不解 “明日周明昭就要成婚，你到底准备怎么做？” 姚步姽站在院子里，一阵风吹过，将树上的叶子又吹落许多 过些日子这树就要变得光秃秃，仿佛死去一般 她接过一片被风吹来的叶子 “今晚将宇文崭放了” 也不管顾勋朗皱着眉的不满，她继续说 “明日大婚过后就要全城戒严，今日是离开的最后机会” 叶子从她的手中被吹走 “顾勋朗，你带着庆黎跟舅舅离开吧” 顾勋朗没有解释也没有拒绝，只是说 “你在这，她们不会走” 可是，姚步姽想着，她用以前活着攒下的全部运气就遇到这么几个好人 她们不能就这么因为她失去生命 姚步姽面对着他，语气有些抱歉 “我的身份已经暴露，司马府不再安全，明日之后若是正王还活着，司马府一定会遭殃，无论是骗，绑还是把人打晕，你都要将他们带出去” 顾勋朗猜到跟她的身份有关，但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他心里清楚一但他们今日一走，姚步姽能否离开都城就是个未知数 但是庆黎跟郭姜都是他最重要的人，他不能将人留在这 看姚步姽转身想要进去，他突然开口 “义父前几日要我给你带句话” 姚步姽停下脚步，顾勋朗说 “他说之前的事是他错了，若是可以，大婚后再一同打拳，写字，还有庆黎，若是知道将你丢在这，她不会原谅我的，所以姚步姽” 他一字一句地说 “活下去” “好” 王宫内，苏景行将手下全部安排出去巡逻 独自一人在御花园的亭子里看风景 正王得了药丸后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这会御医也都忙了起来，各宫的人着急地四处打探消息，但是没有一个敢问到他头上 就连在路上遇到宫人也都立马让开，低头让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正王的心腹 就连太子殿下也要因此敬他三分 苏景行在心中嘲讽地笑了一声，没想到认贼作父还有这种待遇 他喝光手中的酒，一旁的丫鬟立即上前给他倒满，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惊惧，手一抖不甚将端着的酒水撒到他身上，忙不迭跪下惊呼 “少将军恕罪” 苏景行还没说话，一个女生突然说道 “少将军不是心狠手辣的人，定然不会因为这点事同你计较” 说完她抬头看着苏景行 “本宫说的对吗？” 苏景行规矩地行礼 “见过长公主” “起身吧，不必如此客气” 说完长公主就四处看了看 “没想到少将军竟然将本宫约到这种地方，怎么？现下有了赏花的心情？” “公主说笑了，只是这里视野开阔，人人都能看见你我二人并无逾矩之举，以免有损公主清明” 他想拉开关系的态度明明白白，让长公主一时有些抹不开面子 最后也跟着应和了一句 “少将军说的是” 说完自行坐下，问对方 “不知今日相邀所为何事？” “自然是有些话要亲自带到” 一听是带话，长公主心里一紧问道 “可是父王说了些什么？” “王上未曾多言，只是长公主手下实在太不老实” 苏景行给自己斟酒，举起来对着长公主 “有些野心要藏好才用的上” 长公主动作一僵 “这是什么意思？” 长公主紧张起来，苏景行却十分放松 “长公主不必紧张，这都城内有野心的不止您一个，我不过建议一下罢了” 他说的不明不白，态度也十分奇怪，长公主不想跟他耗着，起身就要离开 苏景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说道 “公主如此聪明，一定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 他起身，一手空酒杯，一手酒壶地走到停在原地的长公主面前 将酒杯塞到她手里，用酒壶轻轻碰了一下，一字都没说就喝着酒离开了 长公主怔愣地看着他的背影 手下看到着急地赶上来 “公主” 长公主听到声音下意识看向手里的酒杯，居然是个空的 她讲酒杯攥在手里，神情凝重 “回宫” 半夜 姚步姽第一次失眠了 她走出卧寝，一个人在司马府晃悠，这一会府内的人已经走空了 为了掩人耳目将府内只有几处灯点了起来，看起来跟往日并无差别 她一个人晃悠到庆黎爱来的二层小楼上 这处算高的，登上去好像能隐约看到王宫 同样的时间，苏景行甩开人，独自爬到屋顶上 王宫的屋顶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他手里拿着一壶酒，他平日不好酒，可这几天若是不喝就半点睡不着 月光照着半躺下的苏景行 他喝了一大口，将胳膊枕在脑袋后面，看着大月亮笑了一声 以往说没有姚步姽就睡不着，今日竟然成真了 他的心上人在做什么？司马府空空荡荡，她睡的好吗 姚步姽同样在看月亮，司马府实在是没人，连一个送酒的都没有 她坐在椅子上，隔着栏杆往上看 过去很多年没这么好好见过月亮了，以往的夜晚代表危险，死亡 现在不一样了，她可以睡个好觉，可以毫无戒备的往上看 过了今晚，这样的月亮也看不到了 到现在，姚步姽才感觉自己舍不得 她以为自己早就死在当年的大火里，活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报仇，为了走到今天去见世界上唯一对自己好的人，可是没想到临到头了，才发现自己其实不想死 但是现在明白好像晚了 她闭上眼睛，任由此刻的安静淹没自己 苏景行，明日之后，你一定要活下去 第125章 他还是正国的王 “景公主从王宫出嫁，好大的福分呢” 宫妇在叽叽喳喳的聊着今日的大婚 周明昭要从王宫内将朱芊玉娶走，这场婚事极尽排场，不送官眷都来了 姚步姽自然也在这里 她看着正王亲自坐镇，身形看不出疲态，只是衣服穿在身上略显宽大 人群跟着周明昭往前走 姚步姽逆着人流往后宫走去 一路上不少人奇怪她怎么在这，不过这些丫鬟也不敢多问 问个好就直接离开了 等到丽夫人现在居住的宫殿附近，更是一个人都没有了 就连侍卫都去抽热闹，喝喜酒了 姚步姽推开门，这里比想象的破旧许多 这样冷的日子，其他的嫔妃早就烧上了炭盆，最不济的也多了棉被子跟披风 可是这里，有几扇窗户都是漏风的 姚步姽往前走，推开嘎吱作响的门 里面的丽夫人听到动静骂到 “谁许你们进来的？滚出去” 姚步姽没有应答，继续往里走，刚绕过墙，一个破旧的枕头就砸了进来 姚步姽伸手抓住枕头，看过去 丽夫人没有认出她，坐在床里盖着被子骂到 “谁允许你进来的？小心本宫告诉三殿下将你们都杀了” 她说的很有底气，姚步姽心里明白，这里的所有人都明白 她终究是三王子的生母，有儿子跟没儿子在这里是不一样的 因此碍于王上的命令，这里破旧不堪连窗户都漏风，炭盆棉被更是没有 但是三餐都没有克扣，甚至她叫着喊着要得到的东西 一旦让周明昭听到动静也会送来 眼下着破旧的屋内就有个格格不入的华丽漂亮的梳妆台 姚步姽抬脚往梳妆台走去 丽夫人见了，立马下地，她光着脚挡在梳妆台面前 “你想做什么？” 姚步姽真的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了这人 最后说了一句 “你过得不好” 丽夫人早就认出了她，听见她的话神色一僵 最后仰着脖子问 “本宫好不好与你何干，你今日就是来看热闹的？” 姚步姽没理她的叫喊，继续问 “你儿子今日大婚，你知道吗？” 丽夫人听见大婚两个字有些恍惚 “大婚” 说完就坐到梳妆台前，拿着木梳一下一下地梳头 “对，昭儿大婚，本宫要去看他娶亲” 说完有些着急 “你还不过来给本宫梳头？若是晚了本宫定然饶不了你” 姚步姽听后真的走过去接过木梳 她没有梳头，而是拿起头发问道 “你要怎么饶不了我？像你当年对昭容做的吗？” 丽夫人一急，转头想斥骂她，可没想到姚步姽手上动作没轻 她一回头，头皮一紧，猛地一拉 她痛呼一声，捂住自己的头皮 “大胆，你做什么？” 姚步姽怕打下她的手，用力抓住她的头发 “这点痛就怕了？我以为你不怕疼” 就像你感受不到母亲的痛苦一样 丽夫人抓住手举过头，反向抓住自己的头皮，抬着头看向姚步姽 “你到底是谁？你要做什么？” 姚步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说道 “你不知道吧，从你被关起来之后，朱芊玉就要退婚，因为她接受不了有一个这样的母妃” 丽夫人手上一松 姚步姽抓着她的头发将她提起来扔到床上 “她觉得你是耻辱，是污点，是周明昭成王路上的阻碍，因为臣民不会接受一个这样母亲生出来得孩子” 丽夫人的手开始发抖 姚步姽冷眼看着丽夫人变得害怕，紧张，她应该熟悉这些话的，因为这些话都是她当初试图刻在母亲身上的话，每日一个字，新伤叠旧伤，永远好不了 “你撒谎，这些话，这些话明明是” 她的话语一哽 姚步姽笑了问 “这些话是什么？是你说过的对吗？难道你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吗？” “不可能” 丽夫人抓住被子就要扔过来，奈何力气不够只拽了下来 反而将她自己埋了起来 “再告诉你一件事吧” 姚步姽坐下来 “你的儿子答应了，成婚之后就再也不见你” 她把玩着梳妆台上的木梳 “所以你看” 她举起木梳说到 “这不是孝顺，这是补偿” 丽夫人一惊，挣扎要做起来，可惜被子将她团团裹着，她又狼狈地坐在地上 姚步姽看着她 “你的下辈子就会在这里，守着这个儿子供上来得梳妆台，吃着饱饭，最后冻死在某个冬天” 她伸手将多余的叠起来堆到丽夫人身边，小声说 “王位，尊崇，美丽，还有那些你惦念了一辈子的首饰都与你无关了” 说完就起身，颇为可惜地说 “我若是你，不如死了” 说完就要走，丽夫人突然惊醒，厉声问她 “你到底是谁？” 姚步姽的脚步一顿，转头看向丽夫人，笑了一声 “我？我当然是往日的冤魂啊” 她刚说完，丽夫人就从这张脸上看出了旧人的痕迹 尖叫着往后退 “退吧” 姚步姽没有往前追，只是说 “你关在这里一天，就在我手里一天，你当初做的事会一件一件报复到你自己身上” 她行了个礼 “请娘娘，慢慢享受吧” 丽夫人惊恐地看着这个熟悉的面孔离开 以往只觉得捡漏的地方开始变得可怖 就连外面的动静都让她吓的一瑟缩，一想起自己对那女人做的事，那些鞭子，伤痕还有虐待 她吓得呕吐起来 等到吐到什么都吐不出来了，躺在沾满了污物的棉被里 她的后半生要这样了吗？ 丽夫人抬起头，看向梳妆台 上面多出来一样东西 她伸出手，费力地搭上桌子，抓住不知何时放在上面的火折子 没有人，没有人可以决定她怎么死 姚步姽等在屋子外，看着里面的动静越来越小，之后就是大股的浓烟冒出来 她确保地看了一眼锁好的门，堵上所有的窗，忽略耳边的尖叫哭喊还有癫狂地大笑 拍拍手颇为遗憾地说 “便宜她了” 这边刚结束，身后就有侍卫的声音出现 “郡主，跟我们走一趟吧” 姚步姽转身，带头的不是苏景行，是跟着他的手下 这群人的目标就是姚步姽，丝毫没有在意着火的屋子 姚步姽也不意外，笑着问 “前面怎么样了？” 那人没有回答，只是重复着 “跟我们走一趟吧” 姚步姽知道问不出什么，跟着他离开了 一路到了前殿，原本欢喜的婚事早就变了样子 太子跪在正中，明明是大喜的日子，他的额头却围上白绫，他身边还带着两个眼熟的人，正是当时姚步姽放走的周明昭的手下 除此之外就是几个官员，都是一样头戴白绫的打扮 再往后就是几个被压着的狼狈人，看样子是外地的官 走进几步，还能听到那些老臣哭喊着要为水灾中死去的人讨公道 求王上审一审那些外地的贪官，他们同三殿下里应外合欺上瞒下，致使稻县死伤无数，眼下民怨沸腾，不处置难以平事端 正王早就不在席，这些人的眼泪都是演给周围人看的 朱芊玉也不在这里，估计谁被气跑了，周明昭铁青着脸，看着周明轩气的说不出话 他千防万防也没想到人会落在太子手中 姚步姽路过这场闹剧，从侧门进入大殿 侍卫一进去就上前跟立在门后的苏景行说了什么，苏景行点点头让他离开，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姚步姽身上 姚步姽避开他有些沉重的目光，径直走到正王面前 正王的嘴角带血，脸色铁青，靠在椅子上，喘气的时候喉咙里传出拉风箱一样的动静 一看见姚步姽，正王就焦急地说 “解药，给朕解药” 姚步姽没有动 正王焦急地许诺 “你是朕的女儿，只要朕活着，你就是朕的女儿” 到这时，姚步姽才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等医师来取的时候甚至提醒了一声 “这东西吃多了对身体有伤” 医师接过，仔细检查随后附耳在正王旁说了什么 正王夺过盒子 “那就给朕找到真正的解药” 说完就拿起两粒一同吃了进去 几乎是药一入口，正王就觉得力气回来了 他看向下面的所谓的女儿，拿毒药威胁自己，这种人，就该死上千万次 还有他的两个儿子，一个给自己下毒，另一个欺君罔上，隐瞒灾情 一股不受控的恐惧围绕着正王，只有还掌握在手中的权利能够让他有喘息的空间 他看着下面名义上的女儿，只要有这种药，他就还有机会重新培养一个继承人 他还有力气，他还是正国的王 正想着，突然喉头一股腥甜，之后就是血丝从嘴角溢出来 第126章 醒了就没事了 正王吃完药丸之后，力气回到体内 太医在一旁给他号脉，起初脉象从一开始的虚浮逐渐变实，医师的心刚刚放下，就感觉脉变得打手起来，脉速更是十分快 他焦急地抬头，一眼就看见正王的脸色变得涨红，但是他丝毫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医生的心里开始变得慌张，那药还是有异常，若是自己说了，那就是沙头的罪过 正想着，正王的嘴角流出鲜血 医师着急地四处看，可是屋内的其他二人跟没发现一样，神色平常 少将军更是面无表情地上前同正王说了什么 他一说完，正王十分生气，对着下面的姚步姽就问 “你敢在宫中放火？” 医师感受着越来越不对劲的脉搏，焦急地劝 “王上不要动怒” 正王看了他一眼，一把将他甩开 对着姚步姽就骂道 “你好大的胆子，说，到底是谁让你放火，甚至试图谋害朕？” 他越说也越激动 “是不是你母亲背后之人？是不是她们让你来谋害朕？” 姚步姽看着他眼角跟嘴角流出细长的鲜血，精神亢奋，面容涨红看着像是恶鬼一般 神色认真的说 “王上都猜对了，就是有人让我来杀你，不只我，他们还找了你的好儿子，只要给你下毒，夺走你的权利，再杀了你，他们就能成为新的正王” 她说的都是谎话，但是正王听的认真，姚步姽一说完就立马暴起 “朕知道，朕就知道，你们这群无父无君的混账，朕要将你们都杀了，都杀了” 正说着，殿门突然打开，周明轩跟周明昭大喊着前来侍疾一路跑进来 但是没想到人一进来，看到就是面上留着鲜血，双眼通红，行为癫狂的父王 正王见到这两人，脖子上的青筋鼓起怒喊 “谁许你们进来的，来人给朕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周家兄弟吓的双腿一软直接跪下 苏景行动作更快，手一挥屋内的侍卫立马上前将两人压住 周明轩怒问 “苏景行你做什么？没看到父王害了疯病？他的话怎么能听” 奈何苏景行油盐不进，将两人压在地上就要等正王发落 正王看着被压在地上跪着的两个儿子，心中畅快无比 他走下来，毫不留情一人给了一巴掌 “你们，一个个都要朕的位置，各个盼着朕死，那就先去死吧” 说完就拔出站在身旁的侍卫的刀，提起来就要对着周明轩斩下去 周明轩拼命挣扎，在最后时刻一偏头，肩膀被深深砍中 他哀嚎起来，同意发出惊呼的还有一旁没想到父王会真的动手的周明昭 正王看向他，吩咐手下 “放开他” 侍卫立马松手，周明昭一边跪着一边往回退 “父王，父王我不该瞒你，我错了父王” 正王早就听不进去，一步一步将人逼到角落里 将长刀向下一刺，周明昭下意识贴近墙壁，刀顺着查到他的大腿上 正王见一击不重，抬手就要再来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周明昭的命今日就搭在这里的时候 正王举起刀的手停在了半空，先是双手一松 刀啪嗒一声落在地方，之后只见正王抓住胸口，试图转身叫人 可是胸口压榨一般的疼痛让他连呼吸都停住了，一股临近死亡的感觉让他的大脑仿佛被冰住 整个人直接摔倒在地上，随后从喉咙里发出呕吐一般的喘气声，挣扎着往前爬了几步，不动了 周明昭颤抖着缩在角落里，不敢上前确认，周明轩捂着伤口面色惊恐地看着正王，怕他突然起身动作起来 半晌没有人动作，直到苏景行突然向前，走到正王身边，试了试他的鼻息 姚步姽看着他的动作，看到苏景行略微塌下肩膀就明白了 他真的死了，被自己新手杀死了 得到的解药研究了这么久，唯一的成果就是一种能将人身体快速耗空的药物 看起来无毒，但是正王这样的人吃了，就是必死的毒药 心心念念的结果就在眼前，姚步姽却没有狂喜，反而是一种不真实的迷茫 可惜现在没人等她反应过来，只见苏景行起身对侍卫命令 “通通拿下” 侍卫立马上前将人全部按住，姚步姽也不例外 她平静地看着周家的两兄弟从惊恐，害怕到发现正王真的死去后开始恼怒 周明轩挣扎着质问苏景行 “你到底要做什么？” 苏景行看着两，语气平静地说道 “王上的命令是杀了你们” 他的目光刻意略过姚步姽 周明轩一副看疯子的样子看着他 “父王之前的样子早就疯了，说的话怎么能算数？” “算不算不是你说的算的” 苏景行毫不犹豫地拒绝他，大有一副要将两人当场斩杀的样子 周明昭脑子转的快，着急地说 “你若是杀了我们，你也走不出去” 周明轩见他来真的立马附和 “不止出不去，若是正国没了王，你可想过会怎么样” 这两兄弟平日里恨不得彼此去死，可眼下却变得一条心 看到苏景行有些动摇，周明昭立马说 “你放了我们，今日的事就是一场误会，只要将其他人都抓了，没人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周明轩对他的话语十分不屑，但是没有反驳，反而继续说 “只要你放了我们，你还是都城守卫，若是孤成了正王，少将军，你可想过再往前一步？” 他的话语充满诱惑，周明昭见状立马跟上 “别说再进一步，权利，金钱，美人所有你想要的都唾手可得” 苏景行看着两人，冷笑一声 “别用你们的心眼去猜测我” 他一拒绝，两人的心沉了下来 但是苏景行话锋一转 “只是正国确实不能没有主子，在选出真正的正王之前，你们都还能苟延残喘一阵” 说完就让手下放开人 周明轩脸色难看，试图强调自己的身份 “孤是太子，有没有资格不是你说的算的” 周明昭立马看过来 苏景行冷笑一声，用剑指着对方 “刚放开你就不想活来了？王上为何要杀你，你当真不知？” 周明轩心里一紧，难道是他下药的事 他不敢多问，为了撑面子冷哼一声不再多言 姚步姽始终沉默，就连被人压着往出走也一句话没有 她安静地被压着，安静地听着知道正王驾崩后外面人虚假的哭声，安静地被送往牢狱 之后，她就像是被遗忘了一样，就连这批牢狱都没有其他人被关进来 只有通过从狭窄的窗口能看到日升月落 就在姚步姽以为苏景行要通过这种办法让自己活下去的时候 牢狱门被打开了 一个身披斗篷的人怀里抱着东西走了进来 一看见姚步姽，那人就忍不住往前一步抓住木栏 声音颤动带着哭腔 “郡主，郡主我来看你了” 姚步姽抬起头看向她 “萧悠，你怎么来了” 萧悠摘下兜帽，在怀里乱七八糟地一掏，居然掏出一把钥匙来 她打开门，一进来就将话里的东西一股脑的扔在地上 掉出来的都是包好的吃的，用的，甚至还有两一件新衣服 姚步姽看着这堆东西难得一愣 “你这是” 萧悠将吃的一一摆出来，语气有些可惜 “苏将军说只能进来一个人，我只能带这么多” 说完还将一小包糕点递过来 “你尝尝，跟阿姐的比不了，但是也不错” 姚步姽接过来吃了一口 她吃着，萧悠动作不停，甚至起身给她梳头 姚步姽仍由她摆弄自己，问她 “外面这么样了？” 萧悠在她身后，慢慢回答 “正王驾崩后原本要七日后安放进皇陵，但是不知怎么，宫里人都十分着急，顾不上礼法明日就要入陵了” 可能因为他们心里有鬼吧 姚步姽心里想着，继续问 “外面如何？” 萧悠苦笑一声 “依旧是戒严，众人说正王病来的突然，甚至无人知道下一位正王到底是谁，苏将军作为心腹，如今也是被人人盯着的人物” 一切都按预想的发展了，苏景行手握权利，各方被他制衡，他才能查清并且处置当年的那些人，只是苏景行被这么盯着他们可能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正想着，发现萧悠没有了声音 她偏头问 “怎么了？有心事？” 萧悠手上动作一顿，最后小声问道 “我只是觉得，苏将军如今那么厉害，他真的不能将郡主放了吗？” 萧悠的话一问出口，姚步姽就将点心放了下来 萧悠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小心的问 “是我说错了吗？” “没有” 姚步姽轻轻拍了拍她的腿示意她到前面来 萧悠动作一停，最后还是挪到姚步姽面前，低着头不说话 姚步姽笑了一声，问道 “你知道他的身份了？” “嗯” 萧悠的声音闷闷的 “他就是当初跟在郡主身边的人” 姚步姽声音温柔地继续说 “现在你知道了，他不是什么跟班也不是侍卫，他是荆南军的少将军，他有自己要做的事” 若是放了她，苏景行上不能说服那些亲耳听见姚步姽承认自己有预谋杀害正王的手下 下对付不了时刻盯着他的周家兄弟 她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不是为了在最后关头毁了苏景行的计划的 萧悠伸手悄悄拉住姚步姽的衣服 姚步姽跟以往一样轻轻摸了摸她低着的脑袋 “我答应过他，要帮他找到害他家人的人，我不能食言” 萧悠偷偷擦掉眼泪，抬头将其他好吃的递过去 “郡主多吃点” 姚步姽接过来，她吃不下，但是不想辜负萧悠的好意，任由萧悠盯着自己吃下 吃着吃着一股困意袭上心头 姚步姽觉得不对劲，下意识拉住萧悠的手 “怎么”回事 姚步姽连话的没说全，脑海里最后一个是她好像中了迷药 随后隐约看见一个人从阴影里走到她面前，将她抱在怀里，一个吻落到她的额头，随后就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说 “睡吧，等醒了就都没事了” 第127章 你看起来不想活了 姚步姽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过去，现在，死亡不断出现在她的梦里 一种想要醒来但是无论千百次坐起来还是停留在原地的感觉紧紧抓住她 到最后仿佛口鼻都被捂住，姚步姽猛地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 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坐起来捂住胸口，狠狠呼吸了几口 最先引起她注意的就是一阵哭声 姚步姽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车帘，身体随着车不停地晃动 她好像在马车里，周围没有其他人，姚步姽感受着自己的身体，那种熟悉的乏力虚弱感回到体内 她没有吃药，意识到这点后直接伸手往怀里，刚摸到小瓶，马车突然停下，一个人打开车帘，看向姚步姽醒来后有些惊讶地问道 “醒了？” 长公主，姚步姽收回手，警惕地看着身披白麻长公主被仆人扶到马车上 比起姚步姽的戒备，长公主反而很平静 她坐上来，爱答不理地对姚步姽说 “不管你怎么想，别弄出动静，外面不少人呢” 这会儿的长公主看起来跟宫内那个温柔，善解人意的人差别很大 眼睛吊起来看人甚至显得有些刻薄 长公主不在乎她这么想，天冷，她不愿意动，看姚步姽冷静下来她就靠在铺满了皮毛的位置上歇息了 姚步姽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偷偷顺着车窗往外看，外面都是披麻戴孝的人，队伍比想象的长很多 除了长公主其他的都是男子，哭声也是从他们嘴里发出来的 姚步姽下意识想起自己晕倒前听到的声音 那是苏景行 她的声音沙哑，问车里没发出动静的长公主 “苏景行跟你做了什么交易” 长公主睁开眼睛，突然笑了一声 “我还以为是你的主意呢” 她坐起来，继续说 “也没什么，只是警告我，我的好哥哥们还没死，若是我出手那我就是他们最先杀死的敌人” 她撇撇嘴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说的对，至于交易” 长公主上下打量了姚步姽几眼 “他允许我将手下带出来，只需要加上一个你，他能保证我平安出城” 姚步姽听到苏景行付出的代价手动了动 长公主看到了，笑了一声 “当初只觉得你们之间有点什么，没想到还是一对苦命鸳鸯呢” 随后看着姚步姽警告道 “既然在我这就老实点，今日混出城的可不止我们，若是真被人抓了把柄，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还语带嘲讽地说 “可别让你情郎的心意白费啊” 姚步姽看了她一眼，没有长公主想象中的恼怒 被这样带出都城，她做不了任何事，苏景行就是因此才以这样的方式将她带了出来，甚至放出长公主，让那些人都目光放在长公主身上 他为自己还真的是殚精竭虑，可是她活下来了，苏景行呢？ 就在长公主以为姚步姽就这么无心无情没有表示的时候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动静 马儿突然躁动起来，长公主惊慌地靠在车壁上，直到马车被人一拉停了下来 姚步姽握住怀里的药，支撑着身体 马车帘被掀开了，一个黑衣蒙面人出现，他往里一看，先是怔愣一下，随后指着里面招呼着身旁人 马上两个同样黑衣蒙面的人出现 一把将两人从车上拽下来 长公主喊着 “大胆，本宫是长公主，你们要做什么？” 姚步姽被压在她身后，低着头 她回想起掀帘子的黑衣人怔愣的表情，那不是因为发现里面有人，而是没想到会看见熟人 这人认识她 长公主心里不慌，她出来自然带着手下，他们马上就会赶来 黑衣人显然明白情况，除了看着他们的，还有几个人目标明确奔着棺材，周围人挨着公主在他们手里不敢动，只见这伙人毫不犹豫地将棺木劈开 长公主瞪着眼看着这帮人的动作 “大胆，你们怎么敢？你们是什么人？是庆国的探子？” 黑衣人不在乎她的质问，也不伤人，等手下确定里面是正王的尸首后互相点头确认 丝毫不耽搁，聚在一起就要离开 他们是冲着正王来的 姚步姽心里刚刚放下，为首的黑衣人突然转头，一把抓住姚步姽，带起来就跑 长公主吓的一退，看见姚步姽被抓住下意识想喊，最后硬生生住嘴看着她被带走 手下很快赶来，在场的除了几个青壮年一开始不设防受了伤之后没有其他损失 那人看着车上少了一人，问长公主 “追吗？” “不” 长公主制止他 “不用追，我们走，要尽快离开都城” 手下点头，看向后面的棺椁 “王上怎么办？” 长公主往后一看，正王的尸首就这么被拽出来暴晒在日光下 一瞬间，长公主心里涌出厌烦，活着要被这个人操控，死了还要被他牵制 她示意手下将正王的尸首拎出来随意埋在土地里 拉着空着的棺材离开了 姚步姽没想到不过半天时间，自己又被绑了一次 她被横着放在马匹上，马匹跑的飞快，这帮人生怕被人追上来 不知道被这么颠了多久，马停了下来，之后她就被扯着往前走 走过一段小路，再往前是一个破庙 进去之前，姚步姽被身后的人粗鲁地蒙上黑布 那男子看着姚步姽笑了一声 “你胆子倒是大，这样也不害怕？” 姚步姽侧耳听着这个动静，回答 “怕有用吗？” 那人冷笑一声，推搡着她往前走，跨过门槛的时候被身后的人一推，她整个人都摔在了地上 姚步姽没有试图起身，反而就这样躺着 听起来屋内原本就有人，姚步姽进来之后这伙人立马安静下来 似乎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 又有几个人进屋，之后就是门被关上的声音 屋内的人发现了姚步姽似乎在听，命人将她绑起来带到破庙的里面去看好 眼看姚步姽离开，黑衣人摘下面罩，对着屋内一直等着的女子抬头 “怎么样？意外吗？” “宇文崭” 那女子，也就是姚岚愤怒地问 “为什么节外生枝？” “节外生枝？” 宇文崭不在意地重复一遍她对自己的指控 “你不说，我还以为是大功一件呢，昨日刚传出来消息郡主于牢狱中暴毙，今日就在城外遇见本人，这么想都蹊跷，把人绑来也算拿住了正国的把柄，生什么气啊” 他一副混不吝的样子 姚岚还是没有消气 “你们去是为了确认正王的死活！这种时候带个女子回来，你真嫌命长吗？再者说她死不死那是正国的事，与我们何干？” 她说完，宇文崭猛地伸手捶到墙上 姚岚吓得往回一退 宇文崭反而像没做什么的样子收回手，轻轻吹开上面的泥土 随后看着姚岚吓住的样子警告道 “在都城里面，我听你的，但是现在出来了，你也不必给我装样子” 他冷笑一声 “你来做什么，我清楚，我来做什么，你也清楚，你最好祈祷这个郡主什么都不知道，那带着她也就是多了一具尸体，若是她知道些什么，你们黎族” 他一步一步逼近姚岚，最后凑到她耳边 “将万劫不复” 说完也不管姚岚什么反应，径直走开了 姚岚身后的手下见她僵立在那，过去小声问 “圣女” 姚岚摇摇头，她攥紧自己的拳头 正国的太子果然是言而无信的小人，若不是之前安排的刺杀都失败了，来到都城后又实在找不到机会，何必用毒药换取姚步姽的死 如今落到这种地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喘了一口气，对手下说 “看好他们” 外面如何热闹，姚步姽全然不知 她看着眼前的漆黑，心里竟然有些想笑 原本以为报了仇就再无牵挂了，以前还想着若是能活下来要去哪里 没想到事情变得这样快，一会功夫就有了新的去处，只是同样的生死难料 可惜了，苏景行为了她废了好大的功夫 正想着，一个声音在她正上方响起 “跟上次见面比起来，现在的你看起来不想活了” 第128章 到了景国 “跟上次见面比起来，现在的你看起来不想活了” 姚步姽听到这个声音，偏头一边听着一边冷脸回答 “这话轮不到你说，毁坏正王棺椁，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宇文崭笑了一声 “我们就是一帮盗贼，只要跑得了，谁还能抓住我们？” 姚步姽偏着头，似乎想听出他到底是谁 “既然要逃跑，为何要抓我？” “谁知道呢？或许是你曾经得罪过我，我想要杀了你泄愤？” 宇文崭语气平淡，说出的话也不知道是问自己还是问姚步姽 姚步姽当然没回答，身边没了动静，她却直觉那人没有走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直到另一人进来，姚步姽听见这个脚步声的靠近 宇文崭似乎知道藏不下去，笑了一声，跟着手下离开了 就算人走了，姚步姽的动作依旧没有变化，看着没有丝毫逃出去的意愿 宇文崭隔着门框看着她，发现人真的没有动作的意思 阿单也十分疑惑 “这女子实在奇怪，大人，要不要我去刺激刺激她” 宇文崭倚在门边，盯着里面，最后笑了一声 “算了，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就算有点小聪明也不顶用，比起她这边，多注意那些黎族人” “是” 姚步姽听不到外面说话的声音 这群劫匪虽然将她绑了，却没有试图伤害她，这一路上除了不给摘眼罩之外，吃喝都不缺 但是这样的行程也让几乎没有离开过都城的姚步姽彻底失去了方向 她一直被关在一个马车里，只能隔着黑布感受白天黑夜的变化，除了休息一行人一直在赶路 就这么一路行了十余天后，这伙人停了下来 马车的门被拉开，白天这样的时候少有，姚步姽先是顿了一下，听周围的声音，这里不再是野外，反而像是闹市 这是到附近的城池了？ 姚步姽心里思索着，配合地下了马车，在马车前面站了许久，只听到有人过来寒暄了几句，之后就一直在等着什么人 她的脸色覆盖黑纱，不少人注意到她，这样的情况对姚步姽自然没什么影响，但是若引起别人的注意，这些所谓的绑匪怕是麻烦了 这种时候平日看似行为作风最为粗鲁，实则十分忠诚的男子就该发话了 果然，一个声音马上响起来 “景国公就是这么待客的？” 说话的人不出所料，话的内容却让姚步姽一愣 景国公？这里是景国？这群人为什么？ 还没来的及想明白，姚步姽被往后一拉，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 “即使如此，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她刚说完，一个陌生的男声响起来 “来者是客，何必如此着急” 这声音一出，姚步姽就感觉周围人都停了下来 之后就是那个男声说 “为了撑场面，非要晚来这么一会，不邀请我们好不好” 说着还不屑地笑了两声 有人唱红脸，也要有人递台阶 姚步姽听到自己身边的女子说 “国公相邀，我们等上一些也没什么” 姚步姽感觉对面的人眼神不善，连带自己都感觉到了不少恶意 但是还是听到他们说 “随孤来吧” 姚步姽看不到路，身旁的女子上前抓住她的胳膊，引着她一路往前走 这伙人估计是有什么不能让外人听见的事 姚步姽被安排在了外间，还有几人专门看着她 对面的人显然耐心很差，时不时来回走动 姚步姽听着心烦，忍不住皱眉 一旁的手下喝水弄出了动静 那男子更加不耐烦，骂到 “安静点” 要不过听出是那位鲁莽的男子，身旁的动静全都消失了，就连来回踱步的也坐下来 姚步姽却中觉得心里烦躁，她想不出来这伙人为何来景国，这里可是朱芊玉的故乡 总不能是要将她卖个好价钱吧 而且景国人一定知道如今正国如何了，如果她能打听些消息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想的多，姚步姽的心越发乱 她很快察觉到不对劲，不仅是她，身边的其他人的喘息也都加重起来 原本就只点上熏香的屋子竟然有些闷热 熏香 姚步姽突然出手将伸手将熏香扔到墙上 一股剧烈刺鼻的味道散发出来 那位粗鲁男子下意识怒骂 “你做什么？” 姚步姽一只胳膊捂住口鼻，借机将药丸吞入口中 之后咳嗽着回答 “这熏香有问题” 那男子就算再傻也感觉不对劲，就吸了两口浓烟的功夫他的心脏快到要捅破胸腔一般 这会周围人也都面色涨红，捂着胸口 他立马起身将熏香向外面一扔，刚在窗边看了一天，突然焦急地念叨 “不好，大人那边有难” 说着一脚踹开门出去了 屋内只剩下几个因为通风缓过来一些的手下 姚步姽听着那人远离的动静，一把拉下眼罩 小厮看到纷纷起身围着她恐吓道 “别动，戴上” 姚步姽四处看看，好在屋内比起外面光线要暗上一些 不过适应了一会，她就能睁开眼睛 她没有理会那些手下，没有宇文崭的命令，他们也不敢真的做什么 姚步姽四处看了看，最后看到倒在脚边的原本架着熏香的架子 她捡钱来就朝着面前这些人的下盘一扫，一排人齐刷刷地倒下去 他们显然没想到眼前的女子有这样的力气 等姚步姽不紧不慢地跨过他们的时候，有人试图起身再次打过来，被姚步姽拿着架子朝着头就打下去 眼看一群人躺下地上哀嚎 姚步姽拍打拍打衣服，转身刚要离开，突然想到什么，拉起刚刚要袭击自己那个人，领着他就从他怀里摸出一些银两 看着那人几乎憋不住的表情，姚步姽觉得好笑，突然松手将人扔下 只听见啊的一声他重重跌倒在地上 等姚步姽彻底离开，那些人似乎也不疼了，全都坐起来，其中一个小声吩咐 “快去禀告大人” “是” 出来这一路比想象的还要轻松 姚步姽走在街上，久违地感受着街上热闹的景象 景城位置跟庆国，南商接壤，是个名副其实的通商地，这里的繁华同都城也不差什么 街上还有不少异国长相的人，吆喝着卖着姚步姽从来没有吃过的东西 她手里有钱，一路上看到的炙羊肉，奶糕，还有当地的小甜水全都买了一份，拎着荷包跟竹筒看着还有几分悠闲 走了一路终于找到了一家位置摆在外面的小铺子，卖的夹着羊肉的白饼，似乎叫馍的东西，姚步姽走过去，颇为豪气地要了两个 之后就将东西一一摆在桌面上，开始吃起来 她吃的香，这地方的吃食味道确实跟都城的很不同 都城的讲究味道，品相，这里的吃食却像是被各种香料浸泡过，一口下去各种味道冲进口腔里 倒是跟苏景行以前做的烤肉很是相似 她吃的快，吃的多 跑堂的看着都有些呆住，自觉遇上了肥羊，殷勤地过来添茶 这边的茶水也跟都城不同，有股麦子的香味 姚步姽喝了两口，发现自己还挺喜欢 跑堂的惯会察言观色，立马笑着将茶水递上去 “客官是外地人吧，这茶可是咱们景国人的宝，这边冬日天寒，多食油腻，食多了难免伤胃气，但是配上这麦茶下肚，暖胃又解腻” 看着他的表情，姚步姽扔过一小块碎银 “拖小兄弟给我买上些，剩下的就当犒劳你了” 跑堂的就是来转这笔钱的，这会眉开眼笑，连着打包票 “好嘞，您就放心吧” 说着人就跑出去 打发走了一直在耳边念叨的跑堂，周围人的动静一下子就显现出来 这摊子热闹，不少来往的人都在这吃东西歇脚 姚步姽听了几耳朵，很快听到几个似乎是正国来的商人在讨论最近的事 “你们听说了吗？都城那边又闹起来啦” 第129章 姐姐，我能跟你一起回去吗? 姚步姽的胃填的差不多，小口吃着馍，听着身旁人念叨着正国的事 那人一开口就是惋惜 “现在的正国，太不像样子，到如今都多少时日了，还没有定下到底是谁来即位” 说着伸手遮住嘴，身体前倾 “要我说啊” 他摆摆手 “正国不行喽” “你可别瞎说啊” 与他同桌的人吓一跳，身体回缩 “我们可都是正国人，若是正国有什么，我们还能捞到好？” 其他人也是一副不满的样子 那人有些悻悻 “我就是一说，你们也知道最近的消息，正国一日没有正王，下面人就不安分，这半个月都有两波暴民反了，若不是少将军撑得住，嗨” “少将军？你说的就是荆南军那个？” “对啊” 一听在座的都知道，这人有些兴奋 “就是荆南军的少将军，半个多月了，没见两位王子做了什么，这位少将军可做了不少事” 他一副知道不少的表情 “他的父亲也是将军，之前为了正国，一家子都战死沙场，被召回都城之后更是做了不少好事，那些不想跟着暴民的人跑出来，都是少将军将他们安置了，听说他还要将暴民的事一查到底，若是有贪官逼民反，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的话里满是敬佩，似乎亲眼看到苏景行说出这些话 同桌几人有同样赞叹的，也有不满的 “如今正国最重要的就是即位，他一个臣子不在这上想办法，去管那些流民做什么，不知所谓” “你懂什么” 维护苏景行的人不满 “这可比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员强多了，若真是将那些蛀虫挖出来，那可是流芳百世的大功德” 两人话赶话，看着要吵起来 姚步姽该听的也听够了，吃完最后一口，牙齿被硌住，她吐出来，居然是一块骨头 姚步姽没了吃的兴趣，将跑堂拿回来的麦茶和没吃完的东西全都包起来起身就走 路上遇到眼巴巴看着她的几个小乞丐，比姚步姽当初还要瘦弱，她也没犹豫，直接将东西一股脑放在她们面前 刚要站起来就听到一个耳熟的动静 “人呢？找到没？” 姚步姽应声望去，是一个长相清丽的女子，耳边留着小辫，耳朵上坠着花样繁复的耳环 这人的动静是抓那伙人里面的女人，来找她的？ 姚步姽看着她的手下散开，悄悄摸过去 刚靠近就将人一拉，手抵上她的脖颈 “别动” 姚岚感受着脖颈上的异物感，仰着头说 “你要做什么？” “巧了，我也想问你抓我做什么？” 姚岚沉默一会，咽了一口唾沫 “不是我要抓你，相反我会放了你” 姚步姽一笑 “抓我又放我？我们现在的情况，我要走，你又能怎么办” “没那么简单，景城夜间宵禁，白日出城又查的极严，抓你的人就是看中了你跑不出这里，才来的这” 姚岚解释完，没听见姚步姽说话，她有些着急 “你以为就凭自己真的能从客栈里逃出来？更不要说到现在都没有人来追你，这其中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有诈了吧” “我可以相信你，但是你要讲明白为什么要抓我” “因为你是都城的郡主，他觉得你奇货可居，正王的死有蹊跷，你又跟着送葬队伍一起出城，想要你的人不计其数，如今的景国公就是出价人之一” 姚岚十分谨慎地隐藏两人的身份，只将自己说成试图投机取巧的人贩子 姚步姽笑了一声，还真是想要将自己卖了 这一会功夫，已经有姚岚的手下觉得不对劲，想要凑过来 姚步姽加重手上的力道，姚岚立即跟手下人警告 “别过来” 说完安抚姚步姽 “我不会让她们伤害你，相反，在这里只有我想保护你” 这话听的耳熟，她以往好像跟苏景行也这么说过 姚步姽有些恍惚 这一阵的停顿被姚岚当成松懈，她轻轻附上姚步姽的手 “听我说，我会让手下带你出城，出去后你就自由了，无论是回正国还是如何都随你，只要你别回来” 姚步姽看着完全放松下来，最后被手下带着离开之前 她回头看了一眼姚岚 “你到底是什么人？” 姚岚看着她笑了一声 “我也姓姚，或许我们以前是同族呢” 姚步姽手指微动，突然朝着她伸出手 一块骨头出现在她手里 姚步姽解释道 “我没有刀，刚刚抵着你的是这块骨头” 说着还一副抱歉的样子，似乎对吓到姚岚感到抱歉 姚岚看着骨头哑口无言，最后吩咐手下带着她离开 等人真的走远了，姚岚脸色一变，立马从怀里拿出手帕将脖子狠狠擦了两遍 “人都安排好了？” 手下点头，犹豫地说 “属下怕宇文崭的人发现些什么” 这确实是个风险，在城中找人埋伏必然会留下破绽，但是手头确实没有可以用的人 她想了想 “假扮身份多找些人，再多编点理由，就算他们被抓，也要让宇文崭查不出到底是谁做的” 属下刚领命，姚岚就补充道 “去，再找四五倍人手守在外面，无论宇文崭派多少人来，就算是用尸体压，也得把他们压死在景城” “是” 属下离开，总算解决一件心头大事的姚岚总算松了一口气 再之后就是宇文崭了，不，不止宇文崭，南商就没有信任她们黎族的人 只要她有半点错漏，整个黎族都会万劫不复 宇文崭对自己心存杀意，这次姚步姽死在城外，无论自己想出什么样的对策，他定然都会好好发作一般 她得想个好办法 一路心思七绕八绕的，姚岚算着时间，觉得姚步姽差不多该死了，她也回到了客栈 这间客栈已经被景国公包了下来，里面除了她们没有其他人 她一进去，就看着宇文崭脸色不善地坐在堂中，似乎就是在等她 “现在才回来，你还知不知道轻重？” 来了，宇文崭果然发作起来 这里没外人，姚岚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样子 “又是怎么了？不过出了一会门，你连事情都不会办了？” “事情？” 宇文崭盯着她 “你知不知道姚步姽跑了” “知道” 姚岚也不惊讶，直接承认下来 “我这不出去找了，倒是你，就在这等着？” 宇文崭略过她的挑衅 “那你找到了吗？” “没有” 她皱眉看着宇文崭 “你早就同景国公有了交易，我出去不过是装个样子，难不成你还真的让她跑出去了？” 看着宇文崭变黑的角色，姚岚一副惊讶的样子 “你真让她跑出去了？” 宇文崭冷哼一声 “明知故问” 说完对着站在一旁的阿单点头 他知道了？还是谁被抓了？ 姚岚感觉自己几乎感觉不到习惯性抠手带来的疼痛 抬眼看到阿单突然走到后厨一把拉开帘子，她的手下从后厨走出来 还没等姚岚想好怎么脱罪，姚步姽也蒙着黑布摩挲着走了出来 姚岚的动作一僵，看着两人一时不知道如何反应 宇文崭阴阳怪气 “还是你的手下厉害，不仅找到了人还将人送了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将人放走的” 姚岚几乎是马上控制自己的表情，不耐烦地看向宇文崭 “怎么，帮你还帮出错来了？自己手下办事不力，就想着诬陷我？卑鄙两个字你可真是学的很明白啊” 宇文崭不想跟她多费口舌，眼见没有试探出东西，他带着手下就离开了 姚岚一直等到宇文崭离开，肩膀才略微塌下去 随后站起来说道 “回房” 刚想走，姚步姽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她旁边，抓住她的胳膊小声问 “姐姐，我能跟你一起回去吗？” 她的表情还有些可怜 “我有点害怕” 姚岚僵着身体，身边还有不少宇文崭的眼线 她不能就这么塌下去 姚岚勉强笑了一声，附上姚步姽的手，咬牙切齿地说 “好啊，跟姐姐进去吧” 第130章 流氓威胁 一进房间，姚岚就将姚步姽晾在一边，黑着脸对自己的手下说 “跪下” 她的手下二话不说，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不仅听话的紧，就连姚岚将坐上的茶杯扔过去，她都不躲一下 见跪着的人一动不动，姚岚才压着脾气问道 “说吧，为何将人带回来” 手下低着头表情羞愤 “是属下无能” 姚岚皱着眉头 “你确实无能，我现在让你讲清楚，不是让你反省，快说” 属下一副不知怎么说出口的表情 听着这两人僵持的样子，一直在旁边悠闲看戏的姚步姽突然问道 “要不你问问我呢” 姚岚一僵，没有转头 姚步姽继续说 “是这样的，她没把我带回来，是我把她带回来的” 姚岚一愣，瞪着眼睛看着跪着的人面色涨红，羞愤欲死的表情，嘴角动了动 难不成是姚步姽想了什么办法骗了她？她有这么聪明？ 属下实在不想隐瞒，最后艰难地说 “我打不过她” 这次是真的让姚岚十分震惊，她顾不得什么面子里子，看看姚步姽又看看手下 无论是自己得到的消息还是在都城中的种种见闻都在说姚步姽是个连快走两步都会喘的废物，除了骑马有些能耐之外一直都在生病，怎么可能打的过自己的手下？ 她实在不解，最后突然伸手抓住姚步姽的脉，号了半天没查出半点异常 最后指着姚步姽问道 “你跟我说打不过她？” 手下也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又不敢反驳，再次低头认罪 “是属下无能” 姚岚想不明白，但是也知道自己手下的性格，她是绝不会说谎的，她又拉不下脸问姚步姽怎么做到的，只能作罢 眼下最重要的是姚步姽的意图 她转过头正对着姚步姽 “说吧，你的意图是什么？” 姚步姽不解地歪头，她脸上蒙着黑布，却还能从下半张脸上看出看热闹的意思 “不是应该你说说，为什么要杀我吗？” 她一问，姚岚一僵 姚步姽继续说 “花了不少银子在城里找人埋伏我吧？或许还加上了将搜查我的人一起灭口的想法” 姚岚没想过姚步姽会猜出来，眼下除了装傻也不知如何反应 她皱着眉，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你再说什么？” 姚步姽笑了一声继续说 “你跟那人不对付，既然你想杀我，他也没有要救我的意思，甚至看我活着回来还有些失望，那就是他想让你杀了我” 为了掩人耳目，姚步姽回客栈之前特意将自己捆上双手，蒙住眼睛 宇文崭也因此松懈了一点，还觉得姚步姽不知道他的身份 姚步姽回想起进门时宇文崭声音里透露出的困惑跟懊恼，或许是身处高位太久了，又或者他们实在看不起自己，这两人在她面前一个比一个不会掩饰自己 姚岚虽然有些傲慢，但是人还是很聪明的 一下就听出姚步姽的言下之意，她在暗示宇文崭放了她就是为了抓姚岚一个正着 但是这种技俩姚岚自然看的清楚 她不屑一笑 “是又如何，不是又怎么样？” “不是自然没什么关系，是的话，只要他有想抓你的心，只要我死，谁杀的又有什么关系？” 姚步姽说的自然，仿佛身处危地的不是她一样 姚岚却没有被她吓到 “你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就敢这么猜测？他是想抓我，但是没有本事真的陷害我” 毕竟她们黎族在南商百姓中还是相当有分量的，这也是她面对宇文崭的底气 “为什么，就因为你是黎族的圣女，他是个异姓王吗？” 姚步姽直接点破两人的身份 自以为隐藏的不错的姚岚十分惊讶 “你这么知道？就算在都城内你也从未见过我” “宇文崭的身形还有声音不难辨认，这些日子听见的男女声音跟使团报上来的人数差不多，自然不难猜，至于你” 姚岚看不见姚步姽的眼神，却觉得她在上下打量自己 “你是女子，还能跟宇文崭这个如日中天的异姓王掰掰手腕，南商中就那么几人，随便猜猜” 虽然嘴上这么说，姚步姽倒不是真的随便猜测，跟着姚岚的人从穿着打扮到行礼作风都自成一派，将这么多人培养起来，断然不会是南商那些贵族敢做的事 国中之国，也只有黎族人才办得到 姚岚能猜出姚步姽猜测的依据，她面色不善，但还是说道 “你猜对了，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就该明白，宇文崭一个异姓王，若是拿不出足够说服力的证据，他奈何不了我” “你这样骗自己就没意思了” 姚步姽可惜地摇摇头 “不过就是一个宇文崭，你竟然真的将他当做黎族最大的敌人了？” “你什么意思？” 姚岚没有说话，她的手下却憋不住了 “宇文崭是个废物，但是南商人人都知道他是王上的心腹，就算我们黎族再看不惯他，也不会忤逆王上的意思，你这种激将法毫无用处！” 属下说的面红耳赤，自觉反驳了姚步姽 姚岚的脸色却越来越差，最后姚步姽站起来，轻轻点了点姚岚面前的桌子，小声说 “你看，连她都知道” 说完就离开了 以姚岚同宇文崭的关系，姚步姽今日这番话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她倒是没想着逃出去，姚岚对自己的敌意莫名其妙，更何况两人的姓氏又相同，郭姜也亲口承认过母亲不是郭家的人 她直觉黎族或许跟母亲的身世有关系 所以南商她是一定要去的 有这么一群人能让她顺利逃过南商人的盘查，何乐而不为 宇文崭跟姚岚都心怀鬼胎，这趟景国之旅没有达成目的，两人竟然就不着急离开了 甚至对于姚步姽每日偷跑出去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这么拖了三日，姚步姽再一次大摇大摆地走出客栈，按照习惯买了不少吃的给路边的小乞丐 原本跟往常没有差别的情况，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走过来，突然一脚踢翻小乞丐的碗 他动作粗鲁，明显是来找茬的 这些小乞丐吓得不行，连吃的都不敢拿，起身就想跑，那男子看了一眼，伸手一把拽住一个小乞丐的脖领子，还让手下去抓 他们时不时刻意看向姚步姽，一副就是冲着她来的样子 没想到姚步姽只是皱着眉看他们，居然转身就离开了 就在他们怔愣的时候，手上的小孩动作快速地挣脱桎梏，像是泥鳅一般跑走了 没见过见死不救的，这些刻意来找茬的人有些无语 “老大，怎么办？” 老大也不知道怎么办，但是到手的金子不能还回去 他恶狠狠地说 “继续找茬，我就不信拿她没办法” 姚步姽的好日子结束了 这伙流氓盯上了她，牟着劲要找她麻烦 甚至有意无意地在她旁边说一些污言秽语，摆明了就是要恶心她 再又一次吃东西的桌子被人不小心掀翻之后 姚步姽终于站了起来，她看了一圈这些人，转身就往客栈里走 这些找茬的流氓看的两眼发直 “老大，她就这么走了，我们怎么办？” “跟上去，我就不信她不出来了” 白日里留在客栈的人不多，宇文崭更是被景国公宴请，带着人早早离开了，姚岚不想掺和进去，于是留在客栈里 姚步姽一进门就直冲着厨房 姚岚的手下看她不痛快，自从那日姚步姽说了那些奇奇怪怪的话之后，圣女就变得更加紧张易怒了 看见姚步姽进来连黑布都不蒙了，张嘴就想跟过去找茬 没想到姚步姽拿着菜刀走了出来 她心里一惊，拔刀就指着姚步姽 “你要干什么” 姚步姽看见她的刀尖却主动往上凑 “来来来，有能耐你杀了我” 手下一愣，她自然不敢，圣女三令九申在她想明白之前不能伤害姚步姽，眼下只能一个劲往后退，最后居然一下撞到姚岚的门上 姚岚在里面不耐烦地出声问 “做什么？不是说了别来打扰我” 属下不敢吱声，也怕真的伤了姚步姽，最后逼不得已将刀收回去，肉体往门前一挡 “我不会让你进去的！” 第131章 咬死不放 外面这么闹腾，姚岚自然也坐不住了，她一露面，整个人看上去焦虑又疲惫，看来姚步姽那日的话还是对她起了作用，至少觉睡的不那么安稳了 她一推门，就神色颇为不耐地问 “吵什么？” 手下没来得及说话，姚步姽直接把菜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看着姚岚 手下一惊 “你要做什么？” 姚岚皱着眉，姚步姽活着确实对如今的她来说很重要，但是她不觉得会有人傻到真的伤害自己，只觉得她又在作妖 姚步姽见她不不在乎自己的威胁，手上用力，脖颈处传来疼痛感 姚岚一脸震惊，站起来就要伸手制止 “你疯了？你要干什么？有话你好好说” 姚步姽还没说话，阿单突然走进来，语气十分惊讶 “杀人灭口！！” 他的正国官话很差，只能重复这几个字，一边指着屋内，一边转头看向外面看热闹的老百姓，那神情配上不会说话的样子还挺让人信服的 这一通指责直接让姚岚愣住，她的手下愤怒地说 “你瞎说什么，跟我们没关系，是她自己进来就拿刀架在脖子上的” 姚岚也十分生气，看着姚步姽问道 “你突然这样是干什么？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如果不是姚步姽的身份，她甚至要怀疑是宇文崭跟姚步姽做局陷害她了 看人到齐了，姚步姽举着刀招呼姚岚的手下 手下小心凑过来，眼睛盯着刀，还试图抢下来，姚步姽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看手下点头，这才放下刀对她说 “把人带进来就行” 手下一愣，虽然听得不明不白还是出去了，还顺手把对着外面的门带上 等着手下回来的功夫，姚步姽坐在椅子上，将刀拿在手里把玩 她脖子上有着浅浅的血条，顺着颈部流下来，看着吓人，实际上若是在等一阵，这块伤口就要愈合了 就算姚步姽把刀拿下来，面前的两人也不敢就这么离开 对于她们来说，姚步姽的命就是烫手的山芋 姚岚怕她死了，自己被宇文崭嫁祸百口莫辩 阿单怕姚步姽死了，他却没把姚岚抓个正着，给她喘息的机会 下场的三个人，最不在乎姚步姽生死的居然是她自己 手下压着三个流氓进来 他们原本还有些害怕，以为自己惹到了大人物，一进来看见阿单，自觉有了底气，一把推开压着自己的人，语气颇为嚣张 “说吧，让爷几个进来干什么？” 阿单自然知道这伙人，大人特意找来恶心姚步姽的流氓 他不明白大人的用意，但是也知道，这种事不能让姚步姽知道是他们安排的 姚步姽看着屋内几个神色各异的人，笑了一声，用菜刀指着几人说道 “我也不跟你们绕圈子，谁杀了这些人，我就配合谁” 一听到杀人，那三个流氓有些慌，下意识往阿单旁边凑过去 “杀我们，这里可是景国，你知道我们是谁吗？你知道我上面是谁吗？” 比他还不相信这群人敢杀人的就是他的小弟了 跟在后面叫嚣 “就是，说什么大话” 有个开黄腔开习惯了，看这里女子多，竟然猥琐地问 “怎么死，让大爷爽死吗？” 姚岚看着眼前这三人，突然明白这就是宇文崭用来恶心她的 明面上放宽对姚步姽的管制，出了门却有人处处逼她，跟她做对 换个普通人早就想跑了 她又刚好曾经安排过人守在门外，如果姚步姽死了，这些曾经被她找来的流氓就是最好的人证，哪怕她做了再多准备，有什么用？ 姚步姽之前的警告不再是单纯的挑拨离间，这些人是真的想要利用姚步姽的死嫁祸给自己 姚岚背后一阵冷汗，她一个眼神示意手下出手 手下接到命令，拔出刀朝着三人走过去 那三人先是惊恐起来，为首的男人隐晦地看了一眼阿单，发现他对着自己偷偷点了点头 心一狠带着手下冲上去 就凭这几人不过几招对打就被姚岚的手下全部拿下，这些流氓刚想说什么，就看见阿单站到他们面前 刚刚放下心，就感觉自己腹部一阵剧痛，随后一把带血的长刀从腹部被抽出来 在倒下的最后一眼，他甚至无法通过阿单看见姚步姽的半点表情 后面的小弟连哀嚎都来不及也被结果了性命 阿单收刀转身看向姚步姽 “我杀了，你跟我合作？” 姚岚有些黑脸，手下也没想到他会出手，原本两人是打算想从流氓嘴里问出点东西，最好能指证在场的阿单 没想到他就这么出手把人杀了 姚步姽倒是不意外，如果连这点决断都没有，怎么配得上南商这一代佼佼者的身份 倒是姚岚她们，不知道黎族是怎么培养下一代的，这几人身上还带着些清澈的愚蠢 见阿单还看着自己 姚步姽将菜刀放下，想了想说 “你杀了人，按理说我该跟你合作，但是跟你就是跟宇文崭合作，我不是很喜欢他，所以” 她指着姚岚 “我选她们” 姚岚一愣，没想到她会选择自己 阿单也很愤怒，觉得自己被耍了，但是他嘴笨，说不出太多话，看了眼两人转身离开 没想到一碰门，居然是虚虚掩住的 他下意识往外一开，门外一群人鸟做群散，他一愣，转身看向姚步姽 “你耍诈？” 说完就要走过来 姚岚反应快，直接站到姚步姽面前 她的手下也快速抽刀指着阿单 姚步姽看着悠闲，拿起茶壶将菜刀上快要凝住的血珠冲掉 嘴里问道 “对啊，我在耍你，怎么你要把我们都灭口吗？” 姚步姽话语里的挑衅丝毫不加隐藏 “就算宇文崭跟景国公交好，也不至于让你这么嚣张吧” 阿单一句话说不出来，用南商话叽哩咕嘟说了一堆，最后还是一脚踹开门离开了 看着人确实走了，姚岚松了一口气，转身看向姚步姽，神情复杂地问 “为何要帮我？” 姚步姽笑了一声 “今日他杀人的事被传出去，至少在景国内，阿单这步棋算是废了，帮你这么大的忙” 姚步姽看向姚岚 “你应该想怎么报答我而不是问我为什么” 姚岚一顿，坐下来问姚步姽带着姚步姽进入自己的屋子，等到两人都坐下来问道 “你要什么？” 姚步姽见她上道，直接说 “我要你帮我进入南商，还有，说出你的目的，为什么要对我出手” 姚岚想了想谨慎地回答 “第一件事，我能做到，至于第二件事，很道歉，事关南商，我不能告诉你” 这也在姚步姽的预料之中，南商局势复杂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毕竟有黎族这个特殊的存在 在姚步姽的知道的事情里，黎族昌盛的时候，能让南商王族政令不出王都，一直以来两方的斗争不断，谁都想掌握更多的权利 这样的两方庞然大物会将眼光聚焦在自己身上 在这个正王已死的时候，想来想去只会跟母亲有关了 话是这么说，不问出点什么也不是姚步姽的性格 她继续问 “我在正国的身份已死，你大可不必怀疑我会对南商有什么阴险用心” 无论姚步姽怎么劝，姚岚都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姚步姽只好放开条件 “至少告诉我为什么来景国” 姚岚知道若是什么都不说显得太没有诚心 她顿了顿，解释道 “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这件事我可以同你讲清楚，前几日途经景国事接到景国公的信，说是有要事相商，话里话外知道我们南商同你们的太子周明轩的勾结” 姚步姽打断她的话 “周明轩真的同你们勾结了？” 姚岚顿了顿 “确切地说是同黎族有来往，他希望在正国创造第二个黎族” 果真如此，姚步姽心里想着，之前同周明昭来往的南商人，以及之后的南商秘药都说明他同南商有来往，只是没想到是黎族 他的野心倒是不小，想要第二个黎族，南商本就是个崇尚信仰的国家，想在只相信祖宗的正国复刻，何其困难 姚岚没注意姚步姽的沉思，他们的合作一部分就是冲着姚步姽来的，她不想多说，直接跳到之后的内容 “景国公知道了周明轩的后手是黎族，他的表妹嫁给了三王子，自然想要排除我们这个隐患，邀我们过来就是希望南商可以在必要时刻助三王子上位” 之前说的姚步姽奇货可居自然是骗她的，无论是周明昭还是周明轩都巴不得姚步姽死，就算抓到了也没什么用 姚步姽点头，姚岚对宇文崭的态度暧昧，一方面仇恨他对黎族出手，另一方面又忌惮两人同为南商人，如果不试探出她的态度，之后的事会很难办 想到这，姚步姽说道 “这样看来你们同宇文崭也算不上不死不休，不如各退一步” 没想到姚岚摇摇头 “不，我不会让他好过，阿单既然犯了错，那就要抓住了咬死不放，宇文崭必须掉下一块肉来” 她的隐约透露出凶狠的神色，这时候才能看出一些黎族圣女的风采 见姚步姽没说话，姚岚收敛脾气说道 “我可以保证，在我见到长老们之前都不会对你出手，也会保护你不受宇文崭的伤害，但是一旦进入南商，你的命就不是我说的算的了” 她说的恳切 姚步姽也知道适可而止，在到南商之前，她们算是朋友 第132章 将她送来我府上 她们这边还算聊的投机，宇文崭就没多高兴了 手下人报上阿单当街杀人被百姓看见的时候他只是有些惊讶 没想到这些人居然还将他的名字一通告了上去，说是他指使的 更要命的是，他就在景国公的宴席上，甚至来不及从阿单处了解情况，就被景国公抓了个正着 这个终于熬死了表弟的朱家旁支，一把年纪，浑身的肥肉都被酒色浸满了，醉醺醺地堆着笑脸走了过来 “宇文老弟，外面的消息，你可听见了？” 宇文崭是打心眼里看不上这个满脑袋肥肠的废物 尽管这人答应了同南商的合作，但是他会选择背叛正国，也会背叛南商 眼看这个人堆着笑脸走过来，尽管心里厌烦，宇文崭还是回到 “国公说的何事？” “看来你还不知道哈哈哈哈” 他说着，回头看向跟自己来的人，手里指点着宇文崭，似乎听见一件好笑的事 这种行为算不上尊重，放在以前宇文崭早就翻脸了，但是阿单有了错处，还牵扯到他，宇文崭还是忍了下来，抬起酒杯说道 “无论什么事，我先饮一杯给国公赔罪” 景国公没有回话，看着他喝完了才语气赞赏地说 “好，这才是好样的” 他说完，后面的人跟着拍起手来 宇文崭脸色一僵，将话题引到正事上 “国公刚才所说，是何事？” “嗨，不是什么大事” 景国公拖着沉重的身体坐到语宇文崭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是我说，老弟你手下办事不太利索，杀个人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何必当着众人的面呢？” 宇文崭一副沉重的表情 “此事我确实不知，我现在就回去问个清楚，一定给国公一个交代” 他起身就想走，被景国公一把按住 “别着急啊” 一杯斟满的酒被推到宇文崭面前，只听见景国公笑着说 “不是什么大事，不值得老弟回去跑一趟，你我兄弟这点事怎么能怪罪你，来陪为兄喝几杯” 原本想借机离开的宇文崭只好接过酒杯，他明白事情不能善了，今日这酒他是喝定了 一杯接着一杯，接连喝了四五杯，景国公才停止给他倒酒 看着面色已经发红的宇文崭，他突然说 “你这酒量不行啊，还是故意装醉骗老哥” 宇文崭连忙摆手，酒堵在喉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刚缓过来，一只手就大力拍着他的后背 景国公夸张地笑着 “开个玩笑哈哈哈哈，老弟别当真，你这么会骗我，毕竟我们的事可大着呢” 说完扶住宇文崭的肩膀问道 “对吧” 宇文崭低着头，眼神晦暗不清，最后拿起酒杯又给自己灌了一杯 景国公看着大笑起来，又将酒杯提起来，最后看着宇文崭快吐了，他才准备起身，走之前想起什么对宇文崭说 “有些事光说是没有用的，我看你手下那个眼盲的姑娘不错，不如送来我府上？” 宇文崭一愣，没想到景国公居然先盯上了姚步姽，不知道是不是酒水混淆了他的脑子 宇文崭越想越觉得就该将姚步姽交上去，一方面能救阿单的命，另一方面，落到景国人手里，就是脱离了黎族人的视线，随便做点什么嫁祸过去，谁能说的清？ 想到这里，他一把拍上景国公的肩膀 “国公放心，人一定送到” 与此同时，姚步姽刚刚解决上一波找自己麻烦的人，本想着继续出门 姚岚却不敢让她一人出去冒险，说什么都要将她的手下塞过来，最后出门就变成了两个 就这么走走停停，之前搜出来的钱都早就花完了，这次都是从姚岚手下手里拿的 姚步姽看着身后人敢怒不敢言的表情，摇着钱袋子说道 “多谢了，你叫什么名字？” 手下僵着脸回答 “姚望” 姚望，还真是姓姚，黎族除了圣女向来不同外界多交流，外界能见到的只有圣女，并不知道她们的真正姓名，这些人跟自己的母亲到底有没有关系？ 姚步姽心里想的多，但是这点思绪不过是转瞬之间，她的面上丝毫不显心思，带着人几乎逛遍了整条街 姚望任劳任怨，手里拎着一堆，看见她还在买，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她看看手里的东西，吃的喝的用的什么都有，甚至那些吃的都是能久放不坏的东西 看了半天，突然福至心灵问道 “你不会再为进边城准备吃的吧，这么多放得住的食物” 越说越觉得可信，还劝姚步姽 “你还真是个没出过远门的大小姐，就算边城对你来说十分偏远，那地方也能买到吃喝用的，你也不必现在买这么些，出城的时候就太麻烦了” 正说着，就看见姚步姽径直走向路边的一个小乞丐，之后就将手里的全部食物都放到了他的旁边 姚望吓坏了，两步上前就要将吃的全都捡起来 “你干什么？” 姚步姽伸手制止她 “你捡起来干什么？” “我去捡起来干什么？” 姚望十分震惊地重复一遍，说完指着地上看起来更像是特产一样的东西看着姚步姽问 “你把东西都给他们不就浪费了，他们拿这些有什么用？” 姚步姽表情十分自然 “吃啊” “我，你，不是” 姚望一时被她的理所当然震慑，不知道该说什么 姚步姽趁机将她手里的吃的用的一同放到几个乞丐面前，指着最好直接吃的说 “都是你们的，吃吧” 几个小乞丐马上反应过来，立马上前将这些吃的抢的干干净净，就算是现在吃不上的，他们也都牢牢护在怀里，一点不肯松手 姚望就算想拿回来也来不及，只能跟着姚步姽在一旁看着 越看她越觉得心疼，这些小孩估计是怕被别人抢走，狼吞虎咽的，这可都是这边出了名的好吃的，多少有点白瞎了 她这么想着，也这么嘟囔，最后还问姚步姽 “我就奇怪了，之前那些流氓拿这些孩子威胁你的时候你转身就走，怎么现在又对他们这么好了？你就不怕他们记仇” 姚步姽还没回答，有个小孩突然开口想说话，急得直打嗝 姚步姽顺手递了个竹筒过去，小孩顺了一口气才说 “不是的，姐姐是在帮我们” 其他小孩也一边说一边赞同 “如果她不走，那些人更不会放过我们了” “我们老同这些流氓打交道，没有利害关系，他们懒得理我们” “是啊是啊” 听着小孩七嘴八舌，姚望一时无言，最后只能看着吃的小声嘟囔 “一群小马屁精” 眼看吃的差不多了，姚步姽想要站起来，为首的小孩突然对她说 “姐姐，你放心，我们一定会让这些东西用到它们该用的地方的” 姚步姽对着他们笑了一下，这些小孩集体拿着东西一溜烟跑没影了 姚步姽迟迟不动，姚望等的不耐烦了，没忍住说了一句 “这些小孩就是说的好听，一会你这些东西要么被便宜买了，要么被人抢走，估计你的好心算是打水漂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姚步姽之前的手段太过激进，姚望也下意识觉得姚步姽还是个大小姐脾气，做事不顾及结果，见她做傻事，总想着教教她 姚步姽却不在意 “本就是为了成全我的心意，东西用到哪无所谓” 说完就起身往回走，姚望先是一愣，转眼功夫人就要跟不上，她着急跑过去 “你慢点” 入冬的时节，天说变就变，两人刚回到客栈的功夫，天上就飘落下雪花 正国都城的雪，没等落到地上就化成了水，她从未见过苏景行所说的雪落成堆的样子 刚进来转身又要出去，姚望一惊，手上拿着黑布停在半空，不知道该不该给她戴上 姚岚看了一眼，颇为嫌弃，对着姚望说 “算了，早就知道身份了还有什么可戴着的，摘了吧，宇文崭没放话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呢，看着点她，别还没回去就被冻死了” 姚望答应一声，跟了出去 姚步姽抬着头，感受着落在脸上的雪花，突然问走过来的姚望 “你见过边城落满大雪的样子吗？” 姚望一愣，回想着说 “我们经过边城的时候还是秋日，树上叶子都掉光了，看着只觉得萧条衰败，还真没见过被大雪覆盖的样子” 她说完，想起了什么，语气有些兴奋地继续说 “不过南商同边城接壤的地界叫盐城，好像是个国公手下司寇的庶子的小封地，也是冬季漫长的地方，那里的雪景我看多很多次” 说完开心地看向姚步姽 “估计等我们路过边城的时候，也是一样的漂亮！” 第133章 阿单的震惊 边城啊，当初苏景行说带她来边城，来见见他长大的地方的时候，她以为要到下辈子才有机会呢，没想到自己来了，他却留下了 姚步姽伸手手感受雪花落在手上，天冷，手早就没有知觉，更感受不到雪花是什么触感，等到手再凉一些，落到手上雪花甚至可以多停留一会，就连衣物上的伸手一拍打就会掉落下去，不会变成水，不会带来更多的寒冷 她看着手，小声说 “都城的雪花是凉的，这边的不一样” 姚望听到了，颇为好笑 “有什么不一样？雪都是凉的” 姚步姽笑了一声，没有解释 几人看这场初雪看的开心，姚岚的手下突然过来，小声对她说 “宇文崭回来了，让姚步姽过去” 姚步姽收敛笑容，麻烦事还是来了 姚岚不耐烦地说 “他说过去就过去？” 手下有些为难，继续说 “他说这件事办完，我们就回南商” 这句话打动了姚岚，他们在景国，回不回去都是景国公说到算，如果只是一件小事 她忍不住看向姚步姽的方向 姚步姽看出她的动摇，对于姚岚来说回到南商才是最重要的事，宇文崭就是抓住了这点才用来威胁她们，姚岚一定会动摇 在她开口之前，姚步姽将身上的雪打扫干净，回到内堂，对她说 “我去吧” 姚岚一顿，解释道 “你放心，你毕竟是正国的郡主，若是暴露身份对他来说也是个大麻烦，我让姚望守在门口，他不敢对你做什么” 姚步姽对她点头，朝着二楼走去 等姚步姽到的时候，阿单正跪在中间，宇文崭揉着额头，身上的酒味浓重，几人都没说话，似乎就在等她进来 这架势像是一场鸿门宴，可惜这种情况由不得她不来 姚步姽刚进去，宇文崭一声令下 “拿下” 身后的侍卫马上冲上来将姚步姽扣住，熟练地将她绑起来 姚步姽甚至来不及反应，等到人被压住的时候奋力挣扎了两下 但是她现在的身体实在孱弱，用力挣扎收效甚微，眼下能做的就是找机会把药吃上，宇文崭看着不对劲，还剩两粒，她要抓紧机会 姚步姽在心里规划，宇文崭看着姚步姽，他的头痛的厉害，那杂种估计是在他酒里加了料，但是就算脑子不太清醒，他也明白，但凡有更好的办法，他绝对不会将人交出去，平白给自己多添了一个把柄 怪就怪姚步姽太过聪明，自己的几个办法都被破掉了，不过几句话就让阿单陷入了麻烦，甚至还说服了姚岚保护她 最要命的是一旦进入南商，以黎族人在民间的影响力，保住一人实在简单，王上就更没有机会抓到她们的错处了 他必须在这里解决姚步姽，至于南商的百姓，他们只会知道，姚步姽是黎族叛国的证据，被黎族灭口而死 他压住胃内翻腾的难受，同阿单说 “你亲自带人现在就将姚步姽送过去，不要出半点差池” “是” 正国，一座偏远城池内 庆黎在一家铺子焦急地来回踱步等待着什么 不一会，一个身披斗篷的人从后院出来，一边出来一边脱掉斗篷，下面露出的脸赫然是顾勋朗 见人出来，庆黎急忙过去 “怎么样？有消息吗？” 顾勋朗点点头，把人往人少的地方带 “七还巷里面传来的消息，有人在景国看见了姚步姽” “看到了？她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庆黎语气满是焦急 顾勋朗安慰她 “传信的是几个小乞丐，从她进入景国不久就开始往这边传消息，她能想到这样的办法，说明人没事，放心吧” “好” 听到了没事，庆黎放心了许多，之前跟苏景行联系上，让她们在都城外等着姚步姽，之后一起出发去边城，没成想半路人就丢了 郭姜身体不行，他们将人提前送过去，这十多天实在找的人心焦，若是仍然找不到，庆黎真的要去求荆南军的人出手了，好在终于找到了人，他们还刚好也在去边城的路上 人离得近，她心里安定许多，但是还是不放心 “要不我们去找她吧，我们这离景国不远，要是遇到什么事还能帮上忙” “好” 顾勋朗二话不说答应她 决定好之后庆黎立马要开始往回走 “身上有银子，没什么需要准备的，将这边的小摊子一撤我们就能走了，对了，这事还得跟苏景行说一声” 顾勋朗跟上去，这么长时间，姚步姽半点消息都没有，就连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哪怕心里明白她手上有药丸不会出事，心也会悬着，他能明白庆黎的担心，于是出声安慰 “苏景行那边我传信过去了，不过七还巷的动作应当比我快，他会更早知道的，我们动作快些到景国一共不到两日的路程，放心吧，都来得及” 从景国往回传消息自然有时间差，庆黎快马加鞭往景国赶的时候，姚步姽正在被押送到景国公的府邸，宇文崭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甚至将她的嘴堵住，眼睛蒙上 姚步姽的周围一片漆黑，但是能感觉周围没有其他人，她拿出藏在袖子里的铁片试图将绳索割开，她好像被放到一辆马车上，马车的速度很快，像是被什么人追赶着，大概率是姚岚在追 马车的速度越来越快，也能听到姚望的声音越来越响亮，之后马车突然停下，姚步姽狠狠摔在地上，还没等坐起来，一双大手将她扛起来就跑 姚步姽的胃在翻腾，耳边只能听到姚望的声音 “你个王八蛋，把人放了” 之后就是接连不断的打斗，他们似乎在人不少的街巷，几番躲避挣扎，姚步姽的眼罩歪斜，隐约能看见外面的景象 阿单扛着她直冲着景国公的府邸，姚步姽艰难的继续割开绑住双手的绳索，姚望赶上拖慢了阿单的速度 终于在离府邸几步之遥的地方，绳索打开了，姚步姽双手抓住阿单的肩膀，腹部用力往后一蹿，直接让过长的绳索扣住了阿单的脖颈，她也站到了地上，手上用力试图勒住阿单 可惜她的力气太小，阿单朝后一踢，弯下腰就将姚步姽朝前面摔了出去 这一下确实痛，还没等她站起来，景国公府门打开，众多侍卫冲了出来将几人团团围住，六七把刀尖同时冲着姚步姽，就连姚望也被扣住 阿单摸着脖子走到景国公的手下面前，哑着嗓子指着姚步姽说 “她身上有铁片，搜身” 姚步姽跟姚望被压着入府，阿单怕了姚步姽的计策，特地叫人将她的嘴堵上 几个手很重的老嬷嬷快速给她搜身，姚步姽的药被搜了出来 阿单看见的时候瞳孔都紧缩了，被景国公府的人质问的时候，只能装作不知道这是什么，一直沉默的姚望突然说 “这是补药，她身体差，一路走来不容易，我们拿药吊着她的命有什么不对？” 说完还愤恨地看着阿单，像是十分不满他将人送来的所作所为 景国公的人当然不知道姚步姽的真实身份，只以为是这女子舍不得自己的小姐妹才闹这么一出 搜人的嬷嬷一看兴许是未来的主子，笑着解围 “姑娘别动气，咱们景国公可是顶顶的好人，进了这里就是享福了，说不定之后你还得靠这位姐妹帮衬呢” 姚望一口唾沫吐过去，骂到 “呸，滚远点” 这么闹的起劲，景国公姗姗来迟，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姚步姽，仔细端详了两眼说道 “眉眼跟黎族圣女果然十分相似” 他这么笃定的一说，姚望不知如何反驳，阿单也僵住不回话 景国公自然不在意这两人的表现，笑着继续说 “宇文老弟信守承诺，有此黎族女子为质，你我大事定成” 阿单心里有事，眼睛发直，嘴上机械地交代宇文崭让他说的话 “这女人，嘴厉害，不要信” 景国公满脑子肮脏的东西，听他说嘴厉害，还笑了两声 姚望看他就恶心，想起圣女的嘱托，不忿地说 “无论如何还请景国公别忘了，她是我黎族的女子，做事不要过分” 姚望不说还好，一出声，景国公就注意到了她，像是品鉴货物一般上下看了几眼，看完就对阿单说 “既然都来了，这个也留下吧，好做个伴，宇文老弟那边我去说，你走吧” 说完就要赶客，阿单还惊讶于姚步姽的药丸是秘药，那股味道跟成色他不会搞错 姚岚为什么给姚步姽下药？难道这人原本会武功？ 他脑子越想越乱，什么都顾不上出了府门就往回赶 快点，再快点，这件事必须让大人知道 第134章 留下宇文崭当人质 正国都城 司马府的人都离开之后，这座府邸就彻底荒凉下来 苏景行安定下局面之后，就将自己的人都带到这里，也不让人摘牌子，就这么顶着司马府的牌匾干着监国的事 其他人猜不出他到底是这么想的，只能顺从下去 甚至周明轩还闹过偏要将芩怀梦塞过来养胎的丑事，好在最后被苏景行严词拒绝后放弃了 梁博文门都没敲就走进来，啪的一声将手里的袋子扔在桌子上，袋子散开，里面的金银珠宝显露出来，他语气不满 “外面又有人来质问你，问你诬告朝廷命官，大肆敛财收刮粮草意欲何为，说你不忠不孝，你自己去听听，现在估计已经开始咒你了” 苏景行头都没抬，将袋子往前一推，靠在椅子上舒展筋骨 “外面的直接赶走，不走的就抓起来，这些财宝都换成粮草，跟之前一样，都送到边境去” 说完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梁博文 “这次不能送到荆南军，镇北军那边你给少送了多少？” 一听他揪住自己的错处，梁博文站直，有些讪讪 “知道了” 说完也跟着坐下来看下面传来的消息 这段时间正国不太平，主要是周家兄弟不老实，他们频繁联系各个世家，要求他们带着私兵前来助自己一臂之力 正王刚刚下葬，这些消息惹得下面人心惶惶，苏景行清楚，只需要一个突破口，正国的内战就会来临 正王养蛊一般养大了这两个儿子，无论拿到权利的是谁，另一个都绝不会束手就擒 好在有七还巷跟那些流民，苏景行现在的消息十分灵通，但也只能勉力维持现有的平衡，趁着权利还在手上，苏景行让这些尸位素餐的人将手上的粮草全都吐出来，尽量的送往各个边境 梁博文看的眼睛发直，难为苏景行这么野的性格坐得住，他忍不住搭话 “你每日每夜地忙多少天了？也不怕先把自己累垮了” 多少天？不记得了，从姚步姽报上来失踪开始，什么都做不了的苏景行就感觉有一条弦勒住了心脏，承受不了一点坏消息 他睡不着，也不敢睡，怕错过姚步姽的踪迹，可是这么多天了，各地的七还巷都没有传来任何消息，苏景行就任由自己熬下去 他对着梁博文说 “坐不住就出去，少废话” 梁博文砸吧砸吧嘴，他还真就坐不住了，语气在这待着不如出去吹冷风，于是就起身离开了 苏景行的确实累了，脑子像压着石头，眼睛机械地过着字迹，刚想喘口气，外面有人来报，说三王子求见 苏景行捏了捏额头 估计是安排的人被抓了，试探试探自己什么态度 他心里有股火没发出去 梁博文突然着急地跑过来 “苏景行，有大事” 苏景行看过去 “周明昭来一趟值得你这么激动？” 梁博文来不及解释，直接把一张纸放在他面前 上面只写着几个大字 “姚步姽在景国” 苏景行一愣，这是七还巷的消息，他突然抓住梁博文着急地问 “她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为什么会失踪？身边还有谁？” 一连串的问题问的梁博文一愣一愣的 看他答不上来，苏景行彻底坐不住 “我去一趟七还巷，这边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就走了 留下梁博文一脑袋懵 “不是，你别走啊，诶，周明昭还在外面呢，我咋办？” 出去一找，人已经没影了 景国 姚步姽的现状确实不怎么样，药丸被搜走，姚望也不知道被关在哪里 现在就她一个人被关在一个看起来像是寝宫的地方，甚至连丫鬟都被撤走了 看来这个景国公还真是满脑子龌龊事 不过等了一会，景国公就独自走了进来 他神态中有掩饰不住的自得，对他来说，南商的黎族女子可不是谁都能碰上的好货色 更不用说这个长得还十分漂亮，他走过去取下姚步姽嘴里塞着的布料，伸手就要摸她的脸 姚步姽偏头躲开 景国公的手落了个空，笑了一声 “还挣扎？这可是景国，就算黎族圣女也不能将你救出去，不如乖乖听话，少吃点苦头” 他坚定的认为姚步姽是黎族人，也是，谁会想到混在使团里的她不久前还是正国的郡主呢 这个景国公看着是个精虫上脑的废物，但是能干掉那么多对着这个位置虎视眈眈的敌人爬上来的人，一定不会完全的信任宇文崭 想到这，姚步姽斜着眼睛看向景国公，眼里的鄙视一览无余 “你废了这么大的功夫拿捏宇文崭，就是为了得到一个可能会杀了你的黎族女子？景国公的买卖也做的太不划算了” 景国公看着她，随后笑了 “宇文崭的人说你牙尖嘴利，还真是没说错，就算你再说，我同宇文崭的交易也不是你能动摇的” “我当然不能，但是黎族可以” 看着景国公不把她的话当回事，姚步姽继续加码将整个黎族搬了上来 “如果是浪费时间，你不会有好下场” 景国公威胁姚步姽，他自然不信这些话，但是他就是靠着怀疑所有人走到了今天，就算姚步姽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只要涉及黎族也值得一听 眼看得了机会，姚步姽直接说道 “即便你是景国人，也该知道黎族同这些南商的贵族一直都有龃龉，先不说你将我绑在这能不能牵制宇文崭，光是黎族的怒火，你能承担吗？” 景国公的表情冷下来，姚步姽趁热打铁 “景国公想要的，我们都明白，如今正国局势一日比一日紧张，同你合作只是他宇文崭的一面之词，如果他反悔，那你失去的可不仅仅是荣华富贵，还有身家性命” 景国公被说的心惊，但是也不是好骗的，马上冷静下来 “区区妇人，真以为能骗过我？黎族同他周明轩早有约定，我今日找宇文崭为的就是防你们黎族人，留你在这还能给她黎族一个威慑” “天真” 姚步姽语气平淡 “黎族的大计怎可因我一人停住” 景国公气极反笑 “你也说了宇文崭同黎族交恶，他将你送过来就说明你对于整个黎族举足轻重，就算不能拖延黎族，也会给她们一个教训” “愚蠢” 他刚说完，姚步姽毫不留情地评价 景国公脸上一黑，没想到会有人敢骂到他脸上，抬手就要掐住姚步姽的脖子 姚步姽躲都不躲，扬声说了一句 “几句话就让景国公动怒，我怎么说服黎族同你合作？” 景国公的手顿在半空，他愣了一下，皱眉问道 “什么意思？” 姚步姽挺起上半身盯着他 “黎族的大计不是只有周明轩能做到” 什么意思？难道黎族要保三王子！早就因为朱芊玉将全部身家压在三王子身上的景国公一下冷静下来 论能力三王子丝毫不逊于太子，论势力，除了都城内，还有他这个景国公的鼎力支持，更不要说老正王没有留下半点继位的消息，周明昭可是他生前最喜爱的孩子，登上王位就是顺理成章！ 他越想越觉得黎族有十足的理由改换人选 正想的开心，外面有人来通报 “大人，使团的人来要人了，说是奉黎族圣女的命令来接自己的下属回去” 这道消息来的及时，景国公还没等冷静下来，突然福至心灵，看着姚步姽笑了，这种决定不会是她一个女子说的算的，黎族圣女一定早有打算 他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看向姚步姽，问道 “你今日刻意被绑到这里，到底为的是什么？” 姚步姽看着他自作聪明的嘴脸，景国公的弱点就是多疑到认为所有人都有后手，更不用说对于身为女人的姚步姽从骨子里看不起，姚步姽乃至整个黎族有图于他，多合理的解释 只需要稍加引导，他就会帮你想好全部因果，连这场由他而起的绑架，也变成了姚步姽刻意为之 语焉不详才有想象的空间，姚步姽没有回答 景国公脸色几次改变，最后还是不放心，问姚步姽 “就算黎族同我们合作，宇文崭那边怎么办？他代表的势力也不可小觑” 上钩了 姚步姽安定下心情，转了转僵硬的身躯 景国公立马过来给她解绑 这样的女子不能收入床榻自然是可惜，但是现在就算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表现出来那点心思 松绑之后，姚步姽坐下来看着景国公 “宇文崭已经答应跟你合作，我乃至整个队伍都会为你作证，跟国公之前做的一样，同王上交换的条件由我们转达，留下宇文崭当人质，其他一切照旧” 第135章 逃出景国 姚步姽回来了 阿单前脚刚跟宇文崭通报了姚步姽吃了秘药的消息 后脚姚岚就把人从国公府接了回来 他刚刚饮下醒酒茶，这会脑子清醒了不少，带着阿单就要去抓人 刚出门就看见姚岚带着姚步姽从马车上走下来 姚岚没给他好脸色，她身后的手下也是反应迅速，纷纷拔出武器对准宇文崭一群人 阿单下意识要上前，被宇文崭拦住 他看着姚岚就像是看着一个卖国贼，冷笑了一声说道 “进去再说” 两伙人看彼此都不顺眼，但是毕竟身在异地，还是一同进去 一进屋，客栈的门就被紧紧关上 姚岚先发制人 “宇文崭，我知道你看我们黎族不顺眼，但是万万没想到你会用这么下作的手段，姚步姽再怎么样也是个女子，你就这么将她送到那老匹夫手里？” 宇文崭也十分气愤，既然脸皮撕开，大家不妨把话说透，他指着姚步姽问道 “你倒是说说，这个姚步姽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你们黎族对她这么看重？” 姚岚也丝毫不惧，起身就说 “是你们在王上面前进谗言，说她是什么黎族通敌的证据，若是真的让你们抓住了人，屈打成招，难道我们黎族要坐以待毙不成？” 这些话宇文崭是半点不信 “说的好听，那这个你怎么解释？这可是从她身上搜出来的” 说着从怀里拿出药丸 姚岚不明白他玩什么把戏，仔细看了两眼，突然认出来这是南商的秘药 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愤怒地质问 “这是你们这些人常用的把戏，用来嫁祸给我们未免也太蠢了！” 宇文崭看她的愤怒不似作假，眯着眼睛看向对面既然，最后扔到姚步姽面前 “解释解释吧” 姚步姽看了一眼药丸，一脚将药丸踩碎，抬头看向宇文崭 “解释什么？解释你为什么要将我送入国公府？解释为什么我会毫发无损的走出来还是解释我到底跟你们这些人有什么关系？” 她讽刺地笑了一声 “别忘了，最初是你将我绑来的，怎么现在后悔了？” “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宇文崭看着她挑衅一般的动作，表情变得十分阴沉 就是因为她，黎族的蠢货才会起了戒备心，王上的计划才被拖延至此 若是真让她进了南商，一定是个祸害 哪怕将这群人都留在这，他也一定要将姚步姽留下 姚步姽察觉他的杀意，嗤笑一声 “你早就下过手了” 两伙人不欢而散 阿单愤怒地看着姚步姽，十分不解 “这个景国公背信弃义，说好了留下这女人，大人，我们去找他要个说法” “不” 直觉告诉宇文崭，姚步姽不会就这么简单离开国公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离开景国才是最重要的 他看向阿单 “让手下人做好准备，今日定要将所有人都留在这” 姚岚也不想在这晦气地方多待，反正撕破脸皮，大不了就带着姚步姽独自回去 王上那边自有族长去解释 挨到了晚上，姚望套上马车想走，姚步姽阻止她 “别管马车了，骑马走” 姚岚没有犹豫就同意了 一伙人上马就朝着城门狂奔，身后很快传来追逐声 景国素来宵禁，一路上除了马蹄的动静跟叫喊声，什么也听不到 姚步姽身上没有药丸，夹着马腹骑的十分吃力 身后突然传来破空声，身侧的姚望一个回手劈砍，箭羽落在地上 “他们用箭，这是想杀人灭口” “宇文崭！” 姚岚转头看见射箭的人，顿时怒不可遏，想要将她们通通留在这，他真是半点不怕黎族的报复 “圣女先走” 姚望一声喊出来，停下马就要返回去 姚步姽头都不回一直往前骑，耳边只传来姚岚大喊姚望的名字 她的眼里只有城门，原本大开的门在缓缓关闭 景国公见她们内讧居然想要通吃，箭羽不断射来，姚步姽顾不上身旁人，俯身在马背上加快速度，突然后背一痛，双手一空差点被甩下马去 姚步姽下意识抱紧马脖子，最后用力冲出了城门，轰地一声，城门彻底关闭了 周围除了姚步姽，再没有半点人影，只有她跑了出来 姚步姽没敢停留，忽略身后的疼痛，抓住缰绳继续往前冲，她不认路，也不知道那边是边城，靠着意志力一直强撑，最后模模糊糊失去意识 天蒙蒙亮，姚步姽睁开眼睛，喉咙传来疼痛的感觉，不止喉咙，浑身各处都十分的疼痛 她左右看了看，居然是个简陋的帐篷 刚想起身，一个小姑娘就走了进来 “你醒啦，我去找阿奶” 说完就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还没等姚步姽反应过来，就听见小姑娘在外面喊 “阿奶，她醒了” 回应小姑娘的，是一个中气十足的女子 “醒了？快，我去看看” 随着声音进来的，是一个背着背篓，样子不过中年的女子 姚步姽想要起身，被她摁住 “别动，你这小女娃身体差的很，背后中了三箭还能捡回一条命就偷着看乐吧，还敢自己动？” 姚步姽后知后觉自己被救了 出城之后她骑着马往前走，但是她不知道去边城的路，只能任由马匹自己走 最后好像从马上摔了下来，就没有意识了 正想着，衣服突然被扯上去，姚步姽下意识抓住伸过来的手 那女子一愣 “哟，小女娃反应很快，松手，给你上药” 姚步姽松开手，一股清凉的东西糊上了后背 这么猛地动作，让她感觉头晕，女子看出来，语气有些责怪 “留了那么多血，还能坐起来算你厉害” 说完看向一直好奇盯着这的小姑娘 “娇娇，出去帮阿奶盯着药” “好” 小姑娘高兴地答应下来 等人走了，女子抱住上臂看着姚步姽系衣服 “你为何中了南商的秘药，你是死士？” 姚步姽一愣，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查出了底细 看姚步姽神色危险，女子立马解释 “别误会，我不在乎你是谁，就对你身上这毒感兴趣，平时遇到的死士都是没脑子的，恨不得马上死，你是难得能救活的” 说完十分感兴趣的弯腰凑近姚步姽，小声问 “你想活吗？” 姚步姽点头 那女子兴奋一拍手 “那就好办喽” 说着急忙走出去，嘴里嘟囔着再配一副药 她出去，小姑娘不一会就进来了 似乎是被那女子赶过来看着姚步姽的 只要姚步姽又一点动作，她就紧张兮兮地过来 “别动呀，别动呀，阿奶说了你不能动” 磨的姚步姽只能就这么躺着 两人僵持了一会，小姑娘也无聊，拄着下巴问姚步姽 “你是从哪来的？为什么会受伤呢？” 姚步姽想了想，或许是眼前的小孩太过天真开朗，她真的开口回答道 “从很远的地方，有人想要将我卖了换钱，我想跑，他就打伤了我” “啊，他真坏” 小姑娘义愤填膺，悄悄靠近 “那你最后还是跑掉啦，还被我们救了，对吗？” 姚步姽点头 “对” “好诶，多亏了娇娇看到了你，还带着阿奶去救你，娇娇是大英雄，阿爹说的不对，娇娇不用长大就能治病救人” 姚步姽被童言童语逗乐，看着小姑娘问 “刚才的人是你阿奶吗？” “是阿奶，也不是阿奶” 小姑娘觉着自己厉害，心里正开心，在屋子里蹦蹦跳跳摇头晃脑地说 “娇娇有阿奶，在家里，外面的阿奶是阿爹给娇娇找的，让娇娇在路上跟着她学医术，长大好救人” 听到还有别的人，姚步姽继续问 “那你阿爹跟你一起吗？” “当然啦” 娇娇颇为自豪 “阿爹是商队的头头，只有阿爹能拿到阿奶要的药，阿奶才愿意教娇娇” 小姑娘年纪不大，摇头晃脑的将事情讲清楚 姚步姽甚至怀疑她能不能背下那些药方子 或许是小姑娘太可爱，她顺嘴就问了出来 “那些药方子，娇娇能背下来吗？” 听到这些，娇娇垮下脸 “不能，阿奶还在教我写字，要等下次见面，娇娇认字了才开始背方子” 看不得小孩垮脸，姚步姽马上哄人 “娇娇以后一定是个厉害的医师” “真的？” 娇娇开心地看过去 姚步姽点头 “真的” 还没等娇娇高兴两秒 外面就有人一个男声喊她 “娇娇，在哪？” “阿爹” 娇娇开心地喊出声，小羊角辫一翘一翘地跑了出去 姚步姽刚想动，小姑娘掀开门帘露出一张脸 “你别动，娇娇一会就回来” 说完小表情严肃地离开了 第136章 姚步姽又晕了过去 娇娇前脚刚离开，姚步姽就试探着起身，帐篷里隐约透出光亮，外面的声音有些嘈杂 她扶着椅子朝着帐篷外，一开门，先是一股寒风吹透脑门，之后就是雪花被吹进来，寒冷瞬间透进骨髓 放眼看过去，是被雪覆盖的土地跟树木，不少带着毛外边厚衣服的人围着几个火堆烤手，细小的烟缓缓飘上去 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那个被叫做阿奶的年轻女人突然怒喝一声 “谁让你出来的？” 她一喊，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姚步姽一愣，下意识松手，帘子掉落，眼前的景象也被遮住了 姚步姽往后走了几步回到床上，帘子刚好被掀开，阿奶走了进来 她眉头紧皱，不满地说 “躺着，不许动，外面的这么冷够把你冻住几回的” 教训完，阿奶将手里的药碗一递 “不是说想活？喝了” 姚步姽接过碗，这药实在难闻，她下意识憋住气，一仰脖子喝了进去 一股苦味溢上来，姚步姽还没来的及想吐，就觉得从面部开始麻木起来，之后逐渐蔓延到上肢 她下意识想站起来，下肢一松倒在床上 阿奶放下药碗，坐在床边，也不管眼前人是不是看起来不对劲，自顾自说着 “看样子还能挺一会，顺便跟你说了，你之前吃的应该是你前主子给你的小药丸，这东西只能短暂延缓症状，而且会加重毒素，现在就是给你排毒，估计得麻个三两天吧，之后就开始给你调理身体，等到调理差不多了，药材估计也收集到了，就能治病了”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小，姚步姽逐渐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一个屋子里 有了喝药昏睡过去的经验，姚步姽下意识搜索另一个身影 果然透过门槛能看见一个守在灶火旁的身影 她刚想出声，感觉舌头麻木不听使唤，话都说不全，只能发出嗯嗯啊啊的动静，肢体也只有一点力气 听到她的声音，阿奶转头 “醒了？正好粥好了” 说完就起身，不一会端着碗进来 姚步姽看着周围，是一个还算整齐的老房子，屋内放着一个自己做的木桌子，上面放了不少书 再往外该有不少木头架，上面晾晒着像是药材一样的东西 阿奶支起小桌子，将食物放在姚步姽面前，也不管她什么态度，自己吃起来 如果她要杀自己，不必留到现在 姚步姽知道回复体力才是最重要的，她活动活动麻木的肢体，拿起勺子 阿奶笑了一声，给她夹了青菜 一边吃一边说 “这是我家，偏远的很，进城都要一日的路程，放心，没人能找到你” 她真的以为自己是某个高门大户的逃奴 姚步姽不想解释，也解释不了 阿奶是个话多的，自己说个不停 “你底子不错，虽然暗伤多了一些，但是比起内里虚空的酒囊饭袋强了不少，这第一次用药，以往那种虚弱无力的症状就能好上不少” 第一次用药，难道要分几次用吗？ 阿奶像是有读心术，姚步姽一皱眉，她就开口讲起来 “药要分次用，底子要慢慢调，七日为一次，停药半月再次用药，估计三到五次能将身体调好，中间你跟着我将药收集全，时候到了就能开始解毒了” 她的目的不明，姚步姽也没有反抗的力气，眼下她倒真没有什么必须去做的事情，最好的选择就是顺其自然 不过看外面的景象似乎是午后，她将手放在耳侧，歪着头看向阿奶 阿奶想了一会反应过来 “你问你睡了多久？从我捡到你开始，大约四五日了吧” 四五日了，她找那边小孩送的吃的估计送到了他们手里，可惜自己失踪的消息也会跟着传过去，不知道他们会是什么心情 就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现在在哪，再见面不知多久之后了 两人吃完饭，姚步姽想要下床，被阿奶阻止 “老实待着吧，别想着跑，最近城里可不太平” 正国边城 风雪吹得人睁不开眼睛，庆黎用斗篷挡住自己的脸，骑在马上艰难往前挪动 顾勋朗在她身侧，尽量挡住风雪 两人看见边城的城墙，纷纷松了一口气 城墙上的巡逻兵似乎看到了人影，不一会就有人出来接她们 离近一看，是郭姜披着裘衣骑马赶过来 风雪将声音吹走，刚见到面，庆黎就大声问 “小姽在这嘛？” 郭姜摇头，调转马头对两人喊到 “进城再说” 边城不大，风雪一来家家户户家门紧闭 一伙人径直朝着将军府走去 跟外面比，屋内就温暖多了，可惜庆黎没有享受的心情，进屋就问 “有什么消息吗？” 许久不见，郭姜跟之前比倒是精神了不少，在好兄弟多年扎根的地方生活，哪怕条件艰难一些，心里也好过，他听见庆黎的话，点点头 “之前帮小姽那丫头往出送消息的小乞丐找到了，他说看见小姽骑马从城门冲了出去，还受伤了，我们派人在外面找了一圈，发现了一匹，但是马上没有人，沿着蹄子印找，离边城很远的地方看见了早就干涸血迹，还有一些篝火的痕迹” 郭姜表情严肃但是话语里多了一些庆幸 “她应该是被一伙商队救了，只是之后下了大雪，足迹都被掩盖了，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去哪里的” 顾勋朗点头，扶住庆黎的肩膀 “活着就好” “对” 庆黎点点头，随后马上打起精神看向顾勋朗 “我们就在边城留下，有小姽的消息再出发” 顾勋朗点点头 “好，明日雪停，我带人去找” 他刚说完，突然朝着门后看去 “谁？出来？” 郭姜也吓了一跳，跟着看过去 门被推开，顾棉清走了进来，先跟顾勋朗打了个招呼 “堂哥” 看样子还挺怕顾勋朗的 顾勋朗点点头 紧接着，田壮带着小花也摸了进来 俩人有点紧张 庆黎一愣，这才想起来把两个小孩也带来这了，往前走了几步仔仔细细把人看了一遍 田壮胖了不少，不再是个小瘦猴 小花打扮的很漂亮，头上编着精巧的辫子，身上还披着一个新的红色披风，脸蛋红红的，一点没有先前虚弱的样子 “在这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 “谁敢欺负他？不知道哪里捡的小孩，力气大的像头牛，脾气也跟个小霸王一样” 顾棉清抱着胳膊奚落，看起来跟这俩小孩相处的一般 小花摇摇头说道 “田壮很厉害” 田壮举起胳膊，示意自己长大了 庆黎笑了一声，蹲下来对两人说 “抱歉，这段时间没有管你们，姐姐有事要忙，你们能照顾好自己吗？” 田壮急忙点头 “庆黎姐姐放心吧，我跟着学功夫呢，我会保护好小花的” 小花搭着田壮的胳膊，补充道 “头发是棉清姐姐编的，衣服也是她给的，她跟郭阿公都很照顾我们” 庆黎回头看见郭姜果然颇为着急地往这边看，一抬眼，顾棉清也一副算她们还有良心的样子 她转回来，摸摸小花的头 “想要什么就说，郭阿公跟棉清姐姐都是很好的人，会好好照顾你们的” “好” 两人点点头 小花最后悄悄伸出手，拽住庆黎 “郡主会没事的” 顾棉清也竖着耳朵往这边听 庆黎笑了一声，应下来 “你说得对，她一定会没事的” 这边说的差不多，起来要走 “还有件事” 郭姜叫住两人 “前两天哨兵探查到庆国跟南商都有异动，苏景行要来边城了” 养病的日子过得很快，姚步姽手脚恢复力气之后就跟着这位看着十分年轻的怪阿奶晾晒草药 这边的天气变化无常，阴天居多，好些日子过也才出去晒了几次 今天还算是个好天，姚步姽刚想把药架搬出去 阿奶就搬出两个箩筐来 “别动那些了，第二次的药到今天就算喝完了，收拾收拾跟我进城，看看能不能买到之后要用的药材” 第137章 萧悠跟姚岚 去城里？这样的机会姚步姽当然要抓紧，听到后起身就要跟着走 阿奶拦住她 “换一件衣服，洗漱一下，小姑娘家家的也不知道打扮打扮” 说完就去牵马 “动作快点，我在外面等你” 打发走姚步姽，阿奶正要去外面栓车，一个穿的鲜亮的年轻男子在门外来回踱步 看见她出来了，出声问道 “阿奶，出门啊” 一边说一边伸着脖子往里看 阿奶白了他一眼 “别看了，成天在外面晃悠，你家赵阿母不管你？” 一提到自己母亲，赵家小子一缩脖子转移话题 “阿奶要进城吗？哑姑娘也去吗？” 阿奶黑了脸 “去不去跟你有什么关系，少打听姑娘家的事” 赵小子被训了一脸，摸着头好脾气地说 “我就是想着若是进城我正好送你们一程，我今日也要去” 阿奶脸色好了一些，这小伙子虽然家里的阿母脾气很差，自己也是个软性子的，丝毫不敢反抗母亲，但好就好在脾气不错，不管她怎么说都不生气 只是这样立不起来的性子是一点都配不上屋里丫头的 她手脚麻利地将车拴好，姚步姽正好换好衣服出来，她的打扮轻巧干净 沉静的样子十分吸引人 赵小子一看见她眼睛就直了，笑的合不拢嘴地打招呼 “你今日也进城？” 姚步姽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又把目光放回到车上 阿奶看了两人 “送我们就不用了，若是方便就同路，不方便就分开走吧，免得被你阿母看到又来我这里闹” 提到自家阿母，赵小子没了话，安静地在外面拉着马等着两人 将晾晒好的草药装上车，姚步姽扶着框坐上来 赵小子果然是个怕母亲的，阿奶就是提了这么一嘴，出村子前，他就只敢远远地跟着 阿奶看着人影嗤笑了一声，转头对着姚步姽说 “当初你装哑巴我还不同意，现在看了真是省了不少麻烦，若是被赵家人看上，你才是倒大霉了” 姚步姽笑了一下，她原本只是不想撒谎编造自己的身世，索性装成哑巴 没想到还因此躲开这种麻烦 赶着马车出村，赵小子跟了上来，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嘘寒问暖 姚步姽装哑巴，看着周围不接话，阿奶也懒得搭理 就这么不尴不尬地走了一路 村子到城里有三四个时辰的路程，早上出门，午时才到 姚步姽没有能证明自己身份的公验，好在阿奶有经验，早早就给姚步姽准备了一份假的 这会跟着进来也没人能阻拦 人群一点一点靠近城门，姚步姽终于看见了刻在城门上的斑驳模糊的两个大字 盐城 姚望的话一下子闪入脑海，姚步姽突然意识到，她居然一直在南商境内 可是为何村子里的人都说正国官话？难道因为同正国边境离得很近吗？ 察觉出姚步姽的安静，阿奶以为她担心自己被发现，安慰道 “盐城里没什么大人物，放心吧” 姚步姽低头没有回答 几个人进了城，赵家小子有事先行离开了，阿奶先是带姚步姽找到了一间客栈，悠哉地跟姚步姽说 “冬天冷，都不愿意动，今天可是今年最后一个开宵禁的晚集了，我们就住在这，明日再回去” 姚步姽对盐城的风俗知道的不多，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两人把带来的药材分门别类，阿奶带着人就直冲着药铺子去，姚步姽没什么可做的，进城之后发现盐城人跟村里不一样，大部分人还是说南商话为主 说到这，阿奶将自己认为是大户人家的逃奴，为什么用正国话跟她交流？ 这人到底是谁？ 这些问题暂时不能问清楚，眼下不知道路，听不懂话的姚步姽只能跟着阿奶走 走了几家店铺，姚步姽只是跟着，阿奶有意让她学一些，可惜姚步姽对南商的官话知道的不多，心思也不在这上面，看见人多就更不想进去了 阿奶摇摇头自己进去，姚步姽等了一会，眼睛看着街上，脑海里想现在的情况 边城跟盐城似乎离得不是很远，她倒是可以跑回去，只是再进南商就麻烦了 不知道七还巷的手有没有伸进这边，庆黎跟顾勋朗知不知道自己没事了 还有，苏景行，上次打听出来的消息他的处境危机四伏，如今怎么样了？ 正国的朝局不容乐观，周家的两兄弟不会就这么看着苏景行掌握大权 还有姚岚跟宇文崭 自从进了村子之后，她对外界的消息一无所知，更不知道景国公到底选择谁合作 如果是宇文崭，他不会放过自己 更不要说母亲的身世也是一团乱麻，黎族到底要做什么呢？ 姚步姽思绪万千，手无意识从身旁抓起一把雪，直到化掉也没反应过来 只是光是想着是没有用的，有这个时间不如多学一学南商的官话，无论以后做什么都方便 姚步姽刚准备起身，一个黑色的斗篷从身边经过，许久没有听到的熟悉女声朝着店里面问道 “请问有烫伤药吗？” 姚步姽一愣，这声音有些耳熟，以至于她有些怔愣，怎么听着像是萧悠？ 她刚想回头就又听见有人将这话换成南商话又问了一遍 这也是一个熟悉的女声，听着居然像是姚岚 这个奇怪的组合阻止了她进一步的动作 姚步姽低着头背对着二人蹲在门口，听到屋内的医师似乎拒绝了她们 两人有些遗憾地离开，至始至终都没有往店门口多看一眼 姚步姽朝着她们的背影看过去，两人都穿着宽大的黑色斗篷，到底是不是熟人也看不真切，贸然上去认人太不理智 姚步姽突然转身进去，找到阿奶就用许久没有开口的沙哑声音说 “帮我个忙” 阿奶一愣，问道 “怎么了这是？” 萧悠在街上焦急地走，不知怎么回事，今日城内的人格外地多，她们已经沿着街问了许多家店，医师都忙得不行 姚岚跟着指路，看样子也很着急 对于这个被抓到的人质，萧悠很难不怀疑她的意图，但是自己的南商话实在差，不让她帮忙也不知道找谁 心里正着急，一个声音突然叫住她们 “女子，女子别走” 萧悠一愣，转头看见是个上了一些年纪的女人 一看两人停下就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堆听不懂的话 萧悠看向姚岚 姚岚解释道 “她说她也是医师，刚刚听到我们要找人帮忙，她能帮上，还能听懂一些正国话” 她说完，那女子就点头，似乎真的听懂了姚岚跟萧悠说的话 姚岚勉强地笑了一下，快速说 “那我们就快回去吧” “好” 虽然对这人有些怀疑，但是确实是治病更重要一些 她连比划带说地问 “烧伤的药，你有吗？” 阿奶点头，抓住自己的背篓，用南商话说有 三人就这么走，没有进入任何一家客栈，反而朝着民宅走去 绕到一家地处偏远的地方，萧悠着急地将找来的医师带进去 姚步姽怕被人发现，等在外面 是谁受伤了？姚步姽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萧悠，更猜不出她到底是跟谁一起来的 眼下不知道里面的情形，心里正着急，隐约察觉宅子外面似乎有人在偷看 她一僵，刚要走，就看见一个光头大汉走了过来，他嘴里说着南商话，姚步姽一句都听不懂 那人在她面前站定，看姚步姽始终没有反应，眉头紧锁，刚要动手，一个声音就有些惊讶地喊 “哑姑娘？” 姚步姽一愣，转头看过去，赵家小子牵着马走了过来，他有些害怕，离得远远地说 “哑姑娘你过来” 姚步姽顿了顿，迈开脚步过去 那男子看见赵小子，两人似乎认识，彼此点了点头，说了些什么 光头男子最后看了姚步姽一眼，离开了 姚步姽有些警惕地看着赵家小子 他倒是没发现，只是问道 “你怎么在这？阿奶呢？” 姚步姽依照习惯没有说话，指着光头男子看着他 赵小子反应了一会 “你说他？别怕，他找我阿母租的房子，我们之前见过” 说完指着身后的破屋子说 “刚好就是这间” 第138章 我在做梦吗? 居然是外面这个只会说南商话的壮汉买的屋子？ 姚步姽被赵家小子离开，壮汉再一次消失在门外，但是那股注视感仍旧没有消失 姚步姽琢磨不出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家小子见她盯着破屋子，给他她解释 “没想到父亲生前住的房子，贴出告示要出卖，还真的有人买” 他一直自言自语，破屋的门传来响声 阿奶首先推开门走了出来，之后就是姚岚的声音 姚步姽一侧身躲在赵小子身后 姚岚一眼看到两人，皱眉想问 阿奶先朝这边问了一句什么 赵小子微微侧身露出姚步姽的半个身体，他因为姚步姽躲在他身后的动作有些心神荡漾，一直傻笑着，阿奶收回目光，听到她们还算熟稔，姚岚收回怀疑的目光，对阿奶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 阿奶点点头，转身朝着姚步姽的方向走过来 刚走到附近，阿奶一把拽过姚步姽，小声说 “先离开” 三人快速离开这个小巷子 直到街上，阿奶先是告别了赵家小子，之后拉着姚步姽回到客栈，仔细确认没有旁人后，神情严肃地问姚步姽 “你到底怎么认识这些人的？” 姚步姽着急她到底看到了什么，问道 “怎么了？” 阿奶叹了一口气 “屋里的男子会说南商话，开口将我们都吓了一跳，上药过程倒是没发生什么，但是那女子将我送出来对我做了个黎族人对信众打招呼的手势” 姚步姽想起她奇怪的动作，有些着急地问 “她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 阿奶摇头 “她冲着我，但是不是对我做的，哪里还有其他人？” 说着她也有些奇怪，一句话没说，只是打个招呼，即便是其他的南商人去了，也只是以为这些人是黎族信众而已 姚步姽突然就想起之前出来差点抓住她的光头大汉，她感觉自己的嗓子干涩 “他们是我的朋友，落到受伤的地步也是因我而起” 她表情暗淡，阿奶一直猜测她的身份不一般，现在看来有可能是被黎族人被派去正国的探子 想着还叹了口气 姚步姽顾不上她想了些什么，着急地打听屋内的人 “受伤的人是谁？” 阿奶颇为同情姚步姽，收敛语气回答 “是个高壮的男子，脖颈处被烧伤了，不过我到之前应该已经处理过了” 高壮的男子，跟萧悠一起的难道是萧彦？她们两兄妹为什么在这里？还受伤了？ 姚岚到底想做什么？ 现在想这些没有用，无论里面的人是谁，他们的处境都十分危险，她得去盯着 想到这里，姚步姽看向阿奶 “我有事必须要去做，现在就得离开” 阿奶早有预感，叹了一口气，侧脸对着她 “又是一个不要命的，去吧，明日城门一开我就离开，赶不回来就自生自灭吧” 阿奶向来刀子嘴豆腐心，姚步姽明白她对自己的好 她起身，真诚地道谢 “这些日子多谢了” 说完没做任何保证，就这么离开了 阿奶看着窗外快要阴沉下来的天色，扒拉几下药材 最后塌下肩膀 “一个两个都不要命，若是真能活下来” 她没继续说下去，只留下无尽的叹息 姚步姽低着头在街上走，她记住了去破屋的路 天色虽然暗下来，但是今日是最后一个大集，晚上不宵禁，街上的竹子架上点满了灯笼 照的半条街灯火通明 她绕过去到了破屋，一路上人来人往，好在这边偏远，来往的人很少，姚步姽怕打草惊蛇，躲在暗处查看情况 破屋内没有动静，之前差点抓住姚步姽的壮汉更是不见身影 姚步姽顺着路往出找找，李老元就看见一个光头壮汉拿着火把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地走回来 姚步姽心里一惊，这么多的人，萧彦两人一定不能全身而退 她灵机一动，突然靠近过去 跟壮汉擦肩而过的时候，那男子突然一把抓住姚步姽的手 姚步姽面色惊恐，手里拿着的就是男子的荷包，一副被抓包后害怕的样子 那男子也认出了她，皱着眉觉得不对劲，姚步姽趁他不备，直接挣脱，抬脚就跑 男子马上想起她白日就在破屋外面鬼鬼祟祟，为何又在这里？ 他不想放过这人，起身就追，身后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迷迷糊糊地跟着追 姚步姽朝着大集的方向跑，大集正是热闹的时候，不少人都注意到她们 眼看是一个光头男子带着一群人追一个柔弱女子，人群纷纷让开，不敢有半点多余的动作 男子上前就要抓人，姚步姽随机抓住离得最近的男子，学着姚岚做了个打招呼的手势 被抓住的男人一开始还想挣脱，看到她的动作之后突然鼓起勇气地将姚步姽护住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欺凌她？” 光头壮汉不满有人阻碍他，试图伸手将他退开 “滚开” 男子怕自己挺不过，召集身旁的人 “这女子是黎族信众，我们不能让他们就这么抓人” 原本在一旁看热闹的听说是黎族人，纷纷站出来 几个白日见过的掌柜更是直说 “她就是个小哑巴，白日我见过，做什么轮到你们这些壮汉如此赶尽杀绝？” 壮汉心里着急，他守在破屋外面本来就是因为担心姚岚的安全 如今被困在这里，跟原本的计划比差太多，不知道姚岚到底怎么样了 他再说自己也是信众没人相信，眼看一时半会摆脱不了，伸手就将眼前的人打跑后想要揪出姚步姽 可是等他真的动手将人都吓走，却压根找不到姚步姽的身影 他心里一惊，咬牙骂到 “妈的，中计了，回去” 姚步姽早就偷偷跑出人群离开了 她听不懂这些人都在说什么，等到众人将注意力放在光头男人身上马上跑走 路途上顺走一件黑色斗篷，一路通畅地赶回破屋，一脚踹开门 屋子里几人都被吓了一跳，姚岚听见动静下意识起身就往门口走 姚步姽趁机一把抓住她就往出跑 屋内的萧悠惊呆了，她一转头看向床上缠着纱布的病号 “怎么办？” 床上的病号，也就是面色还有些苍白的苏景行也有些怔愣，那个身影有些熟悉，他皱着眉拿过剑对萧悠说 “跟上我，追” 两人前脚刚离开破屋，就听见身后一阵喧哗 苏景行一把拉过萧悠躲起来，看见一个壮汉带着一群人闯了进去 萧悠听不懂官话，只能看到他们在找什么，之后一个男子愤怒的命令声，整个破屋冒起了浓烟 萧悠心里一紧，苏景行示意她安静，小心地带着人离开这里 一路到了热闹的大集，萧悠才敢喘口气 她看着周围人来人往，生怕突然有人突然出现抓走他们，着急地问 “这些人怎么回事？刚才的人又是谁？” 不过是一个晚上，两人差点被烧死在屋内，死里逃生之后她只觉得心慌 更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 苏景行的伤口刚刚上药，此刻苍白着脸回答 “能在这里放火不是一般人，明早立刻出城” 萧悠点头，她还是不敢跟苏景行多说话，现在看他强撑着虚弱的身体，主动揽下活 “我去找个住处，马上回来” 萧悠刚走，苏景行找了个地方靠在柱子上，他确实有些脱力 盐城寒冷，寒风带着雪花吹在他的烧伤的地方还能缓解火辣的痛感 可惜伤口面积太大这点凉意起不了什么作用，有些不清醒的脑子只剩下一个想法，他不能倒下去 没想到还没找到人，自己就这么狼狈 苏景行伸手压在伤口上，试图用疼痛带来清醒 有人站在他面前，一个他只有在梦里才会反复梦到的声音问他 “压着不痛吗？” 苏景行抬起头，看见姚步姽就这么站在自己面前，没有那些噩梦中的伤口跟痛苦的神情，没有面黄肌瘦，甚至看起来比在都城里还要好些 大集的灯笼映出来的红光照在她身上，像是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漂亮女妖 苏景行笑了一声，雪花不间断地落在他身上，他隔着雪花恍惚问道 “我在做梦吗？” 第139章 抱一会 姚步姽蹲了下来，拿开他按住伤口的手攥在手里 苏景行眼睛跟着眼前人移动，仿佛眼睛里只能看见她，他的声音恍惚，还带这些委屈 “我好久没有梦到你了，如果是梦就让我多睡一会” 姚步姽心里一酸，伸出另一只手摸上苏景行的脸 “不是梦，我来接你了” 苏景行好像还是不信，他歪着头，感受姚步姽手上的冰凉，笑了一声说 “再等一等，等我把庆黎送出去，我就跟你离开” 姚步姽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滚烫，估计是风寒入体，这会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怕他真的晕过去，姚步姽微微俯身，一口咬住苏景行的唇角 轻微的刺痛让苏景行一愣，他下意识扶住姚步姽的后背想要加深这个吻 姚步姽往后一退，安慰一般抚摸自己咬出印子的地方 “再忍一忍，我带你出城” 石头路不平整，马车后面的板子跟着起起伏伏，一个不小心买了的货物就掉落下去 阿奶顾着左右，身旁赶另一辆马车的赵小子却有些心不在焉 他时不时阿奶的马车后面看，最后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 “哑姑，这几位是你的旧友吗？” 萧悠听见他叫哑姑，一愣，直到姚步姽摇点头她才反应过来，哑姑叫的居然是姚步姽 一看姚步姽点头，赵家小子的脸色更加难看 虽然那男子一直昏迷不醒，但是姚步姽对他多有照顾，他看着心里难受 萧悠也是被突然出现的姚步姽拉上马车离开的，天知道看见姚步姽的瞬间，眼泪都出来了，但是两人连说句话的功夫都没有，姚步姽装作哑姑娘自然有她的道理，萧悠怕自己多说多错，连名字也不敢叫 马车上最后被带来的一个昏迷的女子，就是被几人绑住带走的姚岚 她黎族圣女的身份很是麻烦，怕她说什么引起村子里人的注意，姚步姽特意从阿奶那里拿了药，让人一直昏睡 可能这一行女子多，赵家小子只顾得上看还在发晕的苏景行心烦，并不觉得这群人有什么可疑的 阿奶更是一句话没多说，回去的路又是一上午，中间苏景行醒来过，睁眼睛就找姚步姽，非要碰的她的手才安心，这么反反复复的清醒昏睡，等回到村子已经是午后了 苏景行刚好醒过来，姚步姽想要撑起他把人从车上扶下来 磨蹭着不肯离开的赵家小子想要搭把手 苏景行收回手疑惑地看着他 “这位兄弟是？” 赵小子勉强笑了一下 “我是哑姑的朋友” 说着就想要强硬地将苏景行扶起来 苏景行烧的迷迷糊糊不肯就范，下意识一甩手，赵小子一个不设防被甩了出去 他有些懵地看着苏景行 没想到这小子更会做戏，可怜巴巴地看着姚步姽 “我不认识他” 姚步姽先是对着赵小子点头道谢，之后自己上前将苏景行扶起来 萧悠早就去帮阿奶搬东西了 赵小子想帮忙，一转头看见自己家阿母臭着脸站在不远处 他下意识往回走了两步 阿奶看着他回去的身影，就算隔了一段距离都能听到赵家阿母训斥他的声音 “早跟你说过了离那个哑巴远一点，你想要哑巴媳妇，我们赵家可丢不起这个人” 那赵家小子一句话都插不上，低着头牵着马跟着离开，连头都不敢回 阿奶朝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吐了口唾沫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萧悠也听见了两人的话，颇为气愤地赞同 “就是就是，阿姐还看不上他呢” 阿奶听见旁边姑娘接话，上下打量了她两眼，一句话没接搬起最后一筐买来的食物进去了 姚步姽将苏景行安顿在床上 阿奶进来看了一眼，不满地对姚步姽说 “你跟我也学了一阵了，怎么还不知道病人穿这样湿冷又沾了血的衣物会加重病情，快点让他把衣服脱了” 她说完还把门带上，屋子里两人都愣住了 姚步姽想要起身 “你脱吧，我去烧水” 苏景行下意识抓住她的手 “别走” 意识到自己要脱衣服，苏景行捂着胸口解释道 “我自己动不了” 两人有些尴尬，姚步姽直接上手解开扣子 苏景行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彻底坐实身体虚弱，让伸胳膊伸胳膊，让干什么干什么，自己一点力都不用 最后就剩下一层里衣，姚步姽有些犹豫要不要动手 苏景行握住她的手 “我自己来” 说着就自己脱起来，他烧伤的一侧稍稍有一些动作就痛的眉头皱在一起，汗滴从发丝里留下来，配上苍白的脸色显得十分可怜 姚步姽看不下去，伸手抓住他的衣领帮他将衣服褪下去，为了将袖子绕过胳膊，姚步姽的身体向前探过去，右手几乎约过苏景行的身体够到他的后背 可惜袖子还是被勾住，姚步姽刚想继续往前探一探 一双手突然拢上她的后背，用力将她按到怀里 姚步姽一愣，她的左手下意识护在胸前，现在刚好按在苏景行的胸肌上 她想要动一动 苏景行将头埋在她的肩膀，小声说 “别动，抱一会” 苏景行的身体太烫了，尤其在算不上温暖的屋内，他就像一个火炉一样，让姚步姽每一寸同他接触的皮肤都格外的有存在感 姚步姽任由自己在他的怀抱里放松，血腥味跟苏景行独有的味道充斥鼻腔 找了这么久的人现在就在自己怀里，苏景行不真实感如此强烈 他轻吻这姚步姽的肩头，却怎么都觉得不够，他想要更多的接触来确认彼此的存在 但是这不是个安全的地方，他还受着伤，甚至这个屋子的门都会被人随时打开 姚步姽摸摸他的侧脸 “松开吧，先处理伤口” 苏景行闭上眼，克制住想抱着人就这么睡过去的欲望松开手 姚步姽顺利地将他的衣物脱下，在里面就是一层上好了药的烧伤 这烧伤比想象的还要大，从左侧的脖颈一直蔓延到前胸，红白相见的伤口上面敷着绿色的草药 姚步姽自己都没察觉自己流露出的心疼 苏景行抓住她的手放在脸侧安慰她 “已经不痛了” 阿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换药了” 说完就推门进来 她看见屋里的两人没什么出格的动作，满意了一些，之后将捣好的药膏递给姚步姽 “先给他涂上，然后出来喝你自己的那份” 说完又出去了 这次出去带回来的东西多，好在还有个手脚麻利的帮忙，不然连煮药的功夫都没有 苏景行只听到姚步姽喝药，着急问道 “你为什么喝药？” 姚步姽让他躺好，一边上药一边解释 “阿奶在治我中的毒” 苏景行一愣，随后有些惊喜 “她真的能治好你？” 姚步姽按住他想要弹起来的身体 “真的” 其实只是有思路，姚步姽是阿奶遇到的唯一一个了中毒还想活下去的病号，用药的剂量跟方子一直在调整 但是这样也足够了 比起自己的情况，姚步姽更在意苏景行为什么会在盐城，还带着萧悠一同被姚岚查到抓到 听到她问，苏景行叹了一口气 “正王死了之后都城不太平，南商跟庆国一直虎视眈眈，眼看都城要变天，萧大人将萧悠跟萧彦托付给我，让我带他们来边城，没想到前脚出城后脚就被人盯上，之后更是一路被追杀” 他苦笑一声，为了掩人耳目他跟梁博文一人带着一个分头跑 没想到跑了半个月，眼看快到边城，他被埋伏受伤，不得已去景国处理伤口 景国跟周明昭联系密切早就知道了他们的消息，本想瓮中捉鳖，被苏景行找到机会跑了出去，跟他一起出来的，还有一直在城内隐姓埋名躲藏起来的姚岚 两伙人结伴，苏景行不想为边城惹出祸端，没有回去，反而跟着姚岚来到了边城 好在他会一些南商话，还能勉强对付过去，但是这里毕竟是南商，没防住联系自己人的姚岚 好在遇到了姚步姽 苏景行说着将头躺在姚步姽的腿上，呼出一口气 “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姚步姽知道苏景行的日子凶险，但是没想到会这么狼狈，就这么被追杀了一路 屋子里难得的平静温暖无法驱散事实带来的严寒 她性格里的强势让她没法接受在意的人差点就失去生命，她短短的前半生里得到的太少，苏景行是最宝贵的一个，现在却告诉她，她保护不了苏景行，还要有无数个会失去他的下一次 苏景行察觉到姚步姽的失落，拉过她的手放在侧脸，轻轻吻着说到 “我是吉时出生的，福大命大” 姚步姽的手指轻微动了动，最后轻声说 “若是下一次运气不够，苏景行，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第140章 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姚步姽说完自己就沉默下来，现在说这个似乎有些不解风情，苏景行已经活下来，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她不想要苏景行的保证，更不想为这些日子的担惊受怕找个发泄的出口 苏景行张张嘴想说什么 阿奶的声音又传过来，她的声音依旧暴躁不满，一下打破屋内的安静 “抹完药就出来，一会汤药就凉了” 姚步姽摸了摸苏景行的耳垂，示意他抬头 “我先出去” 苏景行看着她的动作，眼神十分复杂 姚步姽推开门，萧悠正搬个小凳子坐在灶台旁边 看见姚步姽出来，萧悠先是瘪了瘪嘴，委屈地想要叫人，但是除了郡主又不知道怎么称呼 在那里想张嘴又不知道怎么说，眼眶都要红了 姚步姽在她面前站定，身上摸了摸她的头 “遭罪了？” 萧悠一把抱住姚步姽大哭起来 “我还以为你死了” 一边说，一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阿奶看不下去，将人分开 “别耽误我看病，快点都喝了” 说罢就将药碗递给姚步姽 萧悠看着呆呆地问 “你生病了？” 姚步姽摇头让她别担心，又上下将人检查了一圈 “受伤了吗？” 萧悠下意识将手收回，姚步姽一愣，拉过她的手，将袖子往上一拉，之间胳膊上有小块小块的烫伤，鲜血模糊的伤口将里衣都黏在一起 一旁的阿奶吓了一跳，一把拉过萧悠的手 “这么重的伤口？要是这丫头不问你就不说了？你是不是傻？” 萧悠被骂了一通，又有点想哭 姚步姽无奈地看向阿奶 “阿奶” 阿奶摆了摆手 “不知道都是那来的少爷小姐，娇气” 说着将萧悠带到屋内，估计是要好好检查一下 “还真是温馨啊” 嘲讽的声音想起，姚步姽看向被绑在椅子上的姚岚 她不知道醒了多久，斜着眼睛看着姚步姽，显然心情不佳 姚步姽看过去，态度平和地打招呼 “好久不见” 姚岚嗤笑一声，看向周围 “你倒是过得比我想的好多了” 姚步姽走过去，拉个把椅子坐在她对面，有些好奇地看着对方 “当初我们合力跑出去，毁坏计划的是宇文崭，偷袭的是景国公，但是你看起来更恨我？” 姚岚一愣，转过头去不看对方 姚步姽话家常一般继续问 “姚望呢？就你自己跑出来了？” 姚岚低着头，声音有些嘶哑 “死了” 这回轮到姚步姽愣住 姚岚抬起眼睛看向姚步姽，见她一副没想到的样子，又用嘲讽的语气说 “怎么？没想到？你以为你凭什么能逃出去？因为姚望替你拦住了那些人” 姚步姽怔愣，姚望死了，她确实没想到 按照景国公的手段，能留住这些人的性命一定不会下杀手，但是她低估了宇文崭出手的狠辣程度 她不能骗自己，姚望突然的死讯让她难过，但是她不打算成为姚岚愧疚的发泄对象 “这件事，我欠你们一个人情” 姚步姽直接说 “但是无论你去责怪谁，姚望都不会活过来，等到养好伤我们就会回去，到时候作为答谢我会放你离开” 姚岚至始至终低着头没有说话 屋内的萧悠听到两人说话，有些气愤，哼哼唧唧的心里不平 “说话真难听” 她嘟嘟囔囔的，阿奶听个正着，屋内屋外不隔音，萧悠能听到的她也能听到 凭借这些年见过的人事她也能猜到八九不离十 见萧悠有些不满，阿奶皱着眉说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萧悠一愣，下意识以为阿奶想着姚岚说话，想要替姚步姽辩解两句，但是不知道说什么 阿奶一眼看出她的不服气，叹了口气说道 “她这是过不去自己那道坎，看谁都不顺眼罢了” “不顺眼也不能让人来害我们” 萧悠鼓起勇气反驳 “我们没有害过她” 阿奶一顿，她能明白姚岚的心情，但是也没有立场让其他人同情对方 手上刚好将姚岚的伤口处理好，阿奶起身说道 “随口一说，你就当老太婆啰嗦吧” 给了保证之后，姚岚也老实下来，接下来的三日还算平静，萧悠跟着庆黎干过，养出了手脚麻利的性子，跟着阿奶学的十分认真 苏景行的伤口好了一点就不老实，一天功夫就跟村里老老少少混了个脸熟，看着倒是很适应这里 就像今日，姚步姽不过赖床一会，苏景行已经出门一趟了 他背上背着满满一筐不知道什么东西，一进门打了声招呼就开始卸货 最上面的是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蘑菇干，下面是油纸抱着的腊肉，再往下是采的草药跟野菜，最下面居然还有一小壶酒 阿奶看着这些东西都有些惊讶，草药跟酒都是她念叨过得，这小子出去一趟居然还真的搞到了 她有些打量着苏景行，苏景行没在意，把东西往阿奶手里一放，打声招呼就往姚步姽的屋里进 姚步姽隐约听到外面的动静，将醒未醒，一股带着湿意的香气满满凑近，她下意识伸手轻碰，摸到的不是花而是个人 姚步姽睁开眼睛，自己的手摸到的事苏景行的鼻尖上，他凑过来的动作停在了一半，看见姚步姽醒了，顺势低头吻上她的眼睛 姚步姽笑了一声 “出门了？” 苏景行没有回答，反而问道 “去看花吗？” 姚步姽一愣，又往被子里缩一缩 “不去，冷” 刚将被子盖上，整个人就被抱起来，她惊呼一声，下意识抱住苏景行的脖子 整个人坐在了他的腿上 苏景行就这么抱着，仰着头看人撒娇 “走，穿衣服” 姚步姽动弹不得，只能投降 “我去，我去，先放开我，我要换衣服” 苏景行微微抬头在姚步姽的下巴上亲了一口 “快点，在外面等你” 姚步姽被磨得没办法，起来穿好衣服，一开门外面还是一样的冷，不知道这样的季节有什么花好看的 阿奶还在熬药，萧悠在打下手，她对行医看病这件事还挺感兴趣的，整个屋子看不见姚岚的身影，估计也没起呢 看见姚步姽出来，阿奶直接猜出她要出门，头也不回地嘱咐 “多穿一些，正好走一走，你都快长到床上了” 说完还对身旁的萧悠说 “你也跟着去啊，年轻人还是要多动动” 萧悠立马摇摇头 别说她不想在这么冷的天出门，就算出也不跟她们一起 但是想了一会对姚步姽喊到 “姐姐，给我带好玩的回来吧” 这两天她同姚步姽亲近了很多，也不像以前一样心里喜欢但是不敢撒娇靠近，这会姐姐姐姐叫的很是亲热 苏景行见她出来咧嘴傻笑，带着人往出走 “走，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冬日在南商的地界来的更早，冷风吹到鼻腔里将刚起床的迷糊全都吹散了 前几日下的大雪在地面覆盖了浅浅一层，看着很是漂亮 姚步姽一眼就看见苏景行之前走过的脚印，沿着脚印一直往前走，苏景行就在后面跟着 走了一会就靠近了山体 姚步姽停下来抬头看，她来这许久，但是很少出门，之前只知道住在山脚下，但是没有往山里走过，都城一马平川，最高的地方也就是皇陵的小山丘，跟这种岩石外漏的山体有很大区别 姚步姽觉得新奇，眼睛一直往山里看，可惜现在是冬日，叶子都掉光了，看着除了雪就是树木 “小姽” 苏景行突然叫住她 姚步姽一愣，转头看他 “怎么了？” 苏景行笑着凑过来，指着两人脚下的路说 “想什么呢？眼前都没有脚印了还往前走？我们换一条路” 说着将人往怀里一带，姚步姽只觉得身体一轻就被带了起来 光秃秃的山壁不好攀爬，但是苏景行的轻功练的很不错，几个动作攀着只剩下粗壮黑色枝干的树木就爬到了山上 姚步姽眼前的景色变了个样，没被雪花覆盖的地方还有腐烂的树叶跟泥土 黑白相映像是山水画一样 “你带我来就是看这个？” 姚步姽仔细地打量四周 “很好看” 第141章 你在冬日带来花朵 听到姚步姽的夸奖，苏景行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这么容易满足？说带你看花就是看花，走吧” 说完也不将人放下，脚步一提施展轻功带着人飞快在树林里穿梭 这比走路带来的风大多了，姚步姽侧过身将头埋在苏景行的肩膀上躲避正面的风雪 小声在苏景行耳边说 “阿奶说我得多走走” 闻言苏景行真的将她放下了，姚步姽面对着他，有些搞不明白这人想要做什么 苏景行看她皱着眉的样子，心里觉得可爱，扶着姚步姽的肩膀将人转了个圈 语气颇为炫耀 “看” 姚步姽微微抬头，有些惊讶地张开嘴 她们在一个有些突出的小山坡上，刚好能看见更高的山体，也就将开在干枯树木见的梅花林收入眼中 梅花树枝跟树木相比更低一些，点缀在黑色树干间的黄色花朵，像是还停在秋日 姚步姽没想到在冬日会见到这样的景色，转头想问苏景行怎么找到的 刚好看见他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东西，抬头看见姚步姽在看他，护着手里的东西走过来 等到了姚步姽面前才亮出来一看，是一朵被穿起来的腊梅花 姚步姽一愣惊讶地问 “什么时候做的？” 苏景行捏着花根，在手里转了转 “之前就做了，好看吗？” 姚步姽接过来，仔仔细细地看着，喜爱之情溢于言表，最后将东西交回到苏景行手里 “给我簪上” 苏景行看了半天，最后找了个觉得最好的位置将花簪了上去 之后握着姚步姽的双肩，将人转了好几圈，煞有其事地说 “不错，好看” 姚步姽任由他胡闹，梅花林属于意外之喜，仔细想来她从来没向现在这样慢慢赏花 但是姚步姽每日安排的紧，过一会就要回去练南商字了 两人只能在花林里待一会 姚步姽迟迟不愿意往回走，离开这里，以后就看不到这样难得的梅花林了 苏景行一眼看出姚步姽的不舍，将她的兜帽带上保证到 “不止是今日，以后我也会把遇见的所有花都带给你” 姚步姽靠过去，抱住苏景行的腰，闭着眼睛数 “还有杏花，梨花，海棠，牡丹” 苏景行难得看见姚步姽撒娇的样子，伸手弯腰将人完全抱在怀里 “全都带给你” 姚步姽笑了一声，从后面抓住苏景行肩膀的衣服 “我很开心，谢谢你” 谢谢你可以在冬日带回花朵 两人牵着手慢慢往回走 刚回到村里就看到有些面色难看地往家走 苏景行随手抓住一人问道 “怎么了？” 那男子挣脱开一句不说就往回跑 他还想找个人，就看到赵家小子也着急忙慌地往这边跑，可惜他身体瘦弱，被着急的人群撞倒 苏景行伸手将他扶起来 “赵兄弟，发生什么了？” 赵小子看见是苏景行，脸色一变，甩开他的手，余光刚好看到走过来的姚步姽 他顿了顿，对姚步姽说 “官兵来征兵了，马上到阿奶家” 苏景行下意识抓住姚步姽的手 赵小子看见，眼神马上落寞了，移开目光看着地面说 “你快回去看看吧” 他刚说完，眼前的两人已经不见踪影 姚步姽心里跳的厉害，征兵已经征到这里了？南商要对正国出手了？ 两人着急往回赶，小院里已经站满了官兵 阿奶护着萧悠站在角落里，几个官兵正在逐间屋子搜索 一看见姚步姽回来，萧悠立马暗示两人快走，但是为首的络腮胡子眼睛尖，马上转头看见两人 比起女人，他更在意苏景行 让手下将人放进来，络腮胡子打开一张纸，让苏景行报名字 “叫什么？” 还没等苏景行说话，阿奶就抢着说 “他不是我们村的，不能算在这里” 姚步姽跟苏景行学了一些南商话，隐约能听明白发生了什么 络腮胡子转头不满地看了阿奶一眼，他的手下立马出手，萧悠下意识将阿奶抱住，刀背鞭子一样打在萧悠身上 “唔” “还敢躲” 手下又想来一下 姚步姽想要上前，苏景行制止她，随后一把抓住手下的刀鞘，转移络腮胡子的注意力 “见过大人，我叫赵景，这是我表妹赵姚，我们来投奔亲戚” 他嘴上说的谦逊，动作却十分冒犯，不仅抓住刀鞘不动，身体还站的直直的，半点没有卑躬屈膝的意思 他一开口，络腮胡子先是不满，发现手下挣脱不了又多了几分兴趣 “有身手，练过？” 苏景行摇头 “大人目光如炬，以前确实是猎户” 无论是边城还是盐城猎户都很多，这么说倒是没什么破绽 络腮胡子又看了看他，最后将目光落在姚步姽身上，刚想多打量打量 苏景行脸色一变，将人挡住 “这是我表妹，她生来就言语不便” 刚说完，络腮胡子就一副扫兴的表情 “哑巴？” 苏景行点头称是 “我们此番来这就是想阿奶给表妹治一治” 阿奶趁机接戏，只是她不会撒谎，硬着头皮说 “是，就是这样” 络腮胡子将她的僵硬当成了害怕，问道 “你是医师？” 阿奶点头，然后马上抓住萧悠的手 “我徒弟” 这互相护着的一大家子，络腮胡子心里乏味的很，无趣地对手下说 “带走” 手下要过来带着苏景行走 苏景行抓紧姚步姽的手，隐晦地对她摇头，之后就顺从地被人带走了 等到这些人到下一家，姚步姽示意阿奶跟萧悠不要动，自己反身进入屋内 屋子里空空荡荡，不少地方都被翻找过 姚步姽小心翼翼地往里走，捡起一根被折断的木棍，踢开所有能当做武器的东西，检查所有能藏人的地方，可是走了一圈都没有发现 就在她似乎都要放弃的时候，突然转身推到架子，躺在药材下面的身影猛地翻身躲开 架子被墙挡住没有真的摔下去，但是下面藏着的人还是露馅了 姚步姽快速绕过去，将棍子抵住躺在地上的姚岚的头 “为什么躲起来？” 姚岚趴下地上，头被指着，她丝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有半点异动就会被一棍子打到头上 于是她快速解释清楚自己的情况 “那些人说南商圣女回城了” 姚步姽也是一愣，只是当下的情形容不得两人继续说下去 如果络腮胡子转变念头想要几人跟着去，那他们就被动了 确定姚岚没有其他心思，姚步姽警告两声让人继续藏起来，她出门找萧悠两人，打算等消停了先离开这里，省的络腮胡子马后炮 没想到刚出门就看到赵家小子被压着往这边走，旁边还跟着着急的赵家母亲 再往后是黑着脸的苏景行 姚步姽觉得不妙，趁着这些人没看见她，退回到屋内 络腮胡子没看见那个哑巴，心里不爽，一脚将门踢开就看见正在收拾屋子的姚步姽，她被门开的声音吓了一跳 阿奶找机会进来将萧悠跟姚步姽护在身后，络腮胡子看都没看他们，一句话不说手下就开始搜起来 这回跟上次不一样，就连被子都被捅破，棉花都漏了出来，草药更是被全部掀翻，地上散落的不是拿刀捅就是拿脚踩，但是还是一无所获 络腮胡子一把拉过看起来胆子最小的萧悠 “这小子说你们还有一个人，是谁？为什么藏起来” 萧悠听不懂，连骗都不知道怎么骗 那络腮胡子十分不满 “她是哑巴你是哑巴？听不懂话？” 说着还想动手，阿奶下意识把人抢回来 姚步姽脸色一黑，看着被人压着不敢看姚步姽的赵家小子 她们跟他一起进城，之后姚岚几乎不出门，除了他没几人知道这里还有另一个人 似乎知道苏景行能言善辩，这些人特意将她关在外面 络腮胡子不满有人敢反抗他，刚想叫手下给这些人一点教训 姚步姽站在人群里，先是对着络腮胡子一顿比划，看着很是着急，最后找到笔纸用刚学的南商文字写到 “她走了” 络腮胡子一把夺过纸张 他是这些人里为数不多认字的，无论在哪里认字算得上特权，他是因为祖上有点偏远的关系学了一些，这个哑巴为什么认字？ 他怀疑，也就问出来 姚步姽继续写 “算账，教的” 她写的不算明白，字也难看，络腮胡子在心里琢磨着，她只是会，但是不精通 这倒是正常，估计是不会说话，被卖给人家，学了点额外的本事 比起已经离开的人，他对会写字的姚步姽更感兴趣，想到这，他对手下说 “一起都带走” 第142章 他俩单独一个屋子 赵家小子听到要带人走，脸色一变，他只是想要用这点消息将功补过好让这位大人放过自己 若是能因此迁怒于外面的苏景行更好不过，但是没想到会让姚步姽也会被牵连 女子到军营里向来没有好下场，阿奶显然也想的这点，脸色铁青 姚步姽趁着人过来快速写下几个字 “她们，正国，不走，我走” 络腮胡子看着她的字，没明白什么意思，阿奶看见字一愣，她从未跟姚步姽说过这里的情况，她是怎么知道的？ 手下看见字，小声跟络腮胡子解释 “这个村子里不少人是正国流民，大人允许他们在此建立村落” 原来如此，络腮胡子在心里嘀咕，就算自己不能被这些小人怎么样，但是被被人知道了，也算个把柄，一个处理不好还有有通敌的嫌疑 想到这他又抬头看向姚步姽 “算你识相” 说完看了手下一眼，那个跟他讲清楚这里情况的手下，立马上前对着阿奶跟萧悠说 “征兵不是想免就免的” 阿奶马上点头 “明白，明白” 说完拉着萧悠往床边走，手下紧跟着，见她翻了几个地方才找出一个口袋，他一把全都抢过来 里面显然是阿奶的积蓄，手下掂了掂，不满地问 “还有没？都拿出来” 阿奶摇头 “没了，剩下的也都被你们拿走了” 那些来搜屋子的官兵脸色一变，都忍住没动 络腮胡子转头看了看几人，没有立刻发作 事情做到这个地步，有没有赵家小子说的多余的人也不重要了 络腮胡子带着姚步姽出门， 门外沉着脸等着的苏景行看见姚步姽被带出来，下意识想要挣扎 姚步姽摇摇头走到他身边，看似害怕地抓住苏景行的衣角 络腮胡子不想多耽误，留下几个人就去到其他家里，不一会求饶声，讨好声接连不断 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多，赵家小子不敢过来，独自在角落里，他的阿母就站在不远处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姚步姽装作害怕的样子小心靠近苏景行，在他耳边小声说 “姚岚说她听到黎族圣女早就回城了，不调查清楚她不会离开，南商要是真的开战，边城不会太平，我们先在军中见机行事” 苏景行脸色凝重，他不想姚步姽冒险，但是也明白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等了一会，络腮胡子带着人走到村子中间，他一个眼神过去，自然有狗腿子心领神会 “祖上是正国人的出来” 村内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多说 狗腿子继续说 “举报他们有赏” 都是一个村的，没有敢第一个站出来 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 “他，他祖上是正国的” 众人立马看过去，正是赵家阿母，她一直站在外面想方设法让儿子离开，现在听到有赏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被指出来的人吓了一跳，刚想骂人，身边眼红的马上互相指证起来 一时间这群人骂骂咧咧的，彼此指责八竿子打不着的事 最后正国血脉跟南商人被分成了两波 被单独拎出来的缩着脖子，冷汗都要流出来，还有点胆子的也是瞪着眼睛看着对面不敢抬头的同村人 络腮胡子在两群人中间走了两圈，之后对着被指证的人说 “你们，若是能拿的出来钱赎人的就可以滚了” 他一说完，这群人都愣了，几个反应过来的，着急地表示自己有钱，得到同意后呼喊着自家婆娘跑了回去 对面的南商人直了眼，但是嘴上半句不敢多说 大部分人都回家拿了钱，几个人穷的实在揭不开锅的没办法，只能跪在地上求饶 人都离开了，络腮胡子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村里的青壮年本来就少，像这样一个子没有的更是少之又少，满打满算也就四人 他颇为厌烦地看着这四个兜里挤不出一点油水的废物，活着也是浪费 手一挥就让手下将人带走了，之后呼喊求饶声就传来 原本还以为他好说话的人都惊了，直到求饶声都不见，这些人更不敢说话 拿着钱回来的人看见这个阵仗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狗腿子跑过来，一边擦手一边讨好地说 “几个流民试图逃跑，教训了一顿，大人受累了” 苏景行拳头一硬，姚步姽抓住他的手 眼下他们不能出手，若是没把人打死，阿奶还能救一救，他们要是出手，那阿奶跟萧悠她们就都完了 苏景行自然明白，他不是不顾后果的毛头小子，只是他常年在军中，最看不上的就是这种事，现在还要受制于人，心里有股火气在烧 他们没有动作，指证的南商人更是不敢吱声，络腮胡子眼光扫过这些人 最后看见死死抱住儿子的郑家阿母 “你是第一个出声的” 他一说话，郑家小子腿都要软了，勉强跟儿子互相支撑着 阿母扶着儿子的胳膊摇着头求饶 “大人我们错了” “错什么？” 络腮胡子不满 “带着你儿子走吧” 阿母一愣，络腮胡子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们母子 “找个能活下去的地方吧” 来不及欣喜，赵家阿母就感受到身旁活下来的人敌意的目光 赵家小子还没有感觉，听到能离开，拉着自己母亲转身就跑 几个家里人被带走的女子看着他们母子的背影，互相看了一眼跟了上去 姚步姽看着络腮胡子，这人心狠手辣，还十分喜欢看人闹翻，若是被他记恨上，那在军营里定然不会好过，倒霉的是他特意将姚步姽带着，也不知道到底想做什么 苏景行同样看着这个男子，似乎在谋划什么 看完一出好戏，络腮胡子带着这群人离开村子前往盐城 他们被官兵围住一起往前赶路 几服药下去，姚步姽的体质恢复了很多，这样的长途跋涉也不会不适 她是这群人里唯一的女子，有不少人盯着 苏景行神情难看，姚步姽倒是不在意 更恶心的她也经历过，这样的目光连油皮都伤不到 他们步行的速度实在很慢，络腮胡子在前面有些不耐烦 走到午后，离盐城还有一阵距离，一行人骑着马经过他们 姚步姽一眼就认出为首的是之前抓她的光头男人 她一把拉住苏景行 “低头” 苏景行一愣 光头男人直奔着络腮胡子，两人交流些什么，姚步姽能听懂的本来就不多，这样断断续续的更是听不明白 苏景行偏着头，一边听一边给姚步姽解释 “他们是黎族派来的，说抓捕伪装圣女的人” 说着他脸色一变，姚步姽心里一紧，苏景行将姚步姽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他说还要找个哑巴女子” 刚好在这个时候从外地来的哑巴女子，如果络腮胡子不傻，一下子就能猜到是她 苏景行肌肉紧绷，做好带着姚步姽逃跑的准备 但是出乎意料的，络腮胡子没说话，居然先离开了 光头男子的目光在人群里一扫，没发现什么也跟着离开了 他身后的人更是没有往人群里面看的意思，纷纷跟上去 到眼前的危机就这么解决，姚步姽有些意外 苏景行更不明白，但是络腮胡子不是好人，这样的处理更让人担心 两人小心地跟着人群往里走，进入盐城之前苏景行还认真思考了一下会不会在城内有埋伏 但是他也清楚抓她们不需要这么大的阵仗 直到被带回军队驻地，一路上什么都没发生 就好像络腮胡子真的没有联想到光头男人嘴里的哑巴跟姚步姽有什么关系 她们跟着人群进入驻地，被人分到一个简陋的住处 苏景行还在想着怎么让姚步姽离自己近一点 那个眼熟的狗腿子就走进来，看了一圈，最后指着姚步姽跟苏景行两人 “给他们俩单独安排个屋子” 第143章 应征入伍 “将这两人放在一起” 狗腿子看来有些权利，他话音一落，一起来的，原本在这住的，不管是管事的还是被管的一下子都注意到他们二人 从来没听说过从军可以带家属的，一时间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已经有人说他是孙卒长的亲人的了 孙卒长，也就是络腮胡子不会出面解释，狗腿子也什么都没说，吩咐完就离开了 其余人的目光都看向苏景行两人 苏景行更不明白眼下的情况，但是他的目光直视安排房间的人问道 “我们住哪？” 那人一愣，然后快速指出一个小屋 “哪里，你们住那边” 苏景行点头，带着姚步姽进去了 两人一进屋就紧闭房门，议论声也被挡在了外面 姚步姽没有说话，苏景行也快速地观察周围有没有监视她们的人 但是仔细再仔细，两人都没有发现异常的地方 苏景行面对这坐在床上的姚步姽，拉过椅子坐在她对面，有些想不通 “这个孙卒长到底想做什么？” 姚步姽摇头，她谨慎惯了，这里毕竟是别人的地盘，能不说话还是不要说话的好 苏景行知道她的习惯，自言自语一般继续说 “还有那个光头男人，他是那天晚上追杀我们的人，他应该跟姚岚是一伙的，这会为什么要抓你跟冒牌圣女？” 现在她们知道的不多，瞎猜也没有用 就连这个孙卒长跟光头是什么关系都猜不到，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但是没想到这一步会走这么久，昨日到了地方睡了个不算安稳的觉之后，已经整整一日过去了 期间有人来点人上工，苏景行被单独带走，姚步姽也被带去跟伙夫做饭 她甚至在送饭的时候见到了跟着搬大石头块得苏景行 一切都正常的不正常，好像这位孙卒长给她们分了屋子之后就将她们忘记了 不过姚步姽倒是没有多焦躁，做饭送饭的日子也不是不能过，既然有所图那就会找上门，就看谁更能耗了 晚上上工回来的苏景行浑身脏兮兮的，他是个爱干净的，当初在七还巷穷的揭不开锅得时候，就算用清水也要将白日穿的衣服洗一遍 现在看着自己身上的灰，他的眉头都能夹死苍蝇 姚步姽躺在床上看他进进出出的，觉得可乐 外面人不敢招惹他，看他这么累还出门洗衣服，更拿不住他的身份了 干净的样子像是谁家少爷，但是又干着一样的苦力 没有出头鸟，这会众人都只敢观望，不敢出手 衣服洗完，两人躺在一张床上，姚步姽感受身后凑上来的热度，如果忽略眼前的屋子，倒是像回到了司马府 苏景行将脑袋埋到姚步姽的肩膀，感受着久违的亲密 住在附近的早就睡着了，这片地方都安静的很 苏景行小声跟着姚步姽说悄悄话 “白日故意凑在我身边的两个，偷着观察我的算上监管有三个” 这些人不用想都知道是孙卒长派过来的 失去内力得姚步姽没有那么敏感，但是也能察觉不少人刻意观察她 苏景行一边把玩姚步姽的手指一边说 “你觉得他能挺多久？” 姚步姽比了个三 不出三日，没有任何进展，这位孙卒长一定忍不住 苏景行冷笑一声 “可惜了，我能挺得比他久” 就是脏点，衣服搓不坏，他就能一直干 姚步姽被他逗得想乐，她跟着伙夫打打下手，送送饭，零碎的活多，但是一定比他们搬石头比强一些 苏景行感觉姚步姽心情好，继续嘟囔 “今日搬的石头是要加固城门，我粗略看了，之前已经搬了不少，这次抓的人多，再有一日就能完事了” 他对自己的估计还是很有信心的 边城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耳濡目染之下，一眼就能明白这位卒长跟他的上面人的意图 姚步姽也在心里想着，盐城被封给了司马的庶子，按照军制一名卒长手下一百人，也能在盐城只手遮天了，这样的小城，最大的官也就是个帅，如果南商真的想要开战，一定会派个更大的官来 在盐城作威作福习惯了的这些人，能接受吗？ 孙卒长没有出乎他们的意料，第二日上工结束，没来的及冲澡的苏景行就被请走了 他半路被官员带走，没来的及跟姚步姽说一声，这让苏景行的心情更加不好 孙卒长依旧带着满脸的络腮胡子，强壮的身体靠在椅子上，看起来就不好惹 苏景行一进门，孙卒长没说话，他的手下突然打上来，苏景行一个错身，抓住隔壁就将人打了出去，既然是猎户就要有猎户的样子 果然，孙卒长呵止了还想上的手下，看着苏景行颇为欣赏 “你还真有两把刷子，以前真是猎户？” 他的话带着一股熟稔热情，好像将苏景行板上钉钉的相好带来威胁他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看苏景行不说话，他也不在意，继续说 “是不是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跟假圣女什么关系？” 还真的跟那光头问的话有关系，苏景行直接拒绝 “不认识” “诶” 孙卒长突然举手 “别着急回答” 他起身绕着苏景行走了一圈，唠家常一般 “老家哪里的？附近那个小地方？” 苏景行编不出来，有些警惕地看着他 孙卒长将这种紧张看成是对他自己的恐惧，这很常见，他也不在乎苏景行有没有回答，继续说 “你这个年纪，估计没看过打仗，坐下，随便聊聊” 他突然转移话题，坐到屋子一侧的客人椅子上 “来坐这” 苏景行没犹豫，直接坐下来 孙卒长满意地凑过去，小声说 “若是南商真的同正国开战，上面一定会派人来，到时候不管你们有什么意图，跟黎族人什么关系，你们的命都不是命了” 他靠在椅子上，看着表现出动摇的苏景行，继续说 “无论你们想做什么，我的意图很简单，跟边城开战一定会从盐城开始，这是个肥差，你们要是真跟黎族有关系” 他的手在两人之间比划了一下 “有好处我们平分” 苏景行眼神一动，盯住对方，孙卒长摸不透他，只能看过去，苏景行突然笑了起来 “我就是个猎户，听不懂” 说着他突然想起什么，随口一说 “黎族圣女这么大的事，怎么会跟我们有关系呢？” 孙卒长盯着他，苏景行装傻，看起来就像是在解释自己与此事无关，但是在做的动清楚先他要是无关，不会知道圣女地事 看着孙卒长沉思，苏景行明白应该点到为止，起身就想要告辞，刚要往出走就被人叫住 几件衣服被拿了上来 孙卒长看着他 “冬日衣服不爱干，多背着几件吧” 这是在威胁他？警告自己在他的监控之下吗？ 苏景行接过衣服，心里警惕，但是表面上还是带着感激的微笑离开了 一直等在外面的狗腿子看人出来着急地跑过来，脸色期盼地问 “大人，松口了吗？” 孙卒长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困惑 “没有” “没有？” 狗腿子一急 “大人，会不会这个小子跟黎族人找的根本没关系，我们被那小子骗了？” 他这么考虑也有道理，哑巴不多见，但是也不是只有这一两个 但是他想着苏景行最后说的一句话，问身边着急的手下 “那几个黎族的大人在哪？” 手下一愣 “应该在府里” 他说的心虚，当初确实将那几人留在了府里，只是他们每日都出去，回来出去都不会通报一声，这群人各个身手不错，之前没命令，他们也不敢多问 孙卒长看向自己的手下，他还不知道那群人什么德行？ 只是现在出去跟黎族人比找人只会暴露自己，若是真的被黎族人记恨上就得不偿失了 他不满这些外来人压自己一头，与其这么窝囊，不如赌一把，就相信这个小子 “把那些黎族人看好了，他们发现了什么一定要跟我汇报” “是” 狗腿子应下，犹豫地问 “那猎户怎么办？” 孙卒长看着苏景行坐过的地方，一层浅浅的土痕留在椅子上 “先放着，给他三天时间，用的上他就是财路，用不上就让他不得好死” “是” 第144章 盐城是个空壳 苏景行从孙卒长这里离开，他心里烦躁，为了散心特意绕了个路，正好能观察观察周围有什么 他们住在军营附近，离得远远的看见有几个人被吊在校场 他刻意走过去，被吊起来的看着眼熟，他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前几日搜过他们屋子的人 难道是当日偷拿阿奶东西的士兵？若是真的，这个人不止心机深沉，还十分睚眦必报 苏景行一边想着，一边回到给他们安排的院子内，刚靠近就感觉不对劲 院子内不少人偷偷盯着他，以往这些人只是好奇，但是这次好奇里还带着些恶意 他担心姚步姽，加快脚步进屋，一开门就看见她在捡衣服 苏景行得到洗衣服洗的勤，冬日里湿着的衣服晾出来就被冻成了冰柱子，姚步姽捡的就是这些不知道被谁随手扔在地上的衣服 他一看着急地过去 “怎么了？” 姚步姽看见苏景行回来，拿着衣服颇为无奈地摇头 她一进来就看到屋子变成这个样子了 除了衣服，屋子里不少东西都乱乱糟糟的，显然被人翻过了一遍 想起孙卒长出门前特意递过来的衣服，苏景行皱眉，趁着自己离开，孙卒长带着人来翻了一遍 这已经不仅仅是威胁了，这是警告 姚步姽突然想起什么，掀起被子拿起枕头都找了起来 最后拿着枕头不动了 苏景行以为发生了什么赶紧过去 “怎么了？” 说着也跟着仔细找了起来，但是翻遍被子也什么都没有，要是有也被人拿走了 刚想到这，苏景行突然想起来被带来时他送给姚步姽的花饰 他下意识的抬头，姚步姽的头上果然什么都没有，估计是藏在枕头下面被拿走了 姚步姽突然将枕头狠狠摔在床上，这种愤恨的样子十分少见，苏景行烦闷的心情被驱散了不少，出言安慰道 “等我帮你拿回来” 姚步姽摇摇头，发泄完她又变回冷静的样子，那个花簪本来就要干枯了，她只是想留着做个纪念，现在没拿走有些可惜 除了花簪，屋子里也没有别的东西可以拿走，苏景行仔细找了一圈，最后两人一同坐在床上 苏景行将今日同孙卒长说的话讲了一遍，他的意图很简单，正国同南商一旦开战，一定会有大量的人跟物从盐城走，这是个任谁看了都眼馋的肥差 但是一旦开战，无论是黎族还是南商王都会派人来亲自监督，一旦真的来人，就凭他的职位，一点好处都捞不到，因此看到被黎族大张旗鼓追查的姚步姽等人，他定然希望她们手里有大筹码，最好能够威胁黎族人来换取好处 异想天开，苏景行在心里冷笑一声，当初父母出事就是因为边城有这样蛀虫，他打心底里不耐烦这样的事 姚步姽显然十分了解苏景行，她轻轻覆上对方的手，苏景行回握上去 比起孙卒长的想法，黎族人的目的也很耐人寻味，姚岚失踪，原本跟她一起的光头突然说要找假圣女，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局 她想跟苏景行谈谈这件事，但是隔墙有耳，姚步姽想要装好不会说话的哑姑娘就得一直装，比划了两下也说不明白 苏景行看着她比划，心情更好了，甚至有点想笑 但是也不能干看着姚步姽着急，他突然想到什么，跑出去带了一堆土扔到地上，还顺手拿了一根树枝 姚步姽立马反应过来，拿过树枝在地上写到 “黎族人意图不明，孙不会给太多时间” 为了方便，姚步姽写的很精练，苏景行看到一半就明白了，思考着说到 “黎族人的动作看着像是个特意给蒙骗绑架姚岚的人设的局” 他琢磨着，有些想不通 “但是这也太不把姚岚的命当回事了” 确实如此，姚步姽的手拿着树枝，无意识地在土上画着 光头不清楚姚岚倒是是被谁绑走的，说姚岚是假圣女，就不怕他们杀人灭口吗？ 现在知道的消息不多，想要从黎族人嘴里套出话，还是要靠孙卒长 姚步姽想到这，苏景行刚好也想到了孙卒长的计划 无论他们有没有筹码，都能先将人稳住，打听的东西多了也好随机应变 他想到这低头看向姚步姽，正好看到她写到 “是个机会” 苏景行点头，将还想说什么的姚步姽扶起来，顺便将地上的土踢开 “放心吧，剩下的我明白，现在更重要的是上床休息” 一大早，其他人都被带去上工，苏景行被特意留了下来，就连姚步姽想要出门都被拦了下来 两人就这么被关在院子里，看来这位孙卒长比想象的还没有耐心 苏景行也不耽搁，直接跟着人去找孙卒长 两人看起来说的不错，姚步姽当天就从伙夫旁边掉到了账房 估计是苏景行刻意安排，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说服孙卒长的 管理物资军饷的是个老头，耳不聪目不明，平日就是睡觉打呼噜，军饷给谁用怎么用他连看都不看，只要有人拿着孙卒长的令来，通通给发下去，其他人看姚步姽是个哑巴，也只把她当成个摆设 姚步姽乐得清闲，半日功夫摸清楚了现在盐城有的人员物资储备 结果一出来，就连对军事不是十分了解的姚步姽也有些惊讶，按照苏景行的说法，边城有常驻军，物资比这样满打满算三百守城军的地方多出百倍不止，但是盐城的物资也太少了 若是战时勒紧裤腰带供这三百守城军，也只够吃七日 棉衣棉裤更是少的可怜，大部分东西都被各种明目调走了，这个军营更像是空壳 想起那日搜屋子阿奶被拿走的银子，上面偷，下面抢，盐城平日里估计也是这样的做派 难怪孙卒长着急同他们合作，如果不拿住黎族的把柄，只要派人来，他是第一个被处置的 姚步姽仔细找了所有账目，孙卒长胆大包天，在黎族人到这里之后，借着他们的名义从账房里又拿出不少钱财，这些倒是没有什么 只是有一些账目，姚步姽十分在意，那就是牢狱的支出，这段时间似乎抓了不少人回来 白日的活结束，睡得直打呼噜的老账房醒过来，迷迷糊糊地看了看四处，看到姚步姽的时候还反应了一会，想起她是之前被带过来的女子，半点闲话都没有，点点头就要往出走 等到拿着锁头站在门口才朝里面问了一句 “走不走？” 姚步姽起身对着老头点点头，等到他落了锁转身准备离开 刚走出不久就看到迎面过来的苏景行 天将暗未暗，苏景行提着不知道哪里拿来的灯笼，朝着她伸出手 姚步姽先是一愣，下意识拉住苏景行的手，跟他并肩往回走 路上有不少下工的人，前几日的搬砖结束之后这些人又被带去修缮宫殿 每日累的脚不沾地，一日三餐也只能喝一些稀粥，偶尔能配一些野菜，原本看被特殊对待但是又一起干累活的苏景行就心里不满 不患寡而患不均，苏景行早就对这些人的恶意心里有数 他们不敢对苏景行出手，但是保不齐会对姚步姽动手脚 好在苏景行被单独带走不是秘密，原本心里还有打算的人，现在看他在营地里畅通无阻那点歪心思也歇了 路上苏景行打趣一般说了些今日的见闻，姚步姽察觉他的语气不对，像是刻意说给其他人听的 她配合着点头，装作感兴趣的样子 两人慢悠悠地回到屋内 苏景行将门一关，点起蜡烛，嘴上依旧说着白日的见闻，动作映在窗户上也只是在整理屋子 姚步姽借机蹲在昨日写字的土堆前，拿起树枝快速地在地上写出四个字 “有人监视？” 第145章 黎族目的 姚步姽写完，苏景行看了一眼，带着笑意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要这个？真聪明” 这话里的夸奖不像是两人平日交谈的方式，倒像是在夸奖一个什么都不明白的小姑娘 姚步姽心里清楚这是苏景行在伪装，手上快速将土堆打散，走到苏景行旁边 两人默契地吹灭蜡烛上床睡觉，一句多余的都没说 窗户下面，两个士兵看看彼此，小心地退出去 他们前脚刚走，苏景行猛地睁开眼睛，姚步姽也察觉到身边人醒过来，但是她没有动作，等到苏景行下床仔细确认周围没有人，回答床上也只是缓缓转了个身 苏景行将她拢在怀里，小声说着白日的事 他跟孙卒长透露了他们确实跟圣女有联络，并且保证姚岚是真的圣女，只是不清楚黎族人为何对自己人下手 孙卒长不安心，想要打听他们跟圣女怎么相识的 苏景行只说是偶遇，出于对黎族的尊重才帮助的她 至于姚步姽，因为她的样貌那个光头见过，为了不暴露身份，他特意让孙卒长将人调去了一般人不会去的账房，以此掩人耳目 这是个很好的理由，平日去账房的只有孙卒长的亲信，倒是能藏一阵子 姚步姽心里惦记着牢房的事，但是苏景行现在进出都有人盯着，被孙卒长发现反而会引起怀疑 她还是要自己去打探一下 姚步姽晚上做好决定，白日在账房老头面前露个脸，人一睡着她就离开了 她在军营里行走还是十分引人耳目，姚步姽换了个发髻，在脸上抹了些灰，打扮成男人的样子躲着人群往牢房里走 以往在七还巷混日子的时候装成男子也是家常便饭，伪装声音也很熟练 为了方便姚步姽特意带了苏景行的衣物过来，换上衣服，将头发束起来看着像个年纪不大的小伙子 她在伙夫旁边待过，跟着送过饭，装成刚刚来这里的样子也能混过去 更重要的是军营里人员流动大，今日见过的，以后就不一定见的着了 牢房偏远，姚步姽躲过一伙散漫的士兵还算通畅地走过去 门口的守卫得了铜钱就不多说，信了姚步姽看看自家亲人的说法，将人放了进去 进去之后也有几个守卫，看着人多，但是跟当初的司马府一样各个散漫，看见人进来警惕了一下，姚步姽将酒摆上去就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其中一个喝了两口嘴就没把门的 “你来看亲戚？什么亲戚，我带你去” 姚步姽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实话说，小人连那人叫什么都不知道，只听家里人说有个远房亲戚被抓了，托人找到我头上，不来看看实在说不过去” 守卫倒是理解，来这不少人都是这样 他拿着钥匙，喝的头脑发昏，一边带路一边说 “上面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些日子抓了不少人，都是盐城本地的，你放心，大家都是盐城人，沾亲带故的，只要上面没命令，我们不会怎么样的” 说着就到了里面，一间一间的木头栏杆里面锁着不少人，看见守卫带人来也只是麻木地看了一眼 姚步姽粗略看过，越看越觉得眼熟，终于在看到一个药房掌柜的时候反应过来，这些居然是她进城后接触过的人 眼看快到头，姚步姽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她走过去，打量了几眼，认出是当天她被光头男子追时出言相助的人 守卫见姚步姽停下，醉醺醺地问 “是这个？” 姚步姽摇摇头 “看不出来是不是” 说完有些失落地往回走 她不打算进去，这些人明显是因为自己被抓来的，被问了这么久问不出什么东西才被关在这里，如果她露面，难保不会有人马上报上去 她走了两圈，将人在心里认了个大概，最后遗憾地对守卫说 “实在是认不出，今日麻烦大哥了” 说着就要往出走，一边走还一边嘟囔着完不成家里人交代的懊悔 “也不知道上面为什么抓这么多人” 守卫倒是觉得这个还算会来事的小子看的过去，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 “听说是抓什么假圣女，好像是跟着个哑巴一起行骗” 说着，他还有些羡慕 “上面说了，别的不重要，他们只要假圣女，能提供线索的，生死不论都有赏” 生死不论，姚步姽垂眸挡住心思 这条悬赏听起来不在乎姚岚的生死，只想确认姚岚人在哪 这不像是对待圣女的态度，反而真的像是在找一个叛徒 至于放过他们这些所谓的帮凶倒是可以理解，手里没有在人前露过面的圣女，仅凭几句话无法在这里撼动黎族的威望 姚步姽心思杂乱，得到的消息反而让她更想不明白黎族的态度，按照姚岚的地位跟忠心，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他们将姚岚当成叛徒？ 还有征兵，南商王想要借正国虚弱的机会开战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但是黎族在这里面又持有什么立场，扮演什么角色？ 想归想，样子还是要装一装，姚步姽出门前又扔了点碎银子，嘴上也十分客气 到底是拿钱手短，几个守卫看看彼此，最后颇为大气地说 “小兄弟是个豪爽的，哥几个也不差事，你放心这群人哥几个都照应着，保管你家亲戚也在里面” 姚步姽一听，顿时高兴起来，嘴里不住道谢，直到被送出来都像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毛头小子 离开守卫的视线，姚步姽马上丢下篮子往账房里走，想着晚上跟苏景行汇合要将这件事讲清楚 可是刚走到一半就觉得不对劲，原本来之前遇到的那伙懒懒散散的士兵都不见了，几队看起来很像样子的人在巡逻，最要命的是穿的也不是盐城守军的样式 她心里一紧，这个时候不该换防，盐城也没有这样的士兵 她紧赶慢赶往回走，离老远就看到账房被一群人围着 账房老头被人看管着跪在外面 姚步姽不知道什么情况，不敢出面，躲开这些人想要去找孙卒长 可惜账房旁边被看的紧，姚步姽不过一个转身的功夫就被发现了 一个士兵厉声喊到 “什么人？” 姚步姽还想往前走，那人呵止 “站住” 她只能停在路上，脑海里想着用什么借口躲过这个人 “二牛？” 这个声音来的突兀，姚步姽一愣，抬头看过去 苏景行穿着士兵的衣服走了过来，先一步搭上姚步姽的肩膀，熟稔地说 “又迷路了？” 说完好像才看到走来的士兵，立马立正问好 “大人” 那个士兵看了他一眼，依旧指着姚步姽 “转过来” 姚步姽转过去，不过是个没见过的小子 士兵稍稍放心，继续盘问 “来这做什么？” 苏景行马上解释 “他是前几日征兵找来的新人，平日只能跑跑腿，估计是又迷路了” 姚步姽跟着不住点头，一副怕到不敢张嘴说话的样子 士兵看了两人几眼，姚步姽只是在外面看一眼，硬说起来也没什么可指责的，更何况还有盐城的守军作保 他最后警告两人 “不该去的地方别乱去，老实在岗上带着” 苏景行急忙点头称是，带着要不该离开了 两人离账房老远才松了一口气 姚步姽指着后面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苏景行表情严肃地说 “里面是来督战的人，南商马上要对正国出手了” 苏景行说完，姚步姽的表情马上严肃起来 南商督军悄悄来到盐城，就连他们跟孙卒长都半点消息都没得到，想必边城更是一无所知 若是真的开战，只会打边城一个措手不及 她抓住苏景行的手，她们必须马上将消息送出去 苏景行明白姚步姽的意思，在此之前这也是他的想法，但是有件意外发生的事情让他不得不注意 苏景行带着姚步姽往自己的院子走 一边走一边小声说 “姚岚送信进来，说她被追杀了” 第146章 姚岚的近况 姚步姽的脚步一顿，看向苏景行想要多了解一些 苏景行却将人往身侧一拉，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甚至带着些训斥 “长不长眼睛？敢撞到我身上？” 姚步姽马上低头，好像被吓的够呛 身后一个有些愤怒的声音刚好响起来 “赵景，你在干什么？” 姚步姽一愣，反应一下才想起来这是苏景行的假名字，自己现在也应该叫赵姚 苏景行反应的快，先是动作颇为粗鲁的让姚步姽滚，又转头看向后面的一群人，半点没有被抓包的尴尬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苏景行身上，姚步姽刚好离开这里，临走之前她转头微微侧头看向来人，一行共七人，六个是蒙面的女子，为首的也是光头男人，身上用特殊的汁液刻画着奇异的文字跟图画，就这一眼，光头男人没反应，他身后的一个女子径直看过来 姚步姽立马收回视线拐了个弯，走出了一阵她才敢停下来往后看看 好在没有人追上来，姚步姽想着刚才那一撇，又是个光头男人，想起之前帮助姚岚的人，黎族的男人难不成都要剃头不成？ 想到姚岚，苏景行说过她送信过来，现在两人身上都不安全，他也有意将自己往屋子里带，估计有东西被他放在了屋内 姚步姽加快脚步往回走，现在不是下工的时间，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姚步姽小心地走到门前 门被推开，姚步姽四处看了看，整个屋内没有什么改变，她又翻了翻床上的被子，枕头，甚至还有苏景行那堆叠起来的衣服，一番折腾下来屋子里没有多任何东西 姚步姽站在屋子中间想了一会，慢步走到床前猛地蹲下将床帘子掀起来 一双满是警惕跟恨意的眼睛跟着她大眼对小眼 姚步姽一愣，对方也惊讶了一下，两人这么看着彼此，最后姚步姽坐在地上，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有些无奈 没想到苏景行说的消息居然是姚岚本人送来的 姚岚显然也没想到两人会这么见面，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从床底下出去 最后姚步姽退后一步，让她出来 姚岚动作有些狼狈地从床底下钻出来，刚想站起来双腿一软，居然一屁股坐到地上，姚岚反应了一会，才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 等缓过来再抬头，就看见姚步姽掏出一个干巴巴的饼递过来 没多犹豫，姚岚接过来大口开吃，若说在被困在景城之前，她身上挂着的，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黎族圣女的骄傲，那现在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对于姚步姽的敌意更是被扔到了脑袋后面 姚岚几口将饼吃完，她想要开口，姚步姽对着她比划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又将地上的土重新聚到一起，用树枝在地上写道 “别说话，先出去” 说完，姚步姽先一步离开，她穿着男子的服饰，一路上丝毫不引人注意 直到走到一片灌木丛里，蹲着等待随后赶来的姚岚 冬日的灌木覆盖着厚厚的白雪，将原本枝丫间的缝隙全都遮挡住，原本就穿着浅色衣服的姚步姽在蹲在里面半点看不出来 但是她的心情却并不轻松，刚跟姚岚见过面，姚步姽却有一种失控感，她总觉得自己忘了些什么，但是她又没有半点头绪，最终只能归结于是因为黎族人突然的到来打断了她慢慢探查的计划 姚岚的身影出现，她身着女装，但是躲在阴影里面行走，倒是能避开大部分人的视线 眼看人越走越近却没有发现自己，姚步姽略微动作引起姚岚的注意，两人才在灌木丛后面汇合 这地方确实不错，不仅四处还算开阔不怕被人听到，正午的时段也没有多少人经过 姚步姽的谨慎让她再次四处仔细看了才敢说出这些日子的第一句话 “你怎么进来的？” 姚岚的表情有些谨慎，进出军营不简单，也是她最后的手段，她小声地拒绝 “我不能说” 姚步姽点头，姚岚以前是圣女，自然有自己的门路，若是她说了自己多一条后路，若是不说她也没有办法 姚岚看见姚步姽没有继续问，略微放下心，才说起自己为什么来这 “我去找了捷” 她想起自己现身后当晚住处就起了大火，如果不是她多了一个心眼，怕是早就死在火里了 他是真的想杀了自己 那场大火只是开始，姚岚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是谁蒙骗了同族取代了自己 更要命的是她没有机会多想 之后就是无尽的追杀，黎族在盐城的力量不可小觑，姚岚在整个盐城无所遁形，最后只能躲到军营里 躲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只是这些事，她不能跟姚步姽细说 杂乱的想法在姚岚的心里转瞬即逝，她对着姚步姽扯出一个笑说道 “他们出手伤了我，我只能躲到这里” 姚步姽低头沉思，姚岚口中的捷就是之前打听假圣女跟哑女的光头，他们是真的想要姚岚死 黎族到底想做什么？ 姚步姽对黎族知之甚少，与其想他们不如解决面前的事 她同姚岚仔细描述了新来的纹身光头的样子 姚岚一听就知道这是黎族派来的先锋，若是这边安全，那黎族的圣女会亲自来督战，以前自然来的是她，现在就不知道是谁了 想到这还有些感叹 “纹身的光头男子是黎族的上使，好在他从未见过苏景行，若是捷去，那就麻烦了” 姚步姽一愣 “你口中的捷见过苏景行？他见过苏景行？” 姚岚见她严肃，也谨慎起来，回答到 “应该是见过的，他在我跟苏景行还有那个小丫头一起进城的时候先找上了我” 姚步姽却十分震惊 “他不是你在盐城借机出去的时候见到的？” 姚岚也是一愣，后知后觉地说 “是他联系的我，他的光头就是黎族人最好的证据，我没有过多怀疑” 说着，她也有些语塞 苏景行来时已经受伤，若是想要救自己有无数的机会，何必等到确保自己跟他们在一起 想到自己被姚步姽抓走之后住处燃起的大火，如果在那时他们就想过要一起杀了自己呢？ 一股凉意窜上姚岚的脊梁，她捏紧拳头，对着姚步姽说 “他们是故意的，捷一开始就想杀了我” 她刚说完，姚步姽猛地站起来，半点顾不上两人可能会暴露身份转身就想走 姚岚一愣一把抓住她 “怎么了？” 姚步姽甩开她的手 “苏景行被那个纹身男人带走，若是捷回来，他马上就会被认出来” 那就是必死无疑 苏景行会死，姚步姽甚至顾不上自己的情况，只想要马上将苏景行带回来 姚岚还算冷静，脑子快速转动，她再次拽住姚步姽 “黎族内等级分明，若是没有召见，他只能在殿外等待” 她看向有些冷静下来的姚步姽说道 “捷今日只是正常外出，或许不会被召见，我们现在过去还有机会” 姚步姽听她说完，神情莫测地看着姚岚，那眼神中甚至带着些杀意 姚岚还没来得及搞明白，姚步姽就已经转身朝着捷可能在的地方跑去 等两人跑了一阵，她突然明白，姚步姽是在怀疑自己，她的出现本就都是漏洞，若她撒谎，只是将姚步姽引过去暴露她，好给自己逃跑的机会，那就是个最好的计谋 可是姚步姽还是去了 姚岚看着在前面跑着的背影，心里的感情十分复杂 从看清姚步姽的真面目开始，姚岚深刻地明白她是个狠心又心思缜密的人 从景城开始自己就被她一步一步勾着走，好想她永远有一百种后路跟解决办法 但是现在，她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救苏景行，他们比自己想要的还要信任对方 姚步姽的心思很简单，甚至从未这么简单过 她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提前一步找到捷，只要多一步，她就能救下苏景行 第147章 杀捷 姚步姽几乎是快速跑到孙卒长的住处 外面果然重兵把守，但是没有看到捷的踪迹，附近甚至看不到半点光头的影子 姚岚怕姚步姽冲动，时刻注意要拉住她 但是姚步姽只是盯着里面，姚岚感觉自己身边有一根紧绷着的弦，只有一些理智控制住她 两人安静地藏在阴影里，但是半晌过去，里面都没有半点动静 姚步姽清楚，没有结果就是最好的结果 门就这么被打开了 苏景行就这么毫发无损的走了出来 姚步姽略微放松，苏景行似乎跟屋内的人谈的不错 出来送的人甚至还有孙卒长，他颇为赞赏地拍着苏景行的肩膀，两人还在说着什么 姚岚也松了一口，苏景行没事，她们还有机会慢慢谋划 她还在犹豫要不要等苏景行，姚步姽偷偷起身溜走，见苏景行只会有麻烦，等回去再说 可是就这么一转头的功夫，姚步姽离老远就看见向这么走来的捷 他脚步很快，神情严肃，看着就是直冲着屋内去 苏景行还没有离开，两人一定会撞上 姚岚心里一紧，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看见捷 她着急开口 “怎么办？” 姚步姽神情严肃，看着越来越近的捷 “不能让他过来” 捷今日有些不顺，本来已经将那人逼到了绝境，没想到居然还是让人跑了，甚至在那之后没有半点消息 如今黎族派了上使过来，他甚至没有提前得到消息，若是上使问起来，他该如何是好？ 他心里烦躁，脑子里的事情多，身旁来往经过的丫鬟也只会觉得碍事 丫鬟？ 捷停住脚步，这是军营，哪里来的丫鬟？ 觉得不对的捷马上停住脚步，对着这个身影厉声呵道 “站住” 那个女子却没有半点停下脚步，反而马上跑了起来，不一会功夫就没有踪迹 姚步姽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偏偏孙卒长身边的狗腿子知道的清楚 他将在村外遇见这对兄妹，还有妹妹是个会写字的哑巴这些事说的清清楚楚 一听到哑巴，捷不可避免的想起之前引开他的那个女子，先是朝着狗腿子问 “上使那边如何了？” 狗腿子察言观色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他的意思，谄媚地说 “大人放心，上使那边还不知道您已经回来了” 捷看了他一眼，还没继续说，狗腿子立马补充 “她通常都在旁边的院落休息，小人这就带你去” 这人的心思不知道歪到了什么地方，但是捷不在乎 他被带到小院内，这地方还是没有什么人，狗腿子笑着将人放进去，自己留在外面守着 院子内空无一人 捷抽出刀，谨慎地朝着屋子的方向挪动着 “出来” 屋内没有半点反应，就像那女子根本就没有在这里 捷又往前走了两步，他足够谨慎，周围都仔细看过，直到他走到门前，坐着的人都没有半点反应 捷不打算耽搁，一脚踹开门，他敏锐地发现有东西从上自下浇下来，下意识出刀，一刀劈过去，一个装满了水的木桶就这么被劈开 一个身影想要冲出来，捷手里的刀一扔将人钉在地上，那女子被绊了一跤就这么蜷缩在地上 捷立马过去将刀抽出指着地上的人 “抬头” 那女子被吓了一跳，头发披散下来挡住侧脸，让人看不清楚 捷下意识将她的头发挑起，想要看看她是不是自己讲过的哑巴女子 但是头发掀起来，露出的连居然就是自己再找的姚岚 他瞪着眼睛有些惊讶，姚岚对着他嘲讽一笑，一把沙石被扬起来 捷下意识遮住自己的眼睛向后一退，脖子上就被勒紧 姚步姽从门口冲出来猛地勒住捷的脖子，用力向着两方拉着绳子 奈何力气太小，马上就被甩了出去 姚岚还有点功夫，拿过绳子就绕到后面试图绑住捷的双手 捷作为黎族培养的人，力气相当大，姚岚费劲功夫也只勉强将绳子全都套在他手上 但是无论怎么使力气都不能将手帮上 姚步姽手里握着两把沙石，趁着他的注意全在姚岚身上，从侧面冲出来就朝着他的眼睛撒了两把沙土，仅有的一点空挡，姚岚放开手上的绳子捡起地上的土就往他的脸上扬 这么一轮下来，捷的眼睛完全睁不开了 但是也彻底激怒了捷，他一身蛮力想要将两人甩开，姚步姽跟姚岚没有恋战，看着他要动起来纷纷退开，捷挥舞着刀，劈砍所有试图靠近的东西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巧合，他就站在门前，任何人想要出去必须经过他，但是现在的捷，显然不会放过任何的活物 屋内的家具不多，但是姚步姽还是将手头能够到的东西朝着捷的方向扔过去，变换着脚步方向，捷的危机感拉满，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接近的东西，也丝毫感觉不到自己的方向 自然看不见他早就变成了面对着墙的方向 姚步姽捡起早就被劈开的碎片，朝着墙上一扔，捷条件反射一般使足了力气砍下去 坚硬的墙面震的他手掌发麻，一直在旁边等待机会的姚岚直接朝着他的手腕打上去 捷手上一麻，刀掉落下去，捷下意识将姚岚踹开，张开眼睛想看刀在那 姚步姽突然出现，一把沙土又补上来，这次打个措手不及，他的眼睛又一次紧闭，疼痛让他不敢睁眼，但是常年习武的反应也让他一脚踩中姚步姽拿着刀的手 姚步姽右手被踩，左手抽刀一把扔给姚岚 姚岚接过，朝着要将姚步姽提走的捷后脊梁一刺，半个刀被插了进去 捷的动作一顿，仰着头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姚步姽马上站起来，拿起掉落在一旁的麻绳就勒住他的脖子 姚岚立马伸手将绳子左右交叉，捷不过挣扎了一会就不动了，姚岚没有松手 姚步姽谨慎地确认了他的呼吸，人死了 姚岚放开手，脱力地倒在地上，她缓了一会还是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姚步姽也没好多少，她踢了踢没有半点反应的尸体，身上的灰尘还有泥土跟着掉落下来，她像是从土里滚出来一样，衣服机会被染成黑色，手上还有被踩出来的印子，头发凌乱，狼狈的很 两人显然事先商量过，休息了一小会就动作起来 姚步姽看着紧闭的院门 比起她们，外面有个人只会更着急 狗腿子在外面等着，他有些着急了 军营里见不到女人，有这么一个不知道多少人盯着，没想到最后便宜了这个光头 狗腿子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也不知道孙大人把人带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现在被黎族的大人看上到底是不是好事 他知道的不多，但是跟着黎族总不会是坏处 抱着邀功的心思，他给自己找了个好地方，为了不引人注意远远地坐着盯着门 这都多久了，还没出来 他正等的不耐烦的时候，一个脏兮兮的，头发凌乱的女子从屋内走出来 她似乎受了伤，扶着墙艰难的往出走 这是想要告状？狗腿子想上去，但是又怕她认出自己 正想进去看看里面的黎族大人，还没等进去，就听到里面人喊到 “盯着那个女子” 房门紧闭，从院子里看什么也看不出 狗腿子只能猜测是出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既然已经在大人那里出了头，他也不得不跟上去 姚岚一身女子打扮往出走，这边的路她不是很熟悉，好在黎族的上使来了之后孙卒长将屋子让了出去，现在就住在附近 她目标明确，跟着的狗腿子越走越心惊 还真是要找孙大人告状？ 眼看着人越走越近，抬手就要拍门，狗腿子下意识停住脚步，这会他知道怕起来，坏事是黎族人做的，若是他拍拍屁股走了半点不承认，自己还能捞到好处？ 想到这，他不敢在往里走，更不敢回去在那光头那里露脸，耳边迟迟没有敲门声，他只觉得庆幸，趁机夹着尾巴逃走了 第148章 定然是赵景那小子 姚岚察觉一直跟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狗腿子藏的自以为荫蔽，在姚岚眼中实在错漏百出 她走到门前的时候跟着的人没有离开属实让她吓了一跳，本以为要真的敲门吓唬吓唬他 好在之后他还是离开了 确定周围没有什么人，姚岚身体松懈下来，正是晌午，除了巡逻的士兵都在午睡，她动作快，倒是没被发现 直到做完姚步姽嘱咐的事情，她才有种真实感，她，杀了黎族人 黎族圣女不是只会祈福的傻子，她自然亲手杀过人，但那都是为了黎族的存续 现在她为了自己夺走了一个黎族人得生命 无论这其中有没有误会，她都无法释怀 想到自己将刀插入他的脖颈后捷那不可置信得表情 一股恶心的感觉涌上心头 姚岚控制不住的想吐，扶着墙很是缓了一会 她不能继续耽搁下去了，姚步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确实是个好机会，她要马上离开这里 在景国时宇文崭的种种行为都证实王室早就想对黎族动手 更不要说还有姚步姽这么一个定时炸弹 她必须得回去，无论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她都要将话说清楚 姚步姽跟尸体一同等在屋内，屋外的人被赶走之后迟迟没有新的动静 那就是姚岚成功了 姚步姽看着眼前的尸体 不要说捷这么大的身躯，只要是死人，在营地里无所遁形 好在从一开始她想要藏起来的就不是尸体 苏景行脑子快要炸了，从屋子里出来之后，孙卒长就盯上了他，一路上喋喋不休，话里话外都是好奇黎族上使单独找苏景行都聊了什么 苏景行倒是想说，但是实在编不出来 上使看出他故意闹出动静，以为他想引起自己的注意，因此将人特意带了进去 但这只是意外，他没想到自己跟姚步姽说话居然会被当场撞上，这会被盘问只能绞尽脑汁想了些借口 比如告了孙卒长一状 他说的都是小姽之前查到的，孙卒长在此中饱私囊，征兵时欺上瞒下私自收取贿赂的事 这些都是事实，可惜那位上使看起来很是失望，估计不是他想听到的 看着孙卒长想跟他称兄道弟套近乎的表情，不知道这些话是不是他想听的 心里想的活泛，苏景行表面上还是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 “大人对我有知遇之恩，要是真有消息，小人一定会问您的意见” 孙卒长半信半疑，一方面觉得这个傻小子不至于有什么闹到上使大人的消息 另一方面又留个心眼，觉得事有万一 看着真的问不出什么，他也没时间纠缠，敷衍了两句离开了 苏景行恭敬地把人送走 这会摆脱了孙卒长，他终于能松口气，想到上午见到姚步姽的时候她似乎有话要说 白日账房老头刚被顶罪，这会姚步姽只能在屋内，正好是下工得时候，他随着人流往小院走 刚进去就觉得不对劲，自从被孙卒长调走之后，一个院子住的对他不是讨好就是无视 几乎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多人明目张胆的看着他，惊讶跟恐惧根本不加掩饰 难道屋子又出事了？还是孙卒长蠢到又来搜了一遍？ 这群人表情各异，苏景行加快脚步往回走，刚进远门，他就愣住了 他的屋子大敞四开，最重要的是躺在门口的人 那人身材魁梧，面色苍白，睁着眼睛往外看，嘴角还有干涸的血迹，看着像是死去了 最显眼的，还是他的光头，他是个板上钉钉的黎族人 苏景行一愣，第一反应就是小姽在哪，顾不上有没有人看着直接冲到屋内 早就被叫来的士兵反应很快，直接冲出来将他按住 苏景行试图挣扎，理智告诉他不能暴露，但是姚步姽可能会出事的恐惧让苏景行目光里只能看见半开的屋子 “里面还有没有人？我问你里面还有没有人？” 苏景行一边挣扎一边转头问那些守在外面的士兵，那些士兵只是控制他，无论苏景行怎么喊都没有人回答他 越没有人回答，苏景行越心焦，唯一能维持理智的是没有见到姚步姽的尸体，半遮半掩得房门，不知死活的亲人跟被关在外面的自己，眼前的一切看起来是故布疑阵，姚步姽一定没事，她一定没事 苏景行的眼睛盯着屋内，身后的士兵力气很大，跟军营里的草包差太多，被压在地上后时间像是被拉长了，就在苏景行理智到头，想要自己进去的时候，孙卒长姗姗来迟 他表情沉重，走过来先是让人放开苏景行，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头没有说话 苏景行一股无名火冒出来，光头的尸体在这，无论姚步姽有没有事她们一定相遇并且起了冲突，现在在他面前装模作样是为了什么？让他失控吗？ 苏景行表情严峻，声音也带着寒意 “她在哪？” 孙卒长感觉到危机，但是上使的命令就在耳边 他摇了摇头，再次拍了拍苏景行的肩膀说到 “节哀” 苏景行一把拍开他的手，转身就要往屋内走 孙卒长脸色一变，试图叫住他 “赵景你干什么去？你站住” 他的声音变得严厉，但是丝毫没有拖慢苏景行的脚步，他几步走到门前，一脚踹开门，屋内除了光头的尸体什么都没有 没有姚步姽，也没有姚岚 还有姚岚，苏景行想起被自己藏在屋里的人松了一口气，姚岚的武力不够看，但是加上小姽的聪慧也能杀掉一个光头 他没有被严刑拷打，说明他们完全不知道姚岚的事，那两人可能都跑出去了 苏景行的心里松了一口气，但是脸色还是紧绷，半点没有放松 外面的士兵得到命令冲进来再次反握他的双手将人带出去 孙卒长黑了脸，他看着苏景行被带出来，在他的预想里，苏景行不至于为了一个哑巴跟自己对着干，因此还在内心嘲笑过上使大人的计谋，没想到会被当众打脸 这会他也不想着安慰了，带上人一句话不说就往回走 屋子门被留守的士兵关上，也彻底挡住了尸体 苏景行被压着走，孙卒长似乎气坏了，将人直接关到牢里 比起被关起来，更让苏景行烦躁的是这一路上都没看到姚步姽留下的消息 她似乎走的急，连线索都没留下，军营内到处都是眼线，姚步姽没有武功，姚岚也不可信，如果不能马上找到小姽，情况恐怕会更加危险 苏景行心乱如麻，一路上一句话没说 一双眼睛在暗处始终观察他，直到他被送进屋内才匆匆返回 上使坐在屋内，看着跪在下面一脸惶恐的孙卒长一言不发 明明是冬日，孙卒长的汗却浸透了衣衫，后背处大片大片的印记将他得恐惧展现的淋漓尽致 屋内看似风平浪静，但是他被带进来的时候，亲眼看见门外吊着一排人 黎族，士兵还有征兵名义来的苦役，只要今日接触过捷的人都被严刑拷打，语焉不详的皆困住双手吊在外面示众 天这么冷，连身上打出的鞭痕都要被冻住了，这些人身上泛着不详的青紫，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像是已经被冻死了 但是断断续续的喘息声还能让看见的人明白，他还没死，但是他不如早点死 狗腿子也看到这一切，他跪在一旁，满头大汗，看起来比孙卒长还要害怕，好在没人注意他 一个侍卫走进来，上使没有瞒着其他人的意思，点头让他说 那人跪下回报 “路上没有任何异常，甚至没有任何标记暗号” 上使皱着眉看向孙卒长 “解释” 孙卒长立马磕头 “是小人办事不力，没能及时阻止捷大人，让他被小人暗算” “阻止？阻止什么？” 上使像是没听明白，挑眉让他解释 孙卒长以为自己的小伎俩得逞，解释道 “军营内就这么一个女子，捷大人起了心思实属正常，使小人没能及时将她送过去，害的大人被人暗算” 说到这，孙卒长咽了口唾沫，他有意将事情说成是捷见色起意，不慎将屋内的哑巴杀了之后抛尸，之后自己也不知为何被杀了 上使看着他，话语里听不出愤怒还是赞同 “那你说，捷是怎么死的？” 现在问他？他问谁去？ 孙卒长心里愤恨，面上丝毫不敢表现出来，一副问对人了的样子说到 “定然是赵景这小子，他闹出动静牵扯大人跟小人的注意，背地里偷偷跟人合作，将捷大人杀了” 第149章 楼宇将塌 这话越说越多，孙卒长自己都要相信了，完全忘了自己当初将人留下就是因为他们跟黎族有关系，自己还因此在黎族进城后巴结了苏景行一阵，可是就算想起来，他也万万不能认 他小心抬头看向上使 上使摩挲着手腕上的奇异花纹，似乎真的在思考孙卒长说的话 他像是相信了孙卒长的瞎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沉思些什么，一直都没有反驳 孙卒长胆子大了起来，他趁热打铁，继续说道 “郑景跟那哑巴不清不楚，一定是他做的！” 这几句话吵到了正在思考的上使，他皱着眉抬头看向下面的孙卒长，不耐烦地说道 “把这蠢货拉走” 孙卒长一愣，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句话的功夫就要将他拉走？ 他着急地往前膝行几步，对着上使求情 “是小人胡说八道，是小人的错，上使饶命，上使饶命” 孙卒长的求饶声实在聒噪，上使一挥手 “行了，闭嘴” 发现自己被放过一马，孙卒长身体塌陷，半趴在地上 上使看着他，出事的时候这个赵景就在自己眼前，以自己调查出的结果，他没有那么大的能量让军营内的人做内应 相反，能做到的只有眼下这个孙卒长，可惜他只是个卑鄙小人，满脑子想的就是撇清自己，再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杀了黎族人 但是捷为什么会去到赵景的屋内？ 他正想着，旁边传来啪嗒的声音，偏头不经意地一看，比孙卒长还要惊恐的人出现了 一个不起眼的下属，低着头，身上的汗湿透了衣衫，甚至地上有一层浅浅的积水 上使一个眼神看过去，属下马上走到那人后面，刀背一抵上后背 本就吓得魂不守舍的狗腿子立马往前爬，一边爬一边哭喊着 “饶命，大人饶命” 又来一个 上使看着下面不住喊着饶命的两人，眼神里的不屑都要溢出来 想活着就要表现活着的价值，他轻笑一声，问道 “我为什么绕了你？” 狗腿子一听，马上磕头 “小人的错，小人不该带着大人去找哑巴，小人鬼迷心窍，小人上有老小有小，小人不是故意要害大人的啊” 他几句话说的前言不搭后语，说到后面都有了哭腔，根本就是怕到了极致 孙卒长头抵在地面上不敢动，但是听到手下的求饶后眼睛直接睁大，狗腿子掺和进来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此刻头也不敢抬，身体也不敢动，只希望这人是发了疯病，不要牵扯到自己 上使不一样，上使只听见了一句，也只在乎这一句 他说捷是他带去找哑巴的，上使盯着瘫软在地上的狗腿子，语气严肃地问 “你说你带捷去，说清楚” 狗腿子听见上面人的盘问，自觉躲过了一劫，身上还不住的颤抖，但是有胆量多说一些 眼前人是黎族的上使，是在整个南商都手眼通天的人物，他不敢撒谎，看见什么就说了什么 再听到捷看到那女子觉得先不来见他时，上使的脸上有些差，但没有马上发作 狗腿子咽下唾沫湿润干哑疼痛的喉咙，继续说 “之后就跟孙大人说的一样，那位大人将小人留在外面自己进去，小人等了一阵，只看见那女子一人出来” 他顿了顿继续说 “小人怕她冲动，想进去回禀那位大人，没成想他让小人跟过去” 说到这，狗腿子看了看依旧跪在地上不敢动的孙卒长，吞吞吐吐不知该不该说 上使不耐烦这种把戏，呵斥道 “有话就说” 狗腿子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既远离了上使，又离孙卒长远了一些，这才开口说到 “是，小人不敢违抗命令，跟着那女子发现她去了，去了孙大人的府邸，小人不敢多想，立马离开了” 听到他叫了自己的名字，刚才还想着什么黎族人也不过如此的孙卒长猛地侧头瞪过去 “你放屁？” 狗腿子也因为当着孙卒长的面说了这件事而心虚，低着头不敢说话 孙卒长既怕又恨，就这么将头抵在地上，偏头看向狗腿子骂到 “你个狗娘养的，老子平日里待你不薄，你为什么污蔑我？我看就是你跟那赵景合作杀人，还嫁祸到老子头上” 他话一出，狗腿子那点心虚全都散去了，怕上使大人听进去，着急辩白 “小人没有，给小人一万个胆子小人也不敢啊” 光是辩白没有用，他指着孙卒长说到 “是他，是他将赵景跟那哑巴带入军营之中，之前上使大人账目不对也都是他做的，大人，大人明查啊” 这话一说出口，孙卒长也坐不住了，两人都不是什么好货色，又同流合污这么多年，讲起彼此的坏事来一件接着一件 可惜这些都不是上使想听的 他一挥手将两人带下去，想要查清粗还得从那个赵景身上开始查，他说自己进来只是想要收集孙卒长贪赃枉法的证据，好为被带走当苦役劳累致死的家人复仇 这倒是个不好调查的说法 上使正苦恼着 苏景行在牢里也是愁眉不展，姚步姽没来找他 已经半天了，为了防止这些被骗来当苦役的人偷跑，这个大营从一开始进出就看管极严，姚步姽不可能跑出去 住处现在被查封，小姽之前去过的地方估计更是重点查找的地点，她还能去哪？ 苏景行心焦，根本没有心情看自己的新住处，这里面关押的都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狂徒，比起牢狱更像是孙卒长用来关押不听话的人禁闭的地方 因此守卫也很松懈，苏景行被关进来之后外面换了一批人，里面只多安排了巡逻的人 他还在把这门往外看的功夫，用来睡觉的稻草堆已经被人偷走了一大部分 他没心情计较这些事，想要换个地方待着，刚起身就看见一朵看起来像是花的东西被放在栏杆上 苏景行一愣，直接坐下靠在栏杆上，等到没人注意他才敢将花拿在手里 这花太丑了，甚至算不上花，只是几个弯折的稻草被一根更粗的稻草绑在一起，散开了勉强有个花的样子 跟姚步姽以往突发奇想编的丑东西太像了 他不敢回头，这里面不知道有没有眼睛盯着，等了好一会，一个身影好像坐了过来 苏景行做的靠里，那人更加靠里，半个身体都要贴着墙，她的手一伸就能拿到那些稻草，看起来就是个为了稻草冒险一试的小偷 两人这么坐了一会，苏景行支起一条腿，闭上眼睛试图从身后传来的呼吸声里辨别出熟悉的那个 他的小手指突然被压住了，那人似乎没有知觉，一只手慢慢往出抽着稻草，另一只手的小指压上了他的指尖，明明是两双被冻的冰凉的手，却都从相交处感受到了热度 姚步姽头靠在墙上，透过木栏杆看着苏景行的侧脸 早在捷被发现之前，姚步姽就故技重施灌醉了守卫，将自己关了进来，甚至还将一人的钥匙留下 这个躲藏地点到处都是漏洞，一个不慎连跑都跑不掉 好在这些人都不想接孙卒长的烂摊子，将其他守卫赶走，也只要了苏景行一件牢房的钥匙 她的目的很简单，现在要解决的一个是他们两个的安危，另一个就是南商要从盐城出兵的事 出兵的消息就算传不回去，边城的人也有预感，顶多是准备的充不充分，如果她能在离开之前延缓南商的脚步就更好不过了 边城的处境不好，从他们离开之后，正国就没有消息，现在苏景行也离开了，估计正国两位王子早就打的不可开交 若是南商真的出兵，边城不会有任何援助 捷的死是为了自保所做的下策，姚步姽不甘心就这么放弃这件意外 她跟苏景行小声规划着之后的事情，牢里还关着因为跟姚步姽接触被抓紧来的人，叫屈的，痛哭的甚至还有睡觉的，各种声音交织一起，她们得声音很快被压下去 寒风吹过牢房，只留下类似猛兽的嚎叫声，大雪盖着房顶，即将因为过高的隆起骤然倒塌 第150章 可疑的黎族人 顾勋朗被打发去军营练兵了 庆黎终于放松一下都快笑僵了的脸，有些颓废的坐在床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先是小姽不知所踪，之后就是苏景行来边城的路上被人袭击，不知死活 边城派出一波又一波的人去找，萧彦担心妹妹，到这里得当日就出去找人了，但是直到现在半点消息都没传来，两人好像凭空消失了 不仅仅是她，边城的气氛一天比一天紧张，前两日她不过说了句想去自己找找，郭姜就发了大脾气，就连顾勋朗也神情严肃，半点笑不出来 庆黎明白，这些过激的反应都是因为他们所有人都承受不起再多一个不知行踪的人了 为了安全连在边城周边的小生意都停了，但是等待实在令人心焦 顾勋朗前两日巴不得将她放在眼底，一步不愿意离开 今天才被田壮强拉走去练练兵，她不想过去，可是待在屋里实在无事可做 庆黎起身打算出去看看，刚开门就看到小花跟顾棉清并排抱着双腿坐在台阶上，一句话都不说，像是受了委屈 小花还在跟顾棉清讲道理 “如果庆黎姐姐想休息我们就不能拉她出来，所以我们只能在外面等一等明白吗？” 她微微皱起眉头，脸朝着顾棉清得方向语重心长，像个跟不听话的小孩讲道理的小大人 庆黎有些惊讶 “你们怎么在这？” 一听到动静小花就偏过头问道 “姐姐你要出去散步吗？” 小花手里拄着盲杖，衣服穿的厚实，可惜天太冷了，一张小脸冻的通红，一看就是在门口等她 庆黎心里软软的，急忙走过去将她扶起来，顺手将衣服蹭上得雪拍打下去 转头看向托着下巴发呆的顾棉清 “你也是来等我的？” 顾棉清看了她一眼，翻了个白眼，又转过去继续发呆 两人在都城时相处的不好，到了边城之后每日大眼瞪小眼，关系倒是缓和了不少，顾棉清无事就来骚扰她，庆黎已经能做到无视她的阴阳怪气 可惜顾棉清多少还是怕顾勋朗这个兄长，好多日没来找她，今天让田壮把人带走，估计就是她的主意 小花被半抱着，见顾棉清不争气一句话不说，只能自己拽了拽庆黎的衣服，抬头说道 “姐姐要是想出去，我们陪你一起” 与其到处乱逛，不如跟她们一起出去 庆黎点点头 “也行，出去看看吧” 顾棉清听她答应了才抬起屁股 “会骑马吗？带你们出去” 庆黎有点感兴趣，会骑马以后也方便 她转头对两人说 “换个衣服，马上出来” 顾棉清又坐下，继续盯着眼前一小堆雪发呆 正值冬日，粮草衣物都该发下来一批，可是正国乱成一锅粥没人管他们，苏景行在这个节骨眼上还失踪了，人心不齐是大忌 好在郭姜跟顾勋朗在这，还能稳住军心，她不想在军营里抱怨，只能变着法往出跑 小花扶着门等着，顾棉清看了两眼，对她说 “过来” 小花不愿意动，侧头当做没听见 顾棉清偏偏就想让她过来，叫了两声没反应，自己走回去把她抱起来 小花吓了一跳，惊呼一声，屋内马上传来庆黎有些着急的声音 “顾棉清，小花怎么了？摔了嘛？” 顾棉清下意识捂住小花的嘴，朝着屋里喊 “没事，我扶住了” 之后朝着小花比划，让她小声些 小花有些无奈，小声问 “顾姐姐，你要做什么？” 顾棉清抱着她上下颠了颠 “看看你多重，给你找一匹小马” 小花倒是愣住了，抓住顾棉清得手，表情尽量正常 “顾姐姐，我看不见，不能骑马” 她原本觉得就算骑马也是顾棉清带着她，她坐在前面，现在居然要给她单独找一匹马，周怎么想都是她忘记自己看不见了 小花忍不住在心里念叨她不靠谱 顾棉清轻轻拍了拍她的额头 “想什么呢？你看不见，马看得见，跟着我就行了” 正说着庆黎走了出来 她伸手将小花接过来说道 “等姐姐练会了，姐姐带你骑马” 小花却没有反应，看着还有点呆滞 “怎么傻乎乎的？着凉了？” 庆黎说着将头抵在她的头上，感受了一会有些疑惑地说 “没事啊” 顾棉清看了一眼两人，让庆黎将人放下 “用你带？我教她骑” 说着领着还有些呆愣得小花往前走 庆黎满脸疑惑地跟过去 边城的冬日一点都不温柔，寒风呼啸，夹杂着雪花拍打到脸上，没有遮挡连呼吸都要被堵住 庆黎微微弯腰，紧紧抓住缰绳，低头闭眼试图躲过这股风，后面的小花下意识抱住马脖子，顾棉清在最前面试图替她们挡住一些风雪 临时决定出门确实太着急了，没想到外面的风雪这么大，好在风大马儿跑得慢，庆黎跟小花可以多适应适应 这股强风躲过去，顾棉清骑马往前走了两圈，庆黎也伸直脖子将身上的雪抖落，边城的阳光跟天气不成正比，寒风吹得人不敢睁眼，阳光也同样照射下来，映在雪地上反出光，将大地照的光亮又广阔 庆黎小心地骑马往前走，顾棉清选的是温顺的马匹，无论庆黎双腿夹的多用力，也只是不紧不慢地往前走 小花就惊险多了，她身下得小马只会跟着顾棉清得大马走，她连下一步马要做什么都不知道，只能听从顾棉清的话，死死抓住缰绳 三人三马往前走，回过味来离边城都有好一段距离了，庆黎有些担心回头看向两人 “回去吗？” 小花也有点紧张，想要牵着马往回走一走 顾棉清在这条路是走惯了的，不愿意这么早就回去，转移话题说到 “看见这条路了嘛？” 庆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确实有一条突兀的小路，跟别的地方被白雪覆盖不同，这地方的白得更像是一层冰 顾棉清下马，对着后面两人说 “冬日之后只有商队能在边城跟南商之间进城，这条就是有吗硬走出来得” 说完她看了看其他两人 “下来带你们去看看” 一听是商队，庆黎也有些兴趣，下马准备过去看看，小花倒是没下来，她依旧坐在马上，被牵着慢慢走 三人离近一看，这条商路还挺宽，上面确实有一层薄薄的冰覆盖，冰上还有冻住得马蹄印，一看就是商队常来常往将雪踩化之后导致的 顾棉清带着她们沿着商道往前走，离老远看见三个骑着马得男子朝这边走来，对方显然也看见了她们，停下商量了几句，其中一个下马走过来 “你们是正国人？” 他的话听起来不成调，庆黎对商队很是好奇，开口回他 “你是南商人？” 那男子一看有人搭理，马上回答 “我是，你们来这一路有没有看见商队？” 估计是走散了，庆黎刚想回答，顾棉清往后拽了拽她，往前走了一步对他们说 “看见了，往前走了” 说着指了指她们来的方向 庆黎闭上嘴，点头，那人道谢一声回去跟其他人商量了一下，真的朝顾棉清指的方向走了 他们走的远了，庆黎才敢问 “他们有问题？” 顾棉清点点头 “问题不小，他们是南商的士兵，甚至还是黎族人自己的私兵” 庆黎一愣 “你怎么知道的？” 顾棉清打定主意要管管这件事，上马对后面的人说 “帽子底下是光头，一看就知道，上马，我们往前早早，最好查清楚这伙人到底再抓谁” 庆黎不放心顾棉清自己走，跟着上马过去，小花抓紧缰绳，快速往前走 商道周围一望无际，她们往前走了好一阵却没见到人群 庆黎担心不安全，对顾棉清喊到 “棉清，我们先回去吧，多找些人来帮忙” 顾棉清也清楚光是她们三真遇到什么事没一个能打的 原本也只是碰碰运气，既然没有就先回去 三人刚调头，就看见雪地里飘着一块黑色的东西 庆黎看到正犹豫要不要过去，小花突然勒紧缰绳停了下来 她侧耳倾听，有些不敢相信地说 “我好像听到萧姐姐的声音了” 第151章 为什么抓我 小花一说完，庆黎马上停下脚步问道 “萧姐姐？是萧悠的声音吗？” 小花偏头仔细听，之后伸出手指着一个方向坚定地说 “就是那边，听不懂到底说什么，但是很像萧姐姐” 她指的方向跟庆黎看到的黑点是一个地方 她刚说完，顾棉清就上马，临出发之前还对两人说 “在这等我，有情况马上离开，别想着去救我，明白吗？” 还没等庆黎说话，她就上马往前走 小花身下的小马只知道跟着大马，大马一走，它就跟着往前，小花不明白怎么控制，只能攥紧缰绳 庆黎一看，马上追过去，三人都往黑色的地方走 庆黎追上小花，她往前走着还不忘记听声音，庆黎刚过来她就有些兴奋地说 “就是这个地方，就是萧姐姐的声音” 庆黎退后半个身体，避免小花掉下来，对她说 “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小花点头，尝试让马儿快一些 最前面的顾棉清不回头地狂奔，越靠近越发现黑色是一件铺在地上的衣服，她下马还将衣服提起来，往周围挖一挖，可是没有发现任何人，正觉得奇怪，一转眼就看看跟着过来的庆黎跟小花 她刚皱眉，庆黎开口先骂到 “你先闭嘴，小花的马跟着你跑你不知道？她摔了怎么办？” 顾棉清猛地闭嘴，想起来自己特意安排的马，把训斥得话都憋回去，转头看向雪地顺便转移话题 “找了一圈，这没人” 庆黎显然也看见她搜了一圈没什么结果，但是小花确实听到了 她转头看向小花 “小花你在听听” 小花脸色有些苍白，侧着头看向庆黎 “庆黎姐姐，我有些不舒服” 庆黎有些着急，马上走回去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庆黎站在小马前面，小花只比她高一些，听见庆黎过来，她伸出手想要庆黎将她抱走 小花从来没有这么示弱过，庆黎有些担心，将人抱在怀里，小花贴在她耳朵边说了些什么 顾棉清有些着急 “怎么了？还能坚持坚持吗？” 庆黎扬声回答 “这周围没人，估计是小花听错了，她不舒服，我们先把她送回去吧” 顾棉清满脑袋疑问，不知道该不该跟着走，但是庆黎没有等她回答，直接就要上马 顾棉清还有点糊涂，嘟囔了一句 “这就走了？” 庆黎刚将小花放到马上，听到动静突然发起火来 “你要是不想走就自己在这找，前后都找了吗？小花还是个小孩，她受风寒怎么办” 顾棉清还没被这么喊过，本来心里就委屈，这一下更是爆发出来 “你跟我喊什么？我不是担心吗？再说你刚会骑马，你会带人吗？” 庆黎一听，顺手就将小花抱下来塞到顾棉清怀里 “那就你把人带走，我去找” 顾棉清更加迷惑，张嘴骂到 “有事不能商量吗？你突然发什么疯？” 庆黎不搭理她，上马就朝反方向走 顾棉清抱着小孩，担心小花还惦记庆黎，朝庆黎离开的方向喊道 “你自己走，你认识路吗就自己走？” 小花靠在顾棉清怀里，不过一会，顾棉清就变了脸色，看向她有些紧张，抱上马就要往回走 她的声调高，一着急声音更大 “难受怎么不早说？我们现在就回去” 说着就骑马往回走 一共三人，两个方向，一会就都没有了踪影 这片大地又恢复了安静 过了一会，一块雪地突兀地动了一下，三个男子站了起来，如果庆黎在场，她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就是顾棉清故意给指错路的那三个黎族人 他们用南商话交流，其中一个问道 “就这么走了？” 其他两人也是一头雾水，等了半天就这个结果，连追着那个走都不知道 最后有一个拍板决定 “分开追，我去追那个带着孩子的女人你们去追找人的那个” 这仨人明显训练有素，决定后就马上散开 往边城的方向，光头男子骑骑马狂奔，回去的方向顺着风，让他追的更快，他倒是不认识庆黎一行人，只是庆黎表现出的一点点异常被他捕捉到，因此才返回来跟着她们 没想到还真的查出点东西来，既然跟这两人逃跑的认识，那也跟假圣女有关，带回去一定能审出东西 往前走了一阵，地上的马蹄印一直延伸，但是始终看不见马的身影，这马跑得有些太快了 黎族光头皱着眉，心里疑惑，加速往前，绕过一个小山丘，径直看到他追的前方 哪里有人，只有一匹马在狂奔 人呢？难道偷偷绕回去了？他中计了！ 想到他只派了两人去追其他人，若是她们汇合可有五人，跑走一个都是麻烦 他马上调转马头往回走 小山丘荫蔽得枯树后面，小马因为快要失去母马的气息感到焦灼，不断挪动马蹄，头也不住往前 小花轻轻拍着马脖子，听着外面的动静，几乎是那人的声音刚消失在风里，小花就驾着马跑了出去 小马更着急，它要跑得很快才能追上母马得踪迹 小花在马背上，弯着腰夹紧腿，努力自己不要掉下去，刚刚在找人的时候，几乎是刚到衣服附近，她就听见了另一伙人的声音 她不敢声张，又怕对方也有能听见声音的，只能装病将庆黎叫过来跟她讲了自己听到的事 庆黎很快反应过来，保险起见还跟顾棉清吵了一架分道扬镳 顾姐姐也不傻，小花偷偷跟她解释过后，她将马给自己带路，她则去找庆黎姐姐 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小花睁着灰蒙蒙的眼睛看着前方，手里握紧缰绳，反复回忆驾驭马的方法 她得快一点回去，去找顾哥哥救人！ 另一边 小花在离开前跟庆黎说了声音大概从哪里传来 为了不引人注意，她特意拉着马往前走 可惜走了一阵眼前还是白茫茫一片，唯一特别的就是一个大雪堆 庆黎走到雪堆面前踹了两脚，雪堆很实诚，别说脚了，估计刀都插不进去 她绕着转了两圈，果然看到不少插刀的痕迹，那伙人早就来过这里，不止这里，方圆百里可疑的地方，他们估计早就找了个遍 庆黎四处看看，怎么看怎么觉得还是这里比较可疑，她绕了一圈，也不管有没有人能听见，一边走一边说 “我把马拴在外面，你们找机会上马就跑” 她围着雪堆念叨了一圈，将绳子用石头压在地上，拍了拍马，在它眼前扔了一根顾棉清让她随身带着的胡萝卜，马老实地留在原地吃萝卜 庆黎看了两眼才往别的地方找去 这片地方实在是空旷，姚步姽只能绕着这个大概的方位来回走，可是一样看不到边得雪地什么都没有 就在她找的有些绝望的时候，一人骑着马往这边走，庆黎第一反应是萧悠骑马过来了 但是刚看两眼就觉得那人的身影实在高大，庆黎迟疑着往后退，等到另一个人骑着马的时候她转身就跑 可惜人比不过马，尤其是这样宽阔的地方 庆黎往前跑，寒风朝着脸猛吹，马匹得动静越来越近，直到马真正出现在她身旁，她吓得一侧身直接摔在地上 那两人想要围着她转，庆黎抓到机会跑出去，但是不过一会功夫就又被人困住了 喉咙像是被撕扯破了一样疼，双腿也没有力气，庆黎明白是跑不出去了，她直接坐在地上看着两人，笑着问两人 “就是就是指个路，不至于抓我吧” 那两人正国话不好，但是也能将庆黎的意思明白大概，皱着眉回答 “你们故意的” 庆黎装作不知道，反问回去 “故意什么？” “故意指错，有罪” “不至于吧，就是指错路了，我们确实看到有商队过去了，再说反方向的这个地方也没有商队啊，怎么知道我们指错了” 就算胸腔疼得要裂开，半点不耽误庆黎胡扯，这一长段话绕晕了黎族人 他们人在正国，不打算浪费时间，其中一个下马就要抓走庆黎 庆黎拼命挣扎，但是她的力气实在比不过，那个黎族人显然干着个习惯了，一把拽住庆黎的头发，一把在背面紧握她的两只手腕 简单的动作确让庆黎反抗不得，她愤怒地看着抓自己的人 “放开我，王八蛋，为什么抓我” 她挣扎这一会功夫，还在马上的黎族人突然被一脚踹下来 两人一愣，庆黎突然奋力挣扎，最后是从侧面扔出一把刀，那黎族人猛地退后，庆黎趁机伸出手，顾棉清一把将她拉上来 “先回去！” 第152章 救回萧悠 庆黎紧紧抱住顾棉清的后背，后面两个黎族人很快反应过来，上马就追了过来 顾棉清一言不发，她们身下的马脾气温顺，但是跑的不算快，她们两人乘马，身后的人很快追上来，好在顾棉清有点功夫，来回几招不至于被他们打伤 两人奋力往前骑，庆黎重来没觉得回去的路这么远过，她的脑袋空白，突然看见前面有个骑着马的人影，她下意识叫了顾棉清一声 “前面有人” 顾棉清抬头看去，果然有人过来，但是他身后没有其他人，看身形应该是独自离开的那个黎族人，她皱眉试图绕过去 可是回来的黎族人也远远地看到了还在缠斗的几人，朝着这边就走过来 现在庆黎二人身前有狼后有虎，顾棉清躲开试图包围她的几人往后停下来 她小声地庆黎说 “跟紧我，顾勋朗马上就会带人来的，千万别做傻事” 庆黎紧张地点头，顾棉清是怕她冲动，要一个人引开敌人，但是她确实是顾棉清的累赘 三个黎族人很快汇合，顾棉清奋力抵抗也被三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一个没挡住，两人就被打落下马，顾棉清受伤，但还是将庆黎护在身后 也许觉得他们一起太过难搞，其中一个人突然用蹩脚的正国话说 “把厉害的杀了” 话音一落，攻击就更加猛烈，原来刚刚只是想要抓活口才给她们喘息的机会，现在一刀接着一刀毫无喘息机会地砍下来，庆黎也想护着顾棉清，身上多了许多伤口 顾不上疼，就在庆黎想要不要先认输将顾棉清顾棉清护下来的时候，一个沙哑的女声喊到 “放了他们，我在这” 庆黎下意识看过去，只见穿的破破烂烂的萧悠不知何时站在雪地里，她脸上脏兮兮的，头发凌乱，一看就吃了不少苦，寒风一吹，她都要踉跄两步 庆黎睁大眼睛，喊着 “快跑，你快跑” 萧悠确认那三人全都转身朝自己追来，转身就跑 多日的躲藏耗尽了她的体力，跑了两步就要摔倒 庆黎看她要被追上，着急往前跑，顾棉清更是一人上马追上去，以她的武力能够独自对付一个人，只要帮助萧悠拖上一阵，事情就会有转机 庆黎在雪中跋涉，原本觉得漂亮的雪地变成了阻碍，她连滚带爬地往萧悠的方向走 但是他们还是离得太远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萧悠被三人困住，她跑不过去，只能大喊 “我是荆南军的人，有种来抓我，你们这群王八蛋，来抓我” 她扯着嗓子大喊，但是迎面的风大，将声音吹的七零八落，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听到 庆黎一边往前走一边喊 “来抓我，来抓我，我是荆南军的人” 顾棉清已经过去，朝着其中一个就打了上去，其余两人对视一眼，一个看着萧悠，另一个朝着庆黎就赶过来 能引来一个也好，人越分散，她们越容易逃跑，庆黎看着因为找到萧悠对她们失去兴趣准备下狠手的黎族人，站起来注视着对方的路线，试图马上躲开 近了，更近了，庆黎看着马，突然哐当一声，一个身影从马上掉落下去 随后四五匹马从她身侧冲了出去 顾勋朗的声音响起 “抓活的！” 庆黎下意识回头，顾勋朗侧身一把将她抱起来，庆黎侧坐在马背上，来的士兵训练有素，很快将三人抓住 庆黎着急萧悠的情况，想要下去，顾勋朗却抓紧了她，语气第一次带上愤怒 “你要去哪？” 庆黎一愣，下意识解释 “萧悠在前面” 顾勋朗察觉自己的情绪不对劲，看着前面都解决了，对着庆黎说道 “回去再说” 一路上顾勋朗都没怎么说话，就算庆黎想要缓和气氛，时不时说几句玩笑话，顾勋朗也只是嗯一声应答着，没有进一步的反应 若是以往他早就说了一堆让庆黎放心之类的话，或许还有几句直白的担心 但是他现在安静的陌生，但是路上偶尔碰的庆黎的伤口，她忍住没说话，顾勋朗已经皱着眉换了地方搂着 到了地方，庆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顾勋朗生气了 抓了黎族人的消息很快在军营里散播开来，不知就变成有苏景行跟姚步姽的消息了 庆黎他们刚回来就被一堆人围住，顾勋朗皱眉，对观察他表情的庆黎说 “我先把他们带走，你们先休息” 庆黎点头，等着顾勋朗继续说点什么，他却直接去找医师，仔细嘱咐了许多处理伤口的事情 庆黎看着他的背影，想着晚上好好哄哄 正好萧悠被扶了进来，庆黎急忙过去把人搭把手，萧悠还行，身上大多是冻疮，看着虚弱因为多日未进食 跟着她一起的那位阿奶倒是更严重一些，似乎随着了，有些迷迷糊糊的 萧悠说这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庆黎请医师先给阿奶看看，好在只是有些虚弱受了风寒，喝药养养就能好 庆黎坐到萧悠面前，先是跟她说了萧彦的事 “你兄长在外面找你呢，消息送出去，估计明日就能回来” 除了朋友，萧悠最担心的就是兄长，虽然内心觉得他应该没事，现在听到庆黎保证也很是松了一口气 庆黎也很庆幸 “你们总算是回来一个，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南商的人会抓你们？” 萧悠眼睛不住看着庆黎身上的伤口，嘴上重复着这些天他们经历的事情 说到一半，看医师还没腾出手来，她小心地比划着 “要不我来给你包扎伤口吧” 庆黎看了看自己伤到的胳臂，因为不重她下意识的忽略了，现在大家都安全了她才感觉出一点痛来 萧悠的性格不会做没把握的事，庆黎没有多问，点头同意她包扎 萧悠一边小心脱下庆黎的衣物，一边继续说这些天的事情 从姚步姽怎么到的盐城，到他们相遇，再到被官员带走 前面的部分她也是从姚步姽嘴里问出来的，知道的也不多，带了两句，但是庆黎听到姚步姽失去武功险些被送给景国国主还是气的不行 半路顾棉清进来看看情况，见两人再说事情也坐下来 萧悠包扎的认真，嘴上说的也清晰，甚至刻意将那些危险的情况隐瞒了下来 着重说了姚步姽跟苏景行没有事，加上盐城来了不少大人物的事情 “那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庆黎好奇地问 萧悠有些不好意思 “是阿奶之前认识的商队，他们偷偷带我们出来的” “那他们会不会受牵连？” 听到庆黎问，萧悠摇摇头 “每日都有不少商队出城，他们估计是打听到了什么才猜到我们跟着商队出了城，但是阿奶同这些人的交情很是隐蔽，除了彼此没人知道” 出城的全过程，她跟阿奶都藏在两个大木桶里，一直没敢露面，出城之后就马上分道扬镳了，知道她们行踪的只有商队的老板 顾棉清很是欣赏这位阿奶 “听起来做事很果断，就连同熟人交往也很谨慎，不同外多说，倒是给你们省了不少麻烦” 萧悠连忙点头 “是，阿奶很厉害的” 说完她轻轻给庆黎的胳膊绑了个结 “好了，不要沾水，小心活动，明日我再来给你上药” 庆黎见她有模有样的，露出这些日子第一个真心的微笑 “一看就是个合格的大夫了” 萧悠连忙摆手 “我还差的远呢” 庆黎转头跟顾棉清说 “你的胳膊包扎了吗？萧悠麻烦你帮帮忙” 萧悠被夸的脸红，一听用的上马上帮忙 几人又说了一些消息，等包扎好庆黎让萧悠休息 “你今天在我那睡吧，我去找顾勋朗跟他商量商量怎么办，若是能帮上忙就更好了” 萧悠没推辞，点点头 顾棉清也同意 “你去吧，我今晚上带着小花睡，小姑娘大腿有点磨破了，一会我带她去找你” 一听小花，萧悠连忙点头应下来，周围环境太安全舒适，紧绷了几天的萧悠忍不住放松下来 嘴里也期待地说着 “等郡主回来，我们就彻底放心了” 第153章 备战 萧悠说完，顾棉清有些沉默，她比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边城的处境没有想的那么好 他们位置特殊，正国又不管他们，一旦其余两国有任何想法，都会先拿他们开刀 不过这也不是现在就考虑的事情，萧悠说的对，姚步姽跟苏景行回来才是最重要的 萧悠累了几日，聊了几句就显出疲态来，她想要再去看看阿奶，顾棉清跟她一起，两人正好再去看小花 庆黎看两人离开，打算去找顾勋朗 萧悠说的东西应该有不少有用的，不说别的，这么多大人物到盐城这么个小地方就很奇怪 还有明明是出使正国的圣女，却被当做假的追杀，南商好像在预谋什么大事 她脑子里准备好一会跟顾勋朗说的话，往营帐里走去 还没走到，一堆士兵蹲点一样着急地凑过来 “找到苏将军了？” “他什么时候回来？” “少将军受伤了嘛？” 他们平日里都不跟庆黎几人接触，军营里的人还没有当面嫌弃他们的，但是对于这些从都城出来的人还是心怀芥蒂 因此她也从来没像今天一样被一群小伙子七嘴八舌地问东问西，他们声音又大，一凑过来闹得庆黎耳朵嗡嗡的 她还来不及回答，一声呵斥传来 “都干什么呢？” 几个人立马站直，僵住不动了 庆黎伸出脖子一看，梁博文面色严厉地走过来，一人拍一下后脑勺把人拍开 “吵什么？我们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们就吵起来了？要是有消息会通知下去，别在这烦人” 说完还威胁几个小破孩 “小心我找你们伍长去” 伍长是这种小兵最直接的上级，也是他们日夜接触最怕的人，一听找自己的伍长，几个小子不敢反驳，低着头不说话 “快滚滚滚” 管教完他们，梁博文走到庆黎身边 “走吧，我要是不来你估计晚上都走不到营帐，一堆不知轻重得臭小子等着呢” 看他年纪也不大，教训这些人倒是很顺嘴 庆黎四周一看，确实不少大头兵偷偷离开，如果梁博文不来，估计她是真的要半天动不了一步 梁博文赶走了人，看起来挺悠闲，只是偶尔一边走，一边忍不住看向庆黎，在两人都不知道第几次对上目光的时候 庆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也想提前知道？ 被人当场抓个正着，梁博文摸摸脑袋 “知道自然是想知道，但是一会你就能说，我也不让你多费口舌了” “那你老看我干什么？” 庆黎觉得奇怪，俩人也不是没见过，他怎么还对自己的脸突然好奇起来了 听她一问，梁博文有些不好意思 “因为另一件事我更好奇” 反正都说开了，他半点不装了，直接侧头看过来 “你是不是跟顾勋朗吵架了？” 这回轮到庆黎惊讶了，她有些犹豫地回答 “不算吧” “不算是什么意思？顾勋朗脸黑的跟阎王一样，难道不是因为你？” 梁博文已经开始瞎猜了，庆黎只好承认 “应该就是因为我，刚才出去没跟他说一声，还差点出事” “确实是你错了” 一听庆黎承认，梁博文点头赞成 “这个时候出去，出事了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黎族人都敢偷偷跑到正国地界抓人了，谁知道他们还会做什么” 梁博文本来就话唠，数落起人来更是话多，庆黎忍不住加快脚步，比平时还快到了营帐 营帐内不少人等着，都是荆南军的首领，郭姜坐在最上首，侧面是顾勋朗 一看见庆黎进来，不少人都站起来，郭姜更是直接问 “庆丫头，到底怎么回事？” 这些人看着就心焦，但是还没忘记给庆黎拿个椅子，庆黎也不扭捏，直接坐下开始讲 她重复的主要就是萧悠说的事，从被追杀到着火逃出景国，再到跟姚步姽相遇，最后还被抓走充兵了 她说的认真，帐里的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快说完了，庆黎有些口干舌燥，顾勋朗拿着茶壶过来给她倒茶，庆黎抬头看着他，确实跟梁博文说的一样，黑着一张脸，一看就不开心 喝完水，庆黎茶杯递回去的时候悄悄用手指勾了勾顾勋朗的手心 之后又泰然自若地讲起来，她讲完之后，整个帐篷鸦雀无声 顾勋朗一直站在他旁边，无意识地摸着手上刚刚被庆黎勾过的地方 看没人说话，庆黎忍不住说 “萧悠被几个黎族人追杀了，因为觉得她们跟假圣女有关系，这个假圣女到底为什么这么重要，到了将有关系的都赶尽杀绝的地步？” 她这一问，这些武将更觉得头疼，原本以为能听到少将军快回来得好消息，结果人不仅没回来，还牵扯到了南商的事 “姚岚能代表黎族出使正国，必然不是一开始就被当做弃子，中间的意外就是她们去了景国一趟，如果不是因为苏景行意外闯入，姚岚应该还被关在景国” 庆黎一听有思路，着急地抓住顾勋朗的胳膊，回想自己知道的事 “萧悠说小姽跟她讲了，景国公想要用姚岚跟宇文崭威胁南商帮助三王子” 顾勋朗思考的时候喜欢揉捏东西，这个习惯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现在刚好握住庆黎的手腕，不住地揉捏 梁博文见他们谈的热火朝天，也想起来什么 “那他可是出了个蠢招，我同黎族人打过交道，他们的信条不允许示弱，出现自己人被抓得情况，信仰黎族的老百姓也只会想让凶手以血还血，以牙还牙，黎族就是想要缓和也不行” 顾勋朗看向梁博文 “若是抓的是个假的黎族人呢？” “那就跟黎族没关系了，胆敢伪装黎族人，死一万遍也不为过” 说到这他也愣住了，黎族追杀姚岚的原因已经很明显了，他们不想跟景国开战 或许是因为想要避免争端同意跟景国合作，也或许是他们在准备另一场战争 在场的都是带兵打仗的，这点还是能相通 但是顾勋朗担心的更多 “黎族想要的恐怕是两点都占，景国公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都城形势莫测，我们得不到半点消息，但是两位王子我们总要选择一边” 他刚说完，下面就有人愤怒地说 “荆南军向来忠君，自然要扶持正统，助太子上位” 他说完连庆黎都忍不住看过去，粮草断绝，克扣军饷，都城将他们遗弃到这种地步，这里还有这么多想要忠君的人吗？ 顾勋朗同样看过去，没人回复那人，他挺起脊梁一副自己说的有理的样子，只是面色还是涨红，显得心虚 顾勋朗回过头看向郭姜继续说 “正是因此边城的荆南军对他来说是个巨大的威胁，如果能借南商的手干掉我们，对他来说是比好买卖” 庆黎不可思议地问 “边城可是要塞，一旦边城失守，那正国只会一退再退” 可是景国历任国公都是不折不扣的蠢货，当年边城大战，富得流油得朱万里还是选择守城不出，眼看着边城流血千里，连将军都战死了也不出兵相助 现在换了一个表亲能有多大区别？ 顾勋朗低头看向她，眼里的凝重不变，庆黎十分迷茫，他忍不住安慰 “这都是猜测，不一定成真” 但是这半点没让庆黎放心 郭姜一直没说话，顾勋朗说完，下面的人神色各异，不能否认荆南军里各个都是好样的，但是人心难免不齐 对付南商只需要勇气计谋，对付捅刀子的自己人多少防备都不够用 他看了一圈，顾勋朗将问题说的很清楚了，但是这里的人还是抱着不少其他心思，苏景行不在，他们这群人又是从都城逃出来的，怎么看都不能全信 好在他在这里，还能用资历压住他们，不在乎帐篷内多少想法，郭姜大手一挥 “备战吧” 第154章 无信之人 郭姜的命令传下去，下面的人也不再纠缠于真假，其他两国虎视眈眈，无论如何他们都要备战，如今也只是多一个命令罢了 人都散去，庆黎也出去了，她的心情非常差，如果真的跟顾勋朗说的一样，身后的景国，对面南商跟庆国全都指望吃下边城这口肥肉以兴君威，就算顾勋朗武功高强，就算苏景行以往战无不胜，可是刀剑无言，在死亡面前自己的那点小聪明有什么用呢？ 她没法振作起来，又不想让被人担心，自己走回到屋内 不过刚回来喘口气的功夫，顾勋朗突然闯进来，看见她才缓了口气，但还是神情严肃地走过来，一把将庆黎抱在怀里 庆黎愣住，下意识抱回去 “怎么了？” 顾勋朗闭上眼睛，就在刚刚他以为庆黎又悄悄离开了，就像无论两人如何靠近，他跟庆黎好像永远隔着一层膜，她随时可以因为其他愿意抽身离开，他连挽留的机会都没有 庆黎感受着被拥抱的力度，突然就察觉到他的不安，从一开始因为庆黎更依赖姚步姽难过，到出门后担心她出事，甚至突然消失，顾勋朗对待她像是对待一个刚巧出现的，不属于自己的珍宝 庆黎自由惯了，以为在一起快乐就好，但是顾勋朗不一样，他从小被抛弃，郭姜留下他，对他好，他就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现在她们在一起，他也将庆黎看做最重要的人 如果是以前，或许庆黎会觉得这样的情感太过沉重，但是现在不一样，无论两人有多少争执，顾勋朗只会笨拙的，温柔又沉默地配合着她的步调改变 该做些什么的是她，她要坚定一些 想到这，庆黎手上突然用力往自己的方向带，两人全都摔在床上 顾勋朗没反应过来，下意识伸出手撑住，还小心查看自己有没有压到庆黎的头发 庆黎顺着顾勋朗的胳膊向上搂住顾勋朗的脖子，用力往下压 顾勋朗跟着魔了一样，只能看见庆黎的唇角，理智告诉他这不和礼制，但是行动上又在慢慢靠近 直到庆黎突然小声地说 “我好像忘记同你讲了，顾勋朗，我心悦你，一直心悦你” 顾勋朗的后背从脖颈麻到脊梁，一股喜悦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他下意识地看向庆黎的眼睛，她的眼睛明亮带着笑意，像是在逗人，但是又能看出真心，掺杂在一起让人心动 庆黎回望过去，气氛正好，她以为两人会顺理成章地吻在一起，顾勋朗却突然伸手捂住她的眼睛，之后珍而重之地吻在了庆黎的额头上 庆黎的耳朵几乎是马上就红了，之后慢慢蔓延到脸上，顾勋朗看到想要将手放下来，庆黎察觉到想要伸手去抓，但是抓了个空 看到庆黎的脸红的像个番茄一样，平时总是带着笑意，弯成月牙的眼睛溢满水珠，像是要哭出来，顾勋朗抚上她的面颊呢喃 “脸红了” 被一下子说破，庆黎有些恼羞成怒，伸手用力，两人就吻到一起 这个吻的时间比相信的还要漫长，知道庆黎的眼泪真的溢出来两人才分开 顾勋朗侧躺着平复冲动，庆黎缓的快，就算顾勋朗已经被自己哄好了，但是该做的改变还是要做 她看向房顶，开始反省 “今日确实是我不对，我没意识到不说一声就不带人出去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再有一次我一定会跟你说一声的” 她也侧过身撑起脸蛋看向顾勋朗，伸出食指 “我们约法一章，是谁的错谁就改，生气了要跟说清楚，不能一句话不说” 她说的真诚，顾勋朗的黑脸早就消失不见，恢复了以往看庆黎那样专注又温柔的眼神 他握住庆黎的手，点头答应 “好” 边城备战，苏景行又没回来，顾勋朗的时间很少，庆黎也打算找点力所能及的事，比如想办法将生意做到盐城，看看能不能找到姚步姽的线索，两人温存了一会，就自觉下床出门干活了 另一边，被边城人惦记的两人还在牢狱里打发时间 从被抓到现在已经一个时辰，没人任何人来处置苏景行 捷死在苏景行的屋内，他的表妹又失踪了，怎么看他的嫌疑都很大，如果他是黎族上使，大战在即，为了保证一切顺利，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姚步姽显然也知道这一点，甚至跟顾勋朗一样，能猜出黎族人如此执着于姚岚的原因，作为唯一露面的黎族圣女，若是对黎族放弃她的计划不满，那会是个极大的祸患 这个黎族上使难道就是因此才来盐城的？这一切看起顺理成章，但是姚步姽总觉得不对 不怪她多想，以往的盐城确实也是个兵家必争之地，盐城正对景国，甚至没有山水阻挡，在两国和谈之前，这里也曾经是个主要战场 既然景国跟南商合作，这里会不会也成为一个通道呢？ 姚步姽的小指勾着苏景行的，小声地说着自己的分析，牢狱里什么动静都有，这点话语早就被掩盖下去，苏景行没有回答，好像在专心把玩姚步姽的手指 孙卒长真的将贪污做到了极限，就连牢狱里的蜡烛都只剩下一个底，幽暗的烛光勉强照亮一小部分，如果不靠近只能看见一个身形，连脸都看不清 因此他也看不见现在牢里到底有多少人，审问的人就是在这时候姗姗来迟 没被烛光照亮的黑暗里先是脚步声响起，苏景行松开姚步姽的手指，姚步姽也动作缓慢地躺在地上，在两人中间制造出一定的距离 之后是一个魁梧的身形，黎族上使带着遮挡严实的帽子亲自来了 他没有打开牢门，反而让人进来将苏景带走 苏景行牢记自己进来时的表情，一见到人就问 “找到我表妹了吗？” 黎族上使没有回答，带着人走到远离其他人的刑室，看着苏景行被绑好才问道 “你跟你的表妹关系很好” 苏景行的表情很差，有些不耐烦，先是亲人失踪，又被人关在牢狱里，任谁也笑不出来 出于对上使的尊重，他还是解释到 “我们有婚约，本来等到她哑病治好我们就成婚的” 上使点点头，苏景行对表妹的在意不加掩饰，如果紧紧只是因为是亲人让人无法相信 他继续问 “你是哪里人？” 苏景行随便说了个小地方 上使回忆着他说的地方 “你说的地方离盐城不远，也是黎族信众的地盘” 他看向苏景行 “但是我为什么没看见你跟我行礼呢？” 他的眼神直勾勾的，一滴冷汗从苏景行的后背留下，他会南商话，对地名有些了解都是因为打仗，对黎族可是说是知之甚少，因为黎族人从不参与战争，如果真的连编带骗早晚会有漏洞 苏景行看过去，依旧一张冷脸 “没人要求一定要信仰黎族吧，就算在我的家乡也有无信之人” “无信之人” 上使轻飘飘地重复一遍 “如果我身边带着随从，你早就死一万遍了” 看见苏景行没有表现出惧怕 上使看自己炸不出来东西，坐下来不耐烦地说 “猫捉老鼠的游戏也玩够了，你是正国人” 苏景行抬起眼睛看着对方，眼里敌意尽现，但是很快遮掩起来 “大人什么意思？” 上使一挥手，一个一摊烂泥一样的女子被拖了上来，她低着头，身上的衣服很眼熟，直到看见她的发间有从姚步姽屋内偷走的梅花簪子，他一愣 “什么意思，她是谁” 上使看着他，语气平静 “不是找你表妹，就在这，没认出来” 他话一出，苏景行的心空了一瞬间，他下意识往前，绑住他手脚的锁链发出哗啦哗啦的动静，脑海里第一个想法就是姚步姽没发现了？她受伤了？ 从上面看两人的身形极像，那人还低着头，身上满是血迹，这不可能是姚步姽，苏景行警告自己，她刚刚就在自己身边，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折磨成这个样子 第155章 上使救命 人就在眼前，苏景行闭上眼睛缓了缓，对着上使嘲讽一笑说道 “随便找个人就想忽悠我？你当我是傻子？” 上使见他不信，让人抓住那女子的头发往苏景行的方向拖 苏景行忍不住偏开目光，这女子跟姚步姽的身形太像了，看着她被拖行就像看到姚步姽一样，就算知道这不是真的也受不了 上使却当他嘴硬，问他 “你不是不信，为什么不看？” 苏景行强迫自己抬头 “信不信又怎么样？大不了我们都死在这，做一对苦命鸳鸯” 上使没有说话，苏景行挑衅一笑 “倒是上使，真的能杀我吗？黎族跟我们的合作还没开始，上使就要出尔反尔？” 上使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问道 “你果然是景国人，为什么将假圣女放出来” 这位黎族上使说苏景行是正国人不是想炸出来，而是真的确认了他不是南商人，但是就像他说的，如果他带人来，苏景行早就死了一百遍了，没带的原因只有一个，他还是将苏景行看做半个自己人 按照姚步姽的分析，他估计是将苏景行当成了景国派来的人 这也说明了为什么他一出现就将苏景行带走问话，估计那个时候就对他的身份有所怀疑 有了身份，之后的内容就容易多了 苏景行再次看向对方 “说的再好听合作只是口头协议，没了边城景国门户大开，若是你们趁机袭击，我们难道只能吃闷亏吗？” 苏景行一顿胡诌，如果景国公是个正常人，跟黎族这样的庞然大物合作，他但凡有些戒心都会做些手脚，可惜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 幸运的是黎族人并不清楚这一点，他们不打仗，也不跟正国人过多接触，因此轻易相信了苏景行的说辞 不过戒心归戒心，就这么将姚岚这个最大的威胁带回南商就是另一回事了 上使听完苏景行的指控，继续愤怒地质问 “所以你就将姚岚带回来？你们还想做什么？难不成还想要借她的手在南商百姓之流传谣言制衡黎族不成？” “上使还真是不了解你们的圣女，也是，若是你们相信她，也不会下死手了” 苏景行嘲讽他，打消他的疑心，还趁机为姚岚说了几句好话 姚岚是什么人上使自然知道，若不是最忠心的人也不会走到圣女的位置 只是黎族的未来是大事，如果没有外援跟军功，单凭民众的信仰他们早晚会被王上一网打尽 不想跟苏景行这个外人辩解太多，上使直接问道 “她在哪？” 这问的自然是姚岚，可是姚岚已经跑了，苏景行变不出来，也不打算说实话 “我说了，她是我们的后手” 上使见他拒绝，黑着脸厉声警告 “赵景，你不要得寸进尺” 苏景行一耸肩 “各为其主，没什么好说的” 两人不欢而散，既然讲开了，关键时刻上使确实不能将人怎么样，但是罪还是要遭的，他被打了一顿 苏景行被带回到牢房，捂着腹部嘴角青紫，被人丢进来的时候还闷哼一声 看起来吃了苦头 姚步姽下意识动了动手指，忍住上前看看苏景行的想法，上使没有耽搁直接出去，这里关了不少南商人，若是认出他是黎族上使，会是个麻烦事 光是打了一顿，看了这一关暂时是过了，盐城离景国不远，上使一定不会听信他们的一面之词，将苏景行关在这里，与其说是被气走，不如说是拖延时间，等到确认的人回来，苏景行的身份才会被坐实，也就是说能够让他们活动的时间有限了 趁着上使前脚离开，苏景行爬起来，手脚并用地怕到跟姚步姽靠近的角落里 两人能借着暗处看着彼此，姚步姽快速将偷来的钥匙递过去，这种东西每个守卫都有一串，黎族人自视防守严密只拿了一个，其余的都让他们销毁了 可惜他们低估了盐城士兵的懈怠程度，丢了钥匙的人至今没有上报，只要他不说就当没发生，这种侥幸心里太正常了 苏景行接过钥匙，站起来整理整理衣物，大大方方地开了门，之后故意站在烛光里将钥匙扔下独自离开了 上使离开的时候没下命令，苏景行现在大摇大摆地走出来，他们一时间竟然没想到要拦着 牢狱里面，牢内的所有人都看到了苏景行将钥匙扔下，这个位置姚步姽伸伸手刚好能够到 他们看着她奋力伸手够到钥匙，快速给自己开锁，终于有个人忍不住说话了 “你是买药的阿奶带着的哑巴姑娘吗？” 姚步姽动作一顿，低下头想要遮住脸，对方一见这个动作，马上解释 “我没有坏心思，也不想报复你，你能不能帮帮我” 姚步姽的动作又停下了，这里的人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孙卒长想要找她被关进来的，这也是她跟苏景行演这出戏的原因 其他人见他开口也跟着说 “对对，我们都不怪你，是那群当兵的不长眼，你帮帮我们” 姚步姽终于抬头看向里面的人 小心地走过去先给一个女子开了门，那女子本就瘦弱，出来之后什么都做不了，扶着门站着 另一个男子一看着急地小声喊 “夫人，那是我夫人，姑娘行行好，将我放出去，我看看我娘子” 说话的是之前帮过姚步姽的好心掌柜，姚步姽听到也走过去将他放出来 时间紧迫，开了个好头后她很快将人全都放出来 好不容易重获自由，这些人也顾不上姚步姽，商量着怎么跑出去 最后是个长相还算魁梧的大汉打头说 “反正都逃了，我们就冲出去，他们还能将我们怎么样？” 就算这群人心思各异，但是是人就想活下去，借着这股劲，一但有人领头就敢干 他们由男子打头往出走，其余的女子老人跟在后面，气势汹汹地往出走，姚步姽跟在中间，他们没有可以隐藏踪迹，很快被守卫察觉 进来的两个守卫一看这么多人跑出来，连忙着急喊到 “有人越狱，快去找人帮忙” 这些侍卫拿着刀，姚步姽这方不敢随便动，眼看要僵持下去，姚步姽还想着做点什么 突然一把椅子朝着侍卫就扔了过去，那侍卫吓一跳，一刀劈下去，马上看向罪魁祸首，扔椅子的居然是个小孩，他手里还举着一个长椅子，害怕地说 “你们打我阿奶，我要打死你们” 说着又将手里的椅子扔出去 侍卫下意识要走过去抓人，带头的男子跟几个附近的马上往小孩面前一战 “王八蛋，你们还要对孩子做什么？” 趁着大家愤恨，姚步姽喊到 “要来人了，快跑出去” 她这一喊，这些人全都冲了上去，密密麻麻的人聚在一起，姚步姽趁机上前夺下想要出手的士兵的刀 她们居然真的就这么跑了出去 可是出去之后才是最难的，这里是军营，几个老百姓手上连武器都没有，跑出去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果然，一群士兵听见动静，马上拿起兵器凑了过来，很快将她们围住，姚步姽能感觉到身边人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很快就消散了，毕竟逃狱可以就地斩杀，在死亡面前，被关都是小事了 有几个人甚至想要悄悄退回去，姚步姽往周围看着，直到看见一个身影，在别的地方是死局，在这可不一样了 上使刚离开不一会，听见动乱已经苏景行又做了什么，反身回来 结果一出现就看见了不少南商百姓被围着 捷为了找回圣女将相关的人都抓起来这件事他自然知道，为了遮掩是黎族人做的事，他甚至派官兵抓人 现在看到这么多百姓出现，上使第一个反应就是离开 可惜晚了，一个男子的声音突然大喊 “上使！上使救命！” 第156章 药铺众人 这一声大喊之后，上使下意识望向说话的地方，可惜那地方站着不少人，甚至发现他在这之后齐刷刷跪了下来，想要现在反身离开已经来不及了 他都快将这群人忘了，当初捷将人全都抓他是知情，只是捷死的突然，这些人也就搁置在这里 如果孙卒长是个聪明人应该跟他报备，将几个冒头得处置了，其余人放了，可是他没有，反而将人这么关着 上使看向身旁着急擦汗的孙卒长，心里厌恶，估计是想自己在这些商户医师手里再赚一笔 打头的男子看见上使站着不动，着急地辩解 “上使大人，我们都是做生意的老实人，平白无故就被抓到这里，请大人明鉴，我们实在不知道犯了什么罪啊” 他说的恳切，甚至没提姚步姽一个字，倒不是想要帮她隐瞒，只是若是姚步姽真的有什么猫腻，跟她一起逃出来，自己说不定真的会受牵连 上使没有回答，男子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隐约觉得他身边跟着的人有点眼熟，怎么像是抓自己的人？ 有这种想法的不止他一个，出于对黎族的信任跟尊敬，他们将怀疑压在心里 军队里也不乏普通信众，都看着上使给个决断，上使看着他们，若是普通老百姓没什么，可这些都是盐城的医师，药铺老板，关押两天还好说，全都杀了怕是会引起注意 上使看看四周，没看出可疑的人，装模作样地问身边的人 “为何将他们关在这里？” 一直站在身后的孙卒长恭敬地走上来 “大人，这群人都跟假圣女有关系，又不肯说，怕是想包庇圣女，我们只能出此下策” 他刚说完，上使就在心中骂了一句蠢货，区区一个假圣女若是能说动这么多人，她们黎族的脸往哪里搁？谁会信？ 果然，他的话音一落，下面就有不少百姓喊到 “冤枉啊大人，冤枉啊，我们不曾见过什么假圣女，更不敢有什么包庇之举啊大人” “是啊大人，我家世代在盐城行医，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啊” 下面的人一喊，军队里也有不少人质疑 “也是，王伯还给我老婆接生呢” “我老娘得病也是他们救的” “怎么连孩子也抓了，她们能做什么？”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个人开始质疑，不少人跟着嘟囔起来，甚至有人将矛头指向当官的人 姚步姽藏在人群了，她身量小，又着男装，吵吵嚷嚷地情况下根本发现不了她 唯一困难的是不能轻举妄动，这群人出于不想惹麻烦的心理没供出她，但是她要是跑了被看见，那就是众矢之的了 上使皱着眉，率先斥责孙卒长 “到底怎么回事？” 孙卒长在心里叫苦，这都不是他的事怎么就怪到他头上了 心里怎么骂不管，他还是马上跪下来 “小人不敢，小人全心全意为了大人啊？这群刁民确实同那假郡主的同伙接触过，小人为了早日抓到冒犯黎族的罪人才出此下策啊” 上使听完问那群人的头 “你们确实接触过？” “大人，来往药铺，看病的人那么多，别说草民，这里的所有人怕是都不记得了” 后面不断传来附和声 上使却像是没听见一样，不满地说 “那就是确实接触过，关起来查吧” 一看上使站在孙卒长那边，害怕的百姓口不择言 “上使不能听他一面之词，这孙卒长鱼肉百姓，草菅人命不是一天两天了，上使明鉴啊！” 孙卒长看火烧到了自己身上，马上喊到 “闭嘴，大胆刁民胆敢诬告，来人给我抓住他” 他及其愤怒地说完，可是没人过来，几个站在前面的士兵犹犹豫豫，这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老乡实在不好出手 上使一看，脸色彻底黑了下来，姚岚进城后就一直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根本没有机会与别人合谋，他比谁都明白这些人是无辜的 只是这是捷留下来的烂摊子，眼看大战在即，若是不处理好怕会多生事端 他看了一圈面色怀疑的士兵，黑着脸说 “行了，在此闹事成何体统，按族规，假冒圣女罪无可恕，你们接触过也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那就都去为南商效力，充军吧” 跪着的人群里还有老少妇孺，听到充军都不敢相信地喊叫起来，为首的男子压住身边人，带头说道 “谢上使” 其余人也跟着稀稀拉拉地说 “谢上使” 姚步姽跟着这群人充军去了，兜兜转转居然又回到了这里，他们这群人男女都有，大部分也不知道怎么安顿，只能放在一起 等士兵清点完人数离开了，几个管事的才敢回头看姚步姽 姚步姽低着头不说话，三男两女就站在她面前 “现在她怎么办？” “还想她呢，我们都自身难保了” 一个男子有些颓废，哭丧着脸坐下 “充军啊，我这辈子没想到自己会充军，还带着老婆孩子一起来了” 两个女子也有些害怕，她们都是早年丧夫独自支撑家业，让这群男人聊她们不放心，一定要自己也掺乎进来 此刻看着姚步姽有些心软 “她这样的姑娘能犯什么罪” 还是颓废男子反驳 “话不能这么说，她被抓一定是犯了罪，我们当初将她瞒下就是错，就应该把她…” “行了” 他说到一半，那男子打断他的话 “既然已经将人瞒下来就不要想再交出去，被人知道那就是真的隐瞒不报了，你还嫌罚得不够重？” 颓废男子闭上嘴，还有些不服 另一个女子看姚步姽脸上脏兮兮的，忍不住伸手擦了一下 “再说，被抓就是有罪那我们难不成也有罪了？那孙卒长本就是个糊涂蛋，你也跟他一样？” 她话语泼辣，一听她骂别人都连忙让她噤声 颓废男子一看说不过，只好破罐子破摔 “你们善心，你们是好人，我告诉你们，我们被关在着说不定连吃饭都是问题，丑话说在前头，到时候我可不管她” “谁用你管” 暴脾气女子一听蹭地站起来 “王老六，你做生意做不过我，做人不也比不过我，我告诉你，老娘自己就能把人养的白白胖胖，你就守好做人的底线，别给老娘添乱” 一看她生气了，另一个女子拉住她 “燕娘，别生气了” 两人知道不是吵架的时候，别人一拦就分开了，原本五人里没说话的男子悄悄站在了王老六那边 燕娘嗤笑一声 “两个窝囊废” 她的声音没压低，一个小姑娘突然冲出来一把抱住燕娘奶声奶气地喊 “欺负阿娘，岁岁打死他” 说着还朝王老六那边比划，燕娘忙把小孩抱起来 “没人欺负阿娘，谁敢欺负阿娘” 小岁岁绑着羊角辫，一张笑脸很是严肃地观察着自己的阿娘，确保她不再生气才转过头看向姚步姽 她上下打量了姚步姽两眼，突然伸手要姚步姽抱 姚步姽吓了一跳，燕娘也有些惊讶，尝试着把小孩递过去，岁岁一上手就抱住姚步姽的脖子不动了 姚步姽手脚托着小孩的屁股跟腰，求救地看向燕娘 几人看着她俩的样子有些好笑，燕娘笑着对其他两人说 “江大哥，青妹子，快看这俩小孩还挺亲呢” 玩笑也开完了，江大哥有些发愁 “老六说的对，吃喝是个问题，我们不知道会关多久，上使大人不松口，就算跑盐城也待不了” 被叫做青妹子得女子谨慎地说 “吃喝还有办法，这里是军营，我们能出去看病，到时候跟着去领饭，他们也不会说什么” 江大哥点点头 “找几个男子我们一起去，办事也方便” “不行” 燕娘摇头 “我跟青妹子也得去一个，这样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我们不能一直靠你们，再说了，总要留下男子看着这些老人孩子” 第157章 下回就记得了 营帐内得炭火烧得通红，刚好将上使的半边脸烤热，他半躺着，摩挲自己的脸听着下属回报 当他听到苏景行跑了的时候也没什么意外，但是一旁的孙卒长坐不住了 “上使大人，这小子诡计多端，在牢里都能跑出去，我们必须加强巡逻布防，将他抓回来” 上使看了他一眼，那群刁民跑出来闹事的时候他就猜到大概就是苏景行搞的鬼 盐城本就跟个筛子一样，景国与他毗邻，多放些卧底也是正常的，更何况圣女还在他手里 上使想到昨日什么都没问出来，脸色有些不好看，但是现在还不是跟赵景闹翻得时候，于是他看向孙卒长 “圣女马上要将队伍派过来，现在重要的是筹集粮草物资，等待命令，至于其他的” 上使对着现在看管防卫的手下说 “看好城门就行，一旦军营外面看见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黎族的手下训练有素，几乎是上使说完他就马上安排下去，前脚刚要离开，上使突然叫住他 “等等，赵景带过来的表妹查得怎么样？真的是个哑巴？” 手下摇摇头 “属下打听过周围的人，从没有人听过那女子说话” “从未？” 上使有些质疑，属下点头 “是，他们旁边住着一个贿赂工头白日在屋内偷懒的，也从未听到过那女子的声音” 兴许是个真的哑巴 上使在心里盘算，一个不会说话的弱女子，大概率就是赵景用来隐蔽身份的障眼法，只要跑不出去，死不死都无所谓 他点头挥手让下属离开 孙卒长偷偷瞪了一眼出去的人，无论是城门布防还是调度都应该是他的权利，但是被这些人夺取了，自己不是黎族人，上使不会给他机会证明自己，还要他背黑锅，妈的，这些报团的黎族人 孙卒长心里愤恨，可是这点抱怨他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 不经意一抬眼看见上使正在看着自己，孙卒长最怕他毒蛇一样的双眼，身上一激灵，马上跪下 “上使还有什么吩咐” 上使一摆手，示意他站起来 “大战在即，孙卒长能拿多少？” 这不是商量的口吻，孙卒长一下就听出了他话语里的含义，他问的是自己一共有多少，有多少就要拿多少 孙卒长刚想撒谎，突然想到这位上使刚来时抓住的账房老头，一股寒意窜上心头，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家底？ 孙卒长思来想去还是不甘心，在上使不耐烦之前讨好地笑着回答 “小人自然会全力支持，让大人满意” 看孙卒长没报出来实数，上使心中不满，贪婪的人最后定然死于贪婪，他冷笑一声，对着孙卒长说道 “孙大人放心，本使会满意的” 毕竟最后他都会以自己的方式满意 营地的边角落里 从跟着药铺的人充军开始，到现在已经是第二日了 事情跟燕娘她们想的一样糟糕，上使将他们带进来之后就完全将她们忘记了一般，什么吃的用的都不给 其他人沿用一开始想的办法出去行医换吃喝，倒是能拿到一些，只是还有些捉襟见肘 姚步姽自然不能从他们那里分一份，她白日出去，晚上就能带回吃的 燕娘她们察觉到姚步姽或许真的有问题，但是能在这个时候多分到食物，就全都沉默不语了 姚步姽出去不是为别的，就是单纯想找办法跑出去 苏景行也在军中躲躲藏藏，营地地处偏僻，跑出去倒是好说，从白茫茫一片的土地往外跑，会被士兵一眼看到 两人研究了换防，但是没有什么好办法 苏景行递给姚步姽一块偷来的点心，坐在地上说 “从孙卒长那拿的，尝尝” 姚步姽也不问他怎么拿的，接过来咬了一口，太甜了，她不喜欢 姚步姽手里拿着这块咬过的，没有继续吃，从躲藏得地方看着巡逻的士兵，同苏景行说 “有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苏景行坐下，曲起一条长腿 “孙卒长今日出去了，没打探到干什么去，他出行只带两人，门口守卫从里到外都会盘查一番，很难做手脚” 苏景行心里也清楚，一直藏下去不是个办法，黎族人跟铁桶一般，他没法插进去 姚步姽还跟那些黎族人有些没查出来的关系，不能随意出面，但是孙卒长是目前唯一一个能从守卫眼皮子底下出去的人，无论多难都是个机会 姚步姽又说了两句现在相处的那些人，苏景行看着她手里没动过得糕点，抬起她的手一口吃完了 又将没吃过的都递给姚步姽 “下回不爱吃就都给我，这些拿回去给小孩分了吧” 苏景行总是突然会做出亲密的动作 姚步姽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笑了一声，用拇指擦了擦苏景行的嘴角 “好，下回就记得了” 虽然还没找到办法，但是每天都能见面，两人的心情都还不错 姚步姽熟练的绕过巡逻士兵，这条路她走的熟练，按理来说上使来到这应该整顿防务，但是显然更重要的事情牵扯住了他，以至于内部防范到处都是漏洞 姚步姽一边想着，一边往回走，正想拐个弯，直觉让她慢了两步 刚要冒头，就看见一个人拉着盖着黑布得板车走了回去 她急忙藏起来，板车吱嘎吱嘎的，黑布的形状也有些奇怪，姚步姽还想向前仔细看看，一只人手突兀地露了出来 前面拉车的人麻木地向前，半点没有察觉，车拐了个弯，经过姚步姽的面前，姚步姽低下头，装作苦役经过此处，比她还麻木得是拉车的人，两人面对面经过，但是没有看向彼此 贴着车过去的时候，姚步姽看了一眼露出来的手，那只手黝黑有力，最显眼的是手腕上刚结痂不久的勒痕 姚步姽几乎是马上就想起来苏景行之前提过的，被吊起来的士兵 他们因为在搜阿奶屋子的时候被发现私吞后吊起来惩罚，之后就没有消息了 没想到就这么死了 姚步姽想到孙卒长贪婪的嘴脸 这几人就算过了身体的酷刑，军营里孤立欺凌也足够要了他们的命 姚步姽盯着推车远去，推车由几块木板组成，营内的石子路让板子上下颠簸，尸体时不时露出来一部分，但是经过的人全都视若无睹 这里怕是最轻易就能见到死亡的地方 姚步姽垂眸，正面确实无法离开，但是乱葬岗也有出去的路，明日应该去探查一番 燕娘结束了一天的出诊，胳膊腿又酸又痛，以前在店里，她是药铺的老板娘，青妹才是大夫，但是青妹得性格温柔，她怕有人打歪心眼，大部分时候都将出诊的活拦下，说是出诊不过是她在心里安慰自己的说辞，现在大家也就是换口饭吃 盐城的守军有一部分是她见过的本地人，对她的态度还算可以，但是大部分都是偏远地方征兵来的人 他们动作话语十分粗鲁，盐城人在这里还好，他们一走，这群人就变着法围着自己转，好在有青妹帮自己看着岁岁，她也不怕这群人摸到住处去 燕娘伸手捶捶肩膀，今日换来的吃的不多，岁岁不说，但是也馋点心了，明日想办法弄来一些 她心里琢磨着，脚步也快了起来，眼看快要到她们居住的帐篷里面，就看到帐篷前面不少人，她心里着急，不自觉出声问道 “青妹？岁岁？怎么了？” 正着急，就看见原本跟自己不对付的老六先冒出头，看见她就跑过来 “快过来，你姑娘嗓子都要哭哑了” 这话说的不明不白，燕娘心里发紧，脚走得不利索，扶着门往里一看，岁岁正趴在那个哑巴姑娘怀里抽噎，她忍不住出声 “岁岁？岁岁怎么了” 原本安静回来的小姑娘一看见阿娘又开始哭了起来 燕娘心疼地接过小姑娘，着急地问 “怎么了？告诉阿娘谁欺负你了？” 第158章 我们必须走 燕娘害怕岁岁受伤，仔细地查看 青妹走了出来，她的半边脸都肿了起来，嘴角鲜红像是裂开了 一看她这个样子，燕娘心里更加慌张，转头就问老六 “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了这是？怎么伤成这样？” 她问的着急，站在一旁一脸着急的老六更加愧疚 “妹子，这件事是我对不住你，是我没护住大家，那帮王八蛋借着看病的名义闯了进来想要对留在这的人出手，是岁岁跑了出去，碰见了这个姑娘才救了我们大家伙一命啊” 老六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向姚步姽，他的手还有些颤抖，被割破的衣服里面甚至还有血痕，看着也受了伤，他家也有女眷在这里，如果不是姚步姽回来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的话语有些哽咽 “我是窝囊废啊，我以为那些士兵会看着我们合作的份上放我们一马，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他说着就哭了出来，燕娘的眼里也有泪光，但还是喊到 “哭什么，哭有什么用？” 她一边骂一边抱着岁岁收拾东西 “这里待不了了，我们得马上走” 燕娘在那边刚说完要走，老六还没反应过来，青妹一把抓住她 “阿姐，不能走” 燕娘根本听不进去 “不行，必须得走” 她一把拉住青妹的手，指向躺在地上没有动静的几个人 “等这群人醒过来不会放过我们的，那个什么上使根本不会管我们，难不成真要在这等死？” 说完想起清点一圈人，看了看左右问道 “江大哥呢？把他找回来，我们现在就走” 青妹伸手阻止她，还想拉着她到一边说些什么，但是燕娘现在一点都听不进去，将岁岁放在旁边就要开始清点人数 一旁的老六更指望不上，发现自己打不过还挨一刀的恐惧让他想要马上带着家人跑，燕娘一说走，他就跟着应和，忙不迭去收拾东西 姚步姽叹了一口气，看着还在念叨着要在他们醒来之前离开的燕娘，走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有些沙哑地说 “他们不会醒了” 燕娘甚至来不及惊讶姚步姽会说话，有些怔愣地看着她 “什么意思？” 她第一个反应是青妹她们给下了什么迷药，刚想说就看见青娘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角，看着她摇了摇头 燕娘后知后觉，看着角落里没有半点动静的人 他们不是晕了，好像是，死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一瞬间，燕娘下意识抓住一直抱着自己裤脚的岁岁，眼睛也看向姚步姽 那视线里带着些恐惧，青娘死死地抓住她的衣服，让她别有太大动作吓到其他人 燕娘咽了口口水，看向姚步姽 姚步姽见她不再执意离开，轻声说道 “等那位江医师回来，我们再商量怎么离开吧” 事已至此，燕娘也做不了决定，抱着岁岁往一旁走走，坐下不动了 岁岁乖巧地趴在阿娘怀里，不动也不说话 青妹走过来，看着姚步姽 “你别怪她，她只是一时接受不了” 姚步姽倒是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生气，但是在直接跟这些人吩咐下命令就不合适了 她先是摇摇头，又对青妹说 “麻烦找个人将还未回来的人叫回来吧” 青妹点头应下，比起燕娘她的胆子看着更大 姚步姽没隐藏自己的表情，青妹前头让人先离开，一转头就从她的脸上看出来意外之情，笑着问了一句 “你决定我比阿姐胆子大？” 姚步姽点头 青妹坐下，示意姚步姽跟着坐下来 “我自小跟着父亲行医，见到的活人死人多了就没那么怕了” 她看了一眼还在墙角发呆的燕娘 “阿姐是半路出家，夫家没了，一群人对着她家的药铺虎视眈眈，她要强，怕岁岁受委屈，也怕自己日子不舒心，不想再嫁，硬着头皮成了药铺的掌柜” 她的语气带上些怀念 “从跟阿姐相遇到现在都已经八年了” 她有些惆怅地笑了 “还以为会在铺子里干到老，干到死呢，没想到生了这么大的变故，岁岁那么小，阿姐怕是还在后怕” 说完好奇地看向姚步姽 “你呢？你之前同阿奶一起，你是她的什么人？” 姚步姽想了想 “她是我的恩人” 青妹有些点头颇为赞同 “倒是符合阿奶的脾气，她救的人多，容易治的就送到铺子里，不容易的就自己留下，也不知道给我们添了多少麻烦” 人在困境里似乎额外喜欢从过去汲取勇气，青妹也是如此，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开口就停不下来 “不过也多亏了阿奶，我们这里不少人都受过她的恩惠，不管是药材还是帮忙她从来不拒绝” 她转头看向姚步姽 “我也是她救的呢” 原来如此，姚步姽心里想着，这群人一开始没有将自己供出去，不仅仅是怕沾上关系，更是因为有阿奶的担保 姚步姽还想再问，其他人已经陆陆续续地被带了回来 江大哥一听出事了，直接闯进来看燕娘，看见她跟岁岁都好好的才松口气 其余人都到齐了，借着给青妹包扎的空挡，老六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听完后几个外出的男子全都愤怒地想要砸桌子，一个听自己婆娘说是青娘站出来拖延了时间的，恨不得给她跪下，得知姚步姽赶过来后将所有人都救了，最快甚至还夸了两句杀得好 但是愤怒过后，众人沉默下来 燕娘还抱着累的睡着的岁岁，语气不容反驳 “我们必须走” 江大哥点头 “我同意，这里是军营，别说女人跟孩子，就算我们男子也会被活活打死” 他这么说的时候，老六的胳膊痛了一下，江大哥的话他是相信的，那些人下手丝毫不含糊，半点不怕出人命 其他人也没什么异议，关键就是怎么出去 江大哥也不废话，直接看向姚步姽 “姑娘，你要是有什么法子就直说吧” 姚步姽看了一圈 “办法确实有，但是请各位想好” 她声音有些嘶哑 “开弓没有回头箭” 燕娘直接开口 “没什么好想的，我们要活着，别的都不重要” 其他人也都想好了，姚步姽点头 “各位是医师，正是冬日，军营里有些人染病也是常有的事吧”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青妹点头 “姑娘放心，这不是难事” 姚步姽看向她 “不要简单的病” 她指着被堆放在角落里的尸体 “是看着像是能死人的大病” 上使这几日忙的脚不沾地，昨日外面来信说五日后圣女亲自带兵入城，可是马上就有患病的消息扩散开来，盐城冬日寒冷，他未曾来过，孙卒长信誓旦旦每年都会这样，他就没在管 可是没想到病越来越重，营地里的医师不够用，被抓来的医师全都被带了过来，可是没人能说出怎么回事 不过一日的光景，已经闹出人命来了 那几人平日住在一起，没想到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病死了，身上不仅多出溃烂，甚至还流着脓，没人敢多看两眼，上使看着心烦，让孙卒长带到外面去火化了 在外面看了那么多病人，他难免觉得自己也头脑发昏，属下这时候进来报告 “大人，去景国探查消息的人放了信鸽回来” 总算来了好消息，上使伸手想要接过，属下有些犹豫 “上使大人，这上面沾了病鸽的血，大人还是不要拿了” 鸽子进城都生病了？ 上使的脸色更差，看向属下示意他念出来 “赵景确为景国人，但是幼年失踪，家中也并无表妹” 标准的探子身世，跟他想的大差不差 属下收起信件，问道 “大人，要将赵景找出来吗？” “不必” 上使捏了捏鼻梁，他有些头痛 “景国想要继续合作，他一定会出现的” 第159章 送客 “已经是第三批了” 燕娘看姚步姽进来，放下手里的的账本给姚步姽拉开椅子 “军营里面的人都病了，就连那只鸽子我也按你说的弄死了，接下来做什么？” 姚步姽也没看账本，事关她们自己的生死，燕娘之后干的更好，用人不疑，没必要检查这些东西 她看向燕娘问起别的事情 “最开始死的那几个人，尸体是怎么处理的？” 问道这个燕娘就不困了，她正有些头痛这件事呢 “那些尸体都让青娘留下来了，还让江大哥他们打了棺材，现在就放在后院里呢” 说完她有些无奈 “也不知道留下来做什么，就算用在他们尸身上的药不会传人，但是尸体跟人接触多了也不是好事” 姚步姽见她真情实感地烦恼，有些抱歉地说 “抱歉，是我让她将尸体留下来的” 燕娘一愣，青妹是自家姐妹，抱怨两声没什么，但若是这姑娘的意思，那自己这么说就有些不好了，她急忙找补回来 “姑娘要留下来一定有我不知道的深意，就是什么时候处置呢？” 姚步姽听出她话里的疏远，没有在意 “就这几日，我们要出去就得用上他们” 一听要出去，燕娘一下就来了精神，有些兴奋 “我们要跑了？” 她的嗓门有点大，姚步姽都有些愣住 燕娘也觉得自己有些反应过激了，有些不好意思，她们这群人原本也是因为那些士兵已经死了才不得不跟着姚步姽的计谋走，但是没想到事情越来越大，一点不要命的药，已经让整个营地都封起来了 姚步姽这边始终没有下一步的指示，今日终于听到了出去的事，她怎么能不开心 燕娘还想问，姚步姽却不打算继续说，知道的越多越有暴露的风险 她只是点点头，示意燕娘按照原来商量的继续下药，让一部分人好一点，另一部分人就严重一点，最好让上使也中毒 燕娘觉得这两天就能离开，一下子充满了干劲 姚步姽先离开一步，她今天要做的事更多，事实上离开的时候比燕娘想的还要早，她打算今晚就走 但是在此之前姚步姽要先去见一眼苏景行 军营被封禁，连巡逻的士兵都面带病容，姚步姽朝着之前很少去的练武场那边走 练武场已经变了个样子，原本空旷的场地被安置了几个巨大的帐篷，外面几个大炉子烧着火，上面煎着药，离得老远就能问到药苦味，帐篷门口不少人互相支撑地站着，好像还在排队 这样的情况下能在意姚步姽的就更少了，姚步姽一身男子打扮，径直朝着帐篷内走去 帐篷里面不少人东倒西歪，老六跟青妹正在看诊，老六更敏锐一些，一有人掀门就看过去，一见是姚步姽连忙低头 青妹倒是冷静，将药递给一个士兵之后走过去，姚步姽从来没有来过这里，青妹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有些紧张 “怎么了？” 姚步姽带着她走到人少的地方，这里毕竟是外面，人多眼杂，她装作青妹家里人下声说道 “今天就得把尸体下葬了，白日我跟家里人去了乱葬岗，今日晚上就在那将尸体火化了吧” 青妹点头表示清楚 “夜间阴气重，我让大家都早点回去，多几个同你一起去” 姚步姽点点头 青妹有些紧张，看姚步姽没有其他要说的，连句交代都没有直接走过去 姚步姽也不在乎，装作帮忙的样子走过几个士兵，又去取了一碗药，等到注意自己的视线都没了，也刚好走到一个捂着肚子的人面前 她将药碗递过去，一直低着头的人抬起头，苏景行脸色惨白地看过来 两人对视，苏景行笑了一下，接过药碗，他难受的很，连手都有些颤抖 他一口将药喝完，苦的面色发青，药苦，苏景行的心里更苦，周围人多，他连局安慰都得不到，姚步姽将药碗放在他旁边没有拿走，两人商量过，如果事情进展的顺利，姚步姽就会在今日露面 苏景行心里知道差不多，看见姚步姽离开就捂着肚子扶着旁边的木桩子站起来，为了真实，给他下的药有些重，现在走路都有些踉跄 离晚上还有几个时辰，苏景行走到之前踩好点的地方，外面的门被锁上，他从高处的窗户跳进去，之后又费劲地将事先摆好的座椅踢开，甚至还拆了一个凳子，这样就算将屋内的东西搭起来也够不到上面的窗户 盐城冬日白日短暂，苏景行一顿折腾下来天已经黑了，外面没有点灯，苏景行看着夜色发呆 若是姚步姽的计划顺利，两人又要分别一段日子，也不知道姚步姽还会不会想他，之前分别她还是个小没良心的 想到姚步姽，苏景行的嘴角忍不住带上笑意，还在想着，漆黑夜色里就有几个火把经过，伴随着的还有微弱的讨论声 苏景行看着这些火把离开，等到眼前完全被也得覆盖，这才缓慢又微弱地踹着门 即便外面有巡夜的，等到发现苏景行已经是一段时间之后了，一群士兵一脚将门踹开，看见躺在地上，身上已经被汗水浸湿衣衫的苏景行 没想到这群人会来的这么晚，苏景行被人架着隔壁抬起来，他一直在发热，脑袋昏昏沉沉，身体也没有力气，多亏了姚步姽端过来的药，否则他已经昏迷过去了 苏景行之前被孙卒长重用，后来又被上使关起来，事迹已经在士兵里面传遍了 这伙人一看他就认出来，但是都以为他是逃犯问都没问就将他关回了牢里 被再次扔回牢里的苏景行实在撑不住，昏迷之前还在想着 没想到居然失算在了盐城士兵实在不守规矩这件事上，谁能想到他们抓人不上报，私自将人送回牢里 不过这也不影响姚步姽的计划，她们应该已经从乱葬岗跑了 最后的想法一闪而过，苏景行晕了过去 再清醒过来，苏景行是被人拖到了上使的屋子内，上使的脸色不好，显然也因为这里人的自作主张恼怒 没等他开口，苏景行第一句就是质问 “我睡了多久了？” 上使没有回答，苏景行继续着急地问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睡了多久？那群医师呢？” 上使一愣，看他病恹恹的还以为是怕自己病死，甚至还耐心地回复 “已经派人去找了” 他一直奇怪苏景行为什么没出现，没想到居然病倒了，还差点死在屋里，正在心里觉得不屑，苏景行愤怒地打断他 “蠢货！” 这一声骂的上使愣住，他这辈子都没被人骂过 苏景行继续愤怒地说 “你以为军营里得人是因为什么病的？假郡主就在里面！” 他说的前言不搭后语，但是这些已经让上使警惕起来 “什么意思？” 正问着，孙卒长着急地闯进来 “大人，那群医师跑了” 上使猛地站起来 “什么？” 他满脸不可思议，一把拽住苏景行的衣领 “怎么回事？假郡主在里面是什么意思？” 苏景行抓住上使的手直接甩开 “审我的功夫人已经跑了” 眼前人是景国人，黎族想要军功必须同景国合作，上使勉强冷静下来，对着手下说 “把人给我一个不剩地追回来” 苏景行一把拍开上使的手 上使脸上铁青，他费尽心思找的假圣女就这么跑了，偏偏这个时候这个景国间谍被找了回来，谁知道这件事是不是景国人的阴谋，他还不能拿这人怎么样，放在眼前只觉得晦气 孙卒长在一旁一言不发，生怕此事波及到自己，上使一个眼神刚好看到他，但是马上移开了 孙卒长松了一口气 上使就没那么愉快了，他咬着后槽牙对苏景行说 “无论如何，圣女跑了，还请景国给我们一个交代，否认黎族必然怀疑景国公的用心” 苏景行还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等我回到景国，定然会跟国公仔细回报这件事” 苏景行将仔细两字咬字很重，上使更加拿不准假圣女的出逃是不是景国安排的 如果是将人带进来之后为何又将人带走？他又为什么跟其他人一样中毒了？ 比起费劲演这一出是为了威胁他们，现在的情形更像是自己也被坑了 如果假圣女是自己跑了，他们或许能先景国一步将人抓回来，说不定也是好事 上使心思回转，景国公的心思他猜不透，但是再将景国人放在身边就是蠢了 他看向苏景行，对着手下说 “来人，送客” 第160章 别添乱 送走了苏景行，上使把目光转向不敢说话的孙卒长，能当上上使，他自然不是傻子，仅凭几个医师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下离开，无论是前面的大门还是后面的乱葬岗，必经之路上都有士兵巡视守卫，任何人进出都会被拦住 除非他们有正当的理由，几乎是马上，上使想到自己让孙卒长处理的尸体 他眼睛通红，转头问道 “尸体，你是怎么处理的？” 孙卒长早就猜到跟自己有关，从刚才开始就在祈祷上使一定不要想到尸体的事 但是他转头就问起自己来 孙卒长马上跪下，还试图装傻 “小人怕因尸体再出疫事这才交给那几个医师处理，可是有什么意外？” 若是以往上使也懒得跟他计较，在圣女到这里之前，他不想多生事端，但是眼下因为孙卒长的荒唐让他的事情屡次出错，再好的耐心也被磨没了 他挥手就要让人将孙卒长带下去 孙卒长一看唬不过去，马上往上使的方向一边爬一边哭喊 “大人小人错了，小人不该轻信那些贼人，但是小人不是有意为之啊，大人这么多日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我的全部身家都奉给了大人，大人你饶了我吧大人” 说起他的全部身家，上使看向了孙卒长，这一眼让孙卒长以为自己还有救，他是真的吓哭了，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看向上使 “整整十箱的金银啊大人，小人对大人绝对忠心无二” 他刚说到这，上使就不耐烦听下去，对着手下说 “把人拉走，家也抄了” 孙卒长眼睛猛地睁大，还想说话就被人捂住嘴拉了出去，他今日算是万事休矣 但是这些都跟苏景行无关了，上使的一句送客倒是送的实在，几个人一句话没有就将他送出了营地 以前想破了脑袋都逃不出去的地方，转眼他跟姚步姽就都在城外了 不一样的是，苏景行转头看了看光明正大跟着自己的尾巴 上使对自己的怀疑倒是毫不遮掩，这几个人往好了想是将他送出盐城，往坏了想都得眼看他进景国 有点麻烦，但是不多 睡了一晚上，苏景行的身体确实好了不少，虽然还会有些疲惫但是不影响行走 这出苦肉计也不知道会不会让上使想点有的没的，他想的多，跟景国的合作也就越不牢靠，如果什么都没想，那这些罪就白糟了 苏景行一边在心里感叹，一边在雪地里艰难地行走，军营实在偏僻，要他自己得走个一日一夜 他们虽然出来了，但是军营内的病情没有好转，上使为了安全起见也不会开放，查清自己身份的人估计还得个一两日才能将真相说出去，他这个假奸细还能再薅点羊毛 苏景行停住脚步转头看向跟着自己的三人 那三人也跟着停住脚步，甚至按住刀柄警惕起来 苏景行对着三人友好一笑 “过来” 说完还特意举手转了一圈 “出来的时候查过了，我身上没有武器” 三人犹豫地往前，还有几步的时候，苏景行抱住双臂，对着其中一人抬抬下巴 “我看走这么半天大家都累了，你去搞几匹马，我们快点走” 三人一愣，没想到他居然问他们要马，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应 苏景行见他们没说话，继续游说 “你们的任务就是跟着我，我走你们就得走，不管是出盐城还是到景国都离得老远，有马我们都能快点摆脱彼此” 这个提议有些离谱，苏景行毕竟身份可疑，但是架不住他脸皮厚，站在地上一动不动，没马就不走 最后还是从营里调来了四匹马，苏景行打头在前面，三人就在不远处跟着，比起双脚走路，有坐骑到盐城城内就快了许多，按这个速度，用不到天黑他就能出城 现在已经是下午接近黄昏，苏景行骑着马慢慢悠悠地在城中晃悠 按脚程，姚步姽她们应该先一步进城了，上使的速度果然快，上午才得知几人跑了，他到这的功夫盐城已经封城了，姚步姽没有将下一步说出来，也不知道她怎么跑出去 苏景行下意识四处寻找姚步姽的身影，看着看着就发现不少老百姓扛着扁担货物挤在城门口，他们应该都是白日进城卖货的，现在关城门晚上出不去，住处就是个问题，真要在城里住那白日的钱就白赚了，说不定还要倒搭上一些 不少人抱着在外面扛过一晚上的想法挤在一起，但是还是没能抗住寒风侵袭，日头还没完全落下去，已经有人冻得发抖了，这里的冬日是真的会冻死人 苏景行从一开始刻意装出来的吊儿郎当到沉默下来，转头问后面的三人 “这城要封多久？” 三人看看彼此，上使没有特意交代隐瞒，这也不是大事，他们也没有藏着掖着 “抓到假圣女就能开城门了” 苏景行皱着眉 “那这些百姓呢？” 三人看看周围，以为他担心这些人叛乱 “有闹事的，就地格杀” 苏景行没有掩饰住自己的愤怒，就地格杀，说得容易 他直接下马，将马拴在一边，对三人说 “上使果然有决心，既然假圣女是我带来的，我也要将人带走” 他抬头看着三人，直接坐到地上 “一起等吧，我不走了” 盐城跟预料的一样封城了，姚步姽跟一起逃出来的人躲在一人的私宅里，上使发现几人逃走之后就来搜过了，她们在士兵搜过之后才躲进来，灯下黑，搜过的地方看管总要松一些 但是几人心里清楚，这样的好事也不长久 安顿好了老人跟孩子，青妹，燕娘，江大哥跟老六都来到外面 姚步姽一直在外面等着没进去，几人现在对这个姑娘很是佩服，毕竟能跑出来都是她的功劳 燕娘走得快，刚到身边就问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这么躲着也不是个好办法” 老六也跟着附和 “是，我们现在算是逃兵，被抓了要吊死的” 比起燕娘，他更加害怕 其他人等着姚步姽说话的功夫，青妹慢了一步，比起让姚步姽出谋划策，她更信任自己 她确实是佩服姚步姽的胆识跟计谋，但是姚步姽是个来历不明的人，一家老少二十几口人命都在这，她们得有自己的办法 江大哥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有些担忧地看向已经将姚步姽当成主心骨的燕娘 姚步姽将这些人的表情收入眼底，带他们出来只是因为可以掩人耳目，这些人人员复杂，就算成了逃犯也是南商盐城人，真知道她的身份，说不定还会成为敌人 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管到底 姚步姽垂眸，等到几人不在七嘴八舌，才开口 “上使封城是想抓我们，只要让他以为我们已经出去了，城自然就开了” 燕娘马上赞同 “说的对，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姚步姽抬头看向对方 “不是我们，是我” 燕娘一愣，还想说话，青妹制止她 姚步姽满意地继续说 “开城门的事我会解决，但是之后我们就各凭本事了” 燕娘没有说话，老六倒是着急了 “那怎么行？你把我们弄出来的，现在我们是逃犯了你倒是走了？” 这话说的直白，就连燕娘都皱眉看过去 或许觉得自己说的难听，老六马上改变口风 “我的意思是，我们这一群都是老弱病残，没什么本事，你要是不管了，我们就得死在这啊” 江大哥刚想呵斥老六，就听到姚步姽淡漠地说 “所以呢？比起这你更想死在军营里？” 老六一愣，姚步姽这一路除了聪慧没展现出什么危险性，就连一开始他的埋怨抵制都没被报复，这让他下意识地觉得这个小姑娘是个心软的人，没想到现在被人怼的哑口无言 燕娘一看不对，马上站出来说话 “姑娘说的对，我们自己顾自己，不管是从军营跑出来还是冒险开门都是拼着命在救我们，这份恩情，我们绝对不会忘记的” 她说完还认真地看向姚步姽 “有什么用的上的地方，姑娘直说我们一定办到” 这话说的恳切，但是姚步姽丝毫没有动容，反而转身说道 “别添乱就行” 第161章 岁岁的挽留 该说的都说了，姚步姽不打算跟她们一起在这停留，刚想出门就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 “姐姐去哪？” 姚步姽脚步一顿，岁岁正扶着门框往外看 她好像刚睡醒，小手揉着眼睛，跨过门槛就要往出走 燕娘也吓了一跳，赶紧走过去将小孩抱起来 但是这次岁岁却不找阿娘了，反而朝着姚步姽伸手 燕娘有些犹豫，姚步姽不想跟她们一起，她怕岁岁这么粘人惹人不快 姚步姽确实没伸手，青妹一把将岁岁接过来 “岁岁怎么醒了？” 岁岁很有礼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姚步姽，但是嘴上还是回到干娘的问题 “岁岁睡饱了，不困了” 说完又看向姚步姽 “姐姐你要去哪？” 小孩子或许是最敏锐的，尽管大人说的话她没听懂，但是姚步姽疏远的身形还是让她担心下一秒这人就会不见 姚步姽没有说话，直接看向屋内，一个身影躲开了，姚步姽收回目光没有多说，退后一步想走，岁岁马上瘪嘴 “姐姐” 姚步姽的脚步又是一停 燕娘都没想到自己家的姑娘会这么粘人，自从姚步姽救了岁岁之后，她确实总是念叨这个姐姐，但是也没有非要跟在她身边，怎么现在还要哭上了 青妹也一愣，但是很快将小孩转过来抱着哄到 “岁岁不哭，干娘带你去玩好不好？岁岁的宝贝都放在哪里了？” 岁岁却只顾着摇头，声音拉长哭着 “岁岁要姐姐” 原本就担心外面人听到，现在岁岁哭的大声，几个人都急坏了 姚步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走过去抓住岁岁得小手 “岁岁不哭” 岁岁看着手，用力攥住她的手指，其他人也不敢多劝，岁岁因为姚步姽哭，但是没人敢替她打包票会不会不走 岁岁抽抽搭搭地，大眼睛湿漉漉地看着姚步姽 “姐姐要走吗？” 姚步姽点点头，岁岁又有点想哭，但还是坚强地挺住了，她又问 “那姐姐会回来吗？” 姚步姽没有回答，岁岁更想哭了，她抓着姚步姽的小手用力往上抬，要哭不哭看起来惹人心疼 “那岁岁以后可以去找姐姐吗？” 她的声音坚定又稚嫩，想尽了办法要再见到自己这个姐姐 其他人忍不住别过头，青妹也担心要是姚步姽拒绝，她该怎么说服岁岁 出乎意料的，刚才还不留情面得姚步姽却回握住岁岁的小手 “好，姐姐等岁岁来找我” “好” 岁岁得到了保证，不舍地放开抓紧的手，看着姚步姽转身离开，难过地将头趴在青妹的肩膀上，闷声哭泣 姚步姽已经走了，小孩还是哭的厉害，抽噎声小小的，闷闷的，燕娘看着心疼，刚想将孩子抱过来，就感觉一旁的江大哥隐晦地撞了一下她的肩膀 她下意识的回头，看见江大哥正在往屋内看，她跟着转过头去，刚好看见其他几个小孩睡眼惺忪地站在门口，有几个藏不住事，不住地往身后看，而最后面，老六媳妇的衣服露出来一角 燕娘的眉头一下子就紧皱起来，孩子们折腾了一天，这个时候把人叫醒干什么 她想要进去问问怎么回事，江大哥拦住他，皱着眉看向老六 “这是你的主意？” 这话问的不清不楚，但是老六却不敢抬头，嘴里支支吾吾的 “兴许孩子们听到动静就醒了” 燕娘左右看看，等等里面孩子因为疲惫和惊慌哭起来才如梦初醒，这哪是孩子醒了，分明是老六夫妻怕留不住那姑娘，想要借孩子的口将人留住，这才把小孩都弄醒了 她家岁岁就是这么被带出来的 屋门被突兀地关上，那些被叫醒的孩子也都不见了，估计是老六媳妇害怕了，想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但是燕娘却觉得心寒，他知道老六几个人胆子小，就算是之前在军营里也是总想着给自己留后路，就连一开始去坐诊赚钱也只顾着自己，但凡有剩下的，老六媳妇一定藏的严严实实，半点不肯分出来，但是每次小姑娘自己拿回吃的，她们却第一个出来要 那时候她以为是因为困境所迫，心里不满也没多说，但是他们现在都已经跑出来了，居然还要拿孩子做文章，因为什么，就因为他们是新婚夫妻，一旦出事了，他们转身就能跑，半点没有牵扯 燕娘气的发抖，她能忍受蠢人，但是不能将身家托付给又蠢又坏的人 青妹觉得不对，早就抱着岁岁走到燕娘身边 她神情警惕，小声地问 “怎么了？” 燕娘摇摇头没有回答，孩子哭了，其他亲属也早就起来去哄孩子，好在这些小孩都懂事，哭声很快消失了，现在不少人站在门框往外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江大哥看着两伙人，严肃地说 “进屋，我们谈谈” 老六不情不愿地往屋里走，燕娘却站在原地不动了 她做生意最明白什么叫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与其掰扯到每个人脸上都难看，不如直接一点 江大哥还在疑惑，只见燕娘一手抓住青妹，一手护住岁岁，坚定地说 “没什么可说的，我们散伙吧” 另一边，姚步姽不知道她离开后小院都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知道岁岁是被人可以带出来的，为的就是留下她，人在生死面前总会做些糊涂事 她不在意，也懒得纠缠 盐城城门已经封闭，姚步姽低着头在城中走 虽然跟燕娘她们说了要做出已经出城的假象，但是姚步姽这次却没有想到办法 按照她以往的风格一定是找到几方博弈的漏洞，加以利用，让彼此怀疑，从而找到机会行自己的方便 可是眼下盐城就是黎族上使的一言堂，就连百姓都是黎族的信徒，她有些无计可施了 姚步姽在盐城街上漫无目的地走，她不打算拖得时间太长，今晚之前找不到办法，那就跟苏景行一起杀出去 姚步姽看着周围想先找一家地方落脚，视野中突然出现一间熟悉的馄饨铺子，那铺子的外观跟标志眼熟到令人震惊 只有牌子是南商字，而姚步姽刚好学了南商字，那上面的木牌子清楚地写着“闻言馄饨” 这名字奇怪，但是却让姚步姽马上想起庆黎的酒楼来，那酒楼名字就叫闻言楼 等到她清醒，人已经下意识的往铺子里面走了，铺子里面不算热闹，盐城封城，本地老百姓怕惹事，早早就回家了 铺子里面的跑堂看见姚步姽进来，连忙过去 “客官里面请，有什么想吃的？” 是标准的南商话，如果不是外面的牌子，这家店跟南商境内的任何一家店没有区别 姚步姽点了一碗以前最常吃的鲜肉馄饨，味道熟悉的让心心惊 她放下碗筷，看着殷勤的跑堂 “你家有没有蟹黄的馄饨” 跑堂变了脸色，蟹黄只能做汤包，倒是没听过要做馄饨的 但是今日实在没有客人，他苦着脸说 “客人稍等，我去后厨问问” 姚步姽耐心地等着，期间一口一口将馄饨吃光，就算在军营里她也没饿着，但是这口熟悉的味道就是更吸引她 不一会，跑堂满脸疑惑地走了出来，他好像不确定自己听到什么，有些犹豫地跟姚步姽说 “我们掌柜的说他会做，还要亲自给你做” 姚步姽没想到真的会撞到大运，就着跑堂的指引往楼上走 二楼跟一楼一样摆放着座位，没有单独的雅间，一个矮胖的身影背对着姚步姽，他的腿旁还放着一个小火炉，他自己也时不时揉揉那条靠尽火源的右腿 跑堂小声地用南商话说 “掌柜的，客人上来了” 那身影动作一顿，先是回答 “下去吧” 等到跑堂的离开，他才敢转过头，看见姚步姽的一刻，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惊讶跟欣喜 姚步姽声音有些沙哑 “富叔？” 第162章 城主府 “富叔？” 姚步姽刚问出声，富叔就马上回答 “诶，姑娘，我可算找到你了” 说完他眼泪就要掉下来，还往前几步将姚步姽拉到身后，他谨慎地朝着楼梯往下看看，确保没人才小声地对姚步姽说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姑娘跟我上去” 说完就拉着姚步姽往里走，转过支撑的柱子一看，这里居然还有楼梯，姚步姽这才想起来屋子是三层的 富叔带着人上楼，楼上地方不大，只够一个人居住，坐在门口能将二楼看个大概 他让姚步姽坐下就开始忙里忙外地收拾东西，先擦桌子又倒茶 姚步姽制止他 “富叔，你怎么会在这里？” 富叔只顾得高兴了，这才想起来什么都没跟姚步姽说，只好解释到 “庆姑娘到了边城，觉得我们留下来也不安全，也让我们跟着跑出来了，她觉得整个边境都找不到你，说不定就到了南商，所以就在南商边境线上的几个地方开了馄饨铺子，就想着说不定那一日能遇到你，没想到老天有眼，真的让我给遇到了” 他说完就忍不住上下打量姚步姽，看她有没有哪里受伤 没想到自己能找到馄饨铺子不是意外，而是庆黎她们努力的结果，姚步姽心里发软，她着富叔，不抱希望地问 “富叔，我想出城你有办法吗？” 盐城封城，这个要求算的上过分了，姚步姽就是想看看他有没有门路，没想到富叔一拍胸脯，直接答应下来 “交给富叔” 这回轮到姚步姽惊讶了 富叔无却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看姚步姽有些惊讶，还解释道 “封城，封的是穷人的城，现在是寒冬，那些富贵人家每日都要派人去庄子上取菜运炭，这要封了，他们第一个不满意” “但是封城到现在，没有人进出过” 眼看天就要黑了，现在没有人进出，要等到晚上吗？ 富叔摇摇头 “不是从哪走，咱们能打听到门路，从城主府走” 富叔动作快，这边说完，那边已经开始搭车准备带人去城主府了 姚步姽来盐城许久，从一开始知道这地方还有个城主之后就再没有听过他的消息，原本以为是个跟孙卒长一样的人物，怎么还敢做这种阳奉阴违的买卖 她来不及细想，富叔怕她着急，一会的功夫就将车套好了，他亲自驾车，示意姚步姽上来 “姑娘放心跟我走，咱们每天都要新鲜的菜跟猪肉，那边的人我都认识” 他说的简单，姚步姽半信半疑地坐上马马车，两人一路朝着城主府，到了门口居然真的有几辆差不多的马车在外面等着 拉车得人见怪不怪，彼此打着招呼，蹲在车前唠嗑 富叔嘟囔着 “这个时候不该这么多人” 他按住想要下车的姚步姽，自己下去熟稔地打招呼 “都过来了” 其他几人点头示意，有个认识的还问道 “怎么今个张掌柜自己来了？” 富叔摆摆手，有些无奈 “别提了，这两天生意差，自己去还能省一点” 他说的实在，其他人也多多少少做过他的生意，颇为理解 “时候不好啊，你们赚不到钱，我们也跟着遭殃” 他的衣服有些破烂，眉头皱着，就蹲在自己马车前面，眼睛不住地看着城主府的后门，神态有些焦急 姚步姽往他身后一看，马车板上盖着一张脏兮兮的布，还有不少稻草铺着，黑布下面鼓鼓囊囊，也不知道放着什么 富叔走了一圈，坐回到马车上，神色凝重地跟姚步姽说 “这些人马车上估计藏着人” 姚步姽收回目光，他们藏的并不荫蔽，根本经不住查，估计是想出城得人求到他们头上了 富叔有些担心，往日大家都只是运菜，来来回回不闹事，但是现在那些人要是没抓到，他们也跑不了 果然，等了一阵之后，城主府出来一个小厮，神情嚣张 “城主有令，今时不同往日，进出府内都要把车上的东西仔仔细细地查一遍，都别刷花招啊” 富叔心里一急，下意识看向姚步姽 其他拉车的人也都紧张起来，有一个害怕的甚至拉着车直接走了 姚步姽没有动，她一直低着头坐在马车上 按照上使的习惯，既然封城自然要封彻底，城主在被警告之后也就是查查车内有没有藏人，没有停下这笔生意的打算 一是他不敢得罪盐城内的贵人，二是他够贪 她赌的就是他贪，后面被打开，从外面能看见里面被打扫干净的院子 外面还有三辆车没走，大家排成一排，姚步姽她们在第二个，前面第一辆车上不知道藏了几个人，车夫硬着头皮往里走，进门之前给小厮手里塞了银锭子 一进门，几个大汉闲散地站在院子四处，看着人进来拿着棍子朝着车板就要打 车夫吓坏了，着急喊到 “不能打，不能打” 大汉嘴里叼着木棍，哼笑一声问道 “你说不能打就不能打？” 车夫赔笑 “要是主家看见了，非要罚我们不可，爷爷们手下留情” 大汉等了一会，对视了几眼，为首的男子没有继续动作，车夫还以为混过去了，拉着车就要往前走 没想到后面的人朝着车板突然一棍子打下去，一声闷哼就传了出来 车夫没想到还有这招，吓得满头大汗，下意识就要伸手挡 富叔的马车就在后面，一看要真动手，立马下车对着几个大汉说道 “别生气，各位大人别生气，和气生财” 说着走过去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还往几人手里塞了银子 大汉也不藏着掖着，把玩着银子看了看富叔 “先验他的” 说完就朝这边来，富叔的马车干净，他带着不少空木箱 看见大汉看过来，他站在旁边解释道 “小本生意，自己带木箱能省则省” 姚步姽冷眼看着这几个人 这几个大汉对富叔的上道很是满意，比划了两下让他先走 姚步姽跳下马车，尽职尽责地扮演一个帮工，城主做这生意一看就是长年累月，一条路从后门直通城外，周围栽满了灌木，将后面的风景遮盖的严实 富叔不敢耽误，沿着小路径直往前走，眼看快要到出去了，一个男孩的声音大喊 “站住” 富叔手上动作一顿，转头下车，和气地问 “小公子有什么吩咐？” 姚步姽也跟着下车回头，男孩看起来十岁年纪，长的瘦高，手里抱着一只蔫哒哒的小狗崽，脸上身上乱糟糟的，好像一直藏在草丛里 听见富叔叫他小公子，他皱眉，但是马上舒展，指着两人说 “你们带我出去” “这” 富叔迟疑，这小公子一看就是贵人，谁敢带着他走，要是有什么好歹就遭了 姚步姽更是站在跟后面不说话 那小公子一看他犹豫，更加不满，往前走了几步问道 “你知道我是谁吗？” 富叔当然不知道，心里只觉得这小孩麻烦，想要快点摆脱 “小公子自然是贵人” 那男孩哼了一声 “那贵人的话你敢不听？” 富叔绞尽脑汁想要拒绝，姚步姽不好说话，正僵持着，后面有声音传来 “城主，城主你在哪，别玩了，出来吧” 一听这个动静，小男孩吓了一跳，抱紧怀里的小狗不管不顾就要上车 这人居然是城主，这事要遭 耳边那些追着喊城主得人越来越近，富叔拉着马车朝着大门猛甩鞭子 追过来的人只来得及看见小城主在马车上被拉出去，他们连忙叫喊着赶紧关门，但是已经晚了 马车毫不停留，直接冲了出去 姚步姽紧紧抓住车辕，看着盐城城墙从自己的头上略过 接着出现在眼前的就是广阔的雪原，没有城墙得阻挡，寒风肆虐，让人睁不开眼睛 姚步姽看着陌生又熟悉的风景 她终于出来了 第163章 成功逃出 天色渐晚，白日就肆虐的寒风稍减，但是没了日光却更冷了 后面的的人紧追不舍，她们的小马车自然跑不过，跑出来这么久还没被抓回去只因为身后这个人 姚步姽转头看见小城主蔫蔫的坐在马车上，怀里的小狗似乎睡着了，他眼睛也半睁不睁得，只有在后面的马跟上来的时候才看一眼，眼神里带着厌烦 跟着的四人知道小城主得脾气，要是敢多说一句，回去就性命不保，现在更不敢上前去，只能就这么跟着 眼看马车要往正国走，他们担心起来，一人打马上前，顶着城主烦躁的眼神硬着头皮问道 “城主这是想去哪？” 被问到目的地，小城主才反应过来，脚一踢，正好踹到姚步姽的后背 “找个能给狗看病的地方” 富叔跟姚步姽都没动静 他有些不开心，还行伸脚踹两下 “听见没” 姚步姽侧身躲过，小城主的脾气被激起来，刚想起身，富叔连忙拉停马车，转头苦着脸看小城主 “这，给狗看病的地方，城主可有个确定的地点？” 小城主将目光转向他，语气不耐 “我要是知道用得着跟你们出来？” 富叔无奈地抬头，想要跟着的侍卫劝一劝，没想到那侍卫更加狐假虎威，将气都撒到富叔身上 “看什么看，让你找就找，要是找不到，你们就不用活了” 小城主缩在自己的袄子里，看着两人，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富叔在盐城做了这些日子的买卖，一直觉得盐城的官员也就是贪了一些，并没有太过分的事，万万没想到小城主是个嚣张跋扈得作风 谈也谈不明白，富叔转过头继续赶车，路两旁零零碎碎地散落着房屋，但是天黑之后都熄灯了 姚步姽举着火把勉强将周围照亮，冬日晚上容易有野兽触摸，谁都不敢大意 后面的侍卫显然也有经验，时不时看着周围，富叔趁机悄悄示意姚步姽脚底下有东西 她低头一看，居然有鸣镝被藏在了脚后面，她的脚往后一踢，感觉到了弓跟车板撞击得小动静，估计是被挂起来了 姚步姽明白富叔的意思，她得找机会把信号放出去 黑夜里不辩方向，侍卫提议等到天亮，小城主坚持继续走 别说富叔，就连后面的侍卫也不觉得他们真的能够找到治狗的人，但是小城主想要，他们就得跟着 后面还会有追兵，这么慢悠悠的早晚会被抓住 小城主似乎知道一旦自己睡着就会被带回去，一直强撑着睁眼睛，姚步姽有意无意地吹口哨，果然走了一会，少城主就吵嚷着要停车 “停车，我要解手” 富叔停下车，四个侍卫分出两个跟着小城主出去 车旁边还剩四人，姚步姽将火把交给富叔，小声说了什么 富叔脸色一变，先是严肃地说了姚步姽两句，这才小心地跟两个侍卫说 “两位大人，我们也要解手，你看这四周也不方便，还请大人帮帮忙” 他刚说完，其中一个就不满地说 “放什么屁呢？叫你爷爷给你看灯？” 富叔连忙否认 “不不不，当然不敢，就是请两位大爷帮我们看着点” 另一个侍卫马上骂到 “少做梦，赶紧滚” 富叔苦着脸，拿着火把带着姚步姽往术后走 两个侍卫等了好一会火把都没有动过，一个看着那个方向忍不住吐槽 “懒驴上磨” 另外一个马上制止他 “诶，城主还没回来呢” 说话的马上闭嘴四处看看，刚好城主被背着走了回来 他闭着眼睛，看起来困的不行，上了马车就闭上眼睛，嘴里迷糊地命令 “走，快走” 等了一会车也没动，他才睁开眼睛四处看了看 “人呢？” 等着的侍卫早就过去找人了，小城主问出声得时候，正好听到他惊讶的声音 “人跑了！” 小城主一激灵坐起来，看着树后拿出来的火把，气的脸色涨红，对着几人怒吼 “敢跑？什么时候跑的？现在在哪？给我把人抓回来！” 周围突兀地传出野兽的吼叫声，小城主突然闭上嘴，惊恐地看着周围，几个侍卫也不敢动弹，凑到车板周围 一人有些担心 “城主，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回去吧” 另一人附和 “对，拉车的是在城里开店的掌柜，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城主回去早晚能拿住他” 本来跑出来就是因为一时意气的小城主犹豫了一会 周围接连不断得嚎叫声让他害怕，怀里的小狗呜咽两声，动静不大 他看向四人 “你们两人带我回去，剩下的你们继续去找能治狗的医师” 被指出来得两人面露难色，先不说能不能找到，这天寒地冻的，周围都是野兽，他们能不能活着回去都两说 小城主自觉安排的不错，指挥其他两人快点将自己带回去 火光分开两份，其中一份越走越远，消失在视野里 姚步姽活动活动快要冻僵的双手，她跟富叔其实没有走远，只是换了一颗树躲藏罢了 毕竟她们手里没有火光，如果遇到野兽赶都赶不走 小城主的身影彻底消失了，剩下的两个侍卫愁眉苦脸，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走 姚步姽趁着光亮还在，拉弓搭箭，箭尖指着黑夜里唯一能看见的月光，猛地松手射了出去 鸣镝得孔哨被风吹过，发出响亮的声音，姚步姽并不指望这一箭就能将边城人引过来，比起找救兵，她更想吓唬吓唬这两个侍卫 果然听到动静的侍卫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有埋伏，人感觉害怕，马也跟着慌张起来，他们顺着劲就骑马跑了 姚步姽连忙跑出去捡起火把，可惜她们的马车被拉走了 姚步姽举起火把，将弓箭背在背上，对富叔说 “走吧，我们去边城” 盐城城内 周围的商铺都关了灯，街上都是打算熬过今天晚上的人，缩着脖子，聚在一起 苏景行裹紧大袄，他也冷，盐城的冬日跟他熟悉的边城没有区别，寒风刺骨，后面两个士兵已经开始不耐烦了，嘴里小声地骂苏景行缺心眼，居然心疼这些盐城人 苏景行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倒也不全是因为善心留下来的，盐城封城，姚步姽也出不去，他留在着有事还能照应 后半夜正等的迷迷糊糊，一声尖锐的哨响划过天空，盐城内的守军立马清醒过来，还以为敌人来袭，举起武器就挡在身前 苏景行也醒了，他一下就听出来这是边城的鸣镝，看来姚步姽出城了，盐城解封只是迟早的事，他得马上离开 苏景行起身，身后三个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他拉过马毫无预兆地骑上就走 三人马上起身跟上去 有上使得令牌作证，苏景行被单独开了侧门放出去，几个离得近的百姓眼巴巴的看着，想要跟着又害怕守城的刀剑 苏景行想了想，出城门之前将身上带着的衣物跟吃食全都留下来，在士兵疑惑的眼神中离开了 军营内 鸣镝的动静瞒不住，当日晚上上使就收到了消息，盐城虽然很久没打过仗，但是地处边境，也听过边城特殊的鸣镝 因此上使也很快知道了半夜在盐城不远处出现了正国边城鸣镝得事情 军营里那群医师弄出来的病比想的更复杂，到来的这些人全都倒下了，不仅如此，只要有人进来就会跟着腹部剧痛，腹泻、呕吐不止，像是可怕的瘟疫一般蔓延 好在他们的医师也不是摆设，很快找到病源是食物，这些医师居然将军营内所有的食物都下了毒，这也意味着这些食物全都白费了 上使怒火中烧却找不到人发泄，最要命的是圣女已经到了，他只好借口将他们都关在军营外面好有机会收拾残局 本来烦心的事情就多，现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他们谋划对于边城的偷袭的节骨眼上出现这种事，他很难不头疼 也顾不上外面的圣女了，当下就打开城门放出一大队人去搜索，可惜折腾了一个晚上没有半点消息 本以为只是虚惊一场，刚在天亮的时候小睡片刻，安插在城主府的人就传来消息 城主昨日夜间被人掳走了 虽然城主府很快派人来解释了城主安然无恙地被巡回的事情，上使还是觉得焦头烂额 不过只是找个人，没想到这么费劲 上使揉着额头，始终无法轻易放过鸣镝得事情 正头疼着，监视赵景的人传来消息 “那小子一开始说什么也不走，非要等有假圣女消息再说，不过后半夜哨响声想起来后，他什么也没说就出城了” 哨响之后？ 上使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 他用力压着太阳穴，事情这么多，再拖下去会更麻烦对着手下仰头 “去，开营门，将圣女迎进来” “尤其是去景国的信使，我要亲自见他” 第164章 城外相遇 “小子，还有没有吃的了？” 许大毛跟昨天一样，带着愿意跟着他得手下去收保护费 被他叫住的小子身条匀称修长，只是头发凌乱，身上的衣服也缝缝补补的看起来有些可怜 他不爱说话，但是脾气还不错，昨天刚来就老老实实将吃的交了出来，这么识像的人不多了，是个可塑之才 许大毛在心中用仅有的词汇夸着这个年轻人，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我看见老大给你发吃的了，吃的完吗？” 老李是这里的老大，他们这伙流民人不多，老李为人厚道，脑子转的快，他们都愿意跟他也就把他当成老大 尽管人不多，许大毛仗着自己年轻力壮，带着人四处捣乱，大部分人不想跟他起冲突，也就顺着他，可是今天李老大对这个小子很在意，他觉得应该敲打敲打自己的新小弟，颇为严肃地警告 “别怪兄弟没提醒你，既然来了这里就应该老实做人，别搞那些花花肠子” 他身上点点在新人椅子旁边放的野菜粥 “比如吃独食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说完新人却没有太多反应，许大毛还想再说，一声哨响划过天空，其他人下意识低头缩脖子躲避，没人注意到，新人抬头看了看声音响起的方向 哨响震耳但是短暂，声音消失之后，许大毛站起来，掏掏耳朵，颇为烦躁地问 “这动静不是只有晚上有，怎么白天还出来了？” 跟着他的小弟有些慌张 “我怎么觉得声音离得这么近呢？” “是有点” 许大毛有些不确定，此刻也顾不上新人了，带着小弟往回走 “走，跟李老大他们商量商量去” 他转身就走，刚才还不太爱搭理人的新人居然也跟了上来，许大毛觉得他也害怕了，还得意自己很冷静 老李也跟跟着过来，两人神情严肃，讨论了几句没讨论出什么结果 有些人想走，怕是这天一直在外面巡逻的盐城士兵的信号，也有人不想走，大冬天好不容易有个避风的地方，走了说不定会更麻烦 就在在场人犹豫不决的时候，新人突然压着嗓子说了一句 “现在就得走” 许大毛一愣，有些不满他突然出声，但是为了面子还是转头问道 “什么意思？” 新人也不解释，蹲下来将手按在地面上 “一批人，正骑着马过来” 许大毛觉得他有些玄乎，就是想要表现自己 老李却颇为重视，也不打招呼直接对他的手下说 “我们不能冒险，现在就走” 他的手下稀稀拉拉地开始准备，许大毛不甘心，但是他也不敢自己在这待着 说到底他们一群流民，除了一些勉强称得上锅碗得破东西也没什么可以收拾的 许大毛跟在老李身边，看着新人越来越不满，小声告状 “老大，我觉得这小子不对劲” 老李没功夫搭理他，帮着周围人收拾东西，顺便支开许大毛 “那你就去看着他” 许大毛立马点头 “好嘞” 其他人不太愿意离开，收拾的拖拖拉拉的，许大毛走到新人面前的时候甚至还有几个人吵起来 新人皱着眉，看见许大毛过来就像避开 许大毛马上喊住他 “诶，你小子，站住” 新人脚步不停，许大毛马上继续喊 “让你停下，你听不见？” 眼看自己说话没用，觉得丢脸的许大毛四处看看，捡起一块石头就丢过去 新人举起剑鞘一挡，石块被弹了回来 许大毛跳着脚往后躲差点摔倒，恼怒地看着新人 “你敢打人？你凭什么打人？” 他们的动静不小，一下将其他人吸引过来，先到的是老李，他习惯当和事佬 “正是要紧时候，吵架干什么？” “吵架？是他要动手你没看见？” “行了，都看见是你先动的手” 几人争论不休，苏景行只觉得心累，他好不容易摆脱了跟着的尾巴，夜晚的时候跟着火光到这里，没想到就走不了了 刚刚鸣镝又响了，今天一天声音响的越发频繁，但是随着声音到的往往是出来搜查的盐城士兵，黎族上使到底是查明白他不是景国卧底，他要是了解就会意识到景国公甚至不会有在盐城安插卧底的脑子，他在乎的只有都城的权力花落谁家 马蹄的动静越来越响，就连脚底都察觉到了震动 他想跑倒是来得及，但是今天到不了边城，晚上还要找火堆 正想着，马匹的嘶叫声响起，随后还有人群的动静 苏景行肌肉紧绷，打算觉得不对就跑 几个骑着马的人停在人前，是个没见过的人，苏景行低头避开他们的视线 那几个人停下马，其中一个颇为客气地问道 “有没有见过一个独来独往的男子” 说完还描述了一下那人的身形，他用的正国话，苏景行微微抬头，老李是从景国跑出来的，是这群人里仅有的会说正国话的人 他马上就听出这话问得跟新来的人有些像，他不觉得这群人真来找那小子，有些犹豫 “大人找人是为了？” 原本态度不错的人皱皱眉 “你只需要回答见没见过，别的与你无关”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老李往回退了一步，许大毛看的心急，他从小就跟着边城盐城的嗯商队骗吃骗喝，正国话也会说一些，比起老李他更想快点摆脱那个新来的小子，否则等他在这里混出头就没有自己好果子吃了 他往前跨一步，磕巴着说 “我见过” 士兵眼神严厉地看过来，许大毛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缩回去，但是士兵已经注意到他，用手指着他问 “你，站出来”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许大毛，他这才反应过来，在流民里出卖别人只会被赶走 他不想被赶走，察觉自己说错了话，转身就想躲开，但是双腿发软，没有力气 最后只得说道 “昨天见过，已经走了” 士兵显然不信，看了一圈对所有人说道 “男子出来，站成一排” 苏景行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不想牵连其他人，刚要站起来，就看到那几个士兵突然往后看了看，之后两侧分开让出路来 他屏气凝神等待着出现的会是谁 黑色的骏马上的是一名身着浅色大袄的男子，他怀里抱着暖炉，神色倦怠地坐着，看见士兵前面是一群流民，叹了一口气，对这样没有尽头的寻找感到疲倦 “快点查，没有就继续往前走，好回去跟他们交差” 苏景行的目光有些震惊地看着马上的人 郑清朗？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他应该在都城绞尽脑汁，尔虞我诈，在这是想要跟谁交差？ 苏景行这下不敢暴露自己了，郑清朗身后代表着谁他说不准，但是郑清朗是认识他的，他要是脑袋一抽跟南商合作了，自己就真的跑不了了 可惜按照士兵的命令，男子应该站在一起，苏景行不免也被排了过，有士兵不断传消息过来，苏景行听了一耳朵，说他们跟盐城士兵遭遇了，正在交手 至少在盐城面前，是敌非友 苏景行刚松一口气，就听到那士兵有回来报告，说边城派人来了 郑清朗啧了一声，苏景行抬头盯着对方，耳边清晰地听到他的声音 “还特地跟过来，就这么不放心？” 之后就是一个女声远远地响起 “说跟过来就难听了吧，刚好碰到而已，心眼别太小” 这声音听着像是顾棉清的，苏景行松了一口气，既然顾棉清来了就说明他安全了 他往前走了几步，老李站在他身边，下意识拦了他一下 苏景行挡住他的手，微微摇头让他放心 郑清朗一眼看出他的动作，也看过来，越看越觉得眼熟 等到苏景行站出来他才怀疑地叫了一声 “苏景行？” 苏景行点头，第一句话就是问 “来点水，嗓子干了” 流民里面的其他人也都觉得他在发疯，有几个下意识躲开点，许大毛更是退的远远的 郑清朗也有些不确定，马身跟着移动，正好露出刚刚骑着马走到他身后的人 苏景行一愣，刚才还理直气壮的人闭上嘴，第一反应就是狠狠擦了一把脸，不擦还好，一擦原本就黑黢黢的脸更看不出五官 他哑了一下，才叫日思夜想的名字 “小姽” 第165章 我需要你 许大毛有些还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 那个新来的小子似乎是这些士兵认识的人，但是比起那些骑着高头大马手里拿着刀，一伸手就能将他们头砍下来得男子，这小子得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后出现的女子身上 随后他就跟着那女子离开了，他们这群人也倒霉地被士兵看管带走 那小子绝对是个衰星，许大毛从心底不愿意相信他是什么高人一等的货色，都是混不下去到城外讨生活的人，怎么他就能搭上贵人变凤凰了？ 他偷偷凑到老李身边，小声问 “老大，那个新人怎么回事？” 老李摇摇头 “不清楚” 说完还示意他别瞎说话 许大毛当然没在意他的手势，眼睛在被遮挡住得那小子现在所在的方向不住地看着 嘴里小时嘟囔 “那小子有什么厉害的？还能被贵女看上？难不成是个卖屁股的？” 他刚说完，一声噗嗤就从不远处传来，郑清朗怕他笑得太明显，拍马快走两步 他就是刚好路过，没想到发现了苏景行在这口碑这么差 郑清朗看热闹不嫌事大，骑马走到姚步姽身边，苏景行就在另一侧，他身上又脏又乱，就连之前能拿出来说说的脸都被遮挡了一半，也不怪那个流民瞎想，他这样子，看不出半点以色侍人的底子 郑清朗故意发出啧啧得动静，苏景行白了他一眼，如果不是姚步姽在眼前，他一个滚字已经骂出去了 郑清朗见他没骂人，有些有恃无恐 “你这人缘也不行啊” 苏景行猜到他应该是在后面听到了什么，威胁他闭嘴，之后又马上转移话题 “你为什么在这？” 郑清朗知道玩笑不能太过分，顺势解释 “有事拜访边城，路上刚好听到鸣镝声，运气好，先边城的士兵一步找到郡主” 听到跟边城有关，苏景行端正态度 “从哪边来的边城？” 这话问的不只是他从那边来的，更重要的是他代表的谁 姚步姽也看过去，边城跟都城隔着景国，只要景国公想，边城内正国南方的消息只能通过那些商人只言片语得传递 姚步姽到现在都没有回去边城，对正国现状知道得更少 郑清朗发现两人都戒备起来，笑着缓解气氛 “别太紧张，我可不是想多个敌人才来这的” 他看向姚步姽 “正国的现状想比你们知道得也不多” 他拍拍手，一个侍卫骑着马递过来一个盒子 郑清朗将盒子递给姚步姽 “里面是新地图，你看了就便知” 苏景行接过来，现在不是什么看地图的好时机 姚步姽也没有看的意思，郑清朗来这里是有求于人的，他不着急她们更不着急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半天时间，盐城就在眼前 姚步姽勒住马，苏景行走到她身边，笑了一声 “没想到你真的来这了” 姚步姽也有些恍惚，苏景行以前跟她讲想要带她来边城的时候，她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没想到，都城从未有过的冷冽寒风还是吹到了她的身上 城内得人看见了她们的踪迹，城门被放了下来，姚步姽骑着马走向这个陌生的地 姚步姽按照习惯下马拉着缰绳进城，脚步刚刚进入，一个火红的身影就跑了过来，下一瞬间，姚步姽就被抱了个满怀 拥抱的人一言不发，只是将脸埋在她的肩膀上，不一会那块就传来湿润的感觉 姚步姽缓缓抬起手抱回去 “庆黎，哭了？” “没有” 庆黎带着哭音回答 “你没事我什么？” 她嘴硬地辩解，但是半点不愿意抬头 周围还有不少人，姚步姽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对，我没事，已经回来了” 庆黎这才抬起头，她的眼睛通红，语气恶狠狠得 “你知不知道你离开了多久？三个月了！” 姚步姽一时语塞 庆黎也知道自己只是在迁怒，断开联系这么久也不是姚步姽自己的意思 她只好皱着鼻头警告 “下不为例” 姚步姽点头答应 “好” 庆黎让开位置，一行人往里走，庆黎眼睛盯着她一瞬都不想离开 姚步姽想要转移话题 “这次多亏了富叔，就是可惜你在盐城的部署都作废了” 庆黎毫不在意 “商铺的事不用在意，本来就没指望转钱，富叔靠这个弄了不少粮草出来，对了，我去找富叔去” 她说完就往后走，突然又反身回来，看着姚步姽警告 “别走，等我回来” 送走了庆黎，姚步姽也到了城主府 边城的城主府自然比不过盐城，不过住处还是能安排的 郑清朗被赶来的顾勋朗带走，苏景行跟姚步姽被安排在离小厨房很近的地方 在外面摸爬滚打这么多天，两人都需要洗个彻底的澡 苏景行坐在浴桶里，多日以身体上的疲惫逐渐消退，但是脑子还是停不下来 正国，景国，南商，他不得不考虑在多方势力缠斗下边城该如何生存下来 还有更重要的，一直在他的脑海挥之不去的姚步姽 似乎是应景，姚步姽的声音正好响起来 “还没洗完？” 苏景行一愣，睁开眼睛一开，姚步姽头发湿漉漉的一边擦头发一边走过来 她洗的很快，衣服都穿好了 苏景行一愣，整个人也靠到姚步姽那边 “还没，你怎么洗的这么快？” 姚步姽没有回答，反而找了个椅子坐在他旁边，将胳膊垫在桶边缘，问他 “想看看你，受伤了吗？” 伤口自然是有的，新的旧的到处都是，浴桶上面露出来的胸部跟手臂都有不少伤口 但是姚步姽的目光不止停留在他的伤口上，进门之前苏景行的身上很脏，从头到脚冲洗过才进的浴桶 此刻漂亮的胸肌上水珠不停滴下，姚步姽的目光顺着水珠略过他的胸口，甚至想下 热水熏的人发晕，就算姚步姽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想要更多，但是此刻她不得不承认，她还是被诱惑到了 苏景行敏锐地察觉姚步姽跟以往不同，赤裸地目光略过他的身体，带着毫不遮掩得侵略 他伸手，拨开姚步姽脸上的头发，整个人靠过去问 “怎么了？” 两人距离很近，苏景行能闻到姚步姽身上特有的让他魂牵梦绕的味道 他的喉结不自觉上下吞咽了一下 姚步姽手指勾上他的喉结向下，手指不断略过他的伤口 她手上带了一些力气，经过新伤口的时候甚至会将已经结痂的伤口周围压红 但是对于苏景行来说，手指略过带来的痒要远远打过痛意 他的身体顺从地往前靠，让姚步姽的手一路向下，当挨到水面的时候，苏景行的理智告诉他应该停止 他需要明确姚步姽明白她在做什么 姚步姽的动作没有停下，反而一路向下，苏景行温柔地拽住她的手腕 脸向前想要用文来替代进一步的动作 姚步姽照单全收，她们吻在了一起，跟以往更倾向于享受不同，这次的姚步姽更加有侵略性，甚至将苏景行的手放在自己身上 苏景行第一次主动结束吻，他跟姚步姽靠在一起，哑着声音叫姚步姽的名字 “小姽” 连苏景行自己都说不清楚他到底想不想阻止姚步姽 姚步姽明白她的犹豫，轻咬了一下苏景行的下唇 “你说要做我想做的所有事，记得吗？” 苏景行的目光控制不住地看着姚步姽的唇角，听到问题也只是点头 姚步姽勾上苏景行的腰身 “我想要的就是这个” 苏景行的神色一暗，他不是圣人，心爱的女人几次暗示，如果不是担心姚步姽，他早就不想控制自己了 “等等” 他想要再次拦住姚步姽，对方的身体越过桶沿，两人上半身的肌肤想贴，薄薄的衣物阻挡不住肌肤传递的热度，就连以前苏景行搂着姚步姽睡觉的时候都没有这么亲近过 姚步姽很快适应这种感觉，她靠近苏景行，看见他还有些犹豫的神情，叹了一口气 “我需要你” 姚步姽贴在苏景行身上 “我需要确认我们彼此的存在” 第166章 亲密接触 姚步姽刚说完，就感觉身体腾空被抱了起来，之后下半身就又浸入到温水里 她深吸一口气，苏景行也察觉自己动作太快了，让姚步姽轻轻坐在他腿上，等她适应了，才缓声问道 “还好吗？” 姚步姽还好，暖房被熏得温热，突然入水也不会感觉不舒服 她的手刚好抵在苏景行的肩膀上，自己刚刚放松下来，就感觉苏景行轻轻吻上了她的肩膀，亲吻顺着肩膀向上，到锁骨，脖颈，最后到唇角，手也不受控制一般突破相处的底线 空气残留在皮肤上的湿润感跟肌肤相触带来的温热交相呼应，触碰的真实感让姚步姽感觉安定，她不在为了活着奔波，她可以暂时抛却所有悬而未决的难题，可以全心地投入到暧昧的温存里 两人亲密地接吻，试探着抚摸彼此，苏景行好像忍耐了很久，姚步姽的手不经意碰到下面，他闷哼一声压住了姚步姽的手，他的手停在那里，在动作跟阻止之间挣扎 姚步姽加重手上的力道，尝试着上下动作，苏景行搭在姚步姽手腕上的手加重力道，却没有阻止的意思，他沉醉在姚步姽带来的快感里 随后就像是被纱布蒙住的朦胧幻梦，更加亲密无间的接触接连不断地到来，姚步姽无法自拔地看着苏景行随着自己的动作张开嘴，喘息声加重放轻，他的表情混合着快乐跟痛苦两种情绪，肌肤互相摩擦接触将苏景行说不出口的快乐传递给了姚步姽 等到苏景行的脸上带着潮红，眉头紧皱，手也下意识的用力想要发泄的时候，姚步姽无师自通地堵住他，苏景行睁开眼，声音有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请求 “小姽，松手” 他仰着头，轻轻撕咬姚步姽的锁骨 姚步姽只是垂眸看着他，等到他隐忍的神情带上些痛苦的时候，姚步姽微微低下头，声音跟苏景行一样带着情欲浸润的嘶哑 “吻我” 苏景行压住她的后背吻上来，两人的唇舌交缠，苏景行无法发泄的欲望被嫁接到亲吻上，在分开的瞬间涎水滴落 姚步姽顺势松开手，苏景行涨红着脸发泄出来 他将头靠在姚步姽的胸前，粗重的喘息着 姚步姽轻轻拨弄他的发尾，感觉自己的胸前有轻微的疼痛，苏景行正在轻咬着那里，姚步姽觉得他有些恼羞成怒，轻笑一声，胸前的疼痛加重，她心里第一个反应就是要留印子了 苏景行自己咬完有些后悔，轻吻上去，姚步姽又被吻得情动，伸手想要推开他，但是苏景行不知餍足地追过来，两人在暧昧潮湿地氛围里断断续续地接触，不断想要离开却被拉回到沉醉的梦中 直到水温降低，门外传来动静 “洗完没？要不要加点热水？” 是梁博文的声音，苏景行回来之后确实还没来得及见见自己的好友跟下属 姚步姽清醒过来，偏过头躲开苏景行的吻 苏景行顺势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声音嘶哑地朝着外面喊 “不用，马上好” 嘴里说着马上好可是他的动作还是不依不饶，姚步姽用手指抵住他的唇角，身体也往后退 梁博文没有离开的意思，还在外面搭话 “洗干净了就出来，大家伙等着你呢，还有那个郑清朗，不知道买什么关子，非得等你跟小姽来了再说” 他本来就嘴碎，在外面嘟嘟囔囔说个不停，原本色令智昏，打算左耳朵听右耳朵冒的苏景行差点给气笑了 他有些无奈地靠在姚步姽身上，手不断摩挲着她的后背，语气有些遗憾 “现在是晚上就好了” 姚步姽倒是还好，她只是想要切实地感受到苏景行的存在，他们浪费的时间够多了，就算梁博文不出来，她也要叫停了，只是需要更多的意志力 姚步姽看着苏景行站起来后展现出来的匀称美好的肉体，上面的伤疤在水珠的装饰下都有了性感的底色，她没忍住趁着苏景行弯腰取衣服的时候抚摸上他肩膀上的伤疤 那应该是当初在都城躲避百之江手下的追捕伤到的，原来她们已经经历这么多了 姚步姽的思绪有些飘远，苏景行发觉她在发呆，趁机凑过去又亲了一口，趁着姚步姽没有拒绝，他抹开姚步姽嘴角的水珠，低声说 “我先出去，你也别泡了，小心着凉” 他的神情还带着不舍，但是梁博文已经等的不耐烦，敲着门打算进来 苏景行只好放开姚步姽走了出去，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姚步姽也起身从浴桶里出来 她进出的时候身上还穿着衣服，但是现在衣服已经湿透了，好在暖房里还有准备着的，她穿着还算合适 等到她到议事厅的时候，人已经到全了，庆黎跟顾棉清坐在一起，她一看见人就连忙招手示意，姚步姽点点头走了过去 顾棉清看到她之后表情有些奇怪，但是她将头撇过去没有多说 这么多人到这里，除了想亲眼看看活着的苏景行，就是为了郑清朗来此的缘由了 他也不藏着掖着，起身请苏景行将自己交给他的舆图拿出来 图纸被平铺到地上，这张舆图在场的大部分人都不陌生，上面描绘着正国的版图，包括各个附属国的位置跟大小 除了以上种种，这张舆图上最显眼的就是一条后加上的歪斜的线，它将正国的版图分为了南北两个部分，而这里面，地处边境能跟南北都有交流来往的边城被单独划了出来 郑清朗走到没有都城的南边，指着原本属于他们郑氏的洛城说到 “这里就是如今太子所在的地方” 其他人没有说话，郭姜有些着急 “太子去了洛城？都城是谁坐镇？” 郑清朗环顾一周，态度难得严肃 “如今在都城的，是逆王周明昭跟他的党羽” 这话一出，他的态度就很明确了，姚步姽跟苏景行在南商的这段时间，正国彻底乱了，太子跟三王子各自领兵想要进入大殿争夺宝座，但是最后还是有景国公支持的三王子更胜一筹，将太子追杀出城，最后跑到郑清朗的老家洛城才获得喘息之机 这张图纸上的两分天下估计有不少水分，但是至少可以明确一点，郑清朗是为了太子来的 其他人察觉事情的严重不敢多说，苏景行也看着舆图没说话，郭姜看了一圈觉得谁都不靠谱，最后问姚步姽 “小姽，你怎么想” 他倒不是觉得姚步姽有办法，只是下意识觉得她是王室中人，比其他人更有资格说两句 苏景行也看过来，他也想知道姚步姽想要怎么做 姚步姽没有起身，她环抱双臂抬着下巴问郑清朗 “太子想要什么？投诚还是救兵？你是聪明人，你应该知道无论是哪一个荆南军都做不到” 她说的直白，其他人面色凝重起来，生怕郑清朗突然暴怒 郑清朗此时却放松下来，他点头赞同 “这我自然是清楚的” 边城如今腹背受敌，且不说景国公会不会眼睁睁看着荆南军去对付自家女婿，就说虎视眈眈的南商跟庆国，他们随时准备吃下边城好打开正国的大门 此刻的荆南军不能向内动分毫 他能想的明白，太子周明轩不一定清楚，他认为自己是正统，只要振臂一呼就该有人为他夺回王位，自己回去得编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想到洛城那位自大又不喜欢过脑子的太子，郑清朗就觉得头痛，如果不是为了。。。他何必要跟蠢人为伍 眼下还有正事，郑清朗收回自己的思绪，看向姚步姽 “所以我不是来要求各位出手相助的，我只希望正国国内无论发生了什么，荆南军都万万不要出手” 第167章 此战，必胜 郑清朗的话一说完，姚步姽凌厉的眼神就看了过去，郑清朗甚至起了退缩之心，但是想起现在只能龟缩在洛城的太子，他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 “我也不是空手而来，只要你们能做到，我带来的这些兵都会留下来助你一臂之力” 按照周明轩的意思还许诺了更多，比如什么高官厚禄，但是郑清朗不敢在这里说这些，来之前他也跟洛城内的所有人一样，将边城荆南军当做一股可以拉拢的势力，但是来带这里他才意识到，如果夺权顺利还有拿回边城的可能，否则荆南军只会成为新的敌人 他说完之后整个议事厅鸦雀无声，郑清朗的态度确实真诚，一上来就将自己的底牌拿了出来——他带来的兵，但是这也意味着一旦边城开战他们将没有其他任何援助 守不守得住都是他们自己的事 在场的都是军营出身，带兵打仗多年对粮草补给的事情最是敏感，一下就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无论收不收人，就这些了 他们为正国出生入死，上面的大人却在争权夺利，任谁听到了都会生气 姚步姽没有说话，她自然是不想荆南军跟正国的两位王子扯上关系，但是毕竟事关边城存亡，轮不到她一个外人做决定 郑清朗看场面安静下来，知道自己不能逼的太紧 “还请少将军跟郡主能好好考虑我的话” 说完卷起舆图往出走 他出去，下面的人立马嘈杂起来 苏景行看了一圈，点了几个人的名字 “你们留下来” 说完还看向准备出去的姚步姽 “小姽，你跟顾勋朗也留下来” 顾勋朗没打算走，他这么一说就是为了名正言顺地将姚步姽留下 姚步姽脚步一顿，对庆黎点头让她先走，自己坐了下来 厅内的人逐渐离开，留下的都是说得上话的人，苏景行坐在郭姜的下首，看着众人问 “说吧，都怎么想的” 下面没人接话 苏景行皱眉 “怎么不说了？平时不是挺能说的？” 一个还算年轻的男人苦着脸说道 “少将军，不是我们不说，是不知道怎么说，之前只跟庆国打我们就损失了大半兄弟，甚至丢了一座城才在边城堪堪守住，他现在留几个青瓜蛋子拍拍屁股就走” 他低着头嘟囔 “我觉得不成” 其他人跟着点头，但是神色里都带这些小心翼翼 姚步姽看了一圈，他们怕的不只是自己做错选择，更怕说错话，想到苏景行的父母因为正国王室而死，也能理解他们的犹豫 郭姜见没人继续说，沉吟片刻也说道 “三王子呢？他没派人来？这东西就像做买卖，货比三家，万一那边的条件更好呢？” 苏景行没忍住看过去，郭姜是最老派的太子党，始终认为太子才是正统，没想到会在这里说出这样的话，但是单纯的跟随太子或者三王子不是他想要的 苏景行看了一圈，都拿不准他的主意不敢说话，最后他看向顾勋朗 “你也这么认为？” 顾勋朗接着郭姜的话说 “太子的底牌就这么多，三王子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但是我们可以用不出手作为筹码向两方开条件” 他一说完，下面就有赞同的声音 苏景行挺起上半身看了一圈，声音压了下去，最后他将目光放在姚步姽身上 “小姽，你怎么想？” 姚步姽站起来，这件事本不该她说话，但是边城毕竟也是她的容身之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叹了一口气，看着众人轻声问 “当初庆国一战，正国尚且没有内战，运来的粮草屋子就已经十不存一，现在两方都是一团乱麻要粮的结果就会更好吗？” 她这一问点到了众人的痛处，当年一战在场的都死了下属兄弟，正国的权贵什么样他们最清楚，这会也都沉默下来 姚步姽继续说 “太子的筹码是士兵，我们的筹码是不出手，但是各位，三王子的筹码不同，他的底牌是近在咫尺兵强马壮的景国” 不说别人，就连一直沉默的梁博文心里都是一惊，他突然意识到他们嘴上对正国失望，但是心里从未将如今正国境内的任何一股势力视为敌人 但是姚步姽说的对，只要三王子想，边城就会真正的腹背受敌，早就跟荆南军有仇的景国公不会手下留情 他能想到，其他人也能想到，有气性大脾气急的，拍桌子就站起来 “那你说怎么办？难不成就在这等死？” 姚步姽看向苏景行，他正在看着边城自己的舆图思考，有些决定由她的嘴里说出来就会多很多怀疑跟否决，所以苏景行将舆图举了起来，他指着边城旁边的一点坚定地说 “拿下景国” 顾勋朗早在苏景行回来之前就做的备战决定起了作用 边城内快速动作起来，城墙早就加固完毕，粮草还算充足，最重要的是人，今日开始，练兵排演侦查敌情，一切都为开战做准备 定下之后的行动后苏景行跟手下留下推演，姚步姽不熟悉这些，独自一人去找了郑清朗 他倒是老老实实地带着给他安排的卧房里，姚步姽敲门进去，郑清朗正在收拾行礼 “准备走了？” 姚步姽有些意外 郑清朗点头 “郡主是来跟我说同意的吧” “郑兄很笃定” “当然” 郑清朗系紧最后一个包袱 “比起周明昭，我们的诚意更大，威胁更小，郡主自然知道怎么选” 说完还颇为客气地问了一句 “我可以走了吗？” 姚步姽看着他往门口走，突然问了一句 “景国公知道你是周明轩的手下吗？” “当然，殿下人都在洛城，我的立场早就人尽皆知了” 刚说完，他脸色一变 “郡主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姚步姽拍拍手 “做戏而已，郑兄配合一下” 刚说完，几个大汉推门而入，一把抓住郑清朗就地将人绑住 郑清朗惊吓不已 “郡主，你要做，呜呜？” 话还没说完，他的嘴就被人堵住 姚步姽起身指挥其他人 “带走，给景国公送份大礼” 带人出去的时候，苏景行已经穿好了甲胄，他让手下接过郑清朗，对着姚步姽说 “荆南军跟我，郑清朗带来的人交给顾勋朗，我们争取在几日之内拿下景国，但是一但消息传出去，南商会马上行动” 人手不够，边城只会留下一个姚步姽主持大局，但是他的手下野惯了，怕是会给姚步姽找不少麻烦，苏景行还没出发就后悔起来 他有些担忧地看着姚步姽，嘴角张开闭上，最后说道 “若是边城城破” 姚步姽拉住他的手制止他接下来说的话，坚定地看着苏景行 “若是怕城破，就在南商人来之前赶回来” 苏景行点头 “好” 顾棉清在旁边等了一会了，那些叔叔伯伯不放心她，千叮咛万嘱咐，不光城破这种不吉利的话，连逃跑路线都给她规划几个了 现在一抬头就看见苏景行婆婆妈妈的样子，她翻了个白眼 “别墨迹了，你们走了我还在这呢，我看谁敢不听姚步姽的话” 顾棉清将鞭子在手上紧紧地缠了几圈，扬声喊到 “我一定将他扒光了吊在城墙上示众” 有几个心思活跃的看向顾棉清还是缩了缩脖子，这祖宗在整个边城真是横着走，几任将军都拿她没有半点办法，她说示众就是真的示众，拦都拦不住 苏景行看向顾棉清，神情认真 “多谢” 顾棉清将头撇过去，还是说道 “将叔伯活着带回来” “好” 苏景行郑重地答应下来，之后上马，拔出长剑指向空中 “此战，必胜” 整齐划一的声音跟着响破云霄 “必胜” 第168章 红黑脸 等到大军出城，庆黎才赶过来，她来这里之后很快上手粮草跟物资的调配，今天出征的计划来的突然，庆黎忙了一个下午，挤出时间匆匆跑来没想到还是没赶上 姚步姽见她过来，不忍心看她失落，问她 “现在骑马还能追上去” 说完就要牵马过来 庆黎阻止她 “不用了，过去又能做什么？” 她勉强笑了一下，眼睛看着城门的方向，声音小到只说给自己听 “多准备粮草补给比什么都强” 说完就转身回去了，她甚至没有时间表达伤感，那么多事在等着，她要忙起来 顾棉清看庆黎就这么转身一言不发就走，有些疑惑 “这就走了？现在骑马能赶上，不行我带着你去” 可惜庆黎跟没听到一样一会就没影了 顾棉清摸不到头脑，按她的想法，庆黎跟顾勋朗怎么也算得上柔情蜜意私定终身了，怎么出征这么大的事面前连面都不见一次 她想跟姚步姽吐槽两句，一转头姚步姽也正在往回走，身边跟着几个留守的官兵，她怕有人不听话，连忙赶上去 不过情况比她想的好，姚步姽正在下命令，从继续屯粮布防到侦查敌情，这些基础的事情上半点没有露怯 “派两个小队侦查敌情，除了正面战场，从盐城来此的小路上也要仔细看着，一有动静马上来报”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以往也有人提出过盐城到此的通路，但是从盐城出兵会正面景国，一旦出手就会面临被景国切断后援两面包抄的险境，因此一直只是防范却没有上心过 但是姚步姽这么认真说出这一点，他们倒是拿不准了，一位官兵试图解释 “我明白郡主的意思，要是少将军跟景国打起来，盐城可能会趁虚而入，我们得小心防范着” 其他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有几人难免觉得大题小做，盐城的兵力他们还是清楚的，都是些老弱病残，不值得放在心上 几人正好走回议事厅，姚步姽将几人邀请进门，平和地否认 “不止是开战后，我们从盐城跑出来之前那里已经有大批的南商黎族驻军，显然早就做好看从此处进攻的准备” 听到有驻军，官兵面色难看起来，顾棉清补充道 “庆黎派出去的人也传回来消息，确实有大批驻军，不少都是从南商京都调派的人手，不容小觑” 姚步姽主动走到最上首，看着下面的人心思各异，为了方便姚步姽调遣，苏景行留下的都是官阶不高的年轻人，为了稳定军心，之前萧悠穿回来的消息他们并不清楚 大军出发的急，没来的急解释原因，这些人本来心里就藏着疑惑，任其发展，日后就会变成对姚步姽的不满，大战在即，人心不齐是大忌 看着人都进来，姚步姽敲了敲桌子示意各位安静，站定说道 “各位都是驻守边城的老兵，对付南商庆国比我强过百倍，但是今日情况不同，苏景行这么着急出发就是得知了黎族跟景国勾结，计划从盐城出兵偷袭边城，我们要面对的不是熟悉的敌人，而是南商从未出战的黎族人” 这些猜测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被证实，但是这些土生土长的正国人大多数都抱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想法 姚步姽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打破这一点 果然她一说完，下面人脸上一变，纷纷交谈起来，顾棉清理解她们，一开始她也接受不了，但是想到景国公是逆王叛党，她还能好受点 姚步姽继续打破这些人的自我安慰 “不仅如此，此次周明轩派郑清朗来这里，本意是想用他带来的士兵换我们为他出兵攻打如今都城的三王子周明昭” “那边城怎么办？” 下面的官兵着急地问 “难不成要换兵来此守城布防？眼看大战来了，这样未免太过草率了” 到现在为止，草率已经是这些官员给出的最出格的评价了，他们看着姚步姽，满脑子不解，顾棉清知道得更多，比如正国不会再有其他任何支持 如今听到郑清朗来此的本意，脸色一下黑下来，压着气问 “换防？换谁的防？边城起纷争迫在眉睫，这个时候他都要让我们掺和到储位之争里，他舍得让谁来防守？到头来不还是我们自己守着？” 她冷笑一声 “拿几个人换我们打两方人，算盘倒是打得响亮” 顾棉清说话本来就不忌讳，这下点出事实，下面的官兵有些难以接受，干脆不说话了 顾棉清一看他们憋憋屈屈的样子，憋不住火气直接质问 “怎么没动静了？打仗打成傻子了？他周明轩要是想要送吃送喝，怎么郑清朗到现在一句都不提，怎么，做好事还怕我们知道吗？” 顾棉清握紧鞭子在桌子上拍的响亮 “我劝你们趁早想清楚，周明轩的忙我们帮不了，跟景国开战也得罪了周明昭，这一站没人帮我们，也没人管我们，想不通的趁早滚” 顾棉清说的毫不客气，被比自己小了不少的女子指着鼻子骂，下面人脸色更差，也不怪他们，任谁为正国打了多年的仗，现在突然说上面没人管了都接受不了 如果打了胜仗上面没有奖赏跟军功，那他们拼死拼活是为了谁呢？ 姚步姽伸手拦住还想发脾气的顾棉清，看着有些萎靡的众人说道 “我理解各位的愤怒跟无力，此次危机边城本就困难，如果没有支撑谁也不知道我们能撑多久，但是各位，我们必须撑住” 她看向下面的这些人，他们有的平民出身，有的是那家贵族不受宠的子弟，但是同样的是都站在这里，用年轻的身躯跟生命保卫家国 能活在环境如此艰苦的边城谁会没有牵挂呢？跟她愿意站在这一样，在场的所有人留在这里一定都不仅仅因为高高在上的王权一句简简单单的话 她继续说 “苏景行去打景国，就是在绝境里为我们争取一线生机，我知道世道艰难，各位在这都是想为家人为自己争军功，换厚禄，凭着这点信念我们才能从战场上一次一次的活下来” “但正因如此，我们能活下来，靠的不是那些那些大人们手下永远赶不来的援兵，不是搀着沙石的粮草，不是王权的命令，靠的是我们自己，靠的是荆南军的兄弟” 下面的官兵不禁看向自己身边的人，他们在边城少的也有五年，早就将这里当成第二个家，比起都城，太子，身边人更让他们感到真实 姚步姽端起顾棉清刚刚让人准备好的酒碗，端起来向众人说道 “守住边城，等待少将军带兵回援，此战若胜，护的不是王宫里端坐的三王子，不是远在天边的太子，是我们的亲人好友，是我们自己的妻子儿女，是我们自己” 她将酒水一饮而尽，将碗狠狠砸在地上 “愿与诸君共进退，愿与边城共进退” 年轻的官员本就容易热血上头，姚步姽说完忙不迭将酒水一饮而尽，往地下一摔就附和着要共进退 还有的不知道喊什么，就喊听郡主的 顾棉清没想到姚步姽有这种魄力，心里赞叹，但是表面上还得强硬起来，看着下面兴奋起来的汉子，顾棉清甩了甩鞭子让他们安静 “行了，郡主已经下过命令了，都动起来” 其他人都离开了，顾棉清看着坐下来研究舆图的姚步姽，忍不住夸赞 “你还挺厉害的，这么快就能说动他们” 她性格本来就别扭，说完就后悔了，生怕姚步姽不接她的话 姚步姽却对着她笑了一下 “刚刚也多谢你了，如果不是你做黑脸，我的话也不会有效果” 顾棉清摸摸鼻子 “军营里管人，本来就得分黑脸红脸，倒是你，反应的挺快” 她还以为要自己一直唱黑脸到最后呢，没想到她马上接上了话 姚步姽不打算跟她继续胡互捧下去，指着舆图问她 “跟我说说南商以前都是怎么打的” 第169章 瓮中捉鳖 姚步姽的预感成真了，她跟顾棉清没聊多久，出去探查的小兵很快回来上报，说在盐城方向发现了南商士兵的痕迹 顾棉清有些担心 “这么快就来了？我现在就派人出城应战” “等等” 姚步姽叫住顾棉清，之后指着地图上南商士兵现在大概所在沉思 顾棉清有些着急，来回走动着问 “等什么？人眼看要到门前了，你还有什么要准备的？” 姚步姽将她招呼过来 “这里，是南商士兵所在的位置，探子说他们大部分骑着马，按照脚程也只比我们晚一天从南商出发” 那个时候，上使应该已经知道了苏景行不是景国来的探子，按照他的多疑，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派大军经过景国的防线吗？ 她将自己的怀疑说给顾棉清听 顾棉清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个问题，如果是她，开战之前闹出的事情偏偏跟景国有关，无论景国公怎么解释她无法相信对方 她抱着双臂考虑 “你的意思是这些人是派来试探我们的？” “还有景国，如果这些人能将我们拿下自然是好事，但是如果边城是个比想象还难啃的骨头，他们一定会暂时放弃计划” “如果我们将他们在这里拿下呢？” 顾棉清有些兴奋 “来个瓮中捉鳖，我们这边看起来早有准备，他们一定会更加怀疑景国的意图” 说完就有些期待地看向姚步姽 姚步姽点头说道 “现在，可以将几位少帅叫进来了” 顾棉清临出门之前她还加了一句 “还有庆黎，让她也过来” 顾棉清动作快，这几个人很快聚集在这里 庆黎有些搞不明白为什么叫她过来，但是姚步姽问了她就安静在这等着 姚步姽将想法以命令的方式下达 “南商的这次试探目的就是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我们要装出防卫不足的样子” 她看向第一位少帅 “等南商人快到了，你带几队人先出去，这边一旦有动静就马上回来，确保没有太多漏网之鱼” 之后又看向顾棉清 “城内的假象怕是要你带着人安排一下，至少第一眼看上去巡逻，训练都要有” 顾棉清点点头 最后姚步姽看向庆黎 “庆黎，这边打起来之后有些事需要你帮忙” “保护粮草吗？放心，我这边有数” “不，我要你拿袋子装作粮草放在屋子里，到时候会有人不小心闯进去，我需要他认为边城的粮草足够抵抗至少半年的围困封城” 庆黎一愣，答应下来 “好，这倒是没有问题，只是你这么做是想要让闯进来的人将我们粮草足够的消息带回南商吗？” “没错” 姚步姽点头 “他们不见得会信，但是至少会犹豫” 谁都知道边城是块肥肉，但是想要单独啃下来就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几方合作又不是一朝一夕能达成的事情，只有心里有犹豫，姚步姽他们就算是做成了 边城的所有人现在赌的就是苏景行会赢，有了景国的援兵跟粮草做底气，他们才算是真的过了这一劫 下面的人就算不能完全理解姚步姽的计划，也知道将人全按死在边城是个机会难得的事，因此短暂的探讨之后就纷纷去做准备了 姚步姽没有明说，但是这个计划里还有个会动摇黎族的部分，那就是她会出现 这次来的人里一但有一个见过她还将消息带回给上使，一个在被否认的景国卧底身边出现的女子会突然出现在边城，而且面对自己的偷袭早有准备，以上使的多疑，一定会更加怀疑景国公，最好能断了他们从盐城出兵的念头 姚步姽心里想着，脚步不停，朝着卧房走去 阿奶到这里之后老实地跟着萧悠在小院里待着，每日就是晾晾药材，谢谢药房，就算知道姚步姽回来也没有张罗要见她 姚步姽走到这边的小厨房之前先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苦味 萧悠正好开门倒药渣，看向姚步姽有些惊喜 “郡主？你怎么在这？” 说完有些担忧 “发生什么了？谁受伤了？” 不怪她瞎想，这两人大家都忙的脚不沾地，就连她兄长都跟着苏景行出去了，她担心的什么都吃不下，现在看向姚步姽过来，第一反应就是出事了 姚步姽接过倒完药渣的碗，摇头解释 “方向吧，没人受伤，是我有事要找阿奶” “哦，阿奶” 萧悠放下心，带着人往屋内走 “阿奶就在屋里，庆黎特意让人将这里分给我们用来熬药，阿奶都在这忙好几日了” 姚步姽听着她的话，一进门就看到了阿奶忙了好几日的成果 屋内是在房顶两侧用绳子晾着一排一排的膏药，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已经打包好的药包，上面标着作用跟时限，甚至还有几株种在盆里的新鲜草药 阿奶就坐在地上，将草药按药方分类打包，她听到姚步姽进来，偏头看了一眼语气平常地问 “回来了？” 姚步姽发自内心的一笑，走过去也坐在地上帮忙 “嗯” 阿奶没有阻止她，药方子就在地上，这活不是非她不可，她敲了敲自己的有些酸痛的腰，继续话家常 “她们叫你郡主，我倒是没看出来” 姚步姽兢兢业业地分类，头也不抬地回答 “我本来也只是个摸爬滚打长大的孤儿罢了，当郡主只是为了报母仇，当日的事还没谢过你，如果不是你我就死在报仇成功之后了” 阿奶动作一顿，姚步姽这一会已经打包四五包了，她看着不顺眼，将草药全都搂到自己面前，看着姚步姽问 “行了，干的磕磕绊绊的，有什么事直说吧” 姚步姽也不意外，阿奶被人骗了这么久，连带着牵扯到卧底的大事里没有怨气是不可能的，但是她是个实在的刀子嘴豆腐心，几句真话就足够让她心软了 姚步姽将自己包好的药放到药包堆里，对阿奶说 “确实有事麻烦您，我想要能让我恢复武功的药” 阿奶一听，刚落下的眉头又皱起来 “药什么药，不是跟你说了你这药伤根骨，好不容易将毒性拔出的差不多了，怎么还想着药” 姚步姽无奈一笑 “不瞒您，边城的情况您也看见了，苏景行带兵离开，我想要将城守住必须有自保能力” “那也不行，这么多人还护不住一个你了？” 姚步姽没有回答，只是坚定地想着阿奶伸出手 两人僵持了一会，期间萧悠进来看了一眼，看见两人面对彼此不说话，连忙又退了出去 阿奶瞪着姚步姽，最后没办法叹了一口气 她将手搭上她的脉，姚步姽的手抖动了一下，她就一个眼神看过去 “别动，一个个不知道珍惜自己的身体” 说着就开始号脉 姚步姽的身体养的还不错，之前的只来得及喝两次药，余毒也只清了一半，如果她有时间能按照阿奶之前的安排将姚步姽体内的余毒全都清除，之后再将武功招式捡起来，她也能恢复一部分武功 可是她没有时间了 阿奶面色还是凝重 “我说过你的底子好，但是可经不起这么消耗，原本你就错过了喝药的日子，现在再吃哪怕日后解毒，你的损伤的底子也补不回来了” 姚步姽清楚阿奶这么说是为了自己好，但是没有自保，说不定都没有以后了，她需要底牌，只能选择看起来糟糕的路径 阿奶知道她的脾气，劝也白劝，叹了一口气将东西递过去 “怎么都是倔脾气，等着吧，给你配药” 姚步姽松了一口，看着阿奶站在药柜面前忙起来，没忍住问了一句 “您说的另一位倔脾气，是叫青妹的女子吗？” 阿奶动作一顿，有些失态地看向姚步姽 “你见到她了？” 第170章 愿圣女保佑 姚步姽没想到阿奶会这么失态，她倒是有些反应不及 “她没事” 随后觉得不对 “我出城之前，她们都没事” “对，还有燕娘，她们一直一起的” 她有些恍惚，又抓起药来，只是这次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姚步姽觉得这是她的私事，不该多问，想要换个话题，阿奶却忍不住多打听一些 “你怎么跟她们认识的？她们也受牵连了吗？” 姚步姽将之前的事一五一十地讲出来 阿奶脸上有些差，嘴里说着没事，抓完药放在一旁甚至没想起来要去熬药 萧悠将要取走后，阿奶坐在椅子上，神态跟刚才比都疲惫了很多 她慢慢地倒出两人的关系 “她是我的女儿” 姚步姽一愣，青妹从未提过这一点，只说是救命恩人，若是母女为何青妹提起来没有其他意思呢？ 阿奶也看出来姚步姽的疑惑，苦笑了一声 “你定是在疑惑她为何不说我们是母女，因为她也不知道” 阿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都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是我对不住那孩子，我不敢说，也不敢留住她” 就在姚步姽以为自己的话让阿奶难过的时候，她却看着姚步姽有些语无伦次 “我，她” 她好似有很多想说的，姚步姽抓住她的手 “您放心，我一定会将她带回来的” 阿奶盖住她的手重重地点头 “好，好” 萧悠的药熬好了，阿奶不想占用她太多时间，嘱咐了一句药方她改进过，刚喝完的时候身体会有些虚弱，但是很快会恢复过来 姚步姽点头表示明白，之后就被阿奶打发了出来 两人的交谈还是浪费了一些时间，时间有限，姚步姽直接拎着药壶去找庆黎 她从接受粮草的事情之后恨不得吃住都在账房，姚步姽刚往那边走就看见不少人正在搬着麻袋子往出走，见到姚步姽都停下来行礼 姚步姽点头示意，走进账房屋内，庆黎将算盘打的啪啪作响，这东西她一开始用不惯，现在倒是熟练了 庆黎察觉有人进来，看到是姚步姽也只奇怪了一会，手上动作不停，嘴上问着 “怎么了？” 姚步姽也不想打扰她，搬个椅子坐在她身边回答 “没事，在你这待一会” 庆黎察觉她不对劲，但是姚步姽不想说她也就不问，手头的账还要再算一遍，她毕竟没有真的经历过战争，真的打起来不是能按照现在士兵的每日消耗计算的，她得多准备几个方案 姚步姽安静地听着她动作带出来的声音，打开药壶一口喝了进去 阿奶的药还是很苦，姚步姽猛喝了几口水才缓过来 不过等了一会就感觉有些疲惫，一股困意袭上心头，她将头靠向庆黎的方向，小声说 “我睡一会” “嗯？好” 庆黎偏头看人说睡就睡，手头摆着的壶冒出药的苦味，也不知道从阿奶那拿的什么 她将外衣脱下来给姚步姽披上，重新看起帐来 午后的时间过得很快，本来在冬日显得奢侈的日光逐渐沉了下去 按照她们都分析，黎族的人会在夜间进宫，庆黎有些犹豫要不要将姚步姽叫起来 门被粗暴退开，人还没进来，顾棉清的声音就传进来 “姚步姽呢？天要黑了，那边等你呢” 庆黎还想让顾棉清小点声，姚步姽已经坐起来，睡了这么久神情里却没有刚清醒过来的迷茫 她站起来，想将衣服还给庆黎 庆黎阻止她，低着头又开始算账，姚步姽不在身边坐着，她动作也快起来 “穿着吧，之后再还给我” 姚步姽笑了一声，将衣服穿好 “行，到时候再还你” 说完就跟着顾棉清离开了 天色将暗，整个边城都安静下来，这次该做的准备都做了，只有一个意外，那就是百姓 姚步姽骑马离开主城，一路上能隐约看见亮着烛光的民居 边城本就有全民皆兵的传统，除了十三岁以上跟六十岁以下的男子跟妇孺都被接到了城主府，剩下的全都拿起武器了 现在亮着的灯都是障眼法 天黑的很快，等姚步姽上到城墙上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城墙内外彻底安静下来，一眼望去只有一片漆黑 顾棉清站在她身边小声说 “我们对黎族了解的不多，与其让他们想办法进来不如直接留个门” 跟其他城池不一样，盐城本就是为了抵御敌人建造的，因此城主府没有额外进出的小门，想让这些人进来就得有个理由 不一会，三个士兵举着火把骑着马往回走 刚都城门口就喊到 “开门” 姚步姽看着他们问道 “这是我们的人？” “对” 顾棉清背着手 “这是白日你下令派出去的人，他们今晚会不断派人回来进出城门，城门也不会管” 这不是个漏洞百出的计谋，但是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 好在黎族人也没有退路，几个士兵趁着夜色偷偷潜入边城 他们不知道自己的一切都被人监视着，谨慎地躲过巡逻的士兵看到了好像防备还算严密的边城，马上回去报告上使 浑身纹着怪异花纹的光头男子坐在木桩子上，听着手下汇报边城内的情况，如果姚步姽见到他就会发现这人就是在盐城见到的黎族上使 圣女到了之后他的处境不是很好，先是中了不明原因的陌生男人的计谋，拖延了战机，之后大部分的粮草被下毒无法食用，按照黎族的规矩他早该被处死 是圣女网开一面让他带着三百人来探明边城的情况，上使用布擦着手里的长刀，神情严肃 “上使” 那位黎族战士小声地回报 “城内的防备还算严谨，那些士兵今晚要不断往返城内，但是具体为何好不清楚” 上使点点头，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他们今日接近边城，刚好有士兵不断进出城内，任谁都觉得有诈 但是他今日能活着都是圣女赐予的机会，今日就算是死也得试探出边城的准备 他将人聚在身边，将长刀插在地上，手附在刀柄上，闭上眼虔诚地说 “愿圣女如星辰照亮我等方向” 其他人分分附和 “愿圣女如星辰保佑我们” 这些人祈祷结束，留下一部分人在外面接应，其余人排成一排压低身体朝着城门走来 他们来的不算少，边城人口不多，为了苏景行那边速战速决他带走了荆南军的两万人，现在的边城算上老弱妇孺满打满算也就千人，所以将这群人全部留下才至关重要 黎族上使也很有经验，没有分来进来 顾棉清一看上套了就想要现在就将假装巡逻的士兵撤下来，姚步姽摇摇头 “派人点着火把在他们后面弄出动静” 哪怕跟自己的意见相左，顾棉清也丝毫没有犹豫地动作起来 下面，没有动静的边城让上使心里发紧，跟着手下背对着背小心地走，刚才进来探查的士兵在他身边小声确认 “之前进来的时候，这条路上有小队在巡逻” 他说完就有火光隐约穿过来 上使紧皱眉头，他的心始终放不下来，但是眼下的任务就是探查 他让手下按照小队朝着之前打探到的边城内粮草，马匹跟士兵驻地的方向分开，自己则独自往城主府去 下面黑漆漆的一片，姚步姽其实什么也看不到，但是不断有士兵传来几伙人行动的方向 一阵寒风吹过来，姚步姽将大袄系得紧了一些，今天确实是个好时机，以往的雪地会被月光照亮，映出银白色的光芒，但是今天的月光被乌云彻底遮盖住了 最先传出动静的是驻地，火光跟着兵器相撞引起的铛铛声 姚步姽看着有些坐不住的顾棉清，她想要下去帮忙，但是姚步姽始终按住她 这会已经有人打起来，她更心焦了 “现在呢？能下去了吗？” 姚步姽没有回答 顾棉清强迫自己坐下来，她以前也只是跟着叔伯们出去打扫过战场，只正面跟着打过仗 这种看着别人冲锋陷阵的事，她觉得别扭 不一会又有士兵着急地上来回报 “有群人没跟着我们的路走，摸到账房去了” 顾棉清猛地站起来，但还是转头看向姚步姽 姚步姽点头 “现在下去，接近账房的一个活口都不能留” “接令” 第171章 劫后余生 顾棉清前脚刚下去，姚步姽就跟着从城墙上走下来，上使独自去了城主府，姚步姽摸不出他的深浅，以防万一她得亲自将人拖住，可是一下城门才发现这条路比她想到难走 他们的埋伏占得了先机，将人分开包围，一开始反应不及的黎族人确实损失惨重，但是他们反应的很快，立即朝着相同的方向聚集，更要命的是这些士兵训练有素，一人能对付两到三个边城人 姚步姽尽力将遇见的黎族士兵打倒，往前闯出去几步就遇见了困在这里没走出去的顾棉清，她惯用的鞭子有些排不上用场，黎族人跟边城人混在一起，一旦将鞭子甩起来就会误伤自己人 她现在只能将鞭子抻直抵挡不断袭来的刀剑，可惜反应不及身后露出空挡，一个黎族人借机杀了上来，眼看就要劈到她头上，姚步姽一脚踢上黎族人的膝窝，趁着他倒地别住他的胳膊夺下长刀将对方结果 顾棉清刚好靠过来，两人背对背站在一起，顾棉清喘着粗气看着四周说道 “庆黎那边现在过不去怎么办” 黎族人比想象的难杀，进来的差不多两百多人，死了一半居然还这么顽固 “庆黎那边留了多少人？” “她跟粮草待在一起，留了五十个人” 五十人，剩下的黎族人不多，就算打不过也能抵挡一阵 有边城士兵靠过来，他们是跟着顾棉清的，姚步姽让开位置，离开前对她说 “尽量赶过去” “好” 顾棉清也不跟他们缠斗，带着人逆着人群往粮草的地方去 姚步姽也继续往城主府走，她一开始没留在城主府就是为了这个领头人 她本想着无论领头人选择那里亲自出手，她在府外都能快速过去，没想到现在却被自己的小聪明绊住手脚 姚步姽有些后悔，她在城主府也留下了不少人，但是那里的妇孺实在太多了，去的偏偏还是不知深浅的上使，这种高手是最拦不住的，一但他进去以人命威胁，事情就麻烦了 姚步姽奋力往城主府赶去，四处早就被点燃了火把，一眼看去亮堂得很，不断有喊杀声，惨叫跟怒吼传来，跟刚刚沉默的黑暗如同两个地方，但是这样的热闹都挡不住天空中突然炸开的烟花 天空炸开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停住脚步，随后那些黎族人不要命一般朝着烟花升起的方向跑去，他们原本就一打二，这会跟不要命一样冲过去更是拦不住 一个带队的少帅给冲到姚步姽旁边，两人干掉一个黎族人他才纳闷地问 “这些人怎么回事？都跟不要命一样” 姚步姽却来不及回答，她的动作甚至比黎族人更快 “带人去城主府，快” 其余人接到命令顾不上考虑提起刀就朝着城主府跑去，除了间断出现兵器相接的声音，所有人都像是比赛一般朝着城主府跑 姚步姽一马当先，举着刀将拦在眼前的黎族人全部砍伤，一路杀到城主府 最坏的情况出现了，姚步姽停住脚步，她前面是围在城主府大门外边城的士兵，几个赶到的黎族人试图往里闯，打开的府门口，上使正将刀抵在一个打扮朴素的女子脖子上 她的脚边还站着一个不知所措的小孩，他手上拽着妈妈的衣角抬头抽噎着 姚步姽抬手示意后赶过来的少帅从墙外绕过去，做完这件事她分开人群走到最前面，上使很快认出这个女子是谁，呲目欲裂，愤怒地喊到 “是你！” 说完还将手里的女子拉得更近了 “你们是正国人？赵景呢？让他出来” 两人在军营内也只见过几面，上使在她躲在青娘他们身边的时候都没认出来，没想到现在居然一眼就认了出来 她当然不清楚，上使发现自己被骗之后几乎夜夜都想找他们算账，原本模糊的面孔也在睡梦中逐渐清晰，想忘都忘不掉 不过这些都跟姚步姽有关，现在被认出来的唯一用处就是拖延时间 “赵景是谁？我不认识” “撒谎” 上使似乎有些陷入绝境的疯狂，他知道自己今日绝对不会活着走出去，现在的想法就是能带走一个是一个，他瞪着眼睛说道 “你们混入盐城就是发现了景国的异样想要毁坏我们的计划对不对？” “或许吧” 姚步姽没有正面回答 上使没有纠结于这个问题，继续问姚步姽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行动的？” 但是他们的行动隐蔽，一般人也万万不会想到他们会借道景国进攻，但是今晚明显是个埋伏 姚步姽偏过头看他 “你就好奇这个？” 她冷笑一声 “我以为你会用一个你想不通的问题来拖延时间” 是的，姚步姽也看出来他要拖延时间，时间拖得越久，黎族人会在这里聚集得更多，上使显然还是想拼一拼 上使的脸上沉下来，比起被发现意图，让他更加心惊的姚步姽的话语，她说自己应该想的通，当然，因为是他自己蠢，将赵景认成了景国奸细，因此暴露了他们的交易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正国人居然会在他们进入盐城之前就派人卧底在了这个不起眼的小城，甚至卧底的人还是能指挥的动荆南军的大人物 姚步姽透过缝隙看见了自己人进去的身影，不想耽误下去，扬声吸引上使的注意力 “别耽误时间了，你的人就剩这么多了，想要什么直说吧” 在场的黎族人不多，满打满算五十人，上使没想到他们已经死伤了那么多，愤恨地看向姚步姽 “我要的很简单，你或者赵景的命，换她们的” 他值得是自己控制住的女人跟她的孩子 姚步姽表情不变 “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会在意一个女人的死活？” “就凭你派人绕后想要救他们” 他头也不回地说 “站住别动，你的杀气我能感觉到，在往前一步我就杀了她” 说完就毫不犹豫地加深割痕，那女子都要站不住了 那些绕后的人也只好停住脚步，不敢再往前试探 姚步姽叹了一口气 “你说的对，我想救她们”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以往她是真的不会在意这些外人的死活，她甚至没见过这个女子，但是她总觉得或许她帮过庆黎的忙，或者她的丈夫儿子跟在苏景行手下当兵 她无法忽视这些隐秘的联系 是她想到瓮中捉鳖又棋差一招，她只能妥协 姚步姽往前走一步，上使往后一退 “站住” “你不是想要我的命？” 姚步姽丢掉手上的刀 “我不过去，你怎么杀我？” 上使不觉得她会这么轻易地放弃，谨慎地说 “脱掉软甲跟足靴” 姚步姽老老实实地脱下来，转了一圈示意自己身上真的没有兵器了 今日本就是阴天，刚刚脱下衣服就有细小的雪花飘落，但是很快被周围密密麻麻的火把融化了 姚步姽继续往前走，药丸的效果有限，她必须速战速决，她全神贯注地盯住匕首，打算一会找个不致命的位置挨上一刀，争取将人拿下 眼看姚步姽走到了附近，上使眼睛变红，按捺不住内心的仇恨，抬手就要先杀手边人再去杀姚步姽 刚抬手，一个滚烫的东西重重砸到脑袋，之后在他眼前裂成碎片 谁也没想到他会被打，姚步姽马上反应过来立马将人质拽出来，脚上一个动作将人踹向已经往前跑的少帅身边 确认人被抓住之后她才有机会看向扔出东西的方向 居然是萧悠，她身后还跟着瞪着空洞的眼睛，神情紧张的小花跟试图将两人护在身后的田壮，可惜他还小，即使长了个子也只能将萧悠挡住一多半，她们两人手里各拿着一个熬药的黑罐子 姚步姽下意识的低头一看，刚刚打中上使在眼前炸开的正是一个药罐 上使背对着他们，只能靠着杀意感受是否有人靠近，可是他没想到萧悠她们这些从未杀过人的普通人会出手，别说杀意，她们只顾得上害怕了 姚步姽忍不住笑出声，脱离地坐在地上，耳边还有被当做人质的女子抱着孩子痛苦的声音 北风吹过来，雪变大了，雪花落在还有余温的瓦罐上不见了踪影 第172章 胜仗 上使被抓了，但是这场小型的战争还没有结束，将眼前的黎族人该抓抓该绑绑之后，姚步姽马上带人去支援顾棉清 刚刚对峙的时候她就注意到账房那边没有人过来，想来是顾棉清做的，黎族人彪悍，不知道她还能抵挡多久 顾棉清毕竟是以多打少，等援兵赶到的时候已经将人打得差不多了，姚步姽赶到的时候只收了个尾 顾棉清被庆黎搀扶着，脸上丝毫没有打胜仗的高兴，看见姚步姽也只是点头示意 “受伤了？” 姚步姽有些担心 顾棉清摇头 “小伤” 说完就要推开庆黎自己站着，她的裤腿上沾着鲜血，应该是伤到了腿 庆黎熟练地撤下衣角给她包扎上，顾棉清只是看了一眼，就问姚步姽 “都抓到了？” “外面还有一波，情况不明” 姚步姽不打算让顾棉清出去应战，但是顾棉清却将鞭子扔下，从地上不知名的尸体上随手捡起一把长刀，对姚步姽说 “我现在过去” 说完就要走 姚步姽察觉她情绪不对，不想让她继续，只是说道 “顾棉清，不要意气用事” 顾棉清停下脚步，她想说自己可以骑马，不会影响身手，外面的人不够，多去一个人就多一份生机 但是最后落在嘴上，只有一句 “死了七人，为了拿下这五十人，我们死了七个兄弟” 她以为自己足够冷静，但是她的双眼通红，头发凌乱，脖颈上还沾着不知道是谁的血 她盯着姚步姽，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我不能让他们再多死任何一个人” 所以她必须去 姚步姽看回去，她明白自己拦不住顾棉清，只好让人牵过一匹马 “去吧，一切小心” 顾棉清连忙上马，丝毫没有耽搁就出发了 她前脚离开，姚步姽后脚就上城墙，黑夜漫长，但是外面的火光足以照亮战场 黎族留在城外的一百人也都是精壮的好汉，最重要的是上使发出的信号应该传递了一些消息 这些士兵丝毫没有闯进去救人的意思，反而拼命往出冲，他们经过特殊的训练，不仅出手狠辣，动起手也是不要命一般 只为了能跑出去一人，其他人拼死也要给他杀出一条路来 如果南商都是这样的士兵，那她们就没必要打了 姚步姽不懂得战场的布防指挥，但是她明白勇猛跟视死如归的差别 可惜在药失效的那一刻，她注定只能看着外面的拼命撕杀血流成河 顾棉清放弃了鞭子，拿着长刀发疯一般砍杀，她骑着马，目标很大，刚进去就被人打落下来 但是她就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在人群里搏斗厮杀，不止她，那里的所有人都杀红了眼 姚步姽她们隔着远，只能看到人群不断倒下的过程，庆黎不忍心地偏过头，她只知道战争残酷，但是没想到人会这么成堆成堆的逝去 城内得人手不断的加入战争，外面的黎族人再怎么顽强也抵不过人数的巨大差别，很快都被拿下了 姚步姽顾不上休息，连夜整理了活着的俘虏人数，阿奶自告奋勇，带着一堆愿意出来的女人治疗伤员 顾棉清也还好，只是身上又多了一些伤口，萧悠一见她回来就马上将人带走疗伤 一切都不错，只有一点，苏景行那边还没有消息 庆黎站在姚步姽身边，两人肩膀接触着彼此，手也不经意碰到 庆黎反手握住姚步姽因为药物作用显得冰冷的手，用力搓了搓 “没事，我们能赢这一场，就能赢下一场” 姚步姽对着她撤出一个笑，她是在安慰自己，姚步姽明白，但是有一点说得对 即便她们已经赢了，也还有下一场战争跟无数的敌人虎视眈眈 城外的士兵全都进来，姚步姽下令关闭城门 “不等少将军他们了？” 还沉浸在打胜仗氛围里的士兵有些奇怪，跟着姚步姽的少帅直接问她 “估计差不多快回来了” “差不多是多久？” 姚步姽反问他 “今日的黎族能摸到城门口，明日就会有其他人摸到这里，无论苏景行在不在，边城都要做好另一场战争的准备” 她看了一圈安静下来的众人 “不要因为大意丢了性命” 姚步姽的一盆冷水将众人的兴奋浇灭了不少，边城里都是经历过打仗的人，自然明白她说的有道理，将打算好的酒宴都在心中停掉了 一顿忙乱之后，正常的巡逻安防都再次准备起来 姚步姽回到了城主府，如果连她都在等待，那其他人的心只会更加的不安定 她按照习惯上床休息，身旁跟过来的庆黎却一直翻来覆去 最后她侧着身体看向姚步姽，小声问道 “小姽，你还醒着吗？” 姚步姽自然没有睡着，安全起见，屋内点燃着蜡烛，外面也时不时有声音传出来，睡不着的不止他们 她睁开眼，看着床顶，庆黎看她醒了，支起胳膊问她 “我刚才再想，等到苏景行他们将景国打下来之后，我们怎么办？” 她的手无意识地揉搓着姚步姽的衣角 “拿下景国就是得罪了还在都城的周明昭，我们还收下了郑清朗带来的人，难不成我们真的要帮周明轩上位吗？” 这两位她都不喜欢，确切地说他就不喜欢能称王的世界，可是她心中的构想离现状太过遥远，只能遗憾放在心底 “不必做选择，边城最重要的还是抵御外敌，有庆国跟南商虎视眈眈，周明轩也不敢对我们太过分” 姚步姽解释她想到的缓兵之策，正国内的内斗还要持续一段时间，他们大可以等到结果出来，不必参与进去 但是庆黎却有些不满意 “能到谁赢谁输又怎么样，不还是从这两个人渣里面选人？” 庆黎叹了一口气，跟着姚步姽一样躺下，看着天花板 “景国那么大的地方，留给我们自己多好，边城能跟自给自足，再也不用再看他们周家人的脸色了，那就好了” 她只是随口叹息，姚步姽却沉思起来 她不是没有考虑过未来，那些影影绰绰的想法里也有些说不出道不明的野心，只是这里是边城，明哲保身不参与战局看起来就是最好的决定 但是今天庆黎的遗憾点醒了姚步姽 她想要留下景国，她不想屈居于任何人下，周家的兄弟，她的便宜哥哥能称王，她为什么不行？ 她本就不是扭捏的人，在别人眼里这种想法大逆不道，但是对于姚步姽来说，她一直在做大逆不道的事 杀人放火，欺君弑父，一样她都没落下，她不是好人，何必于落入好人的窠臼里？ 天色将明，跟着升起来的还有姚步姽的野心，乱世将起，她不会将命交到任何人手上，除了自己 她刚想通，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庆黎猛地坐起来 “外面是不是在喊回来了？” 姚步姽一愣，也偏头仔细听 庆黎根本坐不住 “好像是，好像真的是回来了，我们快出去看看” 两人穿好衣服一开门就看见不少人跟着开门打探情况 一个小兵跑过来，兴奋地喊到 “少将军回来了！少将军回来了！” 说完就直冲她的方向跑来，姚步姽还没反应过来，那小兵就直接半跪下 “郡主，少将军回来了” 姚步姽没反应过来他对自己的尊敬从哪来，庆黎已经顾不上，拉着人就往外走 主城府外不少人着急地朝着城门口跑，估计是都得知了消息，一辆马车被准备好，几个护卫在两旁守着 小兵将两人迎上车，他坐在车辕上，语气开心地说 “少将军等在城外，大家都等着您下令开城门呢” 其实有不少人张罗着直接开门 但是姚步姽带领众人打了胜仗之后的警告实在有用，眼下居然只聚在门口硬生生将开门的建议都压下去了 第173章 相拥入眠 姚步姽一露面，就有按捺不住的喊到 “郡主，少将军他们回来了” “已经确认了就是少将军” 看着他们七嘴八舌，恨不得自己飞出去 姚步姽点头同意 “开城门吧” 刚刚关了半个晚上的城门再次被打开，只不过这次不是为了对付敌人，而是迎接凯旋的将士 城内的士兵自发地站在道路两旁，将主道路让出来 苏景行骑着马带头走进来，他的后面是一驾囚车，里面囚禁着不少衣着华丽的男子，囚车最前面用长杆插着一颗脑袋 姚步姽一眼就认出那是景国公的，城内的士兵不认识景国公，但是他们明白能有俘虏就是打胜仗了 欢呼声不绝于耳，顾棉清也站在道边，扶着人往后看，俘虏她见的多了，没什么稀奇的，倒是那些老头子隔了这么久去打仗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她刚踮起脚，就看到紧接着进来的是被白布盖着的马车，她的脚步一松踉跄了一下，城内的人看见也停止了欢呼 庆黎没在人群里看见熟悉的身影，看见马车的时候心像是被钢丝掉了起来 队伍不断前进，他们这才发现进来的士兵面色毫无喜色，全都低着头互相搀扶着，身上的铠甲沾满了鲜血 谁都不敢问车上拉着的都有哪些人 最后是顾棉清拨开人群，一瘸一拐地走过去，一把掀开白布 苍白失血的尸身露了出来，白布从顾棉清的手里掉落，她伸出颤抖的手碰了碰那具已经没有气息的尸体 “臭老头，你困了？” 庆黎的手抖了一下，她睁开眼睛看过去，车上躺着的不是顾勋朗而是边城的老将 但是很快这点庆幸就变成了羞耻，谁的命不是命呢？ 顾棉清此刻已经察觉不到其他人的情绪，她没有哭，好像真的觉得人就是睡着一样，一边推着他的肩膀一边说 “都打赢了你还睡什么？你不是叫我有事就要跑吗？你怎么不跑？你为什么不跑？” 其他人觉得她情绪不对，急忙走过去想要将她带走，苏景行离得近，刚走到她附近就看她像是看见敌人一般突然抬头喊道 “别过来” 说完又看向其他人 “都别过来” 所有人都不敢动，怕她太过激动，顾棉清看没人动，突然伸手要将躺着的人背起来 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喊到 “绵清，把人放下” 顾棉清一愣，只来的及抬起来的胳膊应声掉落，顾棉清转身就将胳膊接住 另一个身影走过来着急地从马上走过来，一把将她的手打落，之后就是铺天盖地的数落 “你想干什么？两天没说你就想上房揭瓦了？还想把人背起来，你想背去哪？” 这些声音落在顾棉清的嘴里都失去了原本的意义，她看见了着急过来骂人的二伯，在后面被人扶着脸色铁青的舅父，她们都活生生地站在自己身边 意识到这一点的她后知后觉地哭了出来 “二伯，呜呜，二伯我以为你们都没了，我以为”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嘴里也吐不出完整的句子 被叫做二伯的老年男人突然就跟着红了眼睛，哽咽着说 “完蛋丫头，死个人，哭什么哭” 说完还将白布盖回到尸首身上，他的声音都苍老了几分 “让你大伯体面地走” 说完就让队伍继续往前行动 姚步姽跟庆黎走过去，庆黎伸手帮忙整理尸体，姚步姽刚好站在顾棉清身边 顾棉清退后一步撞到了她身上，看到是她突然将头靠在姚步姽的肩膀上失声痛哭起来 苏景行站在马车对面，脸色有一晃而过的落寞，但是很快调整过来将进来的人都安排进来 顾棉清本来就受了伤，这会哭的累了，被萧悠好说歹说劝走了 剩下的几人移步到议事厅，大概讲了去到景国之后的事情 他们以郑清朗为借口到了景国，但是景国公没有完全发下戒心，两方很快打起来，景国算的上兵强马壮，但是荆南街毕竟是沾过血的队伍，挣扎到天明还是将景国拿下了 比起攻城围守，这样的结果已经损失很少了 苏景行将过程说的简单，但是姚步姽已经知道事情只会更加困难，好在她们都熬了过来 其他人看着苏景行将景国的旗帜交给姚步姽 “幸不辱命，景国还是被攻下了” 姚步姽顿了一下，但是很快接过旗帜，对其他人说道 “各位辛苦了，景国有郭司马跟大部分官兵留守不会出现意外，今日先睡个好觉，一切等醒了再说” “是” 其他人接令，纷纷离开了 庆黎跟着折腾了半夜，知道姚步姽两人刚见面，她不想多打扰，也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整个议事厅只剩下他们两人 苏景行刚将人送走，就感觉被人从后背抱住了，他扣住姚步姽搭在自己胸前的双手，低声问 “怎么突然粘我了？” 姚步姽将脸贴在他的后背上，苏景行进来的时候脱下来甲胄，现在他们贴着彼此，能隔着衣服感受到彼此的温度 她笑了一声，小声地说 “见到你的时候就想要这么做了” “为什么？” 苏景行察觉出姚步姽这样温声细语的好像是在哄自己，这种感觉很新奇，他很沉迷 姚步姽在他背上轻轻蹭了蹭自己的面颊，温声说 “因为你看起来很需要一个拥抱” 苏景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似乎是感叹姚步姽总能击中他的内心 他拉开她的双手转身自己的头埋在对方的肩膀上，双手用力将人抱住，声音隔着衣服穿出来，显得有些沉闷 “你猜对了，我很需要” 他们就这么沉默着拥抱彼此 议事厅后面有个用来休息的地方，或许是尘埃落定，两人拥抱着彼此，久违地睡了个好觉 再醒过来外面已经吵嚷起来，姚步姽醒的早，看苏景行还没醒就独自起来出去处理其他事情 门外不少官兵也在等着她们，看见姚步姽就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说着目前的情况 城内的官兵不少都留在了景国以防备周家兄弟的反扑，但是这样不是长久之计 姚步姽坐在上首考虑着现在的情况 景国毕竟之前姓朱，国内也有不少为朱家办事的官员，各种大小事物都需要人去处理 军中也有能过去上任的人，但是多为各个世家的旁支，姚步姽不希望在之后的景国世家占有太多的先机，因此这些人只能谨慎的使用 估计还是要是从景国国内选人 姚步姽将大概的决策说了说 “景国现在的官员，能顺从的暂且留下，其余的都先关押，另外萧彦，顾勋朗跟郭姜暂时留在那边处理大小事物，最关键的是防止景国国内余孽的反扑” “最重要的依旧是边城” 她的神情严肃 “即便有了景国作为后盾，边城的地位依旧是要塞，一旦被突破，景国也挺不了多久” 其余人赞同她的说法，景国只是一个补充兵源跟粮草的地方，能让他们在其余两国的夹击中留的喘息之地，眼下的难题依旧是对面的两大强敌 姚步姽看向昨夜跟着她的少帅 “昨晚抓到的俘虏怎么样？” 少帅摇摇头 “都不老实，只能卸了关节，否则一个看不住就自戕了” 姚步姽无意识搓着食指 “找几个人，在他们旁边透露我们放置假粮草的位置，再说说打下景国的事，之后找个机会放走几个” “要放走？” 有人不同意这个决定 “郡主，这，多一人回去，我们就多一分的隐患” 姚步姽看向反对之人的眼睛，认真地说 “我们要的不是一时的胜利，而是对方的退缩” 正国国内的局势不明，对面又有强敌，如果他们软弱可欺那么其余两国必然会联手瓜分，但是他们是个硬茬子，对方只会一再犹豫 正国的门户可不止边城这一个，南商还可以从镇南军镇守的位置进入正国，庆国也有其他位置相邻 这么说不好听，但是这个时候，自然是保自己最重要 第174章 给我封个将军 姚步姽说完没迎来预期的反驳，她以为不少人都是保太子党，会气愤她明哲保身的决定，毕竟能站在议事厅里的的人大部分都可以听出她的话外之意 但是他们也只是面露难色，却没有反驳 姚步姽察觉到应该是这场战争的胜利给她带来了不少威望，她没有继续说，只是挥手让其余人离开 几个将士相继走出大门，彼此对了一眼，一边往回走一边闲聊 “我怎么觉得郡主决定的太多了” 另一人听到冷笑一声 “你没看见？昨日少将军将景国的旗帜都交给郡主了，这代表什么你不明白？” 那人脸色有些变化，勉强地说 “少将军估计也就是在哄小姑娘” “小姑娘？郡主独自带人守住了边城，什么小姑娘能做到？” 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两人的对话 两人急忙回身行礼 “师帅” 被称作师帅的人正是顾棉清的舅父，他伤到了双腿，被人搀扶着站在两人后面，他对着两人指点警告 “现在的边城，谁能带人打胜仗就听谁的，别动歪心思” 两人只是看不惯一个女人压在自己头上，这会忍不住嘴贱说了两句，没想到被人抓了个正着，连忙低下头不说话了 舅父依旧没有好脸色 “战时诋毁上将，自己去领罚” 两人知道他说一不二的脾气，不敢辩解，只得应下 “是” 昨夜下了雪，今日天气不错，只有路难走了一些 姚步姽将人打发走，苏景行也没有出来，她打算出去找萧悠核实伤员人数 一出门就看到士兵正在抬着一句一句的尸体往出走 姚步姽怔愣一下，在盐城的时候，这样的情况他也见过，那时候的尸身也是这样被抬出去，扔到乱葬岗 她让开路，让对方先走，士兵过去的时候，她看见有个小孩的身影也在帮忙将尸体运到车上 姚步姽走过去一看，居然是田壮 “怎么在这？” 田壮一看是姚步姽，放下手上的活，有些惊喜地喊到 “郡主！你怎么来了？” 说完想起郡主先问的他，乖乖地回答 “我力气大，别的帮不上，就来搬人了” 说完自己，他又自觉地带上小花 “小花看不着，留在萧悠姐姐那边帮忙了，她背药方可厉害了，那些大娘不认字，她就将每个药柜的格子里装的东西背下来，萧悠姐姐跟阿奶说下什么药，她就抓什么，重来不出错” 他话里带着骄傲，就好像做好事的是自己 田壮说了两句，马车跟着动起来 他扶着车辙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自然地跟着姚步姽唠嗑 “大娘她们不愿意就在屋里干等着，缝衣服的，熬药的，还有几个会磨刀的全都带着人干起活了” 他摸着脑袋有些开心 “她们跟田大娘一样厉害” 姚步姽反应了一会明白他口中的田大娘是当初在他们逃荒出来的时候帮过他跟小花的亲戚，至于其他大娘，应该就是边城的女人们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主要是田壮不停的说，姚步姽沉默地听，两人很多时候不在一个频道上，姚步姽却久违地感受到放松 马车突然停下，士兵开始往下卸尸体 姚步姽抬眼一看，这是一片简陋的坟地，一个一个的小坟头上面插着树干，字已经被磨没了，只能凭借数量察觉这里曾经埋了多少人 转头看到顾棉清跟要把一个老头拉起来，她无意打扰，打算跟着田状离开，顾棉清看到她们却突然招呼 “你们过来搭把手，把他扶回去” 几人走过去一看，顾棉清的二伯正抱着个酒壶趴在一个新的坟堆上睡着了 他们几人合力将二伯背起来，二伯还在叫嚷着不走，田状扶着他的后背对顾棉清说 “顾姐姐你照顾他也不方便，交给我吧” 顾棉清犹豫了一下，她也想在着多待一会，于是拍了拍田状的肩膀，对其他人说 “麻烦你们了” 这群人背着醉鬼离开，姚步姽也想走，顾棉清叫住她 “陪我在这坐会吧” 姚步姽停下脚步，真的坐在了旁边 顾棉清有些意外，她只是不想孤身一人，留下谁都不合适，最后只能留下姚步姽 没想到姚步姽真的坐下了 坟堆面前还有一壶没开封的小酒坛子，开起来是二伯拿来祭奠的 顾棉清没那么多忌讳，打开酒坛就喝，看到姚步姽意外的神色还笑了一声 “我大伯滴酒不沾，最烦的就是喝酒误事，二伯故意拿过来气他的” 说完递给姚步姽 “喝吗？” 姚步姽接过去，喝了一口，意外的，这酒不辣，跟边城多产的烈酒口感丝毫不同 顾棉清又笑了一声，问她 “味道不错吧” 她将酒坛接过来，自己喝了一口盯着天上说 “二伯也不会喝酒，这几坛是苏景行特意弄来的，跟边城的烈酒不一样” 她没有继续说，只是不间断的喝着酒，酒坛不一会就空了，她倒不是故意保持着沉默，就是没什么好说的，她以为自己会想要跟别人好好说说自己的叔伯们都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对自己多么多么好 她如今又是多么痛苦 但是话到嘴前，倒没那么想说了，想来这些事情也只对她自己有意义，说不说又怎么样呢？ 她不说，姚步姽也不问，眼看要正午了，顾棉清从醉意中清醒，看着姚步姽突然说道 “姚步姽，如果你打算留下景国，给我封个将军吧” 她也不在乎姚步姽听没听到，整个人躺在草地上自顾自地说 “我小时候最怕的就是打仗，但是苏景行不怕，长大之后他一次一次出去，又能将人一次一次带回来，我就觉得他是战无不胜的，能让所有人都活下来的英雄” 姚步姽想到当日大伯的尸身回来时，她对苏景行的敌意，偏着头看向她 顾棉清伸出手，挡住太阳 她围着苏景行转，一厢情愿地喜欢他，也是因为想要在战乱里延续一个不会失去身边人的美梦 “但是今日我才明白，没有这样的英雄，只要有战争就会有人死，谁当将军都一样” 她笑了一声，眼泪从眼角划过去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自己来吧” 她不会寄希望于任何人，如果谁都会死，那么只有她才能真的保护她在乎的人 姚步姽起身，将草屑拍打下去，她的影子刚好挡住躺在地上的顾棉清的脸 她看着对方，认真地回答 “将军我封不了，按照军功，你只能混上少帅” 姚步姽蹲在她的头上，揉了揉她的头顶 “想当将军就一步一步走上去吧，在我这不能靠出身走后门” 说完就离开了 顾棉清伸手盖在脸上，挡住直射在眼睛上的阳光 田壮把二伯安顿好，刚过来就看到躺在地上的顾棉清 “顾姐姐，你怎么也躺下来？你也喝多了？” 他有些担心自己没法扶顾棉清，但是好在她没喝多，甚至自己起身跟他一起回去 田壮犹豫了一会有些担心地问 “姐姐，你怎么哭了？” 顾棉清丝毫不温柔地将他的头扭过去 “被日头晒的，小鬼别管那么多” 田壮挣脱她的手，皱皱鼻子不敢反驳 姚步姽也没走多远，她往会走了几步就看到了靠在墙上等她的苏景行 对方抱着隔壁，低着头，因为没睡醒开起来还有些不好惹 听到脚步声，他一抬头看见了姚步姽，马上走过来将头搭在她肩膀上，闭着眼睛就问 “去哪了？” 姚步姽发觉平日里确实是苏景行粘她更多，像今日这样凑过来的样子数不胜数 她没忍住笑了一声，苏景行微微睁眼看了过来，但是很快闭上眼睛继续假寐 两人也只温存了一阵 景国刚刚打下来，两地离得很近，边城没什么其他要注意的，姚步姽要亲自去景国了 第175章 再回景国 苏景行显然有些舍不得，姚步姽要走但是他必须留下，边城不能无人看守 他靠在树上低着头，神情有些没落，姚步姽也很无奈，她也不舍得，离开都城之后他们相伴的时间太短了，还没来得及多相处一阵就会被时局一步一步推着分开 姚步姽靠过去，苏景行低着头，两人的头刚好可以抵在一起 苏景行忍不住伸手搂住姚步姽的腰，将她们之间的缝隙彻底填满 “等到一切结束” 他的声音低沉，很多未尽之语被藏了起来，他的眼睛也不住地看着姚步姽的唇，眼睛里的侵略跟渴望都要溢出来 昨晚过后他方方面面都没有觉得满足，姚步姽对他来说就像吊在眼前却不能入口的胡萝卜，只要尝到一点味道，他就能盯着往前走 姚步姽自然能感觉到苏景行炽热的目光，更加满意他停下来的克制 同样是为她打仗，她对顾棉清更多的是欣赏，但是对苏景行，她得承认，自己渴望驯服这个男人 作为奖赏，她愿意给予更多的甜头 姚步姽仰头，轻轻吻着苏景行的唇角，声音带着鼓励 “想要快点结束，就为了我打个胜仗吧” 边城同景国虽说离得不远，但是骑马前去也要半日 姚步姽不准备耽误时间，将事情大概交代清楚就启程离开了，跟着她一起的还有庆黎，景国的粮草跟财政需要她去捋清楚 拒绝了萧悠她们想要出来送的请求，姚步姽跟庆黎骑马离开了 边城兵力紧张，这次也只有几个护卫跟随，庆黎整个人缩在大袄里，看着有些蔫 骑到一半，几人下马休息，庆黎坐在地上发呆，姚步姽走过去 “腿痛吗？” 庆黎不常骑马，这次骑了这么久，她一定不舒服 庆黎闻言看了看自己的双腿 “还行” 说完又沉默下去 姚步姽坐在她身边，递过去一个酒壶，让她暖暖胃 “怎么看着不开心？” 庆黎叹了一口气 “很明显吗？” “嗯” 听着姚步姽的回答，庆黎更低落，捡起一根小树枝在地上划拉 “我就是有点担心，到了景国我就要管账，这跟自己做买卖不一样，这可是一个国家啊” 庆黎苦着脸，她怎么能不愁，她喜欢做生意不代表她能撑得起这么大的担子，生意失败了也就是赔钱，但是帐要是出事了，那一个国的人跟着遭殃 她脑子乱极了，一时不知道要不要接下这个担子 姚步姽倒是没讲一些老生常谈的东西，她沉默了一会，看着眼前无尽的雪原突然说 “我跟你交个底吧，无论正国内的战争由谁终结，我都不打算将景国交回去了” 她伸手指着眼前的一大片土地说到 “到时候这片土地都只会是我们的” 庆黎顺着她的手看去，有些呆愣 “你打算自立为王吗？” 不怪她想不到，她觉得自己的想法已经算是先进的了，但是姚步姽的话还是让她惊讶，暂且不说这里是乱世，就算是太平日子女子称王也是从未有过的 姚步姽却摇头 “这么点的小地方，自立为王太儿戏了” 她没有说更多，但是庆黎却觉得她有更大的野心 一瞬间，一股没来由的热血冲入她的胸腔，这种在她的时代也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倒退这么多年的时空，居然有个人要去做 她想说些什么，但是无论是鼓励还是表明兴奋都显得那么单薄，最后还是姚步姽看向她，笑了一声问道 “现在敢做了吗？” 庆黎顿了一下，整张脸皱在一起 “还是有点怕，但是敢了” 她对着姚步姽做了个鬼脸，然后笑了起来，好像除了做个首富之上有多了奋斗目标 之后的一路，庆黎活跃多了，只要不刮风，她嘴上就不停，之前听过的治理办法，什么财政透明，什么中央跟地方的分级制度，甚至还有扶贫，想到什么说什么 这些东西没有个框架，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姚步姽根本听不进去 不过好在天黑之前到了景国 景国的城墙上点着火把，几乎是她们的身影刚出现，城门就被打开了，顾勋朗先骑着马冲了出来 他身上也看不出以往稳重的样子，眼睛盯着庆黎就不动了 “腿有没有磨伤？” 庆黎有些不好意思，就算她不擅长骑马的事情人尽皆知，她也还是想保留一些体面，想到这还瞪了顾勋朗一眼 顾勋朗看出她的害羞，眼里流露出笑意，看人还算精神，这才转头看向姚步姽 “郡主” 姚步姽点头，三人并排往里走 路上顾勋朗交代景国现在的情况 “景国确实能给边城做后盾，但是朱家在景国根深蒂固，就算人都抓了，留下的余孽也给我们留了不少麻烦” 这倒是意料之中，景国的事情还在其次，姚步姽现在更在乎的是另一件事 “如果要立刻开战，以现在能从景国调配的人跟物，能维持多久？” 顾勋朗不好回答，景国粮草多，但是都掌握在各个贵族地主手里，人多，但是不一定会配合 现在的景国看着是个金矿，但是他们还没有找到挖掘的办法 他沉思了一会回答道 “十五日” 这都是穷兵黩武，毁坏根基的情况下能得到最好的结果 但是十五日，对于已经准备了很久的敌人来说，还不算开始 说话间几人已经进城，迎面第一个看见的就是萧彦，他牵着马站在门口眼神放空不知道想些什么 看到人影进入视线急忙抬头，不自觉露出一个笑 “郡主” 姚步姽坐在马上对他点头 “萧悠没有受伤，不用担心” 萧彦放下心，从家里出来之后萧悠就一直在受苦，他这个哥哥总是帮不上忙，心里不自觉有些愧疚，好在她自己也过得不错 萧彦上马跟着姚步姽后面，除了他之外聚在城门口的还有原本荆南军的首领 姚步姽带着人守住边城的事早就传开了，原本就有人猜测南商会出手，但是没有事到临头，总抱着点侥幸心理，现在不仅人打过来了，还被姚步姽全都留下了，这群当兵的对她的感激之情到了顶端，自发跟着顾勋朗到门口守着 姚步姽不能不识抬举，对着众人道谢之后说道 “夜里风大，大家回去吧” 原本就是想露个脸，姚步姽这么一说，大家自然回去了 除了他们，城门口那些小巷子里也有人影在不断地走动 庆黎注意到有些害怕 “小姽” 她偏头看向那些地方 “好像有人” 姚步姽没有回头，顾勋朗骑着马挡住了庆黎的视线，对着她温柔一笑 “别担心，都是些探子，不敢做什么” 探子？庆黎收回了目光，想到刚刚顾勋朗说过的城内的麻烦，估计就是这些人 不过既然姚步姽没有表示，她也就装作不在乎，只是将马悄悄往顾勋朗的位置靠了靠 景国比边城大上不少，不再是骑马一会就能走到的距离，进了城门也只是到了景国的地界，之后还有一大段距离 庆黎为了转换心情，跟顾勋朗搭话 “一会到了你帮我找个屋，把账本都搬过去吧” 她其实想说找个离顾勋朗近的屋子，毕竟这里人生地不熟，还到处都是探子，她有点害怕 顾勋朗点头 “已经准备好了，离住的地方很近” 他没说离谁住的地方很近，但是庆黎平白无故地安心了许多，她又围着账本问了那些地方需要严查，都有谁有问题 她每说一句话，顾勋朗都有回答，周围有不少人听着，即便是不方便说的，他也都会换个理由回应一下 萧彦在后面看着都觉得有意思，笑了一声 庆黎马上回头看过去 “笑什么？” 没想到火烧到自己身上，萧彦悄悄看了一眼姚步姽，脸色有些涨红，连忙转移话题 “啊？没笑什么啊，到地方了” 说完就指着前面 庆黎转头一看，景国都城到了 第176章 震慑 景国的都城叫方城，姚步姽上次来的这里的时候还是个繁华的地方，但是因为突发的战火街上有些脏乱，几个一看就是边城士兵的人正在街上收拾 见到顾勋朗的时候还停下来说话 姚步姽没着急进入国公府，反而趁着夜色停在街边四处看看，顾勋朗不催，其他跟着的更不敢说什么 庆黎四处张望，皱着眉 “我怎么觉得不少人在浑水摸鱼呢？” 除了火光照到的地方，打眼望去其他地方不少人形迹可疑 顾勋朗也看到了，夜晚在外面鬼鬼祟祟，一定是景国内的世家大族想要监视他们，顺便捣乱 他转头就像让手下将人抓住 姚步姽制止他 “暂时不用动手，既然他们敢派人来，一定不会查到他们自己身上” 庆黎也同意，不说别的，要是对方破罐子破摔放冷箭，大半夜的她们防都防不住 顾勋朗只得同意，引着两人回到了国公府 郭姜老早就等在了府内，看见两人进来就迎了出来 “都到了？受伤没？” 说完前前后后看了几遍庆黎，发现人没事才放心，只有有些犹疑地看向姚步姽 两人上次见面也不是那么愉快，郭姜跟长公主的事情就像是一根刺挡在两人面前 他有些担心姚步姽，但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不知道该不该说 庆黎也看出来，拉着郭姜想要转移话题 “放心吧，我们都没事，先进去” 姚步姽插话 “舅舅身体也没事？” 郭姜一愣，庆黎推了他一下，他才反应过来 “没事，我没事，你呢？” “我也很好” 姚步姽的语气算不上热络，但是对于郭姜已经不错了，庆黎拉着他的手往屋里带 “走吧，快进去” 几人进入屋内，姚步姽不准备休息，边城大战在即，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 其他人显然也有这个想法，郭姜性子急，姚步姽的态度放缓，他也有了底气问 “现在景国也拿下来了，但是过来的时候你们估计也看到了，乱的很，光是管住这些人就得下大力气，别说帮上忙了，我就怕到时候给咱们拖后腿” 这不是他一个人的担忧，荆南军就算再勇猛也抵不住三面夹击，现在留下的大部分人都怕这一步走错了 顾勋朗是少数坚定的人，他开口 “景国的现状也不是没有办法，财帛动人心，现在的局势有想对我们下手的也有像他们动手的，只要从下面开始诸葛击破，屈服是早晚的事” 他毕竟当过正国多年的司寇，对付这些闹事的宵小还是有办法的 郭姜也觉得不错，但是姚步姽搓着手指摇头 “是个好办法，但是时间不一定够用” 景国攻破的消息很快就会被穿出去，庆国活着南商只会立刻出兵，不会给他们休整的机会 郭姜有些着急 “那就想想办法让他们延迟出兵，郑清朗那小子还在我们手里，能不能让他回去找太子想想办法” 他也是病急乱投医，但是这话一出庆黎都忍不住看过去，太子的态度已经如此明显了，真要找他想办法那整个景国跟荆南军都要拱手想送了 顾勋朗主动忽略自己义父的话 “延迟出兵不现实，我们无法同时动摇两个国家的决定” “说的对，而且等待战争到被围城始终太被动了” 姚步姽看向郭姜，说出了自己心中真正的决定 “说到底，无论是庆国还是南商真正的目的都不是边城，正国才是他们眼中的香饽饽” 郭姜一愣，他一辈子都在忠君爱国，就算被辜负想到的最大的报复也就是杀了那些奸臣，但是姚步姽的意思他听的清清楚楚，她要背叛正国 郭姜张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转头一看，他在这又能以什么身份说话呢 顾勋朗有意忽略郭姜的心情，赞同道 “确实，拿下边城要吃更多的苦头，任谁都要掂量掂量” “那我们怎么让他们知道我们不好惹？” 庆黎看到有招，立马继续问 “最好现在就能再来场胜仗，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实力” 姚步姽看过去，笑着说 “好办法” 庆黎一愣 “啊？什么好办法？现在来场胜仗吗？” 她说了两句，一下子反应过来 “你想我们主动跟别人打仗吗？跟谁啊？什么时候？” 顾勋朗一下就想通了，看向姚步姽 “你想拿下盐城” “对” 姚步姽不否认 “盐城跟景国之间并无缓冲，早晚都要拿下，而且那里有黎族人驻兵，赢下来也不算恃强凌弱，至于景国的这些人” 姚步姽继续说 “逐个击破还是太慢了，找两个出头羊震慑一下，我要的是他们的惧怕而不是屈服” 顾勋朗点头 “明白” 庆黎表情也严肃地说道 “放心，这次我有经验了，你就放手去做” 几人有讨论了一些细节，天色太晚，其他人打算离开，从姚步姽说完之后郭姜就没在说话，看他们说完了也打算起身离开 姚步姽叫住他 “舅舅留步” 顾勋朗也跟着停住脚步，庆黎把他往出拉 “放心，小姽心里有数” 说完就把人带了出去 郭姜背对着姚步姽没有动，姚步姽坐了下来，对着郭姜说 “舅舅坐” 郭姜没有动 “想说什么直说吧” 他对姚步姽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真心拿她当小辈，但是另一方面又担心她实在太过离经叛道，走的道路与常人差异太大 姚步姽露出一个笑来 “舅舅还是一如既往的直爽，那我就直说了，我不信任你，今日商议的事情事关荆南军所有人的生死，事成之前，请舅舅不要跟郑清朗有半点牵扯” 郭姜闭上眼睛，语气透着苍老 “荆南军对我同样重要，你大可放心” 说完就离开了 姚步姽自然知道自己说的话伤人，但是她说的也是事实，郭姜对正国的感情太深，难免不会做些糊涂事 所以她是一定要监视郭姜的，与其在之后被他发现闹得难看，不如把话说开 她坐在椅子上，白日赶路走到急，晚上又说了这么多，她还是有些疲乏了 明日还有不少事情要做，姚步姽撑着回到屋内睡过去 天一亮，外面就吵闹起来 姚步姽马上睁开眼睛眼里清明一片，看起来不像刚刚睡醒，昨夜还是没有睡好，好在天亮了，她起身穿好衣服往出走，一出门就看见国公府里乱糟糟的，不少人脚步急促的来回走 姚步姽叫住其中一个人问发生了什么 那丫鬟看到是姚步姽，连忙行礼 “郡主，外面来了不少人，围住了国公府，非说要让顾大人给个说法，甚至还想闯进来” “顾勋朗呢？” “顾大人昨晚就出去了，一直没有回来” 姚步姽点头 “我出去看看” 外面确实跟丫鬟说的一样，吵吵嚷嚷的，门也被开着，府内的侍卫全都挡在最前面 姚步姽一出现，那些侍卫都避开，闹事的还以为来了个管事的，一看是个女子，出言不逊 “叫管事的出来” 姚步姽冷笑一声，她不打算跟他们好好谈，若是在流氓身上都要浪费时间，那他们只会纠缠的没完没了 她看着手下直接说 “全都拿下，反抗的就地斩杀” 那些闹事的一看有些傻眼，有些脑子转的快的转身就想跑，但是有的就不一样了，掐着腰喊 “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谁罩的？你敢动我？” 姚步姽直接看向他，眼神凌厉 “谁罩的？说” 那人被这眼神吓了一跳，他混日子多了，这种杀过人的眼神一眼就能看出来，一时间有些害怕，什么都不敢说了 姚步姽有些可惜地将头转过来 “既然来这里闹事是被人指使，那就将背后的人审出来为止” “是” 侍卫齐刷刷地出声应到，一时间在周围藏起来看热闹的都被震慑到，回去跟主子回报之后更是添油加醋，让所有人都明白，如今国公府里住的也是不好惹的人 第177章 雷厉风行 姚步姽前脚处理完这些人，后脚顾勋朗就回来了，看见姚步姽就交代 “昨日晚上我带人假扮土匪，抢了两家，这些人应该就是他们报复回来的手段” “找些流氓堵在门口，想要利用民心威胁我们？” 姚步姽冷笑一声 “敢这么做就是不够怕” 她看向顾勋朗说道 “既然有土匪，那就去查，所有涉事的店铺，府邸全部封上，没有进展绝不能放人出来” 说完她顿了顿 “这件事交给萧彦去做，苏景行这次要带人守在边城，这次打盐城，还得要你去” “我明白” 顾勋朗点头 “再有两日我们就能出发” “不够快” 姚步姽摇头，消息是封不住的，景国被拿下的消息最先传到的就会是盐城，他们打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两日还是太久了 “今晚，最好是今晚出发” 顾勋朗脸色有些凝重，若是面对其他，准备的仓促是大忌 但是盐城跟景国实在不远，一整日的路程，一旁还有边城护卫，就算后续补充补给也来得及 于是他点头 “好，我现在去准备，今晚就出发” 姚步姽也知道自己有些强人所难，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她们不能停下来 顾勋朗领命离开，姚步姽叫住他 “顺便查查他们手上那些生意做的大，让庆黎去抢过来，不能将这些人咬下来却给别人做了嫁衣” “是” 姚步姽在说公事的时候气势很强，顾勋朗早就习惯了，其他跟着的守卫却有些惊讶，他们以为顾勋朗是这最大的，但是他对姚步姽的态度却说明或许这个女子才是真正的大人 顾勋朗也不管身后的人有多少心思，直接带着人离开 事实证明，姚步姽的计策总是能管用 眼看自己排出去的人没有一个回来，不仅没给国公府里的造成困难，反而还让自己的住处跟手下的生意庄子被封上了 城里再没有能撑腰的人，不过硬着头皮两个时辰，其中一个就服软了，带着赔礼就撬开了国公府的大门 跟着他一起回来的还有萧彦 姚步姽坐在前厅，萧彦先进来，对着姚步姽行礼 “郡主，祝家家主求见” 姚步姽将手上的茶碗放下，直接问 “祝家？跟朱家是什么关系？” 这一问，祝家家主汗流浃背，张嘴就想说没什么关系，但是萧彦提前说道 “祖祖辈辈跟朱家都是姻亲，上个淹死都朱万里娶了她的女儿做正室，可惜死了，之后又将小女儿嫁给了这个景国公” 他说的详尽，就算祝家主想要辩驳也无从说起 他只好陪笑说道 “以往确实有姻亲，但是自从朱家叛党被悉数受压后，我们不敢有半点牵扯” 他说完还叹了一口气 “不瞒郡主，之前确实是受朱家胁迫，我等都是忠于太子的啊” 忠于太子，还真是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但是在事情了结之前让他们觉得自己是正国派来的，有益无害 想到这姚步姽笑了一声 “太子是否会顾念你我不知道，但是荆南军可不是什么心善之人” “我们只相信，花钱才能免灾” 祝家家主脸上一变 “郡主这是什么意思？” “听不懂？” 姚步姽一副很遗憾的表情 “没关系，在这里有的是时间让家主听明白” 她拍拍手 “萧彦，带家主去休息” 祝家家主见她一句废话都没有，一下慌了阵脚，要是真留在这里，那就是生死难料了 他抓住姚步姽最后的话头 “消财免灾，祝某明白，祝某明白” 他刚说完，萧彦就放开他，姚步姽对这祝家家主一笑 “明白就好，两个时辰之后，还请家主将诚意带过来” 祝家家主看这女子此刻只觉得面目可怖，双腿发软扶着门就要出去 姚步姽叫住他 “还请家主给我带个话，城内的世家大族都请想仔细点，跟逆王党羽扯上关系，可不是个能轻易洗去的罪名，这些人里总要有个出来抗事的，到底落在谁头上，那就看各位的诚意多少了” 祝家家主哭着脸回到 “是，小人明白” 送走了祝家家主，萧彦有些欲言又止 姚步姽看着他 “有什么就说吧” “如今形势严峻，郡主此举确实是个好办法，但是一旦局势稳定下来，这些世家一定会反扑，他们在景国经营多年，动些手脚就能让我们寸步难行，如今逼的太狠，我只怕以后会难办” 姚步姽没有回答只是问道 “萧家在正国也算是名门望族，同祝家这样的人一定来往不少，按照萧大人的看法，日后景国立国改政，对付他们要花去多少的口舌？” 萧彦有些犹豫 “这，若是改政利于世家，他们定然会鼎力支持，但是一旦有损世家利益，那一定会被掣肘” “掣肘？” 姚步姽看向他 “是掣肘还是压制？” 萧悠一时无言，姚步姽继续说 “抛开别的不说，从古至今上位者有多少能不被世家左右？从官员任免到民生民情，他们掌握太多了，我是女子，这就是他们对付我的一把刀，我无论如何躲不过” 姚步姽不打算藏着掖着，景国百废待兴，萧彦很好用，她也愿意花力气说服他 “你也说了，这些人在景国根深蒂固，若是现在不拔出，日后定然养虎为患，我今日能借武力攻破景国，他们也能借着正国甚至是任何势力反扑” 这些都是大实话，萧彦自然听得出她是在跟自己交心，但是他毕竟是世家中人，很难想象一个要铲除所有世家的朝堂 姚步姽猜到他需要接受的过程，松口说道 “但是这需要过程，现在留有异心的不能留，其他人只要跟顺从，我可以留下他们” 萧彦放下心，不由对姚步姽心生感谢 “多谢郡主，萧彦一定竭尽全力” 他认真地鞠躬道谢，觉得有了些回转的余地 大军今晚出发，庆黎忙的不行，找出机会来跟姚步姽回报情况 两人谈了一会，外面就有动静 庆黎皱着眉头 “又是那些世家？” 姚步姽继续看着账本，点头 “应该吧” 庆黎揉了揉太阳穴 “他们风向变得还真快，今天一天估计全景国的权贵都来了，快要将国公府的门槛踩破了” 姚步姽翻过两页说道 “祝家家主来了算是开了个口子，加上留守的军队异动，他们摸不准我们的下一步，都怕自己遭殃” 庆黎坐下，有些无奈，就算她做生意习惯了跟人交往，也觉得疲乏了 “你打发谁去见他们了？” “萧彦” 姚步姽翻完一本，庆黎做的不错，已经将能用得上的粮草全都算在一起了 庆黎听到是萧彦，有些意外 “他对那些世家权贵可是很有好感，你放他去做，不怕出事？” 姚步姽摇摇头 “他出身如此，对世家抱有恻隐之心很正常，正因为如此我才交给他，以前他们是一伙人，守着同样的利益，说什么做什么都要留一线，但是现在，他是景国世家的敌人” 那么以前那些对付敌人的手段都会用到他自己身上，他才能真正明白姚步姽的意图 “也是” 庆黎卷着账本敲打着自己的手 “像是祝家家主哪样一句话十个心眼的人，也就他能听得懂，派去对付人正好” 说道这她好像想起来什么，突然站起来 “对了，我想起来一件事，你猜我看见谁了？” 姚步姽一愣 “谁？” 庆黎拍着手有些激动地说 “宇文崭！” 姚步姽这才想起来当初被留在景国的南商年轻的将军宇文崭 没想到他还被关在这里，不应该早就被救走了嘛？ “他现在在哪？” “被关在牢里” “走” 姚步姽起身 “我们去见他” 第178章 宇文崭的用途 景国的地牢阴暗潮湿，比起边城的还要破旧，湿冷 姚步姽进去的时候还有些奇怪庆黎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庆黎有些无奈 “将郑清朗送进来之后，朱家人将他关在这，我也是想起来之后发现宇文崭在这的” 没想到之后又被出军的是占满了脑子，其他的都忘了 身边的人点着火把，引着她们走进了牢狱，牢狱里终年不见日光，弥漫着挥散不去的霉味 牢狱里不少人，看见姚步姽进来全都噤声小心地望过去 不少人看见火把下意识躲开，一副很久没见到光亮的样子 最里面关着的就是宇文崭，他被站着帮到一个木架上，四肢被绑缚着，低着头看不清脸，即便是听到有人靠近，他也没有半点反应 守卫敲了敲栏杆 “抬头” 宇文崭没有动静 他们还想弄出动静，被姚步姽止住，她隔着牢门看着对方，轻声说 “宇文崭，好久不见” 宇文崭微微抬了抬头，但是也就是动了这么一下 身旁的侍卫怕姚步姽觉得自己苛责犯人，小声解释 “来的时候就是这样，原本将他放下来，但是这人多次打算自戕，不得已才将他绑起来” 侍卫脸上有些苦恼 “他也好久没有吃东西了” 姚步姽往人身上仔细看，他的衣服被磨的破损，不少漏出来的地方也能看出结痂的伤口 他应当是在这半个月内不停地尝试过自戕 姚步姽侧耳听着，不打算多劝，只是说道 “黎族跟我们即将开战，如果你活着我或许可以将你换回去” 听到黎族，宇文崭这才抬头望向这边，过长的头发挡住他的视线，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确认人还有抬头的力气，姚步姽点点头 “活着就好” 说完对身旁的侍卫说道 “把人收拾干净，别饿死了” 侍卫点头，姚步姽转身想走，身后的人却突然用干涩的喉咙开口问道 “阿单还活着吗？” 姚步姽脚步一顿，偏过头问他 “你希望他还活着吗？” 宇文崭没有回答，姚步姽轻笑一声 “等你出去了，亲眼去看吧” 说完就真的离开了 “小姽，你真的要把他放走吗？” 两人走出牢狱，庆黎有些担忧，宇文崭毕竟是南商的一大战力，如今对他们只会恨更多，就怕是放虎归山 姚步姽正叮嘱侍卫把人盯紧，听到庆黎的话回答道 “对我们是个隐患，对南商也是，他被关在这里的时候景国公一直跟南商有往来，但是没有人开口将他要回去，这就是问题” 庆黎点头 “要是我也会记恨，但是他毕竟是会为了南商自戕的忠臣，要是真傻到不在乎怎么办？” “他不在乎，有人帮他在乎，南商朝堂同样复杂，谁都能在如今的南商王面前说两句，就算他能说服自己，也总有人不相信他不会报复” 惦记的人多了，南商王自己也会有疑虑，不过这些并不是他的真正目的 姚步姽不打算瞒着庆黎 “不过这些说到底都是小把戏，就算是君臣失和在我们面前他们还会拧成一股绳，我用宇文崭是想换一批人回来” “什么人？” “几个之前在盐城救过我的人，他们应当是被人盯上了，我将宇文崭当做筹码将他们换回来” 听姚步姽有打算，庆黎点头 “拿一个将军多换几个回来也很合理”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天已经半黑了，大军马上就要开拔，看见路上人来人往，庆黎有些愣住 姚步姽轻轻推她的后背 “去看看吧” 庆黎转头看她一眼，下意识拒绝 “算了，我不喜欢离别的场景，又不是见不到了” 她嘴里这么说着，眼里却满是落寞，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勉强了许多 姚步姽却不打算放过她 “你怕他回不来吗？” 庆黎一顿，表情也维持不住了，她不是不想去，而是不敢去，以往看的话本里离别前跟心爱的人相见，结局都不怎么好，她知道这么想很可笑，但是胃里就像是灌了铅，带着思绪不住往下沉 姚步姽还想劝，一声喊声传来 “庆黎” 庆黎下意识回头，看见顾勋朗牵着马走过来，在庆黎自己还没意识到的时候自己的脚已经朝着他的方向跑了 顾勋朗脸上带着笑容，轻声问她 “忙完了吗？” 庆黎有些别扭 “也没什么好忙的” 她低着头，说什么也不愿意看一眼对方 顾勋朗往前一步，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为什么不看我？” 庆黎依旧没有抬头，反而打算转移话题 “粮草准备的怎么样了？苏景行那边的老将什么时候跟你汇合？” 她喋喋不休，顾勋朗却固执地想要抬起她的头 “为什么不看看我？” 庆黎闭上嘴，好一会才回答 “为什么看你” 顾勋朗也一顿，按照他的性格只会说因为他想庆黎了，但是按照庆黎的性格估计还是不会抬头，反而会用拥抱糊弄过去 他皱着眉，不合时宜地想起苏景行教他的话，即将吐出嘴里的话一变 “因为我们要分开了，这说不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刚说到这里，庆黎猛地抬头，伸手捂住他的嘴巴 “你瞎说什么？” 顾勋朗的动作一顿，眼前的人双眼跟鼻尖通红，眉头紧皱着急的反驳自己，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出流 他马上就心疼起来，后悔自己信了苏景行的鬼话，伸手就将庆黎抱在怀里 “我错了，我逗你的” 庆黎咬着牙，带着哭腔恶狠狠地说 “你再也不许说这种话” “好，我再也不说了” 顾勋朗不擅长哄人，只能手忙脚乱地帮她擦眼泪 庆黎不知道自己居然是这么脆弱的人，越有人哄越想哭，但是苏景行抬回边城的尸体真的吓到了她，她突然意识到，无论顾勋朗再怎么离开都是肉体凡胎，甚至因为是首领被更多人敌视 她没办法相信自己在这里的牵挂就这么丢了性命，她做不到接受离别 顾勋朗为了一句话哄了半天人，直到顾慷实在忍不住将他叫走，他才依依不舍地把人放开 顾慷看着顾勋朗难得儿女情长的样子傻笑，憋不住问了一句 “大人，家里有人等着的感觉是不是特别好” 顾勋朗感受手上还没想彻底干掉的眼泪，心里十分复杂，既因为庆黎对他的担心感到满足又因为她的难过心疼 但是这些没必要跟顾慷说 他翻身的上马，声音冷淡地回了一句 “打听闲事小心挨军棍” 顾慷半点不怕 “真挨军棍，我就用黎族人的头将功抵过，正好让大人早点见心上人” 顾勋朗看了他一眼，没有叱责关于心上人的部分，双腿夹紧马腹，厉声说道 “出发” 这场战争没有如预料一般在两日内结束，黎族人确实神勇，那个圣女似乎有巫术，有了她的加持，就算是盐城易攻难守也将战事拖延到了第三日 荆南军出兵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几大国，他们盯着边城蠢蠢欲动，就等着顾勋朗败下阵来之后一举拿下 就连景国境内也起了异心，原本就是被武力镇压的世家轻而易举被外界渗透 国公府内，顾棉清砍下最后一个刺客的头颅，手里的刀往下一放，累到骂人 “这些王八蛋白天也敢派人来？都不想活了？” 这些人武功其实不强，想来那些人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找到这些歪瓜裂枣，烦就烦在数量实在是多，防不胜防 姚步姽推开门走出来，朝着顾棉清伸手 顾棉清从怀里掏出药瓶扔给她 “一共就五粒，阿奶说了，再多吃，你以前的药就白吃了” 她今日风尘仆仆地赶到这里就是为了给姚步姽送药 她有些不忿地踢了踢地上的尸体，好在她来了，不然还不知道她俩都被欺负什么样了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第179章 盐城城破 顾棉清刚问完，就看见姚步姽倒出一粒直接吃掉 “不是，你现在就吃啊？一共就五粒，人都死了，你吃了有什么用？” 顾棉清着急地问，姚步姽连衣服都不换，对顾棉清说 “麻烦你留下来看着他们” 说完又看向院子里刚刚浴血奋战，身上沾染着不知道是谁的鲜血的其他人，厉声说 “各位，我们该去找人算账了” 仅仅一个上午，姚步姽让人拉着尸体走遍了景国各大世家，目的只有一个，让他们的家主亲自出来辨认尸体 当然没有人敢承认，但是姚步姽跟手下浑身浴血，气势如虹的样子也让他们心里发怵 比他们还害怕的就是景国的百姓，荆南军原本就有好名声，进了都城之后只跟有钱的世家过不去，他们心里害怕，但是生活倒是没什么影响 可惜好景不长，荆南军在外面打仗的功夫，世家就出来捣乱，弄得这些杀神抬着尸体到处走，谁都不敢出门，百姓心里多少有些埋怨那些世家不知好歹 姚步姽带人走了一圈，没人敢认，她就将尸体扔到各家的院子里，虽然做的悄无声息，但是人人都知道这是姚步姽的警告 前脚刚了解这件事，后脚萧彦就等在了国公府 他的面色疲惫，脸上的胡子都是今晨匆匆刮干净的，眼下青黑，一看就是很久没有睡一个好觉了 看见姚步姽回来，他走上去 “郡主” 姚步姽没想到他会来的那么快，直接问 “谁去找你了？祝家？他让你怎么说？” 自己一句话没来得及说，郡主已经猜了大概，萧彦笑不出来 祝家确实派人来了，那人带话说家主十分气愤，不愿在进国公府的大门，他的言辞激烈，口口声声都是姚步姽是个难以成事的女子，甚至暗示萧彦取而代之 姚步姽看他说不出来，笑了一声，世家的反应很好猜，萧彦的出身跟态度让他们想当然的将萧彦当做自己人，估计说的话十分过分 她坐下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才慢慢问道 “你怎么回答的？” “我将人赶出去了” 萧彦苦笑一声 “这件事不会是祝家自己的意思，他只是个试探我的马前卒” 这是世家惯用的做法，无论萧彦什么态度他们都可进可退 还是太心软了，姚步姽心想，但是萧彦的性格如此，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想到杀人这一招 姚步姽继续问 “将人赶出去，那你就算是他们的敌人了，之后的日子只会更加不好过” 萧彦明白，但是他还是抱着在世家跟荆南军之间找个平衡的想法，毕竟他们在此经营多年，如果真的闹得不死不休，无论是荆南军还是景国的百姓都不会好过 姚步姽见他还是固执己见在心里叹了口气，只要她想掌权有权利的世家最不能留下 萧彦是个好人，放在别的事情上或许能称为心善，但是这件事不行 她也不打算继续给他时间慢慢来，待拿下盐城，第二件要处理的就是这些世家，萧彦必须得想明白，留给他的从来都只有服从这一条路 姚步姽垂眸，低声说 “萧彦，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不是你就是我” 萧彦心里一惊，下意识觉得姚步姽这是对他失望了，抬头就像解释 “郡主，我。。。” 姚步姽打断他的话 “行了，出去吧” 知道他魂不守舍地出门好一会，萧彦才反应过来这是个警告，如果他自己处理，或许还能给无意参与进来的世家一个活路，但是如果是姚步姽亲自来，那就真的是斩草除根了 萧彦出去了，姚步姽还没喘口气，顾棉清走出来 “心肠还挺硬，没看出来人家心悦你？” 姚步姽抬头瞄了她一眼，甚至没有回答，反而问道 “庆黎呢？” “有几个有眼力见的，你刚将尸体扔过去，他们马上将大半个身家都交了上来，庆黎听见就赶紧跑过去了” 姚步姽点点头，当时屋内的几个人，除了庆黎就是郑清朗跟郭姜 跟姚步姽谈过之后郭姜变得沉默了许多，大部分事情都不愿意参与，如果不是姚步姽将人带到屋内，甚至都快忘了这个人了 顾棉清的心思还在投诚的世家上，她靠在椅子上继续说 “我都觉得他们果断，就连我们都不确定能不能赢呢” 已经是四天了，荆南军还堵在城门口，几次正面冲突倒是赢了，但是盐城易守难攻，他们一旦藏在城内，顾勋朗短时间还真没有办法 “盐城正面确实难以攻破，但是城主府的外面相对容易一些” 可惜黎族人不是傻子，有这个弱点他们早就重点看护了，就看顾勋朗能不能将门强攻开 正说着，庆黎突然闯进来，一把抓住姚步姽的手 “城破了！” 姚步姽一愣，顾棉清喊到 “什么？城破了？真的？” 庆黎着急点头 “传令官就在外面，今日早上城破了，路上花了些时间现在才将消息传到” “让他进来” 传令官应声进来，居然是顾慷，他面带喜色 “郡主，城破了” “现在怎么样？” “大人带兵刚打进去我就回来报喜了，现在估计已经拿下了” 他说的自信，姚步姽却面色严肃，胜利没有传回来前她不能懈怠 姚步姽对着顾棉清说 “你将如今剩下的兵都带出去支援顾勋朗” 顾慷有些惊讶 “郡主不必。。。” 还没说完顾棉清马上跪下 “末将听令” 之后转身就离开，临走前还将顾慷带出来 不一会顾慷自己回来，面色有些涨红，跪下第一句话就是 “战时质疑主帅，还请郡主责罚” 姚步姽明白这是顾棉清提点过他了，也没就此揭过，对他说道 “事情了结之后自己去领罚” “是” 顾慷老实站起来，退到一边，刚刚顾棉清给他好一顿打，直言自己将顾勋朗的命令看的比郡主重，但是无论在边城还是景国郡主才是主帅，质疑她就是大忌 他这才着急地回来请罪，好在郡主罚他了，按照他的经验有的罚说明事情还能弥补，在心里默默松了口气 庆黎也有些紧张，一方面担心顾勋朗，另一方面担心自己，军队出城动静不小，要是世家再出手，没人保护姚步姽就危险了 她皱着眉对姚步姽说 “小姽，我有个注意” 难道庆黎在这些事情上有想法，姚步姽温声说 “想说什么说什么” “我想让顾慷带着人在街上敲锣散播消息，就说盐城打下来了” “你想借此震慑世家？” 庆黎点头 “对，胆小的或许就怕了，胆子大了也会担心这个时候将人派出去是我们的阴谋，无论如何他们都会投鼠忌器，有所收敛” 姚步姽想了想 “将郭司马请过来” 郭姜被带了过来，不说别人，就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姚步姽找他做什么 他沉着脸看姚步姽 姚步姽将其他人请了出去，看向郭姜 “郭大人想过以后如果吗？” 她没有说舅舅，因为她不想用诡计骗术来软化他，她不是不挂念这个人，但是他们之间始终隔着鸿沟，姚步姽只想要他一个明确的答案 “什么以后？郡主什么意思？” 郭姜也憋着气，上来语气就不对，厉声问道 姚步姽不跟他置气，实话实说 “盐城破了，今后荆南军会守着景国，边城，盐城三地过好自己的日子，郭大人呢？你要留在这吗？” 这话几乎就是名牌了，无论以前姚步姽多么防着郑清朗，郭姜都可以骗自己她是心中有怨，早晚会屈服，但是如今容不得他继续自欺欺人了 郭姜没有回答 姚步姽叹了一口气，郭姜是她第一个能算做长辈的人，她还是有些不忍心 “我明白舅舅的顾忌，你连自己的腿被打断了，恩人被折磨致死也不会去怨恨正王，荆南军的处境在你看来也是一句君要臣死就能解决的吧” 第180章 君要臣死 君要臣死 姚步姽这话说的难听，郭姜脸上也不好看，但却反驳不了，他就是这么想的 姚步姽继续说 “但是我不行，荆南军也不行，他们在这日日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活着，顾勋朗的大伯，叔公这辈子都耗在这绝对不能是为了在两个废物中选出一个做上王位” 姚步姽越说语气越激烈 “他们不配” “那谁配？你吗？” 郭姜被激的面色通红，终于说出他最在意的事情 姚步姽突然平静下来，语气坚定地说 “对，我比他们配” 她看着郭姜的眼睛说 “至少我明白他们在这拼命，为的是让自己，让家人过上好日子，而不是为了什么尊贵的血脉，为了谁来继承那些荣华富贵好继续在王宫的奢靡里腐烂” “他们要好日子，我就给他们好日子” 郭姜彻底无言，他在军队里待过，最明白姚步姽说的是什么，军队是普通百姓唯一能当上官的渠道，但是最多也就是个伍长，再往上都被世家勋贵死死把守着，那些百姓拼死拼活，一年也就只能为家人多赚几两银子，若是死了，连抚恤金都到送不到亲人手里 但是为了这几两银子，还是有人拼了命要当上伍长 他们在高门大户眼里只是会不断补充的物件，活着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他沉默半晌，开口 “苏小子明白你，他也能代你做成你的事” 郭姜有些语无伦次，他在此刻清楚地面对自己的内心，除了什么忠君爱国，他更在乎的是姚步姽是个女子，自古哪有女子称王的？谁会信服她呢？别的不说，会被多少人戳着脊梁骨骂她呢？ 郭姜觉得自己是对的，但是说出来的时候还是觉得羞愧，连他自己都没明白这羞愧从何而来 “不” 姚步姽的语气毫不犹豫，但是内心不免失望，她跟郭姜不是一路人 她坚定地看着郭姜 “舅舅，这是我要做的事，只能由我自己亲自去做” 苏景行不行，顾勋朗不行，谁都不行，只能她自己去可以 郭姜彻底不说话了，他弯下腰，背对着姚步姽 姚步姽放缓语气，对郭姜说 “舅舅，我叫你一声舅舅是因为你对我的爱护之意不曾有假” 即便他们走的不会是一条路，但是至少郭姜真的将她当做小辈疼爱 “我也相信舅舅对荆南军，对百姓的感情也不比我差，所以今日姚步姽请舅舅做一件事” 郭姜坐正身体，眼睛不看姚步姽，低声说 “说吧” 姚步姽将庆黎的想法说了，又向他解释 “顾慷毕竟只是个副将，舅舅是司马，您的名字比谁的都好用，就算舅舅气我，也请您为了顾勋朗，为了庆黎，答应我” 说完朝着他行了一礼 郭姜终于将目光看过去 “值得吗？从一开始殚精竭虑走到今日，你本可以不用过的这么苦” 姚步姽打断他的话 “女子之苦，舅舅不会懂，我要复仇，要活下来，要保护身边的人，我只是走了另一条道路，至于苦难，没有谁更难言” “只是我的选择而已” 郭姜彻底不说话了，他不明白姚步姽，可能有生之年都不会明白，但是有一定是确定的，他也有自己要保护的人跟要做的事 姚步姽也不啰嗦，对他说道 “稍后请舅舅于府门一聚” 她刚出门庆黎跟顾慷就着急地走过来 “怎么样？” 庆黎多少也察觉到姚步姽跟郭姜之间的不对付，郭姜是长辈还是顾勋朗的义父，她实在没有立场多说些什么 姚步姽摇头 “没事，舅舅会答应的” 时间差不多，她又到出一粒药丸吃了，嘱咐顾慷保护好庆黎，自己走了 庆黎有些担心，姚步姽一直在频繁的吃药丸，好像在等着什么 顾慷心大，脑子又不太好，光是姚步姽刚刚的命令就让他头痛，姚步姽的异常他是半点没察觉 他看着庆黎，愁眉苦脸地问 “我怎么准备？总不能让司马自己到街上去敲锣打鼓吧” 庆黎收回心思，确实眼下的事更重要，她脑子转的快，对顾慷小声说 “去酒楼，我们找不到人，就让他们来找我” 顾慷猛地一拍手 “有道理” 说完就开心地往出走 顾慷刚出去，手下就将消息传了出去，盐城胜仗的事让街上的人心思都浮动起来，不少人借着午后的时刻喝两口酒七嘴八舌地说着胜仗的事 几个神色鬼祟的人小心地躲着人走，再往前就是一家酒楼，也是新开的，据说还有人在那里讲话本子，就算是战时，也有不少人乐意去那里坐一坐 今日更是如此，据说郭姜，郭司马因为胜仗心里高兴，在酒楼里饮酒作乐，不少人为了结交他来此凑热闹 几人看看彼此，先是找了个地方坐下，周围坐着不少人，吵闹地议论着见到司马的事，就连上面讲话本的声音也听不到了 “郭司马可是都城的大官，还是顾大人的义父，他如此开心，此事还能作假？” 一个人大大咧咧地跟身边人争论 另一个人也不甘示弱 “胜仗胜仗，都在说胜仗，怎么到现在不见顾大人带荆南军回来？再说，你就亲眼看见郭司马在这了？我看啊，你也是听一耳朵，就在这胡说八道” “你说谁胡说八道” “说你呢怎么了？” 两人动静越来越大，很快有和事佬站出来 “今日是个好日子，别闹得难看，要我说，这上面的讲书娘子可是整日在这的，问她有没有见过郭司马不就知道了” 上面的讲书娘子有些惊讶，像是想不明白怎么问到了自己头上 但是她还是保持了应有的体面，笑着回答 “倒是有贵人在这，只是小女子见识浅薄，实在不知道是不是司马大人” 众人更加吵闹起来，那几个鬼祟的人看了看彼此站了起来，分开之后朝着楼上走去 郭姜坐在楼上，外面不少人吵吵嚷嚷，甚至还有人想要借机闯进来 屋子里，庆黎坐在对面，顾慷站在门口防备有人进来 郭姜一口一口地喝着闷酒，他不想说话，也不想搭理人，不一会酒就被喝光了，他闷声看着庆黎说 “再来一壶” “别喝了，饮酒伤身” 郭姜见她不给拿，也不回答，自己就要出去叫人 顾慷连忙拦住人，朝外面喊着 “再上一壶酒” 说完就将人扶回去，郭姜已经半醉了，一边挣扎一边问 “姚步姽呢？她在哪？” 跟里面比，外面动静也大，来往人多，酒楼里都要忙不过来了，一个小厮低着头敲响了门 “小人来送酒” 门被应声打开了，小厮头也不敢抬地往里走，看见一个人影，将盘子掀开，拿住匕首就捅了上去 可是下一瞬间，他的手就被抓住，还想继续打马上被人掰断了手腕，那人惨叫一声，急忙向后退了几步，他的同伙也都站到了后面 几人看着屋内的人，狠声喊道 “姚步姽” 屋内，姚步姽坐在这个座椅床铺都被搬走的空旷房间的正中央，笑着看向他们 “盯了我我这么久，我还以为你们不会出手了” 那人狠笑一声 “你也清楚，荆南军攻打景国忤逆犯上都是因为你这个妖女，我们必不会放过你，今日我们就要替天行道” 他说的慷慨激昂，姚步姽只是淡淡地说出对方的身份 “朱家余孽” 一提到朱家人，这些刺客马上没了动静，姚步姽也不在乎，有些不屑 “都是为了权财，不用在这扯大旗了，直接上吧” 说完从椅子下面抽出刀就砍了上去 打斗的动静很快传到了隔壁的房间，庆黎猛地站起来 “怎么回事？谁打起来了？” 顾慷马上打开门，但是门外那些想要闯进来的人，居然都将刀拔出来变成了刺客 他连忙将门关上 庆黎搞不清楚情况 “那些世家狗急跳墙了？” 顾慷更想不明白 “我也不知道啊” 原本以为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郭姜坐了起来，他从桌子下面抽出刀，将庆黎护在身后 “庆丫头，站到我身后来” 庆黎睁大眼睛看着他 “你没醉？这是你跟姚步姽做的局？” 第181章 朱家余孽 另一间屋子里，姚步姽正跟四六个人缠斗，自从她点出刺客的身份之后他们就下了狠手，就算以命换命都要将她拿下 这些人训练有素，配合起来确实有些棘手，但是几番对招下来，姚步姽还是借着地形狭窄，砍伤两个，砍死了一个 眼看刀再一次迎面砍下，姚步姽一侧身，用肩膀硬是挨下一刀，手上一插，将面前的人彻底捅穿，对方眼里还残留着不可思议，她一脚将人踹开，抽出刀退后了一步 左肩还是受伤了，姚步姽伸手按住刀口，拿下来的时候袖子跟手上都被鲜血染红了，好在痛感并不强烈 她的眼睛盯着几人，拿起药丸吃了一颗 刺客还剩三个，为首的男人看见姚步姽的药丸，想起白日她频繁的吃这里面的药，每次吃完脸色就会好很多，而且间隔很短 估计这就是她突然武力高强的诀窍 “将药抢下来” 三人说完就攻了上来，面对五人时她能对付，三个时她更是不落下风，可惜一个不甚被对方割开衣物，药丸掉了下来 姚步姽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接，险些被人砍伤，她刚退后，药丸就被人拿到了手里 她面色凝重起来，但是手上动作不停，继续打了上去，可惜打了一阵，她的动作就慢下来，几次下来甚至被人割伤了手臂 姚步姽再次退后一步，对方看有戏，攻势不断，眼看将姚步姽跪在墙角，其中一人心里一喜单独上前要将人砍杀，没想到姚步姽从下颌捅上去，当场结果他的性命 其他两人觉得她虚弱，隔着尸体捅过去，但是姚步姽的动作却越来越快，招招致命 为首的男人睁着眼睛惊道 “药没有失效？” 姚步姽也没回答，动作不断但却不是杀招，最后将人杀死前期，一刀捅进他的腿上，那人直接跪下 姚步姽压着一个人，看着想要逃跑的另一个人，一刀扔过去挡在对方眼前 那人脚步一顿，看见姚步姽没了兵器，狠狠心反身就想打过来 姚步姽想要出手，没想到那人却突然跪下，身后露出顾慷的身影，其他人也跑了过来 “抓活的，带回去审” 姚步姽对顾慷下了命令，顾慷已经将人抓起来，庆黎走过来，但是难得一句责备都没有，反而看着地上的人问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姚步姽继续说 “朱家豢养的死士，估计还有朱家人被藏在了各个世家里，因此他们才能拧成一股绳对付我们，否则就凭他们绝对不能做到这个地步” “死士能将自己知道的说出口吗？” “让他们以为就行了” 姚步姽看着几人被带走，顾慷得了命令绑着人大摇大摆地走回去 顾勋朗的口信也回来了，盐城内还有不少黎族人一直在奋力抵抗，想要彻底拿下还要一日的时间 几人跟着坐上马车往回走，庆黎有些着急 “还有一日，这边没有守卫，我有点担心” 姚步姽也坐上马车，她肩膀跟手臂上的伤口还没有愈合，身边没有信得过的人，她自己将伤口压住，盖住了伤口，止住了血 庆黎看着直皱眉 “轻点，回去我帮你上药” 姚步姽笑了一下，没有拒绝，反而说起了她刚刚问的事 “晚回来才正合我意，只要荆南军没回来，世家就会觉得是最后的机会从而不断出手，我才有机会砍掉这个大树” 她必须在景国步入正轨之前建立威信，让她们对自己又怕又敬，除掉大部分世家就是最好的震慑 庆黎沉默下来，姚步姽知道她虽然不说但还是担心，想要哄哄她 “今日的事是我不对” 庆黎直接捂住她的嘴 “行了，几次了说来说去都是这些话术，我都听腻了” 姚步姽闭上嘴 庆黎看着她 “你要做从未有人做过得到的大事，一定会有人盯着你，我不强求你不涉险，但是我希望以后无论你做什么都要像今天这样给我安排到隔壁” 她认真地看着姚步姽 “这样就算我帮不上你，也来得及给你收尸” 她的话里还是带着气，在心里默默补上后半句，然后再给你报仇 姚步姽听完笑了一声，两人并排坐着，庆黎赌气不看她，她就将头放在庆黎的肩膀上 “好，听你的” 说完语气难得弱下来 “让我休息一会吧，等到了叫醒我” 姚步姽算是得到了片刻的喘息，世家却心慌不已 祝家家主看着藏在自己后院的朱家人，只觉得是烫手的山芋 姚步姽怎么就没死呢！他心里十分愤恨 盐城城破板上钉钉，这批人也没能杀死姚步姽，之后跟着朱家人干事不可能了，但是又不能将人放出去，别的不说他们要是被抓了，第一个供出来的就是自己 他心里烦躁，偏偏后院的人还不知好歹，这会又叫嚣着让他过去 祝家主耐着性子过去看一眼 在他家待着的是上任景国公的废物庶子，朱骁，已经是活下来的朱家人里最尊贵的了，若是姚步姽死了，他一定是下一任景国公 想到这里，祝家家主就一阵心痛 朱骁半点没看出来不对劲，看见祝家主进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废物，你们这群废物，连一个贱人都对付不了？还什么死士，全都是没用的废物” 祝家主耐着性子听他骂人，朱骁看他一直站着，连礼都不周全，随手拿起身旁的茶盏就扔了过去 “想什么？还不继续派人将人杀了，还有那些死士，都给我杀了” 祝家主 “大人说笑了，如今已经没有人手了” “没有人手就去找，这种事还要我教你吗？” 他察觉出祝家主态度不对，不满地告诫 “别忘了，只要那个贱人上位，别人可以躲过去，但是你们祝家这样跟朱家牵扯如此之深的世家绝对不会有好下场，难道祝家主想要到老了还被人抄家灭族吗？” 这话说的不好听，祝家主皱着眉看着对方 朱骁骂到 “看什么看？将那些死士先杀了，否则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大人未免太过谨慎，死士绝不会透露主人的消息，，，” “蠢货” 祝家主没说完就被朱骁打断，被一个蠢货骂蠢货的感觉自然不好，更不要说他还是个累赘 但是朱骁却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继续叱责祝家主 “将自己的性命放在他人手上，祝家主是嫌自己活的太久了吗？” 祝家主冷笑一声 “大人说的事，毕竟性命攸关，在我将人杀死之前，还请大人不要走出这里了” 说完转身就走，朱骁反应过来不可思议地喊着 “什么意思？你要囚禁我？大胆！你就不怕他日我继承景国让你祝家血流成河吗？” 可惜他的话被关在了院子里，半点没传出去 这样的事情同样出现在其他几个收留朱家人以期平叛功劳的世家里 马车平缓地回到屋内 姚步姽下了车，亲自盯着两个犯人被送进了国公府严加看管 郭姜也从马车上下来，对姚步姽说 “我会亲自看着，你跟庆丫头去处理伤口吧” 姚步姽没想到他还愿意跟自己说话，但还是点头道谢 “多谢舅舅，既然舅舅亲自出手，一定要在天黑之前将东西问出来” 郭姜知道她在做戏，只回头看了一眼，点点头就走进去了 但是这样简单的反应却让阴影里派人跟踪的各大世家心慌不已 谁也不知道郭姜是不是个审讯高手，加上朱家人自己的不信任，一时都在心中决定，今晚之前，一定要将人杀干净 黑夜如约降临，今日刚好是个阴天，乌云将月光完全遮盖，就连往日能映射出月光的雪地都显得暗淡了许多，一样暗淡下来没有半盏灯火的还有国公府 就像所有人也知道，今晚一定有一场惨烈的大战 第182章 不平静的夜晚 盐城内的黎族人还在抵抗，盐城不少人因为信仰他们，拼着被荆南军当场斩杀的危险也要保护他们，因此就算攻破了城门，他们在城内也是前进一步都困难，最后被逼到了以前盐城驻军的军营里 “妈的，这群人怎么回事？这样下去岂不是得把盐城的人都杀光了？” “这帮黎族人，那老百姓的命算计我们” 手下说的咬牙切齿，但是对如今的困境却没有半点办法 顾勋朗也有些头痛，盐城人对黎族的信仰在他的考量之外，就算姚步姽之前再三强调过，他也只觉得在生死前面什么信仰都要让路，结果就是现在举步维艰 “大人，飞鸽传书” “写了什么，直接说” “上面说顾少帅已经在路上了，带了援兵” 顾少帅说的自然就是顾棉清，姚步姽真真实实的给她封了官，如今手下配置都是按照少帅来的 顾勋朗一听，垂眸沉思，但是身后的其他军中老人有些着急 “顾丫头来干什么？她来这，郡主怎么办？景国怎么办？” 正着急着，顾勋朗看了他一眼 “郡主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不要多言” 不过几日功夫，他已经有了主帅的样子，那人悻悻地不在说话 顾勋朗对其他人说 “暂时扎营，清除逆党” “大人，若是盐城人阻碍我们该怎么办？” “不能伤她们性命，但是也绝不可以让自己死在盐城人手里” “是” 顾勋朗的命令清楚，他不打算完全保护盐城人，毕竟荆南军的命也同样重要，而且一味地纵容妥协，一旦出了人命就是最大的隔阂 但是这些都是权宜之计，要对付黎族人，还需要一将他们与边城人分开的把手 有了现成的营地，荆南军直接再次休息扎营，安排了一部分人去确保营地的安全 顾勋朗也没有闲着，让那些待的心烦的手下去城内搜查黎族人 进了给他准备的屋子，屋内积着灰，甚至还有霉味，看来是许久没有人来这里了，屋内的东西也都完好地摆着，看起来撤走的时候应当很是匆忙 顾勋朗皱着眉观察着屋子里，盐城不大，按理说黎族人进城之后就驻扎在这里，这里不该如此 还没等他看完，手下着急进来 “大人，抓到好多个盐城奸细” “奸细？” 顾勋朗皱眉 手下点头 “是，他们说自己不是奸细是医师，还说能给我们治疗但是我们也不敢相信” 医师？庆黎曾经跟他复述过姚步姽的经历，其中就有她遇到的几个医师的事情，但是会这么巧吗？ 以防万一，他对手下说 “将人带过来” 被带上来的人确实不少，大部分都是老弱妇孺，一个小孩子都没有，还有被推搡着走进来的，一看见顾勋朗，其中男子就急忙出声 “大人，我们真的不是奸细，城内战乱，我们也是被逼无奈躲在这里” 他的语气听起来十分着急，好像生怕自己会被误会 其他人胆子不大，纷纷低头不敢说话 顾勋朗继续问 “报上名字” “小人姓马，排行老六，人家都叫我老六，这是贱内，我们家世代都在盐城行医，都是老实人，不敢做错事啊” 他的妻子跟着点头，躲在他身后不敢多说，但是神情看着也十分恳切 顾勋朗看了一圈，最后看到一个站在最角落的女子，她的神情不似其他人那般担忧害怕，反而透着一股麻木 “你呢？” 顾勋朗看向她问道 “你叫什么？” 那女子始终没有抬头，听到问话也只是低声回了一句 “燕娘，是个寡妇” 顾勋朗一顿 “你的孩子呢？” 他这一问，下面人全都僵住了，就连反应微弱的燕娘都猛地抬头看向顾勋朗 顾勋朗平淡地解释 “你们救过郡主的性命，整个荆南军都知道” 原本还算活跃的老六突然胆子小了起来，低头不吱声了，反而是燕娘，看着他回答 “举手之劳，我们没有别的要求，只求能在这有个栖身之地，不会多叨扰各位的” 顾勋朗好脾气的点点头，待他们转身的时候突然问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的孩子呢？ 燕娘身体一僵，最后还是其他人帮这回复 “孩子年纪小，寄放在城内的亲人家里，不止她的岁岁，我们的孩子也是” 顾勋朗得到答案，点头示意将他们带下去 人走了，手下问道 “大人，拿这些人怎么办？” 庆黎只跟他说过有医师帮过姚步姽这件事，但是具体是谁他也不清楚，但是他们刚到盐城，这些医师就送上门来，不管怎么想都太巧了 顾勋朗的谨慎告诉他不要太快做决定 “将名字飞鸽传给郡主，有回信之前不要动她们” “好” 手下点头 外面天全黑了，又一波人从城中回来，按照这个速度最快也要七日才能将城内彻底荡平 更何况这些只是残兵，真正的黎族主力被那个圣女带着退走了，但是他们一定不会放弃，这里的时间拖的太久，只会有害无益 这个夜晚注定不平静，抓到人的除了顾勋朗，还有苏景行 边城这段日子不知道被多少人盯着，为了防止有人进城捣乱，苏景行关闭了城门，好在这边的百姓早就习惯了，家家户户背着菜，短时间内倒也没有什么 只是今日夜晚降临的时候，原本习惯行巡街的守卫，突然看到有个人影鬼鬼祟祟地靠近城门 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又有敌军要来捣乱了，当下就要下去拿人 那女子没有什么武功，轻而易举被拿下，只是进城之后一直在挣扎 “我要见你们主帅，我要见郡主，我有事要禀报” 那些奸细各个这么说，守卫只当她发疯，打算将人先关起来，等白日在报上去 没想到刚才还无害的女人突然发疯一般挣脱他们，拼了命就往里跑 他们紧赶慢赶才赶上，抓着手臂将人按在地上 “放开我，我有要事，我真的有要事，郡主，郡主你出来” 她喊的剧烈，嗓子都要撕裂一般，这一会功夫不少人都被叫了出来 守卫自觉自己办的不好，马上就像将人带走，可是阿奶的声音响起来 “住手，你们快住手” 人群快速散开，阿奶着急地往这边走，原本健全的腿脚像是不会动了一样，差点摔倒，但还是赶到被抓的女子面前，她将对方的头发拨开，不可思议地问 “小青？小青？” 被叫做小青的青妹眼泪瞬间就留了下来，抓住阿奶的衣服就说 “阿奶，去找郡主，去找哑姑娘，岁岁被抓了” 苏景行得到消息的时候还没睡觉，听到阿奶想要求见，他连忙起身将人赢进来。看到她身后还带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阿奶脸上还有泪痕，有些不解 “这是怎么了？” 阿奶着急开口 “这是我的” 说到这她有点卡壳，萧悠看了一眼急忙找补 “这位是青妹，她是盐城人，曾经帮过郡主，前段日子从盐城逃出来，她说有人要害郡主” 苏景行目光直接扫过去眉头紧皱，第一眼就认出这个女子，当初在盐城姚步姽跟她们躲在一起的时候，苏景行远远看过他们很多次，名字跟脸能对得上 “是你？你说的话什么意思？谁要害她？” 青妹的嗓子因为刚刚的喊叫有些嘶哑，但还是忍痛说道 “是黎族的圣女，她将我的好友燕娘的孩子抓了，威胁她卧底到荆南军首领身边，找机会杀了她” 苏景行一皱眉，直接招呼手下写信过去询问顾勋朗跟姚步姽 嘴里还问着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青妹看他开始动作起来，有些放下心，她条理清晰地挨个解释起来，这些审问都是她意料之中的 “我从一开始侥幸躲过一劫，之后偷偷跟上去发现了他们藏人的地点，联系上了被抓的人，他姓江，也是我的好友，他同我说我们之前救的人是正国郡主，圣女想要借我们的恩情刺杀她” 第183章 自视过高 第二日一大早，顾勋朗将所有的官员带到屋内讨论了一下昨日进城都发现了什么 众人说了许多，也没找到什么快速解决的好办法 正说着，手下突然进来汇报 “大人，顾少帅到了” 没想到顾棉清到的这么快，估计是连夜行军，着急赶过来 正想着，外面就有一阵声音，之后顾棉清就走了进来 “大人，顾棉清带粮草及五百援兵前来支援” 顾勋朗点头 顾棉清却继续说 “还有件事，我来的时候抓到一个人” 抓到人？怎么这么巧大家都能抓到人，顾勋朗觉得奇怪，但是还是说道 “说是谁” 顾棉清皱眉，自己好像也觉得奇怪 “我抓到了黎族圣女？” 顾勋朗也觉得奇怪，黎族圣女应该在南商境内，怎么会被从正国来的顾棉清抓到 “将人带上来” 为了保证安全，屋内的人出去了不少，一个女子被拉扯着走了进来 跟之前那个衣着华丽，心狠手辣的蒙面黎族圣女不同，这个女子衣着破烂，头发也团成结，看起来已经在外面流浪了很多天了，顾勋朗想起庆黎跟他念叨过真假圣女的事 为了防止泄密，这件事没有多少人知道，因此就连顾棉清也不知道这件事 他没有质问这个奇怪的女子，反而问顾棉清 “姚步姽知道这件事吗？” “已经飞鸽传书回去了” 顾棉清回答，语气有些无奈 “我总觉她跟圣女长得实在太像了，但是她一句话也不愿意说” 顾棉清对这个表兄还是有点害怕，解释了两句就没话了 顾勋朗点头看着跌坐在地上的人 “你就是黎族圣女？姚步姽放你回南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圣女一愣，抬头看了她一眼，依旧不愿意说话 顾勋朗也没勉强，对顾棉清说 “将那些医师带来” 很快医师被带来，他们还有些慌张，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一进来看到地上坐着的人跟圣女长得一模一样，一时间一愣 “圣女？” “圣女怎么在这？” 顾勋朗将他们表情看在眼里，但是一句话都没解释 燕娘憋不住，越看她越想圣女，突然冲出去拉着她说 “圣女，求圣女放过我女儿，她还小，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同意的” 说着还想颇有敌意地看着顾勋朗，想要将圣女护在身后 但是圣女手一惊，想要远离她，更多人想要过来求她放过自己的孩子，她有些手足无措，但是没有半点想将人推开或者出现愤怒的表情 顾勋朗在这个时候突然说话 “各位误会了，她并不是圣女，而是我们在城外找到的女子” 那些医师一愣，顾勋朗继续说 “不过孩子是怎么回事？” 包括燕娘的所有人身体一僵，心里一紧 “来人，将这些人带下去，严刑审问” 外面一群士兵立马进来，拉着人就要出去，就在燕娘也被拉住的时候 圣女突然站了起来 “别动她们，我就是圣女” 顾勋朗没有说话，圣女看哪些人动作没有停，着急地将离得最近的燕娘护在怀里 “我说了我就是圣女，为什么不住手？快住手” 顾勋朗手一挥，士兵的动作停下来，他的声音平淡 “你跟我谈，还是要我用手段逼你？” 圣女抓住燕娘的手，声音低落 “我跟你谈” 景国方城 祝家家主面色惨白地等在屋内，半个时辰过去了祝家主越想越心慌，他总觉得自己做了件糊涂事，几次三番的失败跟姚步姽的手段让他不知不觉产生了畏惧的心理，就算是今日最多也就是灭口，半点没有想要杀死姚步姽的想法 可是就算这样，他也觉得自己昏了头，不仅把柄没弄死，还给那边送去了不少 后院的朱家人就是个累赘！祝家主越想越难受，在屋内来回踱步 朱家复辟的大功劳就像是块肉骨头，他怎么放弃？女子称王有悖天理，她是早晚都要被推下去的，只要自己手里还留着个朱家人 正在他纠结的时候，木头破裂的声音传来 “住手，你们是什么人？” 质问声还没传多远，惨叫声就传出来，之后大门被应声踹开 姚步姽带着人走了进来 祝家主呲目欲裂 “你，你们？” “怎么老头，好奇我们为什么在这？” 顾慷嚣张地笑着 “国公府也不是咱们地盘，留给你又怎么样？” 他好心解释，这一会功夫士兵已经搜了不少地方 祝家主强自镇定 “郡主这是什么意思？” 姚步姽一句话不说，坐下来再等什么消息 祝家主一想到后院藏着的人就头皮发麻，这一会也顾不上了，软的硬的都来 “郡主深夜摆放是什么意思？难道得了权就能做这样的事？劝郡主还是别不将我们放在眼里” 看姚步姽还是没反应，他沉着脸撑起来 “就算郡主再不讲理，我后院还有妻儿老小，总不能连他们也受此侮辱” 姚步姽看了他一眼，对身后人说 “去后院” 士兵马上动作起来，祝家主的后背止不住地出汗，扶着桌子坐下来，像是等着随时要落下来的闸刀，直到外面传来他最害怕的声音 他手脚一软，瘫在桌子上 姚步姽甚至没有带人进来对峙，反而直接问祝家主 “其他人的名单” 祝家主就像听不到一般，姚步姽冷笑一声 “与其等着他们来救你，祝家主想必更明白墙倒众人推的道理” “连你都会派人去杀死士，何况他们” 她的语气称不上威胁，反而更像是简单的讲述事实 祝家家主双眼无神地看了她一眼，只觉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这个夜晚对于许多人来说也很难熬，天亮之前姚步姽就这么走了六七家宅子，绑走了无数人 天终于大亮起来，姚步姽走回国公府 萧彦站在门口等着她 顾慷有些不满地看着他，姚步姽示意他将人先带进去，自己看着疲惫了不少的萧彦 他一晚上没睡，来这也不是想要求情，可惜一晚上没睡，精神实在疲惫，他看了姚步姽好一会才说 “郡主打算怎么做？” 姚步姽看着他 “窝藏朱家人，你觉得是什么罪名？” 萧彦的嘴角动了动，缓慢地说 “赐死” 姚步姽看他没什么要说的，想要侧身过去 萧彦下意识想要抓住她的胳膊，姚步姽直接躲开，皱着眉看着萧彦，警告地叫着他的名字 “萧彦” 萧彦一愣，马上低头道歉 “郡主恕罪” 姚步姽没有过多责怪，径直走进了国公府 萧彦依旧保持弯腰的动作没动，等到人都没影了，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行了，人都走了，在这弯腰给谁看呢” 萧彦缓慢起身，冷脸看着身后的人 “郑清朗，你为什么在这？” “有什么可奇怪的？” 郑清朗在冬日依旧摇着扇子 “昨日国公府那么乱，我怎么可能被留下” 他绕着萧彦走了一圈 “与其想我，你更，不知好歹” 他摇头晃脑 “不说别的，你想没想明白自己到底是给谁干活呢？郡主是你恩人，也是你的主子，你想护着，景国世家跟你有着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你还想护着，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哼，也就是郡主脾气好，要是我那位，你的脑袋怕是早就跟脖子分家了” 郑清朗说了半天也就是想奚落一下他，没想到萧彦突然想通了什么 “你说的对” 他低声嘟囔，看起来都有些神志不清了 “我说什么了？” 郑清朗觉得他不对劲，想要躲开 萧彦在心里回答，他说的对，自己什么都想要，他以为姚步姽想要抛弃世家是因为无法相处的好，他将世家当做姚步姽不可或缺的力量，并且自顾自地想在其中找个平衡 可是姚步姽从来不需要，她比谁都清楚怎么做 萧悠自嘲一笑 一直是他，自视过高了 第184章 处理黎族人 收拾完世家，姚步姽收到了传信的飞鸽，而且不止一只 姚步姽看着放在桌面上的纸条，先是青妹跑到了边城，之后顾棉清在路上遇到了圣女，最后是顾勋朗发现了一群人 桩桩件件刚好碰到一起 顾慷抱着胳膊站在桌子前面，皱着眉 “这也太巧了” 姚步姽没有回答，反而问道 “郭司马在哪？” 郭姜先是一愣，下意识回答 “司马就在后院” 昨日他跟宇文崭被一起保护在了隔壁的院子里，那些人冲进来见到的就是个空屋子 “宇文崭呢？” “也在后院” “将人都请过来” 顾慷很快将人带来的时候，庆黎也被找了过来 姚步姽也没背着人，直接说道 “我要带着宇文崭去一趟盐城” 郭姜一皱眉，明显不同意，但是没有多说 姚步姽对庆黎说 “你跟郭司马留在这，如果有什么情况马上去找苏景行” 庆黎没有多问，姚步姽从来都有自己的打算 “好，你放心” “嗯，顾慷留在这保护你们，我现在就走” 一直没说话的郭姜还是没忍住 “你自己？不行，让顾慷陪着你” 说完还转头看着顾慷，顾慷原本就对姚步姽很是保护，他自觉两人的想法应该相同，但是这次顾慷没有说话 姚步姽甚至没有回答，直接看向坐在地上的宇文崭 “我们走吧” 从准备到出发是个很快的过程，姚步姽换上男装就带着宇文崭离开了 萧彦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背影，郑清朗早就被关起来 庆黎转身想要回去，萧彦突然出声问 “郡主刚刚有什么嘱咐吗？” 庆黎回头看了他一眼 “没什么，就是说了要走的事” 萧彦低头自嘲一笑 庆黎想走，但是看着人一蹶不振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萧彦那点心思人人皆知，姚步姽已经跟他保持距离，这人自己却说什么都走不出来，她也不想最后闹出什么因爱生恨的事情来 犹豫了一会还是背对着萧彦说 “信任是要自己去建立的” 萧彦也没有动静，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 庆黎不在多管闲事，直接进去了 与此同时，盐城原军营内 圣女承认自己的身份之后，那些盐城人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顾勋朗头都没抬，平淡地问 “你是圣女，那黎族现在供奉的是谁？” 圣女脸色难看，但还是说道 “她是假的” 顾棉清也不客气 “你说假的就是假的？谁能给你作证？” 圣女有些激动 “南商人人都见过我的脸，不然那个女人为什么不敢摘下面罩？” 顾棉清不在说话，顾勋朗放在手上的活，抬头看着她 “那就说明白你为什么在这里” 圣女马上紧闭嘴，她是愤恨黎族人对她的背叛，但是不代表她会伤害黎族人 她闭上嘴，等待着这个首领的威逼利诱 但是顾勋朗平淡地看向其他人 “既然她不是圣女，那就这些盐城人带走” 燕娘等人立马看着圣女 “圣女，圣女救救我们，救救我们的孩子” “求圣女怜悯” 他们的声音哀切，看着圣女的眼神也充满了希望，但是除了乞求，没有任何其他的话 没有责骂，没有失望，好像圣女怎么选择都是应该的 其他人就这么等着她选择 圣女被逼的面色涨红，最后有些崩溃地看着顾勋朗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顾勋朗挥手让顾棉清将其他都带走 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圣女有些戒备地看着他 顾勋朗连动都没动，他并不是擅长谈判的人，做事向来直指关键 “你想做回圣女吗？” 圣女动作一僵 “我本来就是圣女” “不，现在你只是个无籍的流浪者” 他直言不讳 “这些盐城人相信你是因为你是他们最后的机会，若是你出去说自己是圣女，只会当场被斩杀” 圣女脸色变差，多日的流浪还是压塌了她的骨头，她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对 顾勋朗继续说 “盐城是个棘手的地方，也是我们唯一想要的，最多再有今日，无论是城内还是城外的黎族人都会离开” 他看着圣女 “你的机会不多了” 圣女彻底沉默下来，她心里乱的很，拼了命地跑出景国，又在盐城挣扎这么久，她确实不甘心自己就这么被放弃 但是这人说的对，单靠她，永远也接近不了高高在上的黎族圣女 难道要她就这么认命吗？不，绝对不可以 圣女的眼神坚毅起来 “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盐城这两人的日子不好过，家家户户都要承受着是不是的战争，好在那些荆南军被下了死命令不能动老百姓 可是黎族人就不一样了，他们顶着光头，还有纹身，以往都是尊贵的象征，现在却成了催命符 而在死亡面前，这些人更是将自己的冷血完全展示出来，荆南军不杀平民，他们就将平民当成挡箭牌来护住自己的性命 若是一开始还有痴人愿意为了他们付出一切，误伤的多了起来，痛苦就叠加成了不满 黎族人显然也发现了这些 “若非必要，不可以再将平民当成挡箭牌” “怎么，因为他们的不满，我们就要冒着生命危险吗？这可不是黎族的做派，那些心生怨言就该被宰了” 因为没了首领，他们之间难免出现冲突 “蠢货，若是这的把人都得罪透了，你我只会死的更早” “为了圣女，我不怕死！” 几人声音大了起来，外面突然出现急促的敲门声 “该死，荆南军又来了” 刚说完，外面的人就说道 “大人，圣女来了” 主街上，不少人高兴地出门看着突然出现的女子 她衣着华丽，但是脸上的表情很是不好，身后还跟着不少南商人 有认出来的，看着那些人兴奋地说 “那是药材铺的老板” “都是那条街的人，他们不是失踪了吗？” 这些窃窃私语都被圣女听在耳朵里 黎族人在暗地里看着，为了保证不出事，圣女换人的事情没有告诉任何人 因此他们震惊地发现这个圣女居然跟圣女长得一模一样 几人对视了几眼，都有些疑惑 圣女看人到了的差不多了，直接叱责 “你们为何助纣为虐” 这句话问的在场的人都迷糊了，胆子小的直接跪下 “圣女恕罪” 看没有人反驳，圣女继续说 “盐城落到今日的地步，都是因为一件事” 她神色带着单纯的责备，甚至没有厌恶，看起来真的有几分神圣 “有人假扮了圣女，取得了大部分黎族的信任，她挑起景国跟盐城的战争，让你们承受这样的后果，甚至至始至终没有出面” 假扮圣女，这样的罪名实在太大了，所有人都半信半疑 但是那些医师却突然说 “是这样的，我可以作证，假圣女绑架了我们的孩子逼我们杀死景国的郡主，以扩大战局” “我们的孩子现在还在假圣女手里，这做不了假” 有人作保，而且都是熟悉的人，那些跪在地上的人心里的天平不自觉偏斜了一些 圣女继续说 “这件事我已经同郡主说清楚，她不会迁怒与你们” 借着没有停顿地继续说 “我要去见那位作假之人，让他得到正法，你们若是想要继续在盐城生活，只需要配合荆南军即可” 她没有继续说，反而真的打算转身离开 其他人被这些变故弄得一愣，但是她不要任何回报的态度确实让人信服，一时间众人都有些拿不准了 圣女前脚刚离开，顾勋朗就带着人来了，他甚至让手下放下了刀剑，只是包围了其他人 盐城人逐渐散开回到家里，所有人都在等着动静，果然就有人忍不住制造出了动静 荆南军应声而动，很快在黎族人杀人之前抓到了他们 之后就是有样学样，黎族人几乎无所遁形 姚步姽就是在这个时候，带着宇文崭，两人快马加鞭到了盐城 第185章 对峙 一路上宇文崭一言不发，姚步姽更是不爱说话的人，这半天的路程两人一句话都没有多说，甚至速度都快了许多 到盐城的时候，黎族人已经被抓的差不多了 他们两人骑着马，身形显眼，老远就被守城人发现了，很快被放了进来 城内很是热闹 宇文崭看着这样的场景有些恍惚，他被关了太久，以至于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到了盐城，更想不到现在的盐城人居然会主动将黎族人交出去 就算他与黎族彼此看不惯，但是清楚地明白黎族在南商的地位，但是如今，居然几句话就这些盐城人就背叛了，他控制不住的愤怒 “好手段” 姚步姽回头看了他一眼，还没说话，顾勋朗就带着人走了过来 “郡主” 姚步姽点头 宇文崭一看是他在这，忍不住责问 “你到底用的什么招数，能让这些盐城人背叛？” 顾勋朗没有搭理他，还是对姚步姽说 “人已经被看管起来” 姚步姽点头 “带我去见圣女，将其他人严加看管” 顾勋朗点头应下 宇文崭倒是不意外没人搭理他，只是圣女？为什么圣女会在这里 如今不就是圣女带人在攻城？她为什么又在这里？ 宇文崭脑海里想这么东西的时候，姚步姽已经见到了圣女 屋内的所有人都被请出去，姚步姽看着背对着她，衣着华丽的人，出声叫了一句 “姚岚” 姚岚一僵，已经许久没有人叫过她的名字了，一开始因为逃命，她不敢说出自己的真正的姓名，后来被人发现，又口口声声的叫着圣女 她都快忘了自己还叫做姚岚了 她转头看向姚步姽，叫了一声 “姚步姽” 她盯着姚步姽 “没想到再见面会是这样” 姚步姽面对她坐下 “我将宇文崭带来了” 姚岚一愣，笑了一声 “你怎么变得这么直白了？” 姚步姽只是看着她 “因为我不打算跟你绕圈子，我打算用宇文崭将那些孩子换回来” 见她油盐不进，姚岚只好说道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打算给你一个机会” 姚步姽到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 “一个让你回到黎族的机会” 姚岚看着眼前的茶杯，伸出后一把举起来将茶饮尽 “我错了，你没变，你还是清楚的知道每个人想要的是什么” 她原本开心的笑容变得冷漠，甚至有几分嘲讽 但是很快重新变得亲切起来 “说吧，郡主想要我做什么” 姚步姽却突然起身 姚岚一愣，下意识问 “你要去哪？” 姚步姽整理衣服的空档解释道 “是我给你的机会，还请圣女抓住机会，想想怎么能够帮到我” 说完就离开了 一出门，顾勋朗等在不远处，看见姚步姽出来问道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圣女所在的地方离这里多远？” “他们驻军在了一个小村子里，也就不到半日的路程” 姚步姽点头 “将消息传出去，让圣女亲自来见我们” 顾勋朗点头，又问姚步姽 “里面那个圣女你打算怎么办？” 他抱着双臂 “圣女领着的都是黎族人，不比这些盐城人好说服” 姚步姽点头 “我们只需要考虑换人的事，能给黎族人添多少麻烦是里面的圣女的事了” 顾勋朗点头 “你有计划就好” 他不是喜欢多说话的人，明白姚步姽的意思之后也不想聊什么家常，直接离开了 他的动作很快，姚步姽刚说完他就将事情吩咐下去，几个黎族人悄悄离开了 午后，姚步姽正在看盐城近几年的收成跟人口统计，可以用一把烂账形容 说起来盐城的那个小城主也不知道怎么了 正想着，顾棉清走进来 “郡主，黎族人到了” 姚步姽收起手头的东西，点头 “好，走吧” 说完还问了一句 “之前盐城的城主怎么了？” “那个少城主？” 姚步姽点头 “我还真不清楚，等我去跟顾勋朗打听打听” “你怎么不叫表哥？” “军营里叫什么表哥？” 顾棉清有些不满 “有损我的威严” 再者她跟顾勋朗也不熟，就算私下里叫表哥，她都觉得是自己在硬攀关系 两人说两句话的功夫就到了城门 门外黎族人的军队已经严阵以待，圣女被四人抬着，明明是冬日，却用纱衣裹着身躯，寒风吹起，更像是被神明偏爱的圣女 不过这跟姚步姽无关，她登上城墙，下面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姚步姽直接让人将其他黎族人都带到墙上，用南商话对下面人说 “一人换一人” 圣女的表情不变，甚至连话都没说，下面的人直接对着城楼上的人喊了几句什么 姚步姽脸上一变，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有一个黎族人突然从城楼上跳下去 这一跳就像是什么信号一样，其他人也都朝着城墙跑过去，连拦都拦不住 场面有些失去控制，姚步姽皱着眉看着下面的人 眼看没人往下跳了，圣女这才抬头，两人隔着很远对视了一次，姚步姽清楚地从对面的人眼里看出了疯狂 顾棉清气喘吁吁地跑上来，对着姚步姽说 “郡主，这个圣女不对劲” 她脸色难看，继续说 “我去问了顾勋朗，他说当日攻城的时候城门外就吊着小城主跟他手下的头” 城外，圣女似乎猜到了姚步姽说了什么，突然比划了一下，那些已经被控制住的人突然痛苦挣扎了起来，用南商话不听地喊着饶命，甚至开始了祷告 那些人以头抢地，鲜血浸满了地面还有他们的额头，但是这也减轻不了半点身体上的痛苦 眼看他们要活活磕死在这，姚步姽只好派人控制住他们 但是就算这样，也只是勉强控制住人而已 姚步姽皱眉看着下面的人，那圣女依旧一副理应如此的表情看着姚步姽 城下的其他人听着哀嚎看着身影，好像那些疼痛都好传递到自己身上，脸色都差了起来 姚步姽对顾棉清说 “将姚岚带过来，就说到她能出手的时候了” 下面的圣女突然出声 “正国的郡主，你还有什么办法？” 她说的正国话，但是没有半点异域的口音，听起来就像是土生土长的正国人 她语气中的挑衅毫不掩藏 “难不成将我叫来，只是为了这种，没有趣的戏？” “圣女说笑了” 姚步姽换回正国话 “人命算不上戏，但是下面这出才是好戏” 宇文崭被带了上来，他刚露头，圣女的脸色就差了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 姚步姽让人压着宇文崭往外走，将人展示在众人面前之后才说 “圣女不想叙旧？你们可有着被一同关在景国的情分” 圣女马上反驳 “撒谎，我从未被关起来过” 姚步姽笑了一声，看着宇文崭说 “是这样的吗？宇文将军” 宇文崭嘴里的抹布被拿了出来，他吐了两口，盯着下面的人 所有人都在等着他开口，圣女甚至起来杀心，就等他指认自己的时候当场将对方射杀 宇文崭，一个早就该死的人，只要她动作快，上面的人是真是假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就在这个时候，宇文崭突然开口 “圣女为何蒙着面？” 圣女一愣，只以为他不能确认自己的身份，呵斥道 “圣女的容颜，怎么能轻易给他人看” 宇文崭低下头，没有说话 姚步姽走到他身边，问道 “还有什么不确定的吗？” 宇文崭已经看过姚岚了，他无法接受世界上居然有两个如此相似的人，直到晚上见到了这个所谓的圣女 尽管从语气到身形都在尽力的相似 但是他还是一眼看出了不同，是啊，世界上绝不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所以她不摘下面纱 他的眼神从迷茫到坚定 姚步姽拍了拍她的肩膀 “将军也明白了，既然圣女都能造假，那一个失踪已久的你，死在这又算到了什么？” 第186章 交换人质 “既然圣女都能造假，那一个失踪已久的你，死在这又算到了什么？” 姚步姽刚说完，下面的圣女对着身边人说了什么，她的手下立马举起长弓，搭着箭指向宇文崭 姚步姽将人向后一拉，箭刚好从对方的肩膀旁边飞过去，城楼上的士兵齐刷刷地举起弓箭对着下方 圣女显然早就预料到了这种场景，对着姚步姽喊到 “玩笑罢了，郡主也不想再次开战吧” 刚说完，箭羽骤然落下，城门前的黎族人没有防备，只能仓惶躲避 圣女的轿子用人抬着，她被保护的很好，但是抬轿子的人不甚中箭，她在轿子倒下之前借力出来，避免跌坐在地上 她抬眼看着对方，冷笑一声 “郡主什么意思？” 姚步姽看着下面的人 “我并不想挑起战争，宇文将军还给你们，同样的，你手里的人质还回来” 圣女盯着她，神色不辨，最后拍拍手将人质都带了上来 几个被绑的结结实实的男子，身边紧紧跟着不少小孩被带了上来，其中那位姓江的还是站在最前面，衣服甚至上还有被打破的痕迹 圣女的目光甚至没有在哪些人身上多放一点，让手下用刀抵在人质的脖颈上 “我不喜欢有人站在比我高的地方，请郡主出来答话吧” 那些孩子出来的时候，城墙上就躁动起来，毕竟是一群孩子，任谁都不忍心 顾棉清皱着眉，她也觉得孩子很可怜，但是这个圣女诡计多端，姚步姽下去太危险了 因此还没等姚步姽说话，她主动请缨 “郡主，我下去吧” “你在这守着，如果有必要直接将人射杀” 顾棉清只好点头应下 城门被打开，姚步姽带着宇文崭骑着马走了出来 两方距离很近的时候，姚步姽站定，圣女笑了一声 “你这样，我舒服多了” 之后又看向宇文崭 “你说，你是宇文将军” 宇文崭没有说话，甚至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圣女显然不喜欢他的眼神，但还是说道 “景国内都在传将军被囚禁已久，生死未知，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你” 她神色有些遗憾 “更没想到这些日子的折磨真的让你变成了懦弱的废物，落到了会帮着正国人的地步” 一直沉默的宇文崭突然抬头看着他 只有眼睛露出来的圣女看着对方，眼神里的恶意毫不遮掩 “为了南商，还请宇文将军去死吧” 话音刚落，一把箭直直地射从她的面前飞过，插到脚前 圣女下意识往后一退，目光看着城墙上举起弓箭的顾棉清，又看向举起手的姚步姽，突然笑了一声 “还真是一伙的” 说完甚至再次挑衅了宇文崭 “刚刚那么好的机会，你是真的不打算去死了？” 宇文崭盯着她，眼神低沉 圣女在心里有些不耐烦，这个人跟前任圣女相处过一段时间，是个麻烦 本以为是个性格刚烈的人，结果这种侮辱都承受下来，看来已经变成贪生怕死的人了，至少可以在回去的路上解决掉 她看向姚步姽 “既然郡主有意，那我们就换吧” “不过呢” 她看了姚步姽一眼 “一个将军，换一半人，怎么样？” 第187章 阳谋 换一半人，还真是个阳谋 姚步姽抬头看着她，显然不打算换，但是那些人质听到长公主的话都躁动起来 还有的人什么都顾不上，跪下就请郡主将自己的孩子带回去 圣女变得得意起来，她看着姚步姽，笃定她会做屈从 但是姚步姽突然伸出手，城门被再次打开，一群黎族人被带了出来，他们神情萎靡，但不在是那种疼痛难耐的样子 圣女皱眉看着他们又摇了摇手上的铃铛，对面的黎族人看到铃铛就控制不住地腿软，但是一阵过去，什么都没有发现 没等圣女再次摇响铃铛，姚步姽说道 “不用白费力气了，我能把人带来就不会让你的手” 她抬头示意那些人质 “用他们，换剩下的人” 圣女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不过是一些废物，用不着换回来，可是身旁的人刚好颤抖了一下，她脸色一僵，想起自己必须扮演好爱民如子的圣女，于是不得不收起愤恨的表情，咬牙对姚步姽说 “两人换一个” 这样一来至少还能剩下两三人，但是不患寡患不均，谁愿意留在这呢 她想着，心里略微畅快一些，转头看向自己的人质 “你，还有你们” 她点了几个人，看着那些人充满希望的脸，笑了一声 “你们留下” 她刚说完，其他人忙不迭地抱起自己的孩子冲出去，场面一时间混乱起来 圣女隔着人群看向姚步姽 “郡主要遵守诺言吗？” 顾棉清知道她是故意的，不说别的剩下的人里面就有跟姚步姽关系最亲密的两个人，一个被叫做江大哥的男子，一个是那个叫做岁岁的孩子 她举起长刀指向对方骂到 “你不要太过分” 姚步姽拦住她，对着手下说 “放人” 宇文崭率先往前走了一步，其他黎族人跟着往前走，只是他们的脚步全都放慢了许多，看着像是恐惧回去 两伙人擦肩而过，被圣女留下的人着急地看着姚步姽哭喊着要求救，就连江大哥都抱着岁岁看着她 圣女看了一圈，笑着问 “既然郡主没有其他办法了，那就得轮到我了” 她指向岁岁 “用这个小孩，换你们撤出盐城怎么样？” 顾棉清更加气愤，对着骂到 “你做梦” 圣女不慌不张，看着姚步姽，好整以暇地等着她做选择 姚步姽却突然扬起嘴角 “选择之前，有个人想请圣女见一见” 姚步姽的身后，一个穿着黎族衣服的人走了出来，她身形不高，兜帽将头完全遮住，她应该是跟那些黎族人一起出来的，只是一直躲在人群后面，现在才出来 圣女看着她，一股不妙的感觉袭上心头，更加不妙的是，原本还往前走的黎族人神情微妙地看了彼此几眼，逐渐地停下脚步 圣女刚想叱责，那个引起骚动的人摘下了兜帽，一张熟悉的脸露了出来 还没等其他人说话，那些盐城百姓突然惊讶地喊出她的称呼 “圣女大人？” 许多带着质疑的称呼接连不断地响起，他们喊出来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看向对面带着面纱的女人 上一任的圣女，也就是姚岚脸色复杂地看着对面的人，喊出了对面人的名字 “姚冰” 被叫做姚冰的圣女闭上眼睛，咬碎了牙齿一般回答 “你怎么还活着啊，姚岚” 第188章 假圣女伏诛 姚冰恶狠狠地看着对面的姚岚，缓过厌恶的情绪之后马上喊到 “对面之人胆敢假冒圣女，将她拿下” 不仅仅是队伍里的黎族人，就连那些停在半路上的人都毫不犹豫地将箭尖纷纷指向姚岚 顾棉清皱眉 “他们疯了吗？对面那个疯女人有什么值得效忠的？” 将手下的性命视若草芥，无论是谁带兵都是大忌，怎么这些黎族人像傻了一样，丝毫感觉不到？ 姚岚听到她的疑问，苦笑一声 “这就是黎族人的底气” 为了信仰他们可以将生死置之度外 顾棉清看着要动手的敌人，有些迁怒于姚岚 “那找你过来还有什么用” 事实上姚岚自己也不清楚，姚步姽说她要让自己回到黎族，回到圣女的位置上，她将信将疑，但是单靠自己，她没有任何办法 但是眼下，姚步姽好像也不行，难道她以为单靠自己出现就能说服黎族人嘛？那就太单纯了 姚岚再心里念叨着，对面的姚冰也同样地看清姚步姽 她甚至没有伪装，语气轻蔑地对姚步姽说 “你特地将我引来，就是为了这个？” 她大笑一声 “变换一个皮囊，对于圣女来说，不值一提” 姚步姽皱眉 “即便这么多人能够证明你不是真正的圣女，而是一个假冒的次等货色，也不能将你从神坛上拉下来吗？” 她像是在自言自语，但是在场有点功夫的人都能听到她的话 其他人面色奇怪，顾冰黑着脸威胁道 “你说什么？” 她说话的同时，黎族人将武器齐刷刷地对准姚步姽 姚步姽毫不遮掩，挑衅一笑，身后的城墙上，更多的箭尖指向了姚冰 “我说，你是个次等货色” 刚说完，还在对方阵营里的江大哥突然一脚踹开旁边人，夺过刀就朝着姚冰的方向袭过去 他的袭击确实毫无预兆，姚冰侧对着她没有半点准备，眼看人就要砍到眼前，她从身旁拽出一人挡在身前 只听见噗嗤一声，刀从那人胸前穿过，他还没来得及惊讶就失去了气息 同样被砍到的，还有江大哥 他被反应过来的黎族人砍中手臂，又从侧腹被刀穿过，最后被踹倒在地上 岁岁被这个场面直接吓哭了，喊着江叔叔 姚冰黑着脸看着他，转头看向姚步姽 “这就是你的计谋？可惜，失败唔” 她的话没说完，结尾的几个字被骤然涌出得鲜血淹没 在意识消散前，她只能看见面无表情的姚步姽，还有站在她身边藏不住惊讶的姚岚 为…什么… 没有人会回答她 哐当一声，姚冰倒下了，鲜血顺着她的脖颈流了满地，趁乱站到她身后的宇文崭举着匕首看向对面 “不负圣女所托，逆贼已诛” 姚岚闭上惊讶的嘴，藏住急促的呼吸，一步一步走出人群，厉声喊到 “假圣女已被伏诛，所有不坚定的人，回国后仗二十，不可再犯” 她说完，宇文崭立马单膝跪下，行了一个他以往最不屑的，标准的利益，并且沉声喊到 “恭迎圣女” 还在犹豫的黎族人里，那些被她解毒救下来的人最先跪下臣服 其他人一看也跟着接连跪下，最后这些人的声音连成了一片 “恭迎圣女” 第189章 天降救兵 黎族人认下了姚岚，原本剑拔弩张的两伙人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停止了对峙 姚岚跟宇文崭不知道低声说着什么，姚步姽主动走回去 宇文崭一看她过来，主动离开，姚岚看着这个永远兵行险招，永远琢磨不透的人，神情复杂地问 “那人也是你安排的？” 她说的自然是江大哥 姚步姽没有回答，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 “我来要人” “可以” 姚岚点头 “他伤的很重，但是就算真的死了，这条命也该算到你头上” 她说完，顾棉清已经招呼手下将人抬走了，姚步姽甚至没有多给姚岚一个眼神，转身就离开了 姚岚看她离开，心里有些遗憾自己最终还是没能看见姚步姽失控的样子 宇文崭拉着马匹走过来，比起姚岚的五味杂陈，他只想马上离开这里 “走吗？” 姚岚接过缰绳 离开盐城只是一个开始，回到南商后要面对的才是真正的难题 她翻身上马，最后看了一眼这个让她从云端跌落，又再次爬回来的地方 如果说学有什么忘不了的，那就是她绝对不会再次丢失手里的权利，身后的马蹄声在催促她前进，姚岚拉进缰绳，拍马朝着来时的方向前进 城内，被人搬回来的江大哥伤的很重 几个医师接连上手也只是止住了血，姚步姽就在门外坐着等着，顾棉清跟她一起 再往外的园子门口，燕娘抱着孩子等在外面，无论谁劝都不离开 顾棉清有些烦躁，她早些前就让人把门关上了，本以为眼不见心不烦，可是燕娘的身影挥之不去，她忍不住姓江的还没救回来的烦躁洒在看不惯的人身上 “她在哪等着不就是做给你看呢吗？本来也不是你让姓江的出手的，怎么各个都算到你头上了？” 她越说越气愤，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不行，我找她去” 姚步姽伸手拦住她，顾棉清本来就是无法无天的性格，就算压着脾气说出来的话也一定不好听 她伸手示意顾棉清坐下 “江大哥确实帮了忙，没有他宇文崭不会那么简单得手” 姚步姽看向里面 “这条命是我欠他的” 顾棉清心里不满她将这件事揽过去，但是也只好不情不愿地坐下 又一名随军医师走了出来，他年纪大，算是这次的医师里资历最老的，也是姚步姽现在最能指望的 他手里拿着个方子递给他的徒弟，苦着脸看着姚步姽行礼 “郡主” “怎么样了” “里面那位实在伤的太重了，眼下这些药也只能暂时保住他的命，若是过一会发热起来恐怕就遭了” 他边说边摇头，姚步姽垂眸说 “尽力而为吧” “是，我们一定尽力” 老头还在这边说着，门突然被打开，一个年轻人急得满头大汗 “师傅，开始发热了” 老头连话都来不及说，连忙走进去 顾棉清这下坐不住了，绕着桌子来回走，看着姚步姽问 “不行我去趟边城，把阿奶接过来” 姚步姽皱眉 “已经派人去请了，只是太远了，不一定来得及” 她没说的还有个隐患，上次阿奶受了伤，快马加鞭到这就怕她的身体受不了 “那怎么办？你倒是想出个办法来，不能干等着啊” 顾棉清着急的什么都顾不上，若是别人她可以听天由命，可是不知道多少人跟那姚岚一样以为是姚步姽的计谋让这姓江的去送命 若是真的没了，姚步姽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正愁着，园子的门突然被一脚踹开，同时还有声音传过来 “病人在哪？快带我去！” 第190章 成何体统! 顾棉清有些傻眼地看着踹门进来的人 那人穿着大袄，将娇小的身材遮的严严实实，怀里鼓鼓囊囊的，露出了药箱的衣角，看着就知道是因为腾不出手才踹门进来 那人一进来只来得及跟姚步姽打个招呼，嘴里喊着 “病人呢？怎么样了？” 一边说一边冲进了屋内 顾棉清全程看着披着大袄的身影进入园子到再次一脚踹开门进去 她转过头看向姚步姽，语气不太确定地问道 “刚才那个，是萧悠吧” 姚步姽同样看向屋内，她清楚地看见了人脸，因此可以点头确认 “是萧悠” 不怪她们惊讶，之前萧悠是个跟人起冲突都害怕的小姑娘，现在一脚一个门，嗓门也大动作也快，一套连招下来让人不敢确定是谁了 两人正说着，门被再次打开，老头带着他的徒弟傻眼地走出来，看见姚步姽就抱怨 “郡主，进去的女子是什么人？怎么能让她指手画脚” 老头刚说完，萧悠从屋内探出个头来，有些奇怪地问 “都出去干嘛？进来两个帮忙啊！” 说完就又开始忙碌起来 老头觉得抓到她目无尊长的证据，气的指着屋里的人就说 “这这这，郡主你看，这成何体统” 没想到姚步姽直接指出两个人来 “你们，进去帮忙” 老头还没反应过来，两个被指出来的人已经往里走了 毕竟是郡主得命令，老头怪不得自己徒弟，急得涨红着脸对姚步姽说 “郡主，找个丫头看病，这可是胡闹啊” 姚步姽也不偏私，认真地看着老头 “你可有新的办法” 老头语塞，里面的人是贯穿的刀伤加上风寒，这样的病人就算能就回来那也是上天眷顾，他完全没有把握 他不想撒谎，因此只能沉默下来 姚步姽看着屋内 “既然没办法，那就指望她吧” 可是事情没有想的顺利，屋内被叫去帮忙的两个弟子很快脸色铁青地跑了出来，甚至用手拄着膝盖，像是要吐出来 姚步姽继续点人 “你们进去” 这会被叫到的人犹豫了两步，出来的人着急地摆手 “不能进去，那女人在割肉” 他说完又要吐，其他人一听都脸色苍白起来，觉得里面再做什么可怖的事 眼看没人能进去，姚步姽脱衣服就准备亲自上手 园子外有个女子的声音传进来 “我们去” 姚步姽一回头，青妹扶着燕娘走进来，刚刚说要去的正是她 看见众人看向自己，青妹往前走了两步，认真地对姚步姽说 “她的方法应该是跟阿奶学的，我以前见过，能帮的上” 燕娘没有说话，只跟着点了点头，两人往前走，岁岁被领着走到姚步姽面前 她不明白什么身份跟地位，看看姚步姽下意识伸手要抱 燕娘想要阻止，姚步姽却将岁岁抱起来 她轻轻排着怀里小孩的背，对着青妹说 “去吧” 两人头也不回地进去了 门被关上，顾棉清坐下就想等着，姚步姽却转头就走 顾棉清有些意外 “你去哪？” 姚步姽抱着孩子对她说 “还有公事需要处理” 她确实对江大哥感到愧疚，毕竟这些人的无妄之灾跟她脱不了关系 但是她不能只是等在这，萧悠能来已经是她能做的最大的努力了 顾棉清只是愣了一下就点头说 “你去吧，我在这没人敢撒野” 姚步姽点头 “多谢” 说完抱着孩子离开了 第191章 试探态度 岁岁很听话，只要挨着姚步姽，她也不会哭闹，不会找母亲，只是安静的待在那 姚步姽将她带回到临时歇脚的地方，刚巧顾勋朗派人来找她 来人对姚步姽颇为敬重，对着姚步姽行礼 “郡主” 姚步姽想起他是个新提拔上来的少帅，姓吴，平民出身，平时说话很直但是打仗的时候又很会变通，是个好苗子 回忆来人是谁之后，姚步姽点头回到 “正好有事找你们” 她走进帐篷，忽略大家看到岁岁有些惊讶的眼神，坐下后对众人说 “盐城的战事算是暂时了结了，各位对这里有什么想法” 下面的人看看彼此，不知道姚步姽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顾勋朗不在乎那些，直接说 “称不上想法，只能说是隐患” 他神情严肃 “黎族人确实走了，但是盐城人对黎族的信仰没有断绝，以后的麻烦绝不会少” 姚步姽点头 “其他人有什么看法” 在场的人看顾勋朗开口，也跟着说 “今日郡主愿意将那些人救回来，百姓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好印象的” 他刚说完，吴少帅不是很赞同 “暂且不说好印象能维持多久，那位受伤的男子要是救不回来，可能会弄巧成拙” 那人明显是想要拍马屁，但是姓吴的小子说话从来不看场合，将事情搅黄了 在场的人都在等着姚步姽发脾气，但她只是低头沉思，过一会说道 “抛开救人的事不谈，谁有办法让盐城人归心” 下面的人七嘴八舌，但是没一个敢当众提出来的 最后还是姚步姽敲敲桌子，随便点了两个人，她靠在椅子上，姿态随意地对那两人说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 顾勋朗抬头看了姚步姽一眼 这两人看似随便选择，实则一个出身世家，一个祖辈都是平民，隐隐都有称为领头人的趋势 他们平日里就有些针锋相对的意思，这次也不例外，两人眼下就要争吵起来，姚步姽的举动，怎么看都不像是偶然为之 吴少帅皱着眉，他确实不觉得这些平民会心怀感激，但是也罪不至死，面对对面动不动就要命的处罚，语气里也带上了些不满 “就算他们中有人心念故国那也是人之常情，这些人一不是权贵，二没有反抗之力，一棍子打死就太过分了吧？” 对面的男子也不是吃素的，他家里跟景国的朱家人沾亲带故，为了自证清白，做事更决绝一些 “别扯贵不贵族，单论这件事，对待这些人已经生过异心的黎族人，如若再犯就应该重罚，如果不马上立威，他们只会得寸进尺” 吴少帅冷笑一声 “你以为为什么是平民百姓被你抓到，因为真正享尽了荣华富贵的人早就被黎族人带走了，如果荆南军也将他们往外推，还怎么让人归心？” 朱少帅也不甘示弱 “你不用指桑骂槐，我告诉你，事实就是这帮人是被留下的，不是不想走的，倘若荆南军表现的不够强大，只会被这些目光短浅的平民再次背叛” 吴少帅后面的人不满地喊 “朱光，你别太过分” 对面也毫不示弱，嗤笑一声跟着喊出来 “吴川，你也别太天真” 两伙人吵得厉害，将发呆的岁岁叫醒了，她也有不明白怎么突然吵了起来，拉朱姚步姽的衣袖小声问 “姐姐，他们为什么吵架？” 她的声音不大，但是对于一直偷偷关注姚步姽的两伙人来说，这点动静足够让他们伸出耳朵仔细听 姚步姽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现一样，对着岁岁解释道 “因为他们都想试探出姐姐的态度，所以故意冒犯了对面的人” 她一说完，两伙人诡异的安静下来 岁岁皱着眉思考了一会，突然一拍手 “我明白了，他们故意吵架，就是想让姐姐更偏心自己对不对？” 姚步姽揉揉她的头，眼神看向下面的众人，话语很温柔，但是眼神没有一丝温度 “岁岁真聪明，可惜他们算盘打错了，这些姐姐都不喜欢” 第192章 渐行渐远 姚步姽不喜欢的话一出，下面几个吵的厉害的后知后觉害怕起来 他们确实有试探姚步姽的心思，被姚步姽揭穿才意识到自己或许太自大了，如果姚步姽脾气差，这顿罚是跑不了了 但是姚步姽却没有揪着这件事不放，看着众人能心平气和地说话了，她才说道 “我不希望平民受伤，也绝不接受他们暴动” 她看站在最中央低头不说话的两人 “既然你们都有办法，整顿盐城的事就交给吴川还有朱光去办” 她语气还算随意，就在众人松口气的时候，她突然沉下声说 “但是今天的事我不希望发生第二次” 下面的几个小将领立马低头领命，帐篷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正巧外面突然传来高兴的呼喊 “郡主，人救回来了” 在场的人一愣，姚步姽两步掀开帐篷走出去，来人居然是老头的徒弟，他满脸喜色，身旁还跟着好不容易露出笑容的燕娘 岁岁一看见母亲就跑了过去 “阿娘” 燕娘一把将孩子抱起来，语气是藏不住的开心 “乖乖，江叔叔没事了” “真哒！” 岁岁开心地晃晃小腿，抱着阿娘的脖子撒娇 “阿娘带我去找江叔叔” 其他的官兵从帐篷走了出来，燕娘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地方 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姚步姽转身将人挡住，对着其他人说 “既然无事就都散了吧” 那些士兵心里好奇，但还是老实的散开了 小医师见消息带到了，也跟着喜滋滋地离开了 在场的就剩下抱着岁岁的燕娘，她看着人散的差不多了，走过去对着姚步姽说 “郡主” 姚步姽对她点头 “之前分开的草率，我还没有谢过你们” 燕娘连忙摇头 “郡主也救了我们这些人，不需要说谢的” 姚步姽张张嘴，但最后还是放弃了叙旧，只是说到 “江大哥的事你们可以放心，他完全好之前军医会一直看着的” 燕娘连忙说 “是，多谢郡主” 她也犹犹豫豫，几次想要开口但是没说出一个字来 最后姚步姽说 “没事就回去吧” 燕娘抱着孩子答应了两声 “诶，是，郡主” 说完就退开了，往回走了两步，岁岁抱着阿娘的脖子看着姚步姽，有些奇怪 “姐姐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燕娘摇摇头 “姐姐很忙，岁岁跟阿娘一起回去” 岁岁低头有些失落，没有回答 燕娘这次却没有察觉小孩的心情，自顾自地说 “岁岁，阿娘好像做错了一件事” 岁岁踢着腿问 “什么事？” “阿娘误会了姐姐，好像让她伤心了” “那阿娘道歉了吗？” 岁岁问的认真，燕娘有些发愣 她想要道歉，但是第一句话就卡在嘴里，她要为什么道歉？难道要说我曾以为你是故意让我的友人置于险境？平时她都开不了口，更不用说姚步姽已经成为了郡主 她不再是坐在角落里不爱说话的聪明小姑娘了，她们已经成了陌路人 岁岁还在认真的教阿娘错了就要道歉的道理，但是燕娘一句没听进去，抱着小孩一路走回到园子内 临近门前岁岁挣扎着要下来，燕娘将她放到地上，岁岁趁机抱住她的脖子，拍着她的后背安慰 “没关系的阿娘，姐姐很大方，她会原谅你的” 燕娘一愣，回抱住暖和的小孩 “好，阿娘记住了” 另一边，燕娘离开后顾勋朗走过来问姚步姽 “你不去看？” 姚步姽摇头 “人救回来我们账就两清了，没必要再去看” 她现在身份不同，太过在意这些人只会给他们带来额外的麻烦 顾勋朗倒是理解她，略过这件事，说到接下来的安排 “盐城这边结束的差不多了，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明日吧” 姚步姽也在盘算这件事 “明日我们启程回景国” 第193章 回景国 盐城撤兵的消息当日就传回了景国 庆黎高兴的直跳脚，就连郭姜也难得露出笑脸，当日还特意找小厨房做了桌好菜庆祝了一番 除了两人之外，最高兴的要数郑清朗了，当日来此传达消息，原本打算两日返回，没想到耽搁到了现在，姚步姽的意思很明显，景国一日不安定，他就不能返回去穿消息 如果他是姚步姽的手下一定觉得干的漂亮，毕竟按照周明轩的脾气，自己如果没带人回去，他一定会在心里记上姚步姽跟荆南军一笔，说不定在什么时候报复一下 如今将自己留在这还做足了要一同回去的姿态，心里抱着希望，周明轩也不会拖后腿 可惜苦了他了，也不知道回去怎么将人摆平 郑清朗抱着胳膊叹气，庆黎刚好从府内走出来，看见他就有些头疼 “你又来干什么？” 郑清朗站直拦住她的去路 “你见到我觉得烦，我在这待的也不耐烦，不如你就直接让我回去吧” 庆黎回答都懒得回答，侧身过去，郑清朗跟着一直喋喋不休 “郡主在盐城胜仗的消息已经传回来两日了，我留在这还有什么用？不说别的，你这进进出出，有什么注意还得防着我，何必呢，你放我走，我们都自在” 庆黎直接站定，看着对方说道 “你死了这条心吧，郡主回来之前，谁也不能离开景国”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今日吧” 算算日子，今日估计就能回来了 郑清朗一听，转身就准备走 “那我可就收拾行李了” 嘴里说着，背影消失的极快，一会就不见了 庆黎有些头疼，现在也算安定下来，但是姚步姽一天没回来，众人心里一天就不安定 正想着，城门那边传来消息 “郡主回城了” 庆黎一愣，郭姜这会也出来了，着急地问 “真回来了？” 姚步姽摇摇头，心里也不确定 萧彦满面红光地朝这边走，远远地就喊到 “郡主回来了” 姚步姽坐在气派的马车里，看着一个劲贴着自己的苏景行有些无奈 得知姚步姽要回来，他特意算好日子提前过来，就为了能多相处一段时间 为了不被发现，走了半日的路，他连话都不敢多说，这会躺在姚步姽的腿上，低声抱怨 “一会进城，我还得偷偷下去？” 姚步姽笑了一声，掐了一下他的脸 “谁让你非要跑回来的？” 苏景行抓住她的手，在唇边轻吻了两下 “没办法，我想你” 他闭着眼睛，语气有些阴阳怪气 “谁让我掰着手指头过日子，算算已经半个月没见面了” 姚步姽顺势勾画着他的唇型，一句话平息所有的委屈 “我也想你了” 苏景行的嘴角马上勾起来，起身在她唇边亲了一口 “猜到了” 最前面领队的是顾棉清跟顾勋朗 正是开开城门的时辰，城外不少打算进城做生意的百姓分开站在两侧，不住地偷偷打量他们 顾棉清直起身子，撑起气势，尽量不让别人看出自己的疲惫 顾勋朗只是低着头，神情有些严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城门开了的功夫，顾棉清肉眼可见的送了一口气 “离开这里也不过几日，怎么这次回来还觉得挺安心的” 她自言自语，顾勋朗看了她一眼，顾棉清立马老实地闭上嘴 马车终于停了一会，坐不惯的姚步姽调整了一下坐姿，她还是更喜欢骑马 苏景行一眼就发现了，如果不是因为她，按照姚步姽的性格一定要骑马回来 他伸手给姚步姽揉了揉腰 “到地方了，一会坐着进去？” 姚步姽倒是没细想，怎么进去对她没差别 顾勋朗半抱着她，小声说 “骑马进去好不好？” 姚步姽的腰被按的很舒服，挑眉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苏景行喜欢她在自己面前不设防的样子，带着笑意说道 “我要让景国人亲眼看看他们现在的君主是谁” 姚步姽想了想，对着他的唇亲了一口 “好，听你的” 她掀开帘子，对护着马车的人说 “给我找匹马” 没人敢有质疑，姚步姽很快骑着马到最前面 顾棉清看她出来有些高兴，顾勋朗只是回头看了一眼 城门彻底打开，更多打探的目光从城内而来 姚步姽拉紧缰绳，对着身后的人说 “进城” 第194章 改号九安 庆黎两步并做一步，着急地往城门口跑去，没走两步就看见骑着马的壮观队伍朝这边走过来 沿路百姓避开两旁，最前面的是有个男子举着大旗，喊着荆南军得胜归程 再往后就是姚步姽 她穿着男子的服装，梳着简便的发式，但是任谁一看都能认出来，这个领头的是个女子 也正因为进城这一路的亮相，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景国盛行男装风气，女子出行变得方便了许多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重要的是姚步姽回城了 顾勋朗一眼就看见了庆黎，不自觉露出几分温柔，顾棉清不经意瞥了他一眼，有些惊奇地嘟囔 “怎么突然开心起来了？” 顺着她的目光，正好好到了庆黎 姚步姽也看到了人，停住脚步下马走过去，顾勋朗嘱咐顾棉清带人先走，自己也走了过去 庆黎脸上咧开笑容，语气兴奋地说 “真回来了，我以为还得一阵呢” 姚步姽最先关心景国的事情 “这边处理的怎么样了？” “放心” 两人并排往回走，庆黎牵过马回答 “不老实的世家处理的差不多了，朱家想要闹大动静，让我们趁机清算了” 几句话说的简单，但是光是应付这些阴谋都够她跟郭姜愁的，好在没拖后腿 三人一路说着，刚好在走到国公府门前，姚步姽拍了拍庆黎的头 “干的不错” 庆黎抿嘴笑了一下，但是马上正经了起来 “在外面呢，别把我当小孩” 姚步姽笑了一声 随机郑清朗的声音响起来 “郡主，你终于回来了” 他字字恳切，听来真实盼了好久，姚步姽走过去 庆黎刚想跟着，顾勋朗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语气平淡的强调 “我回来了” 庆黎觉得自己留在景国干了不少大事，着急跟姚步姽再汇报汇报，摸了摸顾勋朗的头确认人没事，敷衍地回答 “知道了，回来太好了，我都想你了” 顾勋朗刚满意一点，还想着把人抱住温存一会 没想到庆黎一个侧身就追着姚步姽过去了 顾勋朗皱着眉看人小时的背影，一个调侃的声音响起 “啧啧啧” 顾勋朗连头都懒得转，果然是苏景行抱着胳膊走到他旁边 “你这混的也不行啊” 他说完还拍啦拍顾勋朗的胳膊 “不过别担心，努力努力你就能赶上我的水平了” 顾勋朗一把甩开他的手 “什么水平？金屋藏娇吗？” 说完黑着脸离开了 苏景行倒是不生气，金屋藏娇怎么了，姚步姽愿意惯着他，比被冷落的顾勋朗强一百倍 处理完眼前的杂事，姚步姽终于再次见到了所有人 眼看所有人都坐下，苏景行看着姚步姽，语气平常地说 “边城跟盐城平定，景国也安定下来，一国两城在手里，该考虑考虑怎么立国了” 庆黎一直记得姚步姽跟她说过的话，有人开了口，她立马跟上 “跟正国相比是小了一些，但是我们现在既有兵又有地，在任何人眼中都不容小觑” 一听谈的这个话题，在场的人虽然不敢多说，但是心里都有一个意思，景国，盐城这几场大战都是他们为自己打下来的，无论如何不能重新归于正国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姚步姽 她却只是摩挲着桌角，过了好半晌才垂眸说道 “既然大家都有想法，那就将景国，边城以及盐城合为一国，改号为九安吧” 在场的所有人精神一震，立马应声 “是，郡主” 第195章 回到洛城 漫长的商路上，一行人衣衫褴褛的走在路上 “大人，马上就到洛城了，忍一忍” “好” 如果不仔细听，真的很难听出这个沙哑的声音来自于离开景国返回正国的郑清朗 事实上从他离开景国到靠着几个护卫跟几匹马走到这已经花了半个月的时间 更惨的是他们回来的时候遇到了小规模的冲突，为了自保他只能丢弃所有能够自证身份的物件 在手头的金钱花光之后，他们小心地避开敌军艰难地回到了洛城 郑清朗看着自己称得上破旧的衣物心里有些感叹，当初去景国的时候他骑着宝马带着千金，风光无限，就算抛去当官之后的好日子，从小到大他何曾这么狼狈过 没想到去了一趟景国，最要命的居然是回来这一路 他许久没有进食的胃里发出叫声，郑清朗已经习惯到不去遮掩了 就在他考虑要不要停下来猎些野兔吃的时候，身后的侍卫突然惊讶地喊到 “大人，城门，那是城门，我们到洛城了” 郑清朗马上抬头看去，熟悉的洛城城门出现在眼前，他一瞬间热泪盈眶 终于，到家了 周明轩坐在临时的大殿上处理所谓的国事 听见手下人提到熟悉的名字有些惊讶 “你说谁回来了？郑清朗？确定了是他本人？” “回禀殿下，已经确定过了，确实是郑大人本人” 周明轩想了想依旧觉得好笑 “还算命大，罢了，他活着回来也算给洛城郑家一个交代，孤也没有寒了他们的心” 说道这他继续问 “人呢？带来见孤” 很快，连衣服都没换的郑清朗被带了上来 他确实吃了不少苦，原本俊秀的脸庞看着沧桑了许多，面颊上还有没有剃干净的胡须，头发乱糟糟的，外面的罩袍都变了颜色 周明轩皱了皱眉，原本还打算亲自将人扶起来，现在只说了句辛苦了就结束了 郑清朗也不在乎，起来就说 “不负殿下所托，荆南军守住了边城，甚至拿下了景国” “很好，爱卿的功劳孤不会忘记，待日后回到都城，定然重赏” 郑清朗立马低头表决心，动作刚好遮掩住他眼神中的不屑 寒暄结束，也到了说正事的时候 周明轩语气还算和善地问 “只是这次荆南军的人怎么没同爱卿一起到？” 郑清朗顿了一下 “不是臣未请到，实在是此次战役之后荆南军损伤太多，就连驻守边城都实在困难，更不要说还要抵御周明昭旗下逆贼的反扑，实在是捉襟见肘” 他说的可怜，但是周明轩却不领情 “孤给了他兵，允许他不听军令夺取景国，就是让他在这种关键时刻反抗孤的命令的吗？” 他皱着眉，一副怒极的样子 “苏景行，其心可诛” 郑清朗谨慎地闭上嘴，这位太子可不是什么心胸开阔之人，若是让他知道如今的荆南军是姚步姽坐镇甚至没有半点臣服之心，他怕是当场就要分出人力去对付苏景行 自己吃了这么多苦可不是要跟荆南军为敌的 周明轩发了一通脾气也明白无济于事，耍够了威风就将郑清朗放走了 从殿内出来，郑清朗回头又看了一眼这个自己离开前从未见过的威风宫殿，嗤笑了一声 心腹走过来小声问 “大人，是否现在去见那位？” 郑清朗伸出手看了看自己的样子，摇摇头说 “先回去沐浴更衣，准备好了再去面见殿下” “是” 第196章 长公主 梳洗过后精心打扮的郑清朗跟之前的乞丐模样判若两人 因为艰苦瘦下来的脸庞让他脱去了以往的轻浮稚嫩，显出几分稳重来 他被人引着走在一条风景不错的小道上，道路两旁被竹林假山覆盖，再往前就是一条小河 郑清朗在河上架着的桥前站定，引着的人恭敬地对他说 “郑大人，殿下就在对面等着您” 郑清朗特意正了正衣服，抬脚走上了木桥 木桥尽头是个被轻纱遮起来的亭子，里面隐约能看到几个身影 郑清朗离得老远就恭敬地行礼 “殿下恕罪，臣未按照计划归来” 纱帘被掀起，长公主的脸露了出来，她看了郑清朗一眼，笑了一声 “郑大人哪里话，你这次立了大功，本宫奖赏还来不及，怎么能怪罪呢？” 说完还语气亲切地说 “郑大人快起，入座” 郑清朗走过来，神奇还有些担忧 “殿下，我在此见殿下，若是传到太子耳朵里，怕是会被忌惮” 丫鬟很快将郑清朗面前的茶水满上 长公主看了只是笑了一声 “郑大人多虑了，不过是一次小聚，太子不会知道的” 她的笑容不变，郑清朗却听出了她对太子身边人的掌控比之前更甚 看了他离开的这段时间，洛城还是发生了不少事 长公主没有在乎他严肃的神情，伸手给他夹菜，顺手也给了座位上另一个女子布菜 “你怀着孕，还是多吃些才有力气” 那女子乖巧的将菜吃光，点头回答 “是，多谢公主” 郑清朗这才抬头看向对面的人，这位也是熟人，他点头说道 “芩夫人” 对面芩夫人，也就是芩怀梦点头回道 “郑大人” 郑清朗随意低头，看到了她打起来的肚子，动作一顿 长公主察觉到她的目光，嘴角一抬 “芩夫人可找医师看了？” 芩怀梦擦擦嘴角 “回公主，找了，医师也说快了，让妾可以多走走” 长公主一听立刻劝道 “那也要多休息，若是无事快些回去吧” 芩怀梦立即站起来 “是，妾刚好吃完了，身体也有些乏了，不打扰公主跟郑大人，这就回去了” 长公主只是笑着点头 两人看着芩怀梦被扶着慢慢离开，郑清朗看着她的背影还是有些警惕 “公主，芩怀梦始终有野心，与她合作怕是不安稳” 长公主只是笑了一声 “没有我，她连孩子都生不下来，郑大人刚回来，很多事还需要多熟悉熟悉” 郑清朗心中还是不安，但是这句话还是断了郑清朗继续谈论此事的念头，他喝了口茶，听到长公主继续问 “荆南军那边怎么样了？” 郑清朗听到之后仔仔细细的将这一趟的事情讲了清楚 在说到姚步姽掌控了荆南军之时，她早已练就的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也破了功 时隔那么多年再次听到姚步姽的名字，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她平缓了心情，背过身去，对郑清朗说了一句 “可惜我们自身难保，眼下对抗周明昭已经费劲力气，没有机会管她了” 郑清朗倒不是很担心 “景国毕竟也只是个边陲小国，有夹在几国中间，只要我们成功收复大片土地，荆南军臣服也是早晚的事” 长公主看了她一眼 “你去了边城一趟，只看到了这些？” 郑清朗没有回话，长公主叹了一口气 “罢了，你也不用知道” 第197章 现状 芩怀梦小心地抱着肚子往回走 红袖依旧跟在她身边，只是跟以前比神态严肃了很多，整个人更像是一根绷紧的弓弦 看到左右无人，芩怀梦小声说道 “听到她们说什么了？” 红袖摇摇头，当年的事情彻底毒哑了她的嗓子，只能靠动作来表达 芩怀梦也不在乎她的回答继续说 “荆南军胜仗的消息传回来都快半个月了，没想到郑清朗居然今日活着回来了” 她低头琢磨 “人人都说荆南军是靠着郭姜跟苏景行才打了胜仗，我怎么不信呢？” 她始终不敢想象姚步姽死亡这个所谓的事实，更不要说现在的边城还有顾勋朗，庆黎 这些人跟姚步姽有这千丝万缕的关系，谁敢相信她就那么死了 长公主早就彻底掌控了这座新建宫殿内的所有口舌，她想传出什么，他们这些被关进来的蝼蚁就会知道什么 所有人都清楚的看到了这一点，除了周明轩 想到自己的夫君，芩怀梦嘲讽地笑了一声 偏头问红袖 “他最近又去哪个女人屋里了？” 红袖比划了两下，芩怀梦很快看出来她比划的是瑶夫人 这位瑶夫人自然不是以前的那位 没有子嗣，毁了嗓子，上一任姚夫人几乎是同时被丈夫跟家族抛弃了 不过几日功夫，瑶家就送了新的女子进来，周明轩对此兴趣寥寥，可是为了孩子他还是一趟一趟往屋里跑 红袖比划了几下肚子 “怎么，他又想要拿掉我的孩子？” 芩怀梦的表情是混着不屑的愤怒，她冷笑一声 “痴心妄想” 芩怀梦喘了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又瞥了红袖一眼 “只要避子汤给的多，这位瑶夫人想做什么不重要” 就像周明轩的想法如今对她来说也不重要一样 “留住瑶家的势力是长公主的吩咐，跟以往一样，将避子汤给几位夫人都送过去，其余的不必多事” 讲话的全程芩怀梦的表情都十分淡漠，从最初的时刻担心被发现，到现在因为长公主的庇护而越发大胆，芩怀梦只用了五天 此后则每一天她都清楚的意识到了自己的为什么活着 孩子是周明轩的眼中钉，但是却是她的保命符 对于长公主来说，周明轩想法太多不好控制，连愚弄都需要大费周章 但是她跟她的孩子不一样 她们天然的依附长公主，她肚子里的不是长公主唯一的选择，但是长公主却是她的救命稻草 芩怀梦捂住了肚子，加快了脚步 “回去吧” 正国都城王后宫内 仆人恐惧的跪了一地，周围全部都是瓷器的碎片 朱芊玉半坐在椅子上，衣衫有些凌乱，生气地问手下的人 “周明昭呢？让他来见我，让他来见我！” 说到后面她的脾气已经控制不住，奋力将桌子推翻 下面跪着的一圈仆人除了求饶什么都说不出来 最后还是以为看着年长些的嬷嬷往前跪着走了两步 “娘娘，王上不是不来，实在是忙于朝政，啊！？” 她刚说完就被朱芊玉捡起茶杯摔在脸上 朱芊玉扶着椅子，双眼通红的看着她 “忙于朝政？他忙于什么朝政？有什么事比我朱家上下几百口人的命还重要？他不要忘了他能走到今日的地步靠的到底是谁！” 她刚说完，那些丫鬟连求饶都不敢了 朱芊玉敏感地低头看着他们 “为什么不说话，难道我说错了吗？啊？回答我！” 第198章 风雨欲来 没有人敢劝阻朱芊玉，自然也没有人告诉她，她的一举一动早就被报告给了周明昭 本来就因为战败大发雷霆的周明昭更加愤怒 “这个女人不知天高地厚！” 下面来私下劝谏的大臣纷纷跪下 “王上息怒” 周明昭哼了一声，坐了下来 一位老臣忍不住劝道 “王上，朱家毕竟是有功之臣，如今更是被诛杀全族，王后愤恨也是应该的” “那就可以如此不敬吗？朕就应该废了她” 几乎是刚说完，下面的声音马上起伏 “不可啊王上” 最后还是那位老臣劝道 “就算王后有千般不是，这个时候废后只会引起世家不满啊王上” 周明昭一皱眉，显然不喜欢被世家掣肘的感觉 但是他还清醒，明白单凭自己根本无法与世家抗衡，只能不情不愿的放弃废后的想法 可是气还是要出的 “来人，将王后寝宫围住，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能进出” “既然王后精神不振，那就在屋内养神吧” 下面的老臣还行再劝，周明昭一个眼神看过去 “各位爱卿与其在意一个女子，不如好好想想如何为朕拿回景国” 说完等待下面的人发话 但是刚刚还为国为民的几位老臣，现在却低着头一言不发了 周明昭不满的敲打桌子 “说话，刚才不是很能说吗？” 被叫到这里，但是全程没有发言的萧大人站了出来 “王上，以臣愚见，此时或可放下景国一事” 他话音一落，周明昭的脸色就黑下来，但是还是强忍着让他说完 萧大人先是告罪，之后才解释道 “荆南军大逆不道进攻景国自然该杀，但是景国勾结外族也是事实” “更何况无论景国还是边城都是小地方，此次战役后荆南军并未出兵帮助逆贼，反而在边城安分守己，可见其并无反叛之心” 他话的前半部分，周明昭还黑着脸皱着眉，直到说到荆南军并未出兵的时候，他的脸色才才好看了点 萧大人继续说 “如今王上最大的敌人还是废太子及其党羽，若是收复河山何愁景国不降？” 他说的自然有道理，可对不上世家的胃口 不说别的，若是屠杀国公却没有代价，让他们这得坐拥土地的官员如何安心？ 几位老臣对视几眼还想再劝 周明昭却摆手说道 “萧爱卿言之有理” 说完颇为不耐地看了看其他人 “其他各位若是有想为朱家人报仇的，大可自己出人出粮来找朕，否则就歇了心思吧” 无论其他人有多少不满，这场小小的议事就这么结束了 萧大人站在宫门外，躲过那些想来奚落挑衅的大臣，一边叹气一边思念儿女 他只知儿女同荆南军一起，其他一概不知，能在周明昭面前冒死劝一劝已经是他能做的最大努力了 正国境内连年征战，外面也有敌人虎视眈眈，边城保住了，可正国还有大把地方能作为突破口 到时候又有谁能去守国门呢？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朝中臣子还在同周明昭为了权利彼此掣肘争夺 正国的天早晚要变了 只希望悠悠跟彦儿能在战乱中得一安稳之地吧 第199章 开民智启民心 景国的一切百废待兴，好在这两战给了周围虎视眈眈的其他国家一个震慑 眼下更重要的是如何抓住几国征战的间歇发展起来 景国地方不算大，国内的世家被铲除了大半，这也意味着以往能够处理国事的人几乎被砍杀殆尽 这几日议事全都围着如何挑选合适的人选上了 今日众人聚在一起依旧是为了此事 庆黎抱着胳膊有些抗拒 “别指望我，我是在赚钱上有点天赋，但是管理一个国家的财政，我做不到也不想做” 其他人也低着头，一副害怕点到自己的样子 萧彦有些无奈，荆南军看着人多，但是擅长的都是打仗，现在勉强安排出来的人也都干的一塌糊涂 他忍不住看向苏景行，想让他起个表率作用，没想到他转头就开始假模假样的跟顾慷聊天 直到萧彦移开目光，苏景行摸摸鼻子，觉得自己逃过一劫 他也不是有耐心的人，打仗可以，管人管地勾心斗角他想起来就烦 最后还是姚步姽阻止了众人互相推诿 “顾勋朗任司寇，掌管刑狱；苏景行任司马，掌管三军军务；萧彦任司士，负责群臣名册；顾棉清封荆南军将军” 说了一圈，她的目光对上庆黎，但是很快略过去 “剩下的职位暂且从世家中熟悉的顶上去，也算安抚人心，但是与此同时，萧彦，我希望你可以从世家寒门民间广招贤士，不论出身只论能力，你能明白吗？” 萧彦低头 “是，臣明白” 庆黎看别人安排的明明白白，有些想要说话，但是姚步姽也没有提到她的意思 直到让众人散开，庆黎都没有说上话，打算跟这其他人离开的时候，姚步姽叫住她 “庆黎留下” 除了庆黎，苏景行自顾自的坐在椅子上，没有移步的打算 看见庆黎看过来，他还扬起下巴让她看着姚步姽 庆黎叹了口气，跟姚步姽解释 “小姽，我不是不想帮你，实在是能力有限，管财政的都是不让人花钱的人，我天色就是赚钱的苗子，根本就不对口” 她皱着眉，生怕姚步姽听不明白 姚步姽笑了一声 “好了，我理解你，你不想管钱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以前是帮我，我不能因此认为你就该如此” 庆黎瘪瘪嘴 “小姽，我就知道你明白” “但是” 姚步姽打断她的话 “但是我确实还有一事相求，不是管钱，但是我希望你可以为景国开智” 庆黎一愣，居然没听懂姚步姽说的什么 苏景行倒是不意外，显然姚步姽再次之前已经同他说过，而他对此毫无意见 庆黎缓了一会有些手足无措地说 “可我不是什么知识渊博的人，单单靠我如何开民智” 开民智启民心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甚至要花去一代人的心血，此刻她既震惊于姚步姽有这样的野心，更惊讶于让她喜欢着了自己 姚步姽安抚她，温声说道 “景国境内有不少饱学之士，可是他们只局限在所谓的血脉跟传承上，只有你能明白我想要什么” “当然这件事不能只靠你，只要你想，任何人我都尽力帮你争取” 姚步姽说的平淡简单，庆黎心中却骤然涌起一股豪情 她不能说重来没有想过这件事，但是在这个时代个空有理想的先驱者只会没有好下场 但是没想到今日会在姚步姽的话里看见希望 她的犹豫马上被打破了 “好，我能做，但是我有个条件” 姚步姽也不意外，温声答应 “有条件尽管说” 庆黎低头整理着思绪 “开民智不是小事，现在景国百废待兴，比起那些治国道理，更重要的是如何活下去” 说到这我眼睛都在放光 “所以我想开设百工课，种田，畜牧，屠夫，后厨，木工，手艺这些能让百姓很快见到结果的东西才是最好的招牌” 苏景行有些赞叹，他以往只觉得庆黎脑子里新奇东西多，可是今日才发觉她的目光很是长远，更重要的是她还有运气，遇到懂她的君主 姚步姽在上面看她说的如此清晰有理，眼里也带上笑意 “好，庆黎，我给你权利，去做你要做的事吧” 第200章 正是少年时 战争就像是洪水，一旦开闸没有人能让它停下 盐城一战之后，景国改名九安，可是天下没能像名字的寓意一样长治久安，还是大乱起来 正国内战全面爆发，南商跟庆国大举进攻正国，就连九安也难免冲突 好在荆南军的底气跟九安的积蓄作为后盾，让他们安稳到现在 甚至接连的胜仗，让九安彻底昌盛起来，直到同南商吞吃了庆国 六年过去，如今的九安是三个方国合并为一国，已经是个能跟其余三个大国抗衡的不可小觑的势力了 春暖花开，辽河开化，盼了许久的孩子都撒开了脚丫子往出跑 其中最显眼的是一个少年，他坐在马背上，后背背着个大包袱，认真地看着四处，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其他人忍了一路，终于忍不住问道 “壮哥，就是出来郊游赏春，用的上带这么多东西吗？” 被叫住壮哥的男子就是田壮，六年过去，他从一个孩子长成了少年模样，平日里吃的多，眼下也比其他孩子高出一节，不过身形还是少年的清瘦 被人叫住，他不耐烦地说 “你懂什么，小花身体差，不仔细点若是得了风寒怎么办？” “小花不是没跟来” 后面的少年嘟囔一句，田壮皱眉，语气警告地说 “首先，她叫姚慎，小花不是你能叫的” “其次，就是她没来才得准备，要是人来了我没选好地方不就让她遭罪吗？” 他一说，其他人一句话不敢回答，田壮对姚慎的宝贝他们只是有所耳闻，但是以前没接触过，只当是传闻 今日被父母要求找人拉进关系，才亲眼看见他居然真的将人当宝贝伺候 一行人里还有几个被家里要求相看的女子，看他这个样子，心里都有些不舒服 但是田壮半点不在乎，下马还真的专心找起地方来 其他少年碰了一鼻子灰，不尴不尬地提出建议应该将赏景的地方安在哪里 几人讨论着，一辆马车着急经过，田壮匆匆一看，居然是熟悉的马车 他猛地站起来，朝着马车追过去，嘴里还喊到 “停车，是岁岁吗？” 马车应声而停，车帘被掀开，一个比众人小了许多的小姑娘掀开车帘往外看 先是乖巧的叫人 “田壮哥哥” “我们去城外接顾姐姐，她今日回来” 田壮也就是好奇，多嘴问了一句 “你自己去？” 岁岁往后看了一眼，一板一眼地回答 “不，我跟慎儿姐姐一起” 说完将车帘拉开一点，露出一个女子的身形又立马放下 田壮一愣 岁岁有些着急 “哥哥没事我们就走了” 说完就要招呼人离开 田壮一着急，一把拉住缰绳 “别，我有事” 岁岁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口气，看着心思不定的邻家哥哥，只觉得头痛 田壮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眼看岁岁不耐烦，最后憋出一句 “我也去” 岁岁看看他手里的包袱，田壮直接将东西扔给跟自己来的那些孩子，离老远喊着 “帮我带回去” 说完转头看向岁岁 “现在我可以一起吗？” 这话是问岁岁，可是真正做决定的人是坐在马车里一动不动的人 田壮只能隐约看见她点了点头，他连忙跳上马车 “我给你们拉车” 岁岁无奈敲了敲车沿 “哥哥你还是进来吧，我还是决定车夫靠谱” 田壮摸摸脑袋，小心地挤进车内 姚慎就坐在中间，她闭着眼睛，小脸被大袄的毛领包围，显得更加清瘦没有血色 她从小就身体不好，春分之后就连岁岁都脱下大袄换成春衫，但是她离了这些毛领子就决定冷 田壮想了想，将自己的外衫脱下给姚慎盖上，姚慎手兜了一下衣服，察觉到熟悉的气息就没在说话 最后还是田壮忍不住 “小花，你还生气吗？” 第201章 小辈斗争 姚慎，也就是小花闭着眼睛不说话 田壮有些着急 “你要是不开心你打我骂我都行，别不理我” 岁岁看他着急，小声问 “哥哥，你做错了什么啊？” 田壮脸色一变，显然不想提 姚慎冷笑一声，一开口还是少女特有的清冷 “怎么不说了？” 田壮磨磨蹭蹭地说 “我就是打了一架” “跟谁打架了？” “就。。。也没谁。。。” 他支支吾吾半天回答不明白，最后看着姚慎的脸色心一横说道 “是，我是揍了赵家那小子，谁让他嘴里不干不净，还敢说你，谁说你，我就打死谁” 他越说越生气，这会连拳头都攥起来了 岁岁对这位赵家公子的事也有所耳闻，说到底就是贪心不足的蠢货觉得自己可以摆弄一个姓姚的瞎眼孤女 不仅在外面到处宣扬两人情投意合，私底下还跟狐朋狗友说将来娶了姚慎也要找个正常人抬成平妻，晾她一个瞎子不敢多说什么之类的话 别说哥哥，就连她都不爽很久了，听说打的是他，岁岁马上给田壮作了个揖 田壮咧嘴一笑，但是怕姚慎发现，马上收敛了 姚慎知道田壮的性格，叹了一口气 “赵家是世家里仅剩的手里有兵的人，你觉得他这么做只是为了恶心我吗？这是他身后的世家在试探郡主” 一听到郡主，田壮不说话了，半晌才问 “那我坏事了吗？” 姚慎想起昨晚跟郡主的谈话，她替田壮去请罪，郡主却只说将这当成小孩子间的争风吃醋也不错，大人不能做的事，小孩子不用顾及 记忆里郡主的声音温柔 “就是这件事要委屈你了” “我不委屈” 姚慎回答 “我不在乎，这就算不上什么” 对于姚步姽来说，这点世家根本算不上威胁 但是既然事情到了眼前，可以锻炼锻炼小辈，她本来就想将她培养出来，此刻更是有意多说几句 “九安只剩下这么几个顽固的世家，这次的试探不是意外，他们有心开战，我们的目的就是将这批人安稳的解决” 她看向一本正经地坐着的姚慎，问道 “你怎么想？” 姚慎认真的想了想 “赵家生事不是一次两次了，好在如今的百姓比起世家的话语，更认同九安的律法，只要能逼他们犯错，我们就有借口一举将人拿下” “怎么做才能让他们犯错？” “用我” 姚慎抬头，颜色浅淡的眼眸让她显得更加冷静 “赵家小辈不知道轻重因为一时意气之争伤了我，将人关起来不过分，有了人在手里，什么都好做” 姚步姽意外姚慎这么激进，但是没有拒绝，拍拍她的背说道 “那就去做吧” “郡主不可能就这么干看着你被欺负” 田壮低声的嘟囔将她从回忆里拉出来 姚慎怕的就是这个，原本就是因为田壮不长脑子干了冲动的事，被这么一说到成了鼓励了 她皱眉看着田壮 “总之，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能出手，明白吗？” 田壮一看姚慎松了口，马上点头 “放心，我什么时候不听你的” 马车继续往前 田壮走了一会才想起来 “对了，谁跟你们说的今日棉清姐回来？” “不是吗？” 岁岁好奇地问 “棉清姐姐不跟大部队，自己先回来，我亲眼看到她写给阿娘的信了” 田壮脸色一变 “棉清姐给你阿娘写信干什么？” 这么一问，岁岁也是一愣 她年纪小，觉得自己跟谁都好，自然身边的人彼此也都好，半点没意识到自己阿娘跟顾棉清没什么交集 马车刚好停下，田壮猛地掀开车帘，车夫已经消失了 他脸色一黑，将两人护在身后 “遭了，中计了” 第202章 刺杀，踏霄 随着田壮的话语落下，一群蒙面的黑衣人举着刀剑走了出来，转眼间就将人团团围住 田壮下车举着刀面对他们 “你们是什么人？” 对面人显然因为车里下来一个男子感到困惑，但是对视之后还是毫不犹豫地攻上来 岁岁在马车里有些紧张 姚慎看不见，一面抱着岁岁，一边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她们这边只有田壮一个人打起来很是吃力，就算他天生神力，还是显出颓势来，可就是这样他还是将马车护的好好的，让那些黑衣人半点不敢近身 就在田壮又一次胳膊被划伤，树林里传来呵止声 “住手” 那些杀手动作一顿，田壮发现后就想退回到车上，没想到姚慎突然一掀帘子，对着田壮命令 “把来人抓了” 田壮丝毫没有犹豫，飞身朝着声音的方向攻打过去 那些黑衣人一愣，下意识想要上来抓姚慎，没想到姚慎自己也会功夫，带着个小孩子也躲得飞快 这边，田壮一脚将来人从马上踹下，定睛一看，居然是赵家小子 “是你？” 赵家小子也皱眉骂道 “是你？田壮，我是来救你们的，你打我干什么？” 田壮倒是没有半点迟疑，举起刀就朝着对方的脖颈砍下去 赵家小子惊叫一声，侧身躲开，但是还是免不了擦破点皮 田壮就跟疯了一样追杀他，招招朝着命门 为了做成英雄救美的假象，赵家小子身边根本没带多少人，田壮跟个不知疲惫的疯子一样，他根本打不过，眼下只能被追杀 “你疯了？” 赵家小子崩溃地喊着 “你真的要杀了我？” 田壮根本懒得回答，一脚朝着胸口踹过去，之后更是连着举起刀砍下去 眼看躲不过，赵家小子只能喊 “救命” 当啷一声，田壮的手腕被打中，他手一松，刀落在地上 姚慎站在车顶侧着头听着，听到声音后突然问 “终于出手了？” 田壮一脚踩住赵家小子，回头看去，扔刀的不是别人，正是刺客的头 刺客也是果断，一看暴露了，直接朝着两人一齐动手 赵家小子趁机跑了出来，他也不装了，直接站在了所有刺客的身后，让他们将自己保护起来 本来是为了得个好处，没想到被他们当成猴耍！赵家小子想到自己今日所受的辱，抹了一把脸，恶狠狠地朝着刺客说 “都给我上，我要他们今日都死在这里” 姚慎放下岁岁，轻飘飘地从马车上跳下来，扬声喊到 “来人，全都活捉” 话音一落，一群人从树林里冲出来，数量之多直接将对方全部包圆了 田壮看的一愣一愣的，他走回来问姚慎 “啊，你都安排好了啊？” 说完他还放心地笑了笑 “我就说你怎么会上当” 姚慎正摸索着将岁岁从马车车顶上抱下来 她睁着眼睛，灰色的眼眸透着空洞，日光下像琉璃一般 田壮一时看的有些呆了 姚慎半点不知道，将岁岁放到身边，招呼田壮骑马回去 叫了半天也不见对方答应，有些奇怪地问了一句 “田壮？你在干什么？” “啊？啊，没有，我看看他们在干什么” 他生平第一次对姚慎撒谎，说完就心慌起来，好在姚慎没有计较，只是招呼她去骑马 她看不见，按理说是骑不了的，但是郡主给她找了一匹好马，不仅认路还认人 眼下刚被拉过来就凑到她身边 岁岁小声说着想要跟姚慎骑一匹，田壮突然说了一句 “我给您引路吧” 姚慎偏头，听完笑了一声，拍了拍马脖子 “没事，踏霄识途” 田壮难得坚定 “这毕竟是没来过的地方，我牵着也放心” 姚慎想了想 “行” 说完抱起岁岁 “走，跟姐姐上马” 田壮的了允许，笑得嘴都合不上，立马上马，他牵起绳子，又确认了一眼被抓起来的后不甘心的赵家人跟刺客 畅快地喊了一声 “走，回家” 第203章 争执 “庆姑娘” 离老远，几个声音喊着就往这边走 庆黎微微皱眉，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在人到眼前的时候收敛了起来，但是她的冷淡也毫不遮掩 对方几人就跟没看见一样，热情地招呼 “庆黎姑娘今日怎么有闲情雅致来这里？” “闲逛罢了” 庆黎转头看了他一眼，为首的是个眼生的人，估计又是来攀关系的 旁边有眼力见的马上给引荐 “庆黎姑娘，这位就是咱们大名鼎鼎的马才子，去年文试三甲，今日刚从外地被调回来” 说完拍拍手 “我们也是来想蹭蹭才子回京的喜气，没想到这么巧遇到了庆黎姑娘，真是双喜临门啊” 他话说的圆滑，将两人都捧了起来 伸手不打笑脸人，就算庆黎心里再不耐烦，也只能笑着应付 那马才子也很是高兴，一伙人站在她面前就开始指点江山，抒发心中意气，可惜演戏给瞎子看 至始至终庆黎都眼睛看向远方，没有半点反应 有识像的已经想要回去了，马才子不仅不走，反而上来搭上话 “庆黎姑娘，久仰大名” “不瞒你说，贱内平日里也喜欢鼓捣些生意经，老早就想跟你见上一面了，不知道庆黎姑娘什么时候有时间，跟着顾大人，我们聚一聚” 庆黎终于转头看了她一眼，冷笑一声 那些跟着他来的听这一番话，也有些傻眼，满九安谁会真把庆黎当成个普通商人 她可是手里握着整个太学实权的大人物，六年时间，她手里出了多少人物，如今的掌庾大夫（管粮草的官员）可就是从她的太学里出来的 如今还在太学里任教呢 马才子像是没看出来别人的惊讶，继续喋喋不休 “虽说女子有些手段天赋是好事，但是若是连家都不顾了可就主次不分了，好在贱内忙这些也是为了补贴家用” 他刚说到这，庆黎突然牵着马往出走了两步，嘴里高兴地喊着 “姚慎，岁岁” 之后毫不留恋地骑马离开了 留下其他人一愣，远远看到一辆马车走过来 “姚慎？” 马才子小声嘟囔 原本不少愿意捧着他的人，这会离他挺远，更不愿意给他解释 刚刚为他介绍的人也是没办法，只能小声给他解释 “郡主的养女” “就是那位盲女？” 介绍人猛地一退，就算人家自己不在意，他们也都忌讳着说这些 眼下听见他张口就来，有些气急败坏地问 “我见马兄也不是鲁莽的人才为你引荐，今日这出到底想要干什么？” 马才子转头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太学之重，是一个女子能承担的起的吗？” 庆黎已经走到了听不到他们谈话的位置，马才子本以为自己这番话是说出了众人想说但是不敢说的话 没想到他们却猛地退后一步 原本唯一一个还算善意的介绍人也猛地躲开了，一副看到洪水猛兽的样子，直接告辞 “家里还有事，马大人我们就此别过” 马才子万分不解，直接拉住人问道 “难道各位从未想过吗？太学如今出来多少人物，已经成了国家根本，学的却不是四书五经，反而都是什么百家杂学，难道不荒唐？” 眼看他还真想拉人辩论，终于有人忍不住语气很冲地说 “这位兄台，你说的荒唐到底是什么荒唐？太学自设立起就分的很清楚，四书五经跟百家杂学都有教授，只不过对于百姓来说，百家杂学才是他们立命的根本” “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没看到你们这些的满口道理的人站出来，现在日子好起来了，你们倒是站出来要夺走太学了” “假君子，真小人” 人群里不少言语激烈的，甚至恨不得当场指着马才子的鼻子骂 这群人里很多跟他同样是一起文试的同岁人，平民百姓出身的占多数，自然明白太学带来的好处 听到马才子的话，只觉得可笑，还当九安是他们能左右的？做梦去吧 第204章 哄我 苏景行最近很闲，九安越来越强大，要打的仗也越来越少，他好不容易有时间留下来陪陪姚步姽 没想到她忙的脚不沾地，他都回来两日了，也就晚上能见到人 正想着找点有意思的事给姚步姽弄个惊喜，手下就把外面的传闻报上来了 他将手里的木头放下，皱眉问 “那个马才子是这么说的？” “正是” 苏景行坐下，喝了口茶水 “查清楚这人从哪里来，没听说马家是什么有名的世家” 他正疑惑，手下直接回答 “确实不是什么世家，连寒门都算不上，但是他家以前在朱家做事，他小时候也给人做过书童” 苏景行将茶杯放下 怪不得敢大放厥词，估计以前在朱家当奴才，但是在外面却会被老百姓高看一眼，如今朱家倒了，他们却想念起当年为虎作伥的时候了 手下问他怎么办 苏景行看了他一眼 “什么怎么办？” “自然是要不要出手教训他一下” 手下这么一问，苏景行的笑脸彻底放下，黑着脸问 “这话是谁让你问我的” 手下一愣，马上说道 “没人，是我自己想说的” 苏景行盯了他半天，才缓缓说 “九安律法，他过了笔试就是官员，无故殴打官员是犯法” 手下欲言又止 苏景行一下就看出了他心中所想 不过就是些男子女子的话术，更有甚者还想要为他打抱不平，觉得如今他在九安收到了薄待 笑话，他怎么想外人怎么可能知道，比起整日在殿内听人掰扯权利，他宁愿在院子里给姚步姽坐秋千 整天操心别人委不委屈，不如多赚点钱养活自己 苏景行再一次感觉自己在军中敲打的不够 他站起来拿起木头鼓捣起来 手下有些慌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直到苏景行干完了手头上的活，他才警告手下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劝你把话咽进肚子里，这辈子都不要让我听到” “还有” 他叫住已经想要出去的人 “现在拿上包袱滚出荆南军，顺便告诉那些跟你一样想法的，要么憋住别让我知道，要么军法处置” 一早上的好心情就这么被毁了，苏景行将搭到一半的秋千扔下 姚步姽要午后才能闲下来，还有一个时辰，去看看庆黎吧 庆黎也刚从城外回来，姚慎一回来先将田壮送去疗伤，后脚就去找姚步姽议事 她倒是成了闲下来的人，这会没事，她脚步自动往顾勋朗的府邸走 说是顾勋朗的府邸，实际上她大部分时候连吃带住都在这边，少部分为了生意到处跑，顾府跟她自己家也差不多了 正想着，人已经到门口了 府内通常叫顾勋朗大人，称呼她则是庆姑娘，听起来有些梳理，但是庆黎倒是，很喜欢这种分寸感 一进门就看到顾勋朗往出走，她一愣 “你要出去” 顾勋朗对她笑了一下，他对庆黎从不吝啬情感，平时冷冰冰一人，看到庆黎就温柔的像变了一个人 “没有，去找你” “找我做什么？” 庆黎有些惊讶 顾勋朗走过去，自然地抓住她的手，十指紧扣，一边将人往里带一边说 “外面传你受委屈了，我想将你带回来” 这件事，庆黎当时在场，那场争执也多少听到了一些，猜到了原委 她倒是不在意，只是没想到这点事会传回来这么远快 不过比起糟心的事，顾勋朗更重要 庆黎笑着拉住顾勋朗的衣角 “哦～那你将我带回来之后要做什么？” 她靠过去，微微歪头问 “你打算怎么哄我？” 第205章 相处，军报 顾勋朗早就准备好了，庆黎生性跳脱，什么都喜欢尝试，尤其喜欢各地美食，可是顾勋朗觉得她自己做的才是最好吃的 今日有空特意按照她闲下来的时候写的食谱做了一大桌子菜，她平时就赞不绝口的那几本话本子的后续，也刚好写出来了 甚至还在城外找了温泉山庄，晚些时候正好出城泡温泉，明日回来 可是这些精心的安排还没来得及说，就被打断了 苏景行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笑着跟两人打招呼 “都在这呢” 顾勋朗的脸几乎是马上就沉下来，苏景行早就注意到两人拉着的手，但是就是装作没看见，他见不到姚步姽，那就谁也别舒服 庆黎见到他就觉得他没憋好屁 果然他走进来就坐下，一边摆弄桌子上的果盘，一边问 “听说有人找到你头上了？” 庆黎拉着顾勋朗坐下 “你也知道了？传的倒是快” “那些一起去的，怕跟他扯上关系，恨不得让全九安人都知道他们如果当场驳斥回去，这事当然会传的满城都知道” 说到这里他想到军中不老实的人，他心情差了起来 “外面的仗没打完，自己人倒是不安分了” “小姽那边会不会有危险？” 庆黎给自己跟顾勋朗倒了一杯茶，没打算伺候苏景行，说完还质问苏景行 “你不陪着小姽，来这干什么？” “放心吧，郡主府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人，想进去都难，就连我都见不到人，别说别人了” 苏景行的话里有很明显的不满情绪，他往后一仰，半个身子瘫在椅子上，双眼无神地说 “怎么也得晚些时候见到人吧，对了，有没有什么晚上可以消遣的好地方” 顾勋朗几乎是马上想到了自己找的温泉山庄，几次想要张嘴，但是一想到要四个人一起去就怪怪的 他还是更想要跟庆黎单独相处 好在他平日表情就不多，这会纠结也没人看出来 苏景行还在念叨晚上干点什么，顾勋朗恨不得现在就把人弄走，他的不满好像被听到，不一会郡主府的人就来请人了 庆黎也挺开心，人被请过来的功夫还在调侃顾勋朗 “小姽这不就有时间了，赶紧回去吧，别在这碍眼” 可是她话还得说早了 郡主府的人一进来，看到三人直接说 “苏将军你在这可太好了，郡主正要请三位到府中呢，说有要事” “我们三？” 庆黎还有些怔愣，苏景行已经起身往出走了 毕竟有要事，没人敢耽误，好在离得近，出门就是 公主府就是以前景国公国公府的住处，地方大，位置好，姚步姽索性直接拿来用了，只在一些地方做了改动 苏景行直接翻墙，庆黎从大门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苏景行直奔议事厅 一开门，姚步姽正在听下属汇报，看到他这么着急还一愣 苏景行看到人没事，意识到自己冲动了，毕竟刚跟庆黎说完有人闹事，他还是紧张了 庆黎也进来，看到人没事反应过来，低头笑了一声 姚步姽没明白三人这是怎么回事，但是看到人到了，招呼了一声 “到齐了？正好，将你说的事再说一遍” 一直在下面待命的下属点头，神情严肃地对着其他人重复了一遍 “今日子时传回来的军报，正国周明昭兵败，周明轩跟长公主打回都城了” 第206章 时机刚好 周明轩胜了 虽然原本占领都城的三皇子周明昭早于一年前就显出败势，但是会在一年内就彻底将人赶出去，也让人颇感意外 苏景行继续问那位手下 “周明昭可是被抓了？” “当场被抓了，据说有人当场听到了太周明轩要将他择日问斩” “问斩？” 庆黎有些不可思议 “那可是他的同胞兄弟，他能斩杀周明昭，那别人也能斩杀他，他就半点没想过吗？” 无论他们两兄弟怎么想要致彼此于死地，争抢的都是周家人自己的权利，在这个方面他们始终是一体的 但是一旦将周明昭当众处斩，那周家人的尊贵也就被打散了，战争刚刚结束，各地的人心蠢蠢欲动，一旦真的处斩示众，那就是起义开始的时候 本来就厌烦那些周家人的苏景行骂了一句 “蠢货” 可惜这件事将自己的尊贵视作天经地义的周明轩永远也想不明白 姚步姽倒是不担心 “周明轩身边还有个长公主，她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眼下更重要的事周边各国的态度，此事之后会有多少人跟正国议和？” 苏景行想了想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除非各国想法一致要趁机将正国彻底吃下，否则讲和是早晚的事” 他说的中肯，正国幅员辽阔，原本就是数一数二的大国，更不要说附属小国在看清风向后很快再次臣服，就想苏景行说的，一旦有人开了议和的口子，停战是早晚的事 “停战算一件好事，正国国情不稳，不少身份不明的流民想要混进来，对于九安是个威胁，更何况一旦停战，通商开放，九安的发展只会更快” 她对自己这些年在九安做的安排还是一样信心的，战乱或许是个机会，但是只有和平会带来稳定的财富 正国局势刚刚稳定，百废待兴，而他们有粮有物，是个再好不过的赚钱机会 顾勋朗想了想，补充道 “能够通商自然是好事，但是周明轩不见得会这么想” 他看向姚步姽 “他自始自终都将九安视为自己的领土” 甚至半年前还送过劝降书，虽然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底气，但是确实也摆明了态度 庆黎皱着眉 “不是有长公主吗？她难道也蠢到觉得九安是正国的附属？” “不是蠢，她是在赌” 姚步姽看向她，温声解释 “正国自然没有实力对九安出手，但若是我们真的因此怒极想正国开战，她可以趁机发卖了周明轩，若是没有开战，也可以试探我们的态度” 她笑了一声，进退自如，别人当前锋，自己在后面当渔翁，倒是长公主一直以来的作风 “那我们怎么应对” 庆黎皱眉，有些不乐意被这么算计 姚步姽倒是不在意，这点算计根本伤不到九安分毫，与其说是威胁，不如说给了她们一机会 “既然人人都在好奇九安怎么做，那我们就将态度表明了，正好我这个郡主也当倦了” 她这话一出，其他人猛地转头看过去 这几年他们不是没想过姚步姽称王，九安彻底建国 但是姚步姽总是以各种各样的借口拒绝，没想到会在这个档口决定称王 看向下面人有些惊讶的神色，姚步姽神色自如的解释道 “时机刚好罢了，一旦此次停战，将会是长久的和平，九安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就是最合适的” 第207章 新的秋千 九安要彻底坐实三国之一的名号，静待万国来朝 庆黎猛地抬头，她等这一天可太久了，从姚步姽跟她谈自己要称王，要改变天下格局，要护边城安稳到如今已经过去了六年 她就是为了当初这一诺走到了如今，自古以来女子参政何其多，但是真正自立为王的一个都没有，她要见证历史了 想到这里，庆黎激动的不得了，马上开始盘算称王的仪式 “我马上开始安排，仪式，庆典还有宾客，你给我三个月时间，我一定做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看她激动成这个样子，姚步姽笑了一声 “排场越大越好，但是时间，最好是一个月” 庆黎一愣 “可是衣物跟典仪上用到的物品都要从头开始制作，工期需要” 她的话在看到姚步姽的眼神后戛然而止 随后她坚定的回答 “好，我一定做到” 就连顾勋朗都没想到她会改口这么快，有些意外的看向庆黎 庆黎却已经起身打算开始安排起来了 “那我先走了，有事找我” 说完就一面念叨着接下来的安排，一边离开了 顾勋朗有些无奈，他的安排算是都作废了，但是比起跟他一起吃饭打发时间，庆黎显然在做更喜欢的事情 于是他只能无奈的笑一笑，对屋内的两人点头示意，跟着离开了 两人刚走，苏景行就拄着下巴看着姚步姽 “现在算是忙完了吗？” 忙是忙不完的，好在九安已经走上正轨，就算她偷懒一下也没关系 于是姚步姽起身走到苏景行面前，拉起他的手 “忙完了，有什么想做的？” 苏景行很吃她温柔对自己这一套，笑着回答 “跟你待着，做什么都行” 这也不是什么花言巧语，他们毕竟身份特殊，想要出门逛街疯跑自然是没机会，只是两人能静静待在一起苏景行就已经很满足了 姚步姽却手上用力将人拉起来 “那就跟我走吧” 刚将人拉起来，苏景行就跟没骨头一样压在姚步姽的肩膀上 “那你背着我走吧” 姚步姽笑了一声 “你骨头断了？” “嗯，断了，刚断的，表妹帮帮忙吧” 以往姚步姽叫他表哥，苏景行都是一副承受不住的表情，但是最近几年成长了，叫起表妹表哥也不含糊 姚步姽不自在地咳嗽一声，任由对方将身贴过来朝着后院走去 苏景行走到了一半就觉得不对劲，他刚刚还在这搭秋千，姚步姽要是准备了什么自己应该早就发现了 走近一看，院子里果然没有其他东西，除了自己刚刚建到一般，此刻却被完全修建好的秋千 苏景行一愣 “你修好了？” 姚步姽走过去，主动坐在秋千上，苏景行跟着她坐在一起 姚步姽晃悠了两下，主动靠在苏景行身上 “对，我修的，当年你在七还巷的小院为我建了秋千，我也想为你建一个” 苏景行笑了一声，姚步姽提起当年的时光，他也觉得神奇，若是当年他没有发狠回到都城，他们的人生轨迹或许会彻底变成另一个样子 好在这种假设无法成真，苏景行无法想想没有姚步姽，自己在边城浑浑噩噩不甘心最后死在某一场战争的日子 他闭上眼睛，笑着跟姚步姽说 “那你这算偷懒，应该从头到尾做一个” 姚步姽这会偷懒的习惯都冒出来了，不太诚心地回答 “下次吧，下次提醒我做一个新的” 第208章 警告 姚步姽称王的消息，五日之内传遍了所有国家 边城作为九安曾经的边界，无疑是最先知道的 那些以往跟着苏景行的老将对此并无二话，送走了这些人，郭姜叹了一口气 “她到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顾棉清没有走，她如今已经是个大将军有这帮老头做靠山，没人敢说什么，再往后靠她自己的战功也能震慑住所有人了 九安的国界向外推了一大步，边城也早已不是当初的样子，几个老头恋旧，从战场上退下来之后就将府邸设在这里 她说话不拘小节，跟郭姜倒是很处的来 这会听见他感叹，抱着胳膊好奇地问 “如果是六年前你不支持郡主是怕她不能打胜仗，如今九安兵强马壮，人人吃饱穿暖，你这么还是不甘心？” 郭姜一愣，半晌才说出自己的想法 “不甘心谈不上，只是女子称王史无前例，她要承受的责难跟痛苦也更加不同，老头子我不愿意看到她这么拼死拼活” 话到这，顾棉清还能听出来这是长辈的心疼，可是后半段就不对劲了 郭姜突然想起什么一样说道 “等日后她同小苏成婚就好了，小苏是男子，本来就该承担责任，光做个会打仗的将军像什么样子” 顾棉清猛地清了一下嗓子，郭姜一愣，抬眼看去，顾棉清将门关上，认真地说 “我是晚辈，按理说不该无理，但是我还是要给你提个醒，上一个因为察觉你们想法而试图挑拨苏景行谋反夺权的人，已经领了军棍赶出荆南军了，虽然您不是荆南军的人，我也管不了，但是作为九安人，有件事还是要说清楚” 郭姜没想到她话说的这么重，有些愣住 顾棉清的表情则有些严肃 “九安可以少一个将军，可以少一个您，但是绝对不能少了郡主” “今天这话我就当没听见，您也当自己没说过，日后还请谨言慎行吧” 说完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郭姜有些呆愣，半晌身体一塌，颓废地坐在椅子上 顾棉清说得对，他老了，早就不该以自己的想法对如今的九安指手画脚了 九安，从来都是小一辈的天下 无论知道消息的片刻，有多少人忧心忡忡，夜不能寐，时光还是入流水一般前行 庆黎日夜不眠，带着绣娘、工匠三班倒，最终还是在一个月内完工了 各国的使臣陆陆续续的到达九安，萧彦承接了接待使臣的活，若是以往战时，这算得上苦差事，如今各国都有停战的意思，倒是怎么安排都可以了 不过就算这样，萧彦的勤奋也是众人看在眼里的 可是今日他早早回去，手下官员有些奇怪 “萧大人今日怎么回去这么早？” 有几位跟着他多年的，头也不抬地收拾东西，跟着站起来 “怕是他妹妹回来了” “妹妹？” 萧彦有个妹妹，这不算秘密，只是听说她云游四方，很少回到九安来，没想到今日居然回来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郡主称就九安王，就连那些商户知道消息都会往回赶，那个九安人不想亲眼看见这一天呢？” “以后天下三分，九安再也不是任人宰割的蝼蚁了” 第209章 恍惚看见 萧悠牵着马在九安城里走着，她五年前就离开了这里，跟着阿奶一起沿着军队打仗的地方治病救人 不用说阿奶，就连她也收了几个小徒弟 一转眼五年过去了，这次回到九安城，她甚至有点恍惚 原本的景国都城拓宽了一倍，街道宽敞明亮，站在茶楼的二楼还能看见后面排列整齐的房屋 街上也有样式相似的摊子，其中几家围着人最多 萧悠忍不住去凑个热闹，刚在外围就听见摊主紧着喊 “话本话本，最新的话本，闻言楼最热的话本子，您要是没听全来我这准没错诶” 他喊的热闹，摊子前面的人挤着也热闹，更奇妙的这些挣着买书的都是普通老白姓，而不是谁家奴仆帮少爷买本子 阿奶也有些赞叹 “这几年她们倒是没白折腾” 萧悠笑了一声，让人认字是件大难事，虽说在九安城之外的地方这样的景象还差的远，但是毕竟是个好的开始 “我也觉得，刚才我听城外的老乡说，城内光是热闹的集市就有三处，每个地方特色都不一样” 她笑弯了眼睛，靠过去挽着阿奶的胳膊说 “这次回来我们得逛个遍再走” 阿奶点头 “也不错，正好给几个孩子找个安身的地方，也算没白跟咱们走着一趟” 萧悠也想到了被她暂时安排在城外的孩子，那都是战乱里失去父母亲人的可怜人，愿意跟着吃苦，学点东西的，阿奶就将他们带在身边了 但是他们年纪毕竟不大，好多孩子脸字都不认识几个，好在这次回到九安，萧悠打算把人留在这 还有青妹 萧悠不免想到这个跟阿奶血脉相连关系特殊的人，转头偷偷看了阿奶一眼 阿奶似乎也想到了什么，正在发呆 突然一阵锣鼓声打破了沉默，之后就看见一些穿着官差衣服的人鱼贯而出 拿着棍子将道路两旁的人隔开了，萧悠被往后挤着退了几步，路上的小孩子则是马上被抱起来，好在那些官差动作还算轻柔，没有强硬对的将人推开 萧悠有些奇怪 “这是怎么了？” 阿奶也不是很清楚，这几年她们一直行走在乡镇里，很久没见到这么大的阵仗了 街道两边的百姓倒是没什么奇怪的，看见萧悠问，还好心解释 “两位从外地来的？你们不知道，这两日各地使臣接连入城，这种事每日要发生几次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与有荣焉，打心眼里觉得其他人争先拜访九安是一件值得好好说说对的大好事 萧悠没有解释自己的身份，笑眯眯地道谢 “原来是这样，我们确实离开很久了，这次也是因为大典回来的” “那你们可回来对了” 趁着使臣还没有进城，大哥很是介绍了一番如今的九安，知道马车出现影子他才恋恋不舍的闭嘴 萧悠也将目光投向道路中央，六架的马车昭示着来人尊贵的身份，两旁的官员各个骑着高头大马，表情严肃地行在马车旁边 队伍很长，最前面的进城了，后面的还没看见头 萧悠看着马车上熟悉的标志有些愣住，这是正国的标志，正国还是派人来了，不知道有没有人认识父母亲 当年周明昭兵败，她差点以为留在都城的父母会因此受到连累，没想到周明轩赦免了他们的罪过，甚至允许他们继续入朝为官 这些年兄长跟自己都试图将父母接过来，但是得到的回信始终是安好勿念，还强调了自己不想离开都城 因此六年了，从当年离家开始，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家人了，也不知道如今父母怎么样了 她还在想着，马车的帘子突然被风吹气，萧悠一个恍惚好像看到母亲的脸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呆在原地，刚想坐上去就被人拉住 她回头一看，萧彦拉住她的手 “悠悠，怎么了？” 萧悠甚至来不及表达对兄长的思念之情，抓住他的胳膊惊讶地说 “兄长，我好像看见父母了” 第210章 小醋怡情 “郡主” 萧彦将近日各国使臣的住宿安排详细讲了一遍，城内的几个大酒楼全都被包下来专门用来给使臣居住，对于这些使臣来说也更加安全 有闻言楼做榜样，其他老板争先恐后，做生意的谁都知道停战意味着什么，且不说招待使臣本来就算是荣耀的事，只要留个好印象，那日后将店铺开出去也不算难事了 姚步姽坐在书房了一遍听着一遍点头 萧彦做这些事想来张弛有度，这种小事按理说不需要他亲自来回报，只是他那些世家做派还没改过来，有什么想问的之前总是要做做样子 而今日他的目的就是悠悠说的见到了父母，他心里总有点期望，万一父母亲真的来了九安，那他们一家人就真的团聚了 可是汇报到一半他就有些后悔了，如果这是姚步姽私下的安排，他问了会不会让郡主难办 正在纠结着，门就被敲响了，姚步姽示意他先停下，扬声问 “谁？” 苏景行一听有人，直接推门进来，比起萧彦的拘谨，他连招呼都不打一个，直接坐在下面的椅子上，他看了萧彦一眼语气颇为抱怨地问了一句 “饭可好了，什么时候完事？” 姚步姽还没回答，萧彦顿了顿，他能感觉苏景行对自己隐约的敌意，想到这里他都觉得有些好笑，郡主可能从头都不曾在乎过他的感情，否则也不会给予重任 可是他也能诡异的理解苏景行的紧张跟敌意，任谁跟郡主这样的女子一起，可能会失去她的担忧会跟随一辈子 想到这里，萧彦往后退了一步 “具体事宜都在折子上，下官就先告退了” 姚步姽无奈地看了苏景行一眼，什么吃饭都是借口，他一看就是故意这个时候进来将人赶走的 好在姚步姽并不讨厌他的小把戏 这会看萧彦要走，她也站起来语气温和地说道 “萧大人同萧夫人的事我也是刚刚知道，他们确实跟着来到了九安，但是正国的意图我们还不得而知” 萧彦猛地抬头 姚步姽继续说 “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将她们平安带到你们面前” 萧彦这会也维持不住这些年练出来的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了，激动地回答 “我代妹妹跟父母多谢郡主” 眼看他千恩万谢地出去了，苏景行本点没有小肚鸡肠被当场抓包的羞愧，自然地谈起萧家的事 “萧大人夫妇怎么会来？” 姚步姽走到他身边摇摇头 “来的不止是他们，还有周昕浣” “谁？” 苏景行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她说的人是谁，下意识抬头就问 姚步姽却没有回答，只是站在他的面前，轻轻拨弄着苏景行的头发 “不记得了？” 苏景行点头 姚步姽轻笑一声 “那就罚你自己去查这人到底是谁” 说完直接转身离开，苏景行知道这是对他突然进来将萧彦赶出去的惩罚，他有点心虚但是不多，主要注意力放在能不能帮到姚步姽身上 可是她下一句就是 “什么时候查明白什么时候回来” 苏景行猛地站起来，跟在她后面喋喋不休地问 “从现在开始吗？能明天再说吗？先吃个饭行吗？抱一下也不行？” 第211章 赚钱的事那还顾得上男女 “鸡仔，鸭仔，还有鸡蛋，多买便宜嘞” “麻布，麻布，便宜好穿” 九安城的街上，男女的叫喊了声让整个街道显得热闹非凡，街上牵着马的，赶着车的来往不绝，那些人穿着各国时兴的衣服，说着蹩脚的九安官话，停在路边不时地讲价交易 街边的男女老少看起来也不惊讶，反而像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一辆马车停下，一位穿着锦锻的女子从车上下来，朝着一个卖糖糕的小摊走过去 摊主是个穿着麻衣，身材高挑的女子，一看见来人了语气爽快地问 “这位客官要点什么？” 那女子看都没看直接说 “你们摊上的所有糕点，各来两块吧” 这可是个大生意，她的小摊子靠的就是花样多，她当初为了在这条街立足，下了功夫研究出不少样式的糕点，虽说味道大差不差，可看着花样多就让人想买 这会一听对方都来一遍，还特意确认了一下 “姑娘，我们这样式多，可味道都一样，您真的都要来两个？” 那女子没有半分犹豫，直接说 “我家主子看中的就是样式，你只管包上就好了” 今个真是走大运了，摊主马上开始忙活起来，那姑娘看着她忙活，嘴里不经意地打听 “我看这九安城里像你这样出来做生意的妇人很多啊，这与别处倒是不同” “那是自然！” 摊主手上动作不停，语气颇为骄傲地回答 “自从郡主开办了百工课，每个人都能琢磨出自己的手艺用来换钱，赚钱的事在前，谁还顾得上男男女女的” 她的眉眼带笑，似乎对如今的生活很是满意 那女子没在说话，接了糖糕回到马车上，恭敬地对着车内的二人说 “殿下，买回来了” “放下吧” 温和地女声跟侍女说完，微微偏头对身边的孩子说 “启儿，尝尝” 一旁看着能有八九岁的男孩默默拿起糕点吃了两口 “怎么样？” 小孩低头看了看糕点，跟宫里的比起来，这种舍不得放糖的糕点连甜都算不上，口感也不够细腻，他微微皱了皱眉，还是将糖糕吞了下去回答 “还可以” “行了，不想吃就不用非得吃了” 那女子伸出手，鲜红整齐的指甲显得糕点更是寒酸，但是她还是拿起一块尝尝 “宫里的吃食都拿蜜浸过，这里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看到小孩没有接她的话，那女子放下糕点温声问 “可是在跟姑母生气？” 小孩，也就是当初芩怀梦奋力保下的，周明轩目前唯一的儿子周启被点出了心思，低着头不说话 自称姑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长公主，也就是姚步姽嘴里的周昕浣，她看着跟周明轩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孩子，那点因为血缘生出来的稀薄疼爱也消散了 她将糕点放下，擦了擦手，冷淡地说 “你大可放心，你父王怪谁也怪不到你头上，若是他不满我带你出来，大可让他来找我” 周启低低地嗯了一声，还是不想说话，他知道父王不会怪他，甚至父王对他很好，哪怕他不喜欢母后，厌烦姑母一直试图将自己带走，可是每次见面他总是会温声问他学得如何，关心自己的吃穿用度 只要是自己想要的东西，无论母妃如何阻拦，父王一定会送给自己，无论犯了什么错，父王也绝不会怪自己 所以他非常喜欢父王，半点不明白为什么母后跟姑母私下里提起父王如此的随意，所有人都跪拜父王，为什么她们不呢？ 或许就像父王说过的，因为他们都是男子，他们是不一样的 第212章 重逢 周启这点心思自然逃不过周昕浣的眼睛，只是她不在乎，对于她来说这个孩子只是能让她完全掌控权利的傀儡，动了其他心思那就换一个，宗室里更听话的多得很 刚刚买糖糕的侍女显然对这种对话很是熟悉，直接向周昕浣讲起其他事 “殿下，从进城开始九安的人就盯得紧，后面两位怕是很快就会被发现” 周昕浣闻言挑起车帘想外看了一眼，一打眼就看到穿着侍卫服饰的一小队人在路边整齐地站成一排 看样子不是专门来看着她们的，只是若是城内都是这种程度的巡逻，那她们的事确实藏不住 长公主放下手，想了想回答 “既然将人带了就不是为了藏起来，正常将人带到酒楼里就好，如果找上门来的不是姚步姽，就说舟车劳顿不宜见客” 侍女点头应下 长公主的心神不自觉又被外面的动静吸引过去，九安的街道太热闹了，她很难想象紧紧几年时间，边城这么一个以往连粮草掺假都会闹饥荒的地方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看着长公主的眼光不自觉看向外面，侍女小声建议 “九安的旧址是景国，当年这里的珠宝就很是有名，据说如今更是厉害，不仅是花样多，现在还有什么斗宝鉴宝，开石采矿，还有村子以雕玉石为生呢” 她显然来之前打听了一番，长公主听得有趣，刚想说话就感觉马车猛地停下，车内颠簸了一阵 侍女连忙斥骂 “怎么回事？不要命了？” 外面驾车小厮连忙解释 “有人拦车” 还没等侍女回话，外面就有声音传出来 “诶，怎么说话呢，我可没想拦车啊，就是没拴住马” 说着那声音越来越近 “车里的人没事吧，受伤了尽管说，我好带你去医馆” 这声音年纪不大，听着傻乎乎的 侍女还想要反驳回去，就感觉周围侍卫全都躁动起来，侍卫长甚至喊到 “你想干什么？” “啊？” 那男子似乎顿了一下，之后回答 “我就是看看里面人有没有受伤啊，里面也不吱声，我不是担心吗” “胡搅蛮缠！” 侍女察觉到对方的意图忍不住低声斥骂 外面的催促声还在继续，长公主察觉这怕不是针对后面的两位来的 她抬头示意侍女出去处理 “既然知道是自己不小心冲撞了，我们不跟你计较为何还不离开？” “别啊” 对面的少年，也就是田壮还是嬉皮笑脸 “这样，我看外面这些人都没什么事，你让马车里的都出来跟我去一趟医馆，不然我不放心”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在胡搅蛮缠，侍女也冷笑一声 “你是什么人，说让我们去医馆就去医馆？好大的胆子” “不去医馆啊？那也行，我把医师带过来了” 说着牵着马往侧面一走，一个医师打扮模样的女子出现了，她拎着药箱神色镇定地走出来，扬声喊到 “还请车内的各位大人下车，我为各位看诊医治” 一听到这个声音，长公主一愣，怎么是个女子 那女子一看对面没动静继续大声喊道 “请各位下来，萧悠会为各位大人医治” 萧悠，萧家的那个女儿，长公主反应过来，心里第一想法就是要遭 果然后面的马车一阵躁动，之后就是萧大人不可思议的声音 “悠悠” 第213章 不醉不归 “悠悠！” 萧大人的声音一响起来萧悠就控制不住，她一边喊着父亲，一边就像要跑过去 后面马车里还有人伸手想要将萧大人拽进去，前面拦着的侍卫想要出手将萧悠打退 田壮及时出手，一脚将侍卫踹飞，将萧悠拉到自己身后皱眉叱责 “大胆，荆南军少将在此，谁敢造次！” 这会他也不是傻乎乎好说话的样子，眉头一皱看着杀气腾腾 “放肆！” 车内，长公主还没说话，自觉被冒犯的周启就已经气的满脸通红 在正国他何时受过这种委屈，对面不过是个小小的少将，还是荆南军的，要知道那可是叛军，怎么敢在他这个太子面前耍威风！ 可是他的话刚出，长公主就一看看过来，这一眼将他的气焰浇灭了一半 外面田壮的耳朵灵得很，扬声问 “谁在说话？” 小太子反应过来自己不该说话，他是偷着出来，若是让人知道他堂堂太子亲自为姚步姽庆贺，那就太给她脸了。这次姑母一定会生气的 直到小太子觉得自己被盯的头晕的时候，长公主叹了一口气，躬身从马车内出来 她先是看了四周看热闹的人一眼，等到人群因为她安静下来后才朗声说道 “是本宫” 对面的人一看见她纷纷下马行礼，她声调不高，但是气势到位 “既然错了就让开，不要挡本宫的路” 按照田壮来说，他自然是不甘心就这么让开的，萧家父母就在后面，他就是打定主意将人带走才闹这么一出 就算长公主亲自出来，他也不会退后 他还想再说，萧悠把他往后一拉，他明白这是让他退一步，不甘心地对峙了一会，他还是伸手对身后的人说 “让开” 一排马车浩浩荡荡地从面前经过，萧悠还是忍不住看着那辆自己父母所在的马车出神 田壮有些不甘心 “阿姐，你拦我干什么？” 萧悠勉强笑了一声 “知道人真的来了就好” 对面的酒楼上，苏景行跟萧彦并排站在栏杆前，两人将刚刚发生的事情看了个仔细 苏景行抱着胳膊等到人走了才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 “周昕浣就是她啊” 萧彦这会没什么心情回答，他全程攥紧拳头，亲眼看着父亲被人再次拉进马车里，还有那声既惊喜又担忧的悠悠两字 苏景行转头看着这人紧张的样子，颇为不解地问 “还在这干什么？跟过去守在酒楼门口，这么多人看见萧大人，他们就算再有理由拦着，还能比孩子想见爹娘更有理？” 萧彦一愣，连回答都来不及，转身就冲了出去 苏景行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这人太不端庄了，跟自己没法比 他的视线再次跟上马上要消失在眼前的车队 周昕浣会过来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毕竟要其他人带萧家人更像是挑衅，只有她来才有点善意谈判的意思 不过刚刚车内穿出来的动静，怎么像个小孩呢？ 他还琢磨着，梁博文一边回头一边走了进来 嘴里还有些奇怪地自言自语 “难得，这匆匆忙忙的样子” 之后他看着苏景行笑着问 “田壮这小子不错吧，别看平时傻乎乎的，但是跟姚慎那小姑娘待久了，有时候还真有点急智” 苏景行走回屋内走到椅子上，点头称赞 “这次做的不错，跟那小子说，给他放几天假，估计之后正国这些人该告状还是会告，样子还是要做做的，让他没事别往军营溜达了” “放心吧，心里有数” 梁文博同样坐下来，给自己到了一杯酒，这会初春，一冬天的雪化了之后，外面的树木总算沾了点绿色，看着就让人心情好 他眯起眼睛，听着外面热闹的叫卖还有小孩嬉闹的声音忍不住也露出笑脸 “小苏，我是真觉得这样的日子特别好” 吃喝都够，也不用担心上面的人会随时背刺自己，仗也打的差不多了，这在以前都是他不敢想的日子 苏景行也跟着笑了一声，他太明白梁博文为什么会这么觉得了，年少的时候从来没想过这样平静安全的日子会真的落在边城老百姓的头上，那是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 他将酒坛拿起来，哐当一声放在梁博文旁边 “好日子还在后面呢，今日便宜你，就陪你不醉不归” 第214章 南商旧人 萧彦跟萧悠两兄妹前脚在酒楼面前求见父母亲，后脚长公主的拜帖就被送到了姚步姽的桌头 姚慎也就是小花听着姚步姽念完帖子的内容，脸上没有半点波澜 “这帖子你怎么看？” 姚慎想了想，手里习惯性地摩挲着茶杯的边缘 “周昕浣带萧大人来就是为了在与我们的谈判中换取好处，但是现在被提前暴露了，我们大可以直接将两位老人接回来，就算她是长公主也没有阿姐父母的理由” “确实是个好办法，那你打算如何对付恼羞成怒的长公主？” 姚慎一顿，要是田壮在这一定会吵嚷着这里是九安，哪有她周昕浣说话的余地 但是她不会，她天生聪慧，双目失明却能洞见人心，最明白做人留一线的道理，她听出姚步姽想要教导她，试着分析 “周昕浣的目的很简单，接下来两国的合作不会少，无论是玉石还是商路，她的目的一定是想要多占一部分” 姚步姽点头 “继续” “想要多占利是不可能的，但是将萧家人平安带来，确实让我们欠了人情” 在姚步姽面前，姚慎总是不自觉就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 “玉石跟商路这样长久的买卖我们不能让利，但是其他的可以，我们将东西买过去，正国商人也要将东西买过来，双方的税收都可以让利，双赢的局面” 她说完不自觉地抬头看向姚步姽 姚步姽笑着点头 “很好，考虑的都很周到” 被夸奖了，姚慎心里开心，面上还是维持老持稳重的样子 具体的章程不会像她说的这么简单，期间也有很多人过目更改，但是至少这个方向是对的 至少说明姚步姽这些年没有白栽培 看着她依旧蒙着一层灰色的眼睛，姚步姽温声问 “眼睛怎么样了？能看见多少了？” 一提到这个，姚慎低下头，终于有了这个年纪的少女羞涩的样子 “已经能看到模糊的影子了，阿奶说可能不会跟正常人一样” 她笑了一声 “但是这样我就已经很满意了” 姚步姽摸了摸她的头 “会越来越好的” 姚慎用力点点头，她无比相信姚步姽说的话，就像当年在都城她说过要放所有人自由，要给死在水灾里的村民收尸，她就将每一件事都做到了，这次也一样 九安跟姚步姽一样都是这片大地上新崛起的朝阳，谁都不能阻挡她们的光芒 在第一波人到来引起的风波刚刚消退的时候，离九安城大约三日路程的距离，一伙打扮低调的人停在驿站面前 为首的男人蓄着乱糟糟的胡须，口中是不成调的九安官话 驿站的人甚至没有多出一只眼睛注意他，九安海纳百川，更何况这里是进九安城的必经之路，来来往往的人什么样的都有，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胡须男人看了一圈，发现没法多在乎他，要了几件普通的屋子就跟手下分开休息了 一进屋，他先是走了一圈，确保周围没什么其他人能听见看见自己之后，这才坐下 不一会，一个梳着童子发式的看起来约莫十岁左右的小孩从窗户翻进来，要是跑堂这会在，一眼就能认出这是一行人的马童，说话机灵手脚麻利，很是讨人喜欢 这会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喝了两口茶才忍不住抱怨 “九安也太远了，宇文叔，我们到底为什么不跟使臣一起走？” 络腮胡子男人，也就是宇文崭有些无奈地看着快要躺在桌子上的小孩 “因为你是下一任圣女，按理说没有命令终生不能出圣地” 小姑娘却半点不在意，一挥手大大咧咧地说 “那都是老黄历了，这条规矩早就废除了，也就只有那些老顽固不甘心，非要将我们关在圣地里，不光我，你看看南商境内有谁传教是闭门造车？姨母说了，得走出去，才能将黎族的信仰传遍神州大地” 她表情坚定，显然将这个姨母的话当做圣旨一样遵守 宇文崭也听到了她嘴里一遍一遍的姨母，这人对他来说倒是熟悉，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差点以假圣女的名义被处决的姚岚 第215章 萧家重聚 暂且不说姚岚是如何九死一生，在多方的周旋之下重新回到圣女的位置上，只说这次出使九安，以往都该是显然圣女的职务，但是如今没有人敢让在南商说一不二跟王室几乎分庭抗礼的姚岚来做这样的事情 至于姚灵光，作为下一任圣女，她的年纪实在太小，也没有这样的权利，因此这次出来，她除了所谓的见世面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这件事就连宇文崭都不知道 姚灵光翘着小短腿躺在宇文崭的床上，看着挺悠闲，实则脑海里都在想刚刚在楼下听到的消息，那些外地人嘴里的吹捧都不用在意，重要的是本地人 他们身上有一股精神气，那是在黎族最虔诚的信众身上才能看到的东西，姨母曾经说过，那是因为他们活的有目标，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更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她曾经因为南商有这样的人民感到骄傲 而九安，到处都是这样的人 她晃了晃自己的小腿，心里有些赞叹 别的不说，这次可能还真见到世面了 都城内，萧府今天门前是久违的热闹，经过姚慎整整两日的谈判，萧家一家人终于见面了 一辆朴素的马车停在门前，萧母迫不及待地掀开门帘，一眼就看到了自己长大了许多的一双儿女急忙地从门内冲出来 她踉跄着从马车上下来，有些不敢相信地伸出手，萧悠最先跑过来，一把抱住自己的母亲 “母亲，母亲” 她本以为自己过了这么久，成长了这么多可以冷静地面对今日的场景，但是看到母亲张开双手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诶，诶，母亲在这，我的悠悠怎么长这么大了，是不是吃了好多苦啊，我的乖悠悠” 萧母的眼泪也 不住地往下掉，她怎么都想不到当年胆子比兔子还小的萧悠是怎么变成今日独当一面的样子的，心里高兴，但是更多的是心疼，她的悠悠吃了好多苦哦 萧父也想要下来看看自己的宝贝女儿，刚想伸手扶一下车门就被一只手扶住了，他抬头一看，是萧彦 萧彦早就不是刚离家是毛头小子的样子，就算不说话在那里一站也很有气势，萧父甚至有些恍惚，直到看到他红着的眼眶才跟当年说什么都不愿带着妹妹先行离开的犟种对上样子 他走下来，不住地打量着萧彦，看到他身强体壮，没有受伤，心里又是骄傲又是心疼，当初仓促离家，如今再见，他不仅将妹妹保护的好好的，自己还在九安立足了，这小子，到底是他萧家的好儿郎 萧父想说很多，最后却仅仅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好孩子，好样的” 萧母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到自己已经比他父亲高了半个头的儿子，忍不住叫到 “彦儿，彦儿” 明明才离开几年，但是她却觉得孩子在外面吃了一辈子苦一样 她张了张嘴，最后只说出一句 “长高了，娘的彦儿也长高了” “好了，别在外面站着了，我们快进去吧” 萧父扶住自己的夫人对孩子说 萧悠连忙上前扶着人走进来如今的萧府 萧府的地方实在算不上大，倒不是姚步姽苛责萧家兄妹，而是萧悠常年不在府中，根本不管这事，而做主的萧彦出于某种私信将府邸选在了郡主府附近 往常没什么，但是跟他们在都城内的萧府比起来实在有些小了 可是萧家父母什么都没说，甚至没有心情看周围的风景，他们紧着拉住孩子的手，急切地想要知道这些年他们都经历了些什么 进了主屋内，萧家父母被扶着坐到了上座 萧悠哭的都快站不住了，萧彦扶了她一下，两人齐齐退后一步，当即跪下磕头 萧悠刚刚就哭的说不出话，现在声音也是颤抖的，她哽咽了两声，最后还是萧彦说出来 “爹娘，孩儿不孝，这些年未能在你们身边尽孝，也没有能力将你们从狼虎窝里接出来，只让你们在里面受苦，都是孩儿的错” 萧母马上走上前将两人扶起来安慰地说 “这是做什么，父母护着儿女都是应该的，再说这些年有长公主帮扶，我们过得不错，如今一家人相逢，我们就不提以前了啊” 萧父也跟上了，拍着萧彦的胳膊说 “对，不说以前了，如今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了，那就比什么都好了” 第216章 缠绵 “萧彦要换府邸？” 天黑了，被梁博文拉着喝到天黑的苏景行刚刚到家，因为身上的酒气太重留在议事厅散味道，顺便醒醒神 这会萧彦要换地方的消息一传来，他马上就精神了 虽然在心里明白萧彦对自己根本算不上威胁，但是总有这么个人在眼前晃悠多少也有点膈应 没想到萧家长辈一来，他这边马上就要搬走，早知道有这种好事，他早两年就把人弄回来了 当然这种事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替姚步姽回了下人，心情还不错的苏景行往后院走 姚步姽不知道去哪里了，今日不算忙，估计她早就回去休息了 早春的晚上还是有些凉，要说有什么好的，大概就是有些花早早就开了，院子里比起冬日的梅花鲜艳了不少 后面的屋内的灯亮着，隐约有人影从窗边映出来，苏景行勾起嘴角，他也不走正门，手上借力单脚一登上了二楼，把着窗户沿往里看 正巧姚步姽听到动静开窗，两人刚好对视上，苏景行先是一愣，之后手往前一递，一把小花出现在眼前 这是一簇很小的花，应当是苏景行来的路上特意采的，甚至还有绿叶掺杂其中 姚步姽弯起嘴角，将花朵接过来笑着说 “采花贼怎么还自己带花呢？” 苏景行从窗户上跳下来，刚好一把抱住姚步姽 “因为比起采花，更想博美人一笑” 苏景行这些年跟当初那个薄面皮的小少爷越来越不像了，油嘴滑舌的，奈何他有一张俊美的脸蛋，姚步姽只能受用 姚步姽将身体放松靠在对方怀里，这几年过去，她跟苏景行的关系早就人尽皆知了，只是没有人会将这件事明着说 苏景行身上还残留着酒味，是一种陌生的味道，他以往总是喜欢收拾的干干净净才过来，今日不知怎么了 姚步姽闭上眼睛，她这会懒懒的，说话也慢了一拍 苏景行抢先一步，突然说了一句话 “我吃了绝子药” 就算姚步姽动作顿了一下，显然被惊到了 苏景行似乎没察觉她的反应，自顾自说 “找阿奶要的，她说了能管一辈子，但是我们还是要小心些” 姚步姽没有说话，苏景行耐心地等着她 好一会她才问 “为什么？” 她从未跟苏景行说过这样的话，但是她确实有担忧，生孩子，九死一生，她怎么能不担心呢？ 但是她从未想过让苏景行为她做些什么，这条路是她自己的选择，在决定的那一天，她已经做好了任何人离开的准备，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苏景行像是看出了她的惊诧跟不安，将自己的头埋在对方的肩窝里，烛光将两个人的身影映在窗户上，远处一看像是一体的 “因为我明白你，你会担心，会害怕，但是你不说，你只会做好抽身离开的准备” 他确实察觉了，军中的试探，朝中的言语态度，这些消息根本逃不出姚步姽的耳目，但是她什么都没说，她在给苏景行选择的权利 但是苏景行不想要这种权利，人人都以为他是胸有万丈豪情的大将军，但是他自己清楚，他从来都是姚步姽身边那个跟着她才算活着的人 在荆南军受创，父母战死的那一刻，那个一心想要保家卫国建功立业的他已经死了，剩下的半个自己，只有靠近姚步姽才能存活 他用手将姚步姽严实地搂在怀里，像是在补全自己缺失的另一半 “所以我要用点办法让你明白，你推不开我” 权势，地位都只是靠近姚步姽的方法，是因为姚步姽一直在往前走，所以他才会跟上来 他怎么可能允许这些东西毁了他一直追逐的人呢？ “我。。。” 姚步姽想要说话，苏景行顺势坐下来，姚步姽坐在他的身上 她还没说出的话就被苏景行堵了回去，之后只要她想要开口，苏景行就用嘴堵上 最后姚步姽整个人趴在苏景行的肩膀上，脸色红润地喘着气 苏景行爱死了她只对自己展现的样子，还想追上来亲，被姚步姽躲开 她双手用力将苏景行推到，又撑起自己完全坐在苏景行的上方 四目相对，姚步姽没有笑出来，她的表情笃定，甚至有些高傲 苏景行着迷地看着她，双手听话地被绑在身前，丝毫没有挣扎 姚步姽先是脱下他的衣服，又绑好了对方的手，弯下腰在他的胸前吻了一下，轻柔地说 “苏景行，现在你可以是我的了” 第217章 旧相识 早春，天气还有些凉，这个时候被窝里的有一个暖和的肉体就很难想让人起来 姚步姽也难得赖床一次，闭着眼睛不愿意动，她能感觉到苏景行早就醒了，这会撑着胳膊估计是在看自己 她闭着眼睛，单手伸出去，沿着对方的胸膛向上摩挲，果然被一只大手捕捉，她顺着力气被拉过去，又被一口亲到唇上 “醒了吗？” 姚步姽还是不愿意睁眼睛，发出有气无力的声音 “嗯” 苏景行笑了一声，为了过几日的登基大典，姚步姽忙的脚不沾地，两人很久没有这样温存的时光了 他就算嘴上问着醒没醒，心里巴不得姚步姽再多睡一会 “困了就再睡一会，其他事交给别人去办” 姚步姽靠在苏景行的胸前，闷着应了一声，可惜睡醒了就是睡醒了，这些日子的勤奋把她爱睡懒觉的习惯倒是改掉了 这会她能感觉自己的脑子逐渐清醒，就是不想起床 “离大典就剩几天了，别的都无所谓，只有一件事我必须查清楚” 苏景行顿了一会回答 “是母亲的事情吗？” 姚步姽轻微的点了点头 想当初她被姚岚跟宇文崭两人绑到这，原本的打算是跟着他们进入南商，找到母亲真正的身世 但是没想到中间会发生这么多的变故，甚至到如今都没有更多关于母亲的消息 她知道姚岚回到南商之后成为了掌权者之一，她也试图找人接近黎族人探查母亲的消息，但是那些人要么是完全不知情，就算知道的也是讳莫如深 母亲到底是什么人?当初为什么会孤身一人进入正国，并且假借郭家表亲的身份嫁入王室呢？ 她的思绪不断，但是很快身体再次被拥抱住，苏景行的气息靠近 “姚岚如今在南商掌权，她是少数知道你母亲身世线索的人，只要她脑子没坏，就一定会借此跟我们接触，查清楚真相只是时间问题” “你比我更清楚这些” 苏景行的话逐渐抚平姚步姽烦躁的心情，她确实很清楚这些，但是她还是着急了 她最清楚自己，因此非常明白自己着急是因为想要在成为九安名正言顺的掌权者之前扫清所有的隐患 所以她不想等 睡意彻底消失了，姚步姽先是抬头吻了吻苏景行的额头，表示自己好多了，又起身，散落的发丝见隐约露出带着痕印的皮肤，她倒是没想过要遮掩，苏景行身上的印子只多不少，两人坦诚相见多回了，没什么好害羞的 如果是在夜间，她倒是更想欣赏一番床上人的强壮身躯，无论是胸肌还是腰腹都很赏心悦目，甚至每一个疤痕的位置都值得把玩细品 可惜现在是早上 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光确实短暂，姚步姽甚至只梳洗了一半，外面就传来消息，抓到了南商的探子，对方称自己跟郡主是旧相识，想要面见郡主 “旧相识？” 苏景行有些抱着胳膊，怨气有些大 “我们认识的南商人早就变成九安人了，怎么还嫌我们认识的不够多？” 说完还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笑了 “还真是禁不起念叨” 他道没有开玩笑，这几年九安开疆拓土，早就将原本南商的地盘吃下大半，那些在南商见过的人也早就变成了九安人 这会冒出来的南商旧识，就算用膝盖也能猜出是谁，他也就是习惯性损两句 “走吧” 姚步姽起身 “正好去看看，故人过得怎么样了” 第218章 陛下 如今的九安可以说一切跟以往都大不相同，要说哪里没有改变，那就是牢狱 姚步姽站牢狱前，甚至有点哭笑不得，九安刚刚建立的时候跟个筛子一样，各个地方的间谍遍地都是，因此也养成了习惯，但凡是间谍先关到牢狱里，在提人之前不能让间谍跟其他人接触 这次自然也是同样的处置，以至于姚步姽到了门前才想起来，这地方，对于里面的人，这个地方可不简单 她屏退周围的人，跟着苏景行两人进入了牢狱内 牢狱内还是一样的昏暗潮湿，一股陈年不散的味道萦绕在鼻子周围 这个牢狱关押的人实在不多，因此姚步姽一进来就见到了人 “宇文崭，好久不见” 牢狱内，留着胡子，被五花大绑的宇文崭似乎有些着急，费力地朝着这边动了一下 苏景行在后面皱了皱眉，上前一步给他解绑 姚步姽心情倒不是很急迫，在这里的三个人都明白，宇文崭作为南商将军，没有以使团的身份入城，而是自己私下进来，一定是有什么事要做，有目的的人才是最着急的 而这事大概率跟姚步姽有关，等到宇文崭被解绑了，姚步姽才慢声问道 “将军在这个时候进入九安，想必不单是为了祝贺我吧” 宇文崭甚至没来得及缓口气，着急地说 “还请郡主将小童还与我，她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如果有得罪的地方，我代她道歉” 话刚说话，苏景行就伸手敲了敲铁栏杆 “说什么呢？什么孩子？别什么脏水都往别人身上倒” 宇文崭一愣，面上的惊讶不似伪装 “不是你们？” “虽然不清楚怎么回事，但是我们这边确实没有找到任何走丢的孩子” 姚步姽颇感兴趣地问道 “是什么孩子，值得宇文将军亲自来找呢？” 这下宇文崭不说话了，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景行吊儿郎当地蹲下来 “确实没有找到什么孩子，但是宇文将军可以将孩子的消息告知我们，毕竟这是九安，作为老相识我们也可以帮帮忙” 姚步姽一直观察对方的表情，如果宇文崭真的着急这个孩子，那找她是个很好的选择，没成想，宇文崭甚至没有多加考虑就马上拒绝 “多谢郡主美意，不过估计是孩子顽皮自己走丢了，不劳郡主费心了” 姚步姽也不强求，点头就要离开，对面人着急的声音传来 “不过间谍之事实属误会，还请郡主将我放出去” 姚步姽没有回答，一直站着的苏景行嗤笑一声 “一国将军， 没有拜帖没有通知，在九安的大日子前突然来访，如果非说不是间谍，宇文将军也得个自己找个合理的身份吧” 宇文崭面色有些难看，他确实慌了头，发现孩子丢了第一反应就是她们二人被盯上了，直接将自己送上门来，现在这个情况，要是自己不退步估计是出不去了 他对这个牢狱可没有什么好印象 想到这里，宇文崭勉强挂出一个笑脸 “在下确实是跟着使团过来的，过几日南商使团也要到了，二位可以去验证” “那就不用了” 苏景行笑了一声，也不是很在意他拙劣的解释 “将军说是使团，那就是使团，下榻的地方早就准备好了，要是不介意，一会直接过去吧” 苏景行这话算的上连逼带请了，既然说自己是使臣，那就得住到安排好的地方去，这对宇文崭来说十分的麻烦，但他也没有更多的选择 “多谢郡主” 宇文崭习惯性的回答 姚步姽点了点头先出去了 苏景行落后一步，等等姚步姽的身影不见了，他没了笑脸，转身语气带着警告对宇文崭说 “虽说登基大典还没有办，但是我还是希望以后宇文将军嘴里没有郡主，只有陛下” 说完偏头看了宇文崭一眼，眼神里的肃杀之气毫不遮掩 宇文崭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后已经都是冷汗了，他能感觉对方的杀意是真实的，如果自己真的会扰乱登基，那必定死无全尸 他屏住气息，谨慎地回答 “自然，下官记住了” 当初在景国，两人与其说是旧人不如说是敌人，苏景行一贯是记仇的性格，今天这次算的上温和的报复了 他只是在警告宇文崭，从此之后没有可以被他威胁掳走的郡主，只有整个九安最尊贵的陛下 第219章 底气 宇文崭离开之后，姚步姽看着他的背影沉思 苏景行走出来 他刚好站在姚步姽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一看就非常习惯彼此的存在 不需要说，苏景行早就领会了姚步姽的意图，无论宇文崭今日的意图是什么，他的身份，将人放在身边才是最好的选择 “客栈周围都安排好了，放心吧，他跑不了” 姚步姽点头，宇文崭嘴里的孩子她有些介意，南商毕竟跟她的身世有关系，如果真的有这个孩子，不会是个普通人 较撵刚好停在面前，姚步姽伸手上前，偏头对苏景行说道 “找找他说的孩子” 苏景行点头，等到姚步姽的身影消失，他的脸色才严肃起来 什么时候来找事不好，偏偏在这种时候各方势力又开始躁动起来 宇文崭带着身份不明的孩子，长公主那边也躲躲藏藏 无论来的都是什么牛鬼神蛇，他绝对不允许有人挡在姚步姽的前面 苏景行很紧张，就算他表现的很正常，姚步姽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他的紧绷，刚刚在牢狱里，他对宇文崭的敌意根本藏不住 但是姚步姽没有太多想法，她对九安的稳定很有信心，如今的九安算得上安定平和，不是阴谋诡计能够摧毁的 至于那些访客，她更倾向这些人是来合作的，就算真有不长眼的，她也不怕 在此之前，姚步姽确实觉得除了过分紧张的苏景行之外，其他人同她的想法应该大差不差 可是仅仅半天之后，就有不少人来找她 “小姽，我怎么听说宇文崭又回来了？” 庆黎连门都没敲，着急地冲进来，跟着她的还有顾勋朗 事实上这两人都忙的脚不沾地，见面的机会都变少了，在加上总有好信的劝她们成亲 顾勋朗自然愿意，但是庆黎一直没松口，两人最近有点僵持 这会看到她们同进同出，姚步姽还有点意外 “你们？” “我们什么？你还有心思管我们的事呢？你知不知道九安就这两天来了多少间谍？都快把城池变成筛子了，要不是顾勋朗抓得紧，你现在每天几点吃几点睡都被人家摸透了！” 姚步姽刚开口，就被庆黎怼的没有声音了 她闭上嘴，庆黎也不在意，直接坐下开始单方面商量对策 “城防这边顾勋朗操心，你可以放心，太学那边需要注意，本来开放百功课，不看门第收学生这些事就有争议，眼下就怕有心人联系上了那些有反骨的学生，闹出什么事来” 顾勋朗一直没坐下，他站在庆黎身旁，听到她的顾虑也点了点头 “确实有几个需要注意的，不过他们大多是九安内残余的世家势力，如果真的敢有动作，也都在掌控之中” 毕竟九安不是单独存于世间，只要其他国家还有世家存在，九安就不能对他们赶尽杀绝，不过隔一段时间的敲打还是很必要的 她们两人聊的认真，姚步姽杵着胳膊听着，时不时点点头，听到她们说完才笑着说 “这不是准备的挺好” 庆黎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前两天日子艰难的时候姚步姽比谁都要谨慎小心，如今倒心大起来了 不过话说回来 庆黎看着姚步姽，走过去给她倒了一杯水 “说的也是，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休息，养足精神，其他的交给我们吧” 毕竟无论是她们还是九安都不是需要她兢兢业业保护的东西了，而是她的底气 第220章 关心 这两人来的快，走的也快，叽叽咕咕说完了，转身就离开了 只是两人的关系还是有些别扭，姚步姽自然是站在庆黎这边的，想不想成亲原本就是庆黎自己的事情，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如果顾勋朗做不到尊重庆黎的选择，那她倒是不介意出手干预一下 眼下还没到那个地步，这两人无论对于谁来说，九安的稳定发展才是最重要的 姚步姽在外人面前向来很有威严，没有她的命令宇文崭的事情不会有任何其他人知道，只是这件事她不打算瞒着 庆黎的担忧不无道理，现在的九安，安定比什么都重要，将宇文崭摆在明面上，很多人也能放弃侥幸心理，在这段时间里能收敛一些 她正想着，萧悠面带喜色地走进来，后面还跟着姚慎还有田壮 姚步姽有些奇怪 “你不在家陪着二老，来这做什么？” 现在一提到父母，萧悠总忍不住笑出来 她弯起眼睛回答 “阿爹跟阿娘那边我都安顿好了，眼下新的宅子收拾出来的地方有限，甚至不如原来哥哥的宅子地方大，我只好来郡主这里借住了” 她说的借住，就是住在王宫里，跟当年潦草的府邸不同，如今九安也有气派的王宫了，只不过姚步姽跟姚慎两人不需要太多人伺候，也没有后宫嫔妃面首，平日除了洒扫的就没什么人了 也只有其他人住下的时候才能热闹一些 萧悠来之前早就将东西放好了，一看就是熟门熟路的 看姚步姽没有说话，姚慎温和地开始解释 “不止是阿姐，这段时间大家陆续都要住过来，阿奶已经在路上了，庆黎姐姐估计是忘了说了，她这两日也会留下” 她刚说完，微微一回头，田壮马上反应过来，跟着说 “是啊，顾棉清也在路上了，边城那边有郭将军跟几位老将军驻守，不会有什么大事” 他平日里在军中厮混惯了，仗着天生神力，跟着出去参站，倒是真的用敌军脑袋换了个职位回来 不过习惯也变得跟顾棉清她们一样 没大没小的，就喜欢直呼名字 姚步姽没想到这次回来的人这么多，不过她倒是能明白原因，眼下九安有些乱，就算城防再怎么精心，保不住有人混进来，本来王宫就人少冷清，如果真有什么事，他们当时都不一定反应过来，这才都赶过来住 不过宫里也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姚步姽没有拒绝这份好心，点头说道 “行，既然人都抓住在这，那就多派人过来守卫吧” “是” 姚慎有些兴奋地点头应下，几个人说说笑笑出去了 姚慎到底还是小孩，就算平日里多稳重成熟，遇到这种过节一般亲人朋友都能重聚的日子也忍不住开心 姚步姽跟着露出个笑来，这种感觉也不错 上午的卷宗零零散散地看了一半，下午刚刚休息结束，梁博文来了 他皱着眉，脸上的疲惫一眼就看得出来，毕竟接任城防，这次也算得上盛会，更是九安壮大以来第一次正式的迎接这么多势力，他可真的是忙的脚不沾地 姚步姽还以为他也是来劝她安全第一的，毕竟今日为此来的人实在太多了 没想到梁博文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请求 “陛下，要不您下个令把这些使臣都关屋里吧，别出来乱晃了，我现在看到他们都头疼” 第221章 僭越 梁博文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无遮拦地跟她说话了，估计也是累着了 姚步姽心情不错，抬起嘴角回答 “说吧，怎么回事” 估计知道自己说话很离谱，梁博文叹了一口气继续说 “下官这两天跟着酒楼那些贵客，到处都是疑点，又一点抓不住把柄” 姚步姽起了兴趣，酒楼里的贵客也就是长公主那几人，她们表面上这两日安静得很，就连萧家父母被带回来没有闹事，怎么梁博文还跟出疑点来了 姚步姽靠在椅背上抬头问 “都发现什么了？坐下说” 梁博文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从怀里掏出纸张开始照着读 “入城二日，长公主身边奴仆独自出行买了一些零碎玩意，此后接连几日，话本子，糕点零嘴，甚至还有些给家中子侄买的小玩意连续不断被送到酒楼里” 他的表情有些困惑 “不像是长公主的意思” 姚步姽没有回答，示意他继续说 梁博文声音继续 “她们自己看的严，就算是酒楼里本来的伙计也不能靠近楼上，一应饮食都自己负责” “长公主亲临，谨慎一点没有错，但是整个楼里任何屋内都允许靠近就有点奇怪了” 梁博文摸着下巴，琢磨道 “我怎么觉得，他们在藏着什么人呢？” 藏着人？前脚宇文崭来找人，后脚长公主哪里就有人藏起来，是不是有点太巧了 即便不是巧合，仔细盯着也没有错 看着梁博文愁眉不展，姚步姽吩咐 “那就先按照藏着人来查，没有最好，如果有先留活口” 梁博文点头应下，口头答应了，半天没走，姚步姽注意力已经转移回公务上，好一会没听到有人出去，她一抬头看见梁博文依旧坐着，表情有些纠结 “还有什么事没说？” 梁博文听她问出来，一下子松了一口气，表情认真地说 “陛下要是问，那我就不得不说了，苏景行要留在九安城里不再当将军了，这事，陛下知道吗？” 姚步姽一愣 “什么意思？” 梁博文一看她这个态度，明白她不知情，悬着的心一下子放下来 “臣也不知道苏景行什么意思，九安这才安定几年，将军是说换就换的吗？再说就他的能力脾气，他就甘心留在九安？” 他越说越激动，最后甚至有些口不择言 “现在是太平，要是九安再起战乱，他临出征，荆南军还能像现在这样服他？” 几乎是他刚刚说完，姚步姽一个眼神就看过去，那眼神凌厉中带着威严 梁博文立马清醒过来，跪下就说 “臣该死，请陛下责罚” 他的话僭越了，他说九安如何不是错，但是他下意识的不满却彻底点破了荆南军的现状——哪怕如今的九安是在姚步姽的手里建立壮大，甚至兵强马壮，他们这边老爷们都更希望是个男子来领导他们，而苏景行就是最理想的人选 这会儿被姚步姽一看，他像是被抓住脖子的鸭子，半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沉默在两人中间蔓延，姚步姽也没有表达出愤怒，甚至没有指责呵斥 她只是平静地开始批复送上来的折子，直接无视了跪着的梁博文 直到梁博文腿肚子都有些转筋了，姚步姽才轻声说 “滚出去吧” 第222章 挨骂 梁博文一点没耽搁，直接滚了 姚步姽的脸色这才沉下来，荆南军跟那些其他的因为她才在九安出现的东西不一样 荆南军曾经是正国正规的军队，历经几任将军，守国门戍边疆，里面的人固然对九安有保卫之情，但是对荆南军本身所谓的传承，也是忠心的很 苏景行的放弃不只是在避免军中情况恶化，也是为了保住荆南军本身 她不希望苏景行被困在自己身边，但是也不能就这么放任下去 事情有些两难，不过也不是特别紧急，她有信心荆南军在短时间内翻不起风浪 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 在客栈里住着的表面来做客的外人，这段时间可不太老实 正国使团居住的酒楼内，周昕浣坐在二楼栏杆向外看 这几日她派手下将九安城逛了大半，看到的越多，她内心的怒火也就越旺 朝中那些眼界短浅的臣子口口声声说如今的九安落后蛮横，民不聊生，可是自己却连都城都没出过，只知道躺在祖辈的功劳上混吃等死，这些话稍微用脑子想想就知道是谎言，如果九安真的如此不堪，一两年可以，但是整整六年，九安的国土越来越广阔，军队更是战无不胜，这怎么可能是一个昏君做得到的 如此多的朝臣胆敢扭曲事实将对手描述为不值一提的样子，是谁给他们的底气？ 周昕浣依旧坐在窗户前，一动不动地看着下面的景色，如果有熟悉的人在旁边一眼就能看出来，她已经很愤怒了 可是罪魁祸首却不在身边 周明轩，废物一个，沉浸在那群蛀虫的谎言里不可自拔，自以为取回了都城，正国就还是当初那个强大不可匹敌的国家 可是世道早就变了 周昕浣闭上眼睛，如果之前内心还有想法，那如今正国跟九安只有和平共处一条路可走了 身旁的知心丫鬟早就发现这两天周昕浣心情不好，特意让下面人拿着糕点走上来，想要讨个欢心 “殿下，这是小殿下搜罗来的新玩意，据说是九安最有名的糕点铺子做出来的，比咱们刚来那日买的不知道好吃多少倍呢，您尝尝？” 提到自己的便宜侄子，周昕浣皱着眉问道 “他人在哪？到了九安整日只知道吃喝玩乐，就没有别的想法吗？” 她一发怒，周围马上跪了一圈，好一会，周昕浣才摆手示意 “把周启叫过来” 周启来的很快，周昕浣见不到人的时候想着教教他，一见到了人却只觉得厌烦 这孩子吞吞吐吐的，跟他那个废物爹一个样子，明明只知道享乐，却还有不该有的野心 周昕浣的眼色深沉，皱着眉呵斥了两句，只说让他多看看学学 周启还是老样子，低着头，闷闷地应下，不反抗但看着也不甘心 实在被骂的多了，周启微微抬头说 “侄儿听姑母的，今日就出去走走看看” 没想到话一说出来，周昕浣更生气了 “看什么？你是偷偷来的不知道吗？你要是被抓了，我正国的脸面往哪里放？” 周启脸色一白，低着头又不说话了 周昕浣发泄完了，更觉得对方烂泥扶不上墙，不耐烦的把人打发走了 第223章 博弈 周启低着头往自己的屋里走，酒楼整个楼上都被他们的人围的水泄不通，他的活动范围也只有这一块 他面上的沮丧神情毫不掩饰，缓缓的走到屋内，将跟着的侍从赶出去，呆坐了一会，确保周围没有人了，他猛地站起来走到床边 一掀被子，什么都没有 周启的脸色还没来得及变化，一把小刀就抵住了他的脖子 “小公子，找我呢？” 身后的身躯小小的，不用转头周启就能知道，这就是昨天被他捡到的小姑娘，刚刚还被绑起来只能眨眼睛，这么一会居然就逃脱了？ 周启有些懊恼，但是很快镇定下来 “这家酒楼被我的人围住了，伤了我你更出不去” 身后的小孩顺着他说的话耸耸肩，一副被说服的样子 “好吧” 她送开手，周启刚有些得意就感觉胳膊一痛，痛呼到了嘴边就被一双手按了下去 小姑娘笑嘻嘻地捂着他的嘴，一点没有往他胳膊上捅刀的狠辣劲 周启疼的汗滴都要落下来，忍住了才挣脱开嘴上的手，压着声音愤怒地问 “你敢伤我？” “你还把我当木偶摆弄呢” 小孩粗鲁地摘下周启在她头上装饰的花布 “我一报还一报，怎么了？” 要是平时，这么胆大包天的人早就被周启杀了一百次了，但是他不想姑母知道自己藏了一个孩子在屋内，只能愤恨地忍住 小姑娘，也就是宇文崭正在焦急寻找的南商圣女姚灵光，直勾勾地看着对方 按理说她一醒来就该跑掉，但是这周围把手的确实严密，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更不用说自己这么大一个活人了 可恶 姚灵光心里有些愤恨，如果不是被黑夜人偷袭，她怎么会落到被一个愚笨的公子哥关起来的地步？ 她后退一步一屁股坐在桌子上，脚虽然够不到地面，但还是颇有气势地翘着二郎腿问对方 “你跟你姑母关系不怎么样嘛，她讨厌你？” 周启脸色一僵，他倒是不在乎对方知道的太多，再给外面的人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讨论他，姑母侄子的身份就是顶天了 他的不快也只是不习惯被下等人看到自己被训斥的样子 因此他沉着声音警告道 “不该问的别问” “真可怜，我跟我姨母就不一样了，她可疼我了，别说骂了，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跟我说” 姚灵光故意拉长调子，没想到对面的人只是皱了皱眉，表情有些烦躁，但却不像被戳到了痛脚 她是圣女，被人宠着捧着习惯了，本来性格就有些刁蛮，这会刚吃了大亏，倔劲上来非要报复一下 “你姑母不会喜欢你的兄弟胜过你吧？” 没想到周启却不屑地笑了一声 “兄弟？我没有兄弟，也不需要兄弟” 这个回答倒是有意思，事实上姚灵光不清楚眼前这个人的身份，但是从周围的环境还有他的回答看来，身份不简单啊 姚灵光跑不出去，但是要是破罐子破摔将自己暴露出去，周启也只能吃瓜落，两人现在有些僵持 姚灵光眼珠子一转，从桌子上跳下来，也不在乎什么报仇不报仇了 她将匕首收到身后，笑嘻嘻地问 “你是怎么捡到我的？” 看她变脸比变天还快，周启忍不住有些防备 “街上随便捡的” “在哪捡到的？什么时辰捡到的？周围有其他人吗？” 她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却很谨慎地避开了关于对方身份的询问 周启也不是个傻的，不想对方察觉自己的身份，因此一直防备着套话，这会一连串的问题都是她自己的事，一时间也忍不住有些轻视 “街上看到阿猫阿狗，谁会记得发生了什么？” 姚灵光也半点不生气，羊角辫一翘一翘地围着他来回转 “我倒下的时候天也就刚刚黑，刚好听有人说你们在这晚上是有宵禁的，算算时间” 她随意的捏着手指，一副神算子的样子 “也就是我刚倒下就被你们捡到了，那看到人影的机会可不小，甚至可能就是你们的人惊走了追我的坏蛋” 她说的准，准的都不像是个孩子能说出来的话，但是这里毕竟是周启的地盘，他很快藏好自己的惊讶，敷衍地说 “那又怎么样？你也说了天才黑，就算看到了谁能记得到底是什么模样？” “是吗？” 姚灵光低着头，好像有些失落，自言自语地说 “我还以为，你这样被软禁的处境，是不会冒险随便将阿猫阿狗捡回来的” 她微微抬头，笑起来还是可爱的小童子模样 “除非，我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周启禁不住诈，一句话的功夫就露出了马脚，眼神十分惊讶 姚灵光却不着急了，摇着脑袋回答 “那你可得小心了，抓我的人特别不好对付” 第224章 阴谋 客栈二楼，刚刚被送过来的宇文崭有些焦灼 他一进门就发现自己随身的东西被整齐地放在屋内，就连上下位置都没变 这说明姚步姽早就盯上他了，只是一直没有发作，没想到他自己居然送上门去了 这地方周围倒是没什么官兵把守，但他心里也明白，之后无论去哪里怕是都会被盯得紧紧的 最重要的是姚灵光，从昨日晚上人没回来，之后就没有任何消息，她虽然主意多，但是绝对不会鲁莽到不报备行踪就消失这么久，更何况她这些年也是南商花大力气养出来的，一般的事情根本拦不住她 一定出事了 如果不是姚步姽，这九安城内还有谁有这样的能力？ 宇文崭不住地掐着自己的胳膊，这是他在牢里养成的习惯，一旦察觉扛不住的时候就会用疼痛迫使自己清醒 多年的牢狱到底带给他不可逆转的变化 冷静，必须冷静 他刚刚进城不久，还没摸清楚城内的情况，但是按照他对姚步姽的了解，她绝不会允许九安存在其他势力，只能是外来的人下的手 想到这次带姚灵光出来十分的顺利，无论是族内的老顽固还是朝堂里的反对派都只是象征性地反对一下，两人甚至平安地到达九安，路上的袭击少之又少 答案呼之欲出了，是南商自己人，他们想在外面解决圣女，没了继承人，他们就有机会塞上自己的人，姚岚如今的权利也会被再次削弱 那他们这么多年的努力就白费了，那些因为他对南商王的背叛对他虎视眈眈的人也一定会将他彻底撕碎 危机像是一根弦绷紧了宇文崭的脊背，几乎是推着他走向最冒险的选择 宇文崭的眼光一瞬间变得犀利起来 既然人人都说他是叛徒，不如坐实了罪名 九安城里表面上风淡云轻，私下里暗流涌动 这一晚上几股势力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在一家客栈身上，其中的长公主自然察觉出了异样 她白日还在因为正国与九安的差距心烦，刚到晚上心腹就来报说是周围有不少人盯着这里，一时间也有些疑惑 “这么多人盯着这？今日外面有什么事发生？” “并无” 公主身边的侍女自然是不懂这么多的，无论九安如何好，终究也是从正国分出去的旁枝，难听点就是乱臣贼子 总要对她们这些正国人有些惧意的，像前些日子那样没有动静才是奇怪 这些话她自然是不敢说出来的，听着长公主语气严肃地吩咐了一句 “把楼守好，任何人都不能进出，连只虫子都不能飞出去” “是” 入夜后人群散去，大雨毫无预兆地落下来，雨大到可以湮灭所有的声音 路上早就没有了行人，周围商家也关门谢客了 但是这样的夜里，突兀的敲门声却震醒了所有人的神经 笃 笃 笃 酒楼门口的侍卫点着油灯在门口小心询问 “谁？” 外面人没有回答，依旧不停敲着门，但是借着雷电的光亮能看出外面人数众多，光是露出来的人头都要数不清了 这下所有人都警惕起来，将刀拔出来对着门 “外面是何人？快回话” 敲门声还是不停地响着，没有回答的意思 楼下守着的随性将军还算机灵，第一反应就是保护主子 “找几个人上楼，把公主看好了” 楼下出动静的时候，长公主就醒了，此刻整个屋子内外被围的水泄不通，小心地保护她 “周启呢？” “小公子那边也派人去了” “怎么不带他过来？” 没有听到回答，长公主脸色沉下来 “他不敢过来？” 没等侍女告罪，长公主先松了话口 “罢了，多找些人看着” 侍女松了一口气，找补新的说法 “奴婢已经让人去找九安的守卫了，估计一会就能有人来” 长公主却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 “虽然不知道他们是谁，但是九安城防没有那么薄弱，若是现在没来，怕是指望不上了” 她没有说出最坏的猜测，那就是姚步姽不知怎么对她出手，哪怕她是以使臣的身份来此，她也要冒险对自己出手 但是为什么呢？如果真的是姚步姽，到底为什么要对自己出手呢？ 楼上还在百思不得其解，楼下的门跟窗同时被打开，雨水冷冽地打进来，外面的人却突然不见了，就连窗户上的人影也在一瞬间消失了 “都清醒点，守着楼口，别装神弄鬼，滚出来” 就在将军话音刚落下的一瞬间，一阵箭雨射了进来，他们聚集的近，原本应损失惨重，好在有硬甲在身，只有人受了轻伤 但是箭雨之后外面的人像是得了信号，直接闯了进来 两方人在黑暗里交起手来，刀剑声音透过楼层传入长公主的耳朵里 她皱着眉总觉得事情不简单，一阵雷劈下，长公主突然瞪圆了眼睛，怒声问 “周启呢？把他给我带过来！” 第225章 挟持，得救 “什么意思？” 周启还没来得及问清楚，楼下突然就闹了起来，接着就是下人希望他去公主那边 就算不在乎屋里藏着人，刺客也是冲着姑母去的，他要是过去岂不是会被牵连 周启坚定地拒绝对方，转身关上了门，怒气冲冲地问姚灵光 “你到底是什么人？这些人是冲你来的？” 姚灵光看起来倒是不怎么害怕 “那谁知道呢，也有可能是冲你来的” 周启沉默下来 毕竟他们自己身份也很尊贵，被有心人盯上也有可能 姚灵光突然一笑 “你还真的不是一般人啊，跟我一样是有见不得人的身份？看来大家这次来这里都不老实嘛” “你！” 一听她在诈自己，周启气的脸颊通红 “别你啊我啊的了，眼下可还有人要杀我们呢” “哼，杀你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不管你惹到了什么祸事，拿到什么把柄，到时候将你送出去，任你被人五马分尸也不关我事” 毕竟还是有脾气，周启被人耍了这么久，找到话头就吓唬回去 他此时也清醒多了，要杀这个小女孩的都是些塞外的蛮子，因此他才冒险将人救下，原本只觉得是个探子，现在却觉得没那么简单了 姚灵光却不害怕，她反倒从对方的言语里发觉他以为自己是个探子，压低语调威胁 “哦，是嘛，现在人可是杀到你们这个酒楼里来了，难不成只想抓一个我了事？我同你相处了这么久，能轻易放过你？” “你不要随口诬赖！” 周启再次被威胁到，他是害怕自己在这里出意外的，姑母的性格他在了解不过，她都不会放过自己 正巧外面敲门声响起来 “小公子，公主请您过去一趟” 周启脸色一僵，下意识转头看向姚灵光 姚灵光人已经站在窗户前了，对着他摆手 “你去吧” 说完转头就要跳窗 周启脸色一变，这人要是在外面被抓了，一定会将他供出来，不能让她走 于是他强自镇定朝着外面说 “好，我整理一下衣物，马上过去” 嘴里说着，人朝着姚灵光的方向过去，伸手就要将人抓回去，没想到姚灵光的力气比他大多了，一手抓住衣袖，一手拽着衣领，转身先将人甩了出去 周启被摔的四仰八叉，好在外面连着楼顶，楼下刀剑相交掩盖了动静 他还没来得及站起来，一把小匕首就抵住了他的脖子 “跟我走吧，小公子” 酒楼内，打上来的人全都拿着奇特的弯刀，训练有素招招致命，甚至没有留活口审讯的意思 长公主已经气的不行，在屋内来回踱步，这种怒气在听到周启不见了的时候到达顶峰 “什么？周启不见了？” 丫鬟、侍卫跪了一地，各个噤若寒蝉，小太子丢了，这是多大的罪过，这里人的全家就算死上十次也弥补不了！ 长公主扶着椅背闭上眼睛，她入城以来没有得罪任何人，就算萧家人也是你来我往的试探，唯一的突破口就是周启 就在刚刚，白日陪同周启出去的侍卫丫鬟被绑起来拷问了个遍，他救了一个被南蛮人追杀的小姑娘，悄悄养在屋内，结果晚上她们就被一群异族人袭击了，怎么可能与她的蠢侄子无关？ 下面的丫鬟大着胆子问 “公主，既然是异族人，那就跟姚步姽无关了，不如我们前去求救” “求救？你当周围百姓都死了吗？” 她一说，丫鬟变了脸色，他们这边动静这么大，但是周围连个百姓惊讶吵嚷的动静都没听到，只可能是早就被带走了 “这，难不成姚步姽还想在这里借刀杀人？” 长公主没有回答，各种可能性在脑海里过了几遍，最后有些颓废地坐下来 “不，她一定会来，只是我们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话音刚落，门口哐当一声，屋内的丫鬟都被吓了一跳 贴身丫鬟下意识护在长公主面前，周昕浣强撑着身体坐直，盯着门口 “外面的侍卫多久没来回报消息了？” “有，有一阵了” 门口再次发出哐当一声，像是有个人被砸在了门上，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周昕浣下意识地转头 “熄灯” 窸窸窣窣的声音，屋内的人七手八脚地将灯熄灭 或许，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周昕浣攥紧双手，眉头紧皱，紧紧靠在窗边，就在她狠心要跳的时候，一个声音响起 “荆南军前来救驾” 第226章 绝不会变 荆南军来了？荆南军怎么会现在就来了？ 周昕浣的脑海跟眼前的黑暗一样混沌，就在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外面换成了女性的声音 “顾棉清求见长公主” 周昕浣的反应还是很快，将旁边还在僵直的丫鬟叫醒，独自坐在床上，挺起脊背对着外面的人说 “进” 门被打开，外面未灭的烛光映出地面上的血色，还有那些面朝下的尸体 上一秒他们还要闯进来，下一秒却已经变成了躺在地上的尸体，周昕浣呼吸急促了两下，但是很快恢复过来 她抬头看向独自进来的顾棉清 “你来的还真是及时” 这是一句讽刺，可惜对面从容地接下来 “还请长公主息怒，城外刚无故起了大火，城内的守卫大多被调走了” 这倒是实话，晚间不知道什么原因，城外突发大火，甚至有不少异族人试图在城内放火，整个城防军都被调动起来抓人去了，不然怎么也轮不到荆南军来处理城内的事情 周昕浣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只问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楼下的刺客抓到活口了吗？” 顾棉清依旧恭恭敬敬地跪着，语气不变地回答 “抓到两个” “长公主请放心，今日之事我们一定会给各位一个解释” 要是以往，周昕浣一定会借口发作一番，至少这事落在纸面上九安不会落下什么好话，但是一想到自己那蠢笨的侄子，她犹豫起来 “今日只是各位自然要给我一个说法，但是这人质最好还是在我们自己手里，若有进展会通知各位的” 顾棉清眉头一皱，声音冷下来 “长公主是在怀疑我们吗？” 她话一出口，场面马上就冷了下来，周昕浣冷笑一声 “自然不敢，若是九安有心我们恐怕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可是如今的场面，若我们说一句不怀疑，你觉得可能吗？” 顾棉清没有回答，周昕浣自然想把人留下来，眼下还不知道这场刺杀跟周启有没有关系，甚至周启在这里这件事本身就足够给她找麻烦了 想起不知道怎么样了的周启，周昕浣本就不剩多少的耐心更加稀薄，她厉声问顾棉清 “顾将军考虑的怎么样了？” 顾棉清冷声回答 “长公主的顾虑是人之常情，但是事情发生在九安的地面上，没有交给客人处理的道理，今日人我们自会提走，还请长公主安心留下” 谈是谈不通了，周昕浣不甘心地让步 “告诉姚步姽，我会亲自去找她” 顾棉清顿了顿，起身带人离开了 身披铁甲的人离开了，灯火也被重新点上，这场短暂的偷袭确实让她们损失不少，好在带来的将军只是受伤没有危及性命 周昕浣将受伤的人安抚好之后，沉着脸朝一直没动静的地方走去 浩浩荡荡的仆从跟着她，隔着天井都能看见周启住着的房间门已经被打开了，门外的尸体横七竖八，血色染红了半个墙面，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周昕浣顾不上体面退开人群直接跑了过去 门内所有的东西都被打翻在地，显然已经被仔仔细细地搜过了，周昕浣还没说话，仆人已经开始仔细地搜起来，可是屋子就这么大，人根本藏不住 周昕浣走向窗户，随手一推，窗户整个就被打开，她往下一看，二楼的房顶就在眼前，人要是从这跳下去连腿都不会断 她猛地一拍窗框，身后所有的仆从直接跪下来，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惹了她 周昕浣闭上眼睛，轻声让心腹丫鬟走过来 “周启跑了，派人去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丫鬟马上应下，周昕浣叫住她 “等等，让周启身边的人也都去，告诉他们这是我给他们最后的机会，若是找不到人，他们可以直接埋在九安了” －－－－－－ 逃跑的周启显然也对今晚发生的所有事持有迷茫态度，眼下，他拖着因为从二楼跳下来崴了的脚艰难地跟着姚灵光在宵禁的街上逃窜 在躲过有一群加紧巡逻的士兵之后，周启愤怒地抓住姚灵光的衣服 “你到底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自然是安全的地方” 姚灵光不耐烦地挣脱周启的手 “你能不能快点” “你还敢让我快点？若不是你非要抓着我跳楼，我至于崴伤吗？” “你讲点道理好不好？如果不是我救你，你已经变成一摊肉泥了！” 姚灵光脱口而出的恐怖结局震慑住了不停抱怨的周启，他闭上嘴不再说话，只是皱着的脸蛋表明他还是非常生气 姚灵光像是脑袋后面张眼睛一样，头都不回地安慰 “我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要是你那姑姑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得活下去，所以跟着我就是最好的选择” 周启在后面嘟嘟囔囔的 “说的好像跟着你就安全一样” 说完突然反应过来 “今天这帮人不就是跟着你来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语气震惊，停下来不愿意继续往前走，好像后知后觉这场祸事跟眼前的小姑娘有关系一样 姚灵光转过头看着他，心里的不耐烦更加严重，原本就是看在他之前救了自己一命才愿意带他出来，怎么这么麻烦，她没了耐心也不再装出可爱的表象 “对啊，是跟着我来的，也是你非要救我的你忘了？” 周启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姚灵光继续说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按照你的表现，你跟我一样都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所以你最好在我耐心耗尽将你卖了之前老实听话不要给我拖后腿” 姚灵光靠近她，拿出自己的小刀拍拍对方的脸蛋 “不然，你就惨啦” 说完转头就走 周启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就连对自己最不客气的姑母也只是嘴上的责备而已，拍脸已经是大不敬了 他应该把眼前的人处死！ 周启的内心被震惊跟怒火填满，可惜他寄人篱下，还得靠对方活着 他平生第一次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跟了上去 今晚因为这场偷袭彻夜难免的显然不止眼前的这几个人 灯火通明的宫里，几乎所有人都被连夜叫到了这里，姚步姽按着太阳穴头痛地听着回报 “你说这些人看起来像是黎族人？” 顾棉清点头 “对，我当年跟黎族人交过手，尽管这些人换了武器，但是身形打法还是很像” 姚步姽皱眉，这两天的事情发生的巧合太多，一件连着一件总觉得都有关系 “黎族人？宇文崭在干什么？” 梁博文坐在最后，扬声回答 “他跟着去救火了，还在跟着照顾伤患，我总觉得他是在找人” “他之前是说过要找那个小女孩，他又是商人，跟今天的事脱不开关系吧？” 庆黎显然也很头痛，九安为了这次大典准备了许久，千防万防没想到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了，更不要说还是正国的使臣出事了，之后怕是有的忙了 苏景行一直看着姚步姽的表情，看她眼下铁青，手也不停按着头就知道她是累了，虽然知道不应该，但是大半夜因为手下的错处被叫起来，苏景行还是有些迁怒于管理城防的顾勋朗 庆黎看见他的眼神，争辩了几句 “今天的事情确实是城防的失职，但是九安没有宵禁，出入城时间也被放宽，这样下去人手迟早不够，只是顾勋朗一人忙不过来，既然荆南军到了不如分点人手过来” 她的意见确实有道理，姚步姽低头思索，梁博文却下意识地看向苏景行，似乎在等他做决定，没人发话的时候，顾棉清直接点头 “可以，我带来的人可以直接派给城防调遣，只是过后你要把人给我还回来，而且人我给了，你们也得拿点东西来换吧” 在庆黎皱眉反驳之前顾棉清立马补充 “养人是很难的，原本荆南军的命令是城外驻扎，现在进城城防算是新活，没有换来东西我怎么跟手下人交代呢，不能让他们白干啊” 每次在谈到军饷物资的时候顾棉清的嘴就像是被点化过，三个庆黎说不过她一个人，最后还是姚步姽点头应下来 “可以，就按顾棉清说的办，安排一下，明天我要跟宇文崭再见一面” 姚步姽又安排了继续盯着长公主那边的情况之后，让所有人离开休息了 顾棉清磨磨蹭蹭的，直到所有人都离开了她才起身对着姚步姽说 “陛下，有件事我想跟您商量一下” 叫上陛下了，看来是大事 姚步姽刚起身就坐回去准备听听是什么，苏景行非常不满，原本两人相处的时间就很短，这么短暂的夜晚还要被她们打断 但是姚步姽已经坐下来，他只好跟着坐下，没想到顾棉清犹豫了，她看向苏景行吞吞吐吐不知道要不要说 苏景行黑着脸 “有事快说，别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还以为你要告我的状” 顾棉清一顿，她还真是来告状的 看姚步姽没有要人走的意思，顾棉清心一横说道 “确实跟荆南军有关” 她表情一正，认真地说 “我接下来的所有话都是为了给荆南军找一条出路，如果有冒犯的地方，还请陛下恕罪” 姚步姽靠在椅子上，终于还是有人点出这个问题了，她还以为会是哪个看不过去的老将军在某日拼死来指责她，没想到会是顾棉清 顾棉清显然也坐立不安，她起身抱拳，低着头问 “陛下是否有取缔荆南军的想法” 上面没有回答，顾棉清大着胆子抬头，发现在她说完之后就连苏景行都没有惊讶的表情 她心里一沉，猜对了 顾棉清马上跪下说道 “还请陛下三思，荆南军毕竟是为了九安打下江山的功臣，就算如今有些想不通，可是他们对九安的忠心没有变过，也绝对不会改变” 死一般的沉默，这是顾棉清第一次真正地站在姚步姽的对立面，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她的决心跟行动力 在所有人不在意的情况下，其他军已经成型了，他们担任着护卫，戍边的几乎所有任务，不知不觉间荆南军已经整整两年没有打仗了 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现象，而这个猜测在去年姚步姽希望她离开荆南军的时候被彻底证实，姚步姽要取缔荆南军了 坐在上首的姚步姽叹了一口气 “我给了你机会，顾棉清，哪怕是现在我依旧可以给你机会，只要你想，你可以去任何地方，依旧做好你的将军” 顾棉清固执地跪着不说话，姚步姽愿意给她更多的耐心 “你也再说了忠心，可是荆南军的忠心是给我的吗？” “当然” 顺理成章的回答卡在嘴边，顾棉清看见了拄着胳膊没有说话的苏景行 苏景行只是淡淡地抬头看了她一眼，似乎对她的不自量力感到可笑 对啊，当然可笑，除了她，荆南军里有多少人还守着可笑的规矩跟过往，认为苏景行才是真龙天子，那些期盼姚步姽跟苏景行结亲的背后有多少私心？ 荆南军到底忠心于谁的？ 似乎是她的迷茫传递给了苏景行，一直没说话的苏景行抬手拒绝 “别看我，那些老将军的忠心也不是给我的，我的态度一直很明确，他们只是守着旧黄历把一切强加在我身上罢了” 姚步姽对这场迟来的教育感到心累，准备结束谈话 “如果你就想说这么多，可以回去了” “等等，小姽，不，陛下” 顾棉清着急地喊着姚步姽，有些慌张地问 “如果荆南军换了将军，只保留名字呢？” “几位老将军年纪大了，我只想让他们有个好的结局，荆南军还有那么多青年才俊，他们在九安成长，只忠于陛下” 顾棉清再次跪下，恳切地说 “还请陛下给我们一个重振荆南军的机会” 眼泪在她的眼中盘桓，这不是个简单的决定，革职所有的老将军，一旦纷争开始她就是板上钉钉的叛徒，可是为了留下荆南军的名字，为了让她的亲人存志之地留存下去，她必须得这么做 苏景行挑挑眉，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毕竟他说离开已经让其他人戳着脊梁骨了，被荆南军养大的顾棉清提出来怕是会被骂到体无完肤 姚步姽起身走下去，她将顾棉清扶起来，抛开如今地位的差距，她们还是朋友 “我不会逼你，只要你想随时可以放弃荆南军，但是你要是想留下，我也会给你更大的权利” 她有些无奈地对着顾棉清说 “毕竟你是我的女将军，我答应过给你守护的权利，这一点绝不会变” 第227章 丧家之犬 姚步姽刚说完，顾棉清就哭了出来，当上女将军是巨大的压力，她一方面靠着几位老将军的情分，一方面承受着他们的不支持，而如今还要落到做叛徒的地步，她怎么可能不崩溃 可是姚步姽说得对 是她要守护的，她要在战场上亲手带回所有她在乎的人，她也要在现在的境况下保护每一个她在乎的人，所以她能承受，她必须承受 顾棉清离开了，苏景行从后面抱住姚步姽沉默下来不说话 姚步姽顿了好一会问他 “离开荆南军你后悔吗？” 苏景行声音闷闷的 “顾棉清都豁的出去，我自然也得为保住荆南军出一份力” 他叹了一口气 “他们将希望加在我身上，我原本以为只要我放弃做将军，专心陪着你就会断了他们的念想” “可惜人心难测” 苏景行的言语里有很多遗憾 “我也帮不了你” 他能做的远远赶不上顾棉清 姚步姽听出他话语里的低落，转身抱回去，轻轻亲了亲他的侧脸 “怎么会？就像梁博文他只是单纯的信任你，荆南军有很多人因为你才愿意帮我，这是事实，眼下也是因为你接受我，承认我” “苏景行，你爱我就是在帮我” 苏景行笑了一声，抵住姚步姽的额头 “那我一定努力帮你” 两人感受着难得的温纯时刻，姚步姽突然说 “我给你建府吧” 苏景行一愣 “什么？为什么？” “我想封你为镇国公，赐你国公府，这样对于荆南军的老人来说也好接受” 苏景行一愣，最后纠结的点落在了国公府上 “府邸建成了，我不是非得住过去吧，咱俩还是一起睡是吧” 姚步姽笑了一声，难得跳脱地搂住他的脖子 “那就看苏国公的表现了，若是伺候的好，下次还召你随侍” 苏景行一把将她横抱起来 “多谢陛下厚爱，臣一定不会错过表现的机会” 说完抱着人朝着屋内去了 －－－－－－ 如果说运气的守恒的，那周启觉得自己一定是之前几年过得太好了，才会在如今落入这种局面 他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脸上涂着黑色的泥土，头发也乱糟糟的坐在路边，眼前的破碗里偶尔会被扔进几个铜板，只是每次清脆的声音一响，他的头都会不自觉地埋得更低 从逃跑到现在已经两日了，他从受尽宠爱的太子变成了路边脏兮兮的小乞丐，而付出了这么多的他，还在吃不饱 眼泪瞬间就充满周启的眼眶，可是他不能哭，一天的饥饿足以让他意识到在流浪的日子里，连清水都很难得 姑母哪里他不敢回去，生怕她迁怒于自己，可是之后怎么办呢？ 没等他继续往后想，一道兴奋的声音传过来 “王二毛，快过来” 周启一愣，反应过来时叫自己，逃跑的时候那个小姑娘说两个人各起一个，都叫假的就很公平了，所以他就有了王二毛这么个蠢名字 虽然有些不满，周启收起碗，将碗内的六文钱收起来，起身一拐一拐地走过去 “什么事，大妞” 故意叫出对方的假名，可惜大妞根本不在乎，她皱着眉看向周启的腿 “你腿怎么还不好？不就是小崴伤吗？” 周启抱怨 “我怎么知道？这两天吃不好睡不好，腿还疼的要命，你搞到吃的没有？” “行了，别抱怨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给我们找到好地方了！” “什么地方？” 周启迫不及待地凑上去问 姚灵光卖了个关子 “晚上你就知道了，给，就找到了一块馒头，你对付吃吧” 周启半信半疑地拿过馒头 “你不吃？” “吃啊” 姚灵光从怀里掏出剩下半个馒头 “咱俩一人一半，对了，你今天要到多少钱？” 周启不情不愿地拿出瓷碗 “两文钱” 姚灵光直接拿起一文 “行，还是一人一半，公平公正” 两人跟前一天一样，维持着饿不死又吃不饱的状态又过了一天 夜间的月光如约照亮大地，破庙的门只能遮住一半的光亮，躺在墙角的姚灵光推了推周启 “二毛快起来” 周启反应迅速地睁开眼睛，抱起自己的小破碗问 “怎么了？” 姚灵光看着外面兴奋地说 “她们来了” 周启不知道她们是谁，但是有人来了这一点足以让他警惕起来，将拿起白日捡的木棍子藏在身后，周启半跪着看着外面 外面依旧漆黑一片，只有隐约传来的猫叫声，周启等了半天半天除了风声什么都没听见 他忍不住皱眉问 “人呢？” 姚灵光也觉得奇怪，侧着耳朵听了一会，突然问 “昨天外面有这么多猫叫吗？” 周启一愣，什么猫不猫的，哪有心情管这些？ 姚灵光也不需要他回答，弯起腰摸到门边，朝着外面喵了一声 她这一声非常不像，一听就是人模仿的，可是外面的猫叫就像受到召唤一样，纷纷跟着叫起来，紧接着就是明显的脚步声冲过来 周启的心一下子吊起来，藏起来的棍子被他一把抓起来横到面前 门被嘎吱意思拉开了，一个身形瘦弱的小男孩出现在门前，看到姚灵光他警惕地后退一步 “你是大妞？” 姚灵光点点头，指着角落里的周启说 “他叫二毛，我们是一起的” 小男孩敷衍地一点头，眼睛四处看着，确认这间连佛像都被搬走的破庙里没有其他能藏人的地方才朝外面小声地喵两声 紧接着，黑夜的安静被打破了，从四面八方窜出不少小孩朝着这间破庙赶来 周启下意识躲到姚灵光身后，紧张地问 “怎么回事？” 姚灵光显然也没想到会是这个阵仗，双腿微曲随时准备逃跑，可是外面的一群小孩直接围住破庙，全程安静无比 屋内的瘦弱男孩推开剩下的一扇门，朝着外面语气尊敬地说 “大姐，可以进来了” 周启抓住姚灵光的衣服，吓得嘴都不利索 “为什么还有大姐？你到底找的什么人？” 姚灵光心里也没谱，她只知道这是一群前不久进城的孤儿，好像以前还做过流民，到了九安才安定下来，但是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人 她下意识后腿，一把抢过周启的棍子，咽了一口唾沫小声说 “我喊跑，你就朝着窗户跳出去” 周启只顾着点头 门外的人靠近了，是个身形比周围人高出一头的女孩，她动作很慢，但是周围人见怪不怪默契地等待她的动作，直到上台阶的时候瘦弱男孩才上前搭了把手 姚灵光将这种怪象收入眼内，直到那女孩走到屋内，她才开口问道 “你有眼疾？” 对面女孩没有说话，但是瘦弱男孩却突然暴怒，指着姚灵光的鼻子就喊 “关你屁事，闭上你的臭嘴！” 姚灵光神色立马多了几分凌厉，但是马上收起眼神低着头没说话 对面的女孩拉住瘦弱男孩，头微微偏，朝着姚灵光的方向问 “大妞？你可以叫我小花，我是领头的，你可以跟我谈” 刚刚被骂了的姚灵光没什么好脸色，冷着调子回答 “你都带人把我们围住了，现在还想谈什么？” 瘦弱男孩怒气冲冲地还想说话，小花叫他的名字 “瘦猴” 被叫做瘦猴的男孩马上闭上嘴，老实地站定到小花身边 小花上身绷直，空洞地眼神看着对面，语气甚至都没有变化 “你说得对，我没必要跟你们谈直接审就可以了，说吧，你们是哪里来的人？谁带你们来的？” 姚灵光一哽，没想到对面人反应这么快，但是也略微放心一些，这些小乞丐只是担心她们背后有人来抢她们的饭碗 没人拦着，瘦猴颇为嚣张地问 “我大姐问你话呢，快说” 姚灵光也不怕，张嘴就来 “我们是从边城来，一路上跟着几个商队，身后没有什么人只想在城北讨口饭吃” 瘦猴点点头，他们这样的半大孩子多是这种经历 看对面有人相信了，姚灵光忍不住有些得意，虽然她们年纪差不多，但是她可比对面聪明太多了，随便糊弄过去不是问题 小花低头跟瘦猴说了两句话，瘦猴表情一僵，对着他们说 “后边那个人，对，就是你，出来” 被指到的周启表情难看，但还是一瘸一拐地走出来，瘦猴向前一步，绕着他来回走了两圈，突然一出脚，朝着他那条好腿就踹过去 周启另一条腿下意识往地上一踩原地跳了两下，他有些愤怒地看着对方 “你干什么？” 瘦猴看着他冷笑两声没有回答，周启后知后觉自己跳了起来，一转头就看见姚灵光面色不善地盯着自己看 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好在没人针对他伪装瘸子的脚继续问 瘦猴抱着双臂问 “你也是边城来的？” 周启不敢说话，唯唯诺诺地嗯了一声，瘦猴又问 “那你说两句边城话” 周启一顿，他哪里会什么边城话？他这辈子还没去过边城！ 他的脑子快速地转，吞吞吐吐地解释 “我不是边城人，我只是从边城来的” “放屁” 瘦猴直接打断他的解释，对着小花说 “大姐，她们俩不老实，我们直接把人赶出去得了” 小花摇摇头 “搜身，看看她们身上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周启马上捂住这两天私藏的几文钱，下意识转头看过去，姚灵光也是脸色铁青，脚尖的方向都转变了 小花偏偏耳朵，出声警告 “你要是敢跑，明天我就去找城防军抓你” 这下是真的震慑住了姚灵光，她不怕几个小屁孩，但是不能真的被城防军盯上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几个小姑娘被叫进来，动作快速地想要搜身，姚灵光居然抵抗不及被按住了 她不可能这么弱！姚灵光心里一慌，旁边的周启率先倒下去，最后一个念头出现在脑海里 食物有问题 随后整个人跌入黑暗里 ————— 宇文崭站在大殿门口等待着召见，从两日前起火之后他的内心就一直惴惴不安，姚灵光行踪成谜，他不得不一趟一趟往火场跑，但是每次都害怕真的在废墟里挖出一具尸体 他知道自己异常的行为一定会引起怀疑，可是他不得不这么做，果然，今天姚步姽要见他 夜间的光亮全部来自于各处的烛光，宇文崭孤身一人站在大殿门外，四面八方的烛光将他的影子压缩在脚下，更加形单影只了 等到了午后，大殿的门打开，周昕浣走了出来，她身影一出现，一群侍卫奴仆就马上凑了上来，将她团团围住 周昕浣从人群的缝隙里看了一眼，笑了一声 “宇文将军，好久不见” 确实是好久不见，上一次见面宇文崭还是未来一片大好的南商王上眼前的红人，拿着把匕首就敢去刺探前代正王的尸体 如今却像一条可怜的，走投无路的丧家之犬 宇文崭收敛心思恭敬地回答了一句 “见过长公主” 他能感觉周昕浣的目光略过自己，在他佝偻的身形上停留了片刻，随后收回目光 “谁能想到当年一别，再见竟是在姚步姽的宫殿前” 宇文崭低着头没有回答，周昕浣也不需要回答，她只是对自己的处境感到可笑随口感叹一句罢了 该说的话说完了，她也离开了 宇文崭的身体朝着对方离开的方向，至始至终礼数周全，侍卫走到他面前，温声说 “宇文大人，陛下有请” 殿内的布局跟宇文崭熟悉的其他两个宫殿不一样，这里更像是一个大一些的书房，几套座椅朝着门摆放，显然有很多人平日就在这里办公，最奇怪的事没套座椅面前都铺着毯子，不知道有什么用处 这种疑惑在他被安排坐在姚步姽桌子最前面的时候解开了 宇文崭有些不适应地想要起身，姚步姽出声直接问他 “前两日正国使团被人偷袭你知不知道？” 宇文崭一顿，他这几天都精力全都放在找人上，但是使团被袭击的大事还是隐约听到了 “听说了” 姚步姽点点头，让人取出一把弯刀摆在桌上 “这个，你见过吗？” 宇文崭的目光恍惚了一瞬 “见过” 姚步姽靠在椅子上，点头 “到现在为止，有什么想说的？” 第228章 别让我失望 “到目前为止，你有什么想说的” 姚步姽的这句话含义可太多了，宇文崭一时间听不出她是在给自己机会辩白，还是单纯的想要诈一诈自己 他斟酌着语气说到 “这种武器在江湖上很是流行，我也是在机缘巧合下见过” 宇文崭小心地观察姚步姽的表情，可惜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好像他说了什么根本不重要 宇文崭狠狠心继续说 “据说如今在南商跟九安的边境上，这种武器最为常见” 姚步姽笑了一声，带着冷意，她再次挥手一个盘子被递了上来，宇文崭仔细一看，居然是一块被剥下来的人皮 冷汗瞬间从他的脊背留下来，姚步姽语气平淡 “现在还不说，下次带上来的说不定就是人头了” 宇文崭的眼睛发直，目光无法从人皮上移开，他是身经百战的大将军，自然不会被这种手段吓到，真正让他胆寒的是姚步姽的态度 她早就知道有是南商人偷袭了使团，并且打算将这件事迁怒到自己头上 宇文崭忙解释 “此时确实与我无关，陛下想要问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 他的话语一说出去，姚步姽才抬头看了他一眼，让人将盘子端下去，语气淡然地问 “这些人为什么会袭击使团？” 宇文崭脸色一苦，他还真的是今天才知道这件事的，南商现在内乱不断，到底是哪一方想不开非要袭击正国使团，他也想不出来 姚步姽没有为难他，继续说 “据我所知，前两日城外大火，当晚使团就被偷袭，他们目标明确并不为杀使臣，相反更像是在找人” 宇文崭的目光逐渐清明，姚步姽观察着他的反应继续说 “刚好，有人看到那天晚上有两个孩子从楼上跳下来跑了，你说这些事有没有关系？” 听到孩子的时候，宇文崭脸上的焦急都没想藏起来，他语气急迫地问 “那两个孩子找到了吗？” 姚步姽只是看着他，宇文崭冷静下来，这是交换的条件，对方显然已经知道自己想要找一个孩子，如今必须得用自己知道的东西换取孩子的下落 “那些袭击使馆的，可能是王上的人，也可能是大皇子的人，他们的目标就是逃跑的孩子，这个孩子的身份特殊，如果找到还请陛下一定告知” “这个孩子是什么人？” 瞒是瞒不住的，宇文崭在心里想着，毕竟在来之前他已经想过来，只要能将姚灵光带回来，他可以跟姚步姽合作，于是他直接说出了实情 “是新的黎族圣女” “圣女？” 姚步姽挑眉 “圣女来九安干什么？” “不知道” 宇文崭低声回答 “我确实不知情，姚岚只说是圣女才能做的事情，让我务必将人带过来” 意外的，姚步姽直接接受了这个答案，她看着对方开始安排接下里的事情 “既然那些刺客跟你也算半个敌人，还请宇文将军配合城防军在两日内将这伙人彻底铲除吧” 宇文崭一愣，他没想到话题居然变成了他要做什么，姚步姽却没打算解释，起身就要先走一步，宇文崭有些着急地问 “陛下，圣女如今在哪？” 姚步姽停住脚步，侧身看向他 “明日南商使团就要进城了，就算你能将圣女找回来，你能保证她的安全吗？” 宇文崭一愣，使团的人员更加复杂，他跟姚灵光是私自来到都城，若是暴露又会有多少人想要对他们下手呢？ 姚步姽看他不在说话，点头嘱咐 “顾勋朗会去找你，清除潜在的敌人才是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事，别让我失望” 第229章 欺负人 姚灵光睡了一个好觉，这是一件很荒谬的事情，毕竟她还在逃命，但是却睡了这几年以来最好的一觉 姚灵光双眼无神地看着房顶的横梁，有点想抛下一些再睡一次的冲动，直到有人使劲推了推她的后背，姚灵光才缓慢地转头看去 周启双手被吊起来，正在艰难地用脚踹醒自己 姚灵光起身活动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睡得太死了，对方只是将自己双手双脚绑了起来，并没有像周启一样吊着 她艰难地起身，一蹦一蹦地跳到周启面前，费力抬手薅下他嘴里塞着的破布 一松手，周启就忍不住恶心了几声直到眼里都流出来，他才缓过来，哑着嗓子问 “你怎么睡得跟死猪一样” 姚灵光转头看了看四周，转移了话题 “这是哪里？” 周启奇怪地看了她两眼，但还是回答 “不知道，可能是她们自己的地盘，我被带进来的时候被蒙上了眼睛” 姚灵光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在自己身上来回翻找，周启提醒了一句 “别找了，我们身上藏着的铜板已经被搜走了” 姚灵光的脸色马上沉下来，她朝着门大步蹦过去，嘴里喊着 “有人吗？谁拿了我的东西，快点还回来” 周启吓得脸色发白，恨不得马上把破布塞回到嘴里，可惜不等他动作，门就被打开了 一进来的还是瘦猴，他看着两人有些不耐烦地说 “喊什么？你们现在是囚犯，有点囚犯的自觉” 姚灵光不管不顾地问 “你们把我的东西拿到哪里去了？还给我，那是我的” “你的？” 瘦猴哼笑一声 “道上的规矩，落在谁手里就是谁的听到没？” 姚灵光着急地往前蹦 “不行，还给我，不问自取是小偷，那是我的” 瘦猴被她吵的脑袋疼，伸手一推姚灵光站不稳倒在地上，可还没等瘦猴说话，地上坐着的姚灵光突然大哭起来 “你们欺负人！呜呜呜呜，那是我的东西，你们偷东西还欺负人，拿钱就算了，为什么要拿我的东西” 她这一哭，瘦猴马上乱了阵脚，慌手慌脚地想要把人扶起来，姚灵光躲开他的手，哭得更大声了 瘦猴一边着急地关门一边想要捂住她的嘴 “你别哭了，一会大姐该听到了” 他刚说着，门再次被推开，小花被几个人簇拥着走了进来 “瘦猴，你在欺负女孩子？” 瘦猴脸上一挎，着急地解释 “我真没有，我就推了她一下，她就摔了” 姚灵光的哭声，瘦猴争辩的声音，加上身边人的指责，整个场面一下就吵闹起来 小花皱起眉头，她身边的人马上反应过来 “行了，都别吵了，听大姐怎么说” 周围一下就安静下来，就连姚灵光都十分识时务地停止了干嚎 小花示意周围人 “你们先出去” 那些跟着她进来的孩子都有些犹豫，最后出于对小花的信任，纷纷离开了，瘦猴还有点不放心，离开前对着小花说 “大姐，我们就在门口，你一喊我们就能听见” 说完恶狠狠地看了被绑起来的两人，就好像她们真的能做点什么一样 姚灵光坐在地方翻了一个白眼，等到人彻底离开，她出声问的第一件事就是她的东西 “我的东西呢？还给我” 小花在怀里摸了摸，还真的掏出一个信封出来 “是这个吗？” 姚灵光一把夺过信封，语气不善地问 “你看了？” 小花也不在乎，温和地回答 “我是个瞎子，其他孤儿也认字，对了，还有这个” 她说完又在怀里摸了两下，十几个铜板被掏了出来，小花精准地指出被吊着的周启 “从他身上搜到的” 姚灵光看着这些铜板，压低语气威胁地喊周启 “王二毛，你敢藏钱？” 周启刚心虚一下，马上挺起来 “你不也是偷吃了，馒头里被下了料，我睡了一小会，你却睡了一整天，你当我是傻子不会发现吗？” “谁敢把你当傻子啊，装瘸子骗人你不最拿手吗？” “你” 小花及时伸手打断两人的争吵 “你们还是先别起内讧比较好” 姚灵光压下脾气，转头看向这个不知道来路的小哑巴 “你呢？你抓我们干什么？” 小花的表情变都不变，双腿一弯坐在地上，缓声解释 “前两天有一伙人在抓小孩，专门找年纪十岁左右的女孩，一旦抓到宁可错杀绝不放过，他们是在找你吗？” 她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姚灵光，明明她的眼睛灰朦一片，没有任何光芒，但是姚灵光此刻觉得，她就是看得见自己 她梗着脖子问 “是又怎么样？你想把我交出去吗？” “是有这个想法” 小花点点头 “我们靠运气躲过几回，但这不是长久之计，把你交出去能省下很大的麻烦” “除非” 姚灵光的脸色随着她的话语变了又变，直到这句除非出来，她猛地抬头看过去 “除非什么？” “除非你有什么其他好处能用来交换的，比如那封信” 小花看着她，表情甚至有些苦恼 “那里面是空白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宝贝呢？” 第230章 我背后有人 怒火冲上姚灵光的心头，她下意识将信封护在怀里，怒气冲冲地问 “你们不是没看过？” “我只说我看不见，他们不识字，但是一张白纸他们还是能看明白的” 姚灵光没有说话，显然因为自己被一群小乞丐耍了感到愤怒 小花淡定地问 “你有什么能交换的吗？” 姚灵光不回答，她也不泄气，转头看向被吊着的周启 “你有什么能交换的吗？” 周启一愣，显然没想到还有他的事，他为什么要交换，难道这个瞎子要把自己也交出去吗？ 就算心里再怎么怀疑，周启也没胆子问出去，而且他有十分的预感，对方的答案一定不是自己想要的 他吐了一口气，着急地回答 “我有能换的，我身后有人” 小花感兴趣的偏头 “什么人？” 周启开了个头就开始半真半假的瞎编 “我其实是正国人，跟着正国使团来的小厮，因为一些意外逃到了外面，如果你们能帮我联系到使团的人，他们一定会重重谢你的” 小花显然没有相信 “街上没有使团在找人，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骗我？” 周启的脑子从没有转的这么快过，眼看小花就要对他失去兴趣，他挺起胸膛，着急地喊着 “里衣，你可以脱下我的里衣给使团的人看，他们一看就会明白的” 小花一歪头，扬声喊 “你们进来” 门马上被推开，瘦猴第一个窜进来 “大姐，怎么了？” 小花一仰下巴 “把王二毛的里衣扒了” 然后对着其他人说 “把大妞绑住，我们拿她去交差” 很来还觉得松了一口气的周启，看着这群人是真的打算将姚灵光交出去，一时有些着急 “等等，我能用银子把她换下来吗？” 这下连姚灵光都有些惊讶，小花语气平淡 “你还没有银子，只有十个铜板” 周启的衣服已经被扒下来，他自己也被松开了绳子放下来 他双手指着衣服，坚定地说 “你把衣服交出去，我就会有银子了” 为了坚定语气，他还补充了一句 “数不清的银子” －－－－－－ 抱着里衣的瘦猴有些闷闷不乐地走在小花身边，嘴里不住地嘟囔 “能相信他吗？还数不清的银子，真是张口就来” 小花的表情早就变回温和的模样 “信一信也没关系，至少我们没有损失” 瘦猴点头 “也是，那我现在就拿着衣服去敲酒楼的门” “等等” 小花有些无奈地叫住他 “现在外面人多，你一个小孩拿着这么好的衣服，不等到酒楼就会被抢个精光了，再说你单独行动万一被那些抓人的坏人盯上了怎么办？” “那怎么办？” 瘦猴有些头痛 “要不我们报官？” 大姐平时也教导她们遇到事情一定要找衙门还有城防军，瘦猴想都没想就直接说出来 另一边的小姑娘有些无语 “报官了我们还怎么换钱？他们也只会将我们关起来躲开杀人坏蛋，你忘了我们逃出来有多费劲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瘦猴挠头 “那怎么办？” 所有人的目光同时看向小花，她倒是平静地很，手搓着里衣的布料，想了一会回答 “我去” “啊？” 不止瘦猴，其他人也没反应过来 小花却已经下定了决心 “我带着这两人一起去，你们守着这里，一旦发现有人闯进来就跑” “可是” “没有可是” 小花打断他们的反驳 “我是个瞎子，没人会防备一个瞎子，而且上次也是我去城防军找人帮的忙，他们记得我，我可以带着他们俩跟着城防军的队伍走，但是你们不行，你们是逃出来的，一旦被发现就会马上被抓回去，所以只能我去” 第231章 南商使团 前两天的大火的余波刚刚结束，新上岗的荆南军还在顾勋朗的带领下全城搜捕贼人，南商使团刚好挑选了这个热闹的时机进城了 “使团不是在城外驻扎很久了，还非得挑中午进城？” 田壮骑着马跟在萧彦的后面，有些不满地嘟囔 萧彦笑了一声，头也不回地搭话 “因为国小心大，既想要得到尊重又没有足够实力，这种国家的使臣最能折腾人” 远远地，使臣的仪仗出现在道路的尽头，萧彦坐直身体嘴上快速补充了一句 “比如他们” 说完就面上带着笑容拉着缰绳紧着往前两步 田壮有些经惊讶，以往萧彦总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整个人紧绷绷的，没想到现在还能开玩笑了 思索间队伍已经到了眼前，田壮收好心思陪着接待 南商使团的使者率先下马到了面前，萧彦走过去笑着开口 “九安司礼萧彦恭迎安王大驾” 安王，也就是这次的南商使臣，南商王的大皇子，如今南商太子位置最有利的竞争者，态度恭敬地拱手回答 “萧大人，久仰” 两方你来我往寒暄了一番，把随行队伍安排在城外，这才带着安王进城 原本的安排应该是直接将人带到住的酒楼，等明日在周密的安排下才去游览九安，可是安王不知道怎么想的，进城之后只要停下就不肯挪动脚步，一副要逛下去的意思 田壮心里有些不耐烦，他在军中待习惯了，陪人逛街实在磨他的性子 眼下安王又一次非要进入酒楼，他沉着脸跟进去，这已经是安王第三间非得进来看看的酒楼了，就算九安处处与其他不同，也不至于见到什么都想试试吧 田壮在心里嘟囔，脚步不停跟着进去，好在今天人不多，萧彦知道他的脾气给他跟其他收下单独开了一间包房 二楼朝外的窗户看出去视野倒是广阔，田壮盯着外面发着呆，不一会萧彦身边的小厮进来回报 “一会安王想去井田街逛逛” 田壮一皱眉 “去哪干什么？正国的长公主不是住在哪里吗？” 小厮自然不知道上位者的意图，低头等着回答，田壮直起身点头道 “行，知道了” 与此同时，另一伙人也在朝着井田街而去 小花拄着拐杖，身边紧紧跟着两个人，远远地跟在巡逻的城防兵后面，街上人不少，但是对这三个小乞丐倒是很宽容，没有驱赶的意思 周启低头走在最后，三人里只有他对被人看见这一点表现出来巨大的不适，这一路要不是姚灵光阻拦，他恨不得将衣服彻底蒙在头上 姚灵光倒是适应良好，虽然人还老实地跟着，但是眼睛四处飘，好像随时准备逃跑 小花打心底觉得也就是这位大妞不熟悉九安街道，外面还有人在追杀，否则她早就跑了 三人正走着，原本跟着的城防军突然转了个弯，跟她们走向了不同的方向，姚灵光停下脚步，根据她浅淡的记忆，从这到使臣下榻的酒楼还有几条街，中间还有不少小路，直接走过去说不定那条就被抓了，她偏头问小花 “这下怎么办？” 小花很淡定 “跟着走就行，这波城防军负责三条街，一定会酒楼，只是会绕点远” 说着她的脚步已经加快跟上去了 第232章 闹着玩呢 队伍绕着南城有序前进，托了他们的福，这一路上没有什么意外发生，再往前一条街就要到使馆的时候，远远地，姚灵光看见一伙人骑着马走过来 “好像不对劲” 小花看不见，但是数匹马匹走过带来的振动足以引起她的警觉，她下意识停下脚步，带着两人退到路边 “你们看到什么了？” 眼看使馆就在眼前，周启什么都顾不上，着急地回答 “就是另一群士兵，可能是来换班的，不用管，我们直接过去吧” 说完拉着两人就要走，小花用盲杖挡住他 “不行，这条路我走过无数遍，从未在此时辰交过班，更何况城防军的马匹声音清脆整齐，但是此次的动静却十分松散，一定不是换班的人” 周启被拦住只好停下脚步，心里对小花的推测不屑一顾，前面就是正国使馆，能出什么事？但是面上却只敢嘟囔两句 “那还能是什么人？” 一直没说话的姚灵光突然抓住小花的手低头向后退，周启只好跟上去 直到退到巷子里，姚灵光才慢慢喘口气 “嘘，别说话” 好在这条街人多，来往的人将她们三人挡的严严实实，姚灵光隔着人群看着这伙招摇过市的人群 周启此刻也终于不在惦记回去的事情，他的身份特殊，若是被人抓到还不如回去风餐露宿要饭吃，他靠着墙小声问 “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大阵仗” 姚灵光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群人，知道走远了才会了一句 “南商使臣入城了” “你说是就是？” 周启下意识呛了一句，没想到姚灵光回答的语气却十分平静，没有平时与他斗气的样子 “你不是一直觉得我奇货可居，身份特殊有利可图吗？” “你还算有眼光，我就是现任南商圣女” 在场三人直接安静下来，周启尴尬笑了两声 “你要是南商圣女那我还是正国太子呢” 他说完，眼睛也直接看向姚灵光，两人目光对视一同笑了起来，最后还是姚灵光跳了两下，恢复了原本的活泼 “说的对，闹着玩呢，我怎么可能是南商圣女呢” 她把话圆回来，周启却有点不依不饶 “那你躲着南商使团做什么？” “我就是普通的南商人，以往在大户人家做过工，怕被人认出来” 她解释完，也不管对方信不信，扶着墙往外看，这伙人却不愿意离开，停在路中央 这下麻烦了，姚灵光皱眉，还没想出办法觉得自己的袖子被拉了两下 “干什么？” 她有些不耐烦的回头，发现是小花，她靠着墙，一只手指着小巷里 “或许我们可以绕路” 事实证明，找路这种事还得是本地人，哪怕是个本地的盲人也比她们知道得多 小花点着盲杖走在最前面，一边走一边解释 “酒楼的后门在另一条巷子，不过要多走一段路了” 姚灵光蹦蹦跳跳地跟着走，半点没有刚才隐约发愁的心情 “没事，不着急” “你倒是不着急” 周启皱着脸跟在两人身后 “别忘了我可花银子把你买下来了，早一刻回去你就早一刻自由” “说得好像是被你买了就有自由一样” 姚灵光语气不屑地回呛了一句 两人你来我往谁都不让，还没等走到巷子头，姚灵光突然一个回身将小花拽到自己身后，一脚踹出去直接让周启趴在地上 周启只来得及喊一声痛，抬头就问 “你犯什么病？” 结果当头看见的就是刚才站着的位置插着一支箭 第233章 命悬一线 周启看着箭羽全身都僵住了，姚灵光在旁边叫喊着什么，但是他一点都没听清，第一次如此真实地直面死亡让周启的双脚发软，身体使不出力气 最后还是姚灵光冲到她面前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别发梦了，快跑” 说完拉起小花就反身逃跑，周启只来得及回头看了一眼，刚刚几人进入的路口，被五六个手持弯刀的男人堵住，眼看就要过来 这一刻周启顾不上什么害不害怕，双手撑住地面起身就往前跑，往前一点姚灵光已经将小花背起来狂奔，托了平日习武的福，她的动作还算快，周启默契地在后面制造路障挡住追兵片刻 小花帮不上忙，只能偏着头常识分辨她们所在的位置，再又一次错过转弯的路口，周启有些焦急地说 “在往前跑就离使团越来越远了！” 小花紧闭着嘴还在试图找出正确的方向，跑得气都快断了的姚灵光顾不上那么多 “能跑掉都不错了，小花，不去使团，先从巷子里跑出去” 小花点点头，马上给出新的方向 “右转直走，两个巷口就能出去” 姚灵光脚步一撤朝着右边冲了出去，跑了好一会，彻底跑不动的周启腿一软酿跄了一下，一转头发现身后没有追兵的影子 他连忙招呼住姚灵光 “大妞，别跑了，人没追上来” 看见前面人也停下来，周启拄着胳膊喘气 “这巷子路，这么多，这么乱，他们可能是，绕晕了” 他说几个字喘几口气，好像下一口就要断气了一样，比其他姚灵光要好多了，虽然额头也冒出汗珠气息也不均匀，但是没到上气不接下气的地步 她依旧背着小花 “先出去再说” 说完放慢脚步朝着巷子口走去，周启有些挪不动脚，但还是双手掐着腰跟了上去 “他们是什么人？” 小花是三人里最轻松的，此刻眉头紧皱问 “他们的兵器是什么样子的？” 周启脑海里只能想起那把差点要了自己命的箭羽，还是姚灵光沉声回答 “是弯刀” “那他们应该就是那伙专杀女孩子的贼人” 她这么一说，周启的心却丝毫没有放下来 “我看倒像是见谁杀谁，他们也没对我手下留情” 小花没有回答，开始忧虑几个人的计划 “若是被这伙人盯上我们短期内不能回去了，而且再去使团也会很麻烦” 周启有些头疼，明明使团跟姑母就在眼前，他却没办法回去 三人保持着沉默往出走，到出口的时候姚灵光还保持了适当的谨慎，让周启出去探探路，确保周围没有可疑人士才叫她们两人出来 离开狭窄的巷子口，晨光照在身上，姚灵光才真实地感觉自己真的逃了出来，她将小花放下，转头小声地说 “我们先避一避风头，午后再试一次，要是拖到晚上会很麻烦” 她话音还没落下，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你们要去哪？” 这声音听着十三四岁，但却从她的后上方传来，姚灵光马上闭上嘴，谨慎地回头看去 一个骑着高大枣红色马匹少年人正从上至下地看着他们 第234章 算不上戏 姚灵光谨慎地向后退了一步，如果她没记错，这个少年刚刚还在南商使团的队伍里，身份一定不简单 正想着，一个穿着城防军制式的士兵走过来，颇为尊敬地对着少年说 “田少尉，人已经抓到了” 那少年一点头 “抓到就行，跟萧大人回报一声，就说贼人已经抓住了不必惊动使团” 他嘴里吩咐着话，他的马却不老实，非要往她们的方向凑，姓田的少尉有些无奈地向后拉着缰绳 “踏霄，别闹” 姚灵光一边护着小花躲避着过于亲近的马匹，一边在心里猜测对方的目的 总不能是因为真的对她们感兴趣吧，而且他还说抓了人，能是什么人？不会就是追杀她的那批？ 她心思乱七八糟，嘴上回复得却很快 “回禀大人，快要午时了，我们姐弟三人要回去吃饭了” 那少年点点头 “那倒是，吃饭的时辰误不得，刚好衙门放的饭不错，跟我走吧” 说完牵扯马绳转身就要走，姚灵光脸色发白，追上去问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这位田校尉偏头看了她一眼，表情似笑非笑，那一瞬间姚灵光甚至觉得他早就什么都知道了，眼下正在冷眼看自己演戏 不过这种感觉很快在对方移开目光后消失了，紧接着，跟着他的城防兵压着一群衣着熟悉的人走过去 周启脸色一变 “是追杀我们的人？怎么被他们抓了 他的声音很小，但是姚灵光还是很快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上嘴，几个官兵快速地上来围住几人 姚灵光收敛自己的眼神，眼下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先观察情况，她扶住小花低着头跟上去了 巷子斜上方的二楼雅座上，宇文崭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黑，直到城防军走的越来越远他才泄力一般支撑住栏杆，转头慢慢地说 “顾司马将我约来这里就是为了看这出戏吗？” 顾勋朗板正地坐在茶座旁边闭目养神，直到听到宇文崭的声音才缓缓睁开 “算不上戏” 他起身整理好衣服 “只是跟宇文将军报个平安，你要找的人完好无损，之后的日子她在九安的安全也能被保证，只是何时能出来，就看将军什么时候能将贼人彻底清除了” 宇文崭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 “你威胁我？这是姚步姽的意思吗？她知不知道这女孩的身家性命关系到两国的关系！” 他话音刚落，顾勋朗猛地转头直冲着他来，宇文崭全身紧绷做好了跟他过两招的准备，谁想顾勋朗在他身前停住脚，从茶桌上拿起佩剑 两人直接紧张的氛围松懈下来，顾勋朗带好佩剑，抬头看向宇文崭 “将军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还有，再对圣上不敬，我对你不客气” 说完用力地拍了两下他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且不管宇文崭是什么心情，顾勋朗倒是着急得很，如果不是为了让宇文崭亲眼看到这一幕他早就离开了，庆黎今天开口让他过去了 出了门的他早就没有刚才放狠话的架势，连轿子都不上了，骑着马就往回赶，好在庆黎跟他约在的地方是顾府，过了两条街就能到 到了顾府，顾勋朗开门就问 “庆黎呢？人在哪？” “顾勋朗” 好久没听到的声音传来，顾勋朗猛地一抬头看见庆黎抱着双臂依在回廊下，微微笑着叫他 “我在这” 第235章 温言细语 “我在这” 庆黎的声音温柔，顾勋朗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她这样跟自己说话了，自从上次顾慷无意间说了一句子嗣的事情之后，庆黎就一直躲着他，甚至不愿意听他的解释 眼下庆黎还愿意主动跟他讲话实在是太好不过了，他脸上不自觉露出笑容，快步走了过去 “等很久了？” 庆黎走在前面带路，听到他问，笑着回答了一句 “没有，我也是刚到，今天很忙吗？” 顾勋朗简直不敢相信他对自己这么温声细语，一方面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另一方面又忍不住沉浸在难得的温声细语里，他紧跟在庆黎身后，声音温柔地回答 “还好，你呢？我今日正好找到一家好吃的果子，已经让人去买了，一会你尝尝” 庆黎点头应下 “好” 但是答应后，两人之间就沉默下来，好在目的地就在后院，庆黎推开门，偏头对顾勋朗说 “进来再说吧” 说完一侧身，屋内的人全都露出来，顾勋朗的笑容当即就消失了，他看向屋内熟悉的顾家人，脸色铁青地问 “你们为什么会在这？” 屋内的顾家人早就没有了当年嚣张得模样，见顾勋朗进来急忙站起来看向对方，最后一个看着有几分清瘦的男人笑着站出来，满脸谄媚地回复 “朗儿，大家伙刚好到了九安，一起来看看你” 顾勋朗盯着他上下看了两眼，半晌才意识到对面的男子就是顾家五叔，他依旧冷着脸没搭话，庆黎哦跟着进来，对着几个人说 “坐下说话吧” 顾五叔看到庆黎跟着进来还在顾勋朗之前开口说话，内心有些不满，但是也知道这种情况开口对着庆黎发难不是明智之举，只能暗示顾勋朗 “对，朗儿，先坐下，五叔也许就没见到你了，咱们唠唠家常” 说着还特意咬重了家常两字，庆黎一下就听出他在赶自己走，笑了一声，顾勋朗脸色马上冷下来，转身就要走，顾五叔着急地想要将人留住，却不知道该不该说话 反而是庆黎率先坐下，之后看着一动不动地众人补充了一句 “坐啊” 顾勋朗态度冷漠，但还是坐了下来，顾五叔眼下也顾不上庆黎在不在了，顾勋朗肯坐下来对他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他跟着坐下放软语调 “朗儿，上次都城一别，如今已经是八年未见了，你在九安过得如何啊” 顾勋朗没有回答，其他的顾家人也面面相觑，一个都不敢说话，最后还是顾五叔舔着脸继续说 “你是有所不知，自从你来到九安之后啊，咱们顾家在正国那就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他悄悄抬头看顾勋朗，看他没有表情便继续苦着脸说 “那北正的新任正王周明昭忌惮我们，在九安彻底自立之后罗织罪名将顾家全家老小全部充公流放，父亲他年老，出城没几日就去了，若不是刚好遇到两军交战，我们被九安当成人质抓走，怕是要一个都不剩了” 说着他的眼里真实地有些湿润，其他顾家人也纷纷叹气，显然流放这一路遇到了许多苦楚 可这些全部都没有打动顾勋朗，他听着这些血脉跟他想通的亲人念叨着分别日子里因为自己遭受的困苦，表情淡漠，没有半分动容 顾五叔向来是会看人脸色的，知道有些苦只能适当地讲一讲，说得多了就烦人了 他擦了擦眼角，转身朝着身后招呼人 “顾梁啊，你过来，以往你跟你三哥关系最好，怎么这会不说话了，快，过来” 顾梁，也就是当年因为去找顾勋朗时亲密地称呼他为哥的少年，此刻不甘不愿地被推了出来，其他人的目光全都汇聚在他身上，他只好低着头，小声地喊了一句 “三哥” 顾勋朗微微偏头，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烦似得开了口 “行了，别把顾梁牵扯进来，废了这么大的周章找到这，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第236章 一笔两个顾 顾梁一听他开口，眼睛马上湿润了，抬头叫了一声哥，顾五叔尴尬地笑了两声，接话道 “我们能想什么，不过是多年未见，来叙旧罢了” 顾勋朗见他始终不愿意直说，站起来就要走 “那就是无事” “诶，朗儿，这才几句话，你怎么就着急赶我们走呢？” 那些之前像鹌鹑一样不敢说话的族老此刻也开始不满地开腔 “顾勋朗，你对你五叔就是这种态度？族中老少遭难，你就是这样对待我们的？难道你忘记你姓顾了？” 顾勋朗语气冰冷 “就是因为我姓顾，你们才能在这跟我浪费时间，否则你们连九安的城门都进不了” 他的话不留情面，顾家人气的不行，全都开口想要继续指责他，顾勋朗冷冽的眼神一扫，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顾勋朗等了一会才继续开口 “看在顾家小辈的面子上，我可以让你们在九安继续生活下去，但是从此以后，你们跟我不是一个顾” “什么？” 顾五叔猛地打断他的话 “朗儿，你糊涂啊，顾家再怎么样也是你血脉相连的亲人，你何至于此啊” “是啊，三儿，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你再怎么否认你父亲与我们也是同胞兄弟，你也是在顾家族谱上添了名字的，怎么能因为一时气愤就说出这样的话来” 顾家族老再次发挥了自己多嘴的作用，纷纷跟着顾五叔话里话外指责起顾勋朗，一时间听得庆黎脑袋嗡嗡的，就在她不耐烦之前，顾五叔压住众人，小声地补充一句 “你现在是高高在上的顾司马，住着大院子，就让你的长辈去住小屋子破驿站？” “五叔！” 一直僵直地站在原地的顾梁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他知道今天顾家人就是来打秋风的，但是没想到自家五叔会这么不要脸，一时间脸都憋红了，恨不得拉着自己人就走 庆黎叹了一口气，按照顾勋朗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性格，估计接下来就是将人赶走，之后他们在门口大闹，谁也得不着好，她身上示意众人安静 “行了，我看你们今日是聊不到点子上了，既然大家不说那就由我来说” 她一出声，其他人的目光全都汇集过来，顾家族老皱起眉头不满她的插话，甚至有人想要开口叱责，被顾五叔一个眼神压住，庆黎能在这种场合坐着就表明了顾勋朗对她态度，顾五叔可不敢在这种情况下用再去得罪顾勋朗 庆黎满意没有找事的人，继续说 “顾家五叔，你说你们到九安之后住的差吃的差，我怎么查到各位过得还不错呢？” 她偏头看向顾五叔，眼神示意他的袖口 “不说别的，五叔这件衣服表面看着寒酸，可是露出来的里衣却是上等布料，舒服得很啊” 顾五叔开口想要解释，姚步姽马上伸手 “别急啊，我还没说完呢” “我还听说，顾家包下了城东头唯一一间客栈，每日往来的客商官员不计其数，最奇怪的是老有媒婆登门拜访，是顾家刚落下脚就迫不及待给几位儿郎结亲还是专门给顾家某个小辈相看的？” 第237章 暴怒 说着她还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顾梁 “五郎，不会是给你看的吧” 顾梁的脸色早就涨红，此刻庆黎问到他头上，他立马抬头看向顾勋朗解释 “我不是，我没有” 也不知道再说不是给他相看，还是说他自己不知情 顾勋朗此刻都气笑了，瞪着顾家众人问 “这就是你们的算盘？” “不止呢” 庆黎走到两伙人中间，对着顾勋朗继续说 “你不奇怪前段时间顾慷为什么突然提起子嗣的事情吗？” 一想起之前顾慷的无意之举导致庆黎许久不跟他好好谈话，顾勋朗的怒火简直要实质化，顾慷已经在城防军的训练营扛了半个月的鼎了，到现在还没把人叫回来，可见他到底有多生气 “我问过” 顾勋朗眼神瞪着顾家的其他人，嘴里回答 “顾慷只说是听人家提过，他才顺嘴问的” “是啊，他听谁说过呢？谁费劲心思将种种留言传到了司马府，还专门让顾慷这个傻子说给你听呢？” 这种问题根本不用回答，就连顾梁都反应过来在自己伤春悲秋的日子里自己的叔伯都做了什么 他不敢相信地问 “五叔，真的是你们做的？” 顾五叔脸色一变，厉声斥责顾梁 “你懂什么，快闭嘴” 顾梁闭上嘴，顾勋朗却愤怒地出言 “该闭嘴的是你吧，进城的时候你们就已经把注意打到我婚事上了？结交富商操纵流言，甚至能买通我府内的小厮传话进来” 他眼中寒光毕现，无差别的看向屋内每一个顾家人，包括早已经没脸见人的顾梁 “我还真是小瞧你们了” 被点明自己的所作所为，顾五叔也不装了，毕竟这些事只要顾勋朗想去查根本遮掩不了，原本也就是占着他不愿意搭理，眼下在装什么都不清楚也没有用 顾五叔直起身体，不在做出之前那副小心谨慎的样子，甚至转身大咧咧地坐下 “是，我们进城之后是跟许多人有过往来，甚至有人家特意找了媒婆过来要对你的生辰八字，但是，顾勋朗，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就算你如此不愿跟我们沾上关系还有这么多人上赶着找上来？” “因为你姓顾，你是顾家的血脉，你的父亲跟我是同胞的兄弟，你也得叫这里每一位一声叔公，他们曾亲眼看着你父亲出生娶妻，甚至亲眼看到了你出生，这是怎么都抹不去的关系” 顾勋朗本来就听不得他们讲自己的父亲，见他还在攀扯关系气的青筋都要暴起，顾五叔却还没有半点收敛，继续说 “再说我们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当年离开正国你已经年近二十了，如今更是二十有七，可你的府里却一直没有一个能为你操持家事的女人，难不成你就要一直等下去吗？你不要子嗣，我们顾家难道也不要了吗？你要断了你父亲这一脉的根吗？” 他话里的等着明显意有所指，庆黎微微偏头看了他一眼，很快收回目光 虽然并未定亲，但是顾勋朗对庆黎情有独钟这件事整个九安人尽皆知，顾家进城后随便一打听就能知道 顾勋朗果然忍不住脾气，一脚踢开大门对着众人呵斥 “都给我滚出去！” 顾勋朗猛地一砸桌子，声音暴怒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他平日里总是冷着一张脸，公事公办，就连庆黎都不曾见过他这副模样 顾家人不敢在说话，顾勋朗闭上眼睛急喘了两声，压着嗓子将其他人赶走了 临走之前顾梁慢了一步，他对着将庆黎低声说 “庆黎姑娘，上次见面是我对你无礼，一直没有机会跟你道歉，实在是对不起” 他的眼眶红肿，显然今日收到了极大的打击，但是言辞却十分恳切 “还请你告诉三...顾司马，是顾家对不起他，我日后一定不会再让叔伯们来打扰他了” 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第238章 陈年旧事 顾家人全都离开，庆黎背后只剩下沉默地站着的顾勋朗，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原本只是想让顾勋朗小心顾家人，没想到会这样的方式收场 顾勋朗有些失神地坐在椅子上，庆黎走上前用手背轻轻地贴了下他的面颊 “还好吗？” 顾勋朗的头微微偏着靠近庆黎的手背，好半天才声音低沉地开口 “我的出生是一个意外，顾家最有希望的天之骄子跟一个普通女子荒唐了一晚上，对于顾家来说，这件事本可以随意遮掩过去，但是她怀了我” 顾勋朗很不喜欢谈起过去的事情，庆黎只清楚他小时候是被郭姜养大的，因为自己的事情也不好说出去，所以她也不曾问过，没想到今天顾勋朗自己愿意说出来 庆黎轻轻地应和 “然后呢？” 顾勋朗双手环住庆黎，微微用力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然后是个平淡的故事，我跟母亲在顾家就被彻底遗忘了，直到我遇见义父，从那之后我就一直司马府混吃混喝” 庆黎几乎想象不到混吃混喝这个词跟顾勋朗联系到一起，他好像天生就严谨爱洁，就连平日里庆黎在他的书桌上吃了点心，他都要皱着眉头自己将整个书桌擦一遍 但是小时候的他好像更加活泼开朗一点，庆黎将头靠在顾勋朗的肩膀上，轻轻地把玩他的发丝示意自己在听 顾勋朗平缓的声音继续 “我小时候一直希望自己长大以后能做司马的手下，将母亲从顾家接出来，我们自己也可以过得很好，可惜，在我长大之前那个顾家的天之骄子就死了，他在外出的时候被贼人刺伤肺腑，回到顾家的时候只剩一口气了” “我没见到他最后一面，他赶走了所有人要单独见我母亲，可是两人再也没有从屋子里出来，发现不对的时候他们两人抱在一起，母亲的胸前插着匕首，手里攥着一张遗书，上面是那男人的笔迹，只说要将我过继给义父” 顾勋朗自嘲地笑了一声 “到他死了，我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后来听义父讲过我们相遇并不是意外，是我生身父亲精心的安排，母亲甚至亲自去过司马府求义父给我一条活路，你说她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庆黎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顾家那样的虎狼窝，顾勋朗作为一个不受宠的小辈竟然从未遭受过欺辱殴打，这之间说不定就有他那位生身父亲的保护 可是他却到死都没有见过顾勋朗这个儿子，甚至与顾勋朗的母亲，宁愿跟丈夫共赴黄泉都不曾想过自己年幼失孤的孩子，这算是爱吗？可那些筹谋跟请求也不算爱吗？ 顾勋朗紧紧抱住庆黎，声音有些颤抖 “义父总说他们爱我，为我筹谋许多，当年之事另有隐情，可是我不在乎” 庆黎坐直看向顾勋朗，他流露出的脆弱神态让庆黎心口都开始痛起来，顾勋朗伸手摸上庆黎的脸颊，沉声说 “我唯一需要的就是别丢下我，阿黎，我曾想过，如果可以我宁愿自己同他们一起死在那间屋子里” 第239章 成亲吧! 一滴眼泪啪嗒一声掉落在顾勋朗的手背上，庆黎这才意识到自己哭了，她抬手一抹，满手的湿润 顾勋朗见她哭了，有些心疼地伸手抹去对方的眼泪，庆黎一把抓住他的手，神情认真地说 “顾勋朗，我们成亲吧” 顾勋朗一顿，似乎想不到她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直愣愣地看向庆黎 庆黎伸手捧起他的脸，语气认真 “我接下来的每一句话你一定要挺好，这件事我不是开玩笑，也并不是出于怜悯或者回报你，只是我想要” 庆黎的眼神观察着顾勋朗的每一个表情，她太了解顾勋朗了，今天她说成亲，无论出于什么心态顾勋朗一定会马上同意，甚至婚期也会马上提前，只是她提出成亲的理由一定会变成一根刺一直留在他心里 只要自己不说，他就绝对不会问，但是庆黎不想让他伤心，他们经历了那么多的不容易，以后就应该没有顾忌跟遗憾地一起生活 “我从未跟你提过我的过去吧” 顾勋朗已经回过神来，扣住她放在自己脸侧的手，声音温柔地说 “你不必跟我讲清楚，我相信你” “不行” 庆黎反手握住他的手，一边低头摆弄他手上的茧子，一边回忆起自己过去的记忆 “我在这个世界遇见的第一件事就是被人绑住手脚关进了黑漆漆的马车里，一路颠簸来到了都城，你还记得吗？” 顾勋朗点点头，当初就是他请姚步姽帮忙抓人贩子，刚好救了一起被抓起来的庆黎 说是相遇，两人当初连话都没说上几句，顾勋朗现在想起来，也觉得有点可惜，不过庆黎嘴里的在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一件事更让他在意，顾勋朗低头，认真地听她继续 庆黎的思绪好像已经回到了当初，声音也有些沉闷 “在这件事之前，我不生活在这个世界，我生活在一个与这里完全无关的世界里生活” 她因为自己描述的不够准确而感到困扰，皱着眉头试图解释 “那是另一个世界，你可以粗暴地认为是未来，或者说几百年以后，在到这里之前我刚过完自己的二十岁生辰，说起来我要比你们大上不少” 庆黎轻笑了一声，她不打算说太多关于原本世界的事情，那是永远也回不去的生活，她提起来只是想公平地讲讲自己的父母，她将脑内的话语用顾勋朗能够理解的方式讲述 “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和离又各自嫁娶了，我小时候是自己生活的，不用担心我，父母和离再婚在未来是很正常的事情” 庆黎看着顾勋朗因为自己的话语马上严肃的眼神，柔声解释了一句 “说是自己生活，其实祖父母经常会来看我，只是父母很快再次有了孩子，能分给我的注意力就少了很多，不过她们依旧对我很好” “因为我自己不想走所以将房子留给了我，打电话随时会接，家长会从来没有缺席过，他们非常努力地在爱我，只是没办法一起生活了” 庆黎苦笑了一声，顾勋朗其实在后半段就不能完全听懂庆黎的话了，但是还是能感受到心疼，至于什么未来，在他心里，庆黎来自仙界都有可能，这从来都不是重要的事情 庆黎察觉他的情绪，扔掉自己的低落，将话题转回正轨 “可能因为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吧，我非常非常想要一个家，我曾经想过自己25岁之前找一个很喜欢的人成婚，跟爱人一起努力维持婚姻，有自己的家” “可惜在那之前，我死了” 第240章 没关系了 听到庆黎说自己死了那瞬间，顾勋朗马上紧张起来，他的手不自觉收紧，抓住了庆黎的手 庆黎温声安抚他 “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是上辈子的事情” 顾勋朗的神情依旧没有紧绷 “是谁害你？” 庆黎有些哭笑不得 “没有谁害我，为了生日我去旅游了，结果遇到了地震，再次睁眼睛的时候就到这里了” 其实刚到的时候她还穿着自己已经破烂的冲锋衣，那些超越了时代的物品全都无影无踪了，为了不招人注意她特地用自己身上仅剩的吃喝破烂换了一身衣服 结果还是被拐子盯上了 庆黎看着还没有消化好自己说的话的顾勋朗，决定将事情变得简单一点 她深吸一口气，再一次捧住顾勋朗的脸，语气十分认真地说 “总之，我要跟你成亲，因为我想要在这里有个家，不只是跟以前一样的大房子，而是有可以有一直在家里等我的人，我想要这个人是你” 顾勋朗似乎呆愣了，一动不动地盯着庆黎，前几日两人的冷战跟争吵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顾勋朗，庆黎或许只是想要冷静冷静，但是顾勋朗却一直活在会失去的恐惧里，他不敢往前多走一步，怕把人真的吓走，也不想往后退以至于会真的失去眼前的人 今天能抱着她多说两句话已经是这段时间最好的事情了，他是真的觉得成亲这件事就像庆黎平日里说的每一个奇思妙想一样，会一掠而过，但是他可以继续花很长时间让她真的动这个念头 可是眼下不一样了，她是认真的，她想要成家的人是我，她选择了我 庆黎见他没有回答，故意绷起脸蛋问 “你呢？你有什么想说的？” “我，我也想成亲” 顾勋朗马上回答，他的脑子乱成一锅粥，嘴跟不上，难得有些傻乎乎的 “我是说，我想跟你成亲，成亲之后顾家人绝对不会来打扰我们，什么子嗣后代我根本不在乎，你想要我们便要，不要我就跟苏景行一样吃绝子药” 他的话语十分认真，显然这些想法在他脑海已经过了不止一遍了，才能在脑袋一片空白的时候一溜烟地说出来 顾勋朗自己则想得更多，他甚至恨自己慢了一拍，当初苏景行打听绝子药的时候他怎么就没反应过来，就应该当时就吃了，还能绝了那些不想干人的念想 庆黎见他这样，故意问了一句 “要是你吃了药之后我又想要孩子了呢？” 顾勋朗从未反应这么快过，他马上回答 “我们可以去领养，就像我跟义父一样，只要我们再也不分开，我会有办法的” 他后面的话语近乎请求，明明是庆黎先说的成亲，他却更害怕怀里的人反悔 庆黎伸手抱住他，将自己完全埋在对方的颈窝里，这样就很好了，她再也没办法回去了，但是她也要有自己的家了，爸爸妈妈，我过得很好，没关系了 庆黎将自己刚刚成型的眼泪蹭在顾勋朗的衣物上，轻声回答 “好，等眼下的事情结束了，我们就成亲” 第241章 卧底计划 “顾司马呢？怎么还没到？” 总算将南商使团送回使馆，萧彦急忙赶回到衙门跟田壮会和，见面第一句话就是问顾勋朗 田壮声音有点吞吞吐吐的 “一会能过来” 萧彦一下就听出他不对劲，皱眉问 “怎么了？” 田壮看他问了，也不藏着 “不是说话小花就是配合一下，结果今天要不是那个南商小孩身手还可以，她非得中一箭不可” 萧彦没想到他憋了半天就为了这件事，有些无奈地解释 “这件事本身就是郡主自己要求去卧底的，受伤跟吃苦都在她的预料之内，再说你这点抱怨怎么不亲自跟她去说，劝她别在以身犯险？” 一提到亲自跟小花也就是姚慎说，田壮马上闭上嘴，他哪敢跟姚慎提意见，只能背地里希望萧彦出面制止一下，看萧彦不上钩，他只能闭上嘴 两人一前一后往牢狱里去，周启是男子被单独关押起来，好在他们此次的目的也不是周启，关着他吓一吓也就算了 重点是这位南商的小圣女，南商使团进城这件事还是给给了宇文崭很大压力，南商如今局势混乱，一旦南商使团进城，小圣女不但没有得到帮助，反而会更加危险，为了争取到正国的帮助，宇文崭还是说出了这位小圣女来此的目的 来送信的 不过这封信要不要交出来全屏小圣女自己的决定，因此她们才在南商使团进城的时候顺便演了一出戏，将人关进牢里，与其将选择劝交给小圣女，不如放在自己手上 两人站在门口等着，不一会一个小侍卫走出来，小声地说 “大人可以进去了” 这是事先安排好的暗号，只要牢里的姚慎给消息，他们就可以进去施加一些压力 萧彦直接跟上去，田壮跟在后面，牢里还是有不少人，只不过大部分人安静的很，看见有人进来了连声都不敢吱，只有被刻意关得有点远的小圣女还跟郡主还在说话 萧彦提高嗓音转头问田壮 “抓得这两个是什么人？” 牢里，听见陌生声音的姚灵光马上闭上嘴侧着头仔细听，可惜没有听见回答 姚灵光有些不甘心，转头问小花 “你听见什么了吗？” 小花就被关在她旁边，两人背对背靠在一起，小花听见她的话跟着摇摇头 “什么都没听到” 话音刚落，刚才陌生声音的主人已经走到两人面前，姚灵光谨慎地看着两人，她现在根本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抓了自己，更拿不准对面人知道了多少 对面显然是管事官员的男子说话了，但问得却是身后的年轻少尉 “要杀的就是这两人？” 少尉点头称是，姚灵光的心一下就凉了，那群废物还真的是被抓了啊，但是按照她的了解，那些是死士，多数在被抓后都会选择死亡 她还能赌一赌 姚灵光开口就要解释，那少尉却马上冷脸，厉声对着她呵斥 “让你说话了吗？” 姚灵光被噎住，她还从未被人这么叱责过 少尉继续说 “萧大人，应该是杀手间起了内讧，她们被追杀了，侥幸逃了出来，还想跟着使团逃出一劫，被我盯上顺着抓到了这伙杀手” 姚灵光没想到他连问都不问，已经在心里认定了她们的身份，一旁的小花更是一言不发，不会是吓傻了吧 就在她继续怄气的时候，萧大人已开始问她们了 “你们是杀手？” 姚灵光马上解释 “不是，大人明鉴，我们就是刚进城不久的流浪儿，跟着去看使团热闹的时候被人盯上了，也是拼死才逃出来的” 小花这会跟反应过来一样跟着解释 “可以去城北破庙，那有跟着我们一起的其他流浪儿，就叫瘦猴，我们是因为打仗从边城逃难过来的” 姚灵光跟着点头，那少尉却冷笑一声 “逃难？逃难来的能有你这样的身手？” 第242章 会有办法 姚灵光一顿，她跟那些杀手是在巷子里接触的，为什么这些官兵会知道？ 姚灵光被噎住的时候，小花快速地接上话 “大妞她只是反应快，动作也灵巧一些，我们一路逃难来，都是为了自保练出来的” 姚灵光余光看了她一眼，连忙跟着点头 “对对，就是一点三脚猫功夫” 那位姓田的年轻少尉显然不是很相信，不过为首的大人倒是点了点头，声音温和地问 “那你们是为何跟那些贼人打起来的？” 姚灵光脑子转的快，她虽然不知道九安的情况，但是她从小就跟着姚岚一起处理事务，多少也明白一些门道，不说别的，在不知道她身份的情况下，能引得少尉跟一位大人一起来审她，一定是从那些刺客嘴里审到了什么 至少知道跟正国有关 于是姚灵光快速想好了应对的说法 “我们只是想跟在今日新进城的使团后面，想着运气好能得点打赏，不知道怎么就被他们盯上了” 田壮冷笑一声 “谎话连篇，你们跟着的是城防军，反倒是今日见到我们才着急躲进了巷子里的，城北的几个小乞丐不能证明你们的身份，老实交代，别耍花样” 他最后一句话骤然加重了语气，姚灵光心里一寒，她还真是小瞧九安的官员了，自己被抓不到一个时辰，居然将她们白日的行程查的清清楚楚 “不说是吧？” 田壮狠笑一声 “那就用刑，直到说出来为止” 姚灵光当然不愿意被上刑，眼看田壮说不通了就将目标换成一直没有说话的大人 “我们几个小孩什么也做不了，这次真的是无辜被牵连的，今日侥幸逃出一命，还请大人留我们一条生路！” 她说的动情动理，这位大人微微抬头在两人身上看了一圈，最后才偏头对着田壮说 “罢了，不过是几个孩子，用不着上刑” 姚灵光心里一松，刚要继续说两句就听见那位大人话锋一转 “关着就行了，关到说实话为止，若是跑了，拿你是问” 说完转身就离开了，姚灵光心里一惊，急忙抬头 “什么？为什么关我们？昏官！昏官！放我们出去！” 她声嘶力竭地喊着，可惜就算是这样的冒犯之语也没引起任何责罚，随着火把被拿走，牢狱里快速被黑暗笼罩 一直没有说话的小花悄声问 “现在怎么办？” 姚灵光的脑袋也乱得很，九安的牢狱不比客栈，不是她想跑就跑的，再说就算她跑了，小花跟二毛一定会受牵连，她脑袋都快炸了 趁着黑暗姚灵光伸手抓住自己的衣物，里面正缝着姚岚亲手交给她的信件，此刻它的存在感格外的明显，姚灵光平日里总带着几分活泼的脸蛋显露出坚毅的神色 不到万不得已，一定不能动 “等一等，我一定会有办法的” 在姚灵光看不到的地方，小花坐在稻草铺上，原本就适应黑暗的双眼在昏暗的夜色里倒是比平时更加灵动，她转了转眼珠，准确地找到了姚灵光所在的位置 她的神色没有半点慌张，但是说出的话却略带着颤音，似乎已经被吓傻了 “好，有办法就好” 第243章 哪受得了 出了牢狱的门，田壮也用不着装作恶狠狠的样子，老实地站在门口不动了 萧彦见没人跟上来还有些奇怪，转头一看田壮正蹲在牢狱门口，活像一只等着主人的小狗，大有要等到要姚慎一起出来的样子 萧彦有些无奈地转头看他 “你真要一直在这等这？” 田壮一顿，他倒是想，但是谁知道里面的小圣女能挺多久，他手头还有正事根本耽误不起，可是一想到小花那么弱的身体要在牢狱里受苦他就浑身难受，恨不得自己进去替她 因此他声音闷闷地回答 “没，就在这待一会，不会耽误事的” 萧彦自然知道他们俩青梅竹马的情谊，平日里姚慎出门轿子里少个软垫田壮都得懊恼一番，觉得自己没做到位，今天让他亲眼看着姚慎在里面受苦，他哪受得了 于是他叫来几个守卫嘱咐了几句，之后才对着田壮说 “放心，她挺不了多久的，我让人多巡逻几圈，郡主有什么吩咐会直接找你的” 田壮心里知道能做到这种地步就已经是额外体谅他了，毕竟小花有多重视这件事他是最清楚的，如果真的因为自己的关心让对方发现蹊跷，那他才是罪人 想到这里，田壮不情不愿地站起来，握住自己的剑鞘低声说 “多谢大人，但是不必了，一切还是按照郡主的安排来，咱们直接去找顾司马吧” 顾司马没那么好找，两人原本以为这个时间他就算没找过来也该在军营里，结果找了一圈发现他居然没在 最后还是逮到了在营里操练着的顾慷才知道顾勋朗今日都没来，现在这个时候可以去司马府找人，两人又驾车前往司马府，可算逮到了人 顾勋朗见到两人来也不意外，开口先道歉 “处理了一些私事，有劳两位了” 萧彦能体谅他，毕竟他最近也因为父母刚来这里每日都有处理不完的私事，田壮更不在乎这个 顾勋朗引两人坐下，询问了抓到人的后续，萧彦跟顾勋朗开始你来我往的打机锋 “立国大殿还有五日，有了顾小将军的帮助城防军也能腾出手来，想必刺客也不是难题，各国使臣都已经到齐了，周明昭一直不愿意承认九安，这次也不会派人来，外患算是解决了” 萧彦喝了一口茶，有些感叹地补了一句 “可是这内忧，司马怎么想？” 萧彦到底是正国长大的公子哥，九安自主之后更是他跟各国使臣接洽往来，有时候说话喜欢带上老一派的作风，顾勋朗也早就习惯了有些人就是喜欢说话拐弯抹角，低头等他的下文 田壮抓着橘子吃了两口，看顾勋朗没回答还以为他跟自己以前一样听不太懂，顺口就给顾勋朗给解释了一句 “他想问你荆南军的事，你怎么看” “咳咳咳” 萧彦差点被茶水呛死，手扶着桌子，眼睛因为充血通红地看向田壮，显然是没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句 田壮还没搞懂情况，拍着他的后背有些着急地问 “没事吧？怎么呛到了？” 萧彦缓过来闭上眼睛歇了好一会，才转头看向顾勋朗，田壮把该说的都说了，他只好表明来意 “顾棉清是到底是顾家人，我此次来只是想问一问司马的意思，还请见谅” 第244章 忠告 就算田壮没有这么鲁莽地点出来，顾勋朗多少也能猜出萧彦的来意 如今九安早就不是他们几人勉强搭起来的草台班子了 眼下九安光是国土面积就已经跟其他三个国家平分秋色，甚至因为正国一分为二，实力骤降，在他们在合力分裂庆国之后，九安占下的面积反而是几国中最多的 这样强盛的国家，有没有荆南军根本不重要 在姚步姽想法废除荆南军的想法已经明示的时候，顾棉清这个姚步姽一手提拔起来的女将军却想要留下，刚好她跟自己还有点血缘关系，也不怪其他人会如何想了 顾勋朗也不藏着，直接回答 “此事是顾将军自己的决定，与我无关” 话说到这里就该点到为止了，顾勋朗不介意他们问清楚不代表他们可以一直怀疑质问 萧彦也本该告辞离开，可是他们相识多年，他忍不住多说一句 “这话本来不该我说的” 萧彦的语气变得有些沉重，顾勋朗安静地听着，就连田壮也察觉不是该自己说话的时候 “但是顾将军想要做的事太难了，荆南军里的老人有多少会为了她口中的活着放弃自己的固执？更不要说她自己就是荆南军养大的孩子，她面对的只会比其他人更多，到时候只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顾勋朗自然也关注过这件事，但是这终究是顾棉清的执念，无论是什么人都没立场劝她放弃，更不用说这件事是陛下同意的 但是面对着萧彦的好意，顾勋朗还是回答了一句 “多谢萧兄，棉清毕竟是陛下唯一的女将军，就算最后荆南军还是被取缔了，棉清也只是多了一些教训，更何况有我们在不会让情况变得失控的” 想到这件事是姚步姽同意的，萧彦顿了一下，随后笑了一声 “也是，是我多虑了” 他从未真正跟上姚步姽，当年在正国是，如今在九安也是，所以他走不到对方身边 好在如今父母都在身边，他也在九安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这样就足够了 萧彦起身对着顾勋朗抱拳 “既然如此，我们就告辞了” 顾勋朗对着他点头 “今日之事谢过萧兄了” 就冲着他愿意冒着得罪人的风险跟自己提出来，顾勋朗就要好好谢萧彦，两人没在多说，告辞离开了 顾勋朗送完人，直接去找庆黎 庆黎跟姚步姽关系更加亲密，有些话题她不该知道，也不该参与，在萧彦提出顾棉清的时候她就从屋子里悄悄出去了 这会看见顾勋朗过来，她也只是笑着回了一句 “回来了？聊完了？” “嗯” 顾勋朗在她身旁坐下，温声回答 “是为了顾棉清的事，她跟陛下作保希望能保住荆南军，萧彦希望我能劝劝她” 庆黎就算没听完他们的谈话也能猜出个大概，如果不是大典在即，更多双眼睛都会放在顾棉清身上，庆黎自己是相信她的，因为她的魄力毅力还有对荆南军的感情要强过所有人 最重要的是姚步姽的支持，或许所有人都觉得她只是在给顾棉清机会，但是庆黎却觉得姚步姽也想留下荆南军，只是她的位置让她不能明说，好在还有执着的顾棉清 但是将人赶走简单，改变一个军营的风气却要花上几年的时间，希望她能撑下去吧 两人感慨了一番，庆黎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棉清也是顾家人，你五叔他们不会去找她吧？” 第245章 快点离开 一提起顾家人，顾勋朗的心情里面沉下去 “我不会让他们有机会的” 虽然他跟顾棉清之间的血脉稀薄，甚至平日里都不往来，但是顾家人却不会这么想，整个九安两个出名的姓顾的，攀上那个都有利可图 他最知道这群人的卑鄙，不可能让他们得逞 庆黎却有些犹豫 “顾家人这次到九安的人很多，虽然五叔他们一直在闹事，但是大部分也只是想有个安身之地，更不用说还有顾梁那样的小辈，直接一起赶出去不可取” 顾勋朗虽然对顾家人很是厌烦，但是还是很听庆黎的话 庆黎犹豫了一会说道 “不如就将五叔那伙人赶出去，其他人就算了” 顾清朗没有拒绝，温声安慰 “好，这件事交给我就好” 两人又一起说了几句贴心的话，毕竟小吵怡情，刚和好的两人又回到当初愿意黏在一起的时候了 可惜庆黎很忙，抱了抱顾勋朗就离开了 顾勋朗看着人离开，嘴角的笑容留存了好一会，直到顾慷着急忙慌地赶回来才收敛了笑容 顾慷脚步快，但是临近门的时候却蔫了，站在门口不说话 顾勋朗看了他一眼 “进来” 顾慷应了一声低头走进来 罚都罚过了，顾勋朗也没有为难他的意思，一边整理手头的文书一边语气如常地说 “看着顾家人，有任何异动向我汇报” 顾慷太了解司马了，毕竟两人是过命的交情，命令都下来了，那之前的事全是翻篇了 过去就好，顾慷傻笑着领命 “是，大人” －－－－－ 牢狱里的日子太不好过了，这才半天，姚灵光已经受够了黑暗里窸窸窣窣的声音跟侍卫迎着火光对她的审视 好在牢狱里还是单独设立了净房，还被围了起来，否则姚灵光就算死也一定要出去 进来之后小花就没在说话，姚灵光靠在小花那边，小声问 “你还好嘛？” 小花轻声回答 “我习惯了” 也是，姚灵光抓住铁杆胡思乱想，她看不见确实早就习惯了 她一开头，小花也有了说话的意思，轻巧的声音传过来 “我们要把二毛供出去吗？” 二毛？姚灵光一愣，慢慢反应过来 是了，从小花的角度来看她跟二毛是因为来路不明被绑架的，之后二毛说自己是正国使团的人，他们才会冒着风险去使团 或许在她看来今天这场追杀都是冲着二毛来的 对啊！ 姚灵光猛地坐起来，为什么追杀不能是冲着二毛来的？她只是一个无辜被牵扯进来的流浪儿，何必去给他们找理由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姚灵光猛地站起来招呼人 “来人啊，来人啊，我们说实话，我们现在就说实话” 奇怪的是她的一番呼喊没有引起其他囚徒的不满，只是招来了看守，那看守只是过来看了一眼，公事公办地对她说 “等着吧，大人有时间自然会召见你” 说完就走了 姚灵光有些怔愣，敲着门呼喊 “我说的是大事，我现在就要见大人，现在就要见” 可是看守毫不犹豫地离开了，随着光亮消失，一旁的牢狱猛地传来一声拍打声，随后是一个暴躁的女声 “闭嘴” 姚灵光瑟缩了一下，停止了动作，她毕竟也只是个孩子，在外面天不怕地不怕是因为能逃跑，可是眼下在别人的地盘里，还跑不了，难免有点害怕 姚灵光蔫蔫地坐回到地上，眼神从迷茫变得坚定 还得离开，得快点离开 第246章 世道变了 事情的发展总是不尽如人意，顾家五叔看着无人敲响的大门脸色发青 顾家其他长辈昨天刚吃了顾勋朗的斥责，今日多少也抹不开面子用他的名义继续捞钱，看到今天门庭冷落还以为是顾五叔也抱着同样的态度，把上门的人都给拒了 顾五叔的亲爹顾家大伯就是如此，晃悠了一圈，走到顾五叔面前满意地说 “冷冷他们也好，我们顾家在九安出来两个大人物，有些宵小不见也罢，别让九安人觉得什么样的人都能登我顾家的门” 顾五叔点头称是 顾大伯满意地离开了，顾五叔的脸色却阴沉下来 哪里是他要冷着人？明明是没人来了 顾五叔憋着火，整个顾家都在做着鸡犬升天的美梦，但是他看的最清楚，无论是顾勋朗还是顾棉清都从来没将他们放在眼里过 什么血缘祖宗，他们根本就不在乎，顾家上下几百口人的姓名，怕是还比不上他手下人的一根手指头 但是那又怎么样 顾五叔冷笑一声 就算他顾勋朗手眼通天，那也得在乎名声，得遵循礼法 要是凭他一人的好恶断了顾家所有小辈的路子，那可有的说道了 这样想着，顾五叔朝着临时放置祖宗牌位的屋子进去，里面顾家几个看不过去的小辈正在被罚跪 顾五叔开门的时候几个人已经累的趴下地上睡着了，他咳嗽一声，顾梁先反应过来，挺直脊背不回头，其他人也纷纷坐起来，不情不愿地叫了一声五叔 顾五叔背着手对几个人说 “行了，都站起来吧” 几个人跪了一晚上，膝盖早就肿胀了，相互搀扶着站起来，只有顾梁不愿意动弹，顾五叔皱着眉 “让你站起来，你听不见吗？” 顾梁不吱声 顾五叔恨恨地问 “顾梁，你翻了天了是不是？就为了一个顾勋朗，你这么对长辈？” 顾梁终于愿意说话，他声音闷闷的 “跟顾司马无关，是顾五叔你，你为什么非要扒着司马不放？难不成我们自己就立不起来了？” 他也不是傻，顾勋朗对他们的排斥十分明显，他也谨守本分不再攀关系，其他年轻人多少也都不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一听都出言附和 “就是，谁愿意受人白眼” “三哥能当上司马，顾棉清可以当上将军，我们也可以” 顾五叔看了一圈这些年轻气盛的脸，叹了一口气 “五叔老了，五叔说不过你们，你也要是想去就去吧” 还以为又是一顿责罚，没想到顾五叔居然松口了，顾梁惊讶地转头，可惜双腿僵住了，差点摔到地上 旁边人紧忙扶他一下，顾梁顾不上自己多狼狈，惊喜地问 “真的？五叔你说是真的？那我们今日就去了” 顾五叔没说话，摇摇头离开了 屋内的其他小辈面对着面，突然爆发出兴奋地呼喊，约定下午后一起出门看看，就算现在没有功名能找到一些跟官府有关系的行当也是好的 他们结对出门的消息很快引起了顾家其他人的注意，除了几个老的觉得自己家孩子去做工落了下成，大部分在就看清楚如今局面的人还是满意的，顾家早就不是凭借祖荫跟地租就能舒服度日的时候了，世道变啦 第247章 不谈公事 姚不姽这段时间变成了大家重点关注的对象，虽说以往她也是重重保护，但是眼下却多了一些严格的管束 庆黎掐着腰对着姚不姽怒目而视 “不是跟你说了这几日要吃的清淡一点吗？” 姚不姽有些无奈 “只是一些花椒，没事的” “那怎么行？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立国大典马上就要开始了，临门一脚我决不允许出意外，提前3天管束你的饮食已经很放宽了，不要讨价还价啊” 她神情严肃，半点不为姚不姽的辩解动容，毕竟这是关乎整个九安的大事，绝对不可以马虎 姚不姽也知道她的性格，投降地对她保证 “好，好，我发誓大典之前一点荤腥油腻还有刺激的食物都不沾” “这还差不多” 庆黎放缓态度，走到姚不姽身边 “行了，活是干不完的，这段时间有我们在你就需要养足精神，过了这段时间你想休息都没机会了” 姚不姽再次被推着站起来，虽然有些无奈，但是想想也有道理，几年时间，九安的一切早就步入正轨 没有天灾人祸的情况下，她也就是挨个批复，能做到各地情况心中有数就可以了，不过就算这样也得，真的忙起来也要一整日的时间 难得现在有人帮忙，姚不姽起身伸了个懒腰，准备出门走一走 前脚刚出去，后脚苏景行闻着味道就跟过来，悄悄从后面将人抱住 “终于舍得出来休息了？” 姚不姽感知到身后熟悉的温度跟语调，笑了一声回答 “嗯，今天想陪陪你” 虽然这句话只有一半真实，但是禁不住苏景行就喜欢这种，笑意藏都藏不住 “那就先去吃酒，然后去听戏，最近出了不少有意思的新戏，据说还有将你我化名编写的，还是酒楼里最受欢迎的” 他说着还有点得意，姚不姽不禁失笑，转身过去看着对方 “又是庆黎起得头吧” 苏景行将她的头钗摆正，笑着回答 “这次可不是，是姚慎的主意，据说现在所有能跟咱们搭上边的故事她都要先审过看过一遍” 姚不姽有些惊讶 “姚慎？” 但是很快又反应过来，姚慎心思灵巧，编成故事一方面能让老百姓对他们有归属感，另一方面她审过的也不用担心有什么男强女弱的故事传出来 “她费心了” 姚不姽忍不住感叹一句，当初不过是随手救了一个小孩子，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真的养成亲人了 “对了，小圣女那边怎么样了？牢狱还是太脏乱了，别真的别人关起来委屈了” 苏景行看她两句不到又要讲到公事上去了，搂着人往出走，嘴上也劝了两句 “这件事是姚慎她们心疼你，特意揽过去不让你操心，你就不用打听了，不是说好今天陪我的？” 最后一句的抱怨不似作假，他心怀不满很久了，姚不姽做事认真，一旦开始做公事就将他完全抛在脑后，可怜他天天守在门口却只能在晚上搂一搂抱一抱，关键他还心疼姚不姽太劳累，做事不敢特别过分 他对此早就不满很久了 姚不姽还想解释，毕竟姚灵光身上的信件很有可能跟南商局势有关系 但是苏景行抓住机会扣住后颈吻上去，直到感受姚不姽沉浸其中，将她的手扣上来才缓慢地分开 比起床上亲密的接触，姚不姽更喜欢亲吻，而且她丝毫不掩饰这一点 “今日不说公事” 苏景行抵住她的额头，哑声提醒 姚不姽仰头在他唇角上轻啄了一下 “好吧，听你的” 第248章 心甘情愿 各国使臣还真不算白来 姚步姽坐在熟悉的二楼雅座看向楼下人来人往的热闹街道，心情不错 苏景行刚好从外面回来，虽说这里的菜不错，但是有些特别的小食还是得到外面去买 他拎着七八个油纸包，看见姚步姽惬意地靠在栏杆上，笑着搭话 “这两天外面都很热闹，不少商队跟着使团一路过来，带来不少好吃的，过来尝尝” 说着将食物一一摆在躺椅旁边，示意姚步姽过来 姚步姽也不客气，顺着他的意思躺在躺椅上，看他兴致勃勃地介绍自己搜罗来的美食 “这个叫蘸水，是个南商人带来的，他还带来许多没见过的果子，就着蘸水吃，味道很怪，但是挺新鲜” “这个是我们以前在正国见过的炸饼，以为吃不到了，没想到居然有人开到这里了” 苏景行显然早就摸透了街上的好吃的，哪个什么味道，怎么吃他都一清二楚，不过他确实是闲不下来的性格，自己一个也能将九安城跑个遍 如果当初他在正国都城平安长大，估计也是个好玩好闹的公子哥 姚步姽看着他，突然伸出双手示意他过来，苏景行一看马上走过去将她抱在怀里温声问 “怎么了？不喜欢？” 姚步姽笑了一声 “没有，但是庆黎不让我吃” 后面的话语还有点委屈 苏景行马上附和了一句 “是吗？居然不让你吃，我去找她算账” 嘴里说着，腿上一点不动，姚步姽又笑了一声松开手，看着一堆吃的有些遗憾 “可惜了，吃不了就浪费了” “这有什么，我带回去给她们分了，这些商人要在九安多待上一段时间，下回再带你出来吃” “好吧，那就下次再来” 姚步姽微微起身靠在苏景行身上，两人享受着难得的安静时光 半晌，苏景行温声问 “累吗？” 姚步姽闭着眼睛轻声回答 “还好” 真的还好，虽然她失去了自由，没有过上以前期望的生活，但是她得到了更多，她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掌控九安的命运，保护所有她在意的人，不会有人敢伤害追杀他们，更没有人有胆子接着权势威胁她们 跟这些比起来，自由算不上什么 说起来好笑，原本的姚步姽下决心开国争权也是因为荆南军，可是如今她确要主动解散荆南军 怎么不算人心易变呢？ 苏景行敏锐地察觉她的失落，一边把玩她的发尾，一边轻声问 “再想荆南军的事吗？” 姚步姽嗯了一声 苏景行扣住姚步姽的手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就算再最坏的打算里，她也保住了那些老臣的命，甚至允许他们以功臣的身份在九安生活，怎么不算心软呢？ 苏景行很早以前就明白一件事，她不仅仅是自己的爱人，还是九安的君主，是所有人的保护神 决不能因为私心犯错，毁了如今的局面 姚步姽自然感觉到他的安慰，如果说全天下有谁是她最放心，最安心的人，那只有苏景行 她反手扣住苏景行的手，十指交叉 “无论发生什么，别离开我” 苏景行抱住她 “绝对不会” 他怎么会离开姚步姽呢？人没办法离开自己生命的源泉，就算他死，也会在闭眼前爬回到她的身边 只有那样，他才死得甘心，死得情愿 第249章 那就算了 已经第二天了，姚灵光靠在牢狱里警惕地看着周围，小花在昨日突然被人带走，整个牢里就剩下她一个人 其实这里没有那么可怕，姚灵光去过很多次南商的水牢，在那个昏暗潮湿的地方，虫蚁遍地，人被泡在齐腰的肮脏水牢里，光是待着就很痛苦了 相比之下正国的牢狱太小儿科了，干燥的稻草，还算干净的环境还有按时送到的三餐 姚灵光甚至觉得这样的日子比她装作乞丐在外面乞讨时过的好多了 可是日子待的越久，那种失去自由的感觉越清晰，甚至姚灵光的脑海里会不自主地冒出会被永远关在这里的想法 每次这种想法一出现，那种恐惧完全不下于肮脏的水牢跟痛苦的鞭刑 这种恐惧催促着她逃出去，然后小花就在她眼前被带走了 他们问出来东西了吗？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吗？想要拿走她的信吗？会如何对她，如何对待南商？她还能出去吗？ 直到现在，一直紧闭门被推开了，姚灵光下意识地抬起头看过去，首先是光亮 原来外面还是白天，姚灵光下意识伸手挡了一下，紧接着，几个人走了进来，姚灵光愣愣地看着这几个人 最先显露出脸的是小花，姚灵光原本惊讶开心的嘴角在看见她穿着不像个小乞丐的时候马上垂了下来 对面的小花却不在意，挥了挥手，身后的侍卫上前把姚灵光的牢门打开了，她还敏锐地注意到其他牢狱里的人也被放了出来 她们熟练地走出来，对着姚灵光抱拳弯腰，穿着囚服站到了队伍里 其中还有那个曾经凶了自己一句的女人 姚灵光脸色沉下来，冷着声音问 “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小花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转头做了一个看的动作 “可以出来了” 小花自然一动不动，她本来就不笨，自然明白小花的乞丐身份是在骗自己，现在看来眼盲也是伪装，她可能是天生异瞳，甚至从相遇到入狱全部都是做戏，只是她想不明白对方的意图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姚慎看她不配合的态度，也不愿意解释太多，只示意其他人先出去 最后留下她，田壮跟姚灵光三人 田壮谨慎地站在最前面护住姚慎，有些不满地看向迟迟不配合的姚灵光 姚灵光小心地退后到黑暗里，避免暴露在对方的眼神之下 姚慎倒是很平和，先是对着她做了介绍 “我叫姚慎，是正国的泰康郡主” 说完就停下了，姚灵光听的满脑袋问好，她听过泰康郡主，据说是九安王的心腹，对比下来跟她是差不多的角色，所以这一套只是为了耍自己吗？ 她不说话，姚慎也不说话，田壮朝着里面喊了一嗓子 “郡主报上了自己的名号，就算出于礼貌你也该说出自己的名字吧，难道南商圣女不教你这些？” 听到圣女两个字，姚灵光猛地一激灵，完全戒备了起来 姚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和平谈话是不可能了，她尽可能言语清晰简单地讲述自己的意图 “希望你不要误会，将你带到这里只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九安城针对城外的刺客在进行最后的搜索，为避免他们的反扑才将你藏起来” 暗地里的姚灵光没有说话 姚慎继续说 “考虑到你对于九安的不信任才出此下策，当然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你怀里的东西，但是既然你很坚持，那就算了” 第250章 越想越气 这场谈话之后，姚慎真的没在对姚灵光怀里的信件产生过一点好奇 或许就是这种什么都知道也什么都不在乎的态度，姚灵光最终还是跟着她们出去了 被带到屋子里洗漱更衣，直到丫鬟小声示意她可以出门了，她还有些愣，没想到出去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姚灵光越想越觉得自己被耍了，气势汹汹地朝着前厅走去，离老远就能听见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似乎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大人 “这次是事情是小辈自作主张，让小圣女受苦了，本官在这里替她们道个歉” 他在跟谁道歉？姚灵光猛地一推开门，就看见那位萧大人坐在上面，侧脸对着下方，而下面就是神情严肃又认真的宇文崭 他似乎对这些寒暄有些不耐烦，一直想要问些东西，直到门被推开，看见姚灵光走进来，他马上站起来 “灵光，怎么样？受伤没有” 见到宇文崭的一刻，姚灵光确实恍惚了一瞬间，脑海里出现了非常多的可能，可是最后她只是对着宇文崭摇摇头 “放心，宇文叔，我没事” 宇文崭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孩子丢了这么久，此刻他恨不得马上带着人回去，一刻钟都不在九安多待了 姚灵光却站定不懂了，神态也没有客气的样子，看了一圈扬声问 “姚慎呢？还有跟我一起关起来的二毛，都去哪里了？” 萧彦面带微笑，不因为她的冒犯心生不满 “圣女受苦了，郡主已经被罚了，还去圣女见谅” 说的客气，但是姚灵光问的问题一个都没有回答，她皱着眉问 “难不成这次的事，你们就打算出一个萧大人来打发我们吗？” 提到这，萧彦露出意外的表情 “圣女言重了，怎么能说是打发，郡主是出于好心，只是手段有些冷硬，毕竟圣女跟将军来到九安也没有任何通知报备，否则事情一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这就是在责怪姚慎跟宇文崭私自进城了，毕竟两国之间就算通商往来都要文牒证明身份，但是你们两个这么大的人物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九安，既然都不按规矩来，就别怪他们招待不周了 姚灵光太熟悉这种拐弯抹角的强调了，一瞬间还以为回到了南商朝堂上 她不愿意废话，扯着嗓子朝后面喊 “姚慎，你出来，二毛呢？你们都出来！” 她一喊，萧彦彻底皱起眉头，来文的他能绕弯子绕到明日，但是耍赖，还是被一个小孩耍赖，他还真不知道怎么解决 萧彦抬头看向宇文崭，神情里全是你就这么让她胡闹吗的责备 可是宇文崭只是移开了目光，站在姚灵光后面不动弹 在萧彦冷下脸赶客的之前，姚慎从后面走了出来 她先对着萧彦行礼，之后才看向姚灵光颔首 “圣女” 姚灵光越看她越不顺眼，抱着双臂问 “王二毛呢？” 王二毛？姚慎愣了一下，没想到对方第一个问题是问他，更没想到她还担心对方的处境 心里奇怪，姚慎面上不动声色 “进来当日就被他的姑母带回去了” 姚慎有些不满，那小子居然当天就被带走了？那岂不是只有她在遭罪？ 第251章 敌视 对于二毛的身份，姚灵光是有猜测的，虽然一开始她不清楚自己所在的地方是正国使团所在的地方，但是后来跑出来，多少对事情有了大概的猜测 二毛可能还真是正国的小太子 不过眼下这些都不重要了 姚灵光看着姚慎，她们拥有相同的被赋予的姓氏，甚至目前所处的地位身份都大差不差 姚岚成为宰相之前是圣女，姚步姽成为正国主人之前是郡主，而现在这个身份被让渡给了她们，意义不言而喻 因此目前的失败更加让人不能接受了 姚灵光第一次认真地上下打量姚慎，目光里的不忿没有遮掩 姚慎大大方方地让对方看着，甚至找个地方坐下来，语气温和地开启话题 “后日就是大典，是正国举国欢庆的好日子，圣女若是不嫌弃可以等结束了再回去，再次期间两位的安全一应由九安负责，两位可以放心” 姚灵光忍住想要问是不是还得关在牢里的挑衅，姚慎有心把这件事大事化小 要是真论起谁都得不着好，毕竟不知道多少南商死士的尸首还扔在乱葬岗里呢 姚慎自觉此事解决的不错，起身想要赶客，姚灵光却不愿意挪动脚步 “这是在你的地盘，若是你来南商，我一定不会输给你，也不会被你耍的团团转” 姚慎不接茬 “权宜之计罢了，圣女言重了” 姚灵光还是不动 “你说不在乎我带来的东西是真的？若是我想给呢？” 她看着姚慎，期待着她因为自己的话语产生的反应 姚灵光还是十分淡然，笑着回答 “是圣女的东西，自然听圣女的安排” “你真的不在乎？这可是师傅亲口说要给九安王的，说不定是关系到两国的大事” 姚慎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姚灵光却觉得她看透了自己的虚张声势，甚至她不是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她单纯的不在乎 “或许吧，若是圣女有心可以将信件递上去，陛下有时间自然会看，眼下九安最重要的事就是立国大典，希望圣女想清楚” 她的语气冷硬干脆，不似刚才的温言细语，宇文崭适时地站出来，对着几人说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了” 一直没说话的萧彦温声应答 “自然，酒楼的房间已经备好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宇文崭点头示意，带着姚灵光走出去 一路上姚灵光沉默不语，走了一阵宇文崭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何会跟泰安郡主在一起？” 他问的自然是当日被抓的时候，他们三个小孩在巷子里被追杀的事情 萧彦只让他看到了姚灵光的身影，保证了她的安全，但是事情的缘由确实半点没有解释 姚灵光此刻也没有什么心情，依旧低头思索，宇文崭心里着急，他带姚灵光出来是因为姚岚的嘱咐，为了送一份特殊的东西到九安 可是他不清楚这东西到底是什么，难不成还能是国宝？引得这么多人出手追杀？ 姚灵光看他的神情多少能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自从她认识宇文崭开始，他就会事情无法掌控的时候十分焦虑 眼下怕是被自己刺激到了，或许还担心怀里的东西引来更多刺杀 为了安抚他，姚灵光声音闷闷地开口 “老头子那边应该不知道我来的目的，只是我出现在这里让他们感到危机才出手的” 不过这件事确实很危险，如果让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发现了信件，无论里面写着什么，里通外国的罪名是跑不了了 还是得快点脱手了 第252章 岁岁的一天－早 今天是个好日子，岁岁早早起床，过完年她已经是个八岁的大孩子了，自己穿好衣服，还试图给自己绑一个漂亮的发髻，可是还是有点难，七扭八歪地绑了几下就散开了 岁岁没有气馁，拍了拍头发，走到门口朝外喊 “阿娘，我起来啦，快来给我绑头发！” 她嗓音清脆，一嗓子好像叫醒了整条街，隔壁紧着就有别家婶子喊自己孩子 “快点，岁岁都起来了，你也快起来” 呼喊声接连不断，燕娘从厨房出来，笑着答应 “先进去，一会阿娘就过去，别冻着” 嘴上话还没嘱咐完，头就急着转过去 “江大哥，你别动那个” 说着紧着进去厨房，不一会江大哥就被推了出来，门也被关上了 江大哥有些无奈地站在门口，这些年他一直在尝试做饭，奈何总是没有进展，不是糊了就是咸了 好在仗着力气大，烙饼还不错，只是今天燕娘打算做一桌子好菜，不做饼了，他也没有用武之地了 他站在门口，正打算敲门进去，就听见一阵捂着嘴的闷笑声，偏头一看，岁岁把这门板，露出小半个头，正捂着嘴笑他 江大哥被她可爱到了，几步走过去 “小豆丁，笑我呢？” 岁岁摇摇头，又忍不住捂嘴住笑 江大哥自然听见她早上喊人，打算在别的方面给燕娘解忧，拍拍凳子示意岁岁 “坐着，阿爹给你绑头发” 对了，燕娘跟江大哥成亲了，在江大哥无偿给她家干活的第三个年头，两个人就定亲了，最后在江大哥攒够了聘礼后，在去年两个人正式成亲了 从此岁岁有了一个新阿爹 阿爹哪都好，对阿娘好，对岁岁好，就是手太笨了，绑一次头发能把岁岁薅秃了 岁岁说什么也不坐下，满院子乱窜，最后被刚进门的青娘一把抱住 “岁岁，怎么满院子跑呀” 岁岁笑的开心，转头抱住青娘的脖子 “姨姨，你来啦” 青娘已经不在燕娘的药铺里坐诊了，她当了个医官，现在是正经有官名在身的人了，燕娘的药铺也换成了江大哥坐诊 或许是有当年一起求生的经历，燕娘将青娘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青娘一直不愿意成亲，她没有亲人，只有一个当初救过她的阿奶也是性格怪异，不愿意跟人过于亲近 燕娘只在第一年催过她，之后几年不知怎么改了性子，由着她来，青娘感念她的情谊，一直将岁岁当做自己的孩子，眼下也是笑着抱起岁岁，一边逗她一边说 “对啊，姨姨来接岁岁啦，今日跟姨姨一起好不好” 岁岁小脑袋转的快，今天外面热闹得很，阿爹跟阿娘被叫去帮忙顾不上她了，于是笑得甜甜的亲了青娘一口 “好，岁岁最喜欢跟姨姨一起啦” 青娘最吃她这套，正好燕娘听见动静走出来一边扯下围裙一边叫人 “阿青，快放下来，她都多重了” 青娘不松手，笑着哄人 “没关系，我们岁岁一点都不重” 燕娘素来知道青娘宠岁岁，不过今日跟过节没有区别，她也不愿意扫兴，厨房里的饭也是专门给两人做好的，他们马上就要走，仔细交代了几句出门了 第253章 岁岁的一天－中 岁岁很乖，吃了饭就一个人坐在书桌前做功课，这是她雷打不动的习惯，七八岁正是读书的年纪，她平日里去上课，回来也得温习读书，还得跟着阿娘分辨药材，跟阿爹还有青姨学医术，一天下来忙得很 不过今天青娘收拾好碗筷就坐在了岁岁旁边问她 “要出去玩吗？” 苏苏马上转过头，可是她的功课还没有做完，有些犹豫 青娘一把将练字用的纸张推开 “回来再写，今天可是大典，百年一遇呢” 熟睡马上就被说动了，收好东西跳起来就要往出跑，好在青娘拉住她，两个人走出巷子去到街上 街上果然热闹，比平日里还要热闹百倍，还有各种各样的摊子，岁岁平日里不被拘束，出来的也算多的，可是没有那一日像今天这样，街上密密麻麻到处都是人，吆喝声接连不断，各种各样的小食能让人挑花眼 岁岁抓着自己的小荷包，大方地请姨姨吃了平日里没见过的蘸水，还去看了杂耍，可惜姨姨对话本子更感兴趣，抱着岁岁像模像样地征求她的意见 最后在岁岁的推荐下买了一本女子当上将军救了别国王子最后入赘成亲的故事，两人还去布庄看了最新的料子，岁岁眼睛亮，挑中了样式奇特的首饰摊子，两人看了许久，最后岁岁用自己最后一点攒下的压岁钱给姨姨买了画了图案的木镯子 从街头开始，半个时辰也就逛了个大概，姨姨想要找个休息的茶楼，可惜没有空闲的位置，岁岁安慰她 “没关系的姨姨，我不累” 青娘显然不信，眼看日头要升到正中了，过一会就要热起来了，青娘看了一圈，最后将主意打在了自己的地盘上 定下了目标，两人还走了好一会赶上热之前进了医局，里面人少吃的足，岁岁可下能休息一会了，医局里还有值班的，看见青娘有些惊讶 “你今日不是休息，怎么来了？” 青娘笑着拉出岁岁 “陪我家孩子出来逛逛” 那人了然一笑 “那可累到了吧，我在屋里看着都觉得人多，你们一会还打算出去逛逛？” 岁岁喝了一大口水，她自然是没玩够，但是也得青姨的，青娘也有些犹豫，回去离得远，再出去玩害怕累到岁岁 同僚很是了解青娘的心思，她家也有个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她笑着建议 “你们不如去闻言楼，要是运气好在二楼要个雅间，那里能直接看到大典呢” 青娘一听心里一喜，马上定下接下来的行程 “多谢阿姐了，我们现在就去碰碰运气” 说着拉着岁岁就出门了，岁岁有些不敢相信 “姨姨，我们也能看见大典了？” 毕竟大典的安全需要保证，就连去帮忙的她父母也只能在外面照应，更不能将岁岁带进去了，岁岁还因此伤心了一阵呢 青娘也有些拿不准，只打算过去看看，就算看不到大典，据说闻言楼搞了个新东西，请了几个文笔极好的师傅在大典上时不时送出纸张来，上面写着的就是大典进行的样子，在座的宾客都能听见那说书娘子娘念出来呢 也算新鲜了 第254章 岁岁的一天－晚 “姨姨，今天人真多呀” 站在闻言楼门口，岁岁被青娘抱起来仰头望着闻言楼的大门忍不住感叹 青娘也有些震撼，虽然说以往闻言楼来往就很多人，但是像是今日这样连门口都排着队，堵的水泄不通的还真是没见过 就在她担心能不能进去的时候，眼睛尖的岁岁伸手招呼 “富叔公！” 被叫到名字的富叔正在送客，听到声音马上转头，看了好一会才在人群里看到了岁岁，他穿过人群走过来，笑着跟两人打招呼 “你们也出来看热闹？” 青娘点头 “嗯，今日人可真多，富叔累坏了吧” “那可不，东家机灵，弄的新玩意叫什么现场播报，吸引了好多人来呢，店里缺人手” 说到这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笑着问面前的二人 “你们要不要进去看” 岁岁马上举手欢呼 “要！” 她一答应，青娘就无奈地笑着首先开口 “富叔，你看我能不能帮忙，换岁岁进去二楼看看热闹” 富叔显然就在等这句话，一拍手就引着两人往里走 “没问题，岁岁才多大个人，我给她安排个地方让她看个够” 他话语里的奸商味道藏都藏不住，不过青娘平日里就受他照顾，今天帮帮忙也是应该的 岁岁到了楼上却不愿意自己看热闹，她也不傻，知道是青姨要干活，说什么也要跟着干，最后还是被富叔安排了在楼上守着屋子才不情不愿地上楼了 二楼果然有个不大的雅间，门外守着几个人，一看就不简单，岁岁小心地开门进去，屋里比想象的热闹，有两个跟她比她大一些的陌生小孩一左一右坐着，一言不发 看见岁岁推门进来，那个男孩子马上不满地问 “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 岁岁其实有被这种架势吓到，但是壮壮哥的嘱咐在她耳边响起——输人不输阵 她挺起小胸膛，问回去 “你是什么人？” 小男孩被气到了，走到她面前眼神不善 “大胆，谁允许你这么跟我说话的” 岁岁被吓得一哆嗦，眼睛里马上续起泪水，但还是仰着头回答 “叔公让我上来的，你凭什么凶我？” 小男孩不是别人，就是周启，同屋的小姑娘就是姚灵光，今天南商跟正国众人需要去参加盛典，她们身份特殊不方便出席，被自己的家长托付给了姚步姽 没想到她就给他找了这么个地方！周启一想起来就觉得牙痒痒，偏偏还跟姚灵光一起，他还以为牢狱一别，他们就再也见不到了，没想到啊 果然，身后响起了他不愿意听见的声音 “就是，二毛你还欺负小孩？” 周启脸色一变 “跟你说了别叫我二毛” 他这一喊，周身的气势马上就散了，他转头看向姚灵光气的满脸涨红 姚灵光不理她，叫岁岁 “小孩，你过来” 岁岁挪着小步走到姚灵光面前，自觉坐在栏杆边上，握着竖栅栏往出看，姚灵光觉得有意思，低头看着她 在南商没有这么大的孩子敢在她身边来回跑，还无视她自己往楼下看，别说，从侧面看小脸蛋嘟嘟的，还真有几分可爱 比后面那个招人嫌强多了，姚灵光嫌弃地看了周启一眼，马上转回头 周启一脸迷惑，看着挤在栏杆旁边的两人 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他走过去跟着往下看，忍不住嗤笑两声 “一个普通的大典罢了，有什么好看的” 要知道这种场合在正国要多少有多少，如果不是父王要求，他都懒得去 姚灵光的目光不知不觉地从岁岁身上撇到现场，听到声音，她撇了周启一眼，仪式过程倒是没什么好看的，重要的是出席在这里的人 她沉声说道 “安静点吧，从今天开始九安就真的牢不可破了” 第255章 不要孤单 姚灵光的话直接噎住了周启，他想嘲笑对方说大话，任何一个国家都不敢说自己牢不可破，毕竟这个世界上不止一个势力国家存在，举其他国家之力有什么不能摧毁呢？ 可是他毕竟是正国的太子，被掌权人带在身边养着，基本的政治敏感让他知道自己说的也是废话，就算是大国林立又有哪几个可以合作去打破眼下的局面呢 更何况 他将目光看向临近的街边，这里的百姓真的算得上安居乐业，姚步姽的领导让她们从战争的余波里快速复苏，并且过上了更好的日子 谁能想象这里几年前还是个担心国主跟权贵横行霸道以至于家家女子不敢出门，大兴牢狱人人自危的地方呢？ 这种和平对于百姓难得，对于商人甚至从未走到权利中心的小权贵来说更难得 没有人有精力跟决心攻打欣欣向荣的国家 周启撇了姚灵光一眼，快速地收回目光，还真让她说对了，九安是牢不可破的，甚至要强过其他任何国家 至少比占据正国都城的，他那个卑鄙无耻叔父抢夺了 岁岁不懂她们的弯弯绕绕，她单纯的惊叹于典礼的盛大 在她的位置能看见姚步姽身穿黑色对襟长裙，里面略长的红色内衬平铺在地面上，随着她的动作抚过台阶 姚步姽的头上带着精心制作的金色头冠，流苏随风舞动，她步伐坚定，托着烛台一步一步地往上走 两侧整齐地排布着大臣跟观礼的客人，他们全都庄严肃穆，眼神专注地看着她走向自己的路途 走的越高，周围的人越少，直到最后将所有人甩在身后 岁岁沉默的看着这一幕，她不懂这代表什么，可是尽管周围人声鼎沸，她却下意识保持沉默，眼神一动不动地看着姚步姽 直到姚步姽站定，岁岁慢慢才呼出一口气，她将脸蛋靠在栏杆上，看着走过长阶经过人群最后独自站立的姚步姽有些难过 “国主好孤单呀” 阿娘跟青娘特意教导过岁岁，今天开始只能称国主了，聪明的岁岁当然不会忘记 周启听见她的话不屑地冷哼一声 “那是至高无上的位置，身边自然不能有别人” 姚灵光也难得赞同她的话，经过尸山血海跟无尽算计爬到最顶峰，为的绝对不是跟别人共享权利，毕竟她的师傅还处在被人掣肘的尴尬位置，所以姚灵光对这句话深有所感，只不过面对岁岁，她不打算说太多，她试图换个说法试图安慰岁岁 “她身后不是有很多人，那就可以了” 就想师傅身后有自己一样，任何人背叛，她也绝对不会退缩 岁岁懵懂地点头，她只是单纯的希望国主身边热热闹闹的，跟岁岁自己一样，一直能有人陪着玩，可是显然其他两个人不这么想 或许长大之后岁岁也会改变想法吧，但是现在还没有，岁岁偷偷将双手抱拳放在胸口，这是庆黎姨姨教给她的，可以给予自己说出名字的人好运气的方式 岁岁闭着眼睛在心里说 希望国主不要孤单，永远有人陪伴 第256章 身世之谜 立国大典结束了，除了一些附属的小国，南商跟正国的使臣不约而同地选择马上离开九安，甚至匆匆递上来的信件都极为相似，找了些无关紧要的借口回去了 在大典结束半个月之后，九安恢复了以往的平和热闹 姚慎站在书房里熟练地将近日朝堂上讨论的重点上报给姚步姽，顺便说一些自己的见解跟不明白的地方 天气正要热起来，姚步姽最近有点苦夏，不爱吃饭不爱动，小厨房变着法给她做菜，她也尽力吃，可是体重还是肉眼可见的降下去，不止是姚慎，所有人都有些担心 姚步姽最明白她们的心情，这样的情况年年都有，只是以往没怎么注意罢了，眼下她成了九安的国主，胖了瘦了就紧要起来了 姚慎说完正事，小声问姚步姽 “国主，圣女又来信了” 姚步姽挑眉 “又来了？还是合作的事情？” “嗯” 姚慎点头，有些无奈 “您已经回信说明了我们不会干预南商的事情，但是圣女看起来不愿意放弃” “南商现在因为党政被渗透得跟筛子一样，她要不给自己找个盟友早晚被人一口吞吃了” “那我们要回信吗？” 姚慎自然能看出南商的处境，她甚至动心过，南商毕竟跟九安接壤，要是能扶持圣女上台，那以后整个南商边境的安全可以暂时放心了，甚至通商往来都会容易很多 她将自己心中的所思所想毫无保留地跟姚步姽讲出来，姚步姽轻笑一声 “你能想到这么非常好，但是你觉得我们是唯一一个收到她求援信的人吗？” “。。。” 姚慎没有回答，姚步姽继续说 “你说的一切都是九安的立场，站在姚岚的立场上九安能做到的，其他国家未必做不到，她可不是非我们不可，我们也不是给她不可” 姚慎这才一愣 “我以为国主会更倾向于圣女” 毕竟两人有更多的渊源，而且盟友是女性比起那些反复要求联姻的男子稳妥多了 姚步姽勾起嘴角 “站在个人的角度上我自然希望她能赢，但是站在九安的立场上，我只支持胜者” 姚慎似懂非懂地点头应下，姚步姽也不强求她现在就能全都消化，但是她对姚慎提起这件事很感兴趣 “怎么突然提起南商？” 她太了解姚慎了，这个孩子对她绝对的信任甚至没有任何疑问，她对姚岚的信件态度冷淡，按照姚慎以往的行为也只会无视，但是今天却主动提起来，有些不同寻常 姚慎尴尬地低头 “其实是我们一起商量的，想让你出门散散心” 姚慎就知道瞒不过姚步姽，可是她这段时间看起来确实不太好，她们几个反复商量觉得可能是因为她一直被公事绑在九安城里没有时间跟以前一样出门散心 南商刚好是个四季如春的好地方，最适合这个时节过去 “而且” 姚慎难得有些吞吞吐吐 “小圣女将信件教给了您，里面大概是需要您亲自去南商解决的事情，所以我就想了这么个馊主意” 姚步姽顺着她的话想到了姚灵光通过岁岁交给自己的信件 那确实是需要自己亲自去南商才能解决的事情 关于自己母亲身世的事情 第257章 圣女之路 姚慎说完就被放走了，姚步姽明白她对自己的担心跟维护，没有说什么将让她离开了 屋内又恢复了安静，苏景行今日跟着城防军出城演练了，他本来就是闲不住的性格，姚步姽忙起来他能一个人将九安城跑个遍 微风从窗户吹过来，经过桌子上的书页，引起唰唰地翻页声，姚步姽眼神被引着看向桌子，就在最下面压着一个信封，里面就是姚岚给她的第一封信，也是姚灵光在半个月前来到九安的原因 她将上面的书本挪来，再次将信封拿起来 信件语言十分简练，没有多余的问候跟寒暄，姚岚只是将当年自己跟宇文崭如此重视姚步姽的原因讲了出来 因为她的模样很像南商一位逃跑的圣女，那是黎族否认的历史 圣女在黎族身份特殊，一开始她们只能称得上活祭，一群从少女时就被选出来的人，一辈子只允许坐在高高的蒲团上聆听祖先的声音，然后在成年之前虚弱地纯洁地被饿死 可是作为祖先跟后代的传话人，那些聪明的对生存拥有无尽渴望的少女们发出了自己的声音，她们在权利的道路上越爬越高，真正成为了黎族在世间行走的代言人 尽管黎族内部依旧有各方力量试图限制她们，甚至迫使圣女几年换届，遴选择优，但是她们已经在不断壮大，直到一个女人的出现，她是那一届被内定的圣女，在选拔开始之前已经开始参与了政事，整个黎族对她寄予厚望 可是在选拔当晚，她消失了 没有留言，没有尸体，就这么消失在了南商的土地上 各方人马因此对她的消失展开了争论，南商的王室乐得看见黎族落寞，他们四处宣扬圣女的不忠不洁，编造各种故事证明她因为男人抛弃了黎族信众 黎族人的反击则是为她编撰了为了大义丧生的故事，还为她举办了盛大的葬礼，可是私底下不少圣女预备役被收回了大部分的权利，甚至有些再次被幽禁起来，这些女子差点回到了当年的处境 好在黎族人的信仰还在，圣女在信众中积累的名望让她们再次从屋子里走出来 最后两方各退一步，以黎族的当届圣女不在参与朝政为由结束了这件事 可是偏偏在姚岚作为新一届圣女获取权利出使正国的时候看见了姚步姽，一个跟备受争议的圣女长相如此相似，年龄如此敏感的女人，若是当年的事情顺利，她本该作为人证被带回到南商，以此找出当年事情的真相 可是姚岚觉得姚步姽并不清楚真相，她甚至觉得真相对姚岚自己来说并不重要，她的权利来源于手里的兵，身后的民众，她早就改写了圣女的命运，变成了真正的掌权者，一个早就被民众遗忘的圣女，无论她曾经做过什么，对姚岚来说都不重要 但是如果姚步姽想要真相，她可以帮忙 “只是想对当年的人有个交代，虽然错的从来都不是这些女人，那些禁忌跟规则本就没有道理，可是对于那些一步一步从泥潭里走出来的人，她们需要一个答案，哪怕是写在墓前” 第258章 看你貌美 对于去南商这件事，姚步姽不能说不心动 不仅是因为母亲的过去——尽管信件里的母亲像是个因为爱情抛弃宗族跟国家的人，最后还被男人伤害抛弃了，可是在姚步姽内心深处，她不认为自己的母亲是这样的人 还因为南商的局势混乱，九安不能坐上观，就像她对姚慎说的，九安必须支持胜利者，一旦正国在其中获利对九安成包夹之势，那就是隐雷 可惜选择胜利者的方式没那么简单，尽管姚步姽可以多方下注，但是最终的胜利者只能有一个，在多方的博弈里出的力少了跟没有帮忙是一样的 按照常理她应该在南商安排耳目，传递消息操纵舆论，在九安宫殿里做下选择 可是眼下有个更好的机会可以亲自去往南商，并且借助姚岚的力量了解南商内政，如果她足够重视这件事就该怎么做 这些思绪多少影响到了姚步姽，她确实在宫里关的太久了，出门这件事包含了不少私心，但是以姚慎他们的想法必然是车马随行正式出访，那样又很麻烦 “所以你就纠结要不要去？” 苏景行还在整理自己从城外带回来的花枝，顺便摘下一支花朵别在姚步姽耳朵上 她躺在躺椅上，神情懒懒地，感受到苏景行给自己耳朵上别花朵她微微抬手抓住对方的指尖，嗯了一声作为回答 苏景行的手指顺着她的力道贴在姚步姽的脸蛋上，轻轻摩挲着，嘴里说着 “那我们就偷偷去” 姚步姽笑了一声 “你就确定我带着你？” 苏景行哼笑一声，丝毫不怀疑 “你还想不带我？” 别说两人现在关系，姚步姽不可能躲着他，就算姚步姽真有这个打算，他也绝对不会让对方得逞 心里这么想着，苏景行嘴上还是快速转移话题，他两步挤到躺椅前面，面朝着姚步姽故意逗她 “你打算怎么去？还打算装乞丐？” 姚步姽轻踢了他一脚 “九安国主怎么能当乞丐？被发现了太没面子” 苏景行抬手握住她的脚腕，一条腿抬起跪在躺椅上，伸出手支撑在姚步姽的头旁边，轻笑着问 “那国主打算装成什么？在下有什么可以效劳的？” 姚步姽不想让他轻易得逞，抬手抵住对方的胸口 “怎么跟你的主人说话呢？” 她语调轻慢带着不常见的婉转 “登徒子” 苏景行活了大半辈子，从没有人叫过他登徒子，要是别人说他一定揍得对方再不敢瞎说，但是姚步姽说出来他眼睛都亮了，他配合着压低语调 “主人莫怪，小人只是想帮忙？” “那你现在也是在帮忙？” “对，我担心主人冷” “胡说” 姚步姽嘴上叱责，手却放缓力道由着他靠过来 “现在明明是夏天，怎么来的冷？” “那主人冷吗？” 苏景行已经靠的很近了，他的胳膊微微用着力保持两人之间最后的空隙，明明是僭越之举却停在半路上等待着姚步姽的允许跟命令 好像姚步姽不允许，他就会撑起已经爆起青筋的手掌直起身体，将所有的欲望收回到体内 姚步姽可以忽略他忍耐的神色，将手伸出来抬起苏景行的下巴 “看在你貌美的份上，主人可以冷” 第259章 边境现状 去南商的事情顺利地安排了下去，虽然姚步姽想要自己出门，但是也不会任性到突然失踪，反复跟庆黎保证不会出事，并且带了几个暗卫之后，她终于能够出城了 姚步姽站在九安城门外，眼神看着陌生有熟悉的地方放空 苏景行牵着马走在她身后 “主人怎么了？” 他熟悉自己的新身份很快，姚步姽笑了一声，头上的黑色帷帽挡住了她的笑容，但是苏景行能察觉她心情不错 “城外风景确实不错，主人若是想多看看我可以牵着马慢点走” 姚步姽翻身上马，她只是觉得感慨，自己历尽千辛万苦成了九安的主人，却连九安建成后的风景都没看过，有些遗憾 “算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按照计划赶路吧，明天还要坐船，别耽误了” 苏景行点头上了自己的马，为了隐藏身份他没带上自己的坐骑，他骑的马无论是脚程还是耐力都略逊一筹，唯一的好处是会跟着姚步姽的大马走，就算不看着也不会走丢 两人走大路，正是好时节，原本两人还担心过女子独自出行会被人怀疑，但是得益于九安女子从商从政的规矩，这一路上出门的女子不在少数 事实上这一路上，她们一主一仆的搭配都不算奇怪，虽然边城现在内政不稳，但是钱还是要赚的，来往商人不少，将自己家女孩子带来九安见世面的就更多了 甚至有不少女商人带队出行，码头边上也有不少渔家是女子当家，姚步姽的心情也跟着越来越好，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半个月，她们终于靠近了南商边境 停战多年，原本的战乱之地早就变成了热闹的集市，里面往来的女子更多，姚步姽到这里的第三日就发现不少穿着相同服饰的女性来来往往 苏景行出去打听了一圈 “她们是南商圣女的仆人，说是仆人更像是副手，负责圣女们名下的所有生意往来，还有消息传递，据说一年前就开始在边境做生意了” “姚岚确实厉害” 姚步姽忍不住感叹，在姚岚回到南商之前，圣女只有一个，还要不断面临随时被人挤下去的危机，但是姚岚回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将那些在选拔中失败的圣女安排到南商其他城镇里面去，她自己则是褪去圣女的名字，成为了丞相 短短几年时间，原本不可撼动的黎族祖上规矩完全变了样子，现在几乎所以的南商人都默认丞相就该在其他的圣女中选出 “兵不血刃的走到这一步，她交换出去的利益想必不少” 苏景行非常了解那些将权利牢牢攥在手里的人，愿意让圣女参与进来，必然是以为姚岚能给出更多的好处，往大了说，姚岚这个丞相跟傀儡怕是没有什么区别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苏景行不是十分看好姚岚的举动 “饭要一口一口吃，事情也要一件一件做，姚岚必然不情愿做个傀儡，南商眼下几方乱斗的场面她怕是没少出力” 姚步姽靠在窗边拄着胳膊往外看 “更何况只有她愿意给其他圣女机会跟权利，她们天然同样立场，有这些后盾，姚岚手中就多了底牌” 她起身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尘，端起大小姐的架势 “走吧，去看看她们的生意做的怎么样” 第260章 南商玉石 边境的商铺跟这一路的其他地方还是有很多人很大区别，九安城偏北，冬日大雪纷飞，就算夏天也只有盛夏时节会热的受不了 可是靠近南商的边城不一样，这里常年偏热，一到正午就热的受不了，因此男男女女穿的也很轻薄 普通百姓穿的衣服跟南商人常穿的款式很像，虽然没有那么多夸张漂亮的银饰，但是也同样喜欢装饰一些小东西，只不过比起银饰，这里的玉石做的轻巧漂亮，更受欢迎 “这片的玉矿就是你当初夺下来的，款式很九安流行的有很多人很大差别” 苏景行跟在姚步姽后面，腰上配着刀，不苟言笑地装成侍卫，时不时讲两句他从别人嘴里听来的消息 因为几年前的征战，各国的边界全都换了地方，南商跟九安的边境也不是原本的边城了，他们打败庆国占地的时候，这块玉石矿还是姚步姽特意要下来的 街上的首饰店铺特别多，其中引人注目的还是那些明显跟九安不是一个风格的商铺，铺子前有不少竹子当做装饰，门前用小银叶子，玉珠子串成半长的链子挂在门前，跟其他铺子的布帘做出区别 门口还有单独摆着用竹子做的小摊子，摊子上摆着大大小小的玉珠子，还有细细的玉手镯，姚步姽拿起珠子才发现有些被做成了小玉扣 苏景行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剩下的边角料裁刻出来的，买得起好玉的看不上，但是老百姓花点铜板能买得起，别在衣服上特别又好看 他抱着胳膊维持冷面侍卫的表象 “有点意思” 还在招呼客人的老板听见他的话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了两眼，发现来人衣着不凡，还带着个容貌俊美的侍卫，一看就出身不简单 她有些殷勤地凑上去 “客官可看上什么了？” 姚步姽没有说话，苏景行刻意压低调子问 “你们家就买这些” “哪能啊” 老板娘笑着说 “客官看到的也是咱们家的手艺，里面有不少成玉，客官不妨跟我进来” 她的话很有分寸，没有贬低在外面买玉的客人，只说手艺都是一样的，怪不得这一圈铺子里这一家的生意最好 姚步姽点点头，老板娘招呼人来看摊子，带着姚步姽走到屋内 跟外面挤挤攘攘的人群不一样，屋内很安静，点着的线香味道难得不甜腻 察觉到姚步姽看下线香的眼神，店主笑了一声 “客官好眼光，这线香是我们店找师傅特制的，据说是北面下雪的味道” 姚步姽笑了一声 “确实有几分相似” 说着眼光也转回到店内的首饰上，店主很有眼力见的没有打听太多，开始低声介绍起首饰 “咱们这的首饰跟北边比个头是小了，但是胜在精巧，像是这种小挂坠，无论是当成颈饰还是做成腰坠都很合适，还显得女子脖颈雪白细长呢” 姚步姽手里的是被雕刻得十分惊喜的兰花，这种花在北方极难养活，但是南方还算常见，更加精美的是在玉兰花上零星地散落着金银粉 姚步姽确实很喜欢，虽然装饰过多有些俗气，但是胜在精巧 第261章 赌石风俗 姚步姽在玉石店当了大户，卖的盆满钵满，老板娘的脸上笑容就没消失过，包好东西之后主动要帮忙将东西送回去，姚步姽留了地址就出去了 苏景行问她还要不要继续逛，姚步姽点头 “据说这边有赌石的习惯？” 两人朝着比较热闹的赌石场走去，苏景行有些奇怪，姚步姽不是喜欢花钱的人，这些玉饰很多也不是她喜欢的风格，他牵着马走到姚步姽身边，有些好奇地问 “有什么想法？” 姚步姽看了他一眼，表情都没变 “花钱买个热闹，既然要去南商手里有点用来打点的东西总是没错的” 敷衍，玉石价值因人而异，这家也不是什么千金难求的铺子，里面的东西远没有金子好用，苏景行显然不信姚步姽的解释，但是还是老实地退后一步继续跟着了 下一个目标地点是赌石场，这里可比卖玉饰的铺子热闹多了，里里外外都是人，有些人举着一块石头朝着太阳仔细看，周围一群人围着笃定地判断这块石头的价值 只要还没开，拿着石头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突然暴富 姚步姽这样单独带着手下来抽热闹的完全不会入别人的眼，她也乐得低调，在几个摊子来回看过，最后看向苏景行 “看出什么门道了吗？” 苏景行摇摇头，看石头本来就没什么捷径，被石衣覆盖的下面到底是顽石还是美玉全看运气，就算老手都能折在上面，他这样的新手更是什么都看不明白了 “你呢？” 他反问 姚步姽也摇摇头 “凭得都是运气，没什么技巧。我们要不要比一比” “比什么？运气？” “对” 姚步姽点头，手划了一圈将所有的摊子都圈住 “一人二百块石头，看谁能开出好东西来” 虽然不知道姚步姽想要做什么，但是苏景行对这种游乐很感兴趣，撸着袖子就去挑石头，不过他没有离姚步姽太远，两人基本上是一起每个摊子挑几个，一开始苏景行挑的认真，姚步姽却是随便一指，不论大小，哪个都行 但是二百的数目确实很多，买到块一百个的时候苏景行也变成随便挑了，她们俩的手笔很大，很快就有脑子灵光的人主动上前推销自己的石头，每一个都将自己的石头说成天大的机遇，有些甚至开了石，从侧面能看到纯净的冰蓝色，只是大小不能确定 这样稀缺的颜色卖的价格更高，姚步姽不缺钱，看中的全都来者不拒 这样大批量的收货不正常，很快，赌石厂的老板找到了她们 “这位姑娘看着倒是眼生，恕在下眼拙，您是那家的姑娘？” 姚步姽不说话，苏景行抬起下颌，语气不善 “怎么，哪家人不能在你这花钱？我们可以换个地方” 他话音一落，姚步姽就打算离开 老板马上收回试探的心思着急地补充 “哪里的话，赌石厂开门迎客，绝没有赶人的道理，只是两位这么买只是对赌石感兴趣吗？” 对面没人回答，老板也不尴尬，继续说 “若是对赌石感兴趣，这里的石头两位随便买，我这还有多年未开的巨石，也送给两位助兴，可若是对石头感兴趣，那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呢” 第262章 有钱大户 “什么意思？有话直说” 苏景行十分不客气，不过老板很是理解，一个姑娘家自己出来，要是护卫好脾气她们这一路就不能太平了 有钱人嘛，都有些脾气 他端起笑容继续说 “既然两位感兴趣我也不绕弯子了，这一片都是小买卖，姑娘要是感兴趣可以去矿场看看，那里都是没被挑走的原石，个头大，料也足，怎么样” 他笃定面前的人不会拒绝 姚步姽也很随他的意，点头同意了 老板为了表示尊重还特意给两人雇了一架马车，苏景行脾气暴躁地赶走了车夫，自己坐在面前赶车跟着老板的马匹走 去矿场的路格外的好走，苏景行还觉得奇怪，老板十分有眼力见地解释 “为了运石各个矿主自己出钱把路修了，我们去的这一家就是修路出资最大的矿主，他的矿脉也是最好的，保证两位不白来” 苏景行冷笑一声，谁不说自己家是做好的，他驾着马不回话 姚步姽在马车里轻声回应 “老板贵姓，今日之事多谢了，我确实对矿石感兴趣，若不是你今天怕是要在赌石厂白白耽误功夫了” 老板就爱听这句话，他明白这种大客户光凭他手底下的零碎石头是留不住的，可是也不能白白放走，殷勤这一趟能交个大客户也不错 “鄙人姓石，祖祖辈辈靠矿山吃饭，不瞒您说，这一片没有老石我不知道的，贵客您是来着了” 互相恭维了一阵，差不多半个时辰，三人到了矿场 矿场外面听着样式差不多的马车，虽说没有将路堵起来但是也不少 老石看着苏景行将姚步姽扶着下马，引着二人往里面走，矿场跟他们想的不同，入眼的不是拉着石头的矿工，反而是跟赌石厂差不多的集市，摊子一个接着一个，比起城内也不差 老石却没有停下脚步，一边走一边解释 “外面这些都是给碰运气的人的，跟赌石厂大差不差，好东西还在里面呢” 说着继续往里走，越往里地方越宽敞，原本密密麻麻的小摊子也变成了临时搭起的木屋，看起来像是铺子，外面却没人招呼 老石靠近其中一个，推开门往里头探头 “今天谁当班？我带了贵客来” 里面叮咣一阵动静，最后出来一个穿着算卦的黑脸汉子，裤腿折起来，脖子上挂着汗巾，好像刚才还在忙活 老石一看是这人，脸色有点垮，但还是象征性地问了两句 “怎么这么晚，贵客都等急了” 那黑脸汉子闷声回答 “运来一批新货，正在卸” 说完上下打量了姚步姽两人，发现是个女人也没露出不屑的表情，退后一步说道 “进来吧” 然后转身就在前面带路，老石看他态度不冷不热，笑着给姚步姽解释 “这是老马，多年的老矿工了，人有点木，两位别见怪” “没什么可见怪的” 姚步姽温声说，苏景行全程保持警惕没有说话 到了后面果然如老马所说，正在从骡车上面卸货，都是体积巨大的石块，有些从碎裂的地方还能看出成色不错的玉矿面 老石有些欢喜地转头看向姚步姽 姚步姽上前走了两圈，这种体积的石头找个匠人能做出不少好东西，要是有些稀有的料子就更值钱了，更不用说眼下有这么多块 她点头笑着说 “很好，我都要了” 第263章 稳赚不赔 “您全要了？” 老石有些惊讶，他以为对方买一块都顶天了，这种巨石不比零散的石头，一块能做出来的首饰够一个人变着花样戴很久了，有全买的实力都冲着名家首饰铺子买成品去了，怎么会看中这些石头呢？ 他有预感这两个人不简单，一时不确定是不是真的遇上大户了 姚步姽点头示意苏景行拿银票 “我全要了，直接给我开” 在场的人很快从怔愣里恢复，几个矿工不敢动，老石赶紧招呼人 “快快开石，不，我们到外面去开石” 说完招呼姚步姽走到外间，又搬出椅子来给姚步姽坐下，脸上陪笑 “贵客稍等，这里的水都脏委屈您没有茶水了” 正说着，几个人赶着驴车将石头从后院搬出来，动静不小，引来不少人 老石看见聚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也不管，单纯里里外外地伺候姚步姽，姚步姽漫不经心地跟老石聊天 “这几个人都是矿工？” “对，这里开店的都是矿工，主家人好，那些成块的大料都被运走了，不过这些矿工可以从当日没运走的石料里选几块自己买卖，只要隔断时间给些租金就行，这里不少矿工都干着买石料的买卖” 姚步姽点点头，指着石料说 “那他们自己怎么选的石头？凭运气？” 这就涉及到赌石行业的事情了，不过这是大客户买的量早就跟运气无关，说了也没关系 “哪能啊，人的运气最不靠谱了” 他们这些卖石头的最清楚，信运气的往往输得最惨 他指着刚刚进店时见到的老马低声解释 “这家店是靠老马撑起来的，他眼睛好使记性也好，能从花纹里看出门道来，只不过他不愿意外传，而且说是门道，十次里能有四五次准” 最后一句话是为了断了姚步姽想要跟老马学艺或者让他选石头的念头，毕竟虽然在赌石里了不起，可是十次里五次的概率并不算高 姚步姽点头应下，正好眼前所有石头都被卸下来，老石才低头跟姚步姽说了两句，得到应允后起身打开嗓子 “各位看官，今日是我们贵客开石的大日子，若是开出好玉也给大家沾沾喜气” 周围一阵热闹，不少起哄快开的 在姚步姽点头之后，巨石应声裂开，那些碎裂的石块被围起来，继续开石验石，不久第一块玉石就被开出来了，品质一般但胜在块头很大，可以做成北方流行的整块玉雕 其他人还在惊叹姚步姽的好运，第二块巨石也开出了品质相当不错的翡翠，甚至有人当即就要买下，得知姚步姽不卖之后还后悔自己没相信老马的眼光——老马搬回石头的时候就说过这批里有好货，只是没说是哪一块 老石都被这样大的手笔震惊里，一块一块的石头被确实是废石的时候他的心都提起来，看到好玉石的时候既羡慕又感叹，而姚步姽，仿佛只是个旁观的路人，不对，甚至连路人的神情都惊讶不已，她却好像不在乎自己的石料能不能回本 老马悄悄凑到老石面前小声问 “你这位贵客可不简单，到底什么来头” 老石自然不能说自己也不清楚，只打了个哈哈 “现在也是你的贵客了，怎么样，今天不仅赚着了，这两块玉还把你的名声打出去了，稳赚不赔” 第264章 用人不疑 说是好事，但是老马看起来却没有那么高兴，毕竟天降横财，要是对方冲着自己辨玉的本事来，他怕自己惹祸上身 老石知道他谨慎，拍肩安慰他 “放心，我早就跟客人说了，咱们赌石这一行当哪有十拿九稳的” 老马点点头，似乎安心了一些 姚步姽全程看着两人的动作，石老板继续去看着开石头，她低声问苏景行 “你觉得老马怎么样？” 苏景行的注意力大部分放在石头上，他以前只听过赌石这件事，从未自己上手，这会觉得新奇看的热闹 听到姚步姽问，他把目光看向老马 “是个谨慎的人，一般人手里有功夫早就大吹特吹了，他懂得贪多嚼不烂” 姚步姽点点头，她也很满意 眼前的开石还在进行，姚步姽没有心情继续看了，把老石叫来身边打算处理这些石头 “开了几块了” 老石一直盯着记得很清楚 “三块了，出了不少宝贝，还有很多碎料，里面也能开出来不少” “把大的开一开，小的就算了” 石老板点头，紧接着马上开口 “这些不开的石头，贵客打算怎么办？” 姚步姽偏头看他 “你有想法？” 石老板笑了一声 “客人也知道，我自己就是开赌石厂的，既然这些石头客人也要处置，不如开个价给我，免去您再处理的麻烦” 姚步姽可有可无的点头 “也好，一事不烦二主，那就订给你了” 石老板马上点头应下，苏景行自动上前跟他商讨价格的事情，这一批碎石料不算少，要是别人不一定吃的下，但是石老板算得上开得最大的赌石厂了，拉个摊子凑一凑没有问题 既然相信他，姚步姽也不多问，处理好废料，石老板又盯上了开出来的玉石，姚步姽直接打消他的念头 “玉石我有去处，不牢石老板费心了” 石老板连忙点头 “有就好，有就好” 姚步姽给他的价格很合适，他已经赚了一笔，给老马带来这么大的客人回头还能再的一笔，怎么想都划算 后面的开石大差不大，姚步姽本来也不是冲着石头来的，准备先行离开，苏景行找到老马 “我家主人有事准备先离开，石头依旧在你这开，开出来的玉石送寄存在你这，碎料交给石老板，全开完过来说一声” 说完留了他们在边境落脚的地方，老马仔细地记下地方，还留了姚步姽的姓，确保不会找错人之后才应下 回去的时候石老板要处理事情没有一起来，大方地表示马车送给两人，有需要随时去找他 苏景行也不客气，自己架着车先行一步 姚步姽在车上闭目养神，在矿场晒了一上午她有点蔫，苏景行在心里盘算着回去之后去哪找点冰块给她去去暑气 “找个有冰盒的酒楼，你还想吃什么？” 姚步姽本来就苦夏，晒了之后更是什么都不愿意吃，如果这是在九安城她宁愿回去躺一天 苏景行知道她的习惯，笑着应下 “那就让人将冰盒送到客栈，咱们下午就不出门了” 姚步姽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第265章 慢悠日子 按照苏景行的意思，他们先租个院子，出行活动都方便，但是客栈里吃喝有人伺候也很方便，最后取中，找老板在客栈的后面租了个小院，出入从后门走，进了院子，姚步姽换上薄衫躺在椅子上休息 苏景行接到了冰盒就拿过来给她去暑，里面都是新鲜的时令水果，姚步姽也能多吃两口 靠近南商的地方气候果然很适宜，院子里支起架子，上面爬满了藤支，躺在下面就能躲避烈日，苏景行在下面摆了座椅 两人半躺在椅子上一边休息一边闲聊，很久没有这么悠闲的日子，苏景行时不时聊起这次出行的目的，刚好说到赌石，他有些好奇姚步姽的目的 “买这么多石头，你是冲着人去的？那个老马？” 姚步姽的声音带着笑意 “猜对了一半，另一半就是为了买石头” 她将头偏过来，将扇子放在头上轻声解释 “我们去南商总要有身份，我准备装成玉石商人，去南商买矿” 苏景行明白过来，抱着胳膊 “所以你要雇老马，玉石商人身边总要有个能辨别玉石的人，买卖石头是为了在边境打下名气，若是对方查下来也有出处” 姚步姽点头 “就是这样” 她在外面更活泼一些 “你不也留了假名字，赵景” 苏景行曾经用这个名字装作景国人骗了南商上使，现在又要去骗南商其他人，也算孽缘了 两人都想都这段经历，不禁笑出声 “那你准备叫什么？” 姚步姽想了想，姚姓在南商很敏感，她也不打算暴露身份，既然苏景行姓赵，她又是自己的仆从，两人一个姓更好 “赵梨” “赵梨，很好听，正好梨花开了，明天去给你摘点” 苏景行热衷于给姚步姽带花，无论去哪都会弄一朵回来，曾经还想将见到的都挪根到宫里，最后被姚步姽拒绝了，她还是喜欢让花开在原野里 苏景行有些遗憾，不过要是姚步姽想看见他就多摘几次，正好在这看到了梨花，不过是在农户院子里，明日得去换一支出来 他在心里打算，姚步姽已经困了，打了个哈欠眯上眼睛，她还有几件事没做，但是不着急，这样的日子还有下午，还有明日，再去做也可以，她难得犯懒，这样慢悠悠想做什么做什么的日子也不错 那些不重要的事就先退一步再说吧 两人着实在边境玩了一阵，苏景行是个会玩的，带着姚步姽将周围有意思的吃喝全都逛了一遍，这边的戏曲跟九安的也大不相同，姚步姽听了两次就觉得有意思，更妙的事都在屋里，不用担心晒到 苏景行特意安排了不同价格的戏班子，让姚步姽听个够，玩了三天，姚步姽还是将正事提上日程 “石头快开完了吧” 苏景行算了算日子 “差不多了” 这两天玩的开心，但是矿场那么他也没放松监视 “老马确实可以，一半以上的石头都开出了好东西，过程中没有偷奸耍滑，小石料都被石老板收了” 能走到这点已经很不错了，要知道每块石头都是老马亲自选的，也就是他亲眼看着自己选出的石料价值逐渐升高，远超出买他们的价格 更不用说姚步姽直接将石头完全交给了他们，普通人早就心态失衡，在其中做些手脚了 苏景行既然知道了姚步姽的计划自然不会单独去监视 “人也已经雇下来了” 这话说的简单，但是老马不是很好说服，最后还是苏景行以带他见见世面为由，同意他给铺子继续找石头，知道苏景行找他为止才答应下来 姚步姽非常满意，亲了凑过来讨赏的苏景行一口，笑着说 “那也该去找个地方处理开好的玉了” 地方也好找，这批玉石数目大，单独卖给一家不太可能，但是可以多卖几家，比如姚步姽曾经去过的玲珑坊——那家南商铺子 第266章 细谈生意 玲珑坊门口还是有不少人，伙计在竹摊子前面热热闹闹地招呼人，离老远看看姚步姽眼睛一亮，几步跑上前来 “哟，贵客您来啦” 姚步姽一顿，伙计十分机灵，一边伸手引路一边解释 “贵客走这边，我们老板娘早就吩咐过见到您一定要让她亲自来接待” 说着还朝后面招呼 “柱子，快去跟老板娘说一声” 招呼完他在前面带着姚步姽直接进入到店内，但是没介绍东西，反而直接将人带到雅间里 雅间环境清雅，姚步姽一进门就闻到了熟悉的味道，那是她夸奖过的线香味，伙计引着她做到软榻上 “老板娘一会就来，贵客喝茶，有什么吩咐您就跟我说” 姚步姽点头，她原本也是想跟老板娘谈谈，现在正好 她坐下之后顺嘴问了一句 “你们老板是南商来的？” 伙计笑着摇头 “哪能啊，一听我们老板娘就知道是本地口音” 姚步姽一愣 “我记得玲珑坊是南商的商铺” “贵客当然没有记错，只是南商人来经商出钱就算了，出人他比不上当地人有门路，咱们这边也不是很欢迎，渐渐地她们就从本地招人了” “她们只招女人做老板，收入跟他们四六分，那些商户有想让姑娘锻炼的都愿意跟她们合伙，这几年下来就变样了，大家也都不排斥了” 这跟姚步姽原本知道的有出入，她有些感兴趣 “这么说其实边境开店的南商人都是这样做的？” “也不是，像玉石这种大买卖既要人脉又要本钱的，南商人自己插不进手，但是别的行当里还是不少” 姚步姽点头，确实，像是她跟苏景行吃过的摊子里就有南商人开的，这伙计机灵又实诚，普通人给人家干活注意不到这些，他却能说得头头是道 姚步姽对他很满意，还想多问问，一个带着笑意的女声从后面传过来 “贵客不仅看中我们这的首饰，这是还看中人了？” 姚步姽起身 “老板娘确实好眼光，手下伙计也机灵能干” 那小伙子被夸奖了笑得很憨，对着老板娘回了一句 “那我就先回去了” 老板娘点点头，她也不傻，姚步姽愿意搭话是为了打探消息，一定不是真的看上了人，两人顺利的略过这个谈话 老板娘坐下之后主动谈起话题 “贵客这次愿意来，也是跟我和了眼缘，别叫我老板娘了，我姓孟单名一个姜，这一片啊就我姓孟，她们都叫我孟娘，客人要是不嫌弃这么称呼我就行” 姚步姽从善如流 “看来孟娘是清楚我们这次的目的了” 孟娘笑了一声 “贵客在矿场一掷千金，看热闹传出来的消息一日比一日热闹，我听到了心里也跟着高兴呢” 这话说的既回答了问题又语气内容又很亲近，姚步姽给面子的笑了一声 “既然孟娘早就知道了，我也直说了，我现在就是为了跟你谈生意” 孟娘一看聊到了重点，精神一振，坐起来直接说 “不瞒您说，我今天就等着您开口呢！” 第267章 赵姓富商 “我开出来的货跟矿场的数量比不了，但是看起来也不是你自己能吃下的” 姚步姽很欣赏孟娘，想跟她合作但是更想通过她搭上南商的线索 孟娘果然上道 “您还说对了，这批货我自己确实吃不下，但是想必您也打听过，我身后不仅仅是这家铺子，还有南商圣女的其他产业，有了这些吃下玉石不是难事” 大部分从北边来的人会比较反感跟南商人做生意，孟娘担心姚步姽也是这样的人，说这话的时候十分收着，毕竟买卖不成仁义在，就算不能全都吃下，能分一杯羹也不错 好在姚步姽一直没有流露出厌恶的表情，她放心了许多 姚步姽当然不在意，无论是支持女子经商还是跟南商有更多的往来，她可以说是整个九安最支持此事的人 “孟娘是诚心跟我做生意，我自然也要表达诚意，只要生意能谈成，玉料成交的价格一成可以作为佣金” 这是很高的价格了，毕竟姚步姽开出的玉石数量很多，体积跟稀有度也非常好，不考虑之后的售卖，光是佣金就已经很可观了 孟娘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这样的好事落在她身上一时有些接受不了，但是很快她就清醒过来 赌石本就溢价很高，姚步姽买来的石头比矿场运来的成本要高很多，虽然买了两次，里面的玉石质量也很不错，可是去处人力成本加上佣金之后，没有加工过的玉石价格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高 也就是说她在这件事里赚的最少，如果是孟娘自己，她会选择直接将开出来的石头当场高价卖出，剩下的直接卖给矿场，给她牵线的老石就能全权处理这件事，但是姚步姽却选择了最发麻的一种，让她不得不怀疑 孟娘的谨慎提醒她别轻易答应，她顾不上规矩礼仪直接喝了一大口茶水，人在紧张的时候原来真的品不出好坏的区别，至少她这一口完全品不出以前最喜欢的清苦味 好在茶还是提神醒脑的，孟娘放下茶杯清了清嗓子问 “恕我直言，阁下这一番作为是想要得到什么呢？” 她将称呼改成了阁下，那就是将姚步姽从客人变成了也要讨论警惕的对手，她问完，姚步姽跟着喝了一口，没有回答 孟娘也不尴尬，继续说 “这比生意能做成当然是好的，只是阁下在这场生意赚的钱确实不足以费这么大的劲，作为生意人我不该问，但是作为想要维护女子经商氛围的人，我不得不问清楚” 姚步姽笑了一声 “没关系，相反我很欣赏你，我认为你的谨慎很有道理” “做生意，达不到知根知底也应该互相了解，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说过自己的名字实在是冒昧” 她笑了一声，对着孟娘自我介绍 “我姓赵，身后这位叫做赵景是我的护卫，我们从北面过来就是对玉石感兴趣，实话实话，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试试水” 姚步姽沿用了苏景行的旧名字，她甚至没有给自己编完整的名字，姓赵的女富商这个身份就足够了，全名并不重要 姚步姽继续说 “我想买矿场，无论是南商的还是九安的都可以，你们是在边城新出现的势力，在抵消九安人敌视这方面做的不错，所以我选择了你，这样的解释足够了吗？” 孟娘赶紧点头 “当然够” 第268章 首次见面 达成了共识之后事情发展的就很快了，姚步姽只需要在自己的院子里等着，就有不少商人上面拜访，除了孟娘带来的，其余人一概不见 姚步姽知道自己手里的这点石头对于整个玉石市场来说根本不重要，更多人只是想结交她这个有意涉足玉石生意的有钱人，姚步姽拒绝其他人的态度也是给足了孟娘面子，一时间她的玲珑坊变成了最热闹的商铺 不过这些商人说到底还只是为了赚钱，姚步姽的最终目标失踪没有出现 知恩回报，孟娘很快带着真正的南商圣女来见姚步姽 人在门口等待，苏景行熟练地回到打手的身份，她抱着胳膊双腿交叉等在门口，表情多少有些不耐烦 孟娘老实地等在门口，那位南商圣女却对苏景行很感兴趣，一开始听说过姓赵女富商，她并不感兴趣，两国边境本就是通商往来之地，来来往往想赚钱的不少 可是这位神秘的女富商却非常明显地将目标对准了她们，是的，她看出来了这位赵小姐的目的，甚至并不方案 只有更多人对南商人，对南商圣女的产业感兴趣，她们才能赚更多的钱，只是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赵小姐不愿意说自己的身份，这位打手说不定会说出什么东西 从小经历的训练让她身姿挺拔，无论是行走还是言语都带着老百姓形容不来的姿态，微微露出来的手臂皮肤白皙精致，她们自小被教导的课程让她们也从来不避讳应用自己的美丽却获取别人的优待 圣女带着笑，低声问苏景行 “听说两位是从北面来的？” 苏景行看了她一眼，依旧保持着冷漠的表情没有说话 孟娘也没有接话，一个是她雇主，一个是她的大客人，两人谁她都惹不起，她的目的就是给两个人牵线搭桥，见到了赵小姐就行了，之后发生了什么可跟她无关 姚步姽在这个时候姗姗来迟，她穿戴整齐，衣服正是在边境最流行的风格，更用心的事全身的装饰都是玉石，十分附和她喜爱玉石的身份 苏景行自然地走到姚步姽身后，院子里阳光不错，孟娘十分识相地找个借口先行离开 姚步姽将圣女请到了事先准备好的座椅旁 圣女先说话 “前两日就听说边境来了个豪爽漂亮的女商人，今日一见果然十分惊艳” 她跟姚步姽说话的时候完全是另一个语调，原来温声细语跟苏景行打听的好像是另一个人一样 姚步姽笑了一声 “哪里，圣女才是人如其名，圣洁清丽，看起来就像神仙下凡，是我见识浅薄，南商的圣女全是这个样子吗？那可真的稀奇了” 她的话语明明是恭维，但是让人听着却没有讨好感，好像真的是单纯的好奇 圣女没将她的夸奖放在心上，笑了一声开始提出正事 “买卖玉石的事情孟娘已经跟我说了，南商一定不会让您做赔本的买卖，既然已经谈好，赵姑娘随时可以去南商名下的商号取银票” 姚步姽笑了一声应答 “我没有选错人，圣女果然爽快” 第269章 前往南商 “做生意要讲诚心，无论在哪里这一点是共通的，你不骗我，我自然也不会骗你” 圣女的话里意有所指，姚步姽只是微微一笑，低头饮茶没有回话 圣女继续说 “既然我们有缘，我也不卖关子了，光是几块玉石的买卖不足以让我出面，我来这里是因为姑娘曾经跟孟娘提过，你想要买矿？” 姚步姽没有正面回答，给对方添上茶水 “圣女这么问是手里有矿石了？” 圣女喝来一口 “若是我没有，你也不会绕这么大圈子搭上我这条线了，在九安的地界我说不上话，你也插不进去手，但是在南商” 她没有说完，她的身份就已经说明一切了，圣女将茶杯推到姚步姽面前 “赵姑娘可有兴趣跟我去一趟南商？” 姚步姽却没有半点惊讶，直接转头看向苏景行 “赵景，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苏景行马上点头回答 “准备好了” 在圣女还没反应过来，姚步姽就直接转头笑着提议 “现在就走吧” 这回轮到圣女没反应过来，好在她也反应快速，马上笑着应下 “当然可以，只是准备马车还需要时间，一路上的吃食也都需要准备，明日如何” 她还没说完，苏景行已经将马车拉出来，显然早就做好了准备 她这样早有准备让圣女觉得不对劲，可是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答应下来 圣女出门当然没那么简单，前呼后拥一大群人，忙忙碌碌直到下午才出门 姚步姽自己的马车用来放置用品，苏景行赶车，老马骑马跟在后面，姚步姽自己骑着马走在最前面，看起来悠闲得很 路上没什么其他的事情，姚步姽骑着马晃悠到圣女的马车旁边，跟她闲聊 “听说圣女虽然多，但是各自都有自己的名字，你叫什么？” 圣女愣了一下，因为她的出身还没有人敢于跟她这么说话，但是这个问题随即引起了她的回忆，在成为圣女之前她是没有名字的，只有最后成为圣女的人才配拥有那个代代相传的名字，姚岚 但是前任圣女从未卸任，甚至不需要恶烈的选拔直接选定了自己的继任者，她留下了所有本该在竞争中死去的圣女，给予了她们活下去的机会，也给了她们选择名字的权利 “不方便说吗？” 那位赵小姐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圣女轻笑一声回答 “没有什么不方便，只是很少有人这么问我罢了” 圣女没有掀开帘子，但是风刚好吹过来将帘子掀开，姚步姽刚好能看见对方温柔的表情 “我叫姚归” “好巧” 赵姑娘的声音很轻，带着轻笑，但是姚岚还是很快捕捉到，她偏头问 “什么？” “我说，好巧” 姚步姽重复了一遍，她的身影随着马匹的动作时不时映射在车帘上，声音是熟悉的疏懒 “我有个认识的人，她名字听起来像是不归，跟你的名字应和” 姚归也没想到这样，跟着轻笑一声 “若是有缘，我也想见一见你的朋友” 可是说完姚归就顿了一下，她的生活注定只能在南商允许的范围内活动，从南商到九安边境已经是最远的距离，再远就不可能了，虽然遗憾，但是这已经是她们争取的最好结果，只是这样有趣的巧合见到的机会渺茫了 姚步姽先是没听出她话语里的失落，笃定附和了一句 “会的，会见到的” 第270章 姚城印象 跟着圣女的商队跟有特令是一样的，姚步姽只需要拿出自己伪造的身份通牒就轻易地越过了边境进入了南商的第一个城镇——姚城 姚步姽这一路坚持骑马，会骑马不稀奇，但是全程骑马却需要大量的训练跟体力，姚步姽全程没有表现出疲劳或者不适，苏景行甚至没有出言阻止，好像早就习惯了，这一切都让姚归对她有了更高的评价 姚归对这里显然非常熟悉，进城之后就有人来接，姚步姽的马车马上被人接手带走，姚归自己轻装简行对姚步姽说 “我还有事要做，赵姑娘要是想休息可以去姚家客栈，要是想逛街一切花销记到我账上” 姚步姽点头 “姚姑娘不用顾及我” 这声姚姑娘让姚归一愣，但只是一瞬间她就恢复了以往的笑容 “好，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两伙人正式分道扬镳，老马提出想先回去休息，他不常骑马，这一路挺下来累够呛，姚步姽点头答应 苏景行往前一步走到姚步姽后面 “回去休息吗？” 毕竟在外出门了这么久，姚步姽确实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但是姚步姽却有些兴奋，她已经很久没有出门这么长时间了，现在还是草长莺飞的季节，她看什么都觉得开心，更不用说刚到南商就算累也挡不住先去逛一圈的想法 苏景行见她这么高兴，也愿意走一圈，虽然南商这里他没来过，但是出门在外靠得都是打听，他马上在一个小摊贩嘴里打听到了附近最好吃的馆子 姚城算上去跟九安并不远，它整体构造跟边境几成大差不差，甚至边境那些南商样式的竹编装饰这里却不多见，取而代之的确是尺寸更大的门窗以及上面花式繁复的轻薄纱帘 苏景行打听到的地方离得不远，一看也被也是什么花钱的大酒楼，里面也没有花里胡哨的各种小节目，就是单纯的面馆 进城的时候是午后，已经过了饭点了，店里人不多，伙计正在擦桌子，看见人进来热情的招呼 “客官里面请” 这家店就是卖面的，可以自己选择不同的面码，苏景行几句话的功夫就跟伙计聊开了，对方热情地介绍了两个比较受欢迎的面码，还特意送了小菜 姚步姽笑着道谢 “多谢这位小哥” 伙计受到了尊重愿意多说几句 “听口音两位是外地人？” 姚步姽笑着应下 “正是，我们是来做生意的” “那两位可是挑到好时候了，别的地不敢说，但是我们姚城，那是黎族人的地盘，跟九安来往最是紧密生意到处都是，您要是再往里走走，会说九安官话的人都少了” “黎族人的地盘” 姚步姽装作惊讶的样子 “我确实听说过圣女都姓姚，难不成跟姚城的姚是一个？” 伙计笑了一声 “客官好聪明，确实是一个，也是两年前才改的，以前这还没有名字呢，大家都叫这落落，就是落脚的地方，以前更是穷的揭不开锅” 他不用说明白姚步姽也能看出来，改成姚城之后这地方借了多大的力 苏景行刚好回来，伙计收了声对着两人说了两句就走开了 苏景行将只有瘦肉的面码倒在姚步姽的面里，笑着问‘’ “打听到什么了？” 第271章 财源广进 “打听到了什么？有感兴趣有意思的吗？” 自打入城之后，苏景行就察觉出姚步姽想要多了解一些东西，他走街串巷来回打听可不是单纯为了吃饭的 好在看样子姚步姽也没白来 姚步姽点头 “确实有意思” “这个姚城是以黎族人的姓氏姚命名的，而且是在两年前改的名字，刚好在战争完全结束的时候” 苏景行听着她说话，手上将面碗拿过来开始拌面 “看来黎族在战争里没少得到好处，目光也还算长远知道留后路” 姚步姽点头，黎族在南商是拥有很高的地位，但是光是虚无缥缈的信仰是无法真正扎根在人们心里的，信仰背后得是实打实的好处 姚步姽觉得现在姚城的百姓一定是所有信众里最不希望姚岚出事的一批人了 苏景行不置可否 面还算不错，虽然没有经验到特别好吃，但是有特别的家常味道 两人又在城中走了走，很快发现了让姚步姽惊讶的地方 “姚城里的黎族人比想象的多很多” 苏景行点头，黎族人有着特殊的外貌—男性光头，女性面纱遮面 南商的老百姓多他们并不惊讶疏远，甚至态度称得上毕恭毕敬，虽然在可接受的范围内，但是姚步姽还是觉得有些不适 奇怪的景象还没完 大路中央来了一辆华丽的马车，四面的车壁被拆除了，当中坐着一个圣女，她用洁白的纱布围在周身，多余的部分随风飘散在空中 当中的圣女虽然面容被遮挡，但是无论从身形还算隐约能看清的眼睛都透露出高贵温和的感觉，离得近了，那马车上飘来浓重的香味，甚至有些刺鼻 周围的百姓自动让开道路，苏景行觉得有些奇怪 “她在干什么？” 周围没人回答，本地百姓全都眼巴巴地看着这位圣女，直到她起身挥手，姚步姽才注意到她的手里抱着白玉碗，里面盛放着像是清水的东西 随着圣女挥手，那些清水顺着她的指尖抛洒向了百姓，一个靠近马车，脸上沾到了水滴的百姓兴奋地大喊 “感谢圣女赐福” 接着人群声音整齐庞大起来 “感谢圣女赐福！” 苏景行觉得这场面太怪异了，下意识将姚步姽向后一拉护在怀里，甚至在马车经过的时候还侧身给她挡了一下，生怕这种奇怪的水滴沾到姚步姽身上 好在马车离开后人群快速散开了 有了这一遭，苏景行说什么也不逛街了，护着姚步姽就回到了安排好的酒楼里，伙计早就被吩咐过，看见二人进来特意出来迎接 “两位客官里面请，上房已经备好了” 姚步姽点头，借机问一问刚才的事情 “我们刚才遇到了一辆奇怪的马车，上面还有圣女在赐福？这是什么新的风俗吗？” 伙计一听就知道两人遇见了什么，笑着解释 “说是风俗也差不多，这是圣女在赐福，有幸沐浴圣水的人今后一年都能身体健康无病无灾呢” 姚步姽露出好奇的模样 “真能无病无灾吗？” “无病无灾倒是不见得，但是财源倒是能广进，这种有福之人，谁都愿意与他做生意呢” 姚步姽跟着笑了两声，两人被引着上了楼 这里位置好，楼上视野开阔，两人上楼之后还能从窗户看到载着圣女的马车从人群中缓慢经过的身影 姚步姽盯着马车看，到了没人的地方，苏景行紧绷的神情放松了一些，有些不满地站在姚步姽身边，对刚刚的场面评价道 “司马昭之心，一点清水就能让人财源广进，黎族人的野心倒是不小” 第272章 装神弄鬼 苏景行的讽刺不能更明显，原本以为黎族只是在这里留了一个后路，没想到她们在这搞装神弄鬼 虽说黎族本身就是祖宗崇拜，但是逢年过节祭拜的祖宗，跟就在眼前日日可以见到的神迹相比，后者更加影响人心 苏景行对这种行为非常厌恶 “无灾无病，日进斗金，拜神拜的也就是这些了，但是她们只是人” 人家拜的是塑了金身的法相，讲究的是心诚则灵，但是她们拜的是实实在在的人，求的是在眼前的富贵 将人强说成神明，一个不小心后路会变成绝路，苏景行首次对自己看人的眼光产生了怀疑 “姚岚会傻到这个地步？” “谁知道呢？” 姚步姽退后一步将窗户关上挡住了外面的热闹喧嚣 “总之这次南商算是来对了” 接下来的几天这种情况接连不断，不过姚归忙完了手头的事情，总于有时间跟姚步姽谈谈生意的事了 “南商的玉矿就在姚城吗？” “是的，要是赵姑娘准备好了，我们随时可以去看看” 姚步姽点头，没有直接答应下来，反而问道 “姚城的矿有多少？以前挖出来什么品质的玉？如果我不满意总不能没有什么替代品吧” 在出发前不在乎玉矿有多少，闷头就过来，到地方了却担心白来一趟看起来很不理智 姚归心里觉得奇怪，面上却依旧平和地回答问题 “既然能将姑娘带过来，一定不会让姑娘失望，这样的矿我能给姑娘看的一共有三座，都已经在开采中了，姑娘放心” “好，那姚姑娘挑个日子，我们就去看看吧” 看矿石她们只是走个过场，重要的还是老马 老马第一次到这样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很紧张，到达第一个矿场的时候几乎不说话，生怕一开口就露怯，就算有想法也先低声先跟姚步姽报备 好在他确实是各中老手，能力也超群，入矿探查的时候当地的矿石师傅已经对他感到服气了 姚步姽想要下矿被苏景行拦下来，他跟着老马下去了 留在上面的还有姚归，她看着人群身影逐渐消失对姚步姽说 “我还以为你不会自己一个人留在上面呢” 姚步姽偏头有些意外，姚归一路上很少跟她开玩笑，看着和蔼其实拒人千里之外，她主动说些不相干的事情姚步姽确实有些惊讶 “老马下矿自然比我更需要人看住” “我不是说你胆小” 她察觉姚步姽误会了她的话，想要解释，但是半路却放弃了 “算了” “算了什么？继续说，我想听” 在姚步姽的催促下，姚归还是张口了 “我是说你的侍卫非常喜欢你，他愿意离开你，我很意外” 但是随机补上一句 “如果冒犯了你我很抱歉” 毕竟她知道很多有钱人将侍卫看成是下等人，被他们喜欢应当不是很光彩 姚步姽惊讶的一挑眉，一时起了逗弄她的心思，笑了一声 “你看出来了？他不是喜欢我” 这回轮到姚归惊讶了 “啊？可是” 姚步姽直接打断她的话 “他是给我暖床的” 第273章 他暖床的 “他是给我暖床的” 姚步姽说完，姚归反应了一会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她脸色猛地爆红，苏景行确实外形好，可是武功也不错，姚归从未将他往出卖色相哪方面想象过 姚步姽却没说完，她一副不在意的表情继续说 “不然那么多丫鬟我不带，为什么偏偏带他出来，还对他那么好？” 姚归嗯嗯啊啊了好一会，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结束这个话题 好在姚步姽逗完了主动放过她，开始问关于矿石的问题 “我看这地方离姚城不算近，周围有其他城池？” 姚归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接住这个话题 “有，这几个矿场周围临近了其他两个城池” 姚步姽皱眉 “那里跟姚城一样吗？我不希望买下来之后被其他人找麻烦” 这里的其他人意有所指，可以是当地的村民，也可以是不承认黎族私下买卖的官府，如果是后者说明黎族的问题非常多 姚归此时也冷静下来 “赵姑娘放心，其他两个城池也是黎族信众居住的地方，她们不会做出任何有损你利益的事情” 姚步姽抱着单臂，将指环在手上转了一圈，低头回答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谈话结束在苏景行他们上来的时候，他敏锐地察觉姚归看他的眼神奇怪，稍微一打听就知道暖床的事情 晚上回去的时候他支起胳膊等着没上床的姚步姽，打算翻翻旧账 “床都给你暖完了，怎么还不上来？” 姚步姽笑了一声走过来，像模像样地在被褥下面摸了两把，不经意地抚摸过苏景行的胸膛 “嗯，干的不错” 苏景行伸手将她往回一拽，让她半躺在自己身上 “这就不错了，我还没履行我的职责呢” 姚步姽压在他的胸膛上，闷笑声从胸腔传递给身下的胸膛，她伸手轻轻摸过苏景行的脸蛋，有些赞叹地说 “我的眼光是不错” 苏景行不知道该不该高兴，一时间居然体会到了妃子的处境，担心自己年老色衰或者出现其他更叫貌美的男子该怎么办 可惜这话他说不出口，自能有些愤懑地用力吻上姚步姽 等到两人分开的时候姚步姽已经被他完全压在身下，他略微抬头看向怀里的女子，姚步姽同样在回望他 在刚才的吻里她充分地体会到对方的闷气，此刻伸出手准备为自己的一时玩笑善后 她举起手搭上压下苏景行的下巴，低声说 “别担心，我只喜欢你这样的脸蛋身体，全天下挑不出第二个，就算没有了，我也只最爱你” 虽然买卖矿场只是个噱头，但是姚步姽是真的打算买的，毕竟这是能赚钱的买卖，再说在黎族人的老盘上买卖，她们只会比她更上心，只要黎族一日不消失，这笔买卖就不会作废 剩下两个姚步姽没在跟着去，辛苦老马跑了几趟，他这次没白来，姚城跟边城虽然距离近，矿里的样子基本没差别，但能看见黎族人怎么经营买卖，给了他许多信心 他这一身本事，只在矿场给各位赌石场老板挑石头实在可惜，这一趟给了他改变的信心，只是如何改变就是以后的事情了，眼下还得将姚步姽的事情办好 第274章 马上到了 前后花去了九天，老马终于将几个矿场的好坏全都做到心里有数，并且口述给了姚步姽 姚步姽也很爽快，选择了大小刚好，离边城也最近的地一个矿场 两方当天就签署了合同 成了大买卖，姚归很开心，姚步姽婉拒了她几次想要做东吃饭的想法，跟老马谈了谈之后的事情 “我雇你的事情已经做完了，雇金也给你了，若是你不想回去，我接下来有条路可以让你选” 她开口直接，老马这几天也习惯了这个说话有些强势的女掌柜，他本来就在接下来做什么这件事上犹豫，闻言直接应下 “您说” “留在这，给我打理矿场” 老马心里有预想，只是这么大的事情他不敢做草率做决定 姚步姽继续说 “矿场不会只靠你一个人，开采，雇人跟姚城人交涉的伙接下来会有人过来接手，你只需要将石头卖出去就好” “我雇你只是看中了你的能力，你跟其他雇员没有区别，能走到多高，赚多少只能看你自己的” 姚步姽说的不留情面，但是老马却松了一口气，他是个老实人，老实人的特点就是不敢冒险，让他当掌柜承担矿场的盈亏他做不到，但是让他放开手赚钱，跟卖矿的其他老板打交道确实他的老本行 姚步姽看他有些心动，直接加上最后一把火 “当然，矿场刚开需要不少人，你的手下班子你可以给自己选” 老马猛地抬头，这是将他的后顾之忧都解决了，他没什么好犹豫的直接应下 “听大掌柜吩咐” 出门随手买了一个矿场，还真是风水轮流变，要知道上一次姚步姽出门差点连饭都吃不起 听说姚步姽之后还要在南商游玩，为了感谢姚步姽这位贵客，姚归直接给了她通行证 这下方便多了，姚步姽当日就启程朝着南商都城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风景确实不一样，溪水树林，白墙黑瓦，生在北方的姚步姽还没见过这样的景色，更不用说种类更加丰富的水果，口味更加独特的食物 姚步姽短暂地理解了为什么苏景行总是喜欢到处跑，有钱的时候出去玩，很难不高兴 唯一可惜的是越往南走，百姓说的都是南商的官话，听着很难理解，好在这两年来两地通商，各个地方还是能找到能说不标准九安官话的人 “你们从姚城来？” “对” 在烙锅店里，苏景行眼神专注地看着锅里的肉，嘴上回答过于热情的向导的话 “姚城这两年不错，我去过，很好” 他的九安话算是相当不错的，乍一听以为是九安本地人，只有有些时候语句颠倒才能看出他是个异国人 苏景行将肉夹出来放到单独的碗里，洒上胡椒面，姚步姽不喜欢在热天吃太油的，这种烙锅里的肉，都得把油控出去了她才愿意 苏景行手上忙活，嘴里跟向导搭话 “那你说姚城很真城比起来怎么样？” 向导一听，马上摇头 “那可比不了，真城可是我们的都城，王跟贵人都在那，谁都想去也最热闹” 苏景行闻言笑了一声 “你说得我更好奇了” “不用好奇太久” 向导对这两位出手大方的雇主很是满意，他拍了拍苏景行的肩膀，指着南方熟稔地说 “还有两日，我们就要到了” 第275章 世外桃源 姚步姽还没进城感受了一下当地不一样的景象，南商没有官路，从真城最近的城池过去，走的也大多是山林路 虽说这一路以来大多是山路野路，可是就连通往真城的路途也这样荒凉属实有些荒唐了 那真城岂不就是藏在层峦中的孤城？这样的地方怎么会比姚城繁华呢？ 向导显然接过不止一个客人，连头都不用回就知道两位客人的想法，他一边抓着树干往出走，一边给两人解释 “真城以前从没有客人，现在因为通商，很多人进去，但是都要通过我们，所以我见过很多客人” 苏景行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一路没见过真的从真城出来的人，进出都需要向导，那每日真正能够进城的人少之又少，见不到也很正常了 向导在前面继续带路，他脚程快，动作也娴熟，如果不是有意等姚步姽两人早就不见身影了，这会他带着口音的声音也间断地传过来 “真城是黎族先祖庇护的国家，不需要跟别的城池想通，只要信仰不断绝我们就会不断壮大” 他的话语充满了骄傲，想必大多数南商人跟他的想法差不多他才能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苏景行正好转身想要拉姚步姽一把，听到向导的话语，他不自觉抬了一下嘴角，笑容里的不屑被姚步姽抓了个正着 在被隐晦地掐了一下之后他还是收敛了点 就这么跋涉整整一个半时辰之后终于到头了，姚步姽隐约看见空旷场地的时候都有些意外，没想到花了这么久的时间，向导却气都不喘，两步走出森林，叉着腰对着身后两人笑着介绍 “我们到了，世间最伟大的真城” 姚步姽从丛林里走出来，一眼看见的是远处带着白色顶部的山丘，考虑到现在还是夏季，如果不是姚步姽见过雪的话会更加惊讶 雪山下是连绵不断的田地，不同的是她们一节连着一节像是阶梯从山脚下绵延到她们脚下 向导显然在期待她们见到这样的景色后露出期待的表情，这里确实很美，姚步姽很给面子的赞叹了一声，苏景行也点头表示赞同，他也算去过不少地方了，这里的风景算是数一数二的漂亮 向导满意地点头，笑着说 “你们来自北面，一定知道山上的白是雪，但是真城四季如春，从未见过雪的人也将其称为圣山” 这段话他说的格外连贯，显然是事先练过的，姚步姽笑着点头 “这里确实不同寻常” 没人会不喜欢对自己的家乡夸赞的人，向导的笑容变得更加真挚，带着两人越过稻田往城内走，跟外面崎岖的山路相当不同，这里的 苏景行原本以为很快就该进城了，没想到向导摸着头格外老实地解释，早着呢 今日是进不去了，还得在城外找个地方住下，好在如今进城的人越来越多，聪明人早早就看出了商机，将自己家改成了小客栈，平日里供来往的行人住宿 她们住的就是这样的地方 向导跟这里的人很熟悉，进来就打招呼 “婶子，我又来了，最近生意怎么样？” 一个声音豪爽的女人带着笑意从屋里迎出来 “客人来了？快进来” 她说完，紧接着一个面善的男人从屋子里走出来，跟向导点头打了声招呼笑着对姚步姽两人说 “走吧，跟我来” 说完还熟稔地跟向导搭话 “你们来的正好，我做饭呢，一会留下来吃两口” 说着三人用本土的话语聊了起来 她们的小院不大，西面有个单独的小屋，看外墙的样子像是才建不久，姚步姽进去一看，屋子里确实东西齐全，甚至有单独的小厨房 那位声音爽朗的女人看见姚步姽表情还算满意，连忙引着两人进来看看 “这屋子不大，但是东西都是新的，两位想要什么随时可以跟我说” 说完还十分贴心地跟自家男人嘱咐了几句让他们先离开，转头过来跟姚步姽说 “两位可有什么忌口的？一会饭好了我给两位端来” 姚步姽点头道谢，有些好奇地问这位婶子 “婶子的九安话说的很好，是什么时候学的？” 婶子有些害地回答 “哪里用学，我原本是景国人，不知道两位知不知道景国” 那当然是知道了，现在那里是九安了 婶子自顾自地说 “现在好像叫九安了，我也好多年没回去过了，没想到自己唯一会的这点家乡话还能派上用场” 说着她手上也收拾完了，给两人大致比划了一下屋子里的摆设后她就打算出去 苏景行笑着将人送出去，在门口还耽搁了一会 姚步姽躺下休息了一小会，这屋子却是有心了，虽说做客栈生意的多，但是大部分农户也就只能舍出来个屋子，像是这样的单独屋子，新被褥更是不可能了，这一家应该是最近最好的，自然价格也是最高的 苏景行这会进来了，姚步姽支起胳膊看着他 “问什么了？” 苏景行坐下倒了一杯水 “最近来真城的人不少，这路上咱们虽然没看见，但是周围的农户都住满了，因为这里离真城半日的路程，不少人直接在外面长租了下来，每日进城办事” 姚步姽点头，看着窗户外面有些感叹 “之前听向导说这里自给自足不需要外来人我还有些不信，但是现在看确实是我见识短浅了” 真城的范围比她想象的大很多，不止是粮食，这一路穿过的树林里还有各种叫不出口的果木，很多她在市场里见过的果实直接熟透了掉在地上没有人去捡，进村之后最令人惊奇的一点就是村里人的衣服都没有补丁 光是这一点就知道这里真的是吃穿不愁 苏景行也跟着点头，这种民生民情他也很熟悉，他有预感就算没有他们这些外来客的金钱，这里的人也过得不错 “村里有人在养桑，估计是家里养蚕了” 有桑有麻，有梁有水，甚至还有一眼就能看见的圣山跟接连不断的群山，想就知道矿产这里也是不缺的 怪不得向导如此坚定地认为这里是祖先保佑过的土地 姚步姽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苏景行 “还记得我们来之前阿黎在我们出发之前怎么形容我们的目的地了吗？” 苏景行一愣，想了一会 “天府之国，现在看名不虚传” 两人的话刚说完，外面就有人敲门 “妹子，饭好了，给你们送来了” 苏景行连忙开门去接 这里的饭只是寻常人家的口味，在九安只要找对酒楼跟大厨就能吃到更加地道好吃的南商风味，但姚步姽他们自从出发之后也很久没有这么实在地吃上一口饭了 两人吃得还不错 苏景行饭后主张去遛弯，可惜姚步姽怎么都不愿起来，最后只能他自己出门 吃饱喝足，外面天气也不错，正是下午，姚步姽只是躺了一会就伴着知了声睡着了，再醒过来的时候头脑还有些不清晰 睁眼就看见了正在剥核桃的苏景行，看见她醒来就凑过来 “醒了？” 姚步姽点点头，习惯性地伸手让他抱着把自己拽起来 起来之后朝着窗外看一眼，天色果然已经暗下来，还能看到橘粉色的晚霞，窗户里吹来的晚风将一上午的燥热全都吹散了，光是坐着发呆就很舒服 姚步姽靠在苏景行的身上，看着窗外低声说 “这里确实适合过日子” 如果当初没发生那么多的事情，她最想要的大概就是在这样的地方跟苏景行还有庆黎一直生活下去吧 苏景行跟着笑了一声，胸膛跟着震动 “风景确实不错，但是在这里庆黎想赚钱就难了” 姚步姽想到庆黎皱着眉什么都卖不出去的样子确实有点好笑 苏景行替姚步姽拢了拢头发继续补充 “不过没事，我去林子里捡果子也能养活你们” “那还是算了” 姚步姽撑起胳膊 “我舍不得” 两人温纯了一会，姚步姽终于有了出去走走的想法，苏景行却拦住她 “忘了跟你说，我看见熟人了” 熟人？能在这里遇到的熟人还能是谁？姚步姽在脑海里将认识的人过了一遍，说出来后被苏景行一一否决 他指着离这里有一段距离的另一家农户说 “是顾家人” 顾家人？是顾勋朗那些便宜亲戚？ 这次姚步姽是真的有些惊讶了 “你看到他们了？” 苏景行点头给姚步姽倒了水 “不是全部，三个人，顾家那个主意最多的五叔，还跟着两个小辈” 他想了想，试图辨认出一张熟悉的脸 “有一个之前比较崇敬顾勋朗的，叫做顾梁也跟来了” “认出你了吗？” “我没让他们看见” 以苏景行的功夫避开这三个人非常简单，只是顾家五叔带着他们一定没憋好事 “要盯着吗？” 姚步姽想想 “进城更重要，找人看着他们” “行，放心” －－－－－ 苏景行还是习惯起早，姚步姽醒的时候他已经在外面练起拳法了，向导还很捧场地跟着练 看见姚步姽起来他收势几步跑过来 “醒了？睡得怎么样？” “还行” 姚步姽懒懒回答一句，随后用眼神问他顾家几个人怎么样 苏景行笑着回答 “天没亮就进城了” 向导听到两人说话自来熟地走过来 “监视他们的事情交给我，你放心” 姚步姽没想到苏景行这么会就地取材，找的人就是向导，不过想来也是，以向导的身份接近他们更方便 正想着，穿的十分利索的婶子将包袱往地上一扔，让等在门前沉着脸有些不愿意的自家男人进去，转头笑着招呼两人 “快吃饭，吃饭我们出发” 我们? 姚步姽转头看着苏景行，对方挠了挠头，意识到自己没交代的东西有点多，他指着婶子说 “张嫂，我们的新向导” 四个人就这么兵分两路出发了，主要是前任向导，为了不被怀疑，他单独出发 能在几年前来到南商这样封闭的地方，还在这落脚，张嫂本来也不是简单人物，她这一路上对周围的景色如数家珍，比起上一位话都说不利索的强上不少 半日的路程，在日头最毒辣之前，三人进了城 城内果然热闹无比，挑夫挑着扁担在人群里来回穿梭，张嫂说这些人不止在这些大路上来回，更是要走街串巷的，像是马车上不去的山上，都要靠他们采买 是的，真城依山而建，小半个城池都在山上，民众居住的地方更有讲究，越是靠近山下的地方身份越是高贵，至于山上住的那都是贵胄，黎族的很多圣女也居住在上面 不过位置也只是身份的证明，现在除了王跟丞相，也就是前任圣女姚岚还坚持住在山上，其他人都在山下有宅子，除了特殊的节日或者王上召见，他们现在都在山下生活 说着她有些遗憾 “以前王族住在山上也是对他们的一种考验，只有身强体壮能在山上住下来的人才配做南商的王，可是现在没有人愿意受这个苦了” 毕竟跟在山下比还是不方便，更何况住的人多，雇的挑夫就多，将人赶到山下也能减少很大一部分的花销 看来南商王族也不是真的老古板，喜欢一成不变 姚步姽开始打探这次最终的目的 “那丞相为什么住在上面？” 提到丞相，张嫂的表情有些复杂 “丞相在山上是因为那里离圣山更近，她能在那日夜为百姓祈福，也能更好地为王上分忧” 说着她叹了一口气 “谁能想到几年前她还因为保下其余圣女性命被喊打喊杀呢？” 姚步姽点头 “好在她挺过去了，看样子城里的百姓也不在责怪她改变祖宗法制？” “嗯，我们没有资格责怪她” 这话可说明姚岚如今的地位十分高了，张嫂话里的崇敬甚至比谈起南商王的时候更甚 她朝着山的方向将手放在胸口，低头说 “我们叫她。。” 她吐出几个难懂的音节，应该是本地的语言，光是听着就能感受到淳朴跟圣洁 张嫂换成九安官话解释 “用九安话就是纯洁的母亲” “人们感谢她愿意用自己的自由拯救其他圣女的性命，终结了各家献出女人的命运，换取大家的福祉” “自由？” 姚步姽一愣 张嫂的脸上充满了庄重 “外面人不知道吗？前任圣女她永远也不能下山了” 第276章 忠孝抉择 “好久不见，我还以为你得在花上一段时间才能来呢” 姚岚表情放松，似乎邀请姚步姽独自前来这里只是为了一次老友的会晤 姚步姽没有回答而是上下打量她，姚岚的状态非常好，没有像想象中一样穿着华丽的祭祀服装，戴着沉重的饰品在祠堂里低头祈祷，相反她穿着宽松的棉麻衣服，头发也是松散的披在脑后浑身上下最贵重的也就是胸前的玉饰了 姚岚发现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胸前，微微抬手提起项链 “眼熟？这还是你的矿坑出的玉料呢” 姚步姽一顿，矿坑开始使用的事情，她也是两天前飞鸽知道的，姚岚却已经戴上了饰品，包括她刚进城就被人直接请来这里，姚岚这是在表明她即便在山上也能完全掌控黎族的所有事？ 姚步姽不跟她兜圈子，直接坐下 “你的震慑不太管用” 她的语气轻缓，只是在陈述事实 “来的路上我还在奇怪，以你的性格即便要借助黎族人的力量也不该想出抛洒圣水赐福于民的戏码，这种把戏一不小心就会反噬自身，直到我看到你的现状” “再也不能下山这件事还是迫使你不得不依仗那些想要从中获利的人是吗？” 姚岚哂笑 “我就知道你会发现” 她将玉石随手摘下，直接坐在姚步姽身边神情放松地对她说 “不是震慑，是展示，我付出了这么多，总得让你看看我都得到了什么” 这些东西就是她的权利，能够马上知晓姚步姽的行踪，能在姚步姽得到消息的同时拿到千里之外的玉石实物，她的人关在这里，但是权利让她长出了更多的手脚 两人都是聪明人，知道现在谈合作为时尚早，话题点到为止，姚岚很快谈起了请动姚步姽的另一个原因 “你母亲的事情，我确实不知道更多了，但是我能感觉到这其中应该有其他隐情” “那这些隐情我该去问谁？” 姚步姽同样将目光放在母亲的过去上，知道母亲叛逃的缘由跟明确南商的政局，两个目的那个达成了任何一个这次都不算白来 “问那些族老” 姚步姽嗤笑一声 “你还真是图穷匕见啊” 姚岚不在乎她的挖苦，直接说道 “别生气，我知道现在让你在南商的政局里选择我不现实，但是帮我统一黎族总是没有坏处的不是吗？” 桌子上放着的是上好的茶叶，跟九安普遍习惯喝的烧制茶叶不同，这里的茶叶是新鲜的，饮茶的时候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涩味，但是也更清香 姚步姽低头喝了一口，姚岚也不着急，甚至插一句 “南商盛产茶叶，你们从梯田进来，那边主要是粮食，再往圣山下面走就有茶园了，这种新鲜的茶只有在南商能喝到，要是感兴趣你接下来可以去逛一逛” 姚步姽不置可否，姚岚抓住一切机会将话题倒回 “说回到合作的事情，所有觊觎南商的人都选择都十分有限，半年前大王子在新正国那位大公主的帮助下扳倒了三王子，几乎可以说是现在可能性最大的人，但是那也代表他跟大公主的利益已经完全捆绑了，其他人去只能是喝汤的份” 这个其他人非常意有所指，姚步姽依旧没有接茬，但是也没有表现出抵触的情绪，姚岚继续说 “其他的更不必说，旧正国的那位正王选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王子，最近正在全力帮助他的母亲在王上面前露脸，估计是想要利用枕边风吧” 她虽然已经很久没有离开过南商，但是九安话却比之前更加熟练，各种方言俗语用的很妙 “最后就是我” 终于说到了重点，姚步姽抬起头看向对方 姚岚继续说 “圣女不能直接继承王位，但是我们有代管之权，尤其是在王室无法选出继任者的情况下，我们有代管之责，直到选出继承人并且成年为止” 姚步姽用手在茶杯边缘画圈 “这一点都有谁知道？” “知道的人很多，只是他们不觉得我有胆量用上而已，尤其族中的长辈非常满足于现状，对他们来说参与其中只会让我们这些圣女更加不受管控” 说完她表情灿烂地看向姚步姽 “看，就像我说的到处都是机会不是吗？” 姚步姽轻笑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关的久了，姚步姽觉得姚岚跟以前想比多了一股不管不顾的疯狂 但是姚步姽欣赏这种疯狂，她微微偏头眸中带笑 “那就从收拾黎族人开始吧” 两人的谈话突兀地开始，快速地结束，姚步姽紧接着就被送到了山下，因为她被半路带走，张嫂被送了回去，苏景行自己在山下等着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可是姚步姽被送到山下的时候，看见的确实苏景行还有个许久不见的小孩，姚灵光 这次见面她可一点不狼狈了，到了自己家的地盘她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会一条腿踩在椅子上，姿势嚣张地跟苏景行对峙 姚步姽还打算走进一点听她在说什么，结果小孩一看见她马上将腿放下，还乖巧地拍打了两下椅子，站起来对着姚步姽点头 苏景行惊奇地看她变脸如此迅速，觉得有些好笑 “怎么这会又装上了？” 姚岚视他如无物，专心地看着姚步姽，发现对方也看着自己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师傅让我这段时间完全听您的吩咐” 这是人质啊，姚步姽脑海里无缘由地划过这一句话，面上波澜不惊地问 “这的人认识你的多吗？” 姚灵光想想 “当官的都认识我，但是老百姓还没见过我” 没见过是因为她年纪小，也因为姚岚想让她更多的接触朝堂上的事而不是其他圣女平日里要做的祈福巡游 “好，那就跟我们回去吧” 见到了该见的人，姚步姽也没有耽搁，直接返程回到了城外张嫂的住处 张嫂见到他们的时候还有些惊讶，她还以为姚步姽二人会在城里住下不会回来了呢 同样疑惑的还有姚灵光 等张嫂离开之后她有些疑惑的开口 “为什么非要出城？有师傅在城内不会出任何问题的” 苏景行正在收拾床褥，顺便在小厨房烧水，听见姚灵光的问话随口回答 “等到天黑，让你见两个人” 正是盛夏，日头落的最慢，等到也最为漫长，姚灵光觉得自己都能将师傅布置的功课全都做完了，天才慢慢黑了起来 可是还是等到了天完全暗下来，苏景行才有了动静 他坐在窗户旁边，一边吹风一边闭着眼睛假寐，明明没睁眼却准确地叫住她 “来窗边看一眼，就是这三个人，你见过吗？” 姚灵光凑到窗户面前好奇地往外看，夜色里确实有三个人提着灯笼在路上走着，为首的男人行走的动作有点不利索，一看就是整日地行走累的，可是他面上的笑容却做不得假 跟他比起来，身后的两个年轻人却带着一股子麻木劲，动作拖拖拉拉，甚至还像是在闹脾气 姚灵光夜间视物的能力很好，更不用说三人手上还有灯笼，她完全能看个清楚，可是这三张脸对她来说却很是陌生 她摇摇头对着苏景行说 “没见过” 苏景行毫不意外地点头 “没见过也没关系，记住长什么样就行了，以后遇到了记得告诉我们” “哦” 有姚步姽在身边，姚灵光总是表现得更加乖巧 她点完头老实地等待苏景行的进一步吩咐 没想到苏景行只是将窗户关上半扇，推着她的肩膀到隔壁小屋，当着她的面将门一关，留下一句 “没事就赶紧睡觉，小孩熬夜长不高” 可恶 姚灵光隔着门磨牙，她就知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关键姚步姽还格外看重这个人，真是可恶！ －－－－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姚灵光早早地就起床了，她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但是既然让她认对面三个人的脸了，那盯着他们绝对没错 她自觉代表师傅应该尽职尽责，特意起了个大早盯着对面的人 可是不知道对面人是不是昨晚上回来的太晚了，盯了半天没有动静，就这么看了好一会，姚灵光的小脑瓜一动，决定靠过去看看 这一片都是老实的农民，悄悄靠近一户人家对姚灵光来说小菜一碟，她悄悄靠过去 里面的三人倒是没有像是预料到的一样睡懒觉，三个人分出两伙居然在内讧 姚灵光靠在阴影里，伸出耳朵仔细地听着两方的谈话 不大的屋子里，年长的男人面对着窗户语气严厉 “顾梁，你别给我耍混，你可知道族里多少年轻人等着跟我出来的机会呢” “那你去找他们吧，我倒是想看看还有谁跟您一样？” “顾梁！你什么意思？什么叫跟我一样？你把话说清楚！” 那个叫做顾梁的小辈显然也是气昏了头，不管不顾地喊出来 “跟您一样不忠不义，卖国求荣” 话音刚落，啪得一声所有声音都安静下来了，屋内的四个人似乎还在对峙，好一会年长的声音才有些疲惫地说道 “顾梁，你可知道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顾梁没有回答，顾五叔继续说 “梁，是栋梁的意思，你是这一辈族老跟我们最看好的孩子，所以你年轻气盛想闯，想靠自己，我们都放手让你去做了，结果呢？” “结果就是你们这些姓顾的，在九安处处受阻，没有任何能够施展拳脚的地方，你知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顾梁不服气的声音传出来 “因为咱们对不起顾司马” 顾五叔声音不自觉调高，显然又被他气到了 “是，在你们看来我们顾家是对不起他顾清朗，但是然后呢？我们顾家就该这么落魄下去吗？” 顾家三个小辈都不说话了，谁不希望自己家族昌盛呢，更不要说他们这些生在锦衣玉食里的孩子，从小就过着最好的日子，在九安住着廉价驿站的时候都已经算苦的了 要是这么落魄下去，他们真的甘心吗？ 顾五叔看说动了他们，继续开口 “我老了，这些担子本该是你们这些小辈接过去的，可是现在看来你们根本不行，我知道你看不上我投向南商，可是你以为搭上这条线容易吗？你知道为了这一次机会我们付出了多少吗！？” “顾梁，你本该是我们这辈最有出息的孩子，五叔知道你纯善，这次本不该带你来的，但是不来，你以后在顾家的地位也就没了，这次的事，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叹了一口气，对其他两人说 “你们收拾收拾东西，午后我们启程，直接搬到城里去住” 屋里彻底安静下来，听动静像是有人想要往出走，姚灵光赶紧起身回到了住处，一开门姚步姽已经醒了，看见她有些着急的样子随口问了一句 “干什么去了？” 姚灵光将刚才听到的全部一点不差地描述出来 姚步姽正在搽脸，听完笑了一声 “别的不说，顾家这位老五判断还是很正确的，顾家的其他人要是留在九安确实再没有出头之日了” 姚灵光啊了一声表示惊讶 “就算那个顾梁也不行吗？” 姚步姽转身，顺手用自己的手巾擦了擦姚灵光弄脏的小脸蛋 “不行” 姚灵光有些害羞，但还是仗着胆子问 “为什么？我觉得他很向着你们” 师傅教过她，敌人也可以变成朋友，如果是她一定会拉拢顾梁，还能给剩下的顾家人一点希望，让他们老实点 姚步姽向来对小女孩更有耐心温声解释 “你看人很准，顾梁确实是个好人，他能遵守本心不愿意背叛九安是忠义在拉着他，但是像他这样的人另一种东西对他的影响也非常大，那就是孝道” 姚步姽坐在窗前远远地看向对面的屋子 “顾家人的很多做法他都不能接受，但是他从未想过跟对方割席，做的最大的反抗不过是视若无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因为孝道也早就刻进他的骨子里了” “在顾家对九安的想法不变的前提下，你永远没法赌在孝道跟忠义之间他会如何做选择” 第277章 反向威胁 一直耗到了下午，顾家人才出门进城，姚不姽他们顺理成章地在张嫂家又待了一天，临走之前姚灵光主动要求看着顾家人 姚不姽摇头拒绝 “早有人看着他们了今日只是让你认个脸，以后见到了要注意” 姚灵光点头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简单，花钱” 姚不姽说到做到，她带着姚灵光逛了一上午，快把半条街卖空了，甚至看上了几家铺子，当场就约好了过两日谈价格 两日前跟着鸽子一起来的银子还是派上了用场，苏景行依旧当个背景板，抱着胳膊装冷酷 突然出来的陌生面孔，由小圣女带着大手大脚的花钱，这样设计好的场面让有心人很快就盯上了她们 别说，这一趟南商见到了老熟人还真是多 姚不姽喝着茶看着易容的苏景行跟对方交涉 “郑公子是吧？你几次想见我们小姐到底要干什么？” 苏景行的嗓音刻意压低了，态度抵触地看着对面的郑清朗 郑清朗态度良好，没有因为苏景行的不客气冷下脸，反而依旧温和地回答 “来意我已经说过了，听说赵姑娘想做生意，那跟谁做不都一样？我只是慕名而来想要多条路子罢了” 苏景行大的刀大大咧咧地放在桌子上，刀鞘紧闭却带着威胁 “我也跟你说了，我家小姐不见你” 郑清朗因为对面的油盐不进感到十分大的苦恼，但是也只是皱了一下眉头，有些遗憾地说 “赵小姐态度如此抵触出乎我的意料，因为听到了一些谣言吗？”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 “还请小姐想清楚，话能不能信得看从什么人嘴里说出来，多给自己一条路也是多个机会” 啪地一声，苏景行面目狰狞，重重地砸了一下桌子 “你在教我们小姐做事？” 郑清朗被他突然发难吓了一跳，挺着没有后退，等到对面安静下来他才干笑两声想要缓和气氛 “怎么会，只是友善的提醒，我过两日还会再来的，赵小姐要是有意随时去天香楼找我” 说完就起身离开了 等到人彻底离开了，姚不姽才从里间走出来，姚灵光跟着她，脸蛋皱皱巴巴的 “喝个茶也不消停，这帮人真烦” 这伙人可是来当说客的，姚灵光的小脑瓜转的飞快，她可不能像对方那样目中无人教姚不姽做事，但是也不能就这么放任下去 最好吹吹耳旁风 于是她有些不满地瞧着郑清朗的身影说 “姨姨的方法真有效，这么一会就钓上来别有用心的人” 别有用心四个字被她咬得格外重 姚不姽笑了一声，她对姚灵光的小把戏不反感，看见这个小孩就容易想起小花来，小花那里都好，就是太容易紧绷了，要是能有她一半孩子气就好了 思绪飘回 姚不姽随手拿起茶点 “这还只是一个，往后更多呢” 这不是她猜测，而是笃定，因为她有钱，而在争权关键时候上下打点处处都要钱，谁会嫌弃多一个她这样的钱袋子呢 姚灵光点头，歪着头问 “然后呢？我们继续花钱吗？” “怎么？还没买够啊？你不说我还以为姚岚苦着你了” 苏景行笑着逗她，他正在随手扒干果皮，胳膊肘撑在桌子上看着还挺混不吝的 要是平时姚灵光早就呛回去了，可是现在还是忍不住有些脸红，姚不姽真的给她买太多了，虽说大部分都是给小花买的，顺手给她买了一份，但是拿人手短，她自觉有志气不能就这么吃白饭 于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跟姚不姽说 “我会让师傅还你钱的” 姚不姽有些责怪地看了苏景行一眼 “不用，计划的一环而已，别听他瞎说” 苏景行也没想到这次这小孩这么认真，连忙解释 “我瞎说的，这点钱用不着你还” 姚灵光被安慰了，更加不好意思，抿着嘴抬头问 “那让谁还啊” 苏景行将自己剥好皮的干果分出一半推给姚灵光，剩下的递给姚不姽，听到小孩的问题连眼睛都没抬，语气也像是开玩笑 “那就让你不服的伯伯们来还” ————— 不服的伯伯能不能还钱还不知道，那些觊觎姚不姽钱财的人倒是一个接着一个找上门来 其中有一部分是真的想做生意，这些都被苏景行挡住了 那些别有用心的也被苏景行臭骂一顿赶走了，姚不姽住的地方俨然是铜墙铁壁 直到另一天下午，郑清朗带着一个自称是九安人的人来拜访，苏景行破天荒地开门放人了 姚不姽早就伪装好换了一张脸，而且还带了围帽，见人进来的时候她柔着嗓子朝着郑清朗后面的熟脸问 “你就是九安人？” 熟脸，也就是顾五叔弯着腰低着头态度恭敬地从后面走出来，颇为谄媚地对姚不姽笑着说 “正是，在下姓顾，家中排行老五，您可以叫我顾五” “顾？” “正是，正是您想的顾家” 顾五在外面毫不羞耻地打着顾勋朗的名号，姚不姽却不轻易接话，反而问道 “你姓顾，为什么会跟正国人混在一起？” 顾五有些语塞，郑清朗连忙接话 “姑娘不用怀疑，他确实是九安顾司马的亲人，还是他亲五叔，姑娘莫要忘了，顾司马在到九安之前也曾是正国人” 顾五连忙接话 “正是，正是” 虽说真的是顾司马的亲人，但是对方跟正国走的近，姚不姽的态度肉眼可见的冷下来 “两位有什么要说，说完就走吧” 郑清朗笑着打圆场 “我知道姑娘跟黎族人已经做了生意，不好跟我们有牵扯，但是您是商人，自然知道多转一手要少赚多少，与其通过黎族人跟我们做生意，不如直接在王子殿下面前来混个脸熟来的好啊” 郑清朗是铁了心把姚不姽当成摇钱树了，他的想法也很简单，与其讨好黎族人跟她们要钱要人，不如把姚不姽这个钱袋子直接攥在手里。有了钱腰板才硬 姚不姽的脸完全藏在黑色的围帽里，让人无法琢磨她的态度，但是她却没有再赶人，反而跟顾五谈了些九安跟南商的差别，直到午后才让苏景行将人送走 “这个赵姑娘是什么意思？” 顾五有些懵，虽然她态度不错，可是全程不说合作的事，讲了些可有可无的就结束了 郑清朗却不着急，笑着对顾五叔说 “五叔多虑了” 多虑，多合适的用词，这句礼貌的回复内容却是没有遮掩的警告，顾五叔低下头表示自己多事了 郑清朗依旧带着笑，态度温和有礼 “今日多亏五叔，等回去我会给您请功的” 说完就在顾五叔的千恩万谢中离开了 顾家的小辈一直候在门口，等到郑清朗离开他们才靠过来，顾梁下意识扶了顾五叔一把，似乎看不惯他这样低声下气的样子 不舒服的不止他一个，毕竟以前他们跟郑清朗平起平坐，如今自家长辈却要对他做小伏低，这样的落差太大了 顾五叔却没心情伤春悲秋，很快恢复表情 顾家一个小辈期期艾艾地说 “五叔，我怎么觉得郑清朗对我们不上心呢？要是我们真的回去正国能跟以前一样吗？” 顾五叔哼笑一声 “跟以前一样，你倒是敢想” “那我们这么做图什么” 顾五叔看了他一眼，有些讽刺地说 “还想着回到过去好日子的春秋大梦呢？告诉你们，那样的日子早就没了，在正国不会有，在九安更不会有” 顾梁不愧是顾家最看好的小辈，电光火石之间想通了顾五叔的目的，有些惊讶地看向对方，不敢置信地问 “您到底要干什么？” 顾五叔明白他想通了，更是遗憾这样才思敏捷的下一辈毫无用武之地，一时间对顾勋朗跟九安的愤恨更重 “你不用知道，你们只需要明白，五叔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们，为了这个家” 几个想不通的小辈不在说话，顾五叔看了一圈对顾梁嘱咐道 “行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这两天不用跟着我，多跟哪个向导学学南商话，了解了解当地民情，别让我失望” 顾梁低头一言不发，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沉闷地回答 “是，五叔” —————— 郑清朗见到姚不姽之后，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来的更勤了，姚不姽也改变了态度不在一味地拒人于千里之外，相反她挑着见了几个，那些人带的伴手礼她全都收下，人也都客客气气地送出来 她到底跟这些人谈了什么众说纷纭没有个准数，郑清朗依旧稳坐钓鱼台，偶尔跟姚不姽见一面，试着谈谈生意，也不在乎她松不松口，答不答应 他不着急，有人着急了 山上，软轿的横梁在人力的作用下上下摆动，上面的人也被颠的来回动弹，两只手紧紧地抓住椅子，连额头的汗都懒得擦 从他身后看去，这样的轿子还有十几台，在崎岖的山路上连城了线 轿夫这几日是最忙的，以往也就过节才有人上下山这么频繁，这两天不年不节的，上山的老头突然多了起来 紧赶慢赶将人送到了山上，那些老头擦擦汗，将赏钱付给轿夫，抖着发软的腿在仆人的搀扶下朝着姚岚所在的祖祠走去 一进门，姚岚圆扇挡在额头上正在悠闲地晒太阳 看见人进来还招呼了一声 “哟，什么风把您几位吹来了” 这几位可是实打实的老骨头了，上一次山够要他们的命了 老头却没给好脸色，怒气冲冲地质问 “姚岚，你干的好事！” 姚岚满脸奇怪 “什么意思？” 老头指着她的鼻子不客气地说 “你那没长眼的手下从九安找来一个什么东西？还是你心野了敢从我们手里抢东西？” 姚岚的脸色马上冷下来，抬手用扇子拨开对方的手警告道 “祖爷爷，慎言” 被叫做祖爷爷的人显然脾气暴躁，被姚岚警告眼看就要受不了，身后的人伸手在他肩膀上一搭，他就冷静下来 姚岚看着来人，拍打了两下衣服起身说 “见过族长” 在黎族，只有圣女一脉继承了姚的姓氏，男子取黎字为姓，这也是为什么是黎族，黎族族长，黎啸就是这些年来公认的最优秀的族长 他以不足四十的年纪当上了族长，并且给黎族人带来了更多的财富 他跟那些摆谱的长辈不同，一上来只问两句话 “你能将赵姑娘握在手心里吗？她能出多少钱？” 姚岚态度还算恭敬地回答 “不能，不知道她有多少” 黎啸冷笑一声 “什么都不能，那你至少应该知道这个赵姑娘在跟别人接触吧” 姚岚坦然地回答 “这个我知道” “你还敢说知道，那你知不知道她在跟我们抢生意？有了她这个拦路虎再跟两位王子谈生意你知道我们要损失多少？” 姚岚依旧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知道，但是我管不着” “你” 祖爷爷显然已经被气到了，姚岚笑了一声，咧嘴解释 “赚钱的是你们，又不是我，给钱的是赵姑娘，也不是我，您来找我有什么用呢？” 毕竟这几个老不死为了将钱抓到手里已经断了她手下人在真城赚钱的路子，逼得她不得不将目光投向姚城 可就算退成这样，他们也要去插一脚分一杯羹 祖爷爷脸上挂不住，恨声问 “你就这么跟我说话？我看你当年出去一趟是把教养都扔在正国了！” “何止教养啊，您不是知道吗，连我都差点折在正国了，那点教养实在是捡不回来了” 这句话就意有所指了，族长直接打断两人的谈话 “行了，别耍嘴皮子” 姚岚冷笑一声没有继续 族长看了她一眼 “我们这次来是给你一个警告，如果这个赵姑娘跟你无关就赶紧让灵光回来，否则她出事了你别来找我们” 这是威胁 姚岚的目光马上变得冷冽起来，姚灵光上次在九安被刺杀的账她还没有算完，现在又来威胁她 她厌恶这种威胁 姚岚的目光森然，声音压低赤裸地警告 “你可以试试”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院子里突然出现几个手拿利器的女人，目光带着杀意地盯着几人 祖爷爷最先绷不住，不敢置信地问 “姚岚，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你怎么敢让她们带着刀剑进来？” 这里可是王上的居所，姚岚居然在这里养了私兵？ 姚岚只是冷淡地看回去 “比您清楚这是哪” 第278章 可想通了 姚岚跟姚家的族老不欢而散，两方谁也说不动谁 在外面晃悠了一阵回来的姚灵光哼笑着从院子里晃悠出来，看见姚岚这么硬气，几个老头在他们面前吃瘪，光是看着就开心 姚岚转头看着小不点开心的摇头晃脑的样子笑出声 “就这么开心？” “那当然了” 姚灵光一点也不客气的坐在唯一的椅子上，颇为豪气地说 “看见她们吃瘪能让我一顿多吃一碗饭呢” 姚岚笑着踢了踢她晃悠的小短腿 “起来” 姚灵光不情不愿地坐起来，看着姚岚舒舒服服地躺下，她忍不住低声嘟囔 “姚步姽给我买了好多东西呢” 姚岚一听，闭着眼睛问 “买了什么？那些进了你小肚子的小吃吗？” 姚岚不上当，姚灵光蹲在地上气鼓鼓 “知道还不对我好点” 姚岚又笑了一声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说说你们都干什么了？” 姚灵光笑了一声，她生气就是装装样子逗姚岚开心，看见她心情好多了才认真回答 “就好多人上赶着要见她，姚步姽只是每日挑几个人来吃饭，什么都不谈” 姚岚又笑了一声，她前两年的笑声还没有这几天加在一起多 “干的好” 说完她转头看向姚灵光 “你跟在她身边多学点，别回来了除了吃什么都没学到” “哦” “对了” 姚岚叫住磨磨蹭蹭不想下山的姚灵光 “回去跟姚步姽说一声，很快麻烦事就会找上她了” 师徒之间的温馨时光度过的很快，姚灵光还是不情不愿地下山去找姚步姽 今天姚步姽的行程跟之前一模一样，挑两个顺眼的吃一顿不咸不淡的饭，全程敷衍对方试图开启的谈话，最后让苏景行将人送出去 苏景行回来的时候脸上的黑色已经不是装出来的了 “已经五天了” “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让你买的地方都买了？” “都买好了，咱们也算出名了，只要说赵小姐要的没人会拒绝。”苏景行回道 “盈利怎么样？” 虽说没真的指望赚钱，但是能回点本也不是坏事 苏景行不擅长做生意，但是打听消息还是很细心的 “早买的几家还在正常营业，查账的时候看着进项还不错” 就在这时，小二带着姚灵光走进来，她一进门就将姚岚吩咐的话学了一遍 说是黎族的几个老不死会带人来捣乱，姚步姽眼神一暗 等了这么久，鱼还是上钩了 苏景行更没好气，冷笑道：“来得正好。” 黎啸的动作确实快，不过一日的功夫原本打算跟姚步姽谈生意的老板全都快速撤单了，原本买下来的铺子，伙计无缘无故地就要不干了 一看就知道什么人做的手脚，苏景行满脸不屑，但是面上却没半点着急 姚灵光却有些紧张，她怕姚步姽对黎族人评估错误，最后输了个底掉直接跑路了，这会忍不住旁敲侧击 “黎族人挺有钱的” “嗯” 姚不姽点头示意自己知道 姚灵光忍不住又说 “你能拼的过她们吗？” 姚步姽笑了一声 “跟他们拼多不划算” “啊？” 姚岚眼睛都睁大了，生怕姚步姽真的想跑路 “什么意思？” 姚步姽这会知道苏景行为什么这么喜欢逗小孩了，看着反应确实有意思 她勾着嘴角解释 “拿我的钱跟他们拼自然不划算，所以这笔钱都是你师傅提供的” 想让她出人出力还出钱是不可能的 姚灵光小脑袋转的快，第一反应居然是个，那些零食玩具不就相当于师傅给她买的？ 她转头傻乎乎地看向姚不姽 “那我师傅拿来的钱啊？” 她记忆里师傅的钱都用来补贴其他圣女了，姚城现在刚站住脚，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她自己身边根本没留这么多银子，哪来的这么多？ 钱哪来的，姚不姽确实不知情，但是她有一些猜测 “我猜，从你们族长哪里弄的” “啊？那岂不是他们自己打自己？” 且不管师傅怎么做到的，姚灵光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么一个解释，这样的话，对于老头子来说岂不是赚得越多亏得越多？ 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当即决定干到底 “说吧姨姨，接下来怎么花钱” 花钱可是世上最好的活了 或许黎族人在真城积威深重，但是架不住姚步姽撒钱，愿意买的都加倍，愿意在这干的更是薪酬大涨 一时间找上门来的人不减反增，这场无形的战斗只进行了一天就在姚步姽的撒钱攻势下被迫停止了 黎啸他们看自己的禁令不奏效，只能苦着脸找上门来 姚步姽还在野外跑马，被手下殷勤引着的黎啸大摇大摆走进来，一脸傲慢地朝着她喊，“赵姑娘，真是久仰大名了” 这傲慢劲，这不长眼的欠揍感觉，跟姚灵光反复强调的深谋远虑的族长根本不像一个人 对上她都得上麻痹战术，对方还真是谨慎小心啊 姚步姽拉住缰绳停在黎啸面前，神色从容 “见过黎族长” 说完主动挑起话题 “族长跟传闻中的有所不同呢” “传闻而已，赵姑娘从哪里听说的？不会是我家那个孽子吧” 说着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看向跟在姚步姽身后的姚灵光 姚灵光也不绌，冷笑一声作为回应 有姚灵光在这，黎啸不再装模作样 “我来这里的目的想必赵姑娘已经知道了” “知道什么？” 姚步姽在苏景行的帮助下从马匹上下来，她整理了两下衣服，听到黎啸的话不解地问 “我跟族长才见过面我怎么会知道您想要做什么呢？” 黎啸还想说话，姚步姽连气口都不给，继续说 “还是说，你觉得从你下令阻止我做生意，威胁我手下的行径里，我能看出什么意思来？” 上来就点出两人的不愉快，姚步姽不吝于当个难啃的硬骨头 黎啸脸色难看，冷笑一声 “赵姑娘也不用装傻，做生意有做生意的规矩，南商这趟浑水也不是谁都能淌进来的” 看来自己对她的威胁确实挺大的 姚步姽观察着几个不请自来的客人的脸色，也是，虽说黎族人在传说跟故事里将自己捧得高高的，好像不吃不喝的人间仙子，可是这么多老老少少，那么多张嘴等着喂呢，他们可太需要钱了 操纵圣女敛财的手段被姚岚制止了大半，剩下的也就是在王室哪里换好处了 毕竟在别人不知道的地方，这些男性黎族人也是王室的私人钱袋子，放贷收钱，你来我往 可是有了姚步姽这个变数，他们的存在本就受到威胁，更不用说跟姚步姽比拼财力的时候他们甚至只坚持了一天就败下阵来 只有姚步姽还在，从此以后王室再跟黎族人谈生意可就得掂量掂量了，早就一家独大被喂饱了的黎族人怎么可能愿意 在脑海里回顾了姚岚送来的资料，姚步姽现在算是彻底明白黎族人到底凭借什么在南商存活了 一群蛀虫跟另一群囊虫的联合罢了 她不屑的目光被对面的黎啸抓个正着，他还好，可是他身后那些老头本来就因为谈判不顺有些恼怒，这会更是忍不住 “你那是什么眼神？你可知道你对上的什么人？别以为有个姚岚撑腰你就敢上天了，在南商就算天王老子也得给我们姓黎的面子” 他说的是南商话，姚步姽听不懂，他们自带的翻译还没来的及重复，黎啸只来得及阻止翻译，就看到一个熟悉到然后他浑身冷汗的身影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男声带着戏谑传来 “我怎么不知道黎族人有这么大能耐？” “殿下，您听过吗？” 郑清朗骑着马从远处慢慢走过来，回答的时候转头，跟他身后落后半步的大王子笑着搭话 大王子的脸色已经铁青了，黎啸浑身散发着冷气，什么时候遇到不好，偏偏是现在，这种话是事实，可说出去就不好听 为了保全颜面，他特意用南商话说 “家中族老糊涂，一时冒犯还请殿下恕罪” 大王子没有回答，郑清朗却憋着坏，明明刚才还能接上族老的话，这会像是听不懂一样，特意转头问明显是过来陪着的顾五 “五叔，小辈愚钝，他说的什么你听得懂吗？” 顾五叔满脸为难，他这段时间也算刻苦的，勤学苦练也只记得住一两个南商话，这么长一段他那里听得懂 最后还是跟在后面一言不发的顾梁被拽上来，闷声闷气地回答 “他说老人糊涂，在胡说八道” 郑清朗没忍住笑出声，大王子像是忍不住警告地看了他一眼，让他别太过分 之后才看向黎啸 “看来黎族长平日里确实太忙了，年纪大到老糊涂的人还放出来干活” 黎啸马上低头，他态度倒是好 “全听殿下教诲” 戏看完了，挂不住脸的先行离开了，黎啸临走前深深地看了姚步姽两眼，显然是将这笔记在了她头上 债多了不愁，本来就是私仇，这点记恨姚步姽根本不放在眼里 大王子走了，郑清朗却没有离开，他敏锐地注意到姚步姽将目光在顾梁身上停留片刻 他的眼神在苏景行跟顾梁之间来回观看，最后恍然大悟一般将顾梁往出一推 “赵姑娘跟这位怕是还没见过吧” 顾梁满面错愕，听着郑清朗自来熟地介绍 “这是我五叔家的孩子，也是顾家的血脉，还是九安顾司马的亲弟弟呢” 姚步姽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一时有些哭笑不得，但是很快随弯就弯 “是吗？难怪有几分武人姿态” 郑清朗特意下马，拍了拍顾梁的胳膊笑着说 “还得练呢” 说着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十分兴奋地问姚步姽 “我看赵姑娘身边的侍卫就十分英武不凡，可愿意教他两招？” 苏景行脸已经黑的跟碳一样了，更不用说回答 姚步姽也只是看着郑清朗不说话，直到对方以为自己冒犯的时候她才幽幽地问 “我可以，就是不知道顾家长辈怎么想” 顾五叔连忙站出来，笑着说 “当然愿意，跟着赵姑娘是他的福气，顾梁还不赶紧谢谢赵姑娘” 谁都愿意，顾梁自己当然不愿意，他转头就想拒绝，但是他肩膀上的手力道加重，逼得他对上郑清朗的双眼 那是充满了冷漠跟威胁的双眼，顾梁在他眼里甚至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顾梁突然意识到，这件事从始至终都轮不到他做决定 他只能颓然地跟姚步姽低声道谢 郑清朗自觉跟姚步姽更进一步，笑着先行离开 留下姚步姽跟顾家叔侄大眼瞪小眼 最后姚步姽开恩一般对他二人说 “收拾收拾，明日来我住的地方吧” 顾五叔道谢带着顾梁离开了 他们前脚走，后脚苏景行就不干了，周围的人刚离开了，他上前一步捏住姚步姽的下巴眯着眼睛问 “你留他做什么？” 姚步姽亲了苏景行一口，啪地一声打下他的手 “别闹，正事还没结束呢” “什么正事？回去练他的正事吗？” 心里还是酸溜溜的，苏景行说出的话也带着醋味 姚步姽笑了一声，这样的苏景行可不常见，平日里他对自己的魅力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姚步姽对他身子的馋做不得假 出来一趟倒是把他的醋味勾出来了 “练他哪里用得上苏将军动手” 果然还是比不上自己，苏景行得意的表情还没持续以后就看见姚步姽伸手拍拍他的脸 “我上就够了” 说我转身就想走，苏景行一个箭步上去将人抱住 “我看你是想气死我” 两人笑笑闹闹地往回走，享受难得的好天气 ————— “五叔，你就任由他们这么折辱阿梁？” 回去的路上，顾梁没有发作，其他两个倒是看不过去了，连地方都不顾就义愤填膺地为顾梁打抱不平 “就是，那样抛头露面的女子就算是送上门也进不了我顾家的门，更何况是让顾梁给她做” 最后几个字他实在是说不出口，只能用愤怒盖过这一阵的耻辱 “五叔，你到底怎么想的啊？” 顾五叔却自在得很，甚至比之前还高兴，他看着几个愤怒的小辈笑了一声 “你们知道什么？你知道赵家小姐手里有多少钱吗？昨日连黎族都打不过她” “阿梁这次是委屈了，可是那又怎么样呢？要是真的能娶她为妻，我们顾家上下几辈人都能过上比之前更好的日子” 三个小辈一言不发，最后忍不住一般憋出一句 “五叔倒是想的通” 五叔想的通，他可太想得通了，除了攀附权贵他似乎看见了一条新路，顾家什么都没有就是不缺年轻的儿郎，而南商有什么？圣女啊！ 这可是天大的好机会啊 第279章 爱看笑话 黎族的日子是越来越差了 可是黎族那帮姓黎的老头脸色越差，姚岚的心情就越好 这种好心情在姚灵光将自己听说过的姚步姽在马场大战黎啸，还离间了姓黎的跟大王子的关系这件事，添油加醋地讲给姚岚听的时候达到了高峰 她躺在躺椅上，旁边茶座上摆着茶水跟水果，果皮堆的满地都是她却懒得收拾 姚灵光说的天花乱坠，说道黎族那些老头被骂老糊涂的时候甚至拍起手来，笑得姚岚还差点被果壳呛住 姚灵光赶紧给她拍背，倒水递过去 “慢点，师傅你别着急” 姚岚灌了一大口，声音有些嘶哑还带着笑意 “我没事，大王子真的这么说的？” “当然是真的” 姚灵光顺手给自己剥了个橘子，掰开一半递给姚岚 “还是姚步姽厉害，这才对上一天就把您不敢说的都说了” 她还感叹着，没注意姚岚正在不满地转头看她，伸手把她剩下那半个橘子抢过来 “你才去几天啊，就叛变了？” 姚灵光被抢了橘子，只敢在心里翻白眼吐槽师傅幼稚，面上还得笑嘻嘻地讨好 “哪能啊，我是替师傅去看住她的，要将她的一举一动全都报告给你，也就是看着她跟您出气的份上我才夸她的” 姚岚带着笑意看她 小萝卜头一个，心眼还挺多 姚岚大人有大量放过她，挑着自己感兴趣的继续问 “顾家是怎么回事？” 姚灵光摇摇头 “不知道” 说完小脸上露出鄙夷的表情 “反正看着不像好人” 不像好人的顾五还想着什么春秋大梦姚步姽还不清楚，顾梁倒是满脸愤恨，活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一样来到了姚步姽的塌下 苏景行是有点吃醋，但那都是他跟姚步姽关起门来的小情趣，还不至于将气撒到这个小孩身上 于是顾梁就这么莫名其妙没送来，没头没脑地被晾在了这里 没人特意为难他，甚至没人多搭理他，好像他跟酒楼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顾梁紧绷的心态在其他人两天的无视之后不得不放松下来 虽说还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但是这片刻的平静居然比每日跟在五叔身后强多了 苏景行在又一次看到顾梁在酒楼里发呆之后，没忍住回去问姚步姽 “你将他要过来有什么目的？” 姚步姽反应了一会才想起来顾梁 她笑着问 “不是他叔叔硬塞给我的？怎么是我要的？” 苏景行冷哼一声，不相信姚步姽的狡辩 “你要是不想有一百种办法拒绝他” 说着靠过来 “别想蒙我” 姚步姽捏着对方的下巴笑了一声 “也不算蒙你，只是还没想法怎么用他” 说着突然突发奇想一样对他说 “不如你真的去教他吧” 苏景行这下真的一愣 “我教他什么？” “武功啊” 姚步姽说的理所当然 “顾勋朗脾气硬，怕是从未对他这个弟弟进过兄长的义务，你们是好兄弟，你帮他也一样” 狡辩，还是连掩饰都不愿意的狡辩 苏景行眯着眼睛试图看出姚步姽的意图，可是对方只是微抬着头坦荡地看回来 很快他就败下阵来，转身就打算走 姚步姽在他身后不忘提醒 “别忘了去教他啊” 苏景行猛地拉开门，回头假笑 “想的美” ————— 之后的几天，黎族还是变着法地给姚步姽找麻烦，可惜姚步姽那莫名其妙的财力就跟她这个人一样深不见底 几次交锋下来，别管转赚了赔了她都能继续拿出一堆银子来砸钱，就像玩一样 可是姚步姽能玩，黎族人玩不了，黎啸是最厉害的族长，但是拿大家的银子出去打水漂，一点好处没捞着他也担不起 更别说为了平息大王子的怒气他还将身边几个老人夺权了 这下更是内忧外患，最终在姚岚嘲讽下，他突然意识到这位神秘的赵姑娘可以为姚岚所用，为什么不能上了自己的船呢？ 虽然两人一开始见面并不愉快，那是因为族老糊涂，上来就想用钱权压人，逼得人只能继续往姚岚的方向倒去 可是姚岚也没能为她带来什么，毕竟跟几位王子利益交换的路径都撰在他手里 商人重利，有钱赚的事，一切都好商量 黎啸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当天下午就去拜见姚步姽，可是却没见到人 看着门口拦着的侍卫，黎啸脸色铁青 “你们什么意思？” 侍卫铁面无私 “我家主子在里面跟赵掌柜谈话，还请阁下不要叨扰” 要是平日哪里有人能拦得住他，更不要说这些脸生的侍卫，早就被他拉下去祭祖了 可是为了给赵姑娘留个好印象，黎啸硬是忍住脾气等在门口，只是周身的低气压，任谁都能看出他现在心情多差 二楼隔间，姚步姽抵在窗户上往下看，黎啸的丑态也被两人看了个清楚 姚步姽嘴角忍不住抽搐 “黎族族长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这句话里讽刺拉满，对面的郑清朗笑了一声 “不瞒你说，我刚来的时候也以为黎族族长会是狠货色，尤其他据说还是这些年来最厉害的一个” 啪地一声，郑清朗打开折扇挡在嘴边，好似遮住了自己看见笑话一样忍俊不禁的表情 一群躺在祖宗排位下混吃等死的废物，占了生而为男的便宜，根本不配入他的眼 明明没说话，他却将不屑跟嘲笑表达个清清楚楚 姚步姽撇了他一眼，冷淡地说 “有些东西确实是无法遮掩的，比如他的蠢，还有郑公子的世家做派” 郑清朗一愣，没明白怎么矛头就指向自己了 “赵掌柜这是在怪我？还是在怪您口里的世家做派？” 郑清朗自觉自己以前是有那么几分骄矜，也曾想当个清风朗月的真君子，可是几年磋磨下来也变成了笑面鬼，都能做出让下面人美色惑人的事来了，他还算什么君子 因此他还特意提点了一句 “也不知道顾家小子在掌柜这过的怎么样了，我五叔挂念得很啊” 说完还点了一下一直在门外候着的顾五叔 姚步姽却像是看透了他一样，甚至特意将头转过来 “郑公子怕是对你们世家的做派有误会” 姚步姽的语气依旧淡淡的，听不出针对 “我说的世家做派是说的世家里那些明明眼高于顶，重利轻信，却非要扯起大旗给自己博个好名声的丑陋人，口口声声君子，心里都是算计” 说完她还转头打量了郑清朗两眼，评价道 “郑公子嘛，这种恶习只沾染了六分，尚能忍耐” 这一番话说的郑清朗一愣一愣的，别管对面人说的对不对，他实在是被她骨子里那种懒散不在乎的底气惊讶到了 但是不妨碍他觉得有趣，甚至起了几分辩驳的心情 “那在赵掌柜眼里岂不是世家比商人还要不堪了？” 姚步姽摆摆手不在乎地说 “我愿意跟你做生意，跟南商王室做生意足以证明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彼此彼此罢了” 郑清朗忍不住哈哈大笑 姚步姽却好像只是随口一说，随口聊起别的事 “既然生意谈好了，郑公子就请离开吧，孤男寡女有损公子清誉” 郑清朗能听出她在赶人，但是这理由太敷衍了，敷衍到他不得不离开，于是他点头说道 “赵掌柜说的有理，在下已然得偿所愿，今日聊的也十分尽兴，那就不打扰了” 说完自行出去了 姚步姽依旧在窗户看着，他们在二楼，郑清朗下楼的速度也很快，姚步姽等了两息他就已经走到了门口 自然也就跟等在门外的黎啸碰上了 郑清朗看不上眼前这个败絮其中的废物，黎啸同样看不上他这个跟在大王子身边油嘴滑舌的小人 郑清朗率先发难 “难得啊黎族长，我们又见面了” 黎啸脸色由青转黑，咬牙切齿地说 “每次都能看见你，真是好巧啊” 郑清朗没在意他的语气，他甚至停下脚步，语气好奇地问 “黎族长来这是做什么？难不成也是来拜访赵掌柜的？” 黎啸自觉跟他计较有损颜面，收敛了怒火说 “不关郑公子的事，赶紧离开吧” 别在这碍眼 郑清朗全身上下一百多斤的反骨最听不得这种话，要是跟楼上的赵掌柜一样有趣就算了，偏偏还这么惹人厌烦 怎么也得让对方不痛快才行 于是他已经面上带笑说道 “火气别这么大，否则一会知道自己白来一趟，黎族长怕不是会被起初个好歹来，到时候讹到赵掌柜头上就不好了” 黎啸没听见后半段话，却被前半段白来一趟四个字惊到了，他立马转头看去 “什么意思？” 郑清朗这会想走了，让人将马车赶到面前，上了车才想起来抬起帘子回了一句 “对了，之后这片酒楼，还有旁边几个铺子就都是赵掌柜的了，烦请族长早点将铺子交出来，把自己人带回去吧” “毕竟，再因为这种小事让大王子动怒就得不偿失了” 黎啸脸色变了又变，最后还是没上去，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顾五叔站在门内的阴影里一动不动，看着两方人都离开了，才抬头朝着二楼看去 那里的窗户也关上了半扇，早就没有了人影 顾五叔眼神深沉，好一会才离开了 ————— “你五叔还真是一句都不问你啊” 二楼窗户后面，早就换城了苏景行跟顾梁，姚步姽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苏景行毫不留情地戳穿现状让顾梁有些羞愤，但是马上就低落起来 他的五叔竟然就这的将他卖了，甚至连过问都不愿意问一句了 苏景行看他悲痛欲绝的样子，反倒有些奇怪了 “你这么伤心做什么？你三哥当初不就是这么被卖出去的？” 顾梁脸色一僵，嘴角动了动但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苏景行像是没察觉一样继续说 “你当初不还是一个劲劝他回到顾家吗？想让他念着你们顾家的血脉亲情，怎么现在这些话安慰不了你自个了？” 顾梁猛地转头，满脸通红，不懂他为什么这么羞辱自己 苏景行却笑了一声 “这就受不了了？” “你三哥当年才几岁，你可比他大多了” 顾梁几次张开嘴想反驳，他想说顾家没有卖三哥，想说是郭司马自己将他领走的，还想说郭家跟他的情况不同 可是话到嘴边他都说不出，有什么区别的？他们都是随时可以被抛弃的棋子罢了，三哥只是闯出个名堂，如果没有，如果郭家真的是龙潭虎穴，难道他五叔这些人就愿意替他遮挡吗？ 答案是否定的，他明白这种反驳只会让他更加难堪，也让他更加知道他所崇敬的长辈到底是什么样子 苏景行放他一个人准备自己离开 顾梁却突然出声问他 “你到底是谁？” 苏景行没想到这样身心的巨大打击之下他还能注意到自己是谁 可惜了，如果不是顾家人说不定也是个人才 眼下不是暴露身份的好时候，苏景行漫不经心地回答 “什么人？你好叔叔给你找的债主” 顾梁果然被噎住不再问了，苏景行正好脱身离开 ----- 顾梁的伤心欲绝到底没呢传达给顾五叔，他从酒楼回来之后就一直心事重重，臭着脸没有好脾气 他带来的两个后辈本来就因为顾五将顾梁交出去不满，见他这样更不愿意理他 顾五叔看人不顺眼，看几个吊儿郎当的子侄更不顺眼 “让你们读书学南商话，你们就在这混吃等死？学多少了？什么样了？” 两个少年闭上嘴不答话 顾五叔本来就心气不顺，愤怒地拍着桌子教训人 “问你们话呢？听不见吗？” 其中一个胆子大的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什么，顾五叔脸色更加难看，拿起一旁早就备好的柳条指向对方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那小辈也被激起怒火梗着脖子喊 “我说，练好了难不成又被你送给别人吗？” 顾五叔猛地一甩柳条，啪地一声打在椅子上，三个人都是一愣 顾五叔闭上眼睛忍了忍，收起柳条捡起最后的耐心解释 “我说了，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们，为了顾家” “为了顾家什么？您都想让我们去勾引圣女了，哪个有名有姓的大族会做这种事？说出去我们还怎么见人？” “对啊五叔，在正国的时候你是最重礼义廉耻的，怎么到了南商你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你们。。。你们这群孽子！！” 顾五叔终于被气到了，扶着胸口就要倒下去，被两个小辈扶着才堪堪站住 他缓了好一会才说道 “我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练南商话是板上钉钉的，圣女的事以后再说，顾家指望不上你们了，但是没有你们还有我们这些老骨头，有我们顾家就不能没” 说着他撑了一把站起来，还拍开了想要搀扶他的手，径直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