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1961:分家后,我盖房屯粮肉满仓!》 第1章 拿我闺女换白面?找死! “三哥!” “你媳妇都要没了,咋还有心思睡哩!” 在一阵急促又猛烈的摇晃下,李东生从炕上惊醒了。 人还没缓过劲来,山花布的褥子就被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给掀了。 少年急吼吼的,额头上还全是汗,“快跟我走,三嫂带着妙妙上马头山了!怕是要跳崖啊!” 媳妇?跳崖?这不扯犊子嘛! 他一个荒野求生的up主,连女朋友都还没找呢,咋就蹦了个媳妇出来? “你有病吧?!” 李东生甩开少年的手,有些冒火。 余光还顺带瞟了眼四周,简陋的桌椅,黄土的炕,抹着薄白灰的墙上,还挂了一本老黄历…… 1961年2月7日?! “不是……什么情况?我穿越了?” 李东生傻眼了,整个人就好像石化了一般,僵在原地。 很快,空白的大脑像是被人强塞了不少画面,一连串不属于他的记忆涌了上来…… 他貌似、可能真的穿越了! 这具身体的主人也叫李东生。 在家排行老三,上头有一哥一姐,底下还有个小弟。小弟叫李秋生,就是这会掀他褥子的家伙。 都说老大疼,老幺宝,夹在中间是根草。 原身的媳妇叫金花,娶妻那年他才十七岁,不懂情爱,也不懂婚姻,只知道老大家生了个儿子让娘比过年还高兴。 他也想让娘高兴高兴,想让娘也夸他一句好,就铆足了劲耕地。 可偏偏媳妇不争气,生的是不带把的赔钱丫头。 每每瞧着娘稀罕老大家儿子,连带着对老大一家也格外偏疼,他心里就不是滋味。日子一久,也把那些怨啊、恨啊的全算在了媳妇头上。 但原身又是个窝囊的。 打骂媳妇的事他干不来,就索性不吭声了,放现在话说就是冷暴力。 好比这俩年,全国各地都遭了灾,农家没收成,就只能打起红芋种子的主意。 村里两个窖子几百斤的育秧,本来各家分分就顶不了多久,李老婆子还回回克扣原身的粮给老大不说,连家里所有的家务都丢给了原身媳妇。 大冷天的天,这群人窝炕上,唠家常……哎,就让他媳妇一个人蹲河边搓衣服,冻得俩手都是血口子! 但就这样!老婆子还嫌不够,还让大哥李春生找了人,想拿妙妙还俩斤细白面! 金花又哭又求,死活不肯。那原身倒好,从头到尾连个屁都没放,还琢磨自个能分多少细白面呢! “艹!!” 我他妈穿了个什么玩意! 李东生握紧拳头,心里快憋屈死了! “三哥,你就别墨迹了,大哥先收了一斤细白面,已经带人过去抓了!你赶紧的,可得抢在他们前头!” “要是妙妙被抢走了,三嫂肯定也活不成了!” 整个李家大院,就李秋生是个好的。 这会看李东生还一副梦游的样,急得又是跺脚又是嚷的。 “妈了巴子,敢拿我闺女换细白面,老子跟他们拼了!秋生,带路!”李东生眼神一狠,抄起一把柴刀就窜了出去。 两人跑了一路,临近马头山顶的时候,就听着一阵啼哭和叫骂声。 “金花,你说你咋这么糊涂呢!一个丫头能换两斤细白面,你还有啥不情愿的?再说了,你和东生还年轻,趁早要个男娃不更好?大哥这是再帮你解决累赘!” 李春生拽了拽手上的麻绳,俩眼珠子死死盯着金花怀里的小女娃,生怕一不留神就被这小妮子跑了。 “老三都没吭声,你跟她废什么话啊!”老大媳妇张萍撸起袖管,叉着腰,一双三白眼里闪着光,“赶紧把这小贱种绑了,咱还有一斤细白面没拿呢!” “行!” 李春生抹了抹嘴,一想到晚上能吃上热乎乎,软蓬蓬的白面馒头,他就忍不住乐呵。 “不要,不要……娘,妙妙乖乖的,不要卖妙妙……呜呜呜!” “乖宝啊,你是娘的命根子,娘就是饿死,也舍不得卖了你啊……大哥,大嫂!算我求你们了,妙妙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我不能卖,真的不能卖啊!” 金花瞧着跟前的大哥大嫂,又看了眼堵在后头的两个青壮年,只能紧紧抱着五岁大的女儿,又哭又求。 可这要是有用,她也不会被逼上马头山,起了跳崖寻死的念头。 “哭哭哭,我老李家的福气都要被你给哭没了!”李春生步步逼近,眼神里满是阴狠,“卖娃换白面的事可是娘定的,你不情愿有啥用?!” “赶紧的,把这小贱种给我!” 一看李春生要上手抢人,金花也急了,对准李春生的手臂就咬了一口,死活不张嘴! “艹!” 李春生吃了痛,发狠似的猛甩胳膊。 金花平时就啃些野菜饼子,也没尝过什么油水,人瘦得跟纸片似的,怀里还抱着个五岁大的孩子,哪经得住一个庄稼汉的劲? 才甩了那么一下,整个人就不受控制的往后一栽,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嘶—— 金花疼得只抽冷气,可怀里的妙妙却护得极好,没伤着一点。 这会李春生的胳膊还隐隐作疼,火气更是大的没边了。 他黑着脸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道:“贱骨头,你看看这十里八乡的,有哪家媳妇像你似的,把个赔钱货当成宝!我数三个数,你要是不交人,就别怪……” “我去你妈的!” 一声爆呵骤响。 乍现的人影带着救世主的光辉。 一记腾空飞踢,更是差点要了李春生的老命。 而冬早的阳光是最温和的,透过斑驳的枝叶,稀稀落落的洒在男人身上,也将他额上的密汗映得分明。 金花愣住了。 李东生?他怎么来了! 第2章 造孽啊…… “爹?娘,你看!是爹来救我们了!”瞧见是李东生来了,妙妙也止住了眼泪,稚嫩的小脸上满是兴奋。 孩子小,不懂事,可金花又怎么会不懂? 李家能走上卖孙女这条路,私底下肯定是得了李东生的默认。 “娘,你咋哭了?” “别怕娘,有爹在,爹爹这么厉害,一定会护着妙妙和娘的!”妙妙挥舞着小拳头,软软的嗓音透着坚定。 可金花听了,眼眶却更红了。 他会护她吗?会护闺女吗? 不会的。 李东生是什么性子,没人比自己更清楚了。 一有人在,他就喜欢演,演好丈夫,好爸爸,等没了外人,那眼神冷得都能杀人! 他指定是看李春生抢不走妙妙,又憋着什么坏呢! “哎哟!” 这边的李春生倒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王萍也是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指着李东生的鼻尖就一通怒骂。 “老三,你毛楞了吧你!不帮着劝你媳妇交出妙妙,还对你亲大哥动手?我告诉你,那俩斤细白面,你高低得分我们一斤半,就当给春生补身子了!” 李东生眯了眯眼睛,冷冷一笑。 “谁说我要卖闺女了?!” “!!!” 李春生听到这话的时候,揉屁股的手一顿,脸色也在瞬间沉了下来,“老三,你说什么胡话呢?这事可是娘定的,你难道连娘的话都不听了?” “就是!这家里都没粮了,不拿这小贱种……” 啪! 一个巴掌重重的扇在王萍脸上,疼得她怪叫一声。 只是还不等她发飙,就被李东生抢了先,“少他妈跟我喷粪!凭啥家里没粮了,就要拿我闺女换细白面?你们咋不拿自己儿子换呢!” “你!” “还有……”说着,他高举柴刀,眼神狠戾的扫过每一个人,“今天谁敢动我老婆孩子,老子就跟谁拼命!” 李东生的眼里满是戾气,瞧得人心里发毛。 两个被李春生喊来打下手的青壮年怂了,他们只是嘴馋,想混个大白馒头才来的,没必要把命赔上。 “哎,你俩跑啥啊!咱们四个人呢,还用得着怕他一个吗……嘿呀,这俩孬货!” 王萍又是拍手又是拍腿的,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这会就剩她和李春生俩人了,还真不一定能摆平李东生。 “老三,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你想啊,娘好不容易把咱们拉扯大,咱能眼睁睁看着她饿肚子吗?” 李春生还是机灵的,瞧着李东生手里的柴刀,开始打起了感情牌,“再说了,但凡你争点气,咱娘不止关根一个孙子,我就算把自己娃卖了,也不能拿妙妙换细白面啊……” “呵呵,大哥,你要真孝顺就把关根卖了呗,反正你和大嫂还年轻,还能努努力,再给咱娘生几个男娃。” 李东生才不吃这一套呢。 道德绑架谁不会啊? 李春生阴着脸,一口气憋在胸口发不出去。 王萍这会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邪了门了,以前这孬货又孝顺又窝囊,但凡是和娘有关的,他就没说过一个不字。 怎么今天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护犊子都护得亮刀子了? “行!老三,你是铁了心不肯交人是吧?反正娘已经收了人家一斤细白面,这人你交也好,不交就自个和娘说去!” 王萍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这要在院里,她早就仗着婆婆沈兰芬的偏疼跟李东生干上了。 可现在老三手里拿着柴刀,最怕的婆婆又没在,自家爷们还伤了,就她一个娘们能干啥?找死吗? “还杵在这干啥,走啊!” 王萍没好气的瞪了眼李春生,嘴上骂骂咧咧,可扶人的手倒是一下没松开。 两人就这么一脚深一脚浅的走了。 “耶,爹爹把坏人打跑咯,我就知道,我爹爹天下第一厉害!”妙妙到底才五岁大,只看得到李东生护她,却看不到原身的那些不作为。 而很多时候,不作为也是一种恶。 所以啊,哪怕是大哥大嫂走了,金花也没完全松懈,细白的双臂依旧紧紧搂着妙妙。 “你咋来了?”金花问了一句,声线里是满满的警惕,还有点惊魂未定的颤。 然而,面前的男人却久久没有回应。 李东生只是怔怔的看着她,心里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 眼前的金花,穿着一件大红花袄,袄子很旧,也打了不少补丁,湛青色的裤子洗得发白,显得脚腕上的白色棉袜格外乍眼。 二月霜气重,也潮湿,脚上的黑布鞋这会也带了一层泥。 她扎着一条长辫子,辫子绑得紧,闹了半天也没散,只是额前的刘海乱了些,露出了一双又黑又亮的眸子,明亮且坚韧。 可能是吸收了记忆的缘故,李东生对女人的那些委屈和隐忍也更加透彻。 有心疼,有不忍…… 也有原身曾经的不作为,所产生的亏欠和愧疚。 “媳妇,以前是我不好,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妙妙……你放心,从今儿个开始,以前那个没用的李东生死了,现在的李东生一定会保护你们娘俩,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们!” 李东生的目光坚定。 坚定得金花都有些恍惚。 她怔怔的看着李东生,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信他吗? 肯定是不信了。 这些年她抱着一丝侥幸,给了他无数次机会,可现实就像一盆冷水,渐渐凉透了那颗炙热的心。 “李东生,这没外人,你也不用演了。” “妙妙是我的命,我是不会让你把她交给人牙子的!” 金花的脸色惨白,声音也抖得厉害。 说这话的功夫,眼泪已经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 李东生愣了愣神,心里一阵苦涩。 说到底,还是原身造的孽啊。 “金花,我知道我不是个东西,你防我也正常……”李东生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可妙妙是我亲闺女,我就算再糊涂,也不可能把她卖了!” “娘,爹都把大伯大娘打跑了,爹是顶好的,才不会卖了妙妙呢!”妙妙说得笃定,提起李东生的时候,下巴还扬得高高的。 只是小丫头瘦得很,营养跟不上,头发也有些发黄。 她的鼻子嘴巴像金花多一点,小巧挺翘,娇艳欲滴,眉眼则更像李东生。 水灵灵、黑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瞧着就机灵,是个聪明孩子。 “爹,爹!娘带妙妙出来的时候,你不是在东屋睡觉吗?你咋知道我们在这哩?爹,你是不是梦到我们被大伯欺负了啊?” “那可不,爹一梦到咱妙妙挨欺负了,咻一下就飞来了!” 李东生笑着刮了刮小丫头的鼻尖,余光瞥见金花被冻伤的手,心脏也被揪成了一团,疼得紧。 他想了想,总该是要解释了一下的。 “今天是老四跟我传的信。” “他说你上马头山,可能会跳崖的时候,我就受不住了……”说这话的时候,李东生直直的盯着她,神色坚定而认真。 “过来这一路我一直在想,我咋这么窝囊,这么没用?连自己媳妇孩子都保护不好,我还算个爷们吗?” “我还想,要是大哥大嫂真把你逼出事了,我就拿着这把柴刀把他们全砍了,给你偿命!然后我再跳崖,来陪你和妙妙……” 金花越听越心惊,也不管真的假的,就想伸手去捂李东生的嘴。 只是手才抬起,又僵在了半空,缓缓垂下。 李东生自然是瞧见了,嘴角微微勾起,心里也暖洋洋的。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不急。 慢慢来吧。 “对了,我在半道上秋生去找村长了,估摸一会就到家了,咱也回吧。” “你找村长干啥?” 金花抬眸,眼里满是疑惑。 李东生则抿了抿唇,眼里闪过凉寒。 “分家!” 第3章 这家必须分! …… 下了马头山,回了庆河村。 李东生在前头带路,金花则抱着妙妙在后头跟着,离得不近也不远。 刚踏进院子,老太太沈兰芬就几步冲了过来,一巴掌扇在李东生脸上! “老三啊老三,亏娘以前还觉得你是个好的,现在让你换俩斤细白面,你就不乐意了?你是存心想饿死我和我乖孙吧!” “你个没良心的,你咋不想想,当初是谁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到这么大的!” 有了撑腰的,王萍也支棱起来了,“可不咋的!你这条命都是娘给的,别说是卖个女娃了,就算娘让你割块肉下来,你也得割!” “肉,肉!关根要吃肉!”李关根今年六岁半,没比妙妙大多少,养得却白白胖胖的,个头还大,可招沈兰芬稀罕了。 这不,一听大胖孙子嚷嚷,沈兰芬的心都化了,“哈哈哈,好,好!吃肉!奶奶明儿就拿细白面跟人换肉!换肉给我乖孙炖肉吃!好不好?” “好!奶奶最好了!等关根长大了,一定孝顺奶奶!” “哎呦喂,我的宝贝乖孙啊,奶奶没白疼你啊!” 看着一老一小腻歪。 金花没吭声,心里头的忐忑和不安却越来越浓。 往常就是这样,每次沈兰芬和孙子一亲近,李东生就会用那种很冷很厌恶的语气怨她,怨她肚子不争气,怨妙妙是个丫头不是小子。 “老三,娘的话你也听到了,你要想还在这个家呆,就赶紧把孩子抱人牙子拿去!”李春生提了提裤腰带,别提多得意了。 嘿呦,这憋犊子! 生个儿子还摆上谱了是吧? “是吗?那正好,我还不想在这个家呆了!” 李东生冷笑两声,转头去看刚进门的李秋生和村长刘宏,“村长,这次请您过来呢,我是想麻烦你做个公证!” “我要分家!自立门户!” “???” 金花惊得瞪大了眼。 一开始,她是冲着让村长来了,想着村长能做主救下妙妙才下的山,谁晓得他那句分家是来真的? “什么?你要分家!”李春生和王萍瞪大了眼睛,很是惊讶。 这家里的活可都是金花干的,要分了家,谁去挖野菜?谁大冷天忍着冰碴儿在河边洗衣服? 最要紧的,是那俩斤细白面啊?! “李东生,这想好要分家了?”刘宏象征性的问了一嘴,心里是很赞同的。 都一个村的,这些年李婆子咋偏心的大房,他又怎么会看不到? “我想好了,分家!” 李东生说着,还冷冷撇了李春生夫妇一眼。 那眼神,盯得人心里直发怵。 “那行,我给你们开证明……” “分什么家!我不同意!”沈兰芬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腿哭喊,“他爹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啊,我一个人辛辛苦苦把他们姐弟四个拉扯大,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就不管我这个娘了……” “别嚎了,没用。” 李东生可不是软柿子,也不吃她道德绑架这一套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要分就分,你管不着。” “你个畜生!早知道你是这德行,我当初就不该生你!”沈兰芬气狠了,顺手就拿起了墙边的铁锹,作势要打人。 “哎!”刘宏皱眉拦下,冷着脸道:“李婆子,这十里八乡的,谁家孩子成了家不分的?东生要分,合情合理!你还能拴他一辈子吗?” “我……”沈兰芬有些语塞,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王萍转了转眼珠,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而凑到沈兰芬耳边低语了几句。 一下就让沈兰芬的来精神了。 “你要分家也行,反正屋子没有,马头山底下的那片荒地可以给你,另外你是我生的,每个月的口粮,还有逢年过节的孝敬,一样都不能少!” 这全国大饥荒,家家户户都吃不饱饭,庆溪村能撑到现在没饿死一个人,还得多亏了那两大窑红芋种子。 结果她倒好,都分家了,还惦记李东生的那点月粮呢! 金花快急哭了,“娘,这大冷的天,屋子屋子不分,口粮口粮要扣……你、你这不是要逼死我们吗?!” “金花,你咋跟娘说话呢?!咱爹不在了,娘就是这个家最大的!娘想咋分就咋分!你要嫌分少了,那就别分啊!” 王萍说着风凉话,嘴角都快扬天上去了! 哼,还想分家呢,做梦!毛都没有,看你们咋分! “这家必须分!” 李东生脸黑的就像要滴出墨来,“再不分,我闺女都要被你们卖给人牙子了!” “老三,你瞎说什么呢!” 李春生面皮发烫,一双眼睛都快瞪出了火星子。 这要是让外人知道他们为了口吃的,强行把侄女卖给了人牙子,指不定背后怎么说道他呢! “我有没有瞎说,你们心里头门清,”李东生冷哼一声,懒得废话,“反正这家,今天分定了!” 金花看着累了一天,趴在自己怀里睡着的奶团子,心尖一颤,眼泪也簌簌的往下掉。 她倒不怕分家,就怕这大冷天的没个落脚地,孩子会经不住折腾。 “东生……” “放心,我心里有数。” 李东生没多说,只是用安抚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然后又朝着刘宏道:“村长,麻烦你写个分家证明,省的回头他们又整出什么幺蛾子!” 就因为一句幺蛾子,沈兰芬和王萍又骂起来了,那说出来的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李秋生好几次张了张嘴,却又碍着沈兰芬在场,硬生生把话憋回了肚子里。 娘是疼他的。 他不好明着和娘对着干。 可他和三哥又是一块撒野长大的,俩人感情最好。 出于私心,他也想三哥争一争,起码能有个保障,熬过这要命的寒冬。 只是李东生谁也没理会,等村长写了分家证明,直接签了字,再带上自己买的铁锅棉被和柴刀什么的,就算正式分家了。 “三哥,你咋不争取争取呢……这大冷的天,没个屋子可咋过啊?”李秋生在院里不敢吭声,可出了院就急了。 刘宏身为村长,按理是有义务帮衬村民的。 可帮衬这事,也得讲究能力。 刘宏叹了口气,眼里同情,也有无奈,“这天起码得到四月才回暖,家家户户的日子都紧巴,叔也帮不了你啥……” “没事的叔,我自己会搭房子!” 第4章 秋生!想吃猪肉不想? “你还有这本事呢?” 刘宏有些惊讶,对李东生的印象就是实在人,还不咋爱吭气。 原本他还寻思,实在不行就回家跟媳妇商量商量,给他们一家腾个床,现在看来还省心了。 “可不咋的,”李东生笑了笑,眼睛亮的很,“要没这本事,我也不敢带我老婆孩子走啊,这大冷的天,我一个人倒没啥,她俩可不能冻着。” 听他这么一说,金花的心脏轻轻跳了一下。 复杂极了。 “三哥,你啥时候有这本事了?我咋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李东生拍了下老四的脑袋,笑道:“走,给哥搭把手,趁天黑前搭个棚!” “成!” 李秋生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好奇心重,还有一身虎劲。这会一个人就扛了两床被子。 马头山的地势还算平缓,李东生选了个背风的山口当落脚点。 大冷的天,风一吹就能要人半条命,不避着点风,光靠这两床被子可护不了人。 “秋生,你帮我砍十根碗口粗的树来。” “行!” 李秋生砍树,李东生从腰后拿出一把匕首,在一根枯木上掏了个小口子,然后从身上那件军绿色的破棉袄里,搓了点棉花放在凹槽上,再用树枝反复转,摩擦出火星子。 “爹,你这是在干啥呀?”妙妙蹲在李东生边上,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他。 “妙妙过来,你爹在生火呢!别给你爹吹灭了。”金花这一开口,倒让李东生有些意外。 他手上没停,笑望着金花,问道:“你还知道钻木取火呢?” 金花也不知咋了,都是当娘的人了,还因为李东生的一个笑乱了心思。 她别开视线,耳根子有些发烫,轻轻嗯了一声,“我小时候,我爹经常带我上山打猎,晚上他就是这么生火取暖的。” 难怪了。 李东生总觉得金花脾气好,性子也软,可骨子里却有一股说不出的狠劲,现在想想,应该跟她小时候打猎的经历有关系。 “爹,爹!火燃起来了!” “娘,你快来,这火好暖和啊!” 妙妙兴奋的不行,跳动的火焰倒映在她黑亮的眼珠里,也照亮了金花极漂亮的脸蛋。 李东生看着一幕,有些犯了痴。 金花长了一张鹅蛋脸,双眼眼角和眉毛都微微往上挑,明媚的很,也透着一点媚。 一米六七的个头,纤细曼妙,丝毫看不出生过孩子的痕迹,还多了一股少妇独有的风韵…… 想到俩人晚上得睡一个窝,李东生就血脉喷张,感觉有两股热流从鼻孔中窜了出来,伸手一摸,果然见红了。 “你咋流鼻血了!”金花吓了一跳,连忙从蛇皮袋里翻糙纸。 “没事,没事,不打紧的!”李东生胡乱擦了擦就往树叶子上抹。 他一个血气方刚,还没经历过夫妻生活的男人,突然有了个尤物当媳妇,流点鼻血也很正常。 “那个……”我去秋生那边看看,正好瞅瞅有没有野鸡野兔啥的!” “哎……” 还没等金花开口,李东生就一溜烟跑了。 来看李秋生这边的进度,差不多砍了六七根棵碗口粗的树了。 “三哥,你来的正好,先把这几根搬回去,我这接着砍!” “行。” 李东生蹲下来,刚要扛起一根木头,余光恰好撇见了一排湿润新鲜的野猪脚印! 而且从脚印的距离来判断步幅,这野猪的体型不算大,应该是头落单的小野猪! “秋生!想吃猪肉不想?” “啊?” “走!哥带你杀野猪去!” 杀野猪! 李秋生听的玄乎,一颗心脏砰砰直跳。 “三哥,你没开玩笑吧?就咱俩个人,咋杀野猪啊?” 李东生也没点破,扬了扬眉毛,故意卖了个关子,“去了你就知道了。咋?你该不会是怕了吧?” 十七岁的少年最经不住激。 这不,李秋生挥了挥手里的柴刀,满脸写着不服气,“天王老子来了我都不怕,我还怕它一头野猪?” “走!” 李东生乐了,照着野猪脚印就追了过去。 穿过芦苇,顺着树林里一圈小路往上走了四五十米,隐隐约约就听到了一阵似有若无的哼唧声。 “在灌木丛里窝着呢,眼尖着点!” 李东生走在最前头,手里拿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李秋生则跟在后头,俩手紧紧拽着柴刀,就等着野猪出来往脑袋上砍! 两人一左一右进行包抄,还得时刻注意脚下有没有捕兽夹。 这大冷的天,河水结了冰,鱼虾藏在冰下头,想摸都摸不着,山上野货也不出窝,猎户也没法,除了安些陷阱碰运气,就只能啃啃树皮观音土,求菩萨告奶奶,希望能撑过这个冬天。 灌木路实在是不好走,野猪影都还没瞧见,俩人的腿上和胳膊上就被树枝划了血痕子。 “哼哼!” 哼唧声又响起来。 这回明显近了很多! “三哥……” “嘘!” 李东生竖起的食指贴在唇边。 他瞧见了,就在左前方五米的距离,正趴着一头野猪崽呢! 说是说野猪崽,可那个头是真不小,皮毛黝黑,甩蹄子的时候,拱起的长鼻还会时不时发出痛苦的哼唧声。 “三哥,它蹄子上好像扎了刺!” 李秋生眼尖,握着柴刀的手也紧了几分,“咱直接上吧!” “行!” 趁它伤,要它命! 要不一头成年萨摩耶大小的体型猪崽,没个土枪傍身还真不好对付。 第5章 小小野猪,轻松拿捏! 李东生吸了一口气,神经也绷得紧紧的。 饶是他具有丰富的求生经验,可猎杀野物也得讲究个“火力充沛”,否则一个不慎,很可能把命都搭进去了! “动手!” 李东生眼神一狠,猛地跃起,手起刀落! 锋利的匕首刺在野猪的脖颈上,鲜血狂飙,嘶吼声也格外狰狞刺耳。 李秋生是头一回狩猎,心里要说不慌,那肯定是假的,但与之对应的,是亢奋! “三哥,闪开!” 李秋生低吼着,手里的柴刀也划破空气,重重地砍在野猪身上。 可野猪是出了名的皮糙肉厚,光往那背上砍,就算见血也没用啊,反倒还激发了肾上腺素疯狂分泌,开始对俩人进行了反击! “艹!” “还挺难杀的!” 李东生暗骂一声。 李秋生也显然没想到,一头野猪崽子还这么扛伤,明明都挨了一刀,脖颈上还插着一把匕首,居然还能跟没事猪一样! “秋生!”眼瞅着野猪往李秋生的方向撞去,而后者就好像被点穴了一样,僵在原地,李东生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但现在情况紧迫,他也没功夫想别的,近乎是出于本能的冲了上去,抢在柴刀被野猪甩飞之前从李秋生手里夺过,再手腕一转,朝着野猪面门就是一刀! 这一刀可是铆足了劲。 又恰好砍在了野猪的喉管上。 噗哧一声,柴刀拔出。 大片大片的血花往外涌。 映红了俩兄弟的眼。 “咕噜咕噜——”野猪崽子瘫在地上,痛苦的哀鸣声伴随着剧烈的挣扎。 哪怕它的挣扎越来越弱,哀鸣也渐成咽呜,李东生依旧不敢有丝毫松懈,以免这小崽子会突然窜起反击。 好在没一会儿,这野猪崽子就彻底没了动静。 “三、三哥……它死了吗?”也不知是缓过了劲,还是卸了力,李秋生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慌张。 “没事,死了。” 李东生喘着粗气,后知后觉才发现,冷汗不知道什么时候浸湿了后背。 说起来,一头野猪崽子他是真不怕的,上辈子为了热度参加了不少求生赛,不是光着膀子在荒岛或无人区呆满一百天,就是开局一把刀,看谁熬的久。 可刚刚那一瞬间。 他是真慌了。 怕自己晚了一秒,李秋生的腿就保不住了。 “你小子是不是虎!那野猪崽都张嘴往你这扑了,你还不知道躲?要是被它咬上一口,那骨头都得干碎咯!” 李东生一巴掌拍在李秋生的后脑勺上。 脸上带着明显的愠色。 李秋生缩了缩脖子,也有些后怕。 “我也不知道咋了,刚刚那一下脑袋就跟空了似的……三哥,我下回肯定好好表现,指不定不这样了!你以后打猎还带我,成不?” 对上那可怜巴巴的眼神,李东生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唉,这大小伙子能有什么坏心思?他不就是嘴硬了点了,黏人了点嘛。 “这次也是我考虑不周,啥啥都没准备就带你来了,下回我教你做几个陷阱,保管安全还有用!” “三哥,我就知道咱俩顶天的好!” “少恶心我!搬货!” “嘿嘿,好嘞!” 李秋生一扫阴霾,乐呵呵的抱着猪头。 李东生也拔下了匕首别在腰后,两手抓起野猪后蹄就往上抬。 两人哼哧哼哧的把一头野猪抬回庇护所,那血滋呼啦的一幕,远远看去还以为是俩血人来了,瞧着怪瘆人的。 金花乍眼一瞧,心里别提有多慌了,直到李秋生嚎了一嗓子,才叫人把心落回了肚子里。 “三嫂,你看我三哥厉害不!打了头野猪回来呢!” 少年的嗓音透亮,眉眼上扬,说不出的得意。 相比之下,李东生就显得沉稳很多,嘴角只带着浅浅的笑意。 “媳妇,你会收拾野猪吗?” 金花看了眼野猪崽,微微蹙起了眉。 犹豫了一会,她轻轻点头道:“这野猪不大,应该能行,我以前看我爹收拾过几次,照着干就成。” 李东生大喜,这腾出来的时间,不就能好好搭个庇护所了? “那可太好了媳妇!你慢慢整,最好能把整张皮拔下来,回头我给你们娘俩做个野猪披风,保管暖和!” 野猪披风?只有她和妙妙? 那……他自己呢? 金花抿着唇,也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 就好像有一颗小石子突然落下,在心间荡开了一层漂亮的涟漪。 “行啊三嫂,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手艺呢!”少年的眼睛亮晶晶的,夸赞也从不吝啬。 但李秋生这一吭声,却像极了一盆凉水,浇寒了金花的心。 人前嘛,到底是要装装样子的。 她懂。 “你们先忙活去吧,要是路上瞧见佟叶啥的,就给我带些回来,正好能给猪皮防个腐,省得掉毛。” 金花嗓音淡淡的,管李东生要了把匕首就开始忙活了。 野猪崽个头足,往地上一摊,比妙妙还长。 “娘,妙妙可厉害了,不怕野猪!妙妙来帮你!”小丫头年纪不大,胆倒挺肥的,说这话的功夫,人就蹲在了野猪边上。 白嫩嫩的小手扶着猪身子,尽量让它肚皮朝天。 “我宝真乖。”金花揉了揉闺女的发顶,心坎暖暖的,杏眸弯弯的,像极了月牙儿。也融化了李东生的心。 但剥皮是个技术活。 李东生想了想,还是待在旁边看了一会儿。 只见金花一手拽着野猪的右前蹄,一手持刀,先将匕首划破蹄根皮表,再顺势滑下,延至胸腔后又一个九十度转弯,直划入颈。 剩下三个蹄子就依葫芦画瓢,没啥难度,只是背上那一整大块得花些时间慢慢剥了。 啧啧,就这手艺,这熟练度…… 要说是行家也没人不信啊! 第6章 a型森林遮蔽所 “金花,你剥个皮就行,剩下的等我来收拾。” 李东生交代一声,又抬头看了看天。 日头已经过了正午,自己必须得加快进度了。 怎么也得趁着天黑之前,给老婆孩子弄出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于是他朝着李秋生招呼了一声,喊道: “秋生,时间不早了,咱俩得抓点儿紧!先搭个简易的a型森林遮蔽所出来。” “啥a型森林遮蔽所?” 李秋生挠了挠头,听得是一头雾水。 李东生也没卖关子,指了指不远处两棵斜着的松树,解释道: “你看那两棵松树,树头都快碰到了一块儿,像不像个字母‘a’?咱们就仿照它,用树枝搭建一个三角形的架子,再盖上防水的塑料布,这样既能挡风,又能遮雨。” 李秋生恍然大悟,顿时兴奋道: “我懂了三哥!就像盖个小房子呗!这我拿手,我小时候经常搭鸡窝!” “不过字母‘a’是啥,我咋没听说过。” 李东生怔了怔。 倒是忘了,这个年代教育资源有限,乡下人连字都认不得几个,更别说是学英文了。自己有点儿惯性思维了。 不过这不重要,以后注意就好了。 重新收敛起思绪,李东生白了秋生一眼,笑骂道: “你小子,这可比鸡窝结实多了!来,给我搭把手。” 两人说干就干,把早先砍的木头一一搬来,再用匕首削尖一头,合力扶起,狠狠地插进土里作为地基。 这部分可是个力气活,李东升为了省事,先松了松土,连排挖了七八个坑洞,再喊着李秋生一块帮扶着,将木头一根一根的扎进坑洞。 李秋生也实诚,一边干,还时不时用脚踩实地面,生怕这土太松,木头立不住。 “秋生,再使点劲儿!这地基一定要牢固,不然晚上风一吹,你嫂子侄女都得玩完!” 李东生一边叮嘱,一边捡起之前砍好的木材扛在肩上。 “放心吧三哥!我这把子力气,可不比你差多少!” 李秋生梗着脖子,鼓起肱二头肌,展示着自己的力量。 两人配合得还算默契。 李东生爬上爬下,将一根根树枝固定好,形成一个稳固的三角形。李秋生则负责搬运剩下的木材,递工具,忙得满头大汗。 “三哥,你看我这手艺咋样?是不是跟你学得有模有样?” 李秋生邀功似的,指着自己搭建的框架,咧嘴笑道。 李东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赞许道:“不错,小子有进步!好好学着点,以后进山里打猎,这种遮蔽所用处大着呢!” “放心吧三哥,我指定好好学!”李秋生吸了吸鼻子,又接着忙活了。 等框架搭结实了之后,两人又将防水的塑料布展开,盖在上面。李东生还捡来一些大块的石头,压住防水布的下沿,防止被风吹开。 “成了!” 他撑着膝盖直起身子,看着眼前简易却实用的遮蔽所,长舒了一口气。 起码今晚上的住处是有着落了。 夕阳西下,天色渐暗。 金花这头刚将猪皮完整剥下,不经意的一个抬眼,恰好瞧见逆光中的那道无比熟悉的身影。 棱角分明,宽肩窄腰,俊得不像庄稼汉,倒像城里读书写字的富少爷。 她定定的看着他,眼睛一点点地红了。 忽然间想起说亲那会,她第一次见到李东生的时候。 打眼一瞧,少年眉眼温和,一件洗旧的白短褂穿在他身上,却还是挡不住那份明媚和耀眼。 哪怕是经历了这么些年的蹉跎,她还记得那一刻,因为少年忽然的闯入,心不受控制的雀跃和欢喜。 可人呐,总归不能只瞧着表面。 她但凡知道婚后的李东生是个啥性子,就算那日再欢喜,怕也是会犹豫吧。 “娘,娘!你看!爹盖好房子了,咱们又有家了!”妙妙喜滋滋地拍着小手,小脸红扑扑的。 金花看了看闺女,又看了看李东生费劲搭起的遮蔽所,眼神微微一变。 这是……他们的家吗? “妙妙喜欢新房子吗?”李东生抹了抹额上的汗,大手一揽,将小小的丫头抱在怀里,眼里是化不开的宠溺。 “喜欢!只要是和爹爹娘亲在一起,妙妙就喜欢!!” 妙妙搂着李东生的脖子,咯咯笑着。 李东生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抱起妙妙转了好几圈。 金花站在一旁,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笑意,可很快这抹笑容又在转瞬消散。 到底是沾了秋生了光。 要不他也不会这么尽心尽责…… “忙活一下午都饿了吧?这野猪皮都剥完了,我抓紧给你们熬点肉汤,暖暖身子。”金花敛下眸子,也藏起了那份苦涩。 只是不曾想,还没等她拿刀割肉,匕首就被一只大手抢先夺走了。 再抬眼时,是李东生如一轮曜日般的温柔。 “你歇着吧,处理猪肉是力气活,我是男人,该我干的。” 金花有些恍惚。 这五年来,她也不只一次生出妄想,拼了命的伺候公婆,操持家务,将自己能干的,不能干的都一股脑接下了,只巴望日子久了,他总能发觉自己的好。 可再炽热的心,再热烈的跳动。 也终会被一次又一次的冷漠浇灭。 或许。 生不出儿子。 就是原罪。 金花的鼻尖有些发酸,低着头没吭声,只是默认了李东生的操持。 她不该再自欺欺人的,也不该在李东生的伪装里,又一次起了妄想的念头。 金花啊。 要清醒一点。 …… 半个小时后。 等一餐香喷喷,热腾腾的猪肉汤下肚,四人嘴上都沾上了油花子。 妙妙舔了舔嘴皮子,又摸了摸圆滚滚的小肚皮,还有些意犹未尽,“爹,你煮的肉汤可真香,妙妙明天还想吃!行吗?” “咋不行了?有爹在,保管你天天有肉吃。”李东生一脸的信誓旦旦。 而听到这话,小丫头别提有多高兴了,小小的牙花就没合上过。 金花这边也没闲着,刚吃饱就挽起了袖子,先将完整的猪皮放在盐卤水里泡着,再趁着这个空档,把李秋生摘来柊叶一一搓成汁液备用。 “三嫂,这猪皮得泡多久啊?” 李秋生蹲在边上,瞧着还怪新鲜的。 第7章 李东生还藏肉了! 金花也不隐瞒着,一边收拾,一边解释,“这盐卤水是去猪味用的,起码得泡个三天,这样穿在身上才不容易发臭。” “那柊叶是干啥用的?” “防腐呗!等猪皮浸完水,晒干了,再把柊叶汁往上一抹,以后不会生虫。” “哎!我知道了!”李秋生打了个响指,嘿嘿笑道:“是不是抹完了柊叶汁,晒俩天就能缝着穿了!” “哪有这么快?”金花摇摇头,又扯了扯硬邦邦的猪皮,笑道:“这猪皮硬着呢,咋能直接往人身上穿?” “等防腐完了还得用刮刀磨,磨软了皮,贴舒服了,才算到裁剪那一步呢。” “这也太麻烦了吧……”李秋生挠了挠屁股蛋子,又朝金花竖了个大拇指,“啧啧,还得是你啊三嫂,真厉害!” “行了,你看你嫂子都忙啥样了,还一个劲在这耽误她,”李东生轻踹下了少年的屁股,笑骂道:“闲不住就跟我去挖泥巴。” “挖泥巴?!爹爹,妙妙挖泥巴可厉害了,你带我一块去嘛!”这李秋生还没接话呢,小丫头倒是先来劲了! 但凡暖和一些,李东生也就应下了,可这大冷的天,他哪能带一个娃娃下水洼? “妙妙乖,你在家陪娘,爹和你四叔挖泥做灶台,等灶台做好了,爹就能变着法给妙妙做好吃的了!” “好!那妙妙乖乖的,在家等爹爹和四叔!”到底是五岁大的孩子,这玩心再重,也比不过小圆肚里的大馋虫! “三哥,这不有个石头搭的土灶台吗?咱还费那劲干嘛?”李秋生嘴上这么说,可身子倒很实诚,拍拍裤腿灰就跟上了李东生。 李东生则朝剩下的一堆猪肉努了努嘴,边走边说,“这猪肉都剖完了,不处理处理,顶多就只能放三四天,咱要是用红泥搭个像样点的窑炉,再把猪肉都用烟熏起来,那能存好几个月呢!” “不是……三哥,你说咱也是一块长大的,为啥你懂的比我多多了?” “要不我咋是你哥?” “嘿嘿,也是!” 俩人背着竹篓和铲子,说说笑笑的朝溪边去了。 金花手里揉搓着柊叶汁,间或抬头,看了看李东生渐行渐远的背影,又看了看蹲在遮蔽所旁的小丫头,心里暖呼呼的。 只要能和闺女在一块,就算是一辈子流浪荒野,那也是好的。 …… 马头山东边有条溪,溪水一直延进了村子,也成了不少妇人洗衣洗菜的专属地。 二月的天霜气中,往常还在溪里欢腾的小鱼儿,这会全躲进了泥洞里。 李东生挽起裤腿,脱了鞋袜,一脚深一脚浅的踩进溪地。 红泥软,铲子往里一插,再握着木柄往上翘,就能挖出四四方方的一整块红泥。 “老四?你咋跑这来了!” 就在俩人干得起劲时,一道尖酸刻薄的嗓音就传了过来。 定睛一看,那人除了王萍还能是谁? “挖泥啊,怎么了?”李秋生嘴上说着话,手上也没停歇,一下接着一下铲着红泥,眼瞅就要把一竹篓给填满了。 岂料!就差最后一铲子的时候,好好的竹篓就被王萍一脚踹翻了! “你大哥在家忙得脚不沾地,你倒好,还跑这来给别人干苦力,是不是虎!”王萍指桑骂槐,边说边把人往家里拽,“走,回家去!” 少年的心思藏不住。 眼瞅那一篓红泥全糟蹋了,李秋生也有些冒火,直接甩开了王萍的手,“啥叫我给外人干苦力?他是我哥!” “我帮我哥挖个泥,碍你啥事了!” 平时在李家大院,王萍欺负惯了金花一家,也没把李东生放在眼里。 原以为这李秋生和李东生是一个性子,都是任人拿捏的软蛋,哪曾想还是个爆脾气,说翻脸就翻脸呢? “好你个老四,这李东生欺负我,不把我这个大嫂当回事,你也不把我当回事是吧?!” “赶紧跟我回去,要不我就告诉娘,让娘来逮你!”王萍板着一张脸,还把老婆子给搬了出来。 这李秋生也是个孝顺的。 知道娘不喜欢三哥,可又是打心眼的疼他,乍一下还真有些进退两难。 “三哥,要不我明天再来帮你搭灶台……” “一个土灶台而已,又不啥大工程,你回去吧,我一个人也行。”李东生搓了搓冻红的手,笑得干净。 整个老李家,除了老大李春生长得像妈,其他几个的容貌都像早死的爹,五官好,皮肤还白。 特别是李东生。 一双天生桃花眼不笑似笑,一笑若春水,能把十里八乡小姑娘的心都融化咯。 但王萍可不是小姑娘,长得漂亮的男人对她来说,还抵不上一个热腾腾,软乎乎的白面馍馍呢! “呵呵老三,你说你当我面还有啥装的?今儿个分家,你们可一点粮食都没带走,搭那土灶能管啥用?摆着看呐!” 王萍冷哼一声,故意提高了嗓门,显摆道:“行了老四,你也别在这耽搁了!娘煮了一锅红芋种子,就等咱回去吃呢!啧啧,那热乎乎的红芋一下肚,再往炕上一躺,晚上打雷都不带醒的!” 李东生挑了挑眉,也不急着吭声。 毕竟啊,这沾了油水的人,哪还会被几块红芋馋上? “我在三哥这吃饱了,不吃。” “吃饱了?你吃啥了?” “肉!满满一锅的大肉汤!三哥给我装的那碗,肉块都冒尖了呢!” “!!!” 啥玩意?李东生还藏肉了! 第8章 要吃肉,自己找 马头山腰,炊烟袅袅,柴火的木香弥散在冷风中。 红泥塔土灶台旁,李东生弯腰拨弄火堆,火光跳跃,噼啪作响。 几片炭火崩出,在地上溅起微弱的火星。 灶上的陶罐正冒着热气,猪骨汤的香味扑鼻而来。 金花坐在小凳上,双手轻拢在围裙上,目光落在李东生身上,心里涌起些许安慰。 谁能想到呢? 这个曾经忍气吞声的男人,现在能这样踏实地过日子。 “东生,汤好了,喝点暖暖身吧。”金花唤了一声。 李东生抬头望向她,脸上多了几分从容,应了一声:“好,马上就来。” 金花看着天色渐暗,抬手擦了擦手上的汗。 低头见妙妙正乖巧地站在身旁,心里一阵踏实。 虽说日子还苦,可这锅汤,这眼前的人,都是真实的。 这日子,也算是安稳下来了。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踩在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是王萍和李春生。 得知李东生藏肉,王萍连忙拉来了李春生。 “哟,老三,这是做什么好吃的呢?这么香,馋得我肚子里的蛔虫都造反了!” 王萍的眼神牢牢地盯在陶罐上,恨不得立刻揭开盖子一探究竟。 李春生站在一旁,搓着手。 “大哥,大嫂,稀客啊,有啥事儿?” 李东生语气平淡,不见丝毫热情,面前站着的不是自己的亲人,而是两个陌生人。 王萍眼珠一转,拉长了声音,“哎呦,老三,瞧你说的,咱们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来看看你不行吗?”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以前在家里,不都是一起吃饭的吗?现在分家了,大嫂怪想你的,想你想得茶不思饭不想,觉都睡不着!” 李春生没说话,只是盯着陶罐,喉结滚动,肚子也跟着咕咕叫了起来。 李东生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知道这两人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没安好心。 “大嫂,大哥,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现在过得挺好的,不劳你们费心。” 王萍脸色一僵,笑容有些挂不住,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干瘪瘪的。 “老三,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这样让外人看了笑话!” 李春生也沉下脸,装出一副大哥的派头,“老三,大哥以前可没少照顾你,你小时候生病,是谁背着你去看大夫?是谁给你买糖吃?你怎么能这么跟大哥说话?” 李东生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像一头雄狮俯视着两只瑟瑟发抖的兔子。 “照顾?大哥,你确定你‘照顾’过我?” 你所谓的照顾,就是在他生病的时候,把他扔在柴房里自生自灭? 就是在他饿肚子的时候,把他的食物抢走? 就是在他被欺负的时候,袖手旁观? 李春生被他看得心虚,眼神躲闪。 王萍见状,连忙打圆场,“老三,你看你,跟大哥置什么气?都是一家人,何必呢?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咱们往前看。” 她说着,伸手就要去揭开陶罐的盖子,像一个迫不及待想要打开宝箱的强盗。 李东生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大嫂,这些东西是我家的,要拿,得先说一声。” 他语气强硬,眼神冰冷,吓得王萍一哆嗦,像触电一般,连忙缩回了手。 王萍见来软的不行,立马换了一副嘴脸,尖酸刻薄道: “李东生!你发达了就忘了本啊!分家分得这么干净利落,六亲不认了是吧?亏你大哥以前那么照顾你!” 李春生也挺直了腰杆,装出一副大哥的派头。 “老三,咱们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你这样,让外人看了笑话!” 王萍眼珠子一转,阴阳怪气地说:“哟,这香味儿,猪骨汤啊?老三,你家现在日子过得不错嘛!不像我们家,连白面都吃不上呢。” 又故意提高了音量,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一锅汤还藏着掖着,也不怕腥着!” 王萍使劲吸了吸鼻子,陶罐里的肉香味让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老三,你忘了以前是怎么过来的?没有你大哥的帮衬,你能有今天?真是翅膀硬了,就忘了谁对你好!” 李东生看着两人贪婪的样子,心中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 想起之前被他们欺负的种种,眼神逐渐变得冰冷。 “要吃肉自己去山里找,别到我家来占便宜。分家的时候账算得清清楚楚,你们家占了多少便宜,自己心里有数!” 王萍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没想到李东生如此不留情面,像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火辣辣地疼。 她气急败坏地指着李东生鼻子骂道:“好你个李东生!你给我记住!以后有困难,别来找我们!” 说完,她狠狠地跺了跺脚,转身就走,像一只斗败的公鸡,灰溜溜地逃走了。 李春生也撂下一句狠话:“真是越来越不把长辈放在眼里了!” 说完,他连忙追上王萍,生怕李东生会改变主意,把他们赶走。 两人骂骂咧咧地走了。 王萍走后,金花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担忧。 她走到李东生身边,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袖。 “东生,她要是回去和你娘告状,又想把妙妙卖了咋办?你……你还会像以前那样吗?” 想起妙妙差点被卖掉的那一幕,她浑身就止不住地颤抖,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李东生知道金花在担心什么,无非就是怕自己又像以前那样。 为了所谓的“孝道”,牺牲她和妙妙。 李东生看着金花惊恐的样子,心里一阵刺痛。 他想了想,还是轻轻地将金花搂进怀里,“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分家了,咱们才是一家人,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和妙妙,包括我娘。” “妙妙是咱们的女儿,谁也别想把她从咱们身边夺走。”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像一颗定心丸,让金花原本悬着的心,稍稍安定了些。 但心里还是没底。 毕竟这么多年,李东生在她面前说过的话,多如牛毛,可真正兑现的又有几句? 第9章 老太太上门 王萍跌跌撞撞地跑回娘家,一进门就扑到沈兰芬怀里,哭得像个泪人似的。 “娘啊,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老三现在翅膀硬了,六亲不认了!” 她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控诉着。 时不时还用袖子擦一把眼泪和鼻涕,把沈兰芬的衣襟都弄脏了。 “娘,您是不晓得,这老三运气好,不知道上哪整了几根猪骨头,还熬了一锅猪骨汤,我正好瞧见了,就寻思着给您带碗回来,结果老三死活不给,还把我好一顿欺负呢!!” 什么?猪骨汤! 好你个李东生,自个吃饱了,倒不管她这个娘了! 沈兰芬听得胸口直跳,恨得牙根痒痒。 第二天,沈兰芬带着王萍,气势汹汹地朝马头山走去。 马头山的清晨,空气清新,鸟语花香。 李东生正在院子里劈柴。 来到山口,看到李东生,沈兰芬立刻爆发了。 她指着李东生的鼻子,唾沫星子飞溅。 “李东生!你这个不孝子!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娘吗?你大哥大嫂来你家,管你拿碗热汤都不给,你还是人吗?” 李东生冷笑一声,双手抱胸,下巴微微抬起,眼神里充满了不屑。 “分家的时候,账算得清清楚楚,你们占了多少便宜,自己心里没数吗?” 王萍见沈兰芬说不过李东生,立刻挺着腰往前一步,双手叉腰,叫嚷着:“老三,你咋跟娘说话的?别忘了是谁把你拉扯大的!” 李东生眼神一凛,直视王萍,向前迈了一步,逼得王萍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她生我,管我,难道不是人之常情吗?况且这些年,我和金花也没少给家里干活,没少给你们当牛做马吧!” 沈兰芬见李东生如此强硬,心中又气又急。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住心中的怒火,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语气也缓和了下来。 “老三,娘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但咱们毕竟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啊!你看这肉汤……” 李东生不为所动,他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一家人?你们什么时候把我当成过一家人?” 沈兰芬被他的话噎住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 最后竟两眼一翻,身体僵硬地向后倒去,嘴里还哼哼唧唧地装模作样。 “哎哟,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哟!养了个白眼狼啊!不孝啊……” 王萍也是见机行事,也跟着躺了下去。 李东生冷眼看着这拙劣的表演,面无表情,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娘,天色不早了,你们还是早些回去,还有大嫂也辛苦了,这地上凉,别冻坏了。” “行,老三!我今儿个算是看明白了,你分家来山上,就是为了这娘俩,对不对?”王萍一看这招不行,立马从地上跳了起来,指着金花和妙妙的鼻子骂道,唾沫星子横飞。 “你们娘俩个丧门星!克死人不偿命的东西!我说老三最近怎么转性了,八成就是你在背后吹的风!” “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该把这贱丫头卖了换白面!省得你作妖,还浪费粮食!” 妙妙小小的身子缩在金花怀里,黑溜溜的大眼睛里噙着泪,一双细嫩的小手紧紧抓着金花的衣角。 金花心疼地搂着妙妙,轻轻拍着她的背,“妙妙乖,不怕,娘在呢。” 她抬起头,眼神怨恨地瞪着王萍,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李东生上前一步,挡在金花和妙妙面前,眼神如刀,直射向王萍。 “嘴巴放干净点!我闺女金贵着呢!谁也别想动她一根汗毛!” 他又转向沈兰芬,语气冰冷:“娘,您要是真不舒服,我就去村里请赤脚医生过来。不过,这出诊费,怕是要您自个儿出了。” 沈兰芬一听这话,就像屁股底下着了火,嗖地一下从地上弹了起来,抹了抹衣襟,哪还有半分刚才的半死不活。 她指着李东生,手指颤抖,脸色铁青。 “你……你个不孝子!有了媳妇忘了娘!我……我迟早被你气死!” 骂完,她一甩袖子,气呼呼地走了,背影佝偻,却走得飞快。 王萍也丢下一句“不识好歹!”,赶紧追了上去。 …… 接下来的几天,李东生时不时就上山转悠。 只是天太冷,猎物也少,得亏有那头野猪崽子兜底,要不还真说不好得饿肚子呢。 就在这天,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大老远就传了过来: “三哥!三哥!” 李秋生惦记着李东生之前提过要垒个土灶台的事儿,闲来无事便找了过来。 “三哥,今儿我没啥事儿,帮您把土灶台弄起来?” 他搓着手,一脸殷勤。 李东生笑了笑,摆了摆手,“土灶台我早就做好了。” 一听这话,李秋生来了兴趣,眼睛一亮,“真的吗?三哥,给我瞅瞅!” 李东生带着他来到放土灶台的地儿,掀开一块遮挡的布,露出了用红泥砌成的土灶台。 灶台不大,却垒得结实平整,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灶膛里,之前金花熏制的猪肉还挂在里面。 虽然只过了几天,但那味儿老香了! 李秋生眼睛一亮,盯着灶膛里那几块熏得红彤彤的猪肉,咽了咽口水,脑海里已经浮现了一锅热气腾腾的肉汤。 想起前几天大哥大嫂的贪婪嘴脸,心里对三哥更多了几分佩服。 同样是兄弟,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大哥就知道占便宜,三哥却能靠自己的本事过上好日子。 第10章 林中遇狼 “三哥,今儿能再去打猎不?” 李秋生试探着问,眼里充满了期待。 上次跟着三哥进山,虽然累得够呛,但收获颇丰,让他尝到了甜头。 而且,跟着三哥进山,总感觉比跟着大哥安全踏实。 李东生看着李秋生跃跃欲试的样子,心里明白他的心思。 这小子虽然有些小聪明,但本性不坏,比起李春生两口子,要强上不少。 “行,一会儿吃了早饭,咱们就进山。” 李秋生一听,顿时喜笑颜开,心里盘算着这次又能打到什么好东西。 他偷偷瞄了一眼灶膛里的熏肉,这次一定要好好表现。 要是能再抓到一只野兔,回去就能让娘炖一锅香喷喷的兔肉,想想就美滋滋的。 吃完饭,俩人上路了。 李东生背着自制的猎弓,腰间挂着几把削尖的木矛。 李秋生紧随其后,手里拿着一把柴刀,气喘吁吁。 “三哥,咱走慢点成不?” “这才走多远就喘成这样?想打猎,身子骨可得练练。” 他从背篓里掏出一个粗粮饼子递给李秋生,“吃点东西,补充补充体力。” 李秋生接过饼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李东生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寻找猎物的踪迹。 “瞧见没,那棵大树底下,有兔子窝。” 指着不远处的一棵老松树,压低声音对李秋生说。 李秋生顺着李东生的手指望去,果然看到树根处有一个隐蔽的洞口。 “三哥,咱咋抓?”李秋生一脸兴奋。 李东生从背篓里掏出一根细长的绳子,在绳子的一端系上一个活套。 “看好了,这叫套兔子的技巧。”他一边示范,一边讲解。 李秋生看得目不转睛,认真学习。 接着李东生弯弓搭箭,瞄准目标,嗖的一声,箭矢破空而出,正中野兔。 野兔扑腾着几下,挣扎着想要逃跑。 李东生一个箭步冲上去,将野兔牢牢抓住。 “三哥,你真厉害!”李秋生一脸崇拜。 李东生笑了笑,“这算什么,以后你也能做到。” 正午时分,俩人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吃着带来的干粮。 这时,一阵阵脚步传来。 那人背着个破旧的筐,衣衫褴褛,看起来瘦削而佝偻。 李秋生定睛一看,认了出来,立刻喊道:“三哥,是陈老皮!他咋也上山来了?” 那人闻声抬起头,是村里出了名的老实巴交的陈老皮。 他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胡子拉碴,显得有些疲惫:“是东生和秋生啊,进山打猎呢?” “嗯。”李东生点了点头,目光扫了一眼陈老皮的筐。 里面只有几把枯黄的野菜根和几片树皮,看着就令人心酸。 陈老皮是村里一个出了名的老光棍。 他性格老实,总是弓着腰干活,但命运却没有眷顾他。 年近四十无妻无子,只得靠着几亩薄田和打零工过活。 想到这些,李东生的目光不由得柔和了几分。 他知道陈老皮不是懒,而是缺了机会。 于是,他主动问道:“你上山挖这些,够吃吗?” 陈老皮苦笑着摇摇头:“家里没啥吃的,凑合着挖点野菜回去煮粥,这些日子能填肚子就算不错了。” 李秋生在一旁忍不住打趣:“陈老皮,你咋不学我三哥,抓只兔子山鸡啥的,回去还能打个牙祭。” 陈老皮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摆摆手说道:“可不敢啊!山里不太平,前阵子有人在峭壁那边看到了狼影子。咱这种命,别说打猎了,万一碰上狼,命都没了。” “狼?”李东生挑了挑眉,语气透着几分兴趣,“啥时候的事儿?” 陈老皮低声答道:“半个月前吧,街道办都发通知了,谁要能打了狼,还能换粮票布票呢!听说刘家那个后生想碰碰运气,差点没折在狼嘴里!” “啧啧,这事闹得村里人都怕了,最近谁还敢往深山里去?” 李东生听了,心里暗暗盘算着。 媳妇闺女身子弱,光吃肉,没碳水补充可不行,要能拿下粮票,换些细粮回去,起码能保证营养均衡! 他抬头看向山的深处,冷笑了一声:“狼算啥,交给我。” 陈老皮愣住了,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李东生。 “你可别逞强啊!这狼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东生摆了摆手,语气里透着自信:“别的我不敢说,打猎的事儿,交给我准没错。” “再说了,把狼打了,你上山挖野菜啥的,心里也踏实不是?” 陈老皮看着李东生心里复杂得很。 以前的李东生,是个窝囊又靠不住的主儿,啥时候变得这么靠谱了? “注意安全,我就先走了。” 说完,陈老皮提着野菜下山。 李东生也斗志满满,带着李秋生就朝林子深处走。 “三哥,就咱这装备去打狼……万一斗不过咋办?” “有哥在,怕啥?到时候你就好好瞧着,指定让你开开眼!”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一阵窸窣声。 李东生眼神一凛,示意李秋生噤声。 两人屏住呼吸,慢慢靠近声源处。 拨开茂密的灌木丛,李东生一眼瞅见前面不远处趴着一只灰色的野狼! 它正低头啃食着一只死兔子。 李秋生看得心惊肉跳,小声问道:“三哥,咋整?” 李东生压低声音,用眼神示意李秋生别乱动。 “别慌,这狼是只年轻公狼,个头不算大,是个离了群的……” “不过这种狼狡猾得很,但没什么耐心。你记住,别吓自己,听我指挥。” 李秋生吞了口唾沫,手里的木棍攥得直直的,小声问:“三哥,你咋瞅出它是独个儿的?” 李东生撇了撇嘴,指了指地上的脚印。 “你瞅脚印,一道道孤零零的。” “还有它这毛色,乱得跟破麻袋似的,肚子都瘪了,还有好几处血痂,八成是跟狼王斗输了,被迫离了群……” 两人嘀嘀咕咕的。 野狼似乎嗅到了空气中的异常,忽然抬起头,竖起耳朵,四下张望。 它低声呜咽了几下,像是在警告什么。 李东生神色一冽,知道不能再等了,他低喝一声:“上!” 话音刚落,他率先冲了上去。 手里的钢叉像蛇一样猛地刺向狼的腹部。 狼反应极快,立刻跳开了两步。 但它低估了李东生的经验。 钢叉顺势一转,刺进了狼的后腿,狼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 “别愣着!抡准点,砸脑壳子!”李东生大喊。 第11章 跟着三哥混,肯定有肉吃! “三哥都上了,我……我也不能怂!” 李秋生心里打鼓,手心全是汗,他紧紧攥着木棍,牙关紧咬,心里默念着“拼了”,然后硬着头皮举起木棍,闭着眼就朝狼头砸去。 但木棍砸偏了,只擦着狼的肩膀落下,“嗷呜!”一声,野狼被激怒,凶性大发,猛地一扭头,露出尖利的獠牙,朝着李秋生扑去。 李秋生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往后躲,木棍也掉在了地上。 “闭啥眼!睁开瞅准了再砸!” 李东生厉声呵斥,手中的钢叉死死按住狼的脖子,把它控制在地上,双臂青筋暴起。 野狼疯狂挣扎,爪子猛地一挥,划破了李东生的手臂,瞬间血染衣袖。 但他咬着牙,一声不吭,双手依旧死死压住钢叉,把狼牢牢钉在地上。 李秋生眼瞅着三哥被狼抓伤,还要死死压着狼,心里又是害怕又是着急。 “我不能光看着!” 他一咬牙,捡起地上的木棍,也顾不上害怕了,大吼一声,抡起木棍朝狼的脑袋一顿猛砸。 “砰!砰!” 木棍接连落下,狼的动作渐渐迟缓,最终瘫软在地,没了动静。 李秋生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腿肚子直哆嗦。 “三哥……这……这也太吓人了,我腿都软了!” 李东生皱着眉头,迅速从腰间抽出匕首,割下一块干净的衣襟,紧紧包扎住伤口,防止继续流血。 “以后遇到这种事,心要定,眼要准,别净给我添乱!” 李秋生点头如捣蒜,声音里透着崇拜:“三哥,你可真行!我瞅这狼跟疯了一样,你都能搞定,这山里头就服你!” 李东生挑了挑眉,低头打量了一下地上的狼尸。 “这狼不算大,但你没经验,容易被吓住。” “要是搁以前,这狼算个啥?开头小菜罢了。真要撞上群狼,那才叫硬活儿。秋生,你这身手,还差得远!” 李秋生心里打怵,搓着手问:“三哥,那这狼咱咋弄?” “现在管得严,私自处理容易惹麻烦。不如交给街道办,换点粮票布票,既能补贴家用,也落个安心。” 李秋生一听,有些失望:“三哥,为啥不咱留着自己吃?这狼肉肯定香!” 李东生笑着解释:“这狼肉腥得很,弄起来费事。再说,现在咱日子也算能撑住,这一口腥膻肉犯不上吃。” “交给街道办,换点粮票布票,名声好听,心里也落个踏实。” “你琢磨着,这年头,谁要说咱私藏狼肉,传到上头,那事儿可大得吓人,谁受得起?” 李秋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三哥不光打猎有一手,还这么有见识,真是能耐人!” 接着俩人一路拖着那头死狼,一路引来不少村民的侧目。 这年头,能打到狼的,那可是真汉子! 更何况,这狼还这么大个儿! 回到家,还没进屋,就听到妙妙清脆的喊声:“爹爹!爹爹!” 小丫头像个炮弹似的,一下子就冲进了李东生怀里,小脸蛋蹭着他的粗布衣裳,奶声奶气地撒着娇。 李东生心里一软,抱起妙妙,在她肉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金花听到动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盆热水,犹豫了一下,还是递了过去。 又默默地拿出一块干净的毛巾,放在一旁。她看到李东生胳膊上缠着的布条,心疼地皱起了眉头,赶紧让他坐下,小心翼翼地给他擦拭着汗水和泥土。 “东生,你没事吧?胳膊上的伤咋弄的?”金花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 李东生笑着摆摆手:“没事儿,小伤,被狼爪子挠了一下。秋生也在,没啥大事儿。” 他指了指院子角落里那头死狼,“今儿运气不错,打了几只野兔,还碰上这头狼,正好给咱家添点进项。” 金花一听,脸色却有些凝重:“东生,这狼……可不能留着自己吃啊。” 李东生点点头:“我知道,这年头,沾上‘投机倒把’或者‘私藏物资’的罪名可就麻烦了。我打算把它交给街道办,换点粮票布票啥的,也算为村里做点贡献。” 金花这才松了口气,赞同道:“你想得周到,这年月,还是安稳最重要。” 她又仔细地给李东生擦了擦脸,“快歇歇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李东生看着金花忙碌的身影,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自从他穿越过来后,金花对他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 虽然依旧有些小心翼翼,但至少不会像以前那样,对他充满绝望和冷漠了。 吃过饭,李东生没敢耽搁,带着李秋生,拖着那头死狼,就往街道办走去。 街道办的办公室不大,一张老旧的办公桌,几把吱呀作响的椅子,墙上贴着几张褪色的宣传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主任正埋头在一堆文件中,五十来岁的年纪,戴着一副老花镜,头发有些花白,但精神头还不错。 这李主任在村里可是个响当当的人物,虽然平时不苟言笑,但办起事来雷厉风行,说一不二。 村民们都说他是个“铁面无私”的人。 但私底下,他也会和村民们拉拉家常,关心一下各家的情况。 “李主任,您忙着呢?”李东生进门,客气地打了个招呼。 李主任抬起头,看到李东生和地上那头死狼,顿时愣了一下,随即放下手中的文件,站起身来,脸上露出了笑容:“东生啊,你这是……” 李东生指着地上的狼,简单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李主任,这狼不是啥保护动物,我寻思着交给街道办,看能不能给村里争取点粮食指标啥的。” 李主任绕着狼走了一圈,仔细打量着,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好!好!东生,你做得很好!这狼可是个大家伙,能换不少粮食呢!你为村里做了贡献,我得好好奖励你!” 他当即拍板,决定奖励李东生三斤细白面! “这狼可不小,能换不少钱呢!再说,你为村里除了害,也算是做了件大好事!这三斤细白面,就当是给你的奖励了!” “三斤细白面!” 李秋生眼睛一亮,虽然没像之前那么咋呼,但语气里也透着掩饰不住的惊喜。 这年头,细白面可是稀罕物! 这三斤细白面,能让家里改善好一阵子伙食了! 他看着自家三哥,眼神里充满了崇拜,心里暗暗嘀咕:三哥就是三哥,不仅打猎是一把好手,连跟领导打交道都这么厉害! 这下好了,以后跟着三哥混,肯定有肉吃! 第12章 得了便宜还卖乖 李主任又和李东生寒暄了几句,夸赞了他几句,这才让人把狼抬走,又让人去粮库领了三斤细白面给李东生。 走出街道办,李秋生还晕乎乎的,感觉像做梦一样。 他抱着那袋沉甸甸的细白面,激动地对李东生说:“三哥,你可真行!这下咱家可发了!” 李东生笑了笑,拍了拍李秋生的肩膀:“这算啥?以后跟着三哥,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他抬头望了望天,紧了紧怀里的细白面,心里踏实了不少。 既然老天爷让他穿越到这个年代,那他就得先让一家人吃饱穿暖,再慢慢想办法,让日子过得更好一些。 总有一天,他要在这个时代,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 “哎,你们听说了没?东生那小子,可真是走了狗屎运!听说打死了一头狼,换了整整三斤细白面呢!” “啥?三斤细白面?!” “可不是嘛!三斤白面,金贵着呢!这下李家老三可要抖起来了!\" 李家村的土路上,村民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唾沫星子横飞,议论着李东生打狼换粮的事儿。 那可是三斤细白面啊! 在这个吃糠咽菜的年月,简直比金子还值钱! 羡慕、嫉妒、眼红,各种情绪在人群中蔓延。 消息传到李春生家,王萍正坐在炕沿上缝补着一件破旧的衣裳,听到这话,手里的针“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啥?那废物老三,打死了一头狼?还得了三斤细白面?!” 王萍尖着嗓子,唾沫星子乱飞,“分家的时候就该多要点东西!现在倒好,得了便宜还卖乖,竟然弄到三斤细白面!这可是细白面啊!咱家多久没见过这玩意儿了?这老三,真是走了狗屎运!” 1961年,正是三年困难时期最难熬的时候。 别说细白面,就连糠麸野菜都得省着吃。 王萍眼珠子都快瞪出血丝了,想起分家时李东生那硬邦邦的态度,心里就窝火。 以前那个闷葫芦,现在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李春生阴沉着脸,在屋里来回踱步,旱烟杆子被他攥得咯吱作响,心里像猫抓一样难受。三斤细白面啊! 这可是能救命的东西! 李东生那小子,凭啥? 以前在家里就是个受气包,让他往东不敢往西,让他撵狗不敢抓鸡。 现在倒好,打了一头狼,就敢在街道办领赏,还得了这么多细白面! 这口气,他怎么咽得下去? “不行!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王萍咬牙切齿,“咱现在就去马头山,怎么着也得让他给咱匀点!” 李春生眯了眯眼,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咱去有啥用?上次连个肉汤都没要成,这回还能匀到细白面?” “那你说咋办?”王萍急切地问。 李春生走到门口,朝马头山瞅了一眼。 “哼,这事还得让娘来!来一回狠的,高低要那小子脱层皮!” …… 回到家,庇护所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油灯味儿。 金花坐在昏黄的灯光下,正一针一线地缝野猪皮披风。 旁边还叠放着一件小一号的。 是给妙妙做的。 “回来了?” 金花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疲惫的温柔,“试试合身不?” “这……你也给我做了一件?” 他记得自己只让金花给她自己和妙妙做一件,挡挡风寒。 金花抿了抿嘴唇,“妙妙的做了,你的也该做一件。当家的在外面跑,也得注意身子。” 李东生心里一热,这女人,总是这么默默地付出。 他接过披风,粗糙的布料摩擦着掌心,带来一种踏实的感觉。 说实话,他一个大男人,穿这玩意儿有点别扭。 “这披风我穿着干活不方便,你和妙妙更需要,你们先用着,等以后有机会,我再弄一件。” “这天越来越冷了,你们娘俩可得注意保暖。”李东生想了想,还是觉得金花更需要。 “说啥呢!”金花立马抬高了嗓门,”哪有媳妇给男人做衣裳,男人不穿的道理?这是我当媳妇的本分!” 李东生愣了一下,看着金花那倔强的眼神,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在这个年代,一个女人能为丈夫做一件衣服,代表着多大的情意。 他不再推辞,将披风披在身上,大小正合适。 “谢谢你,金花。”李东生低声说道,这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对金花说出这样的话。 甚至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抱住了金花。 金花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就放松下来,任由李东生抱着。 她能感受到男人身上传来的温度,还有那久违的,让她心安的气息。 “东生……”金花的声音有些哽咽,她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被丈夫这样抱过了。 就在这难得的温情时刻,“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妙妙像个小炮弹一样冲了进来,一下子扑到李东生腿上:“爹爹!爹爹!” 温馨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李东生松开金花,看着闺女瘦弱的小脸,心里一阵酸楚。 这孩子,跟着金花受了多少苦,吃了多少亏啊! 尤其是一想到自己那个偏心眼的老娘。 恨不得把她那张老脸给撕烂! “妙妙乖,爹爹回来了。” 李东生摸了摸闺女的头,柔声道,“爹爹今天给你带好吃的了!” 他转头看向金花,脸上带着笑容:“媳妇儿,街道办的李主任奖励了三斤细白面!今晚咱们吃面条,给妙妙和你好好补补身子!” 第13章 老虔婆,真是贪得无厌! “细白面?!” 金花的声音陡然拔高,眼睛瞪得溜圆,呼吸都急促了几分,手里缝补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在这个缺衣少食的年代,细白面可不只是稀罕物,简直就是救命粮! 金花的心脏像是被啥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中带着一丝暖意。 她怔怔地看着李东生,恍惚间觉得眼前的男人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这,还是那个曾经对她们娘俩不闻不问的李东生吗? 李东生被金花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挺直了腰杆,拍了拍胸脯,“你男人现在可是村里的能人!以后啊,咱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再也不会让你们娘俩饿肚子了!” 金花怔怔地望着李东生,眼眶发热,鼻尖有些发酸。 也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接着,李东生走到灶台前,挽起袖子,从袋子里舀出白面,动作熟练地开始和面。 他前世是荒野求生的up主,做饭自然不在话下。 不一会儿,一团光滑的面团就出现在他手中。 “你这手艺真好!”金花凑近了些,看着李东生熟练地揉捏着面团。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尖锐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老三!!” 李东生眉头一皱,不用听就知道是谁来了。 除了他那个极品老娘沈兰芬,还能有谁?! 果然,话音刚落,沈兰芬那张刻薄的老脸就出现在了门口。 话音未落,一个身影就风风火火地闯进了院子,沈兰芬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皱纹像是刀刻一般,一双三角眼精光四射,透着一股精明和算计。 “老三,听说你弄了三斤细白面?!” 老太太一进门,眼睛就跟黏在了李东生手里的面团上似的。 李东生眼神一沉,将手中的面团重重地放在案板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娘,你来干啥?” “干啥?!” 沈兰芬一听这话,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指着李东生的鼻子,扯着嗓子尖叫道,“你个没良心的小畜生!我是你娘!我来看看你,你还敢问我啥?!你弄了细白面,不孝敬孝敬我,你对得起我生你养你吗?!” 接着沈兰芬的目光贼溜溜地在屋里转了一圈。 最后落在了墙上挂着的那张油光锃亮的野猪皮披风上。 “老三,你这日子过得倒是滋润起来了,都穿上皮披风了?” 然后装模作样地走近几步,伸手摸了摸那披风,啧啧称赞道:“这野猪皮可是好东西啊,又厚实又暖和,这年头有钱都买不到!” 接着话锋一转,语气理所当然地说道:“不过,这好东西也得用在刀刃上不是?你一个大男人,皮糙肉厚的,哪里用得着这么好的披风?” “留着也是浪费,不如给我,给你大哥春生,或者我披着也行。这野猪皮做的,拿到集市上,怎么也能换几个钱,可不能糟蹋了。” 金花站在一旁,脸色铁青,拳头攥得紧紧的。 这老虔婆,真是贪得无厌! 这披风可是东生辛辛苦苦打来的。 是他们一家过冬的保障。 凭啥她说拿走就拿走? 可她知道,现在不能和沈兰芬硬碰硬,只能默默忍耐,等着李东生发话。 妙妙躲在金花身后,探出半个小脑袋,怯生生地看着沈兰芬。 她对这个奶奶,只有恐惧和厌恶。 以前,奶奶总是骂她是“赔钱货”,“扫把星”,动不动就打她骂她,还不给她饭吃。 沈兰芬看到妙妙那害怕的样子,更是得意,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看你那小杂种样,看见我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晦气!” “够了!” 李东生再也忍不住了,双眼喷火地瞪着这老太太。 “沈兰芬,我敬你是我娘,才让你进这个门!可你别忘了,我已经分家了,这里是我李东生的家!” “你再敢侮辱我媳妇儿闺女,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妈!” 李东生这一下爆发,把沈兰芬给震得愣在了原地。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一直唯唯诺诺,任打任骂的儿子,竟然敢顶撞自己? 还敢用这种凶狠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这简直是翻了天了! “你……你个不孝子!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你……你简直要气死老娘!” 沈兰芬指着李东生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几次开口却啥都没说出来。 李东生冷笑一声,眼中不再有一丝怜悯。 “不孝?你配得上‘母亲’这两个字吗?你眼里只有你那宝贝大孙子关根,啥时候把我闺女妙妙当过孙女?” “你今天来,不就是想来占便宜吗?我告诉你,门都没有!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以后,再敢来我家撒野,别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你想干啥?你还敢打我不成?我是你老娘!你个不孝子!” 沈兰芬见李东生动了真格,心里也有些发虚,但嘴上却依旧不饶人,开始撒泼打滚,坐在地上捶胸顿足,哭天喊地,“老天爷啊!我不活了啊!生了这么个白眼狼啊!要被气死了啊!” 李东生冷眼看着沈兰芬的表演,无动于衷。 他早就看透了这个老虔婆的嘴脸,一切都是为了逼他就范,把粮食交出来。 “甭在我这儿装可怜!”李东生冷笑一声,“娘,我以前是孝顺,但不代表我傻!你以前是怎么对我们娘仨的,你自己心里清楚!现在我把话撂这儿,以后我们家过我们的,你过你的,别再来打扰我们!” “你……你……” 沈兰芬被李东生的话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李东生的手不停地颤抖,脸色涨得通红。 突然,她两眼一翻,身子一软,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娘!” 金花惊呼一声,连忙扑过去,手忙脚乱地探沈兰芬的鼻息。 李东生眉头紧皱,看着倒在地上的沈兰芬,心里却没有丝毫的慌乱。 他太了解这个老虔婆了,这种把戏她也不是第一次耍了。 “别管她,装的。”李东生拉住金花,语气平静,“这种老太太,牙尖嘴利,死不了。” 金花却有些犹豫,毕竟是自己的婆婆,万一真出了啥事,她心里也过意不去。 “东生,要不,咱们还是找个大夫看看吧?”金花担忧地说道。 李东生看着金花那焦急的眼神,心里暗叹一声。 他知道金花心软,也知道在这个年代,孝道大于天。 就算他再怎么厌恶沈兰芬,也不能真的把她扔在这儿不管。 更何况,他也不想让金花为难,不想让她背负不孝的骂名。 “行了,别担心了,我送她回去。”李东生最终还是妥协了,“以后咱们尽量少跟她来往就是了。” 第14章 少逼逼 夫妻俩带着妙妙一起走出了家门,朝着庆河村的方向走去。 李东生一家三口刚踏进李家院子,就看到王萍正坐在门口,满脸不耐烦地择着菜,嘴里还嘟嘟囔囔地抱怨着什么。 看到李东生背着沈兰芬,金花抱着妙妙跟在后面,王萍的脸立刻拉了下来。 ”哎呦,娘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老三媳妇,你们可得小心着点,娘这身子骨可经不起折腾!” 王萍这话,夹枪带棒的,像开了机关枪似的,突突地往外冒。 她斜着眼瞟了一眼沈兰芬,“我说你们也真是的,娘年纪大了,身子骨弱,你们就不能让着点?” “非得把娘气成这样才甘心?这要是传出去,人家还不得说你们不孝顺!” 王萍的声音尖锐刺耳,像一把磨得锃亮的刀子。 引得周围几户人家都探出头来张望。 就是要趁着这个机会,把事情闹大。 让所有人都看看李东生是怎么“虐待”自己亲娘的, 李东生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少在那阴阳怪气,娘晕倒了,我送她回来,有啥问题?” 问题?问题大了去了! 王萍先是故作惊讶地捂住嘴,然后猛地拔高音量,扯着嗓子喊道,“老三,你可真是胆大包天啊!把娘气晕了,还敢这么理直气壮?你这是要翻天啊!” “闭嘴!”李东生低喝一声,“我有没有孝道轮不到你来评判。” “我送娘回来,是尽我的责任,少逼逼,否则甭怪我不客气!” 王萍被李东生的气势震慑住,心头一颤,不由自主地退后半步。 但她梗着脖子,色厉内荏地嘟囔着:“凶啥凶?你以为你嗓门大就有理了?人是你气得,你就得负责!赶紧把你家的细白面都拿来,给娘补补身子!” 呵呵,他就知道。 这一家子是盯上了他那三斤细白面! 李东生不再理会她,径直走进屋内,将沈兰芬丢在床上。 刚放下,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咳嗽声,李春生叼着旱烟袋走了进来。 “老三,你这是干啥?哎呦,娘这是怎么了?你可真是的,怎么能把娘气成这样呢?” 李春生假惺惺地叹了口气,吐出一口烟雾,“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容易吗?你就是这么报答她的?你也不想想,娘为了这个家操了多少心!” 李东生看着李春生那张虚伪的脸,心中一阵厌恶。 他冷笑一声,说道:“大哥,你少在那装孝子。” 李春生被戳穿心思,脸色一僵,恼羞成怒道:“你胡说个啥?” “别用你的道德绑架来套我。”李东生不耐烦地打断他,“还有,不想被拉低智商的话,就闭上你的mouth。” 啥? 啥茅斯? 像李春山这种没有读书识字儿的人来说,压根儿听不懂。 “大嫂,娘的身子骨弱,你也不是不知道,这看病抓药的钱,你得出。” 李东生扶着半死不活的沈兰芬,眼神冷冷地扫向王萍。 王萍一听要掏钱,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起来:“凭啥让我出钱?这老不死的又不是我亲娘!再说,谁知道她是真晕还是装晕?说不定就是想讹钱呢!” 李东生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大嫂这话说得可真有意思,娘是你婆婆,生病了你不该出钱?还是说,你巴不得娘早点死,省得你伺候?” “你……你放屁!” 王萍被戳中了心事,气得脸红脖子粗。 “我……我那是心疼钱!这年头,谁家钱是大风刮来的?” “五块钱!你知道五块钱能买多少粮食吗?能买一袋子棒子面!够我们一家吃好几天了!” “哦?”李东生挑眉,语气愈发冰冷,“这么说,在你眼里,娘还不如一袋子棒子面值钱?大嫂,你可真是孝顺啊!” “你少在这阴阳怪气的!”王萍梗着脖子,死活不肯松口,“反正我没钱!要掏钱,你自己掏!” “我掏?”李东生笑了,笑声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大嫂,你是不是忘了,我已经分家了?这老虔婆,现在跟你住一个屋檐下,吃你家饭,你让我掏钱?当我傻呢?还是你觉得我好欺负?” “你……”王萍被李东生怼得哑口无言,只能干瞪眼。 就在这时,村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背着药箱的中年男人匆匆赶来。 这是镇上的刘大夫,医术不错,在十里八村都很有名望。 也是金花特意请来的。 刘大夫给沈兰芬把了脉,又翻了翻眼皮,“没啥大事,就是气急攻心,一口气没上来,缓一缓就好了。我开几副药,回去好好养着,别再受刺激了。” 李东生一听,连忙说道:“那就麻烦刘大夫了,药钱啥的,找我大哥大嫂拿,他们孝顺,肯定不会推辞。” 王萍一听这话,差点没跳起来。 “啥?找我拿钱?李东生,你可真敢说!这药钱少说也得五块!” 五块钱啊! 那可是能救命的钱! 这年头,五块钱能买二斤猪肉!能买一尺布! 能让一家老小吃顿饱饭! 让王萍拿五块钱出来,不如直接要了她的命! 李东生冷笑一声:“娘生病了,你不该出钱?你不是最孝顺的吗?” “怎么,现在要你出点钱,就心疼了?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把娘当回事?” “谁说我不肯出钱了?你这话说得像我真的不管你娘的死活似的!” “我不过是觉得这钱太多了,哪有你这么坑亲人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气喘吁吁地转过身。 李东生冷笑一声,目光一凛:“你觉得贵?你心疼这五块钱能买几袋面、几斤猪肉,就不心疼你娘那条命了?” 王萍被李东生怼得脸色一变。 “我心疼娘,谁心疼我啊?我自己家也得过日子啊!” 李东生懒得再理会王萍,直接对刘大夫说道:“刘大夫,麻烦您开药吧,钱的事,找他们要。” 一听这话,李春生连忙咋呼:“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 “我那宝贝儿子关根还得上学呢,学费还没凑齐呢,你总不能让我儿子不上学吧?” 李东生看着眼前这几个人,心里一阵阵发寒。 这就是他穿越过来的这个年代,这就是这个年代的人性。 为了几口吃的,为了所谓的“香火”,亲情、良知都可以被践踏。 他一个现代人,真的无法理解这种为了男丁不顾一切的扭曲思想。 这李家,简直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泥潭! 第15章 原始森林,老虎?! “呵呵,你们可真是我的好大哥、好大嫂啊!一毛不拔,尽想着让我出钱?做梦!” 李东生心里冷笑。 在这个年代,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想要过上好日子,就得狠下心来,谁也别惯着! “老三,你……”王萍色厉内荏地说道。 “我咋了,你再敢胡咧咧,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李东生一声怒吼,震得俩人皆是一愣。 随即他也不再废话,一把将王萍和李春生推开,带着金花和妙妙就要走! “老三,这钱还没给呢,你想上哪去!” 王萍和李春生碰了一鼻子灰,心里正憋着一股邪火。 眼瞅着三人要走,那俩口子哪肯答应,一左一右就窜了上去,一个死命拽着李东生的胳膊,一个紧紧攥着金花的手。 “不许你们欺负我爹娘,放开!”妙妙年纪虽小,但性子却随了她娘,看着软软弱弱的,可真碰上事了啥也不怕。 “小兔崽子,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王萍拉下脸,一把将妙妙推倒在地。 这力道不轻,加上妙妙的头又重重磕在了石尖上,顿时鲜血直流,昏了过去。 “妙妙!” 金花脸色煞白,甩开王萍就扑向了妙妙,急得泪花直打转。 王萍这会也懵了,哪晓得自己随手一下,会把人摔成这样。 “这可是她自个摔的,跟我没关系啊……” “王萍!我他妈弄死你!!” 乍起的怒吼,也让王萍心里一咯噔。 扭头去看,只见李东生不知何时甩开了李春生,手里头还拿了把柴刀! “老三,你想干啥?”王萍看到李东生,心里有些发怵。 “我想干啥?你打伤我闺女,还问我想干啥?”李东生一步步逼近王萍,“今天我就让你们知道,欺负我妻女的下场!” 李东生说着,举起柴刀,狠狠地劈在王萍面前的地上。 吓得王萍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跑了。 李春生这会也吓得够呛,浑身直打哆嗦。 可家就在这,他就算想跑,也迟早会被李东生逮到! 没办法,李春生只能赔着笑,硬着头皮当和事佬,“老三,你嫂子也不是故意的,你可别冲动啊!要不这样……娘的医药费我给,你赶紧带孩子去卫生所吧!” “李春生,你最好祈祷我闺女没事,要不然……老子就算坐牢,也要把王萍和你儿子一块砍了!” 李东生眼里闪着凶光。 撂下一句狠话,他抱着妙妙,拉着金花,撒丫子往镇上卫生所跑。 那速度,比兔子还快。 冬天的风跟刀子似的,刮在脸上生疼。 可他愣是没觉得冷,心里就一个念头:快点,再快点! “妙妙,你可千万别出事啊……” 金花眼泪就没停过。 她不敢想,要是妙妙有个三长两短,她可咋活啊。 卫生所里。 “大夫!大夫!快救救我闺女!”李东生扯着嗓子喊,声音都劈了。 正收拾药柜的刘大夫一听,赶紧转过身,瞧见李东生怀里抱了个满头是血的娃。 “快,把娃放床上!”刘大夫一边说着,一边让李东生把妙妙放到病床上。 李东生轻轻地把妙妙放在床上,金花紧紧抓着妙妙的小手,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妙妙,你醒醒啊,娘在这儿呢……”金花哭得嗓子都哑了,一声声叫着妙妙的名字。 “这丫头可不仅仅是摔伤了这么简单啊。” 刘大夫检查过后,一边处理伤口,一边皱着眉道:“她这是长期营养不良,身子骨太弱了,这次又伤了头,怕是要好好调养一阵子才行。” 金花一听,眼泪唰地一下就下来了。 “刘大夫,那……那该咋办啊?妙妙她……她不会有啥事儿吧?” “唉,这年头,谁家日子都不好过,孩子们能吃饱饭就不错了,哪还顾得上啥营养不营养的。” 刘大夫摇了摇头,“这样吧,我先开点药,你们回去按时给她吃,平时再给她补补身子,慢慢养着吧。” 李东生紧紧握着金花的手,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 这年头,想要给妙妙补身子,哪儿能容易? “刘大夫,有没有啥药材,能让妙妙好得快点?”李东生问。 他记得前世看过的电视剧里,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都是吃人参燕窝的。 “药材?这深山老林里倒是有不少,可那些玩意儿,都是金贵东西,咱们这小地方,哪有人用得起?”刘大夫苦笑道,“再说了,那些地方,野兽出没,危险得很,谁敢去啊?” 李东生心中一动,他想起了自己前世荒野求生的经历。 那些所谓的危险,对他来说,或许并不是啥难事。 “刘大夫,您跟我说说,都有啥药材,在哪能找着?”李东生问。 “要说最好的,那还得是人参,年份越久越好,那可是大补的玩意儿,别说妙妙这丫头了,就是快蹬腿儿的人,吃了都能吊住一口气。” 刘大夫嘬了口旱烟说道,“不过,这人参可不好弄,只有那深山老林子里才有,而且还得是上了年份的,才顶用。” 李东生眼神一亮,知道该咋做了。 “媳妇儿,你先在这照顾妙妙,我上山一趟。” “啥?深山老林子那里面多吓人啊,你可不能去!” 金花一听,顿时急了。 “没事儿,我心里有数,你放心吧,我保准找到人参,救咱闺女。” 李东生说着,转身就走。 “东生!你给我回来!”金花在后头喊道,可李东生已经走远了。 李东生一路往十里地外的窝子山去。 村里人都说那山里有吃人的妖怪,平日里根本没人敢挨边。 越往深山走,越往里走,树木越茂密,光线也越暗。 周围静悄悄的,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偶尔还能听到几声鸟叫,以及远处哗啦啦的水流声,让人心里发毛。 “这他娘的,还真是原始森林啊!” 李东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当作武器,继续往前走。 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李东生停下脚步,警惕地看着四周。 只见草丛一阵晃动,一只老虎从里面钻了出来,绿油油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瘆人。 “我靠!还真特么有老虎!”李东生心里一惊。 第16章 寻到人参 这年头,老虎可比狼凶猛多了,它们可是真的会吃人的。 它呲着牙,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一步步向李东生逼近。 “艹,这不完犊子了?” 李东生一个头两个大,这次进山进地匆忙,他连个趁手的利器都没带,要真跟这老虎硬碰硬,那不铁定得交代在这? “呼——” “冷静点,一点还有办法的!” 李东生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恢复镇定。 恰逢这时,一阵风从东南方袭来,还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水汽。 李东生眼睛一亮,这办法也就来了! “畜生,就凭你还吃老子?老子跟你拼了!”李东生大吼一声,先用气势震住老虎,再猛地甩出木棍! 伴随着老虎的后撤躲闪,李东生也不敢耽搁,疯了一般地往东南方向的林子窜! “吼!” 等老虎反应过来,李东生已经窜出了百米之远。 它嘶吼一声,带着几分后知后觉的恼怒,愤然跃起追去。 哪怕李东生没有回头,都能感觉到二者的距离越来越近! 可那又能怎么办?两条腿再厉害,也不可能跑过四条腿啊! 他现在只能祈祷,祈祷自己的判断没有错,祈祷自己能被老虎追上之前,成功跳进河里! 好在不一会儿。 一条泛着粼粼波光的河流,也如期映入眼底! “哈哈哈!河,真的是河!” “太好了,我有救了!” 眼瞅着快抵达河岸,李东生脸上也是止不住的狂喜! 然而,就在这时! 又是一声嘶吼响起! “吼!” 听声音来源,明显是从他头顶传来的! 李东生脑袋一嗡,几乎是下意识地趴下侧滚三圈半。 待抬眼时,果然瞧见那老虎已然追上!不仅如此,它所站立之处,赫然是自己刚刚趴着的位置! “艹!” 李东生头皮发麻,暗骂了一声也来不及过多思考,抢在老虎进攻之前,迅速跃起跳进河里。 三月不见霜,可河水还是刺骨的冷。 但此时此刻,望着河岸边上气得直接转圈的老虎,李东生却没来由地畅快! 上了岸,休息了好一会儿,李东生才从刚刚的惊险中缓过劲来,同时也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苦苦搜寻了大半天,最终在一处隐蔽的山坳里,发现了一株百年人参。 这株人参足有手臂粗细,参须茂密,一看就不是凡品。 “哈哈哈!果然啊!劫后余生,必有大喜!” 李东生眼里是藏不住的振奋。 随后蹲下身来,小心翼翼地将人参挖了出来,再用衣服包裹好,一路都未曾停歇,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卫生所。 “刘大夫,我找到人参了!” 李东生将人参递给刘大夫,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刘大夫接过人参,仔细端详了一番,脸上露出了惊叹的神色。 “这……这是百年老参啊!东生,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 “在山上找到的。”李东生说得轻描淡写。 “你这小子,运气可真好!”刘大夫感叹道,“这百年老参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有了它,妙妙的病就有救了!” 刘大夫用这株百年人参为妙妙配制了药方,每日按时给妙妙服用。 在人参的滋养下,妙妙的身体一天天好转起来,原本苍白的脸色也渐渐恢复了红润。 …… 马头山上,夜色渐浓。 寒风裹挟着松针的清香,在简陋的窝棚里弥漫开来。 金花正蹲在灶前,手里拿着一根烧火棍,拨弄着灶膛里的火苗。 火光映照着她那张略显疲惫的脸,却掩不住眼底的惊讶。 “东生,你这冷吃兔是跟谁学的?” 金花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这道菜,她也只是听镇上的人说过。 说是城里人顶顶喜欢的一道菜,做起来麻烦得很。 没想到李东生竟然会做。 “这有啥难的。”李东生一边麻利地将切好的兔肉装盘,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 金花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心里五味杂陈。 以前的李东生,家里的活计他都不怎么上心。 别说做饭了,连烧火都不会,整天就知道在炕上躺着,跟个大爷似的。 可自从分家后,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打猎、盖窝棚、做饭,样样都行,简直让她刮目相看。 “来媳妇儿,尝尝。”李东生将一盘香喷喷的冷吃兔端到金花面前。 金花夹了一块放进嘴里,麻辣鲜香,兔肉紧实有嚼劲,味道好极了。 她忍不住又夹了一块,细细地嚼着,感受着那股子麻辣在舌尖上跳跃。 “好吃不?”李东生问道,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 “嗯,好吃。”金花点了点头,由衷地赞叹道。 “爹爹,妙妙也要吃!” 突然,一个稚嫩的声音打断了金花的思绪。 回过神来,看到女儿妙妙正迈着小短腿,跌跌撞撞地朝这边跑来。 “慢点,妙妙,别摔着!”金花连忙起身,想要去扶她。 可妙妙却像只欢快的小兔子,一溜烟地跑到了李东生的身边,一把抱住了他的腿,仰着小脑袋,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奶声奶气地说道:“爹爹,妙妙也要吃兔兔!” 李东生被女儿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一愣,随即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他弯下腰,将妙妙抱了起来,用鼻子轻轻蹭了蹭她的小脸蛋,“好,爹爹给妙妙留着呢!” “爹爹最好了!”妙妙开心地在李东生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留下一个湿漉漉的口水印。 金花看着眼前这温馨的一幕,眼眶微微湿润。 有多久,没有看到他们父女俩这么亲近了? 李东生笑了笑,又将目光移到了墙上挂着的那件野猪皮披风上。 “金花,把那件披风穿上。”李东生突然说道。 金花一愣,抬起头看向他,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 “这大冷天的,你身子弱,穿厚点才能保暖,不容易生病。”李东生解释道。 金花看着他,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李东生这是关心她,可她心里却还是有些别扭。 自从分家后,李东生虽然变了很多,但她总觉得,他还是那个对她和妙妙漠不关心的男人。 这件披风,他是不是只是怕她病了,成为他的累赘,才让她穿的? 李东生见金花愣在那里,以为她冷了,便走上前去,将那件野猪皮披风从墙上取了下来,轻轻地披在了金花的身上。 “你……”金花想要拒绝,却被李东生打断了。 “别‘你’啊‘我’啊的,赶紧穿上,别冻着了。” 李东生一边说着,一边帮她系好了披风的带子。 野猪皮披风很厚实,也很暖和,穿在身上,一股暖意从心底升起。 金花低头看着身上的披风,心里有些动容,却又有些酸涩。 “东生,我……”金花张了张嘴,想说些啥,却又不知道该说啥。 “好了,快吃饭吧,菜都凉了。” 李东生打断了她的话,将她拉到桌子旁坐下。 金花默默地吃着饭,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啥滋味都有。 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心里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他真的变了吗? 还是说,这只是他一时的心血来潮? 第17章 重新建造庇护所 这天晚上,天色阴沉得可怕。 不一会儿,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紧接着,狂风大作,雷声轰鸣,还夹杂着些许落石块,砸在a字型遮蔽所上,发出“咚咚”的响声。 这遮蔽所本就是用木头临时搭建的,哪里经得住这般折腾。 没一会儿,就被砸得七零八落,雨水肆无忌惮地灌了进来。 “哇……” 妙妙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特别是那震耳欲聋的雷声。 “妙妙别怕,爹爹在呢!”李东生一把将妙妙搂进怀里,轻声安慰着。 他一边用身体护着妙妙,一边快速地思考着对策。 这遮蔽所肯定是不能待了,得赶紧找个新的避雨的地方。 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一块巨大的岩石,岩石下方有一个凹陷处,勉强可以容身。 李东生抱起妙妙,对金花说:“媳妇儿,这儿待不住了,咱们去那边躲躲!” 金花也知道情况紧急,点点头,紧紧跟在李东生身后。 三人冒着风雨,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了岩石下。 “媳妇儿,你和闺女搁这儿待着,我去附近找找看有没有啥能用的东西。” 李东生记得附近有一片芭蕉林,芭蕉叶宽大厚实,可以用来遮风挡雨。 他冒着大雨,快速地砍了几片芭蕉叶,又找了一些藤蔓和石头,迅速返回。 回到岩石下,李东生先用石头将芭蕉叶固定在岩石上方,形成一个简单的遮雨棚。 然后用藤蔓将芭蕉叶绑在一起,做成一个简易的“门帘”,挡住风雨的侵袭。 虽然简陋,但总算有了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妙妙也渐渐停止了哭泣,依偎在金花怀里,好奇地看着李东生忙碌。 “东生,你啥时候学会这些本事的?我咋从来不知道你还有这能耐?” 金花看着李东生熟练地搭建着避雨棚,心中充满了疑惑。 以前的李东生,可是连个鸡笼都不会搭的。 李东生笑了笑,没有解释,只是说道:“都是为了你们娘儿俩,我总得学着点。 金花看着李东生,眼神复杂。 总觉得,自从分家后,李东生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李东生心里却在盘算着,这临时搭建的避雨棚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明天得想办法搭建一个更坚固的庇护所才行。 第二天一早,雨过天晴,空气格外清新。 李东生早早地起了床,开始了他的庇护所搭建计划。 先是在附近仔细勘察了一番,最终选择了一块地势较高、背风向阳的地方。 这地方一选定,那接下来就是挖掘基坑。 他先寻来一根粗壮的木棍,将其一端削尖,当作铲子使用。 挖了约莫一米深,期间还用石头将挖出的泥土砸实。 等基坑挖好后,李东生又在四个角落分别挖了四个更深的坑,用来埋设立柱。 这顶梁柱可不能一件庇护所的关键,不能含糊。 为此,李东生挑挑选选,特意选了四根粗壮又结实的木头。 将底部削尖后,他又费了老鼻子劲将木头一一插入坑中,最后用泥土和石块夯实。 直至在立柱之间搭建横梁和斜撑,并用藤蔓将连接处牢牢绑紧,一个简易却结实的框架也算是成了型。 “爹爹,你在干啥呀?” 妙妙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揉着眼睛跑到李东生身边,好奇地问道。 “爹爹在给咱们盖新家呢!”李东生笑着摸了摸妙妙的头,“以后咱们就住这儿了,再也不用回那个破屋子了。” “新家?”妙妙的眼睛亮了起来,带着一丝憧憬和不安问道:“那……新家会暖和吗?奶和大伯娘他们还会来抢我们的东西吗?” “当然不会!”李东生肯定地说,“这是爹爹亲手盖的,谁也抢不走!以后妙妙就住在这里,爹爹保护你和娘,再也不让别人欺负你们了!” 忙活了大半天,这庇护所总算是完工了。 虽然简陋,但至少可以遮风挡雨,比之前可强太多了。 李东生累得满头大汗,金花拿着一块粗布,细心地给他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 “瞧你这一身汗,快去换件干的衣服,别着凉了。” 李东生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庇护所。 他直接脱掉了湿透的上衣,露出精壮的身体。 金花看到这一幕,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 李东生见状,笑着说:“都老夫老妻了,还害羞啥?” 金花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心里却像打翻了蜜罐一样甜,“甭说了,快穿上!仔细着凉!” 李东生嘿嘿一笑,麻利地换上了一件干净的粗布褂子。 “爹爹,你真厉害!”妙妙跑了过来,抱着李东生的腿,仰着头崇拜地说。 “那是当然!”李东生得意地摸了摸妙妙的头,“爹爹还要去打猎呢,晚上给你们做好吃的!” “打猎?”妙妙的眼睛亮了起来,“爹爹,我也要去!我也要像爹爹一样厉害!” “你还小呢,等你长大了,爹爹再带你去。” “不嘛不嘛,我现在就要去!”妙妙抱着李东生的腿,开始撒娇,“爹爹,你就带我去嘛,我保证乖乖听话!” 李东生无奈笑了笑,对金花说:“媳妇儿,你在家照顾好妙妙,我去去就回。” 金花点了点头,叮嘱道:“你小心点,山里野兽多。” “放心吧,媳妇儿!”李东生自信地说。 他拿起放在墙角的弓箭,这是他之前花了几天时间,用韧枝和藤蔓精心制作的。 韧枝弯成弓,多股藤蔓搓成弦。 虽比不上后世的合成弓,但每一处都凝聚着他的心血,用来对付一些小型猎物还是绰绰有余的。 借着上一世的荒野经验,李东生先用树枝和藤蔓做了几个常规陷阱,再用石块和木棍制作了一些捕兽夹,放置在野兽经常出没的地方。 这边忙活完,他才钻进林中搜寻猎物的踪迹。 嘿!好家伙,没曾想还被他发现了一片野果林呢! 地上散落着许多成熟的野果,还有一些动物啃食过的痕迹。 “看来这里经常有野兽出没。”李东生心中一喜,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发现了一棵大树下有个隐蔽角落,非常适合藏身。 他悄悄地躲到大树后面,耐心地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过了许久,一只野兔蹦蹦跳跳地跑进了野果林,开始啃食地上的野果。 李东生屏住呼吸,慢慢地拉开弓箭,瞄准了野兔。 “嗖”的一声,箭矢飞射而出! 第18章 猎物换物资 箭矢划破空气。 不偏不倚,准确地命中了野兔的要害! 野兔挣扎了几下,便不动了。 李东生走过去,捡起野兔,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除了野兔,这周围还有一些野山菌和草药。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些草药采摘下来,用芭蕉叶包好。 这些草药可以用来治疗一些常见的疾病,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可是宝贝。 天色渐晚,李东生满载而归。 不仅猎到了野兔,还采摘了许多野果、野菜和草药。 他将剩下的猎物和一部分草药用芭蕉叶仔细包好,准备明天拿到镇上的集市去卖掉,换些钱和生活必需品。 回到庇护所,金花和妙妙已经做好了晚饭。 虽然只是简单的野菜粥,但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得格外香甜。 “爹爹,你真棒!”妙妙一边喝着粥,一边含糊不清地说,“明天妙妙还要吃肉肉!” “好,明天爹爹还去打猎,给妙妙打更多好吃的!”李东生笑着说。 金花看着李东生,以及这满满当当的吃食。 一时间,竟有些置身梦境的恍惚。 可相比起恍惚,她更怕极了眼前的一切,都只是黄粱一梦。 …… 吃完晚饭,李东生将白天采摘的草药拿了出来,仔细地分类整理。 “这些草药可以拿到镇上卖掉,换些钱和粮食。”李东生对金花说,“咱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金花娇躯微颤,心坎也因那句越来越好,荡开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她深吸了一口气,杏眸定定地望着李东生,眼里也涌上了一抹希翼。 “嗯,等攒够了钱,咱们给妙妙扯块新布,做件新衣裳!” 夜幕降临,一家人躺在用干草和芭蕉叶铺成的简易床上,很快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李东生就带着昨天剩下的猎物和一部分草药,踏上了前往镇上的路。 此时的镇上,正是赶集的日子,人来人往,摩肩接踵。 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还有牲畜粪便那股子骚臭味儿。 李东生找了个空地,将猎物和草药摆了出来。 特意把那只最肥的野兔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几株品相好的草药也放在一旁,希望能卖个好价钱。 “哎,兄弟,你这野兔咋卖啊?” 一个穿着灰扑扑褂子,戴着顶旧毡帽的中年汉子蹲下来问道,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只肥硕的野兔。 “这兔子肥,三斤多嘞,肉票一斤二两,再搭您一块五毛钱。”李东生报出了价。 这年头,肉可是金贵东西,平常人家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回。 “哎哟,这价可不便宜啊!”中年汉子咂摸咂摸嘴,一副肉疼的样子,“便宜点呗,一块二咋样?我这儿还有一斤肉票。” 李东生也知道这价钱不低,可他这野兔新鲜,又是自己辛辛苦苦打来的,咋能贱卖了? “大兄弟,这价真不高了,供销社的猪肉还得一块五一斤呢,还得搭一斤肉票。我这可是野味,您去别处可买不到这么好的。” “一块一,再饶我一两肉票,中不中?”中年汉子还是不死心,继续砍价。 “中!您要是要,我这还有只野鸡,一起卖给您,算您八毛钱,搭三两肉票。” 李东生见他真心想买,也松了口。 “得嘞!”中年汉子一听,顿时眉开眼笑,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皱巴巴的毛票和几张肉票,递给李东生,“给,您数数。” 李东生接过钱和票,仔细数了数,确认无误后,将野兔和野鸡用草绳捆好,递给了中年汉子。 “哎,您拿好嘞!” 中年汉子拎着野兔和野鸡,美滋滋地走了。 李东生的生意不错,没一会儿,带来的猎物和草药就卖了个七七八八。 他数了数手中的钱和票,有五块多钱,还有几斤粮票和一些肉票。 这在当时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够他们一家人吃用一阵子了。 李东生用这些钱和票去供销社买了十斤玉米面,一斤粗盐,又扯了几尺粗布。还给妙妙买了一块麦芽糖,花了不到一块钱,还剩些粮票和肉票。 这年头,有钱还不一定能买到东西,还得有票才行。 回到家,妙妙看到李东生带回来的麦芽糖,高兴地手舞足蹈,一个劲儿地喊着:“爹爹真好!爹爹真好!” “爹爹,这麦芽糖真甜!” 妙妙舔了一口麦芽糖,甜甜地说。 “只要你们娘俩开心,爹爹就高兴!”李东生笑着说,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金花看着李东生拎着沉甸甸的布袋子进屋,布袋子上还沾着些许黄土,心里疑惑。 等他把袋子放到那张缺了腿、用石头垫着的桌子上,打开一看,金花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这是……玉米面?还有盐?这布……” 金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年头,粮食可是金贵东西。 尤其是细粮,上次李东生打狼换回来的三斤细白面,她到现在都舍不得吃呢!毕竟打猎有满有空,万一大半个月都跑了空,好歹还有那细白面兜底救命。 这粗盐也是稀罕物,平时吃的都是自家卤水里熬出来的,又苦又涩。 还有那几尺粗布,摸着虽然剌手,可也比他们身上这些补丁摞补丁的衣裳强多了啊! “东生,你……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 金花一把抓住李东生的胳膊,急切地问道。 “我把猎物和草药拿到镇上卖了,换了些钱和票,就买了这些东西。” “真卖了?卖了这么多钱?”金花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五块多钱,还有一些粮票和肉票。”李东生说着,从怀里掏出剩下的粮票和肉票,递给金花,“这些你收好,以后家里的开销就靠你了。” 金花接过钱和票,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这可是五块多钱啊,够他们一家人吃用好一阵子了! 第19章 烧烤 “东生,你……你真厉害!”金花抬起头,眼里闪着泪花,声音哽咽着说道。 “这算啥,以后日子会更好的。”李东生笑了笑,摸了摸金花的头,“等过几天,我再去山上转转,看看能不能多打些猎物,咱们多屯点货,再拿去卖点,换些钱,给你和妙妙都扯身新衣裳!” 金花听着,心里暖烘烘的,使劲儿地点了点头:“嗯!听你的!” 这时候,一直乖乖坐在炕沿边的妙妙也凑了过来。 “好耶,新衣裳!” “爹爹真棒!爹爹最厉害了!” 妙妙露出缺了两颗门牙的小嘴。 李东生一把抱起妙妙,在她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还是咱们妙妙嘴甜!” “咯咯咯……” 妙妙被逗得咯咯直笑,清脆的笑声在屋子里回荡着。 晚上,李东生开始着手准备晚上的烧烤。 从角落里找出几块晒干的硬木,这是他之前特意从山上捡回来留作燃料的。 又找来几块大小适中的石头,在庇护所外的一块空地上垒起一个简易的灶台。 “爹爹,你在做什么呀?”妙妙好奇地凑过来,蹲在一旁看着。 “爹爹在做烧烤,妙妙想吃吗?”李东生笑着问。 “想吃!妙妙最喜欢吃肉肉了!”妙妙兴奋地拍着小手。 李东生将那只处理干净的野鸡和野兔拿了出来。 这年头,调料是稀缺物,更别提什么烧烤料了。 不过,这难不倒李东生,之前在山里采摘了不少野果和草药,其中就有一些可以用来调味的。 他找来几颗酸枣,捣碎后挤出汁液,又将一些野葱和山姜捣成泥状,混合在一起,简单地抹在了野鸡和野兔身上。 虽比不上后世那些眼花缭乱的香料,但也聊胜于无,至少能去腥提味。 “媳妇儿,来帮把手。”李东生朝金花喊道。 金花走了过来,默默地帮着李东生串肉。 看着李东生熟练地处理着食材,眼里有些复杂。 李东生将串好的野鸡和野兔架在火堆上,慢慢地翻转着。 火苗舔舐着肉块,发出滋滋的声响,一股诱人的香味逐渐弥漫开来。 妙妙馋得直流口水,不停地咽着唾沫:“爹爹,好了没有呀?妙妙都饿了。” “快了快了,再等一会儿。”李东生笑着说,又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柴火。 金花则在一旁和起了玉米面,熟练地将一些玉米面用开水烫过。 再掺入剩余的玉米面加水和成面团,然后分成一个个小剂子,拍成薄饼。 等到野鸡和野兔烤得差不多了,李东生将它们从火堆上取下来,撕成小块,放在一片干净的芭蕉叶上。 “来,妙妙,尝尝爹爹的手艺。”李东生拿起一块烤得金黄的鸡肉,递给妙妙。 妙妙迫不及待地接过鸡肉,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好吃,真好吃!爹爹做的烤肉最好吃了!” 李东生又撕下一块兔肉递给金花:“媳妇儿,你也尝尝。” 金花接过兔肉,轻轻地咬了一口,眼睛微微一亮。 这烤肉虽然没有放什么调料,但却格外的香,比她以前吃过的任何肉都要好吃。 “好吃吗?”李东生问道。 金花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吃着。 李东生也拿起一块肉吃了起来,味道确实不错。 虽然比不上后世的“科技”烧烤,但在这个年代,已经算是难得的美味了。 一家三口围坐在火堆旁,吃着烤肉,啃着玉米饼,享受着这难得的温馨时光。 火光映照着他们的脸庞,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爹爹,以后我们每天都吃烤肉好不好?”妙妙一边吃一边问道。 “好啊,只要妙妙喜欢吃,爹爹就天天给你做。”李东生宠溺地说道。 金花看着李东生,眼神中还是带着一丝怀疑和警惕。 结婚这么多年,李东生一直对她和妙妙不闻不问,任由她们娘俩被李家人欺负。 现在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又是护着她们,又是打猎,还为了她们和家里闹翻, 她心里乱糟糟的,时而欣喜,却又时而胆怯,不敢抱太大的希望,害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只希望,李东生至少能像现在这样,维持一段时间,让妙妙能过几天安稳日子。 至于以后,金花不敢去想,也想不明白。 …… 李家。 昏黄的煤油灯下,一家人的脸色都难看至极。 棒子面糊糊拉嗓子,野菜苦涩,难以下咽。 这顿饭,吃得比往常更加沉默压抑。 “砰!” “这清汤寡水的,连个油星子都没有!” 沈兰芬把筷子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本来就缺了条腿的桌子被这么一拍,晃了三晃,碗里的菜汤都洒了出来。 这要放在往常,她高低得心疼坏了,可一想到老三家都喝上油花花的猪骨汤了,这嘴里吃啥都不是味。 “娘,你又不是不知道!前些日子为了给你看病拿药,都快把咱家底给掏空了……” 李春生眼里闪过不耐,面上却不得不劝道,“等过两天,我去镇上看看,能不能找点活干,不过这年头,活不好找,工钱也低,能买点棒子面就不错了。” “这还差不多!”沈兰芬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记住,有钱了先紧着我,老婆子我可不能亏了嘴!” 呸!这老不死的,想得倒挺美的! 就算她爷们挣了钱,那也是留给关根的,哪能这么糟蹋了? “娘,春生就算找活干,也得费些日子才能挣到钱……”王萍眼珠子一转,旁敲侧击道:“要不,咱们去老三家……借点粮食?” “借粮”两个字,被王萍咬得格外重。 说是借,可谁都知道,这粮食一旦进了他们老李家的门,就别想再出去了。 “老三家……”沈兰芬沉吟着,脑海中浮现出李东生那张冷漠的脸。 自从分家后,那个白眼狼就没给她好脸色! 可是,眼下家里确实揭不开锅了。 关根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总不能让她的宝贝乖孙跟着一起挨饿。 “娘,您想想关根,他可是您的亲孙子啊!”王萍见沈兰芬犹豫,又加了一把火,“您忍心看着他饿肚子吗?” 关根,是沈兰芬的软肋。 一听到孙子的名字,她的心就软了下来。 “行吧!”沈兰芬终于松了口,“明儿一早就去老三家看看,不过……”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这次可不能空着手回来!” 第20章 这样的娘,我宁愿不要! 翌日。 一大清早,李东生吃了碗昨夜剩的肉,就蹲坐在院里磨刀。 说是院子,其实就是在庇护所四周用篱笆围了个圈,虽然瞧着没啥用,可好歹是把这地皮给占下了。 “爹爹,你是不是又要去打猎啊?娘说了,打猎是个力气活,让你再吃多吃点!” 妙妙举着一块烤得金黄的野鸡肉,递到李东生嘴边。 李东生笑着咬了一口,一股浓郁的香味在口中弥漫开来。 “妙妙真乖,爹吃饱了,你自己吃吧。” “嘻嘻。”妙妙开心地笑了,露出了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金花这会刚收拾完碗筷,也清了灶台,正抱着一只胳膊,笑吟吟的倚在木门边上看着父女俩的小互动。 眼中还流露出一丝温柔的光芒。 这段时间,李东生的变化她都看在眼里。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懦弱无能,而是变得坚强、有担当,成为了她们母女的依靠。 “东生,你真的变了。”金花轻声说道。 “嗯?”李东生抬起头,看向金花。 “变得……更像个男人了。”金花的声音很轻,但却充满了力量。 李东生笑了笑,没有说话。 当然知道金花指的是啥。 他握住金花的手,轻轻地捏了捏,一切尽在不言中。 就在这时,外头却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老三!” 李东生皱了皱眉,他听出了来人的声音。 是李春生! 他端着柴刀,起身走了出去。 金花也跟着站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李春生一家怕是来者不善啊。 “上回你们弄伤我闺女的账,我还没找你们算呢,现在还有脸上我家来?”李东生眼底闪着戾气。 对上那吃人的眼神,李春生和王萍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 这次要不是有老婆子打头阵,他们还真没胆子上门。 “老三,你这是啥态度?” 沈兰芬见李东生这副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我是你娘,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 “长辈?”李东生冷笑一声,“呵呵,那你尽过一天当长辈的责吗?” “你……”沈兰芬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娘,您别生气。”李春生赶紧出来打圆场,“老三,你也别这么冲,我们真不是来闹事的……这次来,就是想跟你借点粮食。” “借粮?”李东生挑了挑眉,“你们家不是有粮食吗?” “哎呀,老三,你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王萍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道,“谁不知道你现在过得滋润着呢,顿顿有肉吃,我们家可是连野菜都快吃光了。” “我过得怎么样,跟你们有啥关系?”李东生冷冷地说道,“我这里没有粮食借给你们。” “老三,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沈兰芬沉着脸说道,“我们是一家人,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李东生笑了。 当初怎么没想过是一家人? 现在知道来借粮了? 晚了! “我见死不救?呵呵,你是不是忘了,当初你们是怎么对我闺女,怎么花心思想把妙妙卖给人牙子的?” 一听这话沈兰芬气得直捶胸口,“这丫头就是赔钱货,迟早是要嫁出去的,有啥用?我拿她换俩斤细白面,还不是为了咱老李家的根!” “我有啥错?!” “你给我闭嘴!”李东生怒目圆睁,一股怒火直冲脑门。 他上前一步,一把揪住沈兰芬的衣领,“你再说一遍试试?” “哎呀,老三,你干啥,这可是娘!” 李春生见状,赶紧上前拉架,“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滚开!”李东生一把将李春生推开,直接举起柴刀。 “你……你干啥?”沈兰芬看到李东生手里的柴刀,吓得往后缩了缩。 “你不是我娘,我和你断绝关系!” 李东生说着,把柴刀往地上一甩,“哐当”一声。 柴刀正好插在沈兰芬面前,刀刃还冒着寒光。 “你……你敢!你个不孝子,敢这么对我,老天爷都饶不了你!我要去祠堂告你,让祖宗们看看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 “告我?呵呵,用不着你!” 李东生也不惯着,扭头就冲金花道:“金花,你去找村长!咱现在就把村长请来,让村长主持公道!” “行!”金花也是个利索的,前头刚应下,后头就快跑没影了。 不大一会儿,就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村长刘宏带着几个村干部赶在前头,金花许是心太急,跑岔了气,这会在几个同村婆子的搀扶下跟在后头。 “村长,你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沈兰芬一看到刘宏,立马就扑了上去,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起来,“我这个不孝子,他要杀了我啊!” 她一边哭,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瞄着李东生,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让村长站在自己这边。 “啥?”刘宏一愣,这咋跟金花说的不一样? “东生,这是咋回事?” 这老太婆,又开始颠倒黑白了!李东生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村长,您别听她瞎说!”李东生上前一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语气平静,条理清晰。 “……就是这样。村长,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所以今天请你过来,除了主持公道外,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断亲!要不光分家,他们还会三天两头的往我这跑,不让我过安生日子!” 李东生说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刘宏听完,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看了看李东生,又看了看沈兰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啥好。 这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是这种牵扯到母子关系的事。 “村长啊!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容易吗?现在他翅膀硬了,就不认我这个娘了!呜呜呜……” 沈兰芬见刘宏不说话,又开始哭闹起来,声音比刚才更大了。 “娘……”李春生叹了口气,装模作样道:“老三,你咋能这么对娘呢?她可是生你养你的亲娘啊!” “就是啊,老三,你也太过分了!再咋样也不能跟自己亲娘断绝关系啊!”王萍也跟着帮腔,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不知道在打啥坏主意。 “你们给我闭嘴!” 李东生怒吼一声,目光如刀,狠狠地剜了李春生和王萍一眼。 这两人一肚子坏水,就知道煽风点火! 这亲要是不断,那他往后也甭想安生了! “村长,我意已决!” “这样的娘,我宁愿不要!” 第21章 分家?得挨三十鞭子! “东生,你消消气。” 刘宏拍了拍李东生的肩膀,缓和一下气氛,“” “你……你个不孝子!”沈兰芬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李东生的手指都在颤抖,“我咋就生了你这么个玩意儿!” “东生啊,你再好好想想。”刘宏劝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这断绝关系可不是小事儿,你可得想清楚了!” “不用想了!”李东生说道,他已经铁了心,不会再回头了,“村长,您就说吧,咋样才能断绝关系?” “这……”刘宏犹豫了一下,说道,“按照咱们村的规矩,后生仔要想和长辈断绝关系,就得……” “就得咋样?”李东生追问道,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 “就得……就得挨三十鞭子!”刘宏咬了咬牙,说道。 “啥?三十鞭子?”李东生一愣,他没想到断绝关系的代价竟然这么大。 三十鞭子下去,不死也得脱层皮啊! “东生啊,这可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我也没办法啊!”刘宏无奈地说道,“你要是真想断绝关系,就只能挨这三十鞭子了!” “老三,你可得想清楚啊!”李春生在一旁假惺惺地劝道,心里却乐开了花。 这三十鞭子下去,李东生不死也得残废,到时候看他还怎么跟自己斗! “这三十鞭子下去,你可就……可就……” “装你妈呢!”李东生瞪了李春生一眼,这个虚伪的小人! “我挨不挨鞭子,跟你啥关系!” 就在这个时候,一旁金花连忙拉着李东生。 要知道那可是三十鞭子! “东生,你别冲动!”金花拉住李东生的胳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娘再不对,她也是你娘啊!” 李东生看着金花,心里一阵酸楚。 他知道金花是为他好,可是,他不能再让这个家继续错下去了。 “媳妇儿,你别管。”李东生轻轻推开金花的手,“这事儿你别插手,听我的。” “可是……”金花还想说啥,却被李东生打断了。 “我意已决,今天这事儿,必须有个了断!”李东生斩钉截铁地说道。 “好!好!好!” 沈兰芬气得浑身发抖,“既然你这么想断绝关系,那就按村里的规矩来!让村长来,当着全村人的面,给你上村法!我倒要看看,你这个不孝子,能不能受得住这三十鞭子!” “东生……”金花还想劝说,却被李东生拦住。 “媳妇儿,你放心,我没事。”李东生给了金花一个坚定的眼神,“这三十鞭子,我受得住!” “老三,你可想好了,这三十鞭子下去,你可就跟我们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万一残了啥的……”李春生在一旁假惺惺地说道。 “不用你操心!”李东生冷冷地回了一句。 “哼,我看你就是嘴硬!”王萍在一旁撇了撇嘴,“等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对了,娘,老三前几天不是用狼换了三斤细白面吗?咱可不能白来一趟,那细白面,咱得拿走!” 王萍突然想起了啥,赶紧提醒沈兰芬。 “对对对,你不说我都忘了!”沈兰芬一拍大腿,“老三,把你那三斤细白面拿出来!” “不行!那细白面可是东生拿命换的啊……”金花气得浑身发抖,素来温和的眉眼,此刻也染上了浓浓的愠色。 “那咋了?”王萍一脸得意,“这细白面本来就是老三孝敬娘的,我们拿走也是天经地义。” “就是,金花,你可别忘了,你现在还是我们李家的人呢!”沈兰芬也跟着说道,“这细白面,你可没资格拦着!” 金花看着沈兰芬和王萍得意的嘴脸,只觉得一阵绝望。 这三斤细白面可是李东生因为上缴狼得到的奖励,他们哪怕要一半也好啊…… 这张口就一点不留,不是寒透了东生的心吗? “你们……” “媳妇儿,别跟他们争了,没用的。” 李东生挺直了背脊,漠然地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寒芒! “李家的,你们给我听好了。” “这三斤细白面,我给!还有那三十鞭,我也受!” “面还生恩,鞭断亲!自此之后,咱们就桥归桥路归路,生死无瓜葛!” “村长,打!!!” 刘宏看他这般决绝,也不好再劝,只能摆了摆手,让人拿来鞭子。 这鞭子是用牛皮做的,足有手指粗细,上面还带着倒刺,看着就让人心惊胆战。 “东生……”金花看着那鞭子,心脏就好似揪成了一团。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媳妇儿,别哭。”李东生安慰道,“我没事,你带着妙妙回屋去,别看。” 金花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我要陪着你。” 李东生还想说啥,却被刘宏打断了。 “好了,开始吧。”刘宏说道。 李东生脱掉上衣,趴在了长凳上。 “啪!” 第一鞭子下去,李东生只觉得背上一阵火辣辣的疼,仿佛皮肉都被撕裂了一般。 “啪!” 第二鞭子紧接着落下,李东生忍不住闷哼一声,疼得冷汗直冒。 “啪!” “啪!” “啪!” …… 一鞭又一鞭,每一鞭都像是在李东生的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他紧紧地咬着牙,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金花在一旁看着,心如刀绞,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爹爹,你们不要打爹爹。”妙妙哭喊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妙妙……” “妙妙……”金花抱着妙妙,泣不成声。 沈兰芬和李春生一家人站在一旁,脸上没有一丝同情,只有冷漠和得意。 尤其是王萍,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 “老三,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李春生假惺惺地说道,“只要你跟娘认个错,这鞭子就不用再挨了。” 瞧着那鞭下的皮开肉绽,刘宏也有些于心不忍。 “东生,要不算了吧,再打下去,你会死的……” 李东生咬着牙,紧紧闭上了眼。 提了半天气,才冷冷的蹦出一个字。 “打!!” 第22章 老太婆心虚 刘宏的眼眶也有些红,可他没办法啊。 他是村长,是一村表率,要是连他也不顾村规了,那往后庆溪村不得乱套了? “东生,你撑住!” 刘宏咬咬牙,又一次举起牛皮鞭子,抽在了李东生身上。 啪! 一鞭下去。 李东生连哼唧的劲都没了,背上火烧火燎地疼,像是要撕开一层皮肉。 他咬紧牙关,额头上青筋都鼓起来了,豆大的汗珠子顺着脸颊滚下来,把身下的黄土地都砸出了一个个小坑。 “三哥!” 就在这时,一个耳熟的声儿传来,带着几分着急和喘气。 李东生费劲地扭过头,只见李秋生风尘仆仆地赶来,脸上都是汗水和尘土。 他穿着一身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裳,脚上的布鞋也磨破了几个洞,露出黑乎乎的脚趾头。 一看就是一路跑过来的。 “秋生?你咋来了?”李东生有气无力地问,声音嘶哑得厉害。 “三哥,我听说了你的事,就赶紧回来了!” 李秋生跑到李东生跟前,看着他背上横七竖八的伤痕,眼眶当时就红了。 那些伤口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有的地方还沾着泥土和草屑,看着就让人心疼。 李秋生是李东生最小的弟弟,今年才十六七岁。 虽说年纪小,却也知道是非对错。 打小起,他就和李东生最亲。 在他心里,李东生不仅是哥哥,更像是父亲一样照顾他。 “秋生,你别管我,这是我和他们的事。”李东生强忍着疼说,他不想把弟弟也牵扯进来。 “三哥,我咋能不管你?”李秋生说着,扭头看向沈兰芬,眼里头都是失望和气愤。 “娘,你咋能这么对三哥?他可是你的亲儿子啊!” 沈兰芬被李秋生看得有些心虚,眼神闪躲着不敢和他对视。但还是硬撑着说:“他忤逆不孝,我这是在教训他!” “教训?”李秋生冷笑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不屑。 “娘,你摸着良心问问,这些年你真的公平对待过三哥吗?自从爹走后,家里最苦最累的活都是三哥在干,可你们呢?你们是怎么对他的?” “三嫂天不亮就下地,一直忙活到天黑才能歇口气。你们呢?吃饱了就躺炕上,啥活都不干!三哥吃的是啥?” “是野菜糊糊,是黑面馍馍,连口细粮都舍不得吃!你们呢?白面馒头,炖肉,哪样少了你们的?” “还有大哥大嫂。”李秋生又看向李春生和王萍,眼里的怒火更盛了。 “你们成天好吃懒做,就知道欺负三哥一家。三嫂带着妙妙,日子过得有多艰难,你们心里没数吗?现在居然还想借粮?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三嫂为了省口吃的,经常饿着肚子干活,妙妙更是瘦得皮包骨头,你们看过一眼吗?你们关心过一句吗?你们没有!你们只知道从三哥身上榨取,把他当牛马一样使唤!” 李秋生的话像一把把尖刀,刺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 心肠软的都偷偷抹起了泪。 一时间,所有人看向沈兰芬和李春生一家的眼神中都充满了鄙夷和愤怒。 “这老太太也太偏心了,平时就看她对老三一家不咋地。” “可不是嘛,老三媳妇带着个娃,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她这个当婆婆的也不帮衬点!我上次还看见金花在河边洗衣服,那手冻得通红,看着都让人心疼。” “还有老大两口子,成天就知道偷懒耍滑,啥活都不干,全指着老三养活呢。” “这断亲了也好,省得以后再受气!”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可这李家的经也太歪了。”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叹息道,“这老太太的心都偏到咯吱窝去了。” “你……你胡说八道啥!”王萍心虚地反驳道,但声儿却小得像蚊子哼哼。 她平时仗着沈兰芬撑腰,在村里作威作福惯了,哪里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 “我有没有胡说,大家心里都清楚!” 李秋生大声说,声音在空旷的场地上回荡。 “三哥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多少?可你们呢?你们只知道要,从来没有想过给!现在三哥要断亲,也是你们逼的!” 李秋生的话让在场的村里人都没话说了。 他们都是看着李东生长大的,自然知道他这些年过得有多不容易。 现在他要断亲,也是情有可原。 “可是……村有村规,这鞭刑……”村长刘宏叹了口气,为难地说。 他看着李东生背上的伤,心里也是一阵阵地发紧。 这三十鞭子要是全打下去,李东生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啊! “村长,我知道规矩。”李东生有气无力地说,“我愿意受罚……打吧。” 村长刘宏无奈地摇了摇头,举起了手里的鞭子。 “啪!”又是一鞭落下,李东生背上的伤口更加吓人。 他疼得浑身哆嗦,却依旧咬紧牙关,愣是一声不吭。 “爹爹!村长伯伯,妙妙求你了!你别打我爹爹了,爹爹疼,爹爹流了好多血……”妙妙哭喊着,想要冲上去,却被金花死死地抱住。 “妙妙,别过去,别过去啊……”金花哭得撕心裂肺,几乎要晕过去。 “住手!村长,求求你,别打了!”李秋生也跪在地上,向村长苦苦哀求。 “哎……”村长刘宏叹了口气,手里的鞭子却始终没有停下。 一下,两下,三下…… 每一鞭都像是抽在了所有人的心上,让人感到窒息般的疼。 李东生背上的伤口越来越多,鲜血染红了黄泥地,看着都吓人。 这是他为自己,为妻女,为未来,必须承受的痛苦。 李秋生见李东生疼得几乎昏厥,再也忍不住,猛地一下跪在地上,身子一趴。 “三哥,我是你亲兄弟,你的罪,我替你担!”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沈兰芬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李秋生破口大骂。 “你个小兔崽子,反了天了!给我滚开!老娘今天非得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孝子!” 李秋生却像铁了心一般,死死地护着李东生,任凭沈兰芬怎么骂,就是不肯起来。 他抬起头,看着沈兰芬,眼里满是悲愤! “娘!你打三哥,就是打我!三哥这些年为家里做了多少,你心里没数吗?” “你这么做,就不怕寒了三哥的心?寒了二姐的心?现在,你还要寒了我的心吗?” “你……你……” 沈兰芬被李秋生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 尤其是听到“二姐”两个字,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眼神也变得躲闪起来,明显是心虚了。 第23章 救二姐?得合计合计 这时候,人群里站出来仨后生。 “你们忒欺负人了!俺们跟东生哥一块儿挨!” 说话的是村里的铁匠王大壮,平日里就和李东生兄弟俩好得能穿一条裤子。 “就是,俺们不能眼瞅着东生哥让他们欺负!” 另一个高个儿后生帮腔道,是村里的猎户张二狗,平日里没少受李东生接济。 最后一个干瘦干瘦,但眼珠子贼溜的后生也开了口。 “东生哥,你甭操心,咱几个心里都有数!” 他是村里的放牛娃赵小六,平日里最服的就是李东生。 “你们……” 李东生看着他们仨,心里热乎乎的。 刘宏瞅着这几个年轻人,叹了口气,“你们几个,想好了?这鞭子可不是闹着玩的!” “村长,俺们想好了!”四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唉,中吧。”刘宏无奈地摇了摇头,示意接着打。 “啪!” “啪!” 最后五鞭,由李秋生和王大壮、张二狗、赵小六四个人分着挨了。 每一下都带着一声闷哼,还有皮肉开裂的声儿。 五鞭子下去,几个人都汗流浃背了,但愣是一声都没嚎。 李东生挣巴着站起来,他背上已经血糊连天了,但他却感觉不着疼似的。 他走到李秋生和仨后生跟前,深深地鞠了一躬:“兄弟们,谢了!” “东生哥,你这是弄啥嘞!”李秋生连忙扶住李东生,“咱们都是兄弟,说这些就见外了!” “这点伤不算啥!”王大壮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以后有啥事,尽管言语!”张二狗拍着胸脯说道。 “东生哥,俺们永远向着你!”赵小六的眼里闪着光。 李东生看着这几张年轻的脸,心里头满满的都是感激。 这几个人,将是他往后最得力的帮手!当然这还只是后话。 他转过身,冷睨着沈兰芬和李春生一家,声音虚弱却坚定,“媳妇儿,把那三斤细白面拿来。” 金花抹了抹眼泪,从屋里拿出了那三斤细白面,递给了沈兰芬。 “拿着你们的东西,滚。” “从今往后,咱们再无瓜葛。” 沈兰芬接过细白面,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但当她看到李东生那冷冰冰的眼神时,心里却不由得打了个突。 李东生使出最后一丝力气,让金花拿来纸笔,写下了断亲书。 他哆嗦着手,用手指头蘸着嘴角的血,在断亲书上按下了红手印,随后紧绷的神经一松,也到底是撑不住了。 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东生!”金花惊叫一声,连忙扶住李东生。 “三哥!”李秋生也赶紧过来帮忙。 村长刘宏叹了口气,抬手示意村民们散了。 “都回吧,这事儿就到这儿了。” 村民们三三两两地走了,沈兰芬、王萍和李春生心里虚得紧,也灰溜溜地走了。 金花和李秋生小心翼翼地扶起李东生,慢慢地朝家里走去。 妙妙跟在后头,抽抽搭搭地哭着。 回到家,金花把李东生搀到炕边上,轻轻地让他趴下。 “东生,我得看看伤。”她哆嗦着手,慢慢掀开李东生的衣裳。 “嘶——” 金花倒吸一口凉气。 李东生的后背上全是吓人的鞭痕,有些地方都皮开肉绽了,血糊糊的。 “爹爹!” 金花强忍着泪,哄着娃:“妙妙别哭,爹爹会好的。” 她扭头对李秋生说:“秋生,快去打盆温水来。” 李秋生应了一声,赶紧去弄了一盆温水。 金花小心翼翼地给李东生擦洗伤口,每碰一下都让她心疼得跟刀割似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东生缓缓睁开了眼,金花关切的脸庞映入眼帘。 “东生,你醒了!感觉咋样?” 金花见李东生醒了,激动地问道,眼泪终于忍不住淌了下来。 “我没事……”李东生虚弱地说,他想坐起来,却感到一阵钻心的疼。 “你别动!”金花连忙按住他,“你伤得不轻,得好好躺着。” “爹爹,你终于醒了,妙妙好害怕……” 妙妙扑到炕边,紧紧地抓住李东生的手。 李东生看着妻女,心里涌起一股暖流,“爹爹没事,别怕……” 这时,他突然想起李秋生之前的反常。 “秋生,你之前去哪儿了?咋突然不见了?” 李秋生愣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嗓音闷闷的,“去石水村了,大嫂嫌我总往你这跑,让我找二姐夫学木匠。” “二姐夫?”李东生皱眉,“哎,二姐现在咋样?” 李秋生脸色一暗:“二姐过得可不咋地。我去的时候,她都怀了六七个月的身子了,肚子那么大还得给全家洗衣裳做饭。二姐夫,那个姓陈的,对她一点也不好。” 金花听到这儿,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心疼。 李秋生接着说:“我想带二姐回来,可那姓陈的死活不让。说二姐是他们家用二十斤粮食买的,要想带走,就得拿十斤肉和十块钱来换。” 李东生听完,眼里闪过一丝怒火:“这个畜生!” “三哥。”李秋生跪在炕边,眼里含着泪,“你能不能想办法救救二姐?我知道你现在也不容易,可二姐实在是太可怜了。” 李东生听到“二姐”两个字,心头一震。 回想着原身的记忆,那个总是忙碌的身影,在灶台前挥汗如雨,在田间弯腰劳作,在昏暗的油灯下缝补衣裳。 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娶媳妇儿。 她一个人包揽了所有家务,从早到晚脚不沾地。 虽然与二姐相处的时光寥寥无几,但那些零碎的温暖记忆却如同冬日里的阳光,让人感到一丝暖意。 二姐递来的一碗热汤,劳作后轻轻擦拭他额头的汗水,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却成了原身记忆中为数不多的温馨时刻。 “好,我去救二姐。”李东生轻声说道。 金花听了这话,顿时急得眼泪直流。 “东生,你现在伤得这么重,身子骨哪经得起折腾?去了又能做啥?你这样,不是让我们跟着担心吗!” 李东生感受到媳妇儿的关切,心里一暖。 他看向金花,轻声安慰道:“放心吧,我有分寸。” 转头对李秋生说:“秋生,现在二姐怀着身孕?她夫家冲着肚子里的娃,怕是不会轻易放人。咱们得好好合计合计……” 这会金花拿来一块粗布,小心翼翼地给李东生擦拭背上的伤口。 她一边擦,一边轻声说:“东生,你要是真想去,也得等伤好些再说。咱们得细细盘算,可不能再吃亏了。” 李东生握住金花的手,感受着她的温暖与关怀。 在这个年头,每一步都要走得小心谨慎。 但为了家人,他愿意承担任何风险。 “放心吧。” 第24章 给二姐搭屋 …… 金灿灿的阳光洒在土炕上,把屋里照得亮堂堂的。 李东生缓缓地睁开眼,背上的伤口还隐隐作痛。 但心里头却比啥时候都踏实,像是有块大石头落了地。 他转过头,瞅见媳妇儿金花和闺女妙妙还睡得香甜,心里头涌起一股子暖流,像是有啥东西把心给填满了。 “秋生,你过来。”李东生压低声音喊了一嗓子。 李秋生正蹲在墙根底下,手里拿着根木棍,在地上一会儿划拉一下,一会儿又划拉一下,也不知道在琢磨啥。 听见李东生叫他,赶紧站起身,一溜小跑地凑了过来。 “三哥,你醒了?感觉咋样?”李秋生一脸关切地问。 “好多了。”李东生挣扎着坐起身,靠在炕头的墙上,“秋生,二姐的事,我好好跟你说道说道。” “三哥你说。” “二姐咱肯定是要救的,那十斤肉十块钱也跑不掉……咱现在有肉没钱,我琢磨把人接回来前,一边想法子赚钱,一边给你二姐搭个屋。” 李东生瞅着李秋生,一字一句地说,“她在婆家受了那么多苦,回来总得有个落脚的地儿。” 李秋生一听,眼珠子顿时亮了起来,像是两盏小灯笼:“三哥,你真要给二姐搭屋?那可真是太好了!二姐回来肯定得乐坏了!” “三哥,我也不想回大嫂家了,我帮你一起搭屋子,我以后就住这儿了!” “你小子,不回去了?”李东生看着李秋生,心里头也明白他的心思。 “嗯!不回去了!”李秋生使劲儿点点头,“大嫂和娘啥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回去了也是吃闲饭,还不如在这儿,起码能帮上你的忙,我也能学点手艺。” “这事儿得保密!” “放心吧三哥,我嘴可严实了!” “还有,这搭屋子可不是个小工程,咱得好好合计合计。” 李东生琢磨着说,“我想着,干脆把院子也扩一扩,往后咱家也能宽敞些。” 李秋生一听要扩建院子,更是乐得合不拢嘴,但转念一想,又犯起了愁:“三哥,这可是个大工程啊!咱俩人怕是忙活不过来。” “这你不用操心,我心里有数。”李东生笑了笑,“还记得那天帮我扛鞭子的王大壮、张二狗和赵小六不?他们三个都是实诚人,跟咱也都是从小光屁股玩到大的,信得过。我打算把他们叫过来帮忙,到时候管他们肉吃!” 李秋生一拍大腿:“这个成!” 有肉吃,谁不乐意啊? 这年头能吃上一口肉,那可是比过年还叫人稀罕! “那就这么定了。”李东生敲定道:“你去把他们三个叫过来,记住,这事儿得捂严实了,不能让外人知道。” “好嘞,三哥,我这就去!”李秋生说着,脚底抹油似的跑了出去。 没多大会儿,李秋生就领着王大壮、张二狗和赵小六回来了。 三个人一进屋,就瞅见李东生正坐在炕上,身上还缠着绷带,像个木乃伊似的。 “东生哥,你咋样了?”王大壮关切地问道,他是三人里头年纪最大的,也是最稳当的一个。 “没事了,都是皮外伤。”李东生笑了笑,“今儿个叫你们过来,是有件事想请你们帮帮忙。” “东生哥,啥事儿你尽管说,只要我们能办到的,绝不含糊!”张二狗拍着胸脯说道,他性子直,最讲义气。 “对,东生哥,有啥事你就说吧!”赵小六也跟着搭腔,他年纪最小,但脑瓜子最灵光。 “我想给你二姐搭个屋,顺带着把院子也扩一扩。”李东生开门见山地说,“这活儿不轻巧,我一个人肯定是忙活不过来,所以想请你们过来搭把手。” “给二姐搭屋?”王大壮一愣,“二姐不是在石水村吗?咋要回来住了?” “这事儿说起来话长,往后再跟你们细唠。”李东生说道,“你们就说愿不愿意帮忙吧?” “愿意,当然愿意!”张二狗第一个嚷嚷起来,“东生哥,咱是光着腚一块长大的铁哥们,别说搭个屋了,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们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对,东生哥,我们都愿意帮忙!”赵小六也赶紧说道。 王大壮虽然没说话,但也使劲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好,那咱就这么说定了!”李东生高兴地说,“不过,这事儿得捂严实了,不能让旁人知道,尤其是我哥嫂那边。” “东生哥,你放心,我们心里门清着呢!”张二狗保证道。 “嗯,我信得过你们。”李东生点点头,“还有,这几天你们就住在我这儿,咱一块儿干活,管你们肉吃!” “肉吃?!”三个人一听,眼珠子都瞪圆了。 “东生哥,你真是太够意思了!”张二狗激动地说,“我们一定好好干活,不白吃你的肉!” “对,东生哥,你就瞧好吧!”赵小六也兴奋地直搓手。 王大壮虽然还是没说话,但脸上的笑容也说明了一切。 “好,那咱现在就开始吧!” 这年头,乡下人盖房子,都是自个儿动手,一砖一瓦,一木一梁,都得亲力亲为。 王大壮、张二狗和赵小六都是庄稼地里刨食的汉子,一把子力气,打起地基来,那叫一个麻利。 他们抡起锄头,一锄头下去,就是一个深坑,几个人配合默契,你一锄,我一铲。 没一会儿,就把地基的轮廓给挖了出来。 李秋生年纪小些,力气比不上他们,但也是个勤快的后生仔。 他负责搬运木头,那木头都是从自家老屋上拆下来的,有些年头了,沉甸甸的,压得他直喘粗气。 但他一声不吭,咬着牙,一趟一趟地搬运着,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李东生则像个指挥使似的,拿着尺子,这里量量,那里比比,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这根木头长了点,得锯掉一截……那根短了些,得再找根长的接上……” 金花也没闲着,她把家里那口老大的铁锅搬了出来,架在院子里。 这口铁锅,可是有些年头了,锅底都烧得发黑了,但金花把它擦得锃亮。 她往锅里倒了些水,又从屋里抱出一捆柴火,塞进灶膛里,点着了火。 火苗子“呼呼”地往上蹿,映红了她的脸。 也燃起了希望的光。 第25章 好难搞一老头 “媳妇儿,你这是要做啥?”李东生见状,好奇地问道。 “给你们做肉吃啊!”金花笑吟吟的,一边往锅里扔着肉块,一边说道,“你们这么卖力地干活,咋能不吃点好的?这肉是我特意留的,平时都舍不得吃呢!” “还是媳妇儿心疼咱!”李东生心里暖烘烘的,嘿嘿,这媳妇儿,还真是娶对了! 妙妙也跟着凑热闹,她挥舞着小拳头,奶声奶气地喊着:“爹爹加油!秋生叔叔加油!大壮叔叔加油!二狗叔叔加油!小六叔叔加油!” “哈哈,好,妙妙真乖!”李东生笑着说道,“等房子搭好了,妙妙也有新屋子住了!” “好耶!!妙妙又有新屋子住咯!”妙妙高兴地拍起小巴掌,那欢快的样子,像只小喜鹊。 一时间,院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热闹得像过年一样。 接下来的几天,几个人一直忙着搭屋子。 他们每天天不亮就爬起来,趁着早晨凉快,赶紧干活。 一直干到日头老高,晒得人头晕眼花才肯歇上一会儿。 等太阳偏西了,又接着干,直到天擦黑,啥也看不见了才收工。 这几天,几个人都累得够呛,腰酸背痛,胳膊腿都抬不起来了。 可他们心里高兴啊。 眼瞅着这房子一天天起来了,心里就像吃了蜜一样甜。 转眼间,天色就暗了下来,几个人忙活了一下午,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金花从屋里端出了一大盆炖肉,那香味,老远就能闻到,馋得几个人直流口水。 “都别愣着了,赶紧过来吃吧!”金花杏眸弯弯的,“今天辛苦了,多吃点肉,补补身子!” “哎呀,嫂子,你这手艺也太好了吧!”张二狗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肉,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这肉炖得,比我娘做的还好吃!”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做的!”李秋生得意地说道,“我三嫂啥都会!这手艺,十里八乡都找不出第二个!” “哪有!可别听他胡说。”金花被夸得面皮发烫,瞧着又羞又臊的。 许是这连日来的油水,也将人养得圆润不少。 湛青色的短褂子里鼓鼓囊囊的,一副快要兜不住的架势。 李东生才瞄了一眼,刚下肚的热汤愣是从胃里烫到了心窝子。 咳咳。 没出息,咋一饱暖就爱思那啥呢…… “哎,对了!”忽而,王大壮恍如想到了什么,骤将话锋一转,“东生哥,我听我二大爷说,山里头最近不太平,好像有老虎出没,你可得小心点啊!” “老虎?”李东生一听,心里或有猜测。 八是就是原始森林那只了。 “你二大爷咋知道的?” “他是守林员,”王大壮嘴里嚼着一块肉,说话也有些含糊,“这不前几天巡逻嘛,在山上瞧见了虎脚印……” 守林员? 那手上肯定有猎枪了! 李东生心里顿时一动,这可是个好机会啊! 这年头,老虎可是稀罕物,一张虎皮就能卖不少钱呢! 更别说虎骨、虎肉了,那可都是宝贝啊! 要是能弄到一把猎枪,把那头老虎给打死,那赎回二姐的肉和钱不都有了?! “大壮,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带我去见见你二大爷,我想跟他借一下猎枪。” “借猎枪?”王大壮一听,顿时有些犯难了。 “东生哥,这事儿恐怕不好办啊,我二大爷那个人,脾气倔得很,轻易不肯借东西给别人的。” “没事,你只管带我去,剩下的交给我。” “那……好吧。”王大壮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下来。 他知道李东生是个有主意的人,既然他这么说了,肯定有他的道理。 吃完饭后,李东生让李秋生、张二狗和赵小六继续搭建屋子,自己则跟着王大壮去找他二大爷了。 王大壮的二大爷叫王有财,住在村子东头的山脚下。 两人来到王有财家门口,只见木屋紧闭,门口还放着一个破旧的木箱子,里面装着一些杂物。 “二大爷,你在家吗?”王大壮上前敲了敲门,那门是木头做的,有些年头了,轻敲几下就“咚咚”直响。 “谁啊?”屋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耐烦。 “是我,大壮!”王大壮说道。 过了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王有财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头发都花白了,脸上布满了皱纹,像刀刻斧凿一般。 他穿着一件打满补丁的短袄子,下面搭了条洗得发白的黑长裤,脚脖短了一截,露出灰扑扑的棉袜。 脚上的布鞋也磨损得厉害,看上去很是寒酸。 瞧见敲门的是王大壮,王有财紧皱的眉头才稍稍松了一点。 “你小子咋来了?” “二大爷,我带了个朋友来找你。”王大壮指了指身后的李东生。 王有财睨了李东生一眼,问道:“他谁啊?” “他叫李东生,是我的好兄弟。”王大壮说道。 “哦。”王有财淡淡地应了一声,转身回了屋,连个招呼都不打。 这老头,架子还挺大! 李东生和王大壮对视了一眼,也跟着进了屋。 屋里光线昏暗,陈设简陋,只有一张破旧的木床和缺了腿的桌,桌是顶墙摆的,拐角边还堆了一些农具。 “二大爷,我俩今天过来,还真有事求你……”王大壮挠了挠头,憨厚地笑着,“东生哥想跟你借一下猎枪,你看…… “借猎枪?”王有财一听,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不行,猎枪不能借!” “二大爷,你就通融一下吧,东生哥真的是有急用!你要不放心,我给他当担保人行不?”王大壮恳求道。 “说不行就不行,听不懂人话是不是?!”王有财拉下了脸,顺手就拿起了墙角的扫帚,开始赶人。 “二大爷,这凡事好商量不是……” 李东生从怀里掏出一包烟,笑吟吟地递给王有财,“来!您先尝尝,咱坐着慢慢唠,成不?” 这年头,“大前门”可是好烟,一般人还真抽不起。 可谁曾想,这王有财就是油盐不进! 第26章 大前门,男人的关系线 “滚犊子,老头我一把年纪了,还能被你这玩意馋了?”王有财看了一眼李东生手里的烟,没有接,而是“砰”的一声合上了木门。 王大壮面皮涨红,这会尴尬的都快脚趾扣地了。 “这……唉,算了东生哥,咱还是甭费劲了,走吧。” 李东生虽然心里不甘心,但也知道今天是借不到猎枪了,索性叹了口气,抬脚跟着王大壮离开了。 “大壮,今天真是对不住了,让你白跑一趟。”回去的路上,李东生拍了拍王大壮的胳膊,有些无奈。 “没事,东生哥,这事儿也不能怪你。”王大壮也是个爽快人,耸着肩道:“我二大爷就是那个臭脾气,谁也说不动他。” “唉,看来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啊。” 李东生心里暗暗琢磨着。 不管咋样,为了二姐,这虎必须打,枪也必须得借!只是这二大爷太难讲话了,看来得想个法子才行。 但这事儿急不得,得慢慢来。 ……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李东生早早就起了床。 他先是到东边那块空地上看了看。 只见王大壮、张二狗和赵小六三人正干得热火朝天。 打地基的打地基,搬木头的搬木头。 李秋生则在一旁拿着斧头,把木头劈成合适的尺寸。 半大的少年就像蓬勃的晨曦,连朝气都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这不,眼瞅着李东生来了,李秋生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乐呵呵地迎了上来,“三哥,你咋不多睡会儿?” “睡不着了。”李东生笑了笑,“你们干得咋样了?” “放心吧,东生哥,我们都是干惯了活的,这点活儿不在话下!”张二狗拍着胸脯说道。 “那就好。”李东生点点头,心里藏着事,“你们先干着,我去村长家一趟。” “三哥,你去村长家干啥?”李秋生问道。 “去打听点事儿。” 李东生说着,便转身往村长家去了。 村长家住在村子东头,离马头山不远,脚程快些没一会儿就到了。 这年头的农村可跟后世不一样,家家户户都敞着院门,邻里邻居随便串,里头啥景象,大老远一瞧就知道。 就像此刻,刘宏正坐在院里抽旱烟。 眼瞅着快没味了,就往石泥地上敲了敲,震空了烟口子,又搓了一指甲盖的烟丝塞进去,点燃,猛抽上一口。 灰白的浓烟从口鼻里漫出来,朦胧间也瞧见了一个清俊的人影迈进院子。 “东生?” “刘叔,歇着呢?”李东生走进院子,边走边掏出那包大前门,拆开,抽出一根递了过去,“嘿嘿,尝尝我这个,比旱烟还得劲呢!” “行啊东生,这跟老李家撇清关系后,日子是越过越红火了,连这种好烟都抽上了?” 刘宏喜滋滋地接了烟,先放鼻子底下一闻,再点燃…… 啧啧,还真别说,这玩意吸上一口,连吐出来的烟气都带着香! “东生,你这大清早的过来,可不只是为了让我尝口烟吧?” 刘宏当了这么多年村长,眼力见这块肯定是没得说的。 只是大清早的,谁不想清闲,不忌讳办事?这要放平时,换谁上门都得碰一鼻子灰,但耐不住东生这小子会来事啊! “嘿嘿,还得是你啊刘叔,啥都能看出来!” 李东生竖起个大拇指,先把人捧高兴了,才挑明来意,“其实也没啥大事,就是想跟您打听个人。” “哦?打听谁啊?”村长弹了弹烟灰。 “就是咱村的守林员,王有财。”李东生说道。 “王有财?你打听他干啥?”听到这名字,村长明显愣了一下。 倒不是这人有多特别,只是那老家伙的倔驴脾气,打年轻起,就在十里八乡都出了名,老一辈的都管他叫王驴子呢。 “这不是想借他的土枪用用嘛。”李东生挠了挠头,嘿嘿笑道:“刘叔,您也知道,我这刚分了家,家里啥也没有,还有媳妇孩子要养活。” “我琢磨着上山打点野味,好改善改善伙食啥的。” “臭小子,还惦记着打猎呢!” 刘宏笑骂了一句,只是在摁灭烟头后,又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这王有财的土枪,你怕是借不到了。” “为啥?”李东生眼尖,又立马给刘宏点上一根大前门。 刘宏也不客气,接了烟,抽上一口,那话匣子也跟着打开了—— 1958年大炼钢铁的热潮退去,全国饥荒来得又猛又烈,王有财的儿子王二牛就偷了他爹的枪,喊上俩后生去山里打野味。 可谁曾想,三人才转了一会就碰到了熊瞎子! “那俩后生也是个怂的,丢下二牛就跑了,二牛心思细,怕熊瞎子追进村,愣是缠斗了好半天才走。” 刘宏说得起劲。 也就小半天的功夫,烟头就堆了满地。 “本来吧,这二牛赶走了熊瞎子,也算是好事一件,结果回家就被王有财揍了,俩父子一个不认错,一个气不过,当天就翻了脸……” “哪怕这事都过去一两年了,王有财还为了偷枪那事跟儿子怄气呢!唉……你说说,有这事在前头摆着,那倔驴咋可能把枪借你?” 李东生暗叹了口气,有些犯愁。 要想借到土枪,这事儿怕是还得从二牛身上下手。 第27章 父子没有隔夜仇 隔天一早,李东生就背上了一个旧包裹,里面装着两块用油纸包的熏肉。 一路打听着来到了二牛家。 二牛家住在村子西头,几间土坯房,院墙也塌了一半,看上去很是破败,和王有财的守林员身份格格不入。 李东生敲了敲那扇掉了漆的木门。 等了好一会儿,才见一个面容憔悴的妇女开了门。 妇女头上包着一块洗得发白的粗布,上身穿着一件打着补丁的旧棉袄。 “你是……?” 妇女看着李东生,眼神里带着一丝警惕。 “嫂子,我是李东生,来找二牛兄弟的。”李东生长得俏,皮肤又白,这会脸上还挂着笑,也让人瞧着亲切,不由卸下了几分防备。 “东生?哦,你就是那个分了家的东生吧?快!进来坐。” 妇女笑吟吟的,侧身把人请进了屋。 这年头,村里发生点啥事,都瞒不过乡里乡亲的耳朵。 屋里光线昏暗,一股霉味扑鼻而来。 土坯墙上糊着几张旧报纸,炕上铺着一张破旧的草席,角落里堆着一些杂物。 李东生走进屋,看到一个汉子正坐在炕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汉子三十出头的年纪,头发乱糟糟的,胡子拉碴,身上的棉袄又脏又破,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那双眉眼倒像极了王有财,跟牛似的,大的都有些往外凸。 “二牛兄弟,来,整一根不?”李东生笑得和善,从兜里拿出那包大前门,轻轻颠了两下,倒出一根喷香的烟。 “咋了东生?有事?”二牛接过烟,沙哑的声音透着一股子疲惫。 “也没啥大事,就是前些日子碰到了你爹,看他一个人在山脚下住着,怪可怜的……”李东生说着,还试探性的看了二牛一眼。 却见王二牛冷哼一声,眼神中充满了怨恨,“有啥可怜的,是他非要守着一杆破枪,不要我这个儿子和这个家的!” “二牛,你咋能这么说你爹呢?”旁边的牛嫂听不下去了,皱着眉嗔怪。 可这不劝还好,一劝,那王二牛更冒火了! “我说他咋了!当初偷枪上山,他揍我,我没话说,可我打跑了熊瞎子,免得咱村子遭罪,他咋说的?他问我咋不死在山上啊!” “这话我能记他一辈子!” 见他提起往事,李东生也顺势劝道:“二牛兄弟,说句实在话,你爹啥脾气,你还不知道吗?不管他是揍你也好,还是骂你也好,可他心里最恨的,最怨的,是他自己啊!” “就他?还会怨自个?”王二牛不信。 李东生摇摇头,叹了口气道:“能不怨吗?怨自个没看好你,没看好枪啊,得亏你是活着回来了,可要是枪走火咋办?熊瞎子把你吃了咋办?” “咱现在也是当爹的人了,这点还能看不明白吗?” 听到这话,王二牛微微一怔。 足足沉默了好半晌,他才垂下眼眸,闷声道:“那他就能一辈子不见我?不见他孙子?” “他哪是不想见你,不想见孙子?他是心里有愧,觉得对不住你啊……” 李东生轻轻拍了拍王二牛的肩膀,叹道:“二牛兄弟,这父子哪有隔夜仇的?咱一块去找你爹,成不?” 王二牛没吭声。 他低着头,抠着炕席上的草梗,心里五味杂陈。 “他爹,东生说得对。” 妇女抱起炕上一个两三岁的孩子,走到王二牛身边。 “你看,这是咱儿子,长得多像你小时候。你爹他……他肯定也想抱抱孙子。” 王二牛看着媳妇怀里的娃,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正好奇地看着自己。 娃的眉眼间,依稀有他小时候的影子。 他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他爹,咱就跟东生去看看吧。”妇女趁热打铁,“这都多久了,也该把爹接回来了。” 王二牛犹豫了半天,终究是松口。 “行!等我刮个胡子,刮完咱就去接爹!” …… 一小时后。 李东生带着王二牛一家,再次来到了山脚下的老屋。 王有财这会正在屋里劈柴,听到敲门声,便匆匆放下斧头,打开了门。 “你咋又来了?”瞧见是李东生,王有财眉头一皱,就要关门。 “爹!” 忽而,久违的呼唤乍响! 王有财的身子猛地一僵! 缓缓转过身。 果然看到了站在李东生身后的王二牛一家。 “二牛……你……你咋来了?” “爹!” 过来这一路,王二牛还犯了好几次犟,不想来。 可真瞧见了王有财,瞧见这个一手将自己拉扯大的父亲被生活和愧疚磨平锐气,只有满眼的欣喜和惊诧时,他就绷不住了。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水雾糊花了眼。 “我错了爹!您跟我回去吧,家里不能没有您,孙子也不能没有爷爷啊!” 二牛媳妇也抱着孩子跪了下来,哽咽道:“爹,您就跟我们回去吧,这俩年,二牛他一直惦记着您呢。” 孩子也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爷爷……” 王有财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儿媳,还有那一声稚嫩的“爷爷”,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夺眶而出。 “二牛,我的儿啊……” 王有财老泪纵横,颤抖着双手把王二牛扶了起来,“是爹不好,是爹对不住你啊……快!快进屋!外头凉,别冻着娃了。” 屋里虽然简陋,但生着火炉,倒也暖和。 王有财给李东生倒了一碗热水,有子孙在旁,他脸上的笑容也明显多了。 “东生,这次真是谢谢你了。” “二大爷,您客气了。” 趁着气氛正好,李东生也主动提起了借枪的事。 不曾想,这二大爷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摇摇头道:“东生啊,这土枪……唉,不借给你,是怕你出事啊。” “这玩意儿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个不小心就会走火伤人。你还年轻,可不能出啥意外啊。” 李东生瞅着王有财一家子面露难色,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事儿还得再加把劲儿。 他清了清嗓子,语气那叫一个诚恳。 “二大爷,我知道您老担心啥,可我李东生也不是那毛手毛脚的人,这枪我使过,有准头!” “再说了,我也不是白借,就当是租您的,每个月给您家十斤肉,三斤粗粮,咋样?” 第28章 打虎!艹,要栽了? 说完,李东生麻溜地解下背上的包袱。 打开来,一股子肉香顿时飘了出来。 几块熏得金黄的腊肉静静地躺在油纸上,油光锃亮,让人一看就忍不住咽口水。 “这是定钱,您要同意就先收着。”李东生指着熏肉说道。 王有财的儿子和儿媳妇眼睛都直了。 这年头,谁家能拿出这么多肉来? 他们心里头跟猫抓似的,可又不敢吭声,只偷偷拿眼角瞟着王有财。 王有财心里也在打鼓,他看着儿子一家,个个面黄肌瘦,心里头也有些不落忍。 特别是这小孙子,瘦得跟小鸡崽儿似的,看着就让人心疼。 他咬了咬牙,心里头那杆秤渐渐倾斜了。 “这样吧东生,你开一枪给我看看,要是能行,我就把枪租给你。” 李东生一听这话,心里头一块石头落了地,他知道这事儿成了! “好嘞,二大爷,您瞧好吧!”他爽快答应,抬手接过王有财递过来的火枪,掂了掂分量。 这老式的火枪沉甸甸的,透着一股子年代感。 他熟练地拉开枪栓,检查了一下,然后走到屋外,瞄准了二三十米外的一棵老槐树。 “二大爷,那槐树离咱差不多四五十步,我就打它!” “砰!” 一声枪响,树干上顿时多了一个弹孔,木屑纷飞。 王有财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这准头,这手法,比他当年还利索! 他心里头最后一点疑虑也烟消云散了。 “东生,你这枪法,真不赖!”王有财忍不住赞叹道。 说着,他从屋里拿出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五十枚黄澄澄的子弹。 “东生啊,这是我所有的家当了,你可得省着点用。”他把袋子递给李东生,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舍。 李东生接过袋子,背起火枪,黑亮的眼睛无比坚定,“二大爷,您放心,我铁定护好这杆枪!”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可总还有那么一丝温暖,让人心里头热乎乎的。 时光荏苒,转眼间已是阳春三月。 这大半个月来,在金花的悉心照料下,李东生的身子骨也已大好。 新搭的院子里,还养了不少野鸡野兔,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这天,李东生起了个大早。 他望着窗外,心里盘算着:“这身子也好得差不多了,也该进山一趟了,家里余粮不多了,得想办法弄点吃的。” 心里有了主意,李东生便招呼来了李秋生、王大壮、赵小六和张二狗。 几人一拍即合,都是年轻人,正愁没地方使劲呢。 “东生哥,咱都有枪了,这次进山,可得整个大的!”王大壮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那是自然,咱这次的目标,是山里的老虎!” 李东生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一行五人,带着干粮和火枪,雄赳赳气昂昂地进了原始森林。 这片林子,自打他们记事起,就没人敢深入过。 老一辈人吓娃娃,就说里头有妖怪,其实就是猛兽多了些,一般人进了容易栽里头。 “都小心点,这林子可不比寻常。”李东生走在最前面,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几人一路深入,走了大半天,也没见着老虎的影子。 正当众人有些泄气时,李东生突然停下了脚步,他指着前方一处草丛说:“看,那里有动静!” 众人屏住呼吸,只见草丛中一阵晃动。 紧接着,一只吊睛白额大虫猛地窜了出来! “是老虎!大家伙儿都给咱把招子放亮点儿!” 李东生一声吼,端起手里的火枪,瞄准了那只吊睛白额大虫。 这畜生得有小牛犊子那么大,足有两米多长,一身黄黑相间的条纹,在日头底下油光水滑的,脑门上顶着个“王”字,透着一股子凶劲儿。 它也瞅见了李东生几人。 一对铜铃大的眼珠子死死地盯着他们,喉咙里头“呼噜呼噜”地响,像是在警告这几个不长眼的。 李东生紧紧攥着火枪,手心里头汗津津的。 偏偏这畜生贼的很,也不急着扑上来,就围着几人绕圈子。 那四条腿跟檩条似的,爪子也明晃晃的,在地上踩出一个个深坑,每走一步都让人心里头发毛。 李东生心里清楚,这畜生是在试探他们几个的深浅呢! 他猛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稳当点儿,然而把枪口对准了老虎的脑袋。 “砰!” 李东生果断地开了一枪,子弹带着火星子就飞出去了,直奔老虎的脑袋。 哪曾想!这畜生的反应比兔子还快。 千钧一发的时候,猛地一歪头,子弹竟擦着它的耳朵边儿飞过去了,打在了后头的一棵大树上,震得树叶子“哗哗”地往下掉。 一枪没打中,李东生心里头“咯噔”一下。 艹,这回麻烦了! 果不其然! 那老虎也急眼了。 仰天“嗷”一嗓子,就朝李东生扑了过来! “砰!砰!砰!” 碰上这情况,李东生也顾不上心疼子弹了,心一横,直接连放了好几枪。 一时间,枪声震天响,火光四溅。 任凭这老虎再猛,也顶不住近距离的土枪射击! 老虎应声倒地,但它并未立即毙命,还在挣扎着想要起身。 见状,他赶紧又补上俩枪,才让这畜生彻底没了动静。 “呼,总算解决了。”李东生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东生哥,还得是你啊,一个人就把这畜生给解决了!”赵小六竖起了大拇指。 “这算啥,我以前可是……” 李东生差点说漏了嘴,赶紧改口,“我以前可是经常打猎的。” 正当众人放松警惕时,突然,又是一声虎啸,从林子深处传来! “不好,还有一只!” 李东生脸色一变。 话音还没落,一只体型更大的母老虎从林子里头窜了出来,直奔他们就来了! 这只母老虎比之前那只还要凶,眼睛里头冒着红光,一看就是被同伴的死给激怒了。 “艹,刚刚打得太猛,带来的子弹都打空了!” 第29章 不是吧?又来一只! 李东生暗骂一句,可手上的动作却不慢,“都别怂,抄家伙,跟它干!” 说着,他“唰”的一下从腰间拔出了那把常用的匕首。 其他三人一看这架势,也立马来了精神,纷纷抽出随身带着的猎刀。 四个人把老虎围在了中间,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这畜生。 “上!”李东生一声怒吼,跟个炮仗似的冲了上去。 手里的匕首在日头底下闪着寒光,直奔老虎的肚子就去了。 老虎猛地一蹦,躲过了李东生的匕首,同时一爪子拍向李东生的脑袋。 李东生反应也快,一个侧身躲了过去,可胳膊上还是被老虎的爪子挠了一道口子,血“呼”的一下就涌出来了。 “三哥!”李秋生惊叫一声,挥着猎刀就冲上去了,想帮李东生。 王大壮、赵小六和张二狗也跟着上,四个人挥着刀,跟老虎打成了一团。 “这么打不是个事儿啊,得想个招儿治治它!” 李东生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琢磨着。 “咋治啊?这畜生太厉害了!”王大壮急得直跺脚。 “我有法子!”李东生眼睛里闪过一丝狠劲儿,“你们听我的,咱们这么这么办……” 李东生压低了声音,跟四人嘀咕了几句。 四人听完,都使劲点了点头。 “中,就这么干!” 四人再次发动进攻。 分站三地,把老虎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 而李东生则悄悄绕后,趁着老虎被四人缠得是晕头转向之际,心一狠,手也快!猛地窜起,将匕首狠狠地扎向了老虎的后脖子! “嗷!” 老虎疼得嗷一嗓子,脑袋一甩,竟硬生生将李东生给掀了下来。 紧跟着一扭虎头,张开血盆大口就朝着李东生扑去,眼瞅着就要咬上了! “三哥!” “东生哥,小心呐!” 四人吓得脸都白了,扯着嗓子喊。 说时迟那时快,李东生直挺挺地往后一躺,双手死死地攥着匕首的同时,调转刀刃,冷不丁扎进了老虎下巴! 这老虎扑得快,来的猛,在惯力的冲击下,匕首竟一路延下,从下巴划至肚皮! 就听“咚”的一声,母老虎沉沉倒地,殷红的鲜血也从它身下蔓延开来。 而李东生,就在这母老虎身下! “三哥!” 李秋生声音都打颤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东……东生哥……” 赵小六和张二狗也哽咽着,都以为李东生被老虎压死了。 就在四人悲痛欲绝,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虚弱又带着笑骂的声音:“哭啥哭,老子还没死!再不把这死老虎抬走,老子就真被压死了!” “三哥?你……你没事?” 李秋生又惊又喜,连忙招呼赵小六三人,“快,快把老虎抬开!” 四人手忙脚乱地把死老虎从李东生身上抬开。 “咳咳……憋死我了……”李东生咳了几声,使劲扒拉着嘴里的虎毛脏血。 “东生哥,你咋样了?伤到哪儿了?快给我们瞧瞧!” 王大壮这个粗汉子,此刻也红了眼眶,声音都带着颤音儿。 “没事,没事,就是被这畜生压得够呛,缓口气儿就好了。” 李东生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这回咱们可发了,两只大老虎,够咱们吃一阵子了!” “东生哥,这两只老虎,可都是你打死的,我们可不敢贪功。” 张二狗挠了挠头,憨厚地说道,脸上还带着几分敬佩。 “就是啊,东生哥,要不是你,我们几个今天都得交代在这儿,成了这畜生的口中食了。” 赵小六也跟着附和,心有余悸地看了看地上那两只没了气息的大家伙。 “啥话,咱们兄弟几个,还分啥你我?都是一个村里刨食吃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李东生摆了摆手,一副豪气干云的样子,“这样吧,这两只老虎,我拿一只,剩下的一只,你们四个分了,咋样?” “那咋行?这老虎都是你打死的,我们咋能要?”李秋生第一个反对,他可是知道这两只老虎的价值。 这年头,肉可是金贵东西,更别说这稀罕的老虎肉了。 “我们一人分一条腿就够了,剩下的都是你的!” “对,东生哥,我们不能要!你一个人打的,我们咋好意思分?” 王大壮、赵小六和张二狗也纷纷表示,一个个都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李东生见他们坚持,也不再推辞,“那这样,你们一人一条腿,剩下的都归我。以后有啥好事,我都带着你们,咋样?” “东生哥,你真是太够意思了!以后你就是我们的亲哥!” 话说到这份上,几人也就不再矫情,一个个喜笑颜开,心里都跟吃了蜜一样甜。 张二狗为人义气,这会得了李东生的好,又想起李春生一家的操蛋事,心里多少有些不服气。 “哎,东生哥,咱要不去村里兜一圈?这大老虎扛在肩上,指定威风!” “正好让你哥嫂见见,馋不死他们!” “没必要。” 李东生摆了摆手,笑道:“这老话说得好,财不外露,咱要是太张扬了,迟早会被人惦记上!行了,回家吧。” 张二狗心下一想,确实是这个理。 于是四人俩俩一组,扛起那死沉死沉的老虎,呼哧带喘地往家赶。 李东生走在前头开路,脚下生风。 第30章 这小子,太会来事了! 院里,金花正带着妙妙喂鸡。 圈养的野鸡生了崽,七八只小崽窝在母鸡边上,时不时探出黑黄绒毛的小脑袋,瞧着可爱极了。 “媳妇儿,妙妙,我回来了!” 忽而,院外传来了李东生的声音。 听见动静,金花眼底闪过一抹喜色。 不曾想这一抬头,就瞧见李东生几人扛着两只血糊糊的老虎进了院! 妙妙到底才五岁大,这会已经颠颠儿地跑了过来,一把抱住李东生的大腿,仰着小脑袋瓜,兴奋地喊着,“爹爹!大猫!好大的猫!” “傻丫头,这是老虎,不是大猫,”李东生摸了摸妙妙的发顶,笑得宠溺,“等爹爹把老虎卖了,就给咱妙妙买新衣裳,好不好?” “耶!太好了,妙妙要有新衣裳咯!!” 妙妙欢喜得不行,绕着几人跑圈圈。 那偶然摔倒的屁股蹲儿,也逗乐了四个筋疲力尽的后生仔。 可不知咋的。 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明明李东生也一日比一日更有担当了…… 但瞧着这一幕,金花的鼻头却酸得厉害,最后到底是什么也没说,就这么自顾自的钻进了厨房,烧火热水。 李东生心细,立马就嗅到了金花情绪不对。 他先犹豫了一下,等打发四人给老虎放血,又让妙妙拿盆在边上接着后,这才放轻了脚步往厨房里钻。 哪曾想这刚进门,就瞧见了金花轻颤的酥肩。 还有,那似有若无的抽泣。 “媳妇儿?” 李东生轻喊了一声,也没急着上前。 金花仓促的抹了抹泪,刚想应个声,又听李东生闷闷道:“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对,又惹你难受了……” “哪的话!” 金花一急,赶紧转身解释,“你做得够好了!” “那我要做得好,你为啥还哭?” 李东生近前几步,黑亮亮的眼睛定定地望着金花,有不解,也有担心。 “我……”金花张了张嘴,明明这话都到嗓子眼了,可偏偏就卡在那儿,上不去也下不来的。 “媳妇儿。”李东生轻轻拉起金花的手,见她没抗拒,心中泛起一丝窃喜。 “我知道,以前是我对不住你,是我太自私,为了得到娘的认可,能让她像夸大哥那样夸我一句,让你受了不少委屈……” “但现在我已经想明白,也彻底跟李家断了亲。从今往后,你和妙妙就是我最亲的人,是我用生命去守护的人!” 李东生摩挲着金花的手背,看向她时,目光也炽热得有些不像话。 “媳妇儿,我不求你信我,但我会用实际行动去证明,迟早有一天,我让你和妙妙,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两个人!” 这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 也让金花本就荡漾的心海,掀起了万丈狂澜。 连日来的温情历历在目。 简陋的庇护所成了这像模像样的大院子,灶台里,横梁上,也囤放着她往年想都不想的熏肉。 再瞧瞧那满院的野鸡野兔,还有扯来的新布做衣裳…… 这样的日子,谁见了不得羡慕地夸上一句好? 可问题是! “东生,我信你,真的信你!” “但你太拼了,拼的我害怕……那可是老虎啊,敢吃人的玩意,你怎么连它都敢打?这得亏是好好的回来了,可要是……” “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让我,让妙妙可咋办?” 这一刻,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委屈,控诉着,轻捶着,泪水无声,却蕴含着滚烫的爱意。 李东生眼里含着笑,心头也火热热的。 他大手一揽,直接将女人搂进了怀里,嗓音温柔且坚定,“放心媳妇,我有你,有妙妙,不会干没把握的事,也不会丢下你们娘俩的。” “别怕,我会一直在的。” “嗯……” 金花抬眸,望着这张放大的白俊面孔,心坎也是甜滋滋的。 而在这四目相对时,李东生的视线微微下移,瞧着那娇艳欲滴的红唇,喉头也不受控制的滚动了一下。 随即俯首,吻上…… “爹爹,娘!小叔欺负我!小叔用泥巴沾我脸……” “咦~爹爹和娘在亲亲啊!那妙妙也要亲亲!” 小丫头这一窜,再一打岔,羞红了金花的脸,也让李东生尴尬的直搓鼻尖。 “咳咳!那什么……媳妇儿,你多烧点水,一会处理完老虎,我好好的洗个澡……” “行……” 两人看天看地看空气,就是不跟蹦来蹦去的小丫头对上眼。 等李东生回到院子的时候,李秋生四人已经放完血,也剥下了虎皮,拔了鞭,就连早前说好的四条虎腿,这会也都一一分好了。 “东生哥,这老虎也收拾的差不多了,我们就先回了!” 王大壮乐呵呵的扛起虎腿,巴不得早些回去烧火热锅。 长这么大,他还没尝过虎肉是啥滋味呢! “行,路上慢些啊。” “好嘞哥!” 李东生目送着三人离去,等人走远了,才琢磨起了卖老虎的事。 这饥荒年,人命贱,但凡有口吃的,谁还管违不违法,正不正规?横竖都是自个猎的自个吃,天王老子管不着。 可到了卖肉这一茬,就没那么简单了。 没准还会被扣上投机倒把、私藏物资的罪名。 “秋生,你先把虎鞭泡上酒,再把处理好的老虎抬屋里去,我一会洗个澡,上村长家一趟。” “知道了三哥!” 两人分工行动。 等洗完了澡,换了套干净衣服,李东生才抱着俩野鸡崽子去了刘宏家。 “东生,你这野鸡崽子哪来的?长得可真俊!”刘宏嘬着旱烟,一手逗着李东生怀里的野鸡崽,越瞧越喜欢。 “我抓了几只野鸡养,正好生了崽,就给你送了俩只过来。” 李东生嘿嘿一笑,直接将野鸡崽放在院里,又从兜里掏出那包大前门,颠了颠,递出去一根,“来,刘叔。” 刘宏看了看野鸡崽子,又看了看手里的好烟。 啧啧,这小子,也太会来事了! “咱叔侄都这么熟了,你也甭跟我兜圈子了。” “说吧,这回又有啥事?” 第31章 男人的加油站,女人的美容院 “刘叔,你看你这话说的,没事我就不能来看看你了?” 李东生板起脸。 冷不丁的一声呛,倒把刘宏给整懵了。 “真没事?” “真的!” 李东生点点头,语气诚恳又认真,“刘叔,说实话,我哥嫂、我娘啥脾气,十里八乡没一个不知道的……” “不管是分家那次,还是断亲那天,要不是你在边上帮腔,他们少说还得扒我一层皮!” “所以啊叔,我就是打心眼的感激你,也是打心眼的惦记你!” 弄清了原委,刘宏也有些面皮发烫,心里愧疚得紧。 没想到啊,这小子还是个重情义的。 “东生啊,你是个好的!以后有啥事,你就跟叔吱一声,但凡叔能办到的,叔都帮!”刘宏感慨一声,重重地拍了拍李东生的肩膀。 眼里,也是藏不住的欣赏和肯定。 “我这亲都断了,还能有啥麻烦事啊?”李东生嘿嘿笑着,顺口提了一嘴,“对了叔,我前些日子跟王大爷借了枪,改明儿我上山给你打个猛的,尝尝鲜!” “嘿!你小子行啊,那倔驴的枪都能借来!” “可不咋的,我费了好大功夫呢!” 眼瞅这气氛也烘托得差不多了。 李东生顿将话锋一转,问道:“哎!叔,还有个事啊,现在也没到禁猎期,我拿枪狩猎应该不打紧吧?会不会被人举报啊?” “这怕啥!你等着,我给你开个狩猎证明!” 刘宏说着,就回屋拿出了纸笔,刷刷点点写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张盖着村委会大红印章的狩猎证明就写好了。 “有了这玩意,你回头想打啥打啥,只要别把命丢了就行!” “哈哈哈,太行了叔!你等着,改明儿我给你打头老虎回来,好好补补!” 李东生把证明揣兜里,心里头别提多乐呵了。 嘿嘿,要不说人情好使呢?他都还没张口要呢,这刘宏就主动给他批好了! …… 隔天一早。 李东生借来张二狗家的驴车,又让李秋生把昨天泡上的两桶虎鞭酒带上。 然后再往板车上一坐,就这么赶驴进镇了。 “三哥,那么些虎肉又吃不完,咱为啥不一块带去卖了?”李秋生一手扶着一桶虎鞭酒,身子也随着板车的颠簸,一晃一晃的。 “你虎吧,那玩意能直接卖吗?” 李东生气笑了,“你信不信咱刚支好摊子,扭头就有人来抓咱?” “那咋整啊?你不说把虎肉卖了,好给二姐凑赎金吗?”李秋生挠了挠头,一脸不解。 却见李东生神秘一笑,拍了拍屁股底下的那张老虎皮,挑眉道:“你就瞧好了吧,就算这虎肉不带,咱也能卖得出去!” 两人说着话,驴车也晃晃悠悠地来到了镇上。 李东生转了好俩圈,最后才找了个人多的地方支上摊。 “正宗虎鞭酒,男人的加油站,女人的美容院!” “货真价实,童叟无欺!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李东生和李秋生站在驴车旁,扯着嗓子吆喝起来。 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偏偏俩兄弟还一个赛一个的白净,模样又生得好,招呼起来更比一般摊贩要惹眼。 再加上那两个透明酒桶里的大虎鞭,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能见到正宗虎鞭,那可比过年还稀罕! “哎呦,这就是虎鞭啊?我这辈子还是头一回见呢!” “可不是咋的,他板车上头还垫着虎皮呢!瞧那皮毛,油光水滑的,这玩意还能有假吗!” “……” 不大一会儿,摊子周围就乌泱泱地围了一群人。 “小哥,这虎鞭酒咋卖啊?”这时候,一个穿着中山装,身型精瘦的中年男人走出人群,探着脑袋往酒桶里瞧。 “一两酒,五毛钱,还给您切点虎鞭带上!”李秋生嘴快,立马就给接上了。 可这话一出,那中年男人却皱起了眉,有些不满。 “一两五毛钱?这也太贵了吧?!” “老板,好货好价嘛,这年头的虎鞭可是稀罕物啊!就算一两五毛也就赚个辛苦费……您啊,整个一两当尝鲜,加油咱就上半斤,保管媳妇夸你行~” 李东生这顺口溜一说,甭管爷们还是婆娘了,就没一个不心动的。 开玩笑,喝了这玩意,那晚上不得舒服死? “那给我来半斤!” “我也要半斤!” “我……我来两斤!我也给我家爷们补补!” 这一桶二十斤的虎鞭酒,你半斤我半斤,再来几个两三斤的,没一会就给卖空了。 往钱袋子里一瞅。 乖乖,一叠的大团结,还有不少散票呢! “三哥,你瞧,好多钱呢!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李秋生搓着手,又紧张,又振奋,连带着面皮都红扑扑的。 “这算啥,一会还有大客呢。” 李东生瞥了眼远处匆匆跑来的俩道身影,嘴角荡开了一抹笑。 可李秋生却听得一头雾水。 “啥大客啊……” “小哥,小哥!” 说曹操,曹操到! 最先买下半斤虎鞭酒的精瘦男人跑了过来,身旁还跟着一个肥头大耳,气喘吁吁的中年男人。 许是赶太急了,那胖男人穿着一身西装,手上的油脂也没来得及擦,这会在日头底下泛光呢! “呦!老板,是你啊!” 李东生热情又熟络,只是当视线扫过胖男人时,立马又换成了惋惜之色,“唉,早知道您要带朋友来,我就给您留半斤了……” “不是,我不是来买酒的。” 这会胖男人已经缓过了劲,先摸了把板车上的老虎皮,确定无误后,才压着嗓子问:“小兄弟,这老虎是你打的?” 李秋生张了张嘴,刚想接话,就被李东生一个眼神拦下了。 “咋了老板?你们是相中这老虎了?” “嘿嘿,小哥,不瞒你说啊,这是我姐夫,叫刘富贵,在国营饭店干主厨的!” 瘦男人笑呵呵的,眼里还闪着精光,“他手上呢,最不缺的就是客源了,你看看能不能把老虎卖给我们?” “行是行,不过这价钱……”李东生犹豫了一下,好似有些纠结。 那刘富贵一听有戏,立马就接上话。 “钱不是问题!八百块,一头虎,咋样?” 第32章 小小生意,轻松拿捏! 八百块? 这……这也太多了吧! 李秋生听得心肝儿都在颤。 可他哪里晓得,这虎肉要到了刘富贵手里,再一碗一碗地做给那些有钱人吃,起码还能翻上一翻呢! “老板,您也知道,这老虎凶得很,我一个人肯定是拿不下来的,村里还有十来个弟兄等着我,八百块分分其实也没剩多少……” 李东生一脸为难,听得刘富贵心里一阵突突。 私卖野味这事,是他和国营饭店的经理一块干的,本金也是经理那边出的。 可问题是!经理也就给了他九百块本金,要超过了这个数,那…… “要不这样,您就多添一百,好让我弟兄们分得舒坦些,成不?” “九百啊……” 刘富贵扯了扯嘴角,这小子,是一点油水不让自己占啊! “行吧,九百就九百!” 反正转手一卖,他照样能得钱! “老板,我看您也是个爽快人,又识货!这老虎皮就送您了,也算交个朋友!”李东生也利索,三两下就叠好了虎皮,塞进蛇皮袋里递了过去。 嘿! 这小子行啊,是个大方的! 要知道,老虎皮这玩意可招城里人稀罕了,回头加加工,再做成大袄子,起码能翻个好几百呢! “小兄弟,就冲这老虎皮,你这朋友我认了!以后有啥好东西,你就上国营饭店找我!”刘富贵得了好处,心里头自然乐呵。 说着,他掀开衣服,从腰包里拿出一叠的大团结,“兄弟,这里刚好有两百,就当定金了,剩下的等拿了货再给你。” “行。” 李东生也不见外,当着刘富贵的面清点完了两百块,这才塞进兜里,笑着问:“哥,这数准的。那货是我现在回去搬,还是明儿个给你抬过来?” “犯不着,你抬过来太扎眼了,”说着,刘富贵拍了拍瘦高个的肩,吩咐道:“周祥,你明儿跑趟车,把货运到老地方去,省得累着我兄弟。” “好嘞姐夫!” 周祥点头应下,问清了李东生家的地址,就跟着刘富贵去拿车了。 等俩人一走,李东生才掏出所有的盈利,细细算了一算。 乖乖,这小半天功夫,居然赚了四百块! 要是等余款到了,不得有一千一啊! 李东生捂着一腰包的钱,心里美滋滋的。 他抽出六七张大团结,还有一些散票塞给李秋生,就当是分红了。 这听着不多,可相当于李秋生好几个月的工分呢! “秋生,你娶媳妇的钱,三哥会另外给你存一份,这零花就自个管,想买啥就买啥,别跟家里人说,尤其是咱娘!要不然肯定又得来闹腾了。” “知道了哥,你放心吧!” 李秋生一个劲地点头,激动得俩手都在颤。 趁着时间还早,俩人也顺道去了趟百货商店。 这年头的百货商店,可没有后世那么多的花花绿儿,货架子上稀稀拉拉地摆着一些生活必需品,看着就透着一股子寒碜劲儿。 而且大部分东西都是凭票供应的,有钱还不一定能买到,得有票才行。 李东生挑来挑去,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件粉色小棉袄,上头还绣着几朵小花。 虽然颜色有些暗淡,但已经是最好看的了。 “三哥,这小棉袄真俊,妙妙穿上肯定跟年画娃娃似的!”李秋生在一旁瞧着,眼睛都看直了。 “这就俊了?改明儿有时间,我给你露一手,保管比这的还俊呢!” “嘿嘿,三哥,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可就当真了!一会我多扯点布,你给咱一人整一套新衣服!” “你小子!” 两人说说笑笑,这大件小件也都采购得差不多了。 想着金花整天操劳,手都皴裂了,像老树皮一样。 临了出商店那会,李东生又折返回来,特意问了一嘴,“同志,有没有擦脸油,好一点的?” 金花那双手,得用点好的才能养回来。 “有,雪花膏,五毛钱一盒,还有友谊雪花膏,一块钱一盒,这可是沪市产的,都是好东西!” 售货员拿出了两种雪花膏,语气里带着一丝炫耀。 “友谊雪花膏?那给我来两盒。” 李东生眼睛一亮。 这大城市来的,一听就金贵,金花肯定喜欢。 “好嘞,一共两块五毛钱,不要票。”售货员麻利地包好递给李东生,这回态度倒是好了不少,估计是看李东生买的东西多,是个大主顾。 李东生付了钱,把雪花膏小心地收好。 回程路上又绕去了供销社,备了些家里用的东西,比如针线、肥皂、火柴和油盐酱醋什么的。 就连二姐这边,他都惦记着呢,该有的生活用品一样没落,想着她来了也能用得上,毕竟是自家人,可不能亏待咯! …… 等两人回村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村里的土路上静悄悄的,只有几声狗叫声远远地传来,显得格外瘆人。 李东生把驴车一还,这大包小包的物件就落到了他和李秋生手上,俩人提着货,脚下生风地朝马头山赶。 刚推开院门,一个小小的身影就窜了过来! “爹爹,爹爹!” “你可回来了!妙妙都想你了!” 小丫头窝在李东生怀里,小小的脑袋蹭来蹭去。 那软软的嗓音,也吹散了他一路的疲乏。 “妙妙,你看这是啥?”李东生眨眨眼,从兜里掏出一颗小玩意。 “糖!是大白兔奶糖!!” 妙妙黑溜溜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比夜里繁星还要亮。 “呦,你还知道它叫大白兔呢?”李东生刮了一下妙妙的小鼻子,宠溺地剥开糖纸,塞到了闺女的嘴里。 “真甜!”妙妙眯着眼睛,那心满意足的小模样,别提有多可爱了。 “东生,你俩咋买了这么多东西回来?”这时候,金花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也从屋里出来了。 看模样,应该是刚洗完澡,白净的脖颈上还沾着几颗没擦净的水珠呢。 “这老些玩意,可得费不少钱吧?” 金花越瞧越心疼,擦头发的手也缓了不少。 “嘿嘿,三嫂,那你不知道三哥今天赚了多少!说出来都能吓死你!” 少年仰起下巴,上扬的眉梢透着青春的明艳。 瞧他那副嘚瑟样,还有脚边的两个空酒桶,金花浅浅一笑,估摸是没少赚,起码能有个七八十。 “那你说,我听听有多吓人。” “这个数!” 少年一手比了一个一。 金花看了看少年,又瞧了瞧李东生,大着胆子问:“一百一?” 第33章 爱哭的爷们有糖吃 “错了。” 李东生摇了摇头,一双黑亮的眼睛闪着光,“是一千一!” 什么? 一千一! 金花瞪大了眼眸,脚软得都有些站不稳了。 还得是李东生手快,立马将人搀着,才堪堪让金花稳住身子。 “哈哈!三嫂,我就猜到你一准会吓着!” 少年笑得张扬又放肆。 也带着小小的娃娃跟着乐。 李东生无奈地笑了笑,一手拎着货,一手搀着人,吩咐道:“秋生,你带妙妙上你屋里玩会,我跟你嫂子说点事。” “好嘞,三哥!” “妙妙走!小叔带你试新衣服去!” 李秋生也是个有眼力见的,牵着妙妙就回了屋。 这边,李东生也搀着金花回了屋,等把门合上,她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只是脸上还带着些许不敢置信。 “东生,你不就带了两桶酒去镇上吗?那玩意能卖一千一?” “这虎鞭酒再金贵,也卖不到这价啊!这一千一里头,有九百是卖虎的钱。” 听到这话,金花微微一怔,有些不解,“这老虎都在家里放着呢,你咋卖的?” “我今儿个在板车垫了张虎皮,懂行见了,就知道我有路子,偷摸管我订了一头老虎,先给了两百订金,明儿来取了货,再结尾款……” 李东生一边说,一边把货提溜到了金花跟前。 然后打开腰包,又将钱一股脑地倒在坑上。 “我给了秋生几十当零花,买货又用了七八十,估摸着还剩个两百多,你拿着。” “这是你赚的,给我干啥?”金花一愣,刚想把钱往李东生的方向推,却听他道:“你是我媳妇儿,还分啥你我啊?再说了,你不管钱,谁管?” 话都说到这份上,金花要再拒绝,就显得有些不像话了。 况且,一想到李东生这大包小包的往家提,她就觉得肉疼,都说穷人乍富守不住,金花偏不信,她高低得把这家守好咯! “行,我给你管着!” 金花心里热乎乎的,也有劲。 先一张一张把钱的叠好,再用黑布包着,平平整整的藏在木箱底下。 等忙活完这些,李东生也打开了货包,从里头掏出一件木兰白的布拉吉和一双崭新的玛丽珍皮鞋。 “你还给我买衣服了?”金花微微一怔,有些愣神。 “不然呢?我一个大老爷们还能穿裙子啊?”李东生有些好笑,“你试试,看看喜不喜欢?这天还稍微有些凉,估摸等过了清明,穿它就刚刚好了。” 金花心头一暖,刚想拿起裙子,就被领口的标给吓了一跳! “这衣服是的确良的?那一件不得十几块啊!不行不行,你明儿个赶紧拿去退了,十几块都够咱家吃小半年了!” “退不了,我之前嫌麻烦,发票包装啥的都丢了,物件塞塞刚好一个袋。” 李东生早料到有这一茬,提前就做足了准备。 说着,他还从兜里拿出两盒友谊雪花膏,塞到了金花手里,“还有这个,发票也丢了,你都将就着用吧。” 瞧着这一手的好东西,金花心里暖暖的,眼眶也有些红。 她又不傻,哪会不晓得李东生的心思? “东生,谢谢你……” “有啥谢不谢的?人都说,疼老婆的男人会发财,我对你好,咱家才会越来越旺嘛!”李东生嘿嘿笑着,又催道:“快试试,让我也瞧瞧看。” “行!” 这世上女人都爱美,金花也不例外。 她打开一盒友谊雪花膏,用手指挖了一点,轻轻地涂抹在脸上和手上。 这味道可比蛤蜊油好闻多了,有一股淡淡的香,闻起来很舒服。 “啧啧,闻着香,瞧着也润!”李东生挑着眉笑,故意贴上金花的耳垂,压着声道:“你把衣服换上,我一块瞧瞧。” 温热的气息在金花耳边萦绕。 也听得她娇躯轻颤,面皮也烫得厉害。 “在……在这换?” “嗯,就在这。” 李东生嘴角含着笑,眼神染上了一丝侵略。 金花垂下眼帘,羞涩地解着纽扣,动作很轻,也很慢,却让屋里的暧昧不断弥漫。 “东生,衣服……” 外衣褪去,露出白皙的酥肩,还有那遮也遮不住的风华。 李东生挑眉,故意将布拉吉压在腿下,扬了扬唇道:“自己来拿。” 金花眼眸一瞥,就瞧见了那意气风发的东生仔!一瞬间,俏脸暴红,心跳快得就想要蹦出来似的! “你……你不老实,我不去!” “不来?”李东生大手一揽,霸道将温软搂入怀中,嘴角的笑意更浓了,“那我可就帮你穿了。” 感受着男人灼热的气息,金花也软下了身子,又羞又臊地埋在他怀里,轻轻嗯了一声。 李东生眼中闪过窃喜,晃了晃身,便将媳妇儿抱上了炕。 哪曾想!这才刚躺下,东生仔就被一把困住了! “等等……” “咋了媳妇儿?” 李东生的声音低哑,喉头也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这感觉,得劲! “我、我好像不方便了……” “???” 啥玩意? 李东生一怔,一反应,委屈得都快哭出来了。 哦,不是快哭了,他是真的哭啊! 天晓得他盼着这一天,到底盼了有多久! “东生,你咋哭上了?你……你别吓我啊!” 金花吓了一跳,赶紧把人搂在怀里哄。 可让李东生咋说?说他哭自个两世为人,头一次开张就来了个诛心暴击啊! “我就委屈……”埋埋闻香也不够,李东生还难受着呢。 瞧他那样,金花又羞又乐,忍不住伸出细长的指尖,轻轻戳了戳东生仔。 “别委屈了,那我帮帮你,成不?” “咋帮都行吗?” “行~” 第34章 二姐,我们回家! 翌日。 一大清早。 李东生刚睁眼,就瞧见金花往领口里头抹雪花膏。 他这会还迷糊着,也没反应过来,顺口问道:“媳妇,你往那涂雪花膏干啥?” “还不都怪你!” 金花嗔怪一声,耳根子红得好似要滴出水来! 想着昨晚的“帮忙”,李东生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嗯,确实怪他。 “嘿嘿,那我今晚悠着点!” “去你的!” 金花笑骂着,她一边合上雪花膏,一边问:“对了东生,我看你昨儿卖酒卖得挺好,要不咱把那俩盆子虎血也做成酒,拿去卖?” “行啊。” 李东生点点头,心里也是这么打算的。 这年头,虎血酒可比虎鞭酒还招人稀罕呢! 不过眼下院子搭好了,钱啊肉啊啥的也囤了不少,当务之急,是先把二姐从魔窟里头救出来! “媳妇儿,这虎血酒你先弄着,多放点枸杞啥的,我今儿先和秋生去一趟石水村。” “去接二姐呢?” “嗯。” …… 等周翔上午来取了货,结了款,李东生扭头就租了一辆牛车,带着李秋生晃晃悠悠地朝着石水村赶去。 这石水村距离庆溪村足足有二十里地。 一路上,李秋生忧心忡忡,眉头紧锁,嘴里还不住地念叨:“三哥,你说二姐她会不会又被打了?那个陈家国下手没轻没重的,二姐她……” “秋生,你别担心。” 李东生拍了拍李秋生的肩膀,安慰道,“咱这次去,就是给二姐撑腰的!他陈家国要是再敢动二姐一根汗毛,咱就跟他没完!” 李东生嘴上这么说,可心里也闷得慌。 这个年代,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女人在婆家的地位普遍不高,尤其是二姐李春花那种软弱的性子,更容易受欺负。 牛车赶了一路,终于到了石水村。 村口有几棵老槐树,树荫底下坐着几个纳鞋底、唠家常的农村大娘。 李东生跳下牛车,走上前去,客客气气地问道:“几位大娘,请问一下,李春花家在哪儿啊?” 一听到“李春花”三个字,几个大娘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李春花?你是说陈家老二的媳妇儿吧?” 一个穿着粗布褂子,头上裹着蓝布头巾的大娘撇撇嘴,问道:“你俩是她娘家人?” “对,我是她弟。” 李东生微微一笑,刚点头应下,却见一个手拿针线,正纳着鞋底的大娘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你们咋才来啊!这春花都怀胎六七个月了,还挺着个大肚子,给全家人洗衣服、做饭、喂猪、下地……一天到晚就没个歇的时候!” “可不是咋的!你们是不知道,那陈老二动不动就打媳妇,春花身上就没一块好肉!” “还有他家那个老婆子,也是个厉害的!成天指着春花的鼻子骂,说她是丧门星、赔钱货,骂得那叫一个难听!” 几个大娘你一言我一语,把李春花在陈家的遭遇说了个遍。 俩兄弟越听越气,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几位大娘,谢谢你们了!你们知道陈家往哪儿走吗?”李东生强压着怒火问。 “沿着这条路一直往东走,走到头,门口有一棵歪脖子枣树的那家就是!” 李东生道了谢,拉着李秋生跳上牛车,挥起鞭子,牛车便“嘚嘚嘚”地朝着陈家赶去。 此时的陈家,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你个丧门星!整天就知道吃闲饭!让你干点活就跟要了你的命似的!” 杜娟手上拿着一根烧火棍,叫骂间,就要往李春花身上打。 “娘,我还怀着孩子……”李春花吓得脸色煞白,声音都变了调。 自从嫁到陈家来,她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 虽说这年月,谁家媳妇儿不是这么过来的?可她这肚子里还怀着娃呢,这陈家是一点都不顾及! “怀着孩子咋了?怀着孩子就能偷懒了?”陈家国冷冷地瞪了李春花一眼,语气比杜娟还要恶劣,“家里的活还不都是你该干的!” 杜娟一见陈家国附和自己,越发得意,叉着腰。 “你瞅瞅,你瞅瞅,连家国都嫌你懒!我们陈家可不养闲人,你要是不想干,就麻溜地滚出陈家!” 李春花吓得浑身直哆嗦,像风中的树叶一样。 她下意识地用手护住肚子,“我……我真的没有偷懒,我只是……只是手脚慢了点……” “慢了点?” 陈家国冷笑了一声,那笑声就像一把生锈的锯子,在李春花的心上来回拉扯。 “家国,我……”李春花想要辩解。 可话还没出口,陈家国便抬脚踢在她的小腿上。 那实打实的一脚,疼得李春花差点背过气去,人也直接瘫在了地上。 “早知道你这么不中用,当初我就不该花钱买你!真是晦气!” 陈家国居高临下,冷瞪着地上的李春花,“还杵在这干啥!滚去把院子里的活干完,要是再让我看见你偷懒……” 他顿了顿,声音比冰碴子还冷,“你和肚子里的东西,都别想好过!” 李春花的心彻底凉了。 在这个家里,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然而!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突然窜了院,猛地一拳砸在了陈家国脸上! “你个挨千刀的!” “老子他妈弄死你!” 少年的拳头势大力沉! 直接将陈家国打得一趔趄,鼻血像开了闸的水龙头,哗哗地往下淌! 李春花愣住了,她呆呆地看着两个弟弟,像是看到了救星,又像是看到了幻觉,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东生、秋生?你们……你们咋来了?” 李春花的声音有些哽咽。 那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也让李东生的心脏揪成一团,疼得要命。 他缓了口气,眼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二姐,我们接你回家!” 第35章 生了个闺女 直到这个时候,一旁的陈家国和杜娟才回过神来。 “艹!这懒娘们可是我老陈家花钱买的,哪是你们说接就接的?赶紧滚蛋!” “不走是吧?那就别怪我老婆子赶人了!” 杜娟仗着年纪大,抡起烧火棍就往李东生的脑袋砸! 那棍子又粗又硬,还带着呼呼的风声。 这他娘的是要下死手啊! “三哥,小心!” 李秋生惊呼一声,吓得脸都白了。 他刚想上前帮忙,却见李东生眼神一凛,一把抓住杜娟的手腕。 那手劲儿大得像铁钳一样,疼得杜娟“嗷嗷”叫,手里的烧火棍也“咣当”一声掉下了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你个老虔婆,欺负我二姐还有脸赶人?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他扬起手,狠狠地给了杜娟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在院子里回荡。 杜娟被打懵了,捂着脸,一时间竟忘了哭闹。 院子里的动静惊动了周围的邻居。 “这是咋回事啊?咋还打起来了?” “还能咋回事,肯定是李春花又挨打了呗!” “哎,这李春花也是可怜,嫁到陈家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声,李东生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 这陈家,简直就不是人待的地儿! 李东生将李春花护在身后,死死地盯着俩人。 “你们这群畜生!我二姐怀着娃呢,你们还这么对她,就不怕遭雷劈吗!” 陈家国恶狠狠地瞪着李东生,语气也狂得没边了。 “她是我媳妇!我想咋使唤就咋使唤,你管得着吗?” “就是!”杜娟也叉着腰,扯着尖利的嗓子喊:“我们陈家花钱买的媳妇,别说打她两下,就是要了她的命,也没娘家说话的份儿!” 李秋生越听越冒火,肺都要气炸了。 他撸起袖子想冲上去干架,人群里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哎呀!春花这是咋了?!” 只见李春花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撑着腰。 豆大的汗珠子从她额头上滚落下来,身下的裤子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触目惊心! “我的肚子……疼,好疼……” “不好!这是要早产了!” 人群里,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子惊叫起来。 她是村里有名的接生婆王婆子,十里八乡的,谁家生娃都找她。 “这大出血,怕是要遭!得赶紧送卫生院,再晚了,大人娃儿都保不住!”王婆子一脸焦急,声音都变了调。 陈家国一听,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骂道:“送啥卫生院!在家里生不一样?败家娘们,生个娃儿还这么费事!” 杜娟虽然心里也惦记着孙子,可这年头,谁家闲钱不是从牙缝里抠出来的? 要都花在生娃上头,那不糟蹋了吗? “家国啊,这……这卫生院可贵着呢,咱家哪有那个闲钱?” 她这话,明摆着是说给李东生听的。 李东生此时也顾不上掰扯,一把抱起李春花,急道:“秋生,快,搭把手!咱送二姐去卫生院!” 一听这话,杜娟眼睛都亮了。 这好啊! 有人上赶着掏钱呢! …… 这年头,从村里到乡卫生院,可没有啥平坦的大马路,都是坑坑洼洼的土路。 走起来也一颠一颠的。 李春花躺在牛车上,被颠得死去活来。 李东生和李秋生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恨不得自己替二姐受这份罪! 三人好不容易挨到了卫生院,偏偏又撞上难产这道坎。 手术室外,李东生和李秋生焦急地等待着。 听着李春花时不时传出的痛苦声,以及撕心裂肺的哀嚎,李东生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都嵌进了肉里。 他心里又急又恨。 恨自己没能早点把二姐从那个火坑里拉出来,恨陈家那两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李秋生就更别提了。 这会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一个劲地来回踱着步,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二姐,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二姐……” 只是片刻后,李秋生的脚步突然一顿。 转身看向李东生的时候,赤红的眼里透着恨。 “三哥,二姐会变成这样,也都是被陈家害得!我……我找那两个王八蛋算账去!!” 说着,他转身就要往外冲。 “秋生!你给我站住!” 李东生一把拉住他,皱着眉道,“你现在去能干啥?跟他们拼命?然后吃牢饭,上劳改?” “吃牢饭就吃牢饭!反正我就咽不下这口气!” 少年的虎劲一上来,哪还顾得上什么后果? 李东生叹了口气,也知道李秋生心里憋屈,可问题是!为了俩畜生变成劳改犯,不值当啊! “我知道你咽不下这口气,我也咽不下!”李东生压着火,“可二姐是啥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要出了事,她不得愧疚一辈子!” “秋生,听话。” “仇,咱什么时候都能报,但现在二姐的安危最重要!” 提及二姐,李秋生才稍稍恢复了一些冷静。 见他低垂着脑袋,不吭声了。 李东生心一软,轻轻拍了拍李秋生的肩膀,黑亮的眼眸闪过寒芒。 必须得冷静,必须得顾全大局。 要想报仇,起码得把二姐从火坑里救出来之后…… 啪嗒! 终于,手术室的灯灭了。 “大夫,我二姐咋样了?她……她没事吧?”眼瞅着门开了,李秋生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 那医生被他吓了一跳,跟着才露出了笑。 “手术很顺利,母女平安,生了个闺女。” 李秋生一听,眼泪“唰”地一下就下来了,咋也止不住。 他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傻笑着,“好,太好了!我二姐没事……我还有外甥女了……” 李东生也长舒了一口气,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是个闺女好啊。 这年头,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闺女在很多人眼里,那就是个赔钱货,养大了也是给别人家养的。 陈家要知道生了个闺女,嫌都来不及呢,又怎么会跟二姐抢孩子? 不一会儿,李春花被护士推了出来。 她脸色苍白,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虚弱得不成样子。 “二姐!” 李东生和李秋生赶紧围了上去,一左一右,像是两尊门神。 李春花想说点啥,可一张口,就只剩下嘶哑的呜咽声。 最后费了老大的劲,她才从嗓子眼里挤出几个字。 “娃……娃咋样了?” “二姐,你放心,娃很好,是个胖闺女,足足有六斤八两呢!” 李东生吸了吸发酸的鼻子,轻声安慰着。 听到孩子平安,李春花脸上才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可泪水却止不住地往外淌。 这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是初为人母的喜悦。 但更多的,是这些年在陈家遭受的委屈和辛酸…… 这孩子,生得不容易啊。 第36章 十斤肉,十块钱! 隔天一早。 陈家人才慢悠悠地来了卫生院。 杜娟一进门,就扯着嗓子就喊开了,“护士同志,护士同志,那个……那个李春花住哪个病房啊?” “3号病房。”护士头也没抬,冷冰冰地回了一句。 “哎呦,谢谢您嘞!”杜娟一听,立马换上了一副笑脸。 “哎,护士同志,我打听一下,那个李春花的医药费结了没啊?”杜娟突然想起这茬,赶紧问了一句。 “她弟弟掏了。” “哎呦,那敢情好!”杜娟一听,顿时乐开了花。 这下子,既能抱孙子,又不用掏钱,简直是一箭双雕! 陈家国也跟着傻乐:“妈,您真厉害!咱晚一天来,就省了这么一大笔钱呢!” 护士看着这俩人,眼里闪过一丝鄙夷,但也没说啥。 毕竟,这种人她见得多了,早就见怪不怪了。 走到病房门口,杜娟还特意停下来,清了清嗓子,又抻了抻衣裳,这才推门进去。 瞧见是陈家母子来了。 李秋生“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黑着脸道:“你们这两个挨千刀的,还有脸来?给我滚!滚得远远的!” 陈家国被骂得一愣,随即面上就挂不住了,脖子一梗,也吼了起来:“你个小兔崽子,瞎咧咧啥?这是我媳妇儿,我来看我媳妇儿,关你屁事?给我滚一边去!” 说着,他一把推开李秋生,刚要往里闯,却又被李东生给拦了下来。 看这架势,杜娟眼珠子一转,立马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脸,扭着腰走上前去。 “哎呦,李老三,我们就看看春花,看看娃,你们这是干啥啊?都是一家人,别伤了和气啊!” “春花啊,你咋样了?娃咋样啊?是男娃还是女娃?” 李春花抿着唇,没不吭声。 杜娟皱着眉,一个劲催促着,“春花,你倒是说话啊!急死我了!到底是男娃还是女娃啊?” 李东生在一旁听不下去了,他冷哼一声,说道:“干啥?是女娃!咋了?” 杜娟脸上的笑容顿时没了。 她尖着嗓子喊道:“啥?女娃?你个不下蛋的母鸡!你咋生不出个带把儿的?你是要断了我们老陈家的香火啊!” 陈家国一听是女娃,也气得跳脚。 “你个丧门星!赔钱货!老子当初真是瞎了眼,娶了你这么个玩意儿!生个女娃,还不如一头猪!老子要把她扔到河里淹死!” 李春花听到这话,吓得魂儿都没了。 “不要!不要……东生,秋生,快!快救救我的娃!” 女人生娃,那就是鬼门关前走一遭,九死一生。 李春花昨儿个刚从鬼门关爬回来,又被自个儿的婆婆和男人逼着,心里那个苦啊,比黄连还苦。 兄弟俩听到二姐的哭喊,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 他们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冲了上去,一人一边,架起陈家国和杜娟就往外拖。 “撒手!我他妈让你们撒手,没听到啊!”陈家国一边挣扎一边嚷嚷。 杜娟也扯着破锣嗓子嚎,那声音,能把房顶都掀了,“你们这些短命鬼!连我一个老婆子也要欺负,迟早要遭雷劈了!” 兄弟俩铆足了劲儿,硬生生把他们俩推出病房,还贴心的给李春花合上了门。 陈家国又气又急,偏偏他一个人又斗不过李东生俩弟兄。 不过好在,他还留了一手。 陈家国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朝着李东生晃了又晃,像显摆啥宝贝似的。 “李春花是我家花钱买来的!她的卖身契就在我手里!你们要再找事,信不信我去告你们!” 这年头,买卖媳妇儿的事儿还真不少。 特别是那些穷得叮当响的人家,为了换口吃的,啥事儿都干得出来。 李东生眯起眼睛,冷冷道:“好啊!既然是买来的,那我就把二姐买回来!” 杜娟一听这话,原本还阴云密布的老脸,立马就跟六月的天似的,说变就变。 眼角的皱纹都挤到了一块儿,像一朵盛开的老菊花,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那就给十斤肉、十块钱!少一两,一分都不行!”杜娟狮子大开口,这年月,十斤肉和十块钱,那可是一笔巨款啊! “行,我给!”李东生阴沉着脸道:“但你们得把春花的卖身契给我,从此以后,春花跟你们陈家,再无瓜葛!” 杜娟一听,眼睛立马就亮了,还闪着贪婪的光。 这可是她求之不得的事儿啊! 李春花那个赔钱货,生了个女娃,还不如死了呢,现在能换十斤肉和十块钱,简直是赚大发了! 她连忙点头哈腰:“好好好,东生啊,你真是个爽快人!那就这么说定了,十斤肉和十块钱,一手交钱,一手交卖身契!” 这老虔婆,比猴儿还精! 李东生看着这俩人的嘴脸,心里一阵恶心。 为了不让他们再搞什么幺蛾子,他转头对李秋生说:“秋生,你去把卫生院院长请来,让他做个见证。” 李秋生一听,立马就明白了李东生的意思,这是怕陈家人事后反悔啊! 这年头,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出尔反尔? 他点点头:“三哥,我晓得了,我这就去!” 说完,就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不大一会儿,李秋生就带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这人就是石水村卫生院的院长,姓周。 周院长一进门,就看到了屋里的阵仗,心里大概猜到了几分。 这种事儿,他调来石水村之后见得太多了。 “周院长,”李东生迎了上去,语气也十分诚恳,“您是领导,是人物,今天这事儿,还得麻烦您做个见证。” 周院长点了点头,“有啥事儿你就说吧,我既然来了,肯定会给你们做个公道。” 李东生指着杜娟和陈家国,沉声道:“当初我娘把我二姐卖给老陈家做媳妇,现在我用十斤肉和十块钱把人买回来,您瞧着,做个主,省得他们以后反悔。” 杜娟一听这话,连忙说道:“对对对,周院长,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啊!我们可是一口咬定了,十斤肉和十块钱,少一分都不行!” 瞧她那副得意的嘴脸,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周院长看了看杜娟,又看了看李东生,“行,我给你们做个见证。不过,我可得把丑话说在前头,这事要成了,以后可就不能反悔了!” “不反悔,不反悔!我们绝对不反悔!” 杜娟连连保证,生怕周院长不相信似的,还特意补充了一句,“你要是不放心,我们还能立字据!” 李东生挑了挑眉。 他刚想提上一嘴,正好把小侄女也写在上头,没想到这老虔婆倒先说了! “那就立字据,咱们一家一份,周院长单独一份!” 第37章 她好像,真的有家了! 等立完字据又签了名。 李东生也爽快,直接从怀里掏出提前备好的十块钱,一连数了好几遍,这才递给陈家国。 李秋生则从带来的袋子里拿出十斤肉,塞到了杜娟怀里。 陈家国颤抖着双手接过钱,一张一张地数着,生怕少了一张。 杜娟也是一脸的贪婪,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十斤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周院长看着这俩人的样子,心里一阵鄙夷,但还是公事公办地说道:“钱和肉都没问题的话,你们就把卖身契给东生吧。” 陈家国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把卖身契递给了李东生。 这卖身契,皱皱巴巴的,也不知道被他揣了多久了。 李东生接过卖身契,仔细地看了看。 确认无误后,才放心地掏出打火机,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烧了。 没了这玩意儿,二姐和娃,才是真正自由了! “好了,现在钱货两清,二姐就不再是你们家陈家的人。” 得了这话,杜娟和陈家国提着肉,揣着钱,乐呵呵地出了院,全程连头都没回一下。 周院长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这年头,人命真是贱如草芥啊! “要没其他的事了,我就先回去忙了。” “好好,周院长,这次谢谢你了!” 李东生目送着周院长离开,手攥着那张字据,心里这块石头才算真正落了地。 回到病房后,他在床沿边坐着,轻轻握了握二姐的手。 李春花的手冰凉冰凉的,像那刚从井里头打上来的水,一点热乎气儿都没有。 “二姐,卖身契我拿回来了,也烧了。往后啊,你和孩子就跟他们家一刀两断,再没半点瓜葛了!” 本来就只是隔了一扇门。 刚刚几人在走廊上的动静,李春花也听得一清二楚。 她红着眼眶,想张口说点啥,可嗓子眼就像被堵住了一样,哽得厉害,眼泪也一颗一颗地往下砸。 “二姐,这不好事吗?你咋还抹上眼泪了?” 李秋生有些懵。 刚想劝上两句,就被李东生一个眼神给打断了。 “二姐,有啥委屈就说吧,说出来心里也好受些,别憋坏了自个身子。” “东生啊,我这心里头苦啊!你说娘……娘为啥要把我卖去陈家?那陈家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是蹉磨人的地啊!” “要不是你和秋生,姐这条命,还有肚子里的娃,可就都没了……” 李春花说着说着,就哭得喘不上气了。 她这辈子,就没过过一天舒坦日子。 虽说现在是自由了,也不怕陈家人对女娃娃下手,可到底也是从虎穴回了狼窝。 她这心里头啊,既是庆幸,又是酸楚。 “二姐……” 李秋生看在眼里,心里头的火气也直往上蹿。 他紧紧地攥着拳头,恨不得现在就冲到陈家,把那一家子畜生给撕了! “三哥,二姐现在也跟陈家没关系了,咱啥时候报仇?给二姐出出气!” 李春花一听这话,吓得脸色都白了,她一把抓住李东生的胳膊,急道:“东生,秋生,你们可千万别去!陈家的都是无赖,咱……咱斗不过他们的……” “二姐,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李东生拍了拍李春花的手,示意她安心。 “三哥,咱们可不能就这么算了!”李秋生还是气不过,他梗着脖子道:“他们陈家欺人太甚,咱要是不还回去,以后还不得被人骑在脖子上拉屎?” “谁说就这么算了?”李东生瞪了李秋生一眼,“你三哥我是那种吃亏的主儿吗?这事儿没完!不过,不是现在。” 现在最要紧的,是把二姐的身子养好。 至于陈家那边…… 他得好好琢磨个“安全”策略。 要不为了那几个畜生把自己搭进去,他这一家子咋办?谁养活? 有了李东生的肯定,李秋生心里头也踏实了不少。 他相信他的三哥。 他三哥聪明,有主意,一定能替二姐讨回公道! “三哥,我都听你的!”李秋生重重地点了点头。 “嗯,这才对嘛!”李东生笑了笑,拍了拍李秋生的肩膀。 “吱呀”一声,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夹杂着一股子冷风,吹得人骨头缝里都发寒。 “李春花,住院手续办好了,得住一个月。你这早产生娃,身子骨又虚,得遭老罪了!” 卫生院的大夫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个本子,一边写一边絮絮叨叨。 “啥?住院一个月?这么严重!” 李秋生一听这话,眼珠子瞪得像牛蛋一样大。 李春花抿着唇,还以为李秋生是心疼钱。 不过也是,家里头是个啥情况,她能不知道? 一年到头,地里刨食,能有几个余钱? 这住院的钱对他们来说,那就是雪上加霜,是要命的钱啊! “东生,秋生,要不……咱还是回去吧,我在家躺着养养也是一样的……” “二姐,你说的这是啥话?你现在这身子骨,能经得起折腾吗?要是月子没养好,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东生皱了皱眉。 “可是……”李春花还想坚持,就被李东生给打断了,“没有可是!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等做完了月子,咱就回家。” 李东生的声音不大,却像是一记闷雷,砸在了李春花的心坎上。 “家……娘那边答应了?” 李春花扯了扯嘴角,心里泛起阵阵苦涩。 这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要回了娘家,那可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以沈兰芬的性子,咋可能让她回去? 没准还会把她往陈家赶…… 可陈家,她也是一天都呆不下去的。 “二姐,三哥说的是咱自个家,还管娘答应啥?” 李秋生嘿嘿一笑,眼睛亮晶晶的,还透着坚定,“你是不知道,三哥为了接你回去,还特意盖了个大院子,给你留了间屋呢!” “什么?东生盖院了?还给我留了屋?” 李春花身子一颤,又想起了李东生来时的那一句“我们接你回家”。 她愣了愣,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李东生。 却见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嗯,我跟娘断亲了,现在和媳妇闺女住马头山呢,秋生也住在我这,等你回去,咱们一家子在一块,热热闹闹的。”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 却听得李秋生直揉眼睛。 哪怕俩人没细说,李春花也能猜到李东生走到这一天,背后得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的苦。 可是啊,可是她…… 好像真的有家了! 第38章 陈家,挨千刀的玩意儿! 往后的几天,李东生活像个陀螺似的,又是照顾刚生完娃,身子还虚的李春花,还得给刚出生的小奶娃把屎把尿。 忙得团团转,一刻都停不下来。 “三哥,要不我留下来陪床吧?你回去看看三嫂,传个信啥的,也省得她们担心。” 李秋生主动请缨,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心疼人了,这会儿也想为家里分担点啥。 李东生看着李秋生,心里头暖乎乎的。 这小子,虽然平时毛毛躁躁的,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 但关键时刻还挺懂事,知道为家里人着想。 “也行,那你就留下来照顾你二姐,我正好回去逮只鸡啊兔啊啥的,让你三嫂熬个汤端来……” 李东升拍了拍李秋生的肩膀,叮嘱道:“对了,有啥事儿就去找医生护士,别自己瞎琢磨,你二姐现在可金贵着呢!” “嗯,三哥你放心吧,我一定把二姐照顾得妥妥帖帖的!” 李秋生拍着胸脯保证道,那股子认真劲儿,还真像那么回事。 离了卫生院,李东生脚下生风,走得飞快,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马头山。 心里头跟猫抓似的,惦记着金花和妙妙娘俩。 …… 与此同时,马头山上。 金花正坐在炕沿上纳鞋底子。 妙妙则蹲在地上,拿着一根树枝画圈圈,自个儿玩得正起劲呢。 “妙妙,我咋听着院里有声?是不是你爹他们回来了?” “没回呢娘!” 稚嫩的嗓音高高响起,还有小丫头的无忧无虑的笑,“娘,你是不是想爹爹了?你今天都听错十几次了!比昨儿个还多呢!” 金花手一颤,没吭声。 她何止是想啊,她还怕啊…… 这说好是去接人,也说好当夜里就回,可都好些天了,人没回,也没个信,她这心里头能不慌吗? 万一东生出了事儿,那这个家怎么办?她又该怎么办…… “媳妇儿,闺女!” 忽而,院外清清楚楚的传来一声喊。 是李东生! 金花心一喜,刚出屋,就瞧见一道熟悉又白俊的身影迈进院,这会正大步流星的朝自己走来。 四月的日光是最温煦的。 在男人周身镀上了一层暖黄色的光圈,也衬得他愈发白俊,俊得都快融了金花的心。 “东生!” 她鼻头一酸,还是头一回当着孩子的面,扑进了李东生怀里。 “你快吓死我了!” “不说好当夜里就回吗?你咋耽搁了这么老些天?” 靠着那宽厚又温热的胸膛,金花这颗悬着的心。 也总算是落了地,踏实了。 “正好碰上二姐生了,就在卫生院耽搁了几天……” 李东生微微一笑,正说着话。 妙妙也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一手抱住李东生的腿,一手又搂着金花的胳膊,仰着小脑袋撒娇。 “爹爹!娘,你们怎么把妙妙给忘了,妙妙也要抱抱!” “好好好,我的小祖宗!” 李东生宠溺一笑,大手一捞就把妙妙抱了起来。 “不对啊,二姐不是才八个多月吗?怎么就生了?”金花愣了愣神,有些不解。 李东生叹了口气,放下妙妙和金花坐到炕沿上,把李春花和陈家那点子事,全都一五一十地说了个遍。 金花听完,眉头紧锁,拧成了一个疙瘩。 “那陈家真不是东西!挨千刀的!” “二姐给他们家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他们咋能这么狠心呢?这还是人吗?简直就是畜生!” 李东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年头,重男轻女的思想太严重了,女娃子在他们眼里,就是赔钱货,是泼出去的水。” “你看看咱村里,有几个女娃子能上学的?都是早早地就嫁人了,给家里换点彩礼钱。” 女人的地位低下,能活着就不错了,哪还敢奢求别的? 金花听了,泪水也忍不住往下流,咋也止不住。 她想起了自己生妙妙那会儿,也是差点没命了。 那时候,婆婆可没少骂她,说她生了个赔钱货,还说她是扫把星,差点把她和妙妙赶出家门…… 女人啊,命苦啊! “媳妇儿,你别难过,以后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你们娘俩!” 李东生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的大白牙,“对了,二姐这身子骨弱,还得好好补补,我再去山里头转转,打点野味儿回来。” “家里不是养了些野鸡野兔吗?你就甭上山了,好好歇会。” 金花心疼得紧,皱着眉劝道,“你看看你,这才几天功夫,都瘦了一大圈了!” “媳妇儿,我知道你心疼我,但这野鸡野兔不好驯,家养的那几只都金贵着呢,不能杀,咱回头还指望它们多生几窝小崽子呢。” 李东生笑了笑,轻轻握上了媳妇儿的手,“你放心,我身子骨硬朗着呢,没事的。” 金花叹了口气,也明白李东生的意思。 “那你一个人上山,可千万要小心啊,别为了打猎,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就我这身手,你还啥不放心的?” 李东生拍了拍胸脯,自信满满地说道。 说完,他利索的拿上墙角的柴刀和绳子,转身就出了院。 …… 穿越快俩月,这附近的山林,李东生基本都摸遍了,哪里有野鸡窝,哪里有野兔洞,也都一清二楚。 他先来到了一片灌木丛,这里是野鸡最喜欢待的地方。 他放轻脚步,拨开草丛,仔细地搜寻着。 突然,李东生眼睛一亮,看到不远处有一只野鸡正在觅食。 这只野鸡,羽毛油光水滑的,一看就是只肥鸡! 他屏住呼吸,慢慢地靠近,像只捕猎的豹子,悄无声息。 然后猛地一扑,将野鸡死死地按在了身下。野鸡扑腾着翅膀,发出“咕咕咕”的叫声,想要挣脱,但李东生哪能让它如愿? 他死死地按住野鸡,然后用绳子将它的腿绑了起来,这下子,野鸡插翅也难飞了! “嘿嘿,今儿个运气不错,逮着一只肥的!”李东生掂了掂手中的野鸡。 这野鸡少说也有三四斤重,够二姐好好补补了。 李东生将野鸡绑好,继续在山林里转悠。 他沿着山路,一路走,一路寻摸。 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钻进了耳朵里! 第39章 东生这媳妇,是个心善的 李东生停下脚步,竖起耳朵。 像个经验丰富的猎人,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是野兔?!” 李东生心中一喜。 野兔可是好东西,肉嫩味美,比野鸡还受欢迎呢! 他悄悄靠近声源处,拨开草丛一看。 果然看到一只野兔正在啃食着青草,那三瓣嘴一动一动的,可爱极了。 他拿起柴刀,瞄准野兔,然后用力一掷。 柴刀直奔野兔而去! 不偏不倚,正中要害! “又逮着一只!” 这只野兔也不小,估计也有两三斤重,毛茸茸的,摸起来手感不错。 李东生左手拎着鸡,右手拎着兔,一路哼着小曲儿回了家。 “媳妇儿,妙妙,今儿个咱有口福了!” 李东生把手里的猎物往地上一撂。 那动静,把屋里烧火的金花都给惊动了。 金花正蹲在灶台前,手里拿着把蒲扇,一下一下地扇着火。 听见李东生的声音,她一抬起头,就瞧见了地上的野鸡和野兔,顿时满脸喜色。 “东生,你这回逮得可真肥!” “爹爹真厉害!”妙妙扑闪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稚嫩的小脸上也满是崇拜。 李东生乐呵呵地摸了摸妙妙的头,心里头那叫一个舒坦。 “媳妇儿,你把野鸡野兔一块收拾了,炖了!炖好之后,咱明儿带上妙妙给二姐送去,补补身子!” “行!我这就去!对了,家里还有点红薯干,我再煮点红薯干给二姐尝尝!” 红薯干可是好东西,甜丝丝的,顶饱。 这年头,家家户户都缺粮,红薯干就成了救命的宝贝。 一般人家都舍不得吃,留着备荒呢。 金花能拿出红薯干给二姐补身子,可见她是真心疼这个小姑子。 “还是媳妇儿想得周到!”李东生由衷地夸赞道。 金花被李东生这么一夸,脸“唰”地一下就红了,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儿。 “娘,你的脸红了哦!”妙妙这小丫头,眼睛尖得很,一下子就发现了金花的异样。 “哪有!你看错了!”金花还嘴硬呢,跺了跺脚就钻了厨房。 瞧着媳妇儿落荒而逃的样,李东生也有些忍俊不禁。 这婆娘,还真是个脸皮薄的。 灶膛里,柴火烧得正旺,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金花把野鸡和野兔收拾干净,剁成块,下了锅。 又往锅里添了些水,放了些盐巴和几片姜,盖上锅盖,慢慢炖着。 炖了整整一晚上,诱人的香味就厨房也从锅里飘了出来,弥漫了整个大院。 妙妙昨夜里就吃了半碗熏肉面,这会早就饿不行了,闻着香,馋得直咽口水。 “娘,啥时候能吃啊?我饿了。”妙妙拉着金花的衣角,眼巴巴地问道。 “快了,快了,再等等啊。”金花今儿个也起了个大早,一边说,一边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 约莫一个钟头后,野鸡炖兔肉也终于出锅了。 金花先往小碗里舀了一只兔腿,让妙妙坐在桌上慢慢吃。 然后把野鸡肉和汤盛在一个粗瓷大碗里,出来又把煮好的红薯干盛在另一个碗里,用一块干净的布盖好。 等一切准备得差不多了,她才把剩下的兔肉全盛上桌,喊上李东生一块吃。 随着热腾腾、油渍渍的野兔肉下了肚,一家子也浑身使劲,拎起装好的肉汤和红薯干就出了门。 这年头,乡下的路都是土路,坑坑洼洼的,走起来费劲得很。 金花小心翼翼地端着碗,生怕把肉汤给洒了。 妙妙年纪小,走得更是吃力,小脸蛋憋得通红,却一声不吭,紧紧地拽着金花的衣角。 李东生走在前头,时不时回头看看妻女,心里头却是暖烘烘的。 到了村口,正巧碰上赶牛车的王老汉。 王老汉是村里有名的热心肠,谁家有个大事小情,他都乐意帮把手。 “呦,东生,这是带着媳妇儿孩子去哪儿啊?坐不坐牛车?”王老汉吆喝着,停下了牛车。 “坐!去石水村卫生院,看看我二姐。”李东生应道,顺手把金花和妙妙扶上了牛车。 “的嘞,坐稳了!”王老汉一甩鞭子,老黄牛“哞”的一声,慢悠悠地朝前走去。 牛车晃晃悠悠,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金花紧紧地抱着怀里的粗瓷大碗,生怕颠簸把肉汤给洒了。 妙妙则好奇地东张西望,一双大眼睛里充满了对外面世界的好奇。 约莫一个多钟头,牛车终于到了石水村。 李东生付了车钱,一块二毛钱,这在当时可不是个小数目。 一家三口下了车,直奔卫生院。 进了卫生院,一股子消毒水的味道扑鼻而来。 这年头的卫生院,条件简陋得很,白灰刷的墙壁已经开始泛黄,木头窗户也有些年头了,油漆斑驳脱落,透着一股子陈旧的气息。 病房里,李春花正躺在病床上,脸色蜡黄,嘴唇干裂,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李秋生坐在床边,正和她说着话。 “二姐,你是不知道,三哥现在能耐大着哩!还会打猎!” “前儿还领着我打了两只大老虎,卖了不少钱呢!” 李春花听了,心里翻江倒海的。 她被沈兰芬卖到石水村那年,李东生还是十六七岁,可这才几年没见,他不仅学了搭房子,还学会打猎了? “这牛皮吹得,比那说书的还能编!”李春花心里嘀咕着。 但看着李秋生那兴奋的模样,又有些动摇了。 难道,东生真有这么大本事? 俩人正唠着,忽听得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儿响了起来:“二姐!” 李东生领着金花和妙妙,站在了门口。 “三哥!你可来了!”李秋生眼尖,一眼就瞅见了李东生,赶忙招呼。 李东生紧走几步到了床边,瞅着二姐面黄肌瘦、嘴唇干裂的模样,心里就跟针扎似的难受。 他强忍着心酸,尽量让声儿听起来松快些:“二姐,我把媳妇儿和闺女也一块带来看你了。” “姑姑!” 妙妙挣开金花的手,迈着小短腿跑到床边,仰着小脑袋瓜,甜甜地喊了一声。 李春花看着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心里热乎乎的。 “唉!乖……” 金花也赶忙上前,手里端着一个破了口的粗瓷碗。 碗里的肉汤还在冒着热气,旁边搁着一小包用油纸包着的红薯干。 她把东西放在床边那张老旧的木凳上,轻声说道:“二姐,这是我炖的野鸡汤,还有些红薯干,你趁热尝尝。” 这年头,别说是肉了,就是野菜团子都金贵着呢! 可弟媳妇就这么摆在了自己跟前…… 李春花看着那碗鸡汤,闻着那股子香气,心里又酸又暖。 东生这媳妇儿,是个心善的啊! 第40章 下不来奶,咋办? “二姐,你快吃吧,刚生了娃,身子还虚呢。”金花见李春花眼里噙着泪,心里也酸溜溜的,赶忙劝道。 李春花点点头,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塞进嘴里,慢慢地嚼着。 肉炖得稀烂,入口就化,香浓的味儿在嘴里头打转,让她感到一阵久违的舒坦。 再喝上一口汤。 热乎乎的鸡汤顺着喉咙往下淌,一直暖到胃里,熨帖得不行,这身子骨也舒坦了,连带着那颗拔凉的心也跟着热乎起来。 这是家的味道,是亲人的味道! “金花,你们也吃啊,别光顾着我。”李春花吃了几口,有些不太好意思,赶紧又招呼着金花一家。 金花笑了笑,摇了摇头,“二姐,我不饿,你吃吧。这是特意给你做的。” “弟妹,你是个好人,东生能娶到你,真是他的福气。”李春花由衷地说。 金花听了,心里热乎乎的。 她和李春花虽然接触不多,但是她能感觉到,李春花是个善良的女人,只是命苦,嫁错了人。 这时,一直乖乖站在旁边的妙妙也凑了过来,她伸出肉乎乎的小手,轻轻地摸了摸李春花的手背。 “二姑姑,你一定要好好的哦,爹爹说了,等你身子养好了,咱们就一起回家!” 听着妙妙这稚嫩的声音,李春花的心里五味杂陈,酸甜苦辣咸,啥滋味都有。 但更多的,是甜。 比蜜糖还甜! “嗯,二姑姑会好好的,妙妙真乖。” 李春花抬手摸了摸妙妙的小脑袋,笑得灿烂。 这股子亲热劲儿,也让隔壁床的王大姐看得眼热。 “唉,还是春花妹子有福气,瞧瞧你们一家子,多和睦啊!哪像我,孤家寡人一个,病了也没个人来瞧瞧……” 王大姐今年四十出头,男人前两年得了痨病没了,撇下她和一个半大小子。 儿子在县城的厂子里当学徒,一个月也回不来一趟。 她这次是老胃病又犯了,疼得死去活来,一个人硬撑着来的医院。 这年头,谁家有闲钱住院啊? 可不是疼得狠了,谁舍得来这烧钱的地方? 李春花听了这话,心里也不是滋味。 她强撑着坐起身子,朝王大姐那边靠了靠。 “大姐,你可别这么说,谁还没个难处呢?你儿子在县城当学徒,那可是有出息的娃,往后你就有指望了!” 能在县城厂子里当学徒,那可是了不得的出息,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呢! “指望?唉,但愿吧……”王大姐摇了摇头,眼角泛起了泪花。 “我这身子骨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也不知道还能熬多久。 “谁家都不容易,我也不想拖累孩子……” 李东生听着王大姐的话,心里一琢磨,扭头看向了金花。 “金花,咱这鸡汤也有的多,给王大姐也盛一碗吧。” 金花闻言,抬起头,看了看李东生,又看了看王大姐,点了点头。 她拿出一个瓦罐,里面还剩下小半罐鸡汤。 “大姐,这是野鸡汤,你尝尝。” 王大姐一愣,看着那碗热气腾腾的鸡汤,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这……这咋好意思呢?你们自己还不够吃呢……” “大姐,你就别客气了!” 李秋生也是个大方的,硬是把勺子往王大姐手边送了送,“都是一个病房的,就跟一家人一样,你尝尝,这鸡汤真的可鲜了!这可是正经的野鸡汤,大补!” 李东生也开口道:“大姐,你就喝吧,这野鸡是我上山打的,还多着呢。” 王大姐拗不过他们,只好接过勺子,张开嘴,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 刚入口,那鲜美的味道瞬间在嘴里蔓延开来,让她忍不住闭上了眼睛,直咂摸嘴。 “好喝,太好喝了!这野鸡汤就是比家养的鲜!” “那肯定了,”李东生嘴角也微微上扬,跟着恍如想到了什么,扭头吩咐起了李秋生,“秋生,你去点热水来,正好让你三嫂给二姐擦擦身。” “行!” 李秋生应了一声,拿着暖壶就去排队打水了。 这年头,医院条件也简陋,开水房就这么一个,啥时候都挤满了人。 打完水后,李秋生回到病房,把热水倒进盆里,拧了把毛巾,递给金花。 “三嫂,给!” “哎,好。”金花接过毛巾,细心地给李春花擦拭着身体。 就在这个时候,病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走进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护士,手里还拿着一个奶瓶。 那护士瞅了瞅屋里的人,“那娃儿饿得直哼哼,得赶紧喂奶,李春花,你得先下奶。” 李东生一听这话,立马拽起李秋生就往外走,嘴里还嘟囔着:“秋生,咱哥俩先出去,让她们娘儿几个说说话。” 李秋生也不是个傻的,立马明白过来。 “哎,三哥,走,咱出去透透气。” 这事儿,他一个小伙子,确实不好在场。 两人走后,那护士把奶瓶递给李春花,金花也在一旁轻声劝着:“二姐,你别怕,就是下个奶,这娃儿要是不喝奶,可就活不成,你得为了娃儿想想啊。” 一听这话,李春花咬了咬嘴唇,开始尝试下奶。 可这胸口涨得跟石头似的,疼得她直冒冷汗,眼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 金花看着心疼,又安慰道:“二姐,这都是正常的,当初我生妙妙那会儿也是这样,疼得死去活来的,忍忍就过去了。” 可是,李春花试了好半天,还是没有奶水出来,急得她满头大汗,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金花一看这情况,眉头皱得更紧了。 那护士也看出了问题,叹了口气说:“你这身子骨太虚了,得先好好补补,不然哪来的奶水喂娃儿?” 说完,摇摇头,转身离开了病房。 护士一走,李春花心里也急得不行,“弟妹,我这一直下不来奶的,娃可咋办啊……” 金花连忙握住她的手,“二姐,你别担心,咱一定有办法的!” 话是这么说,可金花心里也急啊! 得想办法,无论如何也得让二姐下奶,让这刚出生的娃儿吃上第一口奶! 这会,李东生和李秋生兄弟俩一前一后地进了病房。 李东生走到金花身边,“媳妇儿,出啥事儿了?” 金花抬头看了看他,眼神里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 “就是……就是……” 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把目光转向了李春花。 “二姐她……她没奶水,现在孩子饿得直哭……” 第41章 抓鱼?得智取! “啥?没奶水?” 李东生一听这话,顿时就懵了。 这事儿他可真是两眼一抹黑,一点儿都不懂。 他一个大小伙子,平日里除了上山下河,哪儿知道这女人生娃下奶的事儿啊? 这年头,别说奶粉了,就是想找点稀罕的米汤都难!这可咋整? 李东生心里头跟揣了个兔子似的,七上八下的。 “这……这可咋整啊?”李东生挠了挠头,愁得眉头都拧成了麻花。 他虽说是个穿越过来的,可对这女人生孩子的事儿,也是一窍不通啊! 缺衣少食的,上哪儿找下奶的东西去? 李秋生也凑了过来,一张小脸皱得跟苦瓜似的,急得直跺脚。 金花看了看躺在床上虚弱无力的李春花,还有空荡荡的奶瓶,长叹了一口气。 “唉,这要是能有碗鲫鱼汤就好了,鲫鱼汤可是下奶的好东西……” “可惜,这一时半会的,上哪儿弄鲫鱼去啊……” 金花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神也黯淡了下来。 这季节的鲫鱼不常见,就算她手里有钱了,也不知道上哪买去…… 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李东生心里猛地一动,鲫鱼汤? 这倒是个法子! 虽说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总比干坐着强! 不管咋样,都得试试! 他“腾”地一下站起身来,“秋生,走,跟我去弄鱼去!” “啊?现在?”李秋生一听要去弄鱼,顿时来了精神,眼睛瞪得溜圆,“三哥,你真有办法弄到鱼?” “你别管,跟着我就行!”李东生说着,就大步流星地往外走,脚下生风,恨不得立马就飞到河边去。 “哎,三哥,等等我!”李秋生连忙跟了上去,一溜小跑,脸上写满了兴奋和期待。 李春花看着他们兄弟俩风风火火地走了,心里也是一阵感动。 东生这是为了她,为了孩子啊……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眼眶也湿润了。 “东生,秋生,你们……你们小心点啊!”李春花朝着他们的背影喊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感动和担忧。 “放心吧,二姐,你就等着喝鱼汤吧!” 李秋生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带着一股子冲劲儿。 出了卫生院的门,李东生四处张望,心里也犯了难,这石水村穷乡僻壤的,虽说附近有几条河。 可这年头,河里能捞着点虾米都算运气了。 “三哥,要不咱去镇上看看?镇上或许能买着。”李秋生摸了摸口袋,里头还有李东生给的零花呢。 “不成,石水村离镇上太远了,而且天还凉着,水里的玩意都金贵,怕是有钱也买不着。”李东生叹了口气,脑子里飞快地转着。 突然,他想起前些日子听村里老人唠嗑,说后山深处有个活水潭,那水清澈见底,说不定能有鲫鱼。 “秋生,我想起来了,村里老人说后山有个活水潭,说不定有鱼,咱去碰碰运气!” “后山?三哥,那可远着呢,咱咋去啊?” 这后山离村里可不近,少说也得有个二三十里地。 光靠两条腿走过去,那得走到猴年马月去? 李东生也知道这路不好走,他四下张望。 很快,看见村口老槐树下拴着一辆牛车。 赶车的是个面生的老汉,正坐在车辕上抽着旱烟。 “秋生,你在这儿等着,我去问问那赶车的老爷子,看能不能搭他的牛车去后山。” 李东生说着就朝牛车走去,心里盘算着咋跟老汉开口。 “大爷,您这牛车是要去哪儿啊?”李东生走到牛车旁,客客气气地问。 那老汉上下打量了李东生一眼,见他虽然衣着破旧,但说话还算客气,不像那些个二流子。 “我这拉点苞谷秆子去镇上换点盐巴,你是哪家的后生?有啥事啊?” “大爷,我叫李东生,这是我弟弟李秋生,我们想去趟后山找点东西,您这牛车能不能行个方便……” 李东生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毕竟这年头,谁家的牛车也不是白坐的。 “去后山?那可老远了,你们去那旮旯干啥?”老汉有些疑惑地问道。 “家里出了点事,急需点东西嘛,大爷您就帮帮忙,这两块您拿着打酒喝!” 李东生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纸币。 老汉看了一眼李东生手里的钱,立马就来了精神头,招呼两人上了车。 一路到了后山脚下,牛车进不去林子了,李东生才带着李秋生钻进林子,顺着一条蜿蜒的山路小道慢慢搜寻。 没多会儿,李秋生眼尖,远远地就瞅见了一片波光粼粼。 “三哥,你瞅瞅,那是不是有河?” 李东生顺着他手指头指的方向一瞧,嘿,还真有一条小河。 “走,咱过去瞅瞅!” 到了河边,俩人蹲下身子仔细打量。 这河水清亮得跟啥似的,一眼就能瞅见底下的沙子石头,还有那游来游去的小鱼小虾。 “三哥,有鱼!我瞅见鲫瓜子了!”李秋生激动地直嚷嚷。 李东生也瞧见了,这活水潭里头确实有鲫瓜子,就是数量不咋多,个头儿也都不大。 最要命的是这些鱼都精得跟猴儿似的,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立马钻到石头缝缝里头去了,想徒手抓它们,那可比登天还难。 “秋生,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来。”李东生说着,就转身钻进了旁边的林子里。 李秋生不晓得他三哥要干啥,只能乖乖地蹲在河边儿等着。 他心里头急啊,这鱼看着就在眼巴前儿,可就是抓不着,这可咋整? 小侄女还等着鱼汤喝呢! 过了一会儿,李东生从林子里出来了,手里头拿着几根削得尖尖的树枝子,还有一些藤子。 “三哥,你这是弄啥嘞?”李秋生好奇地问道。 “做个鱼篓子,咱得智取!” 第42章 意外之喜,黄鳝! 李东生神秘一笑,开始动手做起来。 他先是用树枝子做了个架子,然后用藤子把架子编成一个篓子的样儿,最后在篓子的入口处做了个倒钩,这样鱼儿进去就出不来了。 李秋生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他还是头一回见着这种逮鱼的法子,心里头对他三哥的佩服又多了几分。 “三哥,这玩意儿能行吗?”李秋生还是有些不放心。 “试试不就知道了?”李东生把做好的鱼篓子放进水里,又找了几块石头压住,省得被水冲跑了。 “秋生,你去捡点干巴树枝子来,咱生个火,再弄点蚯蚓啥的当鱼饵。”李东生吩咐道。 “诶,好嘞!”李秋生立马行动起来,没一会儿就抱了一堆干巴树枝子回来,又在河边的泥土里头挖了几条蚯蚓。 李东生把蚯蚓穿在小树枝子上,然后把它们放进鱼篓子里。 “行了,接下来就等着吧!”李东生拍了拍手。 俩人蹲在河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水里的鱼篓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李秋生不停地问:“三哥,咋还没鱼进去啊?” “别急,这鱼精着呢,得有点耐心。” 就在这时,李秋生突然脚下一滑,身子一歪,差点儿摔进河里。 “哎哟!”李秋生惊呼一声,本能地用手撑住河床,却感觉脚踝处传来一阵剧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咬住了他。 “三哥!有东西咬我!” 李秋生吓得脸色煞白,声音都打起了颤。 他本能地以为是蛇,这荒郊野岭的,被毒蛇咬一口那可是要命的! “秋生,别慌!”李东生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李秋生的胳膊,将他拽了上来。 “咋了?哪儿咬了?”李东生一边询问,一边查看李秋生的脚踝。 “脚……脚脖子……我……我好像踩到啥东西了,被咬了一口,三哥,是不是蛇啊?” “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李秋生带着哭腔说道,他是真的吓坏了。 “甭瞎说!” 李东生蹲下身子,仔细查看李秋生的伤口。 只见李秋生的脚踝处有两个小小的血洞,周围还泛着红肿。 “你先忍着点儿疼,我看看是啥玩意儿。”李东生一边安慰着李秋生,一边小心翼翼地拨开河边的水草,仔细观察着水下的动静。 突然,他眼神一亮,看到了一个黄褐色的身影在泥沙中蠕动。 “不是蛇,是黄鳝!”李东生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惊喜。 “黄鳝?”李秋生一愣,随即也反应过来,“三哥,你是说咬我的不是蛇,是黄鳝?” “对,就是黄鳝,这玩意儿劲儿大,牙也利,咬人可疼了。”李东生解释道,“你刚才应该是踩到它的洞了,它以为你要攻击它,所以才咬你的。” “那……那我没事了?”李秋生还是有些不放心。 “没事没事,黄鳝没毒,就是这伤口得处理一下,不然容易感染。” 李东生说着,从身上掏出一块干净的布条,撕成两半。 先用河水清洗了一下李秋生的伤口,然后用布条简单地包扎了一下。 “三哥,你咋还随身带着布条呢?”李秋生好奇地问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出门在外,啥都得备着点儿,这布条用处可大了,可以包扎伤口,可以当绳子用,还可以当火引子……” 李东生一边给李秋生包扎,一边说道。 “三哥,你懂的可真多!”李秋生一脸崇拜地看着李东生。 “嘿嘿,这都是经验之谈。”李东生笑了笑,“好了,伤口包扎好了,你先在这儿歇会儿,我去把那条黄鳝抓上来,晚上给你炖汤喝。” “三哥,那黄鳝还在水里呢?”李秋生惊讶地问道。 “当然了,这黄鳝狡猾着呢,一般都躲在泥沙里头,不容易抓。” 李东生说着,就脱了鞋袜,卷起裤腿,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河里。 他根据刚才黄鳝蠕动的痕迹,判断出它的大概位置,然后用手轻轻地在泥沙中摸索着。 突然,他感觉手指触碰到了一个滑溜溜的东西,正是那条黄鳝! 李东生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黄鳝的身体,用力往上一提,将它从泥沙中拽了出来。 “抓到了!”李东生兴奋地喊道。 李秋生也凑了过来,只见李东生手里拿着一条足有七八两重的黄鳝,通体黄褐色,身上还沾着泥沙,正在不停地扭动着身体。 “哇,好大的黄鳝啊!”李秋生惊叹道,“三哥,你真厉害!” “这算啥,我以前还抓过更大的呢!”李东生得意地说道,“走,咱们再抓几条去。” “好嘞!”李秋生高兴地应道,刚才的惊吓也一扫而空。 接下来,李东生在河边的软泥地摸了小半天。 又抓到了几条黄鳝,虽然没有第一条那么大,但也有三四两重,基本都不小。 “行了,今天就先抓这么多吧,鱼篓子还没动静呢,咱们还得抓鱼呢!”李东生说道。 “嗯嗯,听三哥的。”李秋生乖巧地点了点头。 俩人回到岸上,把黄鳝放进一个用藤条编的小篓子里,继续盯着水里的鱼篓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鱼篓子里却依然没有动静。 “三哥,这鱼咋还不进去啊?”李秋生有些着急了。 “别急,这鱼精着呢,得有点耐心。”李东生安慰道,“咱们再等等,要是再等一会儿还没有鱼进去,咱们就换个地方。” 又过了一会儿,鱼篓子里终于有了动静,只见几条鲫瓜子在篓子口徘徊了一会儿,然后试探着钻了进去。 “有鱼进去了!”李秋生兴奋地喊道。 “嘘,小点声,别把鱼吓跑了。”李东生连忙说道。 俩人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着,直到更多的鱼儿闻着饵香游进了鱼篓子。 “差不多了,咱们收网吧!”李东生说道。 俩人小心翼翼地把鱼篓子从水里提了上来,只见里面有十几条鲫瓜子,又大又小,还有几条其他的小杂鱼。 “哈哈,今天收获不错啊!”李东生高兴地说道,“有鱼有黄鳝!” “嗯嗯,三哥,你真棒!”李秋生也跟着高兴。 觉得他三哥简直是无所不能,啥都会! “走,咱们回家!”李东生拎着鱼篓子和装黄鳝的小篓子,带着李秋生往回走。 两人拎着沉甸甸的背篓,兴高采烈地往山下走。 可刚走到山脚下,李东生就犯了愁。 第43章 有门儿! 来的时候是搭了赵老汉的牛车。 可现在回去,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总不能就这么走回去吧? “三哥,这咋办?”李秋生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一脸茫然地看着李东生。 李东生皱着眉头,心里盘算着。 正发愁呢,突然,一阵“嘚嘚嘚”的驴叫声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 两人连忙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头戴破毡帽,身穿粗布褂子的老汉儿,正赶着一辆驴拉的拖拉机,晃晃悠悠地朝这边走来。 说是拖拉机,其实就是个木头架子车,四个轮子还是木头的。 车上还拴着一头瘦骨嶙峋的驴,一看就是经常挨饿的主儿。 “有门儿!” 李东生心里一咯噔,这可是老天爷派来的救星啊! 他连忙拉着李秋生,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 出门在外,多个照应总是好的。 “老伯,老伯,您等等!”李东生扯着嗓子喊道,声音洪亮,生怕那赶驴车的老汉儿听不见。 那老汉儿听到喊声,手里鞭子一紧,“嘚”的一声,勒住了驴,停下了车。 他转过头来,一双精明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李东生和李秋生。 这俩半大小子,风尘仆仆的,还挂了彩,这是咋回事? “你们俩娃子,这是咋了?咋还挂了彩?”老汉儿的目光落在了李秋生受伤的脚踝上,关切地问道。 受伤可不是啥好事,缺医少药的,一个不小心,可是要出人命的。 “我这兄弟让黄鳝兜了一口子,不打紧。” 李东生一边回答,一边暗自观察着老汉儿的神色。 得赶紧打听清楚这老汉儿的底细,看看能不能搭个顺风车。 这荒郊野岭的,走回去可得累个半死。 “老伯,您这是要去石水村办啥事啊?”李东生见缝插针地问道,他得赶紧把话题引到正事儿上来。 “我去石水村卫生院抓点药,家里的婆娘病了,这几天一直咳嗽,我这心里头不踏实。” “老伯,那真是太巧了!我们也要去石水村卫生院。您看,能不能捎我们一段?” 李东生长得白俊,笑起来就显亲和。 “这……”老汉儿有些犹豫,“我这车,怕是坐不下你们俩啊!” 他看了看自己的驴车,又看了看李东生和李秋生。 这车本来就小,再坐上两个人,怕是更走不动了。 驴也是金贵的很,可不能累坏了。 “老伯,您就帮帮忙吧,我们不白坐你的车……”李东生李东生一边说着,一边麻溜地从背篓里掏出两条肥硕的鲫鱼,递了过去。 “您看,这鱼新鲜着呢,您拿回去炖个汤,尝尝鲜!” 这鱼可是好东西,这年头,谁家能吃上一口荤腥,那都跟过年似的。 “这……这咋好意思呢……”老汉儿嘴上推辞着,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那两条活蹦乱跳的鱼,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大爷,您就别客气了!”李秋生也跟着帮腔,“这么远的路,俺们哥俩也不好意思白坐您车啊!” “那……那行!我就收下了!”老汉儿终于还是没能抵挡住鱼的诱惑,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脸上乐开了花。 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 “小子,行啊!这鱼可真够大的!”老汉儿掂了掂手里的鱼,赞叹道。 “嘿嘿,运气,运气!”李东生谦虚地笑了笑,心里却美滋滋的,这鱼总算是派上了用场。 “得嘞,上车吧!” 老汉儿哼着小曲儿,扬着鞭。 驴车晃晃悠悠地走着,好半天的功夫,可算是到了石水村卫生院。 兄弟俩拎着沉甸甸的背篓,刚踏进病房,李东生就扯着嗓子就喊:“媳妇儿!二姐!我们回来了!” 金花正坐在病床边,手里拿着一块破布,给妙妙擦着脸。 听到李东生的声音,她猛地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李春花也从病床上坐了起来,脸上带着一丝期待。 “媳妇儿,你看,这是啥?” 李东生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金花面前,将背篓往她面前一放,献宝似的说道。 金花低头一看,顿时惊呆了,“这……这……这么多鱼?”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里面除了鲫鱼,竟然还有几条肥美的黄鳝在扭动。 “是啊,媳妇儿,都是鲫鱼和黄鳝!” 李东生得意地笑了笑,“我和秋生在河里捞的,你和二姐好好补补身子!” 李春花也是一脸震惊。 她这个弟弟,咋能跟变戏法似的,真弄来了这么多好东西? “东生兄弟,你这鲫鱼,能卖给大姐不?” 一旁的大姐王翠芬看着木桶里活蹦乱跳的鲫鱼,馋的直咽口水。 这年头,谁家肚子里都缺油水,看见点荤腥就挪不开眼。 这鲫鱼可是好东西,炖汤喝最补身子了。 李东生一听,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卖鱼,这不就是送上门的生意嘛! 他脸上堆起笑,问道:“大姐,你要多少?” “俺……俺就要四条,解解馋!”王翠芬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这年头,粮食都金贵,更别提鱼了。她这也是馋的没办法了,才厚着脸皮开口。 “大姐,真是巧了,我跟你说,这鲫鱼炖汤可鲜着呢,还能补身子!” 金花在一旁笑着搭腔,她看着自家男人,心里也活泛开了。 这男人,现在是越来越有主意了。 “可不咋的?俺就想炖个汤喝喝!”王翠芬一听,眼睛都亮了,连忙说道。 李东生瞧这王翠芬也是个实诚人。 他想了想,说道:“大姐,这样吧,这鱼也不算大,你给个……五毛钱一斤,咋样?” 这年头,五毛钱可不是小数目,够买不少粮食了。 李东生这也是试探试探,看看这鱼到底能卖多少钱。 第44章 有钱才是硬道理 “中!中!东生兄弟,你真是个实在人!”王翠芬一听,连连点头。 这价钱,公道的很!她赶紧从兜里掏出两块钱递给李东生。 “来,东生兄弟,你点点。” 李东生接过钱,心里美滋滋。他从木桶里捞出四条鲫鱼,用草绳穿了,递给王翠芬。 “大姐,你拿好嘞!” “好嘞,好嘞!”王翠芬接过鱼,喜笑颜开,“东生兄弟,以后再打着鱼,可想着点大姐啊!” “放心吧,大姐,少不了你的!”李东生笑着说道,心里已经盘算开了。 这荒郊野岭的,鱼可不少,以后靠着卖鱼,也能赚不少钱呢! 不管在哪个年头,有钱才是硬道理啊! 过了一会儿,金花站起身,“那个……二姐,我现在让这卫生院借用一下厨房,我去给二姐炖鲫鱼汤。” 一听这话,李东生连忙拦住她,“媳妇儿,你歇着,我去就成。” 说完,李东生转身就出了病房,大步流星地朝周院长的办公室走去。 他站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咚咚咚”。 “请进!”屋里传来周院长的声音,带着一股子威严。 李东生推门进去,见周院长正坐在办公桌后,面前站着一个庄稼汉,两人似乎正在说着什么。 “你这病啊,回去还得好好养着,不能干重活,多吃点有营养的,过些日子再来复查。”周院长叮嘱着庄稼汉。 “哎,好嘞,周院长,俺都记下了,谢谢您嘞!”庄稼汉连连点头,一脸感激。 庄稼汉离开后,周院长这才抬起头看向李东生,“东生啊,你有啥事?” 李东生连忙上前一步,“院长,俺那二姐刚生完孩子,奶水一直下不来,我弄了鲫鱼来,想借用一下咱这儿的厨房,给炖个鲫鱼汤。” 周院长一听,眉头微微一皱,随即舒展开来。 “行,这事儿我准了,你让小刘护士带你去吧。” “哎,谢谢院长,谢谢院长!”李东生连连道谢,心里头一块石头落了地。 李东生跟着小刘护士来到厨房。 这年头的厨房还是烧柴火的大灶台,旁边堆着劈好的木柴,墙角放着几口大铁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柴火味儿。 李东生挽起袖子,先是麻利地生火。 这活计他熟得很,不一会儿,灶膛里就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接着,他将处理好的鲫鱼放进锅里,倒上清水。 他蹲在灶台前,一边添柴,一边用勺子撇去汤面上的浮沫。 灶膛里的火光映照着他的脸庞,忽明忽暗。 这鲫鱼汤一定要炖得浓浓的,让二姐喝了,奶水才能足足的,孩子才能吃饱。 约莫过了半个多钟头,鱼汤的香味儿就跟长了腿儿似的,顺着门缝儿往外钻。 李东生揭开锅盖,拿勺子搅和搅和,只见锅里咕嘟咕嘟的,鱼汤已经炖得跟牛奶似的,奶白奶白的。 “嗯,真香!”李东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味儿,勾得他肚子里的馋虫都闹腾起来了。 “这鱼汤闻着就鲜,二姐喝了肯定能下奶。” 他拿筷子戳了戳鱼肉,炖得酥烂,轻轻一戳就能戳进去。 “好了,可以出锅了!” 他盛了一碗鱼汤,小心翼翼地端着,生怕洒了一点儿。“这可是给二姐催奶的,可不能糟蹋了。” 李东生端着热气腾腾的鲫鱼汤进了病房,那股子鲜香味儿,顿时就跟炸了锅似的,弥漫开来,馋得人直咽口水。 “媳妇儿,二姐,来,喝汤!”李东生把汤碗递到金花面前,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活像个摇尾巴的大狗。 金花接过汤碗,淡淡地说了句:“给我吧,我来喂二姐。” 她舀起一勺汤,轻轻吹了吹,送到李春花嘴边。 李春花看着眼前的鱼汤,闻着那诱人的香味儿,眼眶也不由红了。 这可是鲫鱼汤啊!金贵着呢! 她这辈子都没吃过几次这么好的东西。 更何况,这是东生亲手做的,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啊! 在她的记忆里,东生可是连灶台都没摸过几回。 “谢谢……谢谢东生,谢谢金花……”李春花哽咽着,声音都有些打颤。 她张开嘴,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汤,鲜美的滋味瞬间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李东生看着二姐感动的样子,心里也暖洋洋的,他挠了挠头,憨憨地笑了笑。 “谢啥,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就见外了!” “爹爹说得对,都是一家人!一家人!” 妙妙也跟着附和,声音清脆响亮,像个小喇叭似的。 李春花听着妙妙的话,眼泪流得更凶了,她一边喝着汤,一边不住地点头。 “对,对,一家人,一家人……” 这碗鱼汤,不仅仅是鲜美可口,更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和关怀,就跟那三九天里的一把火似的,暖到了她心坎儿里。 她大口大口地喝着,不一会儿,一碗鱼汤就见了底。 李春花满足地叹了口气,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气,像是能再下地干活似的。 “东生,你这厨艺……啥时候变得这么好了?”李春花擦了擦嘴角的汤渍,好奇地问道。 这鱼汤炖得恰到好处,火候掌握得极佳,比她这个经常做饭的人都强多了,真是邪了门了。 李东生嘿嘿一笑,指了指金花,说道:“都是我媳妇儿教得好!” 李春花一听,眼睛都亮了,她羡慕地看着金花,那眼神,就跟看着个宝贝似的。 “金花,你可真有福气!东生现在是越来越出息了!” 一旁的王翠芬也忍不住插了一句:“可不是嘛!金花妹子,你这福气可真是让人羡慕啊!东生兄弟现在可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人了!” 金花听着众人的夸赞,脸上也泛起了一丝红晕,像是抹了胭脂似的。 她偷偷地看了李东生一眼,心里也忍不住有些甜蜜。 这个男人,虽然以前对她和妙妙不好,但现在,确实是变了。 变得让她…… 更……心动了。 第45章 这小子,鼻子倒是灵得很! “媳妇儿,你先喂二姐喝汤,我得再出去一趟。” “这才回来,咋又要走?”瞧见李东生又起身了,金花眼中满是担忧,“你可得小心点儿!” “放心吧,媳妇儿,”李东生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我去干大事儿!你们好好待着,等我回来!” 李春花也虚弱地开口:“东生,你……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二姐,你就操心了,等着享福就行了!”李东生拍了拍胸脯,转身就要走,那架势,就跟要去干啥似的。 “三哥,三哥!”李秋生突然急切地喊道,“咋不带我啊?我也要去!” 李东生一愣,这小子,鼻子倒是灵得很! 他快步走到门口,把李秋生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道:“这次你甭去了,好好待着。” 李秋生一听,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耷拉着脑袋,满脸的失望。 这次三哥居然不叫上他,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 以前不管干啥,三哥都会带上他的。 “三哥……”李秋生还想争取一下。 “甭扭扭捏捏的,跟个娘们儿似的!”李东生佯装生气地瞪了他一眼,“下次,下次准叫你,行了吧?” 随后李东生便出了卫生院。 既然要靠卖鱼赚钱,那家伙事儿就得备齐了,要不然,光有鱼,没家伙盛着,那不白瞎了? 李东生直奔供销社,一进门,就看到柜台后面站着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正低头拨弄着算盘,那算盘珠子拨得啪啪响。 “同志,有木桶卖不?”李东生开门见山地问。 那中年男人抬起头,推了推眼镜,上下打量了李东生一番,问道:“要多大的?” “最大的那种!要五个!” 李东生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哗啦”一声拍在柜台上,这气势,像极了暴发户。 中年男人眼睛一亮,这可是个大主顾啊! 他连忙从柜台后面走出来,热情地招呼道:“有有有!大木桶有!我这就给你拿!” 说着,他转身进了里屋,不一会儿,就搬出一个崭新的大木桶来。 这木桶是用上好的杉木做的,木纹清晰,散发着淡淡的木香,一看就是好东西。 “同志,你看看,这木桶咋样?这可是我们这里最好的木桶了!” 中年男人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敲了敲木桶,发出“咚咚”的响声。 李东生仔细瞅了瞅,这木桶还真不赖,做工精细,用料也扎实,正是他想要的。 “多少钱一个?”李东生问道,眼睛都放光了,这可是他发家致富的家伙事儿! “五块钱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说道,那语气,就像怕这大主顾跑了似的,带着一股子精明劲儿。 “中,给我来五个!”李东生眼都不眨一下,这年头,有钱就是爷! 他心里盘算着,这下子,他的捕鱼大业又迈进了一大步! 有了这些家伙事儿,以后捕鱼就更方便了。 “好嘞!”中年男人喜笑颜开,连忙又去搬木桶,这可是大买卖,够他美一阵子了。 心里想着:这可是个财神爷,出手这么阔绰,得好好伺候着! 五个大木桶整整齐齐地摆在李东生面前,他数出二十五块钱“啪”地一声拍在柜台上,这气势,活脱脱一个万元户! “同志,给,钱你数数。” 中年男人接过钱,一张一张地数着,脸上笑开了花,活像捡了金元宝。 这么痛快的主顾可不多见! “不用数了,不用数了,同志,你一看就是个实在人!” 他嘴上客气着,心里却乐开了花。 李东生笑了笑,没言语。 从供销社出来,又找到了经常拉脚的老黄头,跟他谈起了生意。 “黄大爷,我包用你这两天的牛车,来回都用,咋样?” 李东生开门见山,直截了当,这可是关系到他赚钱的大事,可不能含糊。 “哦?东生啊,你这是要做啥大买卖?”老黄头吧嗒着旱烟袋,眯着眼睛问道,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 这老头,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年头,无利不起早,李东生这小子,肯定有啥门道。 “嘿嘿,您就甭管了,到了地方,您就在山下等我,两天一共十块钱,咋样?”李东生直接报出了价钱。 这价钱,在当时可是相当高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老黄头肯定会答应的。 “啥?十块钱?!”老黄头差点没把烟袋锅子给咬掉,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以为自己老糊涂了,出现了幻听。 雇佣两天就十块钱,这可比他一个月挣的还多! 要知道,这年头,大多数人一个月也才挣个一二十块钱!这小伙子一出手就是十块钱,简直是财神爷下凡啊! “你……你没诓我吧?”老黄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咋就砸到他头上了? 这年头,人心隔肚皮,可不能轻易相信人。 “看您说的,我还能骗您不成?您要是不信,我现在就给您定钱!” 李东生说着就要掏钱,那架势,像极了后世的土大款,敞亮! “别别别,我信,我信!”老黄头连忙摆手,他可不想错过这笔大买卖,“啥时候出发?” “现在就走!”李东生一挥手,跳上了牛车,那叫一个雷厉风行,说干就干,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 “好嘞!坐稳了!”老黄头吆喝一声,鞭子一甩,“嘚儿驾!” 牛车晃晃悠悠地朝着后山驶去。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一点儿不假! 李东生坐在牛车上,心里美滋滋的。 这回一定要多弄点鱼,换了票子,再给媳妇儿孩子买点好吃的! …… 日头爬上了山头,把金灿灿的光辉洒向大地。 李东生赶着牛车,晃晃悠悠地来到了后山那条奔腾不息的河边。河水清澈见底。 “黄大爷,您就在这儿歇着,我去去就来!”李东生跳下牛车,对老黄头说道,语气中带着一股子兴奋劲儿。 “中!东生,你可得小心点,这河水看着清,可深着哩!” 老黄头不放心地嘱咐道,吧嗒着旱烟袋,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放心吧,黄大爷,我心里有数!” 李东生应了一声,扛起一个木桶,拎着一根新削的木棍就往河边走。 这木棍有胳膊粗细,一头被他削得尖尖的,像一把锋利的矛。 这是他专门用来叉鱼的家伙事儿,得好好使唤。 来到河边,李东生放下木桶,把裤腿挽到膝盖以上,露出结实的小腿,这可是他多年劳作的见证。 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小心翼翼地踏进了河里。 河水冰凉刺骨,像一把把小刀子刮在腿上,激得他一个哆嗦。 这六十年代的河水,可真是够劲儿! 透心凉,心飞扬! 李东生咬紧牙关,慢慢地适应着河水的温度。 他弓着腰,像一只觅食的猎豹,眼睛死死地盯着水面,不放过任何一丝动静。 突然,一条肥硕的大鲤鱼从水底游过,足有五六斤重! 李东生瞅准时机,猛地将手中的木棍插了下去! 第46章 卖鱼 “噗嗤!”一声闷响,木棍准确无误地插进了鱼身。 大鲤鱼吃痛,拼命地挣扎起来,水花四溅,像炸开了一锅粥。 “嘿!还想跑?”李东生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这可是到嘴的鸭子,还能让你飞了? 他双手紧紧握住木棍,用力往上一提,那条足有五六斤重的大鲤鱼就被他提出了水面。 大鲤鱼在空中扑腾着,尾巴拍打着水面,发出“啪啪”的声响,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李东生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鱼鳃,将它扔进了岸边的木桶里。 “扑通!”大鲤鱼落进木桶,溅起一阵水花。 李东生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这开门红,预示着今天又是一个丰收的日子! 李东生越战越勇,在河里来回穿梭,手中的木棍上下翻飞,一条条大鱼被他收入囊中。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一看就是个叉鱼的老把式,这可是他练了多年的真本事! 忽然水草丛里一阵骚动,定睛一看。 嚯!好家伙,竟是一条六七斤重的大黄鳝呢! 这黄鳝半条身子还藏在泥洞里,估摸是想出来透透气,结果就被自己给撞上了! 他连忙改变策略,专攻黄鳝。 这些黄鳝滑溜溜的,不太好抓。 但李东生是谁? 荒野求生专家!这点小事还能难倒他? 只见他双手并用,一手探泥眼,一手包抄,足足忙活了大半天,可算是把另一只木桶也装满了。 里面全是活蹦乱跳的黄鳝,和那些鱼儿挤在一起,热闹非凡。 李东生看着满满当当的两桶鱼货,心里乐开了花。 哈哈,还是野河好啊,野河偏,货还多呢! 他哼着小曲,挑起担子,晃晃悠悠地往回走。 这可是他用汗水换来的,沉甸甸的,但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来到山脚下,正巧碰上了赶着牛车的老黄头。 老黄头远远地就看见李东生挑着两大桶东西,走近一看。 嚯!满满两大桶鱼! 还有不少黄鳝在里面扭来扭去! “哎呦喂!东生啊!你这是……这是从河里捞的?” 老黄头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嘿嘿,今儿个手气不错,就被我捞着了!” 李东生谦虚的笑了笑。 “你这哪是手气好啊,是有本事啊!”老黄头围着木桶转了两圈,啧啧称奇。 “瞧瞧这黄鳝,这鱼,啧啧,真肥!” 一路上,老黄头对李东生赞不绝口,直夸他是十里八乡难得一见的能人。 李东生只是嘿嘿乐着,心里却盘算着怎么把这些鱼卖个好价钱。 到了卫生院门口,李东生跳下牛车,帮着老黄头把木桶卸下来。 “黄大爷,今天真是谢谢您了!” “嗨,谢啥!我不拿了工钱嘛!”老黄头摆摆手,“东生啊,回头你要找我,就去前面柳树湾,挨着河边那三间土坯房就是我家,门前种着一棵老槐树,好认得很!” “好嘞,黄大爷,我记下了!您慢走!” 李东生目送着老黄头赶着牛车远去,跟着就把两只木桶摆在卫生院门口,扯开嗓子就吆喝起来。 “卖鱼嘞!新鲜的河鱼、黄鳝!刚从河里捞上来的,活蹦乱跳的!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嘞!” 这年头资源少,河鱼黄鳝对病人来说,都算是大补的货了。 很快,李东生的吆喝声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几个挎着篮子的妇女,看着木桶里活蹦乱跳的鱼,眼睛都直了。 “哎呦,你这鱼可真够新鲜的!咋卖的啊?” “婶子,您看这条鲤鱼咋样?足有五六斤重,肉肥着哩!您要是要,我给您算便宜点,一毛五分钱一斤。” 李东生拿起那条最大的鲤鱼,在妇女面前晃了晃,这可是他今天最大的收获,得卖个好价钱! “一毛五一斤?哎呦,这可不便宜啊!”另一个穿着灰色粗布衣裳的妇女咂巴咂巴嘴,一脸的肉疼。 这年头,两毛五分钱可以买一斤粗粮了,够一家人吃一天的。 “婶子,这可是野生的鲤鱼,您上哪儿找去?” “再说了,这鱼多有劲儿,一看就是吃活食长大的,营养着哩!给孩子补补身子,那可是再好不过了!” 李东生一边说着,一边把鲤鱼放回桶里,这鱼可不能离水太久,得保持新鲜。 “这……这倒也是,小兄弟,你再给便宜点,一毛二,一毛二我就要了!我家那口子摔了腿,正好拿这个补补!” 穿蓝色褂子的妇女咬了咬牙,还是舍不得这条大鲤鱼。 “婶子,真不能再便宜了,我这可是冒着风险下河抓的,您也知道,这河水多凉啊,我这腿都快冻麻了!” 李东生苦着一张脸,开始卖惨。 “行行行,一毛五就一毛五!给我来一条!”蓝色褂子的妇女终于下定了决心,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毛票,一张一张地数着,数了半天才数够钱。 李东生麻利地把鱼捞出来,用草绳穿过鱼鳃,递给妇女。 “婶子,您拿好嘞!” “你这还有啥好东西啊?”一个穿着黑色对襟褂子的老太太,挤到前面问。 “大娘,您看这黄鳝咋样?这可是好东西,大补!一斤三毛!”李东生指着另一个木桶里的黄鳝。 这可是他专门为识货的人准备的。 这年头,黄鳝可是稀罕物,一般人还真舍不得买。 “三毛一斤?你这价钱可不低啊!”老太太皱了皱眉头,这价钱都快赶上猪肉价了。 “大娘,这黄鳝可不好抓,得一条一条地摸,费老劲了!再说了,这东西补气血,最适合您这个年纪的人吃了!” 李东生耐心地解释道,这老太太一看就是个精明的,得好好跟她说道说道。 “这……这倒是,我这身子骨,是得好好补补了。你给我挑几条大的,我称二斤!” 老太太思量了半天,终于还是抵挡不住黄鳝的诱惑。 “好嘞,大娘,您就瞧好吧!” 李东生高兴地应了一声,开始给老太太挑黄鳝。 第47章 嘿嘿,赚大发了! 小半天功夫,木桶里的鱼虾就卖了快半桶。 李东生估摸着卫生院的客源有限,在这儿也卖不上价,便收拾收拾准备去镇上碰碰运气。 不过临时换地方,少不了得坐老黄头的牛车。 想到这,李东生拎起木桶,朝村口走去。 柳树湾离村口不远,挨着河边那三间土坯房。 门前种着一棵老槐树,一看就是老黄头家。 “咚咚咚!”李东生敲响了院门,这木门都有些年头了,敲起来直掉渣。 “谁呀?”屋里传来老黄头带着浓重乡音的问话。 “黄大爷,是我,东生!” “哎呦,是东生啊,快进来!”院门“吱呀”一声开了。 老黄头站在门口,嘴里叼着旱烟袋,烟锅里的火星子一明一灭的,映着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 “黄大爷,我这儿还剩点鱼虾,想去镇上卖……”李东生开门见山地说。 “行行!走,我赶车送你去!” 老黄头一听,立马把烟袋锅子往腰间一别,爽快地答应了。 两人赶着牛车,晃晃悠悠地到了镇上。 这年头,镇上可比村里热闹多了,供销社、国营饭店、还有一些摆摊的小贩,人来人往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李东生在老黄头的指点下,在供销社门口找了个空地。 把木桶往地上一放,扯开嗓子吆喝起来:“卖鱼嘞!新鲜的大鲤鱼!还有黄鳝、泥鳅!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嘞!” 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围过来。 “小伙子,你这鱼咋卖啊?” “大鲤鱼一毛五一斤,黄鳝三毛,泥鳅便宜,一毛钱四斤!”李东生熟练地报出价格。 “这价钱可不便宜啊!”另一个围观的婆娘撇了撇嘴,“这年头,谁家能吃得起这么贵的鱼啊!” “这位大婶,话可不能这么说,这可是纯野生的,营养价值高,现在可是困难时期,这都是救命的粮食!”李东生赶忙解释。 “哎,也是,这年头,能吃饱就不错了!” 那婆娘叹了口气,似乎被李东生的话打动了。 “小伙子,给我来条鲤鱼,称二斤!” 那中年汉子咬了咬牙,从兜里掏出一把皱巴巴的毛票。 这可是他攒了好久的钱啊! “好嘞,您拿好!”李东生麻利地称好鱼,用草绳穿过鱼鳃递给汉子,心里美滋滋的。 正当李东生忙着招呼顾客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人群外响起:“东生!真是你小子!” 李东生抬头一看,心里一乐,这不是国营饭店的主厨刘富贵吗? 刘富贵拨开人群,挤到李东生面前,一脸的激动。 “东生啊,我可算找着你了!这几天我天天让翔子去你家找你,结果你都不在!!” “刘哥,你找我有啥事啊?” “还能有啥事?好事!大好事!”刘经理拍了拍李东生的肩膀,那力道,差点把李东生拍趴下。 “你上次弄的那老虎,可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了!你看看,还能不能再搞点野味来?价钱好商量!这次我给你这个数!” 刘经理说着,伸出两个手指头比划了一下,那样子,神秘兮兮的。 “只要你能搞到野味,熊瞎子、野猪、狍子啥的都行,有多少我要多少!” 刘富贵满怀期待地看着李东生,这可是他的财神爷啊! 李东生一听,就猜到这刘富贵把老虎卖了,中间还没少赚差价! “成,没问题!” “不过我二姐刚生完娃,这坐月子可耽误不得……你看要不这样,等我二姐出了月子,我就带弟兄们上山,给你弄货去!” “行,行!来,这是两百块钱定金,你先拿着!给弟兄们买点酒吃。” 刘经理也是个聪明人,想着做长久生意。 李东生也不客气,接过钱,把钱揣进怀里,又指了指带来的鱼:“对了刘哥,你正好带点河鱼和黄鳝回去吃,都是刚捞上来的,新鲜着哩!” 刘经理低头一看,只见木桶里的鱼活蹦乱跳,鳞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一看就是好东西。 想着上次白收的老虎皮,他轻轻拍了拍李东生的肩,笑道:“你小子啊,啥都好,就是太实诚了!” “哥都在国营饭店当主厨了,还用得着你送?这样,你把鱼货都送去饭店,横竖也能赚点,还省得在这吆喝了。” “那敢情好啊!谢谢哥!” 李东生面上瞧着,一副又惊又喜的模样。 实则心里却在暗暗衡量。 一张老虎皮换国营饭店这个固定的销路。 嗯,不错。 赚大发了! …… 李东生把鱼货送去国营饭店,公秤一称,再按斤数一算,刚好到手十二块。 忙活完这些,他也没在镇上多留,而是赶在黑天之前回了卫生院。 病房里,金花正坐在床边,拿着一块湿毛巾,轻轻地给李春花擦着汗。 妙妙乖巧地坐在一旁,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像两颗黑葡萄似的。 看到李东生进来,“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迈着小短腿儿朝他跑了过来,嘴里还甜甜地喊着:“爹爹!” 李东生一把抱起妙妙,这小丫头,真是他的心头肉啊! 他在妙妙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哎呦,我的乖闺女,想爹爹了没?” “想了!”妙妙搂着李东生的脖子,声音甜甜的,像抹了蜜似的。 “你去干啥了?咋去了这么久?”金花问。 “我下河抓了点鱼,拿到镇上卖了。”李东生放下妙妙,从怀里掏出一沓钱,递给金花,“媳妇儿,这些是钱,你收好。” 金花接过钱,入手沉甸甸的,她展开一看,顿时愣住了。 这么多钱!得有两百多块吧! “你……你哪来这么多钱?”金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这短短的时间,他就赚了这么多! 这简直比抢钱还快啊! “里头有两百是大客给的定金,剩下那十二才是卖鱼赚的。”李东生简单地说。 “老三,卖鱼这么赚钱?”躺在床上的李春花听到动静,也忍不住问道。 “还行吧,主要是运气好。”李东生笑了笑,没有多说。 他可不想让二姐知道他真正的赚钱门路。 这事儿,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第48章 二姐成功下奶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 转眼间,二姐李春花的身子骨也养得差不多了。 这天,护士照例来查房,仔仔细细地给李春花做了个检查。 “李春花,你这各项指标都达标了,可以开始下奶了。” “那娃儿总不能一直喝奶粉,那玩意儿金贵着呢,哪能长久?” 一听这话,李东生和李秋生麻溜地出了病房。 给孩子喂奶可是大事,他们两个大老爷们儿在场算咋回事? 出了病房,李秋生却犯起了愁,他眉头拧成了疙瘩,活像个小老头。 “三哥,你说二姐这回能下奶不?之前可是连一滴都没有,这要是还下不来,小侄女可咋办啊?” 他急得直搓手,脸上写满了忧虑。 李东生心里也有点打鼓,但还是拍了拍李秋生的肩膀。 “放心吧,秋生,这回准能下!” 他心里暗自祈祷,这几天的鲫鱼汤可都是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来的,要是还不管用,那可就真没辙了。 李秋生一听,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嗯!” 约莫过了半个钟头,护士从病房里出来,手里端着一个搪瓷碗,里面装着乳白色的奶水,散发着淡淡的奶香味儿。 “成了,成了!奶下来了!” 护士的脸上也带着喜色。 李东生一看,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随后,两人进了病房。 李东生走到床边,关切地问道:“二姐,你身子咋样了?” “没事儿,东生,我好多了。” 李春花虚弱地笑了笑,眼神里却充满了慈爱,“我想去看看娃。” 刚生产完的女人,心里最惦记的就是自己的孩子,这是天性。 金花连忙上前搀扶,嗔怪道:“二姐,你这身子还得歇息着,可不能乱动!大夫都说了,要静养!” “不行,金花,我得去看看,要不我这心里不踏实。” 李春花执拗地说,眼里满是对孩子的牵挂。 李东生见状,知道劝不住,便给金花使了个眼色。 “媳妇儿,就让二姐去吧,咱一起去,也好照应着。” 这当娘的心情,他能理解。 金花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她也知道,二姐这脾气,犟得很,不让她去看孩子,怕是能憋出病来。 妙妙在一旁也跟着起哄,小丫头人小鬼大,啥热闹都想凑。 “爹爹,娘亲,我也要去看小妹妹!” “好,好,都去,都去!” 李东生笑着抱起妙妙,小丫头肉嘟嘟的,抱在怀里软乎乎的。 就这样,一家人来到了卫生院的育婴室。 这育婴室其实就是一间大屋子,刷着白石灰的墙壁,地上铺着水泥地,屋里摆着一排排的小木床,刷着绿色的油漆,每个小木床上都躺着一个用襁褓裹着的小婴儿。 李春花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娃,她挣脱金花的搀扶,快步走到一个小木床前。 床上躺着一个瘦小的婴儿,小脸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儿。 可是在李春花眼里,这就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宝贝。 “娃啊,娘的娃啊……”李春花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抱起来,紧紧地搂在怀里,生怕一松手,孩子就会不见了似的。 “二姐,你慢点儿,别抻着了。”李东生在一旁提醒道,他能理解二姐的心情,可也担心她的身体。 “没事儿,东生,我没事儿。”李春花摇摇头,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妙妙也凑了过来,好奇地看着李春花怀里的小婴儿。 “爹爹,这就是小妹妹吗?她咋这么小呀?” “是啊,妙妙,这就是你的小妹妹,她还小,以后会长大的。” 李东生摸了摸妙妙的头,心里也是一阵感慨。 这小小的生命,承载了多少希望和期盼啊! 李秋生站在一旁,看着这温馨的一幕,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他凑到李东生身边,小声说道:“三哥,你看小侄女多可爱啊,长得真像二姐。” 李东生点点头:“是啊,这小鼻子小眼的,跟二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看着怀里的小侄女,心里充满了爱意。 “三哥,你说咱给小侄女取个啥名儿好?”李秋生又问道。 李春花一听这话,连忙道:“老三,我就想让你给娃取个名儿,也算是……也算是给娃积点福气。” “二姐,这哪儿行啊?这名字得让亲娘取!哪轮得到我一个当舅舅的……” 李春花摇了摇头,认真道:“老三,我是真心的,这孩子要是在陈家,还不知道能不能平安生下来呢……老三,取吧。” 她越说,嗓音就越哽咽。听着就让人揪心。 金花在一旁看着,心里也软了下来。 二姐这是被陈家磋磨怕了,心里没个着落。 她轻轻地拍了拍李春花的后背,转头对李东生说道:“东生,害羞个啥!二姐都这么说了,你就给孩子取个名儿吧!这也不是啥外人!” 李东生见媳妇儿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推辞。 他挠了挠头,心里琢磨着,这取名字可得好好想想。 关系到孩子一辈子呢! “二姐,既然你和我媳妇儿都这么说了,那……那我就试试!” 李东生抬起头,看着李春花,声音里带着点儿不确定,“不过,我可说好了,我要是取得不好,你可不能怪我!” “不怪你,不怪你!”李春花连忙说道,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你取啥名儿,二姐都喜欢!” “那我想想啊……”李东生清了清嗓子,开始绞尽脑汁地想了起来。 这取名字,可是个技术活儿,既要好听,又要有寓意,还得符合这个年代的特色,可真难为他了。 这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李东生轻声的呢喃。 “叫啥好呢?叫……叫翠花?不行不行,这名字太土了,跟大姐重名了。”李东生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 叫翠花的多了去了,一抓一大把,没啥新意。 “叫……叫红霞?也不行,这名字太扎眼了,这年头,还是低调点好。”李东生又否决了一个。 “那叫……叫……” 李东生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突然眼睛一亮,一拍大腿说道:“嘿!有了!” 第49章 取名李安然 “就叫安安吧!李安安!我希望这孩子,以后能平平安安,健康快乐的长大!” “安安……安安……”李春花轻声念叨着这个名字。 这名字好啊,平平安安,这可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了! “好!就叫安安!这名字好!我娃儿以后,一定能安然无恙的!”李春花一脸笃定,眼底也染上了一丝暖意。 金花也笑着说道:“安安,这名儿取得好!听着就让人安心!” 李秋生一拍大腿,满脸的喜气,“三哥,你这脑瓜子咋就这么灵呢!咱爹娘都没你这么会取名儿!” “好耶!小妹妹有名字啦!”妙妙也跟着拍着小手,欢呼雀跃。 李东生看着这一屋子喜气洋洋的人,心里也松快了不少。 接下来的几天,李春花的身子骨一天比一天硬朗,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 李东生瞅着时机差不多了,就去办了出院手续。 这天一大早,一家子就收拾停当,出了卫生院的大门。 “东生啊!”刚出门口,只见老黄头赶着一辆牛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他们面前。 旁边还站着一个同样年纪的老汉,两人都穿着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裳,一看就是庄稼人。 “我来接你们回村啊!”老黄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这位是隔壁村的老赵头,我俩一块来的!” “快,快上车,咱回家!”李东生招呼着众人,心里热乎乎的。 “三哥,你……你雇了牛车?”李秋生瞪大了眼睛,看模样还有些失落呢,“啥时候的事啊,我咋不知道?” “你小子,是不是我蹲坑放屁都得跟你报告一声?” “哪有……” …… 牛车就晃晃悠悠地朝着庆溪村马头山驶去。 路不好走,都是些土路,坑坑洼洼的,坐着牛车,一颠一颠的,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一路上,牛车轱辘轱辘地响,碾过坑坑洼洼的土路,扬起一阵阵尘土。 路边的庄稼地里,一片片的玉米秆子已经泛黄,沉甸甸的玉米棒子压弯了腰。 到了马头山脚下,牛车上不去,李东生一家也下了车,步行上山。 这马头山虽然不高,但山路崎岖,走起来也费劲。 “二姐,快看,这是我和三哥给你搭的屋子,可敞亮了!” 刚到家门口,李秋生就迫不及待地拉着李春花往里走。 这房子,可是他跟着三哥一砖一瓦盖起来的,他比谁都清楚,这房子盖得多不容易! 李春花看着眼前崭新的土坯房,两间屋子并排而立,窗户上糊着崭新的窗户纸。 屋顶上盖着厚厚的茅草,比她在陈家住的破草棚子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这……这是你们盖的?”李春花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睛里闪烁着泪花。 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还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 “可不是咋地!”李秋生得意地说,“二姐,这间是你的屋子,你看看,还满意不?” 李春花走进屋里,只见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张木板床靠墙放着,上面铺着干净的被褥,床头还放着一个小小的木头柜子。 “满意,满意……” 李春花再也忍不住了,转过身,看着李东生,哽咽着说:“老三,这些年,二姐在陈家受了多少罪,你也是知道的。二姐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没想到……没想到还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李春花说着,就想给李东生跪下,“老三,二姐谢谢你,谢谢你给二姐一个家……” 李东生连忙扶住李春花,“二姐,你这是干啥!咱们是一家人,说这些就见外了!” 金花也上前扶住李春花,轻声安慰着。 “二姑姑,你别哭啊,你哭了,妙妙也想哭……”妙妙拉着李春花的衣角,小声地抽泣着。 李春花连忙擦干眼泪,抱起妙妙,“好好好,二姑姑不哭,二姑姑这是高兴呢!” “二姐,你这身子骨可不轻省,就别跟着瞎忙活了,赶紧进屋歇着去!” 李东生看着李春花还想搭把手收拾屋子,连忙拦住了她。 “晚上咱整顿好的,我去山里转转,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逮着啥野物!” 李东生心里盘算着,这刚安顿下来,总得弄点荤腥给大家补补身子。 正好他也上山转转,瞧瞧有没有什么大货。要不然再耽搁下去,刘富贵那边肯定该急了…… “大餐!有大餐!好耶!” 妙妙一听这话,立马欢呼雀跃起来,小脸蛋上乐开了花,拍着小巴掌,一蹦一跳的。 “秋生,走,跟我上山!”李东生招呼了一声李秋生。 “得嘞,三哥!”李秋生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屁颠屁颠地跟在李东生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一个扛猎枪,一个拿着砍柴刀和麻绳就往山里走去。 屋里,金花正麻利地给李春花铺着床。这床还是李东生特意做的,结实着呢! “弟妹,这事儿我自己来就行,你还忙活啥,快歇着吧。”李春花看着金花忙前忙后,心里过意不去。 “二姐,你好好歇息着,等我铺好床,你再躺下。” 金花手脚麻利,三下五除二就把床铺好了。 又从樟木箱子里翻出一个用旧布缝制的背篓,这是她当年背妙妙用的。 “二姐,这是我之前背妙妙用的,你先用着。” “这背篓,可是我一针一线缝的,结实着呢!” 金花把背篓递给李春花,脸上带着一丝自豪。 “弟妹,这……这咋好意思呢……”李春花看着那背篓,虽然有些破旧,但一针一线都透着金花的细心和爱意,心里暖烘烘的。 “二姐,谢啥!以后咱不说谢,都是一家人。” 金花拉着李春花的手,亲热地说,“以后,你和安安就在这里好好安家,咱一块过日子!” “好,好啊……” …… 马头山上,郁郁葱葱,遮天蔽日。 李东生和李秋生一前一后地走着,脚下的路,坑坑洼洼,杂草丛生。 这山里,树木茂盛,野草长得比人还高,还能听到几声鸟叫。 “三哥,今儿我们打啥?”李秋生跟在后面,兴奋地问。 这小子,一进山就来劲儿。 李东生仔细观察着周围环境,瞧见地上有几处新鲜的山羊粪,他眼底也闪过了一丝狡黠。 “要是运气好,今晚咱们就吃烤全羊!” 第50章 今晚吃烤羊肉! “烤全羊?那敢情好啊!”李秋生一听“烤全羊”三个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李东生心里暗笑,这小子,还是个吃货。 两人继续往深山里走去,李东生凭借着野外生存经验,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痕迹。 这可是1961年,山里的野物可比后世多多了,遍地都是宝啊! 只要有本事,就不愁吃喝! 李秋生虽然年纪小,但在山里长大,对这山里的环境也熟悉得很。 他跟在李东生身后,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三哥,你看那儿!”突然,李秋生指着不远处的一片草丛。 李东生顺着李秋生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片草丛里,影影绰绰,似乎有啥东西在动。 他定睛一看,心里一喜,是野山羊! 只见几只野山羊正埋头吃草,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来临。 其中一只体型尤其健硕,羊角弯曲而有力。 一看就是羊群中的领头羊。 “嘘……” 李东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李秋生压低声音,心里一阵激动。 今天运气不错,还真碰上羊群了! 这可是送上门来的美味啊! 他悄悄端起猎枪,瞄准其中一只体型较大的野山羊。 这只羊,膘肥体壮,毛色光亮,四肢粗壮有力,一看就是个好猎物! 李东生将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只野山羊身上,慢慢调整姿势,最后屏住呼吸,骤然扣下扳机! 只听“砰”的一声,子弹划破空气,准确地击中了那只野山羊的头部! 那野山羊“咩”的一声惨叫,声音凄厉而短促,应声倒地。 四条腿还在不停地抽搐着,鲜血从它的头部汩汩流出,染红了周围的草地。 其他的野山羊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纷停止了进食,一边咩咩的叫个不停,一边四散而逃。 “好嘞!”李秋生兴奋地大喊一声,就要冲过去。 这小子,还是太年轻,沉不住气,看到猎物就忘乎所以,完全没有考虑到潜在的危险。 “别急!”李东生一把拉住李秋生,声音低沉而有力,“先等等看,免得周围有东西埋伏咱们!” 他可不想因为一时的疏忽,被畜生给“黄雀在后”了。 李秋生哪里忍得住,数着指头才过了五六分钟,就觉得安全了,迫不及待地窜了出去。 “三哥,别等了,快点捡羊吧!” 他搓着手,眼睛四处乱瞄,幻想着喷香的烤全羊。 “别乱跑!” 李东生低声呵斥,心头却涌起一股不安。 周围太安静了,安静得诡异。 刚才羊群逃窜,动静不小。 按理说应该会惊动其他的动物,可现在除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什么动静都没有。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草丛里猛地窜出一道黑影,直扑李秋生! 李秋生猝不及防,被撞了个趔趄,摔倒在地。 黑影的速度极快,眨眼间便露出了真容—— 一头健硕的野狍子,头上顶着尖锐的鹿角,眼睛里闪烁着凶光! “秋生!”李东生瞳孔骤缩,想都没想,举枪便射。 “砰”的一声枪响,子弹精准地击中了野狍子的前腿。 野狍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却仍旧挣扎着朝李秋生扑去。 千钧一发之际,李东生飞身扑过去,将李秋生护在身下。 野狍子重重地撞在李东生的背上,尖锐的鹿角划破了他的衣服,在他背上留下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李东生闷哼一声,强忍着疼痛,反手一拳狠狠地砸在野狍子的头上,又抽出腰间匕首,往脖颈处猛刺一刀。 野狍子被打得晕头转向,喉头的血还在哗哗流,最终也只是挣扎了几下,便不动弹了。 李秋生惊魂未定地从李东生身下爬出来,看着地上死去的野狍子和李东生背上的伤口,脸色煞白。 “三哥,你没事吧?” 李东生摆了摆手,咬着牙站了起来。 “没事,小伤。” 他撕下一块布条,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伤口,然后看向李秋生,语气严肃,“以后别这么毛躁,差点把命丢了!” 李秋生心有余悸地点点头,看着李东生背上的伤口,又看了看地上的野狍子,疑惑地问道: “三哥,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有野狍子的?” “刚才那些羊跑的时候,动静那么大,这野狍子怎么没跑?” 李东生笑了笑,指着地上一个不太明显的脚印,“看到这个了吗?这是野狍子的脚印,很新鲜。” “这畜生估计是盯上那群羊了,想趁机偷袭,没想到被咱们撞上了。” “它刚才躲在暗处,估计是想等咱们走了再出来捡便宜,谁知道你小子这么沉不住气……” “三哥,你太厉害了!” 李秋生一脸崇拜地看着李东生。 李东生笑了笑,说道:“行了,别拍马屁了,赶紧把这狍子也弄回去。” 两只猎物,一只野山羊,一只野狍子,收获颇丰。 李东生抹了把脸上的汗,长舒一口气。 “行了,走吧,回家。” 李秋生兴奋地搓搓手:“三哥,这次咱们能卖多少钱?” “这得看刘经理的胃口了。” 李东生笑笑,顺手抄起那只肥硕的野山羊扛在肩上。 示意李秋生扛起野狍子。 李秋生扛着野狍子,一步一趔趄,嘴里不停地抱怨:“三哥,这狍子也太沉了!我的肩膀都要断了!” 李东生扛着野山羊,健步如飞,回头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这才哪到哪,就叫苦叫累!想当年我……” “想当年你怎样?一个人扛一头野猪下山?” 李秋生抢着说道,语气里满是揶揄。 李东生哼了一声,没接话,心里却暗自得意。 想当年他确实一个人扛过一头野猪下山。 那可是他荒野求生的巅峰之作! 兄弟俩说说笑笑,沿着山路往家走。 走到半山腰,李东生忽然停了下来,指着山下的一片炊烟说道: “看,到家了!金花估计做好饭等着了。” 李秋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炊烟袅袅升起,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温馨。 想到三嫂做的香喷喷的饭菜,他也加快了脚步。 第51章 你三嫂在享福呢 回到家,推开院门,一股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 “姐!三嫂!我们回来了!” 李秋生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一个扎着麻花辫,穿着碎花衬衫的女人从屋里走了出来。 正是他们的二姐,李春花。 而她身后,金花正端着菜从厨房出来。 “你们怎么才回来?饭都……” 李春花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李东生肩上的野山羊和李秋生扛着的野狍子,顿时瞪大了眼睛,“我的天!你们这是……” “姐,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李秋生得意洋洋地放下野狍子,又朝野山羊努努嘴,“三哥说了,咱今晚吃烤全羊!” 李春花回过神来,脸上满是惊喜,却又有些担忧地问道: “这…这羊和狍子哪来的?不会是……” “姐,你放心,都是我们自己打的!”李东生笑着解释,“在后山,运气好,撞上了!金花,快拿盆来,我把这羊处理一下。” 金花应了一声,进屋拿盆去了。 李春花这才放下心来,连忙招呼兄弟俩进屋,“快进来,累坏了吧?我去给你们倒水!” 李秋生口渴得紧,抬脚就跟了进去。 他先咕噜咕噜地喝了一大杯,缓过劲后,才发现哪儿不太对劲。 “哎,妙妙呢?这丫头平时听着声就往外钻,咋今儿个连个人影都没瞧见?” “这不换季嘛,有点咳,早早的就睡下了。”金花端着盆往外走,路过的时候顺口搭了一嘴。 可这话落到李东生的耳朵里,心一下就提起来了。 “媳妇儿,这孩子小,身子骨也弱,咳嗽发寒啥的可不能忽视啊!” “不行,我看看孩子去!” 李东生将野山羊和野狍子放在院子里,然后洗了洗手,急匆匆的往屋里走。 推开房门,他一眼就瞧见了炕上的小丫头,这会正窝在大红被褥里睡得正香,时不时还吧唧几下嘴,也不知道是梦着啥好吃的了。 “放心吧,我找大夫看过了,只是有点咳,吃点药就好了,不打紧的。”金花跟上来,轻轻拍了拍李东生的后背。 哪曾想!她这一拍,差点没疼得李东生叫出声来! “嘶——” 李东生身子一颤,脸色也明显有些难看。 金花隐隐嗅到了一丝不对劲,垂眸往李东生的后背瞧了几眼。 可不看不要紧,一看,才发现他那件黑短褂上,不知何时染上了一层暗红色的血痂! 更要命的是…… 那被撕裂的布料下,还透出了一条狰狞的伤! “东生,你受伤了咋不说啊!” 金花急坏了,赶紧合上里屋的门,把人往坑上拽,“快坐下,让我看看背上咋样了……” “哎呀,没事,就是被狍子顶了一下,不打紧的。”李东生咧咧嘴,笑得没心没肺。 这种皮外伤只是瞧着吓人,不挨不碰确实没啥问题。 可他越是不在乎,金花心里就越酸。 “流了这么多血还说没事?你当你是铁打的啊?”一边说,她一边背过身抹泪,顺带从柜子里拿出金创药,小心翼翼地往李东生背上撒。 “你不心疼你自个,也不管管心疼你的人。” “媳妇儿这是心疼我了?” 李东生心头暖烘烘的,说笑间,反手就握住金花细白的手腕。 然后轻轻一用力,便将人扯进了怀里。 “你犯啥浑呢,也不怕扯着伤啊!”金花嘴上这么说,但耳根子却红得厉害,好似要滴出水来。 “都说是一点皮外伤了,还有啥怕的?” 李东生嘿嘿一笑,深嗅了一口怀里的软香,哑着嗓音道:“媳妇儿,这些日子忙的照顾二姐,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馋……你。” “要不咱今晚,温存温存?” 瞧着李东生那如狼似虎的眼神,金花的心脏怦怦直跳,好似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一样。 上回那一折腾,都能害她连用了三天雪花膏。 这要来硬仗,怕是雪花膏也不顶用了…… “你这猛子,二姐和秋生还在外头呢,你就是要开张,也不是这会啊……” 金花越说,声音就越小。 那羞怯的模样,就像小猫爪子似的,挠得李东生心痒痒。 “嘿嘿,那你忍着点,别出声~” “哎呀你别,那里脏……嗯~” …… 与此同时,院外。 李秋生跟了李东生这么久,也算是学了些门道出来。 他拿起匕首,沿着野山羊的腹部轻轻一划。 锋利的刀刃毫不费力地划开了野山羊的皮毛,露出了里面鲜红的肌肉。 然后熟练地剥下羊皮。 这羊皮,可是个好东西。 硝制好了,能做皮袄,能做皮褥子,冬天里可是顶用的很! 李秋生小心翼翼地将羊皮完整地剥下来,仔细地折叠好,放在一旁。 再把羊肉分割成块,这羊肉,红白相间,肥瘦相宜,纹理清晰,一看就好吃! “二姐,这羊肉处理的差不多了,我去喊三哥,让他来烤!” 李秋生擦擦手,一脸振奋的往屋里跑。 这口野羊肉,他可从进山的时候就开始馋了! “哎!”李春花一把拽着李秋生,笑骂道:“人家俩口子在屋里待着,你跑去干啥?” “要是坏了你三哥好事,看他不收拾你!” 李秋生懵了,“二姐,啥好事啊?三哥为啥要背着我啊?” “你个虎娃!”李春花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点了点李秋生的额头,压着嗓音,笑得暧昧,“你三嫂在享福呢~” 嗨呀! 早说嘛!他上回都听了一整夜呢! 第52章 弄头熊瞎子?咋样! 一夜畅快。 第二天一早,李东生早早起身,瞧见金花还睡得正香,也舍不得喊她起来,只是轻手轻脚地穿上衣服。 然后亲了她一口,便出了屋,喊上李秋生,带着野狍子去了国营饭店。 兄弟两个坐着牛车来到镇上。 到了国营饭店门口,李东生让李秋生把东西拿到旁边的巷子里藏好。 用化肥袋子盖严实了,别让人瞧见。 自己则大摇大摆地走进饭店。 “服务员同志,麻烦叫一下刘主厨,就说李东生找他。” 服务员见是李东生,立马热情地迎了上去:“哎哟,李大哥来啦!您稍等,我这就去叫刘主厨。” 没一会儿,一个挺着啤酒肚,油光满面的男人笑容可掬地走了出来。 “东生老弟!你可算来了!我还寻思着你啥时候来呢!” 刘富贵一把握住李东生的手,热情地寒暄着。 “刘哥,这不是最近忙嘛,这不一弄到好东西就赶紧给你送来了。” 李东生神秘兮兮地挤了挤眼睛。 刘富贵一听这话,心里乐开了花。 “走走走,咱找个清静的地方聊。” 刘富贵拉着李东生就往后院走。 李东生却摆摆手:“刘哥,咱还是去外面说吧,这东西…不太方便。” 刘富贵一听更来劲了,还有什么东西是不能在饭店里说的? 看来这次的东西更不得了啊! 于是,两人来到饭店旁边的小巷口。 李秋生早就在那儿等着了。 见到两人过来,赶紧打开化肥袋子。 刘富贵一看,一只壮实的野狍子赫然出现在眼前。 顿时两眼放光。 “好家伙!东生老弟,你这打猎的手艺是越来越精湛了啊!”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 野狍子以两百三十块的价格成交。 数着手里厚厚的一沓钱,李秋生笑得合不拢嘴。 “三哥,这刘哥真大方!两百三块呢!咱们这下发了!” 李东生却只是淡淡一笑:“这才哪到哪,以后还有更大的买卖呢。” 刘富贵收了猎物,心情大好。 临走前,他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李东生的肩膀: “东生老弟,弄头熊瞎子怎么样?价钱好商量!” “熊瞎子?!” 李东生夸张地瞪大了眼睛,似乎被吓了一跳。 “刘哥,您可真会说笑!那玩意儿可是玩命的!兄弟们豁出命去,也未必能弄到啊!” 刘富贵压低声音,凑到李东生耳边:“东生老弟,不瞒你说,这熊掌……有位大人物想尝尝鲜。” “你也知道,有些人的面子,咱得罪不起啊!这样,一千八,怎么样?” 李东生连连摆手,面露难色:“刘哥,您这是让兄弟们去送死啊!“ “熊瞎子那玩意儿,力大无穷,发起疯来,十个八个壮汉都拦不住!” “兄弟们要是出了事,我……唉!” 他伸出九根手指头,一脸肉疼:“算上我,我兄弟,起码还要九个人!” “一个人两百块买平安……这一算少说也得两千二了……” “这可不是我贪心啊,兄弟,您想想,万一真出了事,他们的家人怎么办?这钱,我一分都不能少!” 顿了顿,李东生拍了拍刘富贵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刘哥,您跟我不一样,您是吃公家饭的,旱涝保收。” “可我们兄弟几个,都是靠山吃山,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讨生活,不搏命,哪来的钱?您说是吧?” 这么一听,刘富贵觉得是这么个道理。 自己开口,是说得简单,但人家做起来,难啊! 要是真有弟兄出了什么事,找的不还都是李东生? 但既然李东生这么开口了……是不是有得谈? 于是刘富贵又赶紧说:“两千二,不,不,两千四!兄弟,你帮帮我,不然我这饭店……” 李东生沉吟片刻,最终还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行吧,刘哥!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我就豁出这条命去试试!” “不过,我可不敢保证一定能弄到。” “好好好!东生老弟,我就知道你够意思!” 刘富贵顿时喜笑颜开,用力地拍了拍李东生的肩膀。 这小子还真是够意思! 两人又低声商量了一些细节。 约定好交货时间和地点。 殊不知!这一切,都被躲在不远处巷子口的陈家国看得一清二楚。 陈家国原本只是上街买点日用品。 没想到竟然撞见了这一幕。 他眯着眼睛,死死盯着李东生手里那沓厚厚的钞票,心里像猫抓一样痒痒。 两百三十块! 这可是他好俩年的工资! 李东生这个泥腿子,竟然随随便便就赚了这么多钱! 凭什么?! 嫉妒的火焰在他心中熊熊燃烧。 他恨不得冲上去抢走李东生的钱。 刘富贵的吉普车一溜烟消失在街角。 陈家国立刻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脸,搓着手凑到李东生兄弟面前。 “东生兄弟,您可真行啊!这刘主厨都被你玩得团团转!两百三,啧啧,这可不少钱呢!” 李秋生鼻子轻哼一声,斜睨着陈家国:“怎么,眼红啦?眼红你也学啊!就会在背地里嚼舌根子,算什么本事?还有脸来?” “赶紧给我滚!我们……” “秋生!” 李东生打断弟弟的话。 他知道李秋生心里还记恨着陈家国以前对姐姐的家暴。 但现在不是翻旧账的时候。 聪明人,要有聪明人办事的办法嘛。 陈家国被李秋生呛得脸色一僵,干笑了两声:“秋生兄弟,你这话说的,我这不是……这不是佩服东生兄弟的胆识嘛!敢跟熊瞎子叫板,真汉子!” 他竖起大拇指,一脸的讨好。 仿佛之前那些拳打脚踢,恶语相向都不曾存在过。 李东生笑着打圆场:“家国兄弟,秋生他就是这脾气,你别往心里去。” “来来来,抽根烟。” 说着,递给陈家国一根皱巴巴的香烟。 第53章 拉前二姐夫入伙 陈家国受宠若惊地接过烟,连忙点上,深深吸了一口:“东生兄弟,你真打算去猎熊瞎子啊?那玩意儿可不好惹,万一……” 他故意压低声音,做出一副担忧的样子。 虽然心里也奇怪,这李东生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但转念一想。 那熊瞎子,岂是李家两兄弟能收拾得了的? 他们现在肯定缺人得很! 当然要给自己一个好脸色了。 李东生故作神秘地一笑:“家国兄弟,我跟你说,这猎熊瞎子啊,是有诀窍的。” “我们李家祖上可是猎户出身,这门手艺可是代代相传!我跟你说……” 他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来。 一会儿说要在熊瞎子常出没的地方挖陷阱,陷阱要多大多深。 周围要布置什么机关; 一会儿说要用蜂蜜和野果做诱饵,还要添加什么特殊的香料才能吸引熊瞎子; 一会儿又说要准备特制的麻醉药,药量多少,如何使用才能让熊瞎子乖乖就范。 说得煞有介事,仿佛已经胸有成竹。 就等着熊瞎子自投罗网了。 陈家国听得两眼放光,心中的贪婪像野草一样疯长。 两千四百块! 这可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巨款! 如果能分一杯羹…… 他甚至开始幻想,有了这笔钱,他就能重新娶个媳妇,过上好日子。 他搓着手,试探性地问道:“东生兄弟,你看……我能不能也跟着你一起去?我知道我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是我可以打打下手,跑跑腿什么的……”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李东生的脸色,生怕被拒绝。 李东生故作犹豫,沉吟片刻,才“勉为其难”地答应道:“家国兄弟,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我就带你一起吧。” “不过,这猎熊瞎子可是要花钱的,置办家伙,准备诱饵,哪一样不要钱?” “你也知道,我手头紧……” 陈家国一听有戏,连忙拍着胸脯保证:“东生兄弟,你放心!钱的事包在我身上!你需要什么,尽管说!” 他生怕李东生反悔,恨不得立刻掏出心肝肺来表忠心。 李东生“勉为其难”地列了一张清单,上面写满了各种捕猎工具和诱饵。 什么特制钢丝网,什么高强度麻绳,什么百年老山参,什么珍稀灵芝…… 看得陈家国眼花缭乱,也让他更加确信这次行动的“专业性”和“高回报”。 陈家国一溜烟跑了,像条摇着尾巴的哈巴狗。 李秋生看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呸!这孙子,变脸比翻书还快!前几天还跟死了爹妈似的,今天就乐成这样!” “三哥,你这是咋了?真要拉他入伙?!” “是不是你忘了咱姐受过的苦了?要不是你拦着,我非揍他一顿不可!” “揍他一顿有什么用?解气?出气?能把钱要回来?” 李东生笑着说:“秋生,别这么沉不住气。” “这陈家国,就是个欺软怕硬的玩意儿。” “以前他敢欺负你姐,那是因为你姐老实,我又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现在嘛……” 他眯起眼睛,精光一闪,“风水轮流转,也该让他尝尝苦头了。” “三哥,你真打算带他去猎熊瞎子?那可是玩命的活儿!再说,他那怂样,去了也是拖后腿。” 李秋生还是有些不放心。 “猎个屁的熊瞎子!” 李东生嗤笑一声,“我编的那一套,你还信了?” “这钱,他是拿不到的,还得倒贴!” 李秋生听得一头雾水:“三哥,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跟我说说呗。” 李东生拍拍弟弟的肩膀,凑到他耳边,低声细语起来。 随着李东生的讲述,李秋生脸上的疑惑逐渐变成了兴奋,最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高!实在是高!三哥,你这招真是绝了!” “这回,非得让那孙子脱层皮不可!” 李东生笑着点点头:“不过,这陈家国鬼精鬼精的,你得盯紧点儿,别让他耍什么花招。” “咱们这计划,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放心吧,三哥!我保证把他盯得死死的,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李秋生拍着胸脯保证道。 …… 另一边,陈家国一路小跑回了石水村,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掩饰不住。 两千四百块啊! 想想就让人心潮澎湃! 李家兄弟真是傻叉! 他一脚踹开自家破旧的木门,冲着屋里喊道:“娘!娘!你在哪儿呢?” 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从里屋传来:“喊魂呢!进来!” 陈家国屁颠屁颠地跑进里屋,只见他老娘杜鹃正盘腿坐在炕上,手里缝补着衣服。 这杜鹃,年轻时也是一枝花。 可如今,却像棵枯萎的老树,脸上沟壑纵横,眼神阴鸷,让人不敢直视。 “娘,我跟你说个事儿!” 陈家国搓着手,一脸兴奋。 “啥事儿?赶紧说,老娘忙着呢!” 杜鹃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 陈家国清了清嗓子,神秘兮兮地说道:“娘,我要去做大生意!” “做生意?就你?做什么生意?别又被人骗了!” 杜鹃一脸鄙夷。 陈家国急了:“娘,这次不一样!这次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我跟你说……” 他添油加醋地把李东生编造的猎熊瞎子的故事说了一遍。 当然,他隐瞒了李家兄弟的存在。 只说自己偶然得知了一个发财的秘方,需要一些启动资金。 “娘,你得帮我一把!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只要你给我两百块钱,等我赚了大钱,加倍还你!” 杜鹃斜睨着他,眼中满是怀疑:“两百块?你当钱是大风刮来的?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陈家国看她娘不给,心里有些急了:“娘,这可是做大生意的本钱啊!你想想,猎到熊瞎子,能卖多少钱?两千四百块啊!到时候,咱们家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杜鹃一听“两千四百块”,眼睛都直了。 她虽然尖酸刻薄,但骨子里还是个贪财的婆娘。 这么一大笔钱,对她来说,无疑是巨大的诱惑。 她沉默了片刻,让陈家国出去等着。 第54章 血坑陈家国 陈家国心急如焚地在门外踱步,心里七上八下。 过了好一会儿,杜鹃才从里屋出来,手里捏着一叠皱巴巴的钞票。 “这么多钱呢,你可给我悠着点!要是赔了,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杜鹃恶狠狠地警告道。 陈家国一把抢过钱,喜笑颜开:“娘,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陈家国揣着两百块钱,一路哼着小曲儿,直奔镇上的供销社。 他按照李东生说的,买了白酒、灵芝和山参啥的,还有一把锋利的猎刀,结实的麻绳,以及一个据说能驱赶野兽的哨子。 这七七八八的东西,花了他一百五十多块。 看着手里剩下的五十块,陈家国眼珠子一转,顿时有了主意。 “去他娘的熊瞎子!老子先去潇洒快活一番!” 他一溜烟跑到国营饭店,装出一副阔绰的样子,点了满满一桌子菜: 红烧肉、溜肥肠、酱牛肉,还有两瓶上好的白酒。 他一边吃着,一边斜睨着周围那些羡慕的眼神,心里得意极了。 “看什么看?没见过有钱人啊?” 他心里暗爽,夹起一块肥肉,塞进嘴里,油腻的汁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酒足饭饱之后,他还打包了一些剩菜剩饭,准备带回去给他娘尝尝。 毕竟,他得维持住自己“生意人”的形象。 回到家,杜鹃看到他带回来的剩菜剩饭,眼睛都亮了。 她还以为儿子真的发了财,心里乐开了花。 “家国啊,你真出息了!以后咱们家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杜鹃一边啃着鸡骨头,一边说道。 陈家国得意地笑了笑。 这老太婆,真好糊弄! 第二天一大早,陈家国就带着那些“打猎装备”,坐上了去庆溪村的牛车。 同村的几个妇女也坐在车上,叽叽喳喳地聊着家长里短。 “诶,家国啊,你家春花跑了之后,你不准备找媳妇?” 另一个大妈哈哈大笑:“你看,他这不是准备去庆溪村吗?说不定是去求李家人把他媳妇带回来呢!” 陈家国听着她们的议论,心里有些不爽。他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我去李家,是有正事!李家兄弟求我帮忙打猎呢!” 此话一出,车上的人都愣住了。 他们都知道李春华和陈家国的事情。 现在陈家国竟然说李家兄弟求他帮忙打猎,这怎么可能? 赶车的老头也忍不住插嘴道:“家国,你小子可别吹牛!李家兄弟会求你帮忙打猎?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陈家国梗着脖子,理直气壮:“爱信不信!反正我去李家,是有重要的事情!他们求我帮忙打熊瞎子呢!” 周围的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都觉得陈家国在吹牛。 他们心里暗暗嘲笑他:就你?还能打熊瞎子? 怕是熊瞎子没打到,先把自己给交代了吧! 牛车晃晃悠悠地走了半天,终于到了庆溪村。 陈家国跳下车,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趾高气扬地朝村里走去。 他一手提着猎刀,一手拎着装着白酒、雄黄等物的袋子,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可是,他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李家的位置。 他以前从来没来过庆溪村,更没把李春华带回过娘家。 这会站在村口,茫然四顾。 周围都是低矮的土坯房,看起来都差不多。 “该死的!这李家到底在哪儿?” 陈家国心里暗骂,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一样站在这里,手里还提着这些滑稽的“打猎装备”。 他拦住一个路过的村民,问道:“大爷,你知道李家往哪走不?” 大爷上下打量了陈家国几眼,吸了口旱烟,缓缓吐出一团烟雾,才慢悠悠地问道:“你找李家哪个?李家老二跟大房分家了,两家住的地方隔着不少距离呢。” 陈家国一听,心里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年纪轻轻就分家了,没有兄弟帮衬,怪不得要拉自己入伙! 他故作随意地答道:“我找李东生,有点生意上的事情要谈。” 大爷还没来得及指方向,就见两个年轻人从远处走来,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其中一个身材高大,正是李东生;另一个则略显瘦弱,但眼神机灵,是李秋生。 大爷一见正主来了,也不多说,摆了摆手就走了。 李秋生远远地就看见了陈家国,拍了拍胸脯,心里暗自庆幸:还好回来的早,要是让他找到二姐,又让二姐有了心理阴影咋办? 这混蛋,最好别再打二姐的主意! 陈家国见李东生兄弟来了,立刻换上一副笑脸,迎了上去:“东生,秋生,东西我买来了!” 他晃了晃手里的袋子,示意里面装着好东西。 “拿出来瞧瞧!” 李东生皮笑肉不笑地说着,一把夺过陈家国手里的袋子。 粗鲁地将里面的东西倒在地上。 几瓶廉价的白酒,一小只的灵芝和蔫巴的山参,还有一把锈迹斑斑的猎刀。 叮叮当当滚落在尘土里。 李东生拿起那瓶白酒,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嫌弃地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玩意儿?闻着像马尿!就这?还想用来对付熊瞎子?怕是还没靠近,就被熏跑了!” 李秋生也凑过来,拿起那包雄黄粉,捻了捻,嗤笑道: “就这品相的灵芝山参?人都不吃,还想忽悠熊瞎子呢!” 陈家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强辩道:“这…这都是好东西!是我特意从镇上买的!” “镇上买的?镇上就卖这种破烂玩意儿?” 李东生毫不留情地嘲讽,“你当我们是傻子呢?!” 陈家国心里憋屈,却又不敢发作,只能赔着笑脸,“那…那你说怎么办?总得准备些家伙事儿吧?” 李东生慢悠悠地说道:“要我说,你这东西都不行,得重新置办!起码得弄点好酒,上好的野灵芝、野山参,再弄把锋利的猎刀……” 陈家国一听,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他本来就囊中羞涩,这才买了这些便宜货,现在又要重新买,哪还有钱? 他眼巴巴地看着李东生兄弟,期期艾艾地说道:“这…这重新买,得不少钱吧?我…我手头有点紧……” 第55章 报复李家兄弟! 李东生故作大方地拍了拍陈家国的肩膀:“没钱?没事儿!咱们兄弟谁跟谁?先借你点!” 陈家国一听,顿时松了口气,连忙道谢:“那…那就太谢谢了!” “谢什么谢!” 李东生大手一挥,然后话锋一转,“不过,借钱可以,你得写个借条,万一你要是…出了点意外,也好有个凭证,让我们有个念想,是不是?” 陈家国心里咯噔一下,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行…写借条就写借条!” 李东生立刻让李秋生去拿纸笔,然后开始“计算”起来:“烧刀子,十斤,算你便宜点,二十块!” “雄黄粉,二斤,五十块!猎刀,一百块!绳索、捕兽夹、登山靴…零零总总加起来,怎么也得三百块吧?” 陈家国一听,差点没跳起来:“三百块?!怎么不去抢?!” “抢什么抢?这都是成本价!” 李东生瞪了他一眼,“要不是看在兄弟的份上,我还不想借呢!” 李秋生也帮腔:“就是!三百块算便宜你了!你要是去镇上买,起码得五百块!” 陈家国心里明白,自己被这两个家伙耍了! 三百块!他去哪儿弄这么多钱? 他咬咬牙,试探着问道:“能不能…少点?” “少点?你想空手套白狼啊?” 李东生冷笑一声,“就你那点钱,还不够买一根像样的绳子!” 李秋生则补刀:“想打熊瞎子?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陈家国像霜打的茄子,蔫头耷脑地想着: 三百块,这个借条签了,实在是不划算。 但是,让他现在放弃,他找老娘借的两百块钱可咋办? 于是,他只能道: “那好吧,我再去想想办法!” 离开了庆溪村。 陈家国手里紧紧攥着那几瓶劣酒和那小包雄黄粉,感觉比石头还沉。 这可是他娘省吃俭用攒下的钱买的,就这么打了水漂,心里像被猫抓似的难受。 走到村口,他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李家兄弟,低声咒骂道:“两个王八蛋,迟早让你们好看!”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李秋生忍不住笑出了声:“三哥,你这招高啊!轻轻松松就让这小子赔了夫人又折兵!” 李东生得意地挑了挑眉: “跟哥混,学着点!对付这种癞蛤蟆,就得用这种法子!既能让他知难而退,又能出口恶气!” 陈家国回到镇上,越想越憋屈。 这口气他咽不下! 他找到自己的狐朋狗友,这些个都是镇上的二流子,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主儿。 领头那个“刀疤脸”,真名王强,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是从一次械斗中留下的,为人凶狠,好勇斗狠。 另一个叫“瘦猴”,真名张三,身材瘦小,贼眉鼠眼,擅长偷鸡摸狗。 还有一个叫“大块头”,真名李四,人高马大,力大无穷。 但脑子不太灵光,经常被刀疤脸和瘦猴耍得团团转。 陈家国把李家兄弟的要求复述了一遍,又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 想让他们帮忙出出主意。 谁知,刀疤脸听后哈哈大笑,一巴掌拍在陈家国后脑勺上:“你小子是不是傻?被李家那俩小子耍了都不知道!” 瘦猴也跟着起哄:“就是!三百块买那些破烂玩意儿?他们分明就是故意敲诈你!” “而且,打猎哪里需要那些玩意儿啊?买把枪都不需要这么多!” 大块头虽然没听明白怎么回事,但也跟着傻笑:“嘿嘿嘿…敲诈…敲诈…” 陈家国这才恍然大悟,自己被李家兄弟戏弄了! 一股怒火从心底窜起,烧得他五脏六腑都疼。 他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这口气我咽不下!我一定要报仇!” 刀疤脸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报仇?简单!等他们交了货款,拿到钱之后,咱们把钱抢过来!” 瘦猴兴奋地搓了搓手:“这个主意好!咱们把钱抢过来,还能顺便教训教训他们!” 大块头也跟着挥舞着拳头:“抢钱!教训他们!” 陈家国心里虽然有些害怕,但想到被李家兄弟羞辱的场景,心中的怒火战胜了恐惧: “好!就这么干!到时候,我们……” …… 坑了那陈家国,李东生心情大好。 哼着小曲,带着李秋生去了镇上的国营饭店。 他们要好好庆祝一下! 闻言,李秋生很高兴: “三哥,今儿个真痛快!那小子被咱们耍得团团转!” 李东生哼笑了一声。 “那是!也不看看你三哥是谁!对付这种小瘪三,还不是手到擒来!” 兄弟俩点了几个好菜,一盘红烧肉,一盘油焖茄子,还有一盘炒鸡蛋。 两人正吃得高兴,隔壁桌的谈话却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这次的货,可是紧俏玩意儿,弄好了,咱们兄弟几个都能赚个盆满钵满!” 一个粗犷的声音说道。 “虎哥,话是这么说,可这风险也不小啊!要是被那些红袖章逮住,咱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另一个尖细的声音带着一丝担忧。 被称为“虎哥”的男人冷笑一声:“怕个球!老子在这一带混了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只要小心点,不会有事的!” 李东生和李秋生不是故意想听。 而是距离太近,一下子就听见了。 很快,两人反应过来。 这个“虎哥”是镇上的地头蛇,手下养着一帮小混混。 可以算得上是在这个年代臭名昭着了。 “这次的货,是从南方弄来的,听说是什么港台的录音机,那玩意儿现在可抢手了!” 虎哥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录音机?乖乖,那玩意儿听说老贵了!” 瘦猴的声音充满了兴奋。 “贵是贵,但利润也高啊!只要能运进城里,咱们就能狠狠地赚一笔!” 李东生和李秋生对视一眼,心中都明白,这“虎哥”是在干投机倒把的勾当。 这在当时可是重罪,一旦被抓到,后果不堪设想。 酒过三巡,饭店的门突然被撞开,一个气喘吁吁的小混混冲了进来,慌慌张张地喊道: “虎哥!不好了!红袖章的人来了!正在挨家挨户地搜查,马上就要搜到咱们这儿了!” 第56章 投机倒把? 虎哥一听,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手中的酒杯也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妈的!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他手下的几个小混混也乱作一团,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东生看着慌乱的虎哥,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过几年个体户就合法了,现在帮虎哥一把,以后说不定能用得上他。 “虎哥,别慌!我有个办法!” 李东生突然开口说道。 虎哥先是一愣,惊疑不定地打量着李东生兄弟俩。 这俩小子是什么人?怎么知道他们的计划? 难道是“红袖章”的探子? 他下意识地把手伸向腰间,那里藏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但转念一想,现在情况紧急,死马当活马医吧。 他强压下心中的慌乱,问道:“你……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李东生微微一笑,并不在意虎哥的敌意:“我们只是普通的食客,恰巧听到你们的谈话。” “我看虎哥也是个爽快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 虎哥一听,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起来。 这小子口气不小,看来是有点本事。 现在情况紧急,也只能赌一把了。 “行!要是你能帮我们躲过这一劫,以后你就是我亲兄弟!” 李东生压低声音,凑到虎哥耳边,将计划和盘托出:“把货藏到饭店的后厨,用那些废弃的桌椅板凳挡住入口,伪装成废弃杂物堆。” “‘红袖章’的人一般不会搜查后厨,这样就能瞒天过海。” 虎哥一听,觉得这个主意确实不错。 后厨地方偏僻,平时很少有人去,而且那些废弃的桌椅板凳确实可以用来掩护。 只是,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货运进后厨呢? 似乎看出了虎哥的疑虑,李东生胸有成竹地笑了笑:“虎哥放心,我和这国营饭店的刘经理是老相识,这点小事,他肯定会帮忙的。” 虎哥半信半疑,但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连忙招呼手下,将几箱录音机搬到后厨。 李东生则走到柜台,装作和服务员闲聊。 实则是在打掩护。 他时不时地向后厨的方向瞟一眼,观察情况。 这几次,李东生频繁来跟刘富贵交易。 这国营饭店的服务员,早就认识他了。 再加上李东生为人风趣,故意搭话的情况下,更是侃侃而谈。 这个年头,国营饭店的服务员可没有后世那样的服务意识。 听见有人吹牛,便沉浸了进去。 根本就没有看见虎哥等人已经开始搞小动作了。 一切进行得异常顺利。 很快,几箱录音机就被藏好,后厨的入口也被废弃的桌椅板凳堵得严严实实。 没过多久,“红袖章”的人就气势汹汹地闯进了饭店。 他们挨桌搜查,盘问每一个食客。 虎哥等人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发现。 “红袖章”的人走到虎哥这桌,上下打量着他们,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 虎哥强装镇定,挤出一丝笑容:“同志,我们是来吃饭的。” “这不,菜都上来了。”他指了指桌上的残羹剩菜。 “红袖章”的人扫了一眼桌子,又看了看虎哥等人凶神恶煞的模样,心中有些怀疑。 他们在这附近搜查了很久,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货物。 难道这伙人就是他们要找的目标? 正这时,服务员走了过来,热情地招呼道:“几位同志辛苦了!这是例行检查吧?” “我们这都是正经的国营饭店,怎么可能会有问题呢?来来来,喝杯茶,歇歇脚。” 她一边说着,一边给“红袖章”的人倒茶、 “红袖章”的人狐疑地看了看服务员,又看了看虎哥等人。 这是国营饭店的员工,应该不会说谎。 难道真是他们多虑了? “你们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或者东西?” “没有没有,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虎哥连忙摇头否认。 服务员也跟着帮腔,坦然道:“是啊,同志,我这可是国营饭店呢,能出啥事儿?” “红袖章”的人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 然后他们在饭店里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看着“红袖章”的人离开,虎哥长舒了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服务员看见红袖章的人走了,嘴里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嘀嘀咕咕: “这群人真是闲的没事儿干,居然来国营饭店搜人?” “我们国营饭店……” 一直到又有客人进来吃饭,服务员上前给点菜之后,虎哥才把脸凑到了李东生面前。 “两位兄弟,这次多亏了你们,不然老子就栽了!这份恩情,老子没齿难忘!” 李东生摆了摆手,笑道:“举手之劳而已,虎哥不必客气。” “以后大家都是朋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虎哥从怀里掏出两个小巧的盒子,塞到李东生和李秋生手里。 “两位兄弟,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们!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他压低声音,“这是从南方带回来的好东西,电子表,知道吗?” “戴上它,倍儿有面子!” 李东生和李秋生打开盒子,只见里面躺着两块崭新的电子表。 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微光。 这玩意儿在这个年代可是稀罕物,一般人根本见都没见过。 李秋生眼睛都瞪大了,眼神一直黏在电子表上,都挪不开! 天哪,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还能戴上这玩意儿! “虎哥,这太贵重了……” 李东生推辞道。 “拿着拿着,跟兄弟还客气啥!” 虎哥大手一挥,“以后在镇上遇到麻烦,尽管来找我!我虎哥别的没有,就是朋友多!” “那就多谢虎哥了。” 李东生也不再推辞,收下了电子表。 虎哥又寒暄了几句,说还有要紧事,便匆匆离开了。 看着虎哥离去的背影,李秋生这才长舒一口气,腿还有点软,“三哥,你胆子真大!刚才我差点吓尿了……” 李东生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怕什么?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再说了,咱们又没干什么坏事,怕他们作甚?” 第57章 召集兄弟 他顿了顿,神色严肃起来,“不过这事儿,你可千万别往外说,知道吗?” 李秋生连忙点头,“我知道,我知道!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李东生笑着把电子表递给了李秋生。 李秋生咽了口唾沫,爱不释手,一会儿拿出来把玩了一会儿,生怕弄坏,又赶紧放回了表盒里面。 “天哪,这太贵重了,三哥,你太厉害了!” 李东生笑着摇摇头: “你回家啊,千万别把表露出来,知道不?” 李秋生认真的点点头。 要是这表,被他老娘和大哥看见了,可就不属于他了! 一个不好,三哥也会被找上门! 所以他是绝对不会把表拿出来的! 李东生又叫了两个菜,红烧肉和糖醋排骨,准备带回去给二姐和金花尝尝。 结账的时候,才发现虎哥已经把账结了,他便只付了两个菜的钱。 兄弟俩走出饭店,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镇上的牛车一般是从早上六点到晚上七点,现在时间还早,应该能赶上最后一趟回村的牛车。 来到牛车停靠点,已经有几个人坐在车上等着了。 这几个人都是村里的熟人,一个个都是碎嘴子,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哎,你们听说了吗?隔壁村李四那小子,最近又开始打他媳妇了!下手可狠了,听说都打得下不了床了!” 一个大婶绘声绘色地描述着。 “这李四真是个畜生!娶了媳妇不知道好好珍惜,就知道打!早晚得遭报应!” 另一个大婶愤愤不平。 “听说李东生兄弟俩现在跟着陈家国打猎呢?是不是真的啊?” 一个大叔突然把话题转向了李东生兄弟。 李秋生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 “放屁!那种人,家暴我姐,我们李家兄弟怎么可能跟他混在一起?脑子有病吧!” 众人一听,顿时恍然大悟。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就说嘛,李家兄弟可不是那种人!” “陈家国这畜生,活该没人帮他!” 牛车一路颠簸,终于回到了庆溪村。 李东生兄弟俩提着打包的菜,快步往家里走去。 远远的,李东生就看到自家门口两个身影正翘首以盼。 走到近前,果然是妻子金花和二姐李春花。 “四弟,东生!你们可算回来了!” “快进屋吧,我现在去做饭。” 金花招呼道。 “不用做了,我们已经吃过了。” 李东生说着,将手里的两个油纸包递了过去,“这是红烧肉和糖醋排骨,给你们带回来的。” “哎呀,你们都吃过了还买这些干什么,多浪费钱啊!” 金花嗔怪道。 “就是就是,这得花多少钱啊!” 李春花也跟着附和。 李东生哈哈一笑,“钱不就是用来花的嘛!再说,你们平时也辛苦了,给你们买点好吃的补补身子。” “就你嘴甜!” 金花笑着白了他一眼,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李春花也笑了,“行了行了,知道你疼我们,快进屋吧,菜都凉了。” 进了屋,三人围坐在桌旁,金花和李春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油纸包。 红烧肉色泽红润,香气扑鼻;糖醋排骨酸甜可口,让人垂涎欲滴。 “哇,好香啊!” 金花忍不住赞叹道。 “尝尝,味道怎么样。” 李东生笑着说道。 金花和李春花各自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细细品尝起来。 “嗯,真好吃!”金花竖起了大拇指。 “比我做的还好吃!” 李春花也赞不绝口。 李东生看着她们吃得津津有味,心里也充满了满足感。 吃过饭后,金花收拾碗筷,李春花则拉着李东生和李秋生聊起了家常。 “秋生,最近在镇上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李春花关切地问道。 “没有,二姐,一切都好。” 李秋生连忙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 聊了一会儿,李春花便回自己房间休息了。 李秋生也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去睡觉。 “三哥,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李秋生说道。 “嗯,去吧。” 李东生点点头。 第二天清晨,阳光明媚。 李秋生早早地就来到了李东生家,一脸兴奋。 “三哥,三哥!今天天气这么好,咱们什么时候去打熊瞎子?” 李东生正在院子里练功,听到李秋生的话,不禁哑然失笑:“你小子,就惦记着打熊瞎子!也不怕丢了小命!” “嘿嘿。” 李秋生挠了挠头,“这不是有你嘛,三哥!你那么厉害,肯定能保护我的!” 李东生笑着摇了摇头:“熊瞎子可不是闹着玩的,那玩意儿凶猛得很,一巴掌就能拍死你!” “我知道我知道。” 李秋生连忙点头,“不过,咱们不是有枪嘛!怕什么?” 他拍了拍腰间的猎枪,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李东生沉吟片刻,说道: “熊瞎子可不是闹着玩的,得找几个帮手。” “对啊,三哥,咱们去找谁?” “王大壮、张二狗还有赵小六,都是一个村的,靠得住。” 李东生心里已经有了人选。 说干就干,兄弟俩分头去找人。 王大壮家就在隔壁,李秋生几步就窜了过去,隔着篱笆就开始喊:“大壮哥!大壮哥!在家不?” 王大壮正蹲在院子里磨斧头,听到喊声抬头一看,是李秋生,便瓮声瓮气地应道: “在家呢,啥事啊?” “我三哥找你,去我家说!” 李秋生说完,一溜烟跑回了自家。 李东生此时也把张二狗和赵小六叫了过来。 三人围坐在李东生家院子里的石桌旁,李东生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这次叫兄弟们来,是想请大家伙儿帮个忙,去山里猎熊瞎子!” “猎熊瞎子?!” 张二狗吓得一哆嗦,差点从石凳上跳起来,“东生哥,你没开玩笑吧?那玩意儿可是会吃人的!” 赵小六也跟着附和:“是啊,东生哥,太危险了!我可不敢去!” 李东生早料到他们会有顾虑,便解释道:“这次去,我给每人四百块钱!” 第58章 第二把猎枪 “熊瞎子,是个大人物要的,所以才给了这些钱,你们看看,要不要去吧。” 四百块钱!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在庆溪村,一个壮劳力辛辛苦苦干一个月,也才挣个一百来块。 这四百块钱,相当于他们好几个月的收入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三人听到这个数字,眼睛都亮了起来。 但熊瞎子的凶猛可不是钱能衡量的,张二狗和赵小六还是有些犹豫。 “东生哥,这钱是不少,可是……” 张二狗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 李东生语气沉稳,“我会保护大家的安全。再说,那熊瞎子就一只,咱们人多,还怕它不成?” 其实李东生心里清楚,刘经理给的报酬是两千四百块,但他并没有告诉这几个兄弟。 一来怕他们眼红,二来自己作为领头的,多比他们吃两百块钱这不过分。 见张二狗和赵小六还是一脸纠结,李东生也不强求:“这样吧,你们回去好好想想,明天早上给我答复。” “我也不勉强大家,毕竟这事儿确实危险。” 王大壮闷头不语。 他眯着眼琢磨李东生提出的猎熊的活计。 四百块,这可不是小数目。 可熊瞎子也不是吃素的,万一出了事,四百块够干啥? 他心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叫嚣着“不要命了?为了钱连命都不要了?” 另一个则诱惑着“四百块啊!够娶个媳妇了!” 王大壮偷偷瞄了一眼李东生,这小子自从分家之后,像是变了一个人,打猎的本事越来越好,家里也渐渐殷实起来。 以前村里人都觉得李东生要完蛋,现在一个个都羡慕得眼红。 跟着李东生,虽然危险,但说不定真能赚到这笔钱。 想到这,王大壮心里有了决断。 他等李东生他们起身要走的时候,才慢吞吞地开口:“东生,那啥,我也去。” 李东生一愣,随即咧嘴一笑:“我就知道大壮哥够义气!放心,有我在,保准大家伙儿都平平安安的!” 于是,四人围坐在石桌旁,开始商量具体的计划。 李东生指着后山一块区域说道:“熊瞎子常在那片地方出没,咱们明天一早就过去,先在周围设下陷阱,然后……” 李东生详细地讲解着他的计划,从如何布置陷阱,到如何追踪熊瞎子的踪迹,再到如何应对突发情况,事无巨细,一一交代清楚。 “不过,咱们只有一把猎枪,所以……” 李东生还在分析着。 这个时候,赵小六赶紧说: “我家里还有一把!” 他生怕这赚钱的机会飞了。 “好!小六,你赶紧回去拿,等你回来咱们就出发!” 李东生一拍大腿,兴奋地说道。 赵小六应了一声,一溜烟跑回了家。 他家住在村西头,一座破败的茅草屋,屋顶的茅草稀稀拉拉,一看就知道年久失修。 院子里杂草丛生,几只瘦骨嶙峋的鸡在觅食。 “娘,我回来了!” 赵小六推开摇摇欲坠的木门,对着屋里喊道。 一个身材臃肿,头发蓬乱的女人从屋里走了出来,正是赵小六的娘,王翠花。 堂屋内,有几个人探出脑袋,看了一眼之后又把目光缩了回去。 都是赵小六的哥哥姐姐。 “嚷嚷啥!没见老娘正忙着呢!” 王翠花不耐烦地瞪了赵小六一眼。 “娘,东生哥说要去打熊瞎子,让我把猎枪拿去。” 赵小六小心翼翼地说道,生怕惹恼了王翠花。 “猎枪?你做梦呢!那可是咱们家的宝贝,怎么能让你拿去胡闹!” 王翠花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赵小六的大哥,赵大壮,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也跟着附和道:“就是,小六,你那熊样,拿猎枪去不是添乱吗?万一伤着自己怎么办?” “二哥,三姐,你们也说说我啊!” 赵小六可怜巴巴地看向自己的其他几个哥哥姐姐。 赵小六在家里排行老六,上面有五个哥哥姐姐。 爹娘偏心大哥大壮,好吃好喝都紧着他。 而赵小六从小就不受待见,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天天放牛。 连个正经名字都没起,就叫了个小六。 因为没钱上学,赵小六大字不识一个,在村里也经常被人欺负。 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跟着李东生去打猎,还能赚到一大笔钱,他说什么也不想错过。 “娘,大哥,这次真的不一样!东生哥说了,打到熊瞎子,能分到四百块呢!” 赵小六急切地解释道。 “四百块?你小子做梦没睡醒吧!” 王翠花一脸不信,“就凭你们几个,还想打熊瞎子?别把命丢了就谢天谢地了!” “娘,东生哥可厉害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打了多少猎物!” 赵小六努力为李东生辩解,希望家人能相信他。 “那些能跟熊瞎子比吗?你个傻小子!” 王翠花毫不留情地打击道。 “娘,求你了!这次就让我去吧!我保证会小心谨慎,不会出事的!” 赵小六几乎要给王翠花跪下了。 “不行就是不行!哪那么多废话!” 王翠花态度坚决,“赶紧滚出去放牛!别在这碍老娘的眼!” 赵小六的几个哥哥姐姐也纷纷劝他放弃。 都觉得他去打熊瞎子就是去送死。 赵小六又一向懦弱,在家里也没什么地位,被家人这么一通数落,心里更加委屈。 他咬了咬牙,红着眼眶说道:“我不管!这次我一定要去!这猎枪,我今天必须拿走!” 这突如其来的强硬态度,让王翠花和几个兄弟姐妹都愣住了。 他们从来没见过赵小六这样,一向唯唯诺诺的他,今天竟然敢跟他们顶嘴。 “你…你个小兔崽子!反了你了!” 王翠花气得浑身发抖,抄起笤帚就要打赵小六。 “娘,你别打小六了!就让他去吧!” 一直沉默的二姐赵小梅突然开口劝道。 “小梅,你疯了!让他去送死吗?” 王翠花怒斥道。 “娘,小六也长大了,他想做点事,就让他试试吧!” 赵小梅精明得很。 心里想着,赵小六如果打到了,家里的钱,她也能花到。 至少可以吃到肉。 如果没打到……少个人,何尝不是好事儿? “万一真能打到熊瞎子呢?那四百块,咱们家也能过个好年了……” 王翠花犹豫了。 四百块,对她来说也是个巨大的诱惑。 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如果真能拿到这笔钱,那可真是解了燃眉之急。 第59章 上山打猎草木皆兵 王翠花看着赵小六倔强的眼神,心里捉摸着。 最终,她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行吧,猎枪可以给你,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可别怪老娘没提醒你!” 赵小六欣喜若狂,一把抱住王翠花:“谢谢娘!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飞快地跑进屋里,取下挂在墙上的猎枪,仔细检查了一遍,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家门。 已经快要夕阳西下了。 赵小六提着猎枪,兴奋地跑到村口,与李东生他们会合。 “小六,你来了!我还以为你拿不到猎枪呢!” 李东生笑着说道。 “嘿嘿,东生哥,我可是费了好大劲才说服我娘的!” 赵小六得意洋洋地举起猎枪,“这下咱们有两把猎枪了,肯定能拿下那头熊瞎子!” 商量完毕,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山。 深山老林里,古木参天,遮天蔽日。 夕阳透过枝叶的缝隙,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点。 众人沿着崎岖的山路,小心翼翼地前进。 李东生走在最前面,扫视着周围的环境,手中紧握着猎枪,时刻保持着警惕。 赵小六跟在李东生身后,他提着另一把猎枪,脸上难掩兴奋之色,却又有些紧张地东张西望。 王大壮和其他几个年轻人则走在队伍的中间和后面,他们扛着一些简单的工具和干粮,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一边小声地议论着。 “东生哥,你说这熊瞎子真的会在这一带出没吗?” 王大壮压低声音问道。 他的嗓门一向很大,此刻却刻意压低,生怕惊扰了什么。 “应该不会错。” 李东生简短地回答道,他并没有回头,目光依旧紧盯着前方: “我之前在这里见过它的踪迹,而且最近村里也有人说看到过它。” “那…那熊瞎子可是很凶猛的啊!” 张二狗还是惊疑不定: “咱们…咱们真的能对付它吗?” “怕什么!有东生哥在呢!” 赵小六挺了挺胸膛,故作镇定地说道。 李东生没有理会他们的对话,他突然停下了脚步,举起右手示意众人停下。 他侧耳倾听了一会儿,然后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片灌木丛说道: “好像有什么动静。” 众人立刻紧张起来,纷纷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目光紧紧地盯着那片灌木丛。 “沙沙…” 灌木丛中传出一阵轻微的响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活动。 王大壮等人顿时吓得脸色发白,他们从来没有打过熊瞎子,此刻更是草木皆兵,紧张得几乎要窒息。 “是…是熊瞎子吗?” 王大壮的声音颤抖着问道。 “别慌!”李东生低声喝道,“先看看是什么东西。” 他慢慢地靠近灌木丛,小心翼翼地拨开枝叶。 只见一只灰色的野兔正蹲在里面,啃食着一些嫩草。 “原来是只兔子…” 王大壮等人顿时松了一口气,紧张的情绪也随之缓和下来。 赵小六见状,立刻举起猎枪,准备瞄准射击。 “别用枪!” 李东生连忙阻止了他,“枪声会惊扰到其他猎物,万一熊瞎子听到了,就更难找到了。” “那…那怎么抓它?” 赵小六有些疑惑地问道。 “抓个兔子还不简单?” 李东生说着,弯腰捡起一块巴掌大的石头,瞄准野兔,用力扔了出去。 石头正中野兔的头部,野兔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嘿嘿,东生哥,你真厉害!” 赵小六兴奋地说道。 “这算啥,等会要再碰到了,你们也试试!” 李东生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接下来,他们又打到了几只野兔和山鸡。 虽然没有遇到熊瞎子,但对几人来说,这已经是很大的收获了。 “哈哈,今天晚上可以吃肉了!” 王大壮兴奋地叫道。 “跟着东生哥,就是有肉吃!” 赵小六也附和道。 太阳渐渐西沉,将金色的余晖洒满山林。 李东生选了一处较为平坦开阔的地方,指挥众人扎寨。 他利落地砍下几根粗壮的树枝,搭建了一个简易的三角形支架,上面铺上厚厚的树叶,一个临时庇护所就完成了。 “东生哥,你这手艺,不去做木匠可惜了!” 王大壮笨手笨脚地帮忙。 李东生笑了笑,没说话。 他上辈子在荒野求生节目里可不是白混的,搭个帐篷,生个火,那都是基本操作。 很快,篝火熊熊燃烧起来,将周围照得通亮。 烤好的野兔和山鸡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滋滋作响的油脂滴落在火苗上,发出噼啪的声响。 “香!真香!” 赵小六迫不及待地撕下一块兔肉,塞进嘴里,烫得他直吸气,“东生哥,你这烤肉的手艺,不比去国营饭店吃饭差!” 他家里人口多,平时吃肉哪能轮得到他啊?吃俩鸡蛋就得了。 这还是他出生以来第一次,这么爽快的吃肉呢! 此刻的赵小六,是真的庆幸刚才自己鼓起了勇气。 “好吃就行。” 李东生也拿起一只烤鸡,大口吃起来。 填饱肚子后,李东生开始传授一些打猎的知识。 “熊瞎子这玩意儿,可不是闹着玩的,皮糙肉厚,力气又大。咱们要抓它,就得讲究策略。” 他指着地上一些动物残骸,“看这些骨头,是被大型猛兽啃食过的,说明这附近确实有熊瞎子活动。咱们明天得更加小心。” “东生哥,你给我们讲讲熊瞎子的弱点呗!” 赵小六听得津津有味,俨然一副小学生的模样。 李东生笑了笑,继续说道:“熊瞎子虽然凶猛,但也有弱点。它嗅觉灵敏,但视力差,咱们可以利用这一点。” 第60章 制作陷阱 “还有,它虽然耐力不错,但爆发力不强,如果能找到合适的陷阱……” 李东生滔滔不绝地讲着,从熊瞎子的生活习性到狩猎技巧,事无巨细。 这些都是他上辈子在荒野求生的经验,如今派上了用场。 赵小六听得眼睛发亮,对接下来的狩猎充满了期待。 王大壮和李秋生也听得认真。 只有张二狗,脸色有些发白,不时地偷偷瞄一眼周围漆黑的树林,仿佛那里随时会窜出一头熊瞎子。 …… 第二天清晨,薄雾缭绕。 李东生一行人继续深入山林,寻找熊瞎子的踪迹。 “东生哥,这都走了大半天了,连个熊影子都没见着,不会是让它跑了?” 赵小六一边走,一边抱怨,手里拿着的猎枪都感觉沉甸甸的。 “别急,这深山老林的,哪那么容易找到。” 李东生安慰道。 他的目光不断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寻找着蛛丝马迹。 王大壮和李秋生虽然没说话,但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焦虑。 接下来的半天,他们依旧一无所获,只看到一些被野兽啃食过的动物残骸,这让众人更加不安。 这些残骸,有的骨头都被咬碎了,有的血肉模糊,看得人触目惊心。 “这…这不会是熊瞎子干的吧?” 张二狗哆哆嗦嗦地指着地上一堆被啃食得只剩骨架的野鹿,脸色煞白。 “很有可能。” 李东生蹲下身,仔细观察着地上的痕迹,“看这些爪印,确实像是熊瞎子的。” “妈呀!这熊瞎子也太凶残了!” 张二狗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更加难看。 李东生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说道:“走吧,找个地方扎营。” “哦……哦……好。” 看着张二狗那个怂样。 李秋生实在是没憋住:“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要是你手脚发软的时候遇到熊瞎子,岂不是要丧命?给我打起精神来!” “那四百块钱,还想不想要了?” 闻言,张二狗缓和了一些。 是啊!四百块钱。 还有这么多人呢!他不说帮忙,至少不能拖后腿啊! 傍晚时分,他们走到一处山谷。 “这是什么味儿?怪难闻的。” 赵小六捂着鼻子说道。 “好像是…好像是屎味儿。” 李东生顺着气味走去,在一棵大树下,发现了一片新鲜的熊粪。 粪便的体积很大,散发着浓烈的腥臭味。 李东生蹲下身,仔细观察着熊粪,说道:“这是成年熊瞎子留下的,而且时间应该不超过一天。” “真的?这么说,熊瞎子就在附近?” 赵小六的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 “没错。” 李东生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看来,我们的运气不错。” “那…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张二狗虽然害怕,但听到熊瞎子就在附近,也不禁有些激动。 “大壮,秋生,你俩去砍些树枝和落叶过来,越多越好。” 李东生吩咐道,“记住,要干的,湿的容易腐烂,盖不住陷阱的气味。” “好嘞!” 王大壮和李秋生应了一声,扛起斧头就往树林里走去。 “小六,你跟我来,咱们去挖坑。” 李东生招呼着赵小六,走向那处狭窄的山路。 “这熊瞎子鼻子灵着呢,咱们得选个隐蔽点的地方,还得把坑挖深点,坑底插上尖桩,这样它掉下去就跑不了了。” 赵小六虽然心里还是有点发毛,但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东生哥,这熊瞎子力气大得很,咱们这陷阱,能困住它吗?” “放心,这陷阱我以前用过,专门对付大型野兽的,屡试不爽。” 李东生解释道: “熊瞎子虽然力气大,但它嗅觉更灵敏,咱们用这陷阱,再涂抹上些气味浓烈的野草,它一闻到味儿,就顾不上陷阱了,保准一头栽进去。” “二狗,你去周围找找,看有没有那种味道比较冲的野草,越多越好。” 李东生又对张二狗说道。 “这野草啊,是用来遮盖陷阱的气味,熊瞎子嗅觉灵敏,一点点陌生的味道它都能察觉到。” “咱们把这味道浓烈的野草涂抹在陷阱周围,就能掩盖住陷阱的气味,让熊瞎子更容易上当。” “啊?我…我一个人去啊?” 张二狗脸色一变,紧张地环顾四周,仿佛周围的树木都变成了张牙舞爪的怪物。 “怎么?你还想让我陪你去?” 李东生挑了挑眉,“放心,熊瞎子没那么容易出现。” “再说,你小子不是想挣那四百块钱吗?这点小事都怕,还怎么挣钱?” 张二狗咬了咬牙,想到那四百块钱,终于还是鼓起勇气,颤颤巍巍地走向了另一边的树林。 李东生和赵小六选了一处地势较为平坦的地方,开始挖坑。 李东生挥舞着锄头,动作娴熟有力,没一会儿就挖出了一个半人深的土坑。 “小六,把那些削尖的木桩拿过来。” 李东生擦了擦额头的汗,对赵小六说道。 赵小六连忙抱着一捆削尖的木桩走了过来。 这些木桩都是他们提前准备好的,每一根都削得尖锐无比,足以刺穿熊瞎子的厚皮。 两人合力将木桩一根根地插进坑底,直到整个坑底都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尖锐的木桩。 第61章 熊瞎子没成,野猪来了 “东生哥,这…这要是掉下去,不得变成刺猬啊?” 赵小六看着坑底的木桩,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可不是嘛,所以咱们可得小心点,别自己掉进去了。” 李东生笑着说。 这时,王大壮和李秋生也回来了,他们扛着一大堆树枝和落叶,堆放在了坑边。 李东生指挥着他们将树枝和落叶覆盖在坑上,仔细地进行伪装。 “一定要盖严实了,不能露出一点破绽,不然熊瞎子就该起疑心了。” 直到看起来和周围的环境完全融为一体。 最后,张二狗也回来了,他手里抱着一堆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野草,脸色苍白,像是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东生哥,我…我找到了。” 张二狗气喘吁吁地说道,将野草递给李东生。 李东生接过野草,在陷阱周围的树干上涂抹起来。 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让人闻之欲呕。 “好了,这样就差不多了。” 李东生拍了拍手,满意地看着布置好的陷阱。 “东生哥,这…这熊瞎子真会掉进去吗?” 张二狗还是有些担心。 “放心吧,只要它从这里经过,就绝对逃不掉。” 李东生把手里最后一把野草揉碎,均匀地洒在陷阱周围,一股刺鼻的气味顿时弥漫开来。 “成了!” 他拍了拍手,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等了许久,预想中的熊瞎子却迟迟没有出现。 几个人或坐或躺,都显出疲态。 张二狗更是直接靠在一棵树上睡着了,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四百块……” “这熊瞎子怎么还不来啊?” 赵小六小声地嘀咕着,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耐心点,”李东生低声说道,“狩猎最重要的是耐心,越是心急,越容易出错。” 一直到夜幕降临。 看着精神高度紧张而疲惫的几人,李东生叹了口气: “看来今天这熊瞎子是不打算赏脸了。” “走吧,咱们先找个地方过夜,明天再来。” 众人强打精神,跟着李东生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了陷阱,来到了一处隐蔽的洞穴。 洞穴不大,但勉强能容纳他们五个人。 李东生捡了些干柴,点燃了一堆篝火,洞穴里顿时亮堂了起来。 也驱散了些许寒意。 五人围坐在火堆旁,轮流守夜。 其余人则裹着带来的破棉袄,缩在火堆旁,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张二狗抱着膝盖,瑟瑟发抖: “东生哥,这深山老林的,俺这小心肝儿,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李东生没说话,倒是李秋生瞥了他一眼,吐了口唾沫:“你小子胆子真小,一只熊就把你吓成这样,我哥……” 他正准备吹嘘一番三哥的光辉事迹。 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不远处的灌木丛中传来。 “什么动静?”赵小六警觉地站起身,手里紧紧握着猎枪。 众人立刻警惕起来,纷纷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一个黑影从灌木丛中钻了出来。 借着火光,众人才看清,原来是一头野猪! 这野猪体型壮硕,獠牙森白,一看就不是善茬。 它被火光惊吓,慌不择路,却正撞上了李东生。 说是迟,那时快,李东生就地一滚,堪堪躲过野猪的獠牙,却还是被它粗壮的身体擦到,在地上滚了几圈,沾了一身泥。 “我的妈呀!这玩意儿力道真大!” 李东生爬起来,揉着被撞疼的肩膀,心有余悸。 野猪可没给他喘息的机会,调转方向,又哼哧哼哧地冲了过来。 “东生哥,小心!” 张二狗吓得脸都绿了,声音都变了调。 这野猪皮糙肉厚,冲撞力极强,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要是被撞实了,不死也得脱层皮。 “这玩意儿可不好对付。” 李东生一边躲闪着野猪的攻击,一边解释道,“野猪的爆发力惊人,而且皮糙肉厚,一般的猎枪很难一击毙命。” “而且这畜生记仇,一旦被激怒,就会不死不休。” 赵小六躲在王大壮身后,探出个脑袋,哆哆嗦嗦地问道: “那…那咋办啊?” “还能咋办,干它!” 王大壮虽然也有些害怕,但还是壮着胆子说道。 李东生一边躲闪,一边寻找机会。 这野猪虽然凶猛,但毕竟是畜生,智商有限。 它横冲直撞,在洞穴里闹腾得厉害。 但是却因为众人比较灵活,一时半会还没把众人怎么着。 “三哥,我来帮你!” 李秋生不知从哪里捡了根木棍,大喊着冲了上去。 “你小子添什么乱!” 李东生哭笑不得,这秋生勇气可嘉,但实力实在是不够看。 果然,野猪一甩头,就把李秋生撞飞了出去,摔了个四脚朝天。 “哎哟我的娘啊!” 李秋生躺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李东生趁着野猪攻击李秋生的空档,举起猎枪,瞄准野猪的头部,果断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在山洞里回荡。 野猪一声惨叫,倒在地上,四肢抽搐。 “成了!” 赵小六兴奋地叫了起来。 只是可惜。 还没等众人高兴太久,倒在地上的野猪突然又挣扎着站了起来。 虽然步履蹒跚,但眼神中充满了凶狠的光芒。 “我靠!这都没死?!” 张二狗吓得爆了粗口。 “这畜生的生命力真顽强!” 李东生也有些意外,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这野猪的皮糙肉厚。 “我来!” 赵小六也举起猎枪,对着野猪又是一枪。 这次,野猪终于彻底倒了下去,不再动弹。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总算是解决了。” 李东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却叹了口气,“这下糟了,枪声这么响,熊瞎子肯定听到了。” “啊?这……这咋可能?” 张二狗一脸不信。 “熊的听觉和嗅觉都非常灵敏。” 李东生解释道,“而且它们的智商很高,甚至能理解一些简单的因果关系。” “枪声这么大,它肯定能判断出附近有人类活动,说不定还会联想到猎物被捕杀。” “这样一来,它很可能会提高警惕,甚至改变活动路线,咱们的计划就泡汤了。” 第62章 有小人?吃了毒蘑菇! “这…这也太邪乎了吧?” 赵小六听得目瞪口呆。 李东生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几个家伙真是没见过世面,对大自然的了解太少了。 “这血腥味太重了,得处理一下。” 他捂着鼻子说道,顺手抄起一把土,洒在野猪血泊上。 看他这么做,众人拖着疲惫的身躯,跟着开始处理善后工作。 最终将野猪的尸体拖到洞穴深处一个较为隐蔽的角落。 “东生哥,为啥要藏起来啊?咱们明天不就吃了吗?” 赵小六抹了把脸上的汗,不解地问道。 “傻小子,这血腥味会引来其他野兽,尤其是熊瞎子。” 李东生解释道,“咱们的目标是熊瞎子,要是被其他野兽缠上,那就麻烦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背包里掏出一些草药,碾碎后洒在野猪尸体周围。 “这些草药可以掩盖血腥味,减少被其他野兽发现的几率。” 王大壮也跟着帮忙,一边撒草药一边嘟囔: “这熊瞎子鼻子真这么灵?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那当然,熊瞎子的嗅觉比狗还灵敏,据说能闻到几公里外的气味。” 李东生说道: “而且它们对血腥味特别敏感,闻到后很可能会循着气味找过来。” 忙活了大半夜,众人累得腰酸背痛,随便吃了点干粮,倒头就睡。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李东生就醒了。 他叫醒其他人,简单分工后,便开始处理野猪。 其他人则拿着篮子,去附近寻找野菜和野蘑菇。 “哎,这回又有肉吃了!” 张二狗手里提着满满一篮子野菜,兴奋地说道。 “别高兴得太早。” 李东生一边用匕首利落地剥着野猪皮,一边说道,“这肉咱们可带不走多少,大部分得留在这儿。” “啊?为啥啊?” 赵小六一脸不解。 “这野猪少说也有两三百斤,咱们就这点人,能扛多少?再说,背着这么重的肉,万一碰上熊瞎子,跑都跑不了。” 李东生解释道,“等咱们打完熊瞎子,再回来拿也不迟。” “这洞穴够隐蔽,一般野兽找不到。” 众人一听,觉得有道理,也就没再说什么。 中午,李东生用野猪肉、野菜和野蘑菇一起煮了一锅香喷喷的杂烩汤。 肉香四溢,引得众人垂涎欲滴。 李秋生这小子最是嘴馋,眼巴巴地盯着锅里的蘑菇,还没等煮熟,就偷偷捞了几个塞进嘴里。 “哎,我说你小子……” 李东生刚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李秋生嘿嘿一笑,露出一口沾着蘑菇碎屑的白牙:“这有啥,蘑菇就是鲜!小时候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李东生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 “闭嘴,吃你的。” 李东生没好气地说道,“待会儿拉肚子可别哭。” 李秋生揉了揉脑袋,嘟囔着:“不会的,我从小到大吃蘑菇都没事……” 李东生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算了,说了这小子也不听,只能祈祷他运气好,别真碰上毒蘑菇。 锅里的汤咕嘟咕嘟冒着泡,肉香和蘑菇的鲜味混合在一起,飘散在空气中,引得众人直咽口水。 王大壮等人早就等不及了,眼巴巴地盯着锅里的蘑菇,蠢蠢欲动。 “东生哥,这蘑菇熟了吧?咱能吃了吗?” 王大壮搓着手,迫不及待地问道。 李东生刚想说再等等,却见李秋生突然脸色一变,眼神迷离起来。 “哎哟!好多小人!好多小人追我!” 李秋生一边喊着,一边拔腿就跑,一头撞进了旁边的树丛里。 众人顿时傻眼了,这小子是咋回事? 李东生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这小子怕是中了毒蘑菇的毒! 他赶紧招呼众人:“快!追上去!别让他乱跑!”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追了上去。 李秋生在树林里跌跌撞撞地跑着,嘴里不停地喊着“小人!小人!”,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李东生等人费了好一番劲才把他抓住,这小子力气出奇的大,几个人合力才把他控制住。 “放开我!放开我!好多小人要抓我!” 李秋生拼命挣扎着,眼神惊恐,浑身颤抖。 李东生见状,心里更加确定这小子是中毒了。 他赶紧从背包里掏出随身携带的解毒草药,捣碎后给李秋生服下。 “这小子,真是命大。” 王大壮心有余悸地说道,“还好东生哥你带了草药,不然这小子就完了。” 李东生叹了口气,说道:“这深山老林里的东西,不能乱吃。” “以后都注意点,别再发生这种事了。”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李秋生吃了草药,迷迷糊糊地靠在一棵树上,眼神涣散,嘴里还念叨着“小人儿,别过来…好多小人儿…”。 他脸色苍白,时不时干呕几声,看得李东生直皱眉。 “这小子,真是…” 李东生叹了口气,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安排。 这熊瞎子,肯定是捕不成了。 李秋生这状态,别说打猎了,能不能自己走下山都是个问题。 他走到王大壮、赵小六和张二狗面前,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语气带着歉意: “兄弟们,这事儿,是哥对不住你们。” “秋生这情况,咱们也没法继续了,得先下山。” 王大壮瓮声瓮气地说:“东生哥,你说这话就见外了!秋生兄弟也是不小心,这深山老林的,谁也说不准会发生啥事。” “再说,咱们哥几个出来一趟,又不是非得打着熊瞎子才算完。” “这趟也学了不少东西,还吃到了野猪肉,值了!” 赵小六也跟着附和:“就是就是,东生哥,你不用放在心上。” “秋生兄弟这情况要紧,咱们赶紧下山才是正事。” 张二狗平时话不多,这时候也难得开口: “东生哥,咱哥几个谁跟谁啊,这点小事,不用这么客气。” 李东生心里明白,这几个兄弟都是实在人,嘴上这么说,心里肯定还是有些失望。 毕竟,这次出来一趟,除了野猪,啥也没打着。 想到这里,李东生更加觉得过意不去。 第63章 一人去找熊瞎子? “兄弟们的心意,我领了。” 李东生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皱巴巴的钱,“这次,你们也辛苦了两天,这五十块,就当是工钱,先拿着。” 王大壮一听,连忙摆手:“东生哥,这使不得!咱们哥几个出来帮你,哪能要你的钱?再说,那头野猪也能卖不少钱呢。” 赵小六和张二狗也跟着摇头,异口同声地说:“东生哥,这钱我们不能收。” 李东生执拗地把钱塞到王大壮手里,“拿着!兄弟们的情谊我记在心里,但这钱,你们必须得收下。” “等下次打到熊瞎子,再补上剩下的。” 见李东生态度坚决,王大壮也不好再推辞,只好收下了钱,嘴里还嘟囔着:“东生哥,你太客气了……” 李东生安排王大壮和赵小六一左一右扶着李秋生。 自己则背着背包,走在队伍最后面,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东生哥?”王大壮注意到李东生的异样,回头问道。 李东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蹲下身,仔细地观察着地面上的一处痕迹。 那是一个清晰的熊掌印,深深地印在泥土里,比他之前见过的任何熊掌印都要大。 他心里一震,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这熊瞎子,个头不小!” 王大壮、赵小六和张二狗也围了过来,看着那巨大的熊掌印,脸色都变了。 李东生用手指摸了摸掌印边缘的泥土,感受着它的湿度,又看了看周围被压倒的灌木和杂草。 凭着多年的狩猎经验,他判断这熊瞎子应该是刚路过不久。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海中浮现:既然这熊瞎子就在附近。 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摸到它的窝点,下次再来也好有个目标。 他站起身,看着眼前的三个兄弟,缓缓说道:“兄弟们,我有个想法……” 李东生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们。 王大壮三人一听,都有些犹豫。这熊瞎子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碰上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东生哥,这太危险了!” 王大壮瓮声瓮气地说,“这熊瞎子可不是野猪,咱们几个加起来都不是它的对手,更别说,你现在想一个人摸过去了!” 赵小六也跟着附和:“是啊,东生哥,为了个熊窝,把命搭进去不值当。” 就连平时沉默寡言的张二狗也劝道: “东生哥,咱们还是先下山吧,秋生兄弟的伤要紧。” 李东生明白他们的担忧。 不过,他胸有成竹。 别说兄弟几个昨天就布置了陷阱。 就是现在他也只是准备摸过去看看,又不是真打起来了。 他看着三人,恳切道:“我知道这很危险,但机会难得。” “这熊瞎子就在附近,咱们只要小心点,应该不会有事。” “再说,我一个人去就行,你们先带着秋生下山。” 看到李东生如此坚决,王大壮三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李东生的脾气跟倔驴一样。 一旦决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改变。 “东生哥,那你自己小心点。” 王大壮拍了拍李东生的肩膀,语气中充满了担忧。 “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李东生点点头,从背包里拿出一些必需品,又叮嘱了三人几句,便独自一人循着熊瞎子的踪迹,摸了过去。 他一路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 并且时不时地停下脚步,观察着地上的痕迹。 并在沿途的树干上用匕首刻下标记,以便下次能够顺利找到这里。 随着追踪的深入,周围的树木越来越茂密,光线也越来越暗。 熊的脚印也越来越密集。 李东生更加谨慎,屏住呼吸,缓缓地向前移动。 熊窝肯定就在不远处了! 周围静悄悄的,只有偶尔几声鸟叫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终于,在一个山坡的背阴处,他发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 洞口周围散落着一些动物的骨头。 以及动物的臭味。 那肯定就是熊窝了! 李东生能够很清晰的分辨出动物的味道。 他没有贸然靠近,而是在距离洞口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他发现洞口附近有一些新鲜的熊粪,还有一些被啃食过的野果残渣。 熊瞎子应该刚离开不久。 确认熊瞎子不在洞穴附近后,李东生用石头和树枝在周围做了一些明显的标记,然后迅速离开了。 …… 崎岖的山路上,王大壮、赵小六和张二狗三人搀扶着脸色苍白的李秋生,一步一步地往山下挪。 李秋生此刻只觉得头重脚轻,胃里翻江倒海,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我想吐……我想吐……” 好不容易挨到了李东生的家,院门虚掩着,李东生的二姐李春花正坐在院子里择菜。 见到四人这副模样,她手里的菜篮子“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菜叶撒了一地。 “秋生!这是咋了?” 李春花惊呼一声,连忙跑过来扶住李秋生。 屋里听到动静的金花也跑了出来。 看到李秋生这副模样,顿时慌了神:“秋生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让野兽给伤了?” 王大壮连忙解释:“嫂子,春花姐,别担心,秋生只是误食了毒蘑菇,东生哥已经给他解毒了,现在没事了。” “东生呢?他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金花四处张望,没看到李东生的身影,心里更加着急。 赵小六挠了挠头:“东生哥说去附近查看情况,让我们先送秋生回来。” “查看啥情况?这深山老林的,他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李春花一听,秀眉紧蹙,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金花脸色发白,更是急得直跺脚:“不行,我也要上山!” 见到她这么说。 周围人都慌了。 “嫂子,你可千万别急!我看东生哥胸有成竹的!” “是啊,东生哥肯定一会儿就回来了!你这个时候去,说不一定还会添乱!” 庄户人家,说话都直来直去没心眼的。 第64章 赵小六心里苦 金花六神无主,众人赶紧将她安抚着坐下。 李春花安排王大壮帮忙将李秋生扶回房间休息。王大壮身材魁梧,扶着李秋生时,不小心碰到了李春花的胳膊。 李春花的皮肤,虽然不白,但是却跟男人的有天差地别的。 王大壮从来没单独和一个女人进入哪间屋子。 此时,让他心中一荡。 他偷偷看了一眼李春花。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 李春花的身体好了不少,脸色也没有以前那么黄了。 而且,她以前也算是十里八乡的一朵花,此刻更是风韵犹存的好看。 一股莫名的悸动在他心中蔓延开来。 而李春花此时满心都是对弟弟的担忧,丝毫没有察觉到王大壮异样的目光。 安顿好李秋生后,李春花和金花开始准备晚饭。 两人在灶房里忙活,却不时地向窗外张望,心中挂念着李东生。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山里的风也越发冷冽,李东生仍然没有回来,家里的气氛愈发紧张。 “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金花急得在灶房里来回踱步。 “嫂子,别担心,东生哥身手好,不会有事的。” 王大壮安慰道,但心里也有些忐忑。 夜幕降临,山里一片漆黑,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野兽的嚎叫。 就在众人快要沉不住气的时候,院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是东生哥回来了!” 赵小六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跑到院子里。 只见李东生手里提着几只野兔和一只野鸡,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东生!你总算回来了,担心死我了!” 金花看到李东生平安无事,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李春花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东生,你没事就好。” 李东生将猎物递给金花:“今晚加餐!” 他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白牙。 “你们猜我发现了什么?熊窝,我已经做了标记了!” 他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发现熊窝的经过,听得众人惊叹连连。 尤其是王大壮,眼睛瞪得像铜铃,恨不得立刻跟着李东生上山去见识一番。 “东生哥,下次猎熊,我们一定行!” “没问题!”李东生豪爽地答应。 众人一听,更是兴奋不已。 金花赶紧将野兔和野鸡收拾干净,炖了一锅香喷喷的兔肉,又炒了一盘野鸡肉,加上一些野菜,简单的晚饭却吃得格外香甜。 饭后,王大壮、张二狗等人起身告辞。 “东生哥,嫂子,春花姐,我们先回去了。” 王大壮临走前,还不忘偷偷瞄一眼李春花。 然后在心里打了个自己一巴掌。 真混账!盯着人二姐看个没完! 李春花依旧沉浸在弟弟平安归来的喜悦中,哪能注意到这个? 而且就算看见了,也不会多想。 毕竟这个年头离过婚生过孩子的女儿,那就是真没人要。 婆家不要,娘家也嫌! 她笑着点头,“路上小心。” 李东生突然叫住了赵小六,“小六,你等一下。” 赵小六愣了一下,停住了脚步。 李东生将他拉到一旁,从口袋里掏出五十块钱,塞到他手里。 “东生哥,这……” 赵小六有些慌乱,他知道李东生了解他的家境。 五个哥哥姐姐,好不容易才分到一把猎枪,这两天空手而归,回去肯定要挨骂。 “拿着,”李东生拍了拍他的肩膀,“猎枪总会派上用场的。” 赵小六眼眶一红,下午分到的五十块还没捂热,现在又多了五十块。 他看着桌子上剩下的饭菜,哽咽道:“东生哥,我……我拿些剩饭回去交差就行。” 李东生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将钱再次塞进他手里。 “拿着,别让家里人担心。” 赵小六心中感激万分。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东生哥,我以后一定报答你!” 送走众人,李东生转身回到屋里,金花正在收拾碗筷。 “东生,你给小六钱了?” 金花轻声问道。 李东生点点头,“他家不容易。” 金花叹了口气,“是啊,五个哥哥姐姐,就他最小,什么都轮不到他。” “以后咱们多帮衬他一把。” 李东生说道。 金花温柔地笑了笑,“你总是这么善良。” 李东生将金花揽入怀中,“傻瓜,多帮帮小六也好,这几个兄弟心眼实在。” 赵小六脚步轻快地往家走,手里紧紧攥着李东生给的五十块钱,还有用荷叶包着的一包剩菜,心里暖烘烘的。 走到自家破败的院子门口,一股浓烈的鸡屎味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他家穷,大哥二哥早已成家,却只能挤在同一间屋子里,中间用一块破布隔开。 说是两间,其实也就是个心理安慰。 剩下的几个兄弟姐妹,就只能挤在一个大通铺上,冬天冷得像冰窖,夏天热得像蒸笼。 赵小六刚踏进院子,就被眼尖的大嫂张琴瞧见了。 平时对赵小六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张琴,今天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两眼放光,脸上堆满了笑容。 “哟,六弟回来了!这是啥好东西啊?” 张琴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迎了上来。 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赵小六手里油汪汪的荷叶包。 赵小六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愣愣地举起手里的荷叶包: “东生哥给的,剩菜……” 张琴一把抢过荷叶包,迫不及待地打开,顿时一股肉香弥漫开来。 “哎呀,这,这是熊瞎子肉么?!” 张琴惊呼一声,声音大得恨不得整个村子都听得见。 赵小六还没来得及解释,屋里的人都被张琴的喊声惊动了。 大哥赵大壮,二哥赵二壮,还有几个没成家的兄弟姐妹,都衣衫不整地跑了出来,一个个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张琴手里的荷叶包,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熊瞎子肉?老六,你厉害啊!” 赵大壮一脸的难以置信。 赵小六张了张嘴,想解释这只是普通的野兔野鸡肉。 第65章 五十块钱一窝人瓜分 可还没等他开口,张琴就抢先一步说道: “可不是嘛!这肉香,这油水,一看就是熊瞎子肉!老六,你总算出息了,没给咱老赵家丢脸!” 赵二壮也跟着附和:“老六,快,把那四百块钱拿出来,咱哥几个也好分分。” “老六,你愣着干啥?快把钱拿出来啊!” 张琴不耐烦地催促道。 这时,一直坐在屋里没吭声的老娘王翠花也走了出来。 她一脸的尖酸刻薄,眼神像刀子一样锋利。 “熊瞎子肉?钱呢?赶紧拿出来!别想私吞!” 赵小六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这是把自己打到的野兔野鸡当成熊瞎子了,还以为自己分到了四百块钱! 他心里哭笑不得,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我……我没打到熊瞎子……” 赵小六结结巴巴地说道。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王翠花尖锐的声音打断了。 “没猎到熊瞎子?那你手里拿的是啥?不会是偷的吧?” 王翠花一把抢过赵小六手里的油纸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些吃剩下的兔肉和鸡肉,顿时脸色一沉,“就这?你个没出息的东西,就带点剩菜回来?四百块钱呢?在哪儿呢?” 赵小六被老娘劈头盖脸一顿骂,委屈得都快哭了。 “真没猎到熊瞎子,东生哥给了我五十块钱,都在这儿呢。” 他掏出皱巴巴的五十块钱,递给王翠花。 “五十块?才五十块?” 王翠花一把夺过钱,嫌弃地撇了撇嘴,“这点钱够干什么的?还不够塞牙缝的!” “娘,五十块也不少了。” 赵大壮搓着手,眼巴巴地看着王翠花手里的钱,“正好够我买点酒喝。” “去你的酒!”赵二壮一把推开赵大壮,“这钱应该给我,我媳妇儿快生了,得买点好吃的补补身子。” 几个兄弟姐妹也跟着嚷嚷起来,你一言我一语,都想从这五十块钱里分一杯羹。 “都给我闭嘴!” 王翠花一声怒吼,镇住了所有人,“这钱都得存起来,谁也不许动!” “娘,我们都结婚这么久了,还跟大哥他们挤在一间屋里,这钱应该拿去盖房子!” 赵二壮不服气地嘟囔着。 “盖房子?你做梦呢!”王翠花瞪了他一眼,“等你们攒够钱再说吧!” 见老娘说不通,赵大壮将怒火对准了赵小六。 “五十块?就这?我还以为你真打着熊瞎子了呢!” 他一脸的鄙夷,不屑地撇了撇赵小六一眼,“就你那怂样,也就能抓几只兔子回来糊弄人。” “李东生那小子也是个废物,整天游手好闲的,怎么可能打到熊瞎子!我看呐,这五十块说不定都是他骗来的!” 说着,赵大壮伸手就要去拿赵小六拿着的猎枪,“这破玩意儿在你手里也是浪费,还不如给我,说不定我还能打点值钱的回来!” 赵小六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 说他没出息他认了,可说李东生不行,他绝对不能忍! “你少胡说八道!东生哥才不是废物!他都摸清熊窝了,过段时间还能再去打猎!” 赵小六护着猎枪,梗着脖子跟赵大壮对峙,“你才是废物!就知道喝酒,除了喝酒你还会干啥?!”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王翠花在内,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赵小六。 平日里唯唯诺诺的老六,今天竟然敢这么跟大哥顶嘴! 短暂的沉默后,赵大壮勃然大怒。他没想到一向老实巴交的弟弟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他废物! “你个小兔崽子,反了你了!” 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赵小六脸上,赵小六猝不及防,整个人都被打得摔倒在地。 嘴角渗出一丝血迹,耳朵嗡嗡作响。 周围的兄弟姐妹们非但没有上前劝阻,反而幸灾乐祸地窃窃私语起来。 “老六今天是疯了吧,敢这么跟大哥说话。” “就是,五十块就五十块呗,大哥想要拿去就给他呗,反正老六也没媳妇儿孩子要养。” “活该被打,谁让他嘴贱!” 冷言冷语像尖刀一样刺进赵小六的心里。 他捂着脸,心里又委屈又愤怒。 王翠花这才反应过来,她先是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赵小六,又看了看手里皱巴巴的五十块钱,心里快速地盘算起来。 四百块自然是好,可五十块也不少了。 城里的工人一个月也就挣这么多,在农村,这可是好几个月的收入! “你打你弟弟干什么!” 王翠花对着赵大壮吼了一声,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满。 赵大壮还觉得委屈呢! 他觉得自己没说错,李东生那小子就是个废物,赵小六也一样没出息,他教训一下自己的弟弟有什么错? 以前老娘可从来不会因为他打赵小六而骂他啊! 赵小六捂着脸,从地上爬起来,一言不发。 他心里又委屈又愤怒。 “娘,这钱……” 赵大壮搓着手,眼巴巴地看着王翠花手里的五十块钱。 “这钱谁也别想动!” 王翠花瞪了他一眼,“都给我回屋睡觉!” 众人虽然不甘心,但也只能悻悻地散去。 赵家兄弟姐妹们你推我搡,嘴里骂骂咧咧,谁也不肯让谁。 等到他们走了之后。 王翠花看向赵小六脸上的巴掌印,眼底闪过一丝心疼,虽然很淡。 然后她叹了口气说: “你以后别跟你大哥顶嘴了,他脾气不好。” 说完。 王翠花也走了。 留下赵小六一个人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他摸了摸手里的猎枪,心里想: 还好……还好猎枪还在。 还能跟东生哥去打猎。 ……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还没爬上山头,张二狗、王大壮和赵小六就不约而同地来到了李东生家门口。 三人走到篱笆口,一股浓郁的饭菜香味儿就钻进了鼻子里。 勾得肚子里的馋虫一阵躁动。 “哎哟,这香味儿,春花姐这是炖肉了吧?” 张二狗吸了吸鼻子,一脸馋相。 王大壮也跟着咽了口唾沫。 赵小六没说话,只是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 昨天晚上在家里受了气,饭也没吃几口,这会儿闻着肉香味,更是饿得不行。 第66章 王大壮春心萌动 李春花听见动静,从屋里探出头来,一眼就看见了站在篱笆外的三个小伙子。 “哟,你们三个怎么来这么早?快进来吃饭!” 王大壮抬头一看,李春花正笑盈盈地看着他们。 晨光洒在她脸上,衬得她格外明媚动人。 这个年头,谁家吃饭都不容易。 虽然李东生现在日子好了些,但他们三个也都很懂事,连忙摆手说:“春花嫂子,我们吃过了才来的,就是来找东生哥。” 话刚说完,赵小六的肚子就不争气地“咕噜”一声叫了起来。 昨天晚上家里闹腾,他根本没吃饱,这会儿闻着肉香,肚子更是抗议得厉害。 李春花噗嗤一笑,这孩子,还真是实诚。 “行了,别装了,我都听见了。快进来吧,都是大小伙子,容易饿。” 她说着,转身进了屋。 王大壮看着李春花忙碌的背影,眼神有些呆滞。 李春花虽然穿着朴素,但身上却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魅力,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三人进了屋,李东生正坐在桌边,面前摆着一大盆炖得香喷喷的野兔肉。 见到他们,李东生笑着招呼道:“来来来,快坐,尝尝我的手艺。” 赵小六早就等不及了,一屁股坐下,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肉,塞进嘴里。“嗯!真香!” 他一边大口嚼着,一边含糊不清地赞叹。 张二狗和王大壮也跟着动筷,野猪肉炖得烂熟,入口即化,肥而不腻,香味浓郁,让人欲罢不能。 “东生哥,你这手艺越来越好了,都可以去城里开饭店了!” 张二狗竖起大拇指夸赞道。 李东生笑了笑,“哪有那么夸张,就是随便做做。” 正吃着,里屋传来一阵响动。一个身影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正是李秋生。 他脸色苍白,脚步虚浮,眼神还有点迷离,像是还没睡醒。 “哥,我……我这是在哪儿啊?” 他揉着脑袋,一副还没回过神的样子。 “你小子醒了?” 李东生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还记得你昨天吃了什么吗?” 李秋生努力回想了一下,脸色顿时变得更白了,“蘑菇……我吃了蘑菇……” 他打了个哆嗦,昨天迷幻的景象还历历在目,让他心有余悸。 “哥,我再也不乱吃蘑菇了,害得你们都没去打猎。” 张二狗连忙摆手,“没事没事,东生哥都给我们钱了,只要你没事就好,咱们第一次进山,都没经验。” 王大壮和赵小六也跟着附和。 听到这话,李秋生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低着头小声说道:“哥,对不起……” 李东生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什么傻话呢?你没事就好。” “等你好彻底了,咱们再一起去!” 李秋生一听,立马来了精神,拍着胸脯保证道:“哥,我没事!我今天就能上山!” 李东生一瞪眼,“你小子逞什么能?给我老实待着!” 被哥哥一凶,李秋生立马蔫了,知道自己理亏,乖乖地闭上了嘴。 众人吃完饭,李东生再次承诺,等李秋生好了就带他们上山,到时候亲自来喊他们。 三人这才起身告辞。 走到门口,王大壮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李春花正在收拾碗筷,阳光明媚洒在她淳朴但好看的脸上。 让王大壮看得有些痴了。 李东生注意到了王大壮的目光,但也没多想。 他笑着拍了拍王大壮的肩膀,“大壮啊,想不想看看我侄女?” 王大壮一愣,侄女?春花姐的女儿? 李东生这话一出,李春花立刻来了精神,抱着从里屋摇篮里睡得正香的女儿妙妙就出来了。 “大壮,快来看看,我闺女长得俊不俊?” 李妙妙被吵醒,揉了揉眼睛,小嘴一撇,就要哭。 李春花赶紧哄道:“哎呦,我的乖乖,不哭不哭,看,谁来了。” 小妙妙似乎听懂了似的,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王大壮。 张二狗和赵小六也凑过来看,啧啧称奇:“哟,这小丫头,长得真水灵!” “可不是嘛,跟春花姐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以后肯定是个大美人!” 王大壮看着襁褓里的小婴儿,粉嫩嫩的小脸蛋,肉嘟嘟的小胳膊小腿,心里一阵柔软。 这小丫头,还真跟春花姐长得像。 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李妙妙的小手,软乎乎的,像一团棉花。 李春花看着王大壮那副呆样,忍不住打趣道:“大壮,看你这样,以后肯定是个疼女儿的!” 王大壮的脸“唰”的一下红了,像熟透了的柿子。 他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暖暖的。 一旁的金花也跟着笑了起来:“大壮,还没娶媳妇呢,就开始想当爹啦?” 王大壮被李金花这么一说,更是窘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慌乱地摆了摆手,“没…没有,我就是…就是看看。” 说完,他逃也似的离开了李东生的家。 张二狗和赵小六看着王大壮落荒而逃的背影,笑得前仰后合。 “大壮哥这是害羞了?” 赵小六调侃道。 “我看是春心萌动了吧。” 两人打趣了几句,也跟着离开了。 …… 两日后,李秋生终于活蹦乱跳了。 吃了毒蘑菇的后遗症也彻底消失了。 “三哥!三哥!走,打猎去!” 李秋生兴奋地拉着李东生的胳膊。 李东生正在院子里劈柴,看到李秋生这副活泼的样子,也放下了心。 “你小子,总算活过来了!我还以为你得躺个十天半个月呢!” “要不然,你先回家一趟?” “这一上山,估计又是好几天。” 李秋生一听,摇头跟拨浪鼓一样。 “我不要,我才不想回去,再说了,上山上山呗,上次因为我吃了毒蘑菇耽误你们,这次我要将功补过!” 第67章 熊瞎子,来了! 李东生无奈地摇摇头,这小子,真是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行行行,你去!不过你得听我的,别乱跑!” 李秋生一听,高兴地跳了起来,“三哥,你最好了!我保证,我肯定寸步不离地跟着你!” 出发前,李东生去了趟王大壮家。 推开虚掩的院门,就见王大壮正对着院子里的一棵歪脖子树发呆,手里还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圈圈。 “大壮,想啥呢?魂儿都丢了!” 李东生笑着走过去,一巴掌拍在王大壮的肩膀上。 王大壮吓了一跳,猛地回过神,看到是李东生,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手里的树枝也掉在了地上。 “东…东生哥,你咋来了?” “喊你上山打猎啊!” 王大壮一听打猎,眼睛一亮。 这两天他满脑子都是李春花和她女儿妙妙肉嘟嘟的小脸,心里像猫抓似的痒痒。 心早就飞到了李东生家里。 “去!我去!” 他几乎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李东生笑着点点头,又去了张二狗和赵小六家。 这两人一听要去打猎,自然也是一万个愿意,立马回家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一行五人,带上猎枪、弓箭、绳索等工具,浩浩荡荡地向深山进发。 李东生凭借着上次的记忆,抄近路穿过一片茂密的丛林。 枯枝败叶铺满地面,每一步都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在寂静的山林里显得格外突兀。 李秋生像个小尾巴似的紧紧跟在李东生身后。 上次的毒蘑菇事件让他心有余悸,这会儿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惊扰了什么可怕的玩意儿。 张二狗跟在队伍最后面,时不时地回头张望,神色紧张。 他也不是胆小,主要是七八岁那年跟爷爷赶山路,远远的瞧见熊瞎子起身招手,又听爷爷说了不少熊瞎子成精的怪事,留下了阴影。 这会儿要对付熊瞎子,他心里难免会打起退堂鼓。 赵小六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调侃道: “二狗,你要是害怕,就回去吧,别到时候尿裤子了,还得我们哥几个给你兜着。” 张二狗一听这话,顿时涨红了脸,梗着脖子说道: “谁害怕了?我…我才不怕呢!”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握着柴刀的手却微微颤抖着,手心里全是汗。 走了大约两个时辰,他们来到了一处隐蔽的山谷。 李东生指着山谷深处一处被藤蔓遮蔽的山洞,低声说道: “熊瞎子的巢穴就在那里。” 众人顺着李东生的手指望去,只见山洞黑漆漆的,像一只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 张二狗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小声嘀咕道: “这…这地方也太瘆人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李东生瞪了他一眼,“都到这儿了,你小子还想打退堂鼓?放心,我已经布置好了陷阱,只要把熊瞎子引出来,保管它插翅难飞!” 他环顾四周,压低声音,将作战计划详细地告诉了众人:“咱们之前在山谷入口处设好了陷阱,现在需要把熊瞎子引到那里去。” “大壮,你力气最大,负责用石头堵住洞口,把熊瞎子逼出来。小六,你负责放火把,制造浓烟,把熊瞎子熏出来。” “二狗,你负责接应,万一熊瞎子突破了陷阱,你就用绳索套住它的腿。秋生,你就跟着我,负责掩护。” 众人神情各异。 王大壮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仿佛已经看到了熊瞎子落入陷阱的场景。 赵小六虽然有些紧张,但还是故作镇定地拍了拍腰间的绳索,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李秋生则是一脸担忧,紧紧地攥着手中的猎刀,手心里全是汗。 张二狗的脸色最为精彩,他本来就胆小,现在更是吓得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说道: “东…东生哥,俺腿有点软,要不…要不咱还是回去吧?改天再来?” 李东生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回去?现在回去,岂不是前功尽弃?你要是害怕,就躲远点,别拖后腿就行!” 张二狗一听,吓得一哆嗦,连忙说道:“不…不拖后腿,俺不回去,俺就在后面……远远地看着……” 李东生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小子,说他怂吧,他又是个讲义气的,怕成这样都不肯自个先走。 一切准备就绪后,王大壮搬起一块巨大的石头,猛地砸向山洞口。 “砰”的一声巨响,山洞口被堵得严严实实。 紧接着,赵小六点燃了火把,将一堆干草点燃,浓烟滚滚,朝着山洞里涌去。 山谷里顿时充满了呛人的烟味,众人纷纷捂住口鼻,紧张地注视着山洞口。 过了片刻,山洞里传来一阵愤怒的咆哮声。 紧接着,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山洞里冲了出来。 那是一头体型庞大的熊瞎子,浑身的毛发油光锃亮。 一双眼睛闪烁着凶光,张开血盆大口,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声。 “来了!” 李东生稳住枪托,眯起一只眼,沉着地扣动了扳机。 “砰!”枪声在山谷间回荡,子弹精准地射中了熊瞎子的左肩。 可这头巨兽只是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凶性更甚! 它疯狂地挥舞着熊掌,周围的树木如同稻草一般被拦腰折断。 “娘的,这畜生皮真厚!” 李东生啐了一口,赶紧往后一跳,躲开了熊掌的横扫。 张二狗躲在远处的一棵大树后面,吓得瑟瑟发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我的娘嘞,我的娘嘞……” 赵小六见状,咬紧牙关,大吼一声:“东生哥,我来!” 他猛地窜了出去,手中的绳索精准地套住了熊瞎子的一条后腿。 熊瞎子被套住后腿,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晃,差点摔倒。 它愤怒地咆哮着,拼命挣扎,试图挣脱绳索的束缚。 赵小六被巨大的力量拖拽着,在地上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小六!” 李东生惊呼一声,举枪想要再次射击。 却被熊瞎子疯狂挥舞的熊掌逼得连连后退。 关键时刻,王大壮怒吼一声,冲了上去用尽全身力气抱住了熊瞎子的另一条后腿,死死地将其控制住。 “大壮,好样的!” 李东生趁机上前,手中的猎刀狠狠地刺向熊瞎子的腹部。 李秋生也紧随其后,挥舞着猎刀,攻击熊瞎子的头部。 第68章 猎杀熊瞎子 赵小六被熊瞎子拖拽得遍体鳞伤,但他仍然死死地抓住绳索,不肯松手。 “二狗!别特么躲着了,过来帮忙!” 李东生一边躲闪着熊瞎子的攻击,一边冲着躲在远处的张二狗吼道。 张二狗吓得浑身一哆嗦,哭丧着脸说道:“东…东生哥,俺…俺害怕……” “怕个屁!你再不过来,老子回头扒了你的皮!” 李东生怒吼道。 张二狗一听,吓得一哆嗦,只好硬着头皮,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 “你…你让我干什么?” 张二狗的声音颤抖着,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去,拿石头砸它的脑袋!” 李东生指着熊瞎子说道。 张二狗哆嗦着手,捡起一块石头,朝着熊瞎子的脑袋扔了过去。 石头砸在熊瞎子的头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却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熊瞎子被激怒了,猛地一甩头,将王大壮和赵小六甩了出去。 两人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大壮!小六!”李东生惊呼一声,赶紧上前查看两人的伤势。 王大壮的胳膊一下子就肿了,赵小六的腿也被摔伤了。 两人都失去了战斗力。 “娘的!”李东生狠狠地啐了一口。 这时候要是退缩,大家都得喂熊瞎子。 他抄起地上的猎刀发了狠般地冲向熊瞎子。 熊瞎子正处于暴怒之中,挥舞着熊掌,四处乱砸。 李东生瞅准时机,一个闪身躲过熊掌,手中的猎刀直直地刺向熊瞎子的眼睛。 “噗嗤!” 一声闷响,猎刀深深地扎进了熊瞎子的眼窝。 熊瞎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剧痛让它更加疯狂,巨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着,想要把李东生拍成肉泥。 李东生被熊掌的劲风扫到,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险些摔倒。 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朝着倒在地上的王大壮和赵小六吼道:“你俩赶紧跑!别管我!” 王大壮咬着牙,忍着断臂的剧痛,对赵小六说道: “小六,快走!别给东生哥添乱!” 赵小六满脸是血,腿上的伤让他动弹不得。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怎么也使不上劲。 李东生再次冲了上去,他死死地抱住熊瞎子的脑袋,不让它乱动。 猎刀仍然插在熊瞎子的眼窝里,鲜血顺着刀柄流淌下来。 “小六!拿枪!打死它!” 李东生声嘶力竭地吼道。 赵小六这才想起猎枪。 他强忍着疼痛,爬到之前丢下猎枪的地方,颤抖着双手捡起了猎枪。 他瞄准了熊瞎子,却迟迟不敢开枪。 熊瞎子和李东生纠缠在一起,他怕误伤了李东生。 “开枪啊!你他娘的愣着干嘛!” 王大壮在一旁焦急地喊道。 赵小六的额头渗出了冷汗,他的手不停地颤抖着,瞄准镜里的景象也跟着晃动。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东生哥!你躲开!我要开枪了!” 赵小六大喊一声。 李东生听到赵小六的声音,猛地一咬牙,将猎刀拔了出来。 然后一个翻滚,躲到了熊瞎子的身后。 “砰!” 枪声在山谷间回荡。 子弹精准地击中了熊瞎子的头部,但由于距离较近,巨大的后坐力将赵小六震得仰面朝天摔倒在地。 熊瞎子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激起一片尘土。 李东生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走到熊瞎子身边,确认它已经死透了,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他摸了摸脸上的血污,又看了看插在熊瞎子眼窝里的猎刀,心有余悸。 “东生哥!你没事吧!” 王大壮和赵小六挣扎着爬了过来,脸上满是担忧。 “没事,死不了。” 李东生摆了摆手,咧嘴一笑。 张二狗也跑了过来,脸上还带着惊恐的表情,“东生哥,你真厉害!” 李东生看着三人,劫后余生的喜悦涌上心头。 “行了,别在这儿杵着了。大壮,小六,你俩伤得不轻,二狗,你扶他们先下去。” 李东生吩咐道,“这熊瞎子的肉,还有咱们前几天打的野猪,我一会儿收拾好了,跟秋生一起拿下去。” “那…那东生哥你小心点。” 王大壮的胳膊断了,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不忘关心李东生。 “放心吧,这畜生已经死了,还能把我怎么样?” 李东生笑着说道。 张二狗扶着王大壮和赵小六,一瘸一拐地往山下走去。 李东生看着他们走远,这才走到小溪边,捧起清凉的溪水洗了把脸。 脸上的血污和尘土被冲刷干净,露出了他原本俊朗的面容。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夕阳西下,晚霞映红了半边天。 “得抓紧时间了。” 他走到熊瞎子旁边,抽出猎刀,开始熟练地剥皮。 他先从熊瞎子的腹部划开一道口子,然后顺着皮肉的纹理,一点点地将熊皮剥离下来。 他手法娴熟,动作干净利落,不一会儿,一张完整的熊皮就被剥了下来。 “秋生,过来,看好了。” 李东生朝着不远处正在收拾东西的李秋生喊道。 李秋生听到喊声,连忙跑了过来。 “东生哥,怎么了?” “来,我教你剥皮。” 李东生指着熊瞎子的尸体说道,“这熊皮可是好东西,冬天做件熊皮大衣,暖和着呢。” 李秋生点了点头,认真地看着李东生的动作。 李东生一边剥皮,一边讲解着技巧,“剥皮的时候,要注意顺着皮肉的纹理,这样才能保证皮子的完整性。还有,刀子要锋利,不然容易割破皮子。” 李秋生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地点头表示理解。 “东生哥,这熊瞎子真大啊。” 李秋生看着熊瞎子庞大的身躯,感叹道。 “是啊,这可是山里的霸主。” 李东生说道,“不过,再厉害的畜生,也斗不过人。” 李东生剥完皮,又开始处理熊肉。 他将熊肉分割成一块块,然后用树枝串起来。 处理完熊肉,李东生招呼李秋生:“走吧,去把野猪肉也弄过来,今晚咱们好好吃一顿!” 两人顺着隐蔽的小路,来到之前藏野猪肉的地方。 第69章 赵家的嘴脸 还好这几天山里凉快,野猪肉并没有腐坏,散发着淡淡的荷叶清香。 李东生仔细检查了一遍,满意地点头:“幸好用荷叶包好了,不然这大热天的,非得招苍蝇不可。” “赶紧弄回去,趁新鲜吃了,不然细菌滋生,到时候可就浪费了。” 李秋生扛起野猪肉,李东生背着熊皮和熊肉,两人脚步轻快地往山下走去。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将两人的身影拉得老长。 …… 另一边,张二狗扶着王大壮和赵小六,一步一瘸地往山下走。 王大壮的胳膊吊着树枝做的简易夹板,赵小六的大腿也被粗布条草草包扎,两人脸色苍白,冷汗直冒。 刚走到村口,就被一群村民围住了。 “哎哟,这是咋的了?咋弄成这样了?” 一个大婶惊呼道。 “不会是让野兽给咬了吧?这血糊啦的,看着怪吓人的。” 另一个村民捂着嘴说道。 “可不是嘛,听说李家兄弟上山打猎去了,这不会是遇上熊瞎子了吧?” 一个老头捋着胡须,担忧地说道,“熊瞎子哪是这么好打的,李家兄弟也太大胆了!” “就是,就是,太飘了!上次打了几只野鸡就尾巴翘到天上去了,这回怕是要吃大亏!” 王大壮强忍着疼痛,咧嘴一笑:“叔婶们放心,我们没事,这血…都是熊瞎子的。” “啥?熊瞎子的血?你们…你们打到熊瞎子了?” 村民们顿时炸开了锅,议论纷纷。 “不会吧?真的假的?熊瞎子可是山里的霸主啊!” “是啊,这李家兄弟也太厉害了吧!” 就这这时。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尖利的声音划破了傍晚的宁静:“在哪儿呢?在哪儿呢?熊瞎子呢?!” 人群分开,一个长得尖酸刻薄的女人冲了进来,正是赵小六的母亲王翠花。 她一把抓住赵小六,眼睛却滴溜溜地四处乱转,像是在找什么宝贝。 “熊瞎子呢?打到熊瞎子了?肉呢?皮呢?” 王翠花一叠声地问道,语气急促,仿佛怕熊瞎子长腿跑了似的。 她压根没注意到赵小六腿上渗出的血迹,更没关心他苍白的脸色和紧咬的嘴唇。 一个高壮的男人紧随其后,正是赵小六的哥哥赵大壮。 他上下打量了赵小六一眼,啐了一口:“窝囊废!瞧你那熊样!四百块钱呢?在哪儿呢?” 赵小六脸色更加难看,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他低着头,小声说道:“我们都受伤了,熊瞎子…熊瞎子还在山上,东生哥和秋生在处理……” “受伤了?伤哪儿了?值四百块钱吗?” 赵大壮粗声粗气地打断他,语气里满是嘲讽,“四百块钱啊!就这么让你给弄丢了?你个废物!” 王翠花一听这话,也顾不上找熊瞎子了,指着赵小六的鼻子骂道:“你个没长脑子的玩意儿!打到熊瞎子了,不知道守着?让别人处理?万一他们昧下了怎么办?你傻啊!” 赵小六终于忍不住了,抬起头,眼眶通红:“妈,我受伤了啊!腿都这样了,我怎么守?” 他扯开腿上的粗布条,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触目惊心。 王翠花这才注意到儿子的伤势,愣了一下,随即又说道:“伤了就伤了!能要命吗?四百块钱呢?那可是四百块钱啊!” 赵大壮在一旁煽风点火:“我看他就是装的!想偷懒!四百块钱,够他装半年的病了!” 周围的村民看不下去了,纷纷开口指责王翠花和赵大壮。 “翠花婶子,这也太不像话了!小六都伤成这样了,你还只想着钱?” “就是啊!李家兄弟是什么人,大家伙儿都清楚,他们会昧下你们的熊肉?” “大壮,你也是!小六是你亲弟弟,你怎么能这么说他?”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到王翠花面前:“翠花啊,做人不能太偏心!李家兄弟冒着生命危险打猎,你们不感激就算了,还在这儿说风凉话,像什么样子!” 另一个大婶也附和道:“可不是嘛!上次李家兄弟打到野鸡,还分了我们一些呢!他们要是贪图钱财,会这么做吗?” 王翠花被村民们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嗫嚅着说不出话来。赵大壮还想说什么,却被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只得悻悻地闭上了嘴。 这时,李东生和李秋生也下山了。 李东生背着熊皮和一些熊肉,李秋生扛着剩下的熊肉和野猪肉。 两人远远地就看到村口围着一群人,隐约听到有人在争吵,便加快了脚步。 “这是咋的了?” 李东生走到人群前,问道。 村民们见到李东生兄弟俩下山,原本的议论声更大了。 有人高声问道:“东生,秋生,你们真打到熊瞎子了?” 李秋生本就性子跳脱,此刻更是得意洋洋,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也不说话,直接从身后的兽皮里掏出一个血淋淋的熊掌,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村民们顿时哑然,看着那熊掌,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凉气。 这可是熊掌啊!多少人一辈子都没见过这玩意儿! 紧接着,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再次响起,不过这次的内容却变了。 “乖乖,还真是熊瞎子!这么大的熊掌,这熊瞎子得有多大啊!” “东生兄弟俩真是好样的!这可是为村里除了一大害啊!” “可不是嘛!前些日子,我家那头猪崽子就是被熊瞎子叼走的,心疼死我了!” 也有人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李东生兄弟俩。 添油加醋地描述了王翠花和赵大壮的贪婪嘴脸,以及赵小六的可怜模样。 李东生听完,脸色阴沉得可怕。 倒是李秋生,一听自家兄弟受了委屈,顿时火冒三丈,指着赵大壮的鼻子就骂道: “赵大壮,你还是不是人!小六都伤成那样了,你们竟然还惦记着钱!亏你还是他亲哥!” 赵大壮本就憋了一肚子气,被李秋生这么一骂,更是恼羞成怒,撸起袖子就要动手:“小兔崽子,你找死!” 第70章 王大壮要说媳妇! “你敢打我弟弟?” 李东生冰冷的声音在赵大壮耳边响起。 赵大壮的动作僵住了,他这才注意到李东生身上的猎枪和匕首,还有那沾满血迹的衣服,以及那般冰冷的眼神。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让他瞬间醒了大半。 王翠花一看情况不对,连忙上前拉住赵大壮,赔着笑脸对李东生说道:“东生啊,你看,这都是误会,误会!我们这不是担心小六吃亏嘛!这四百块钱……” “熊瞎子还没卖呢。” 李东生打断了她的话,“等卖了,我肯定一分不少地给你们。” “王婶,这话本来我也不太好说,但是你看看小六,你是不是该先带着他去处理伤口?” 王翠花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被这么多人看着,她也知道李东生不可能私吞熊瞎子,只得讪讪地笑道: “是是是,你看我这脑子,光顾着钱了,小六的伤要紧!我这就带他去治,这不是怕他吃亏嘛!” 说着,她就要拉着赵小六和赵大壮离开。 “等等。” 李东生叫住了他们。 赵家人疑惑地回头。 李东生将扛着的野猪肉重重地放在地上,说道:“这是我们一起打的野猪,平分给大家。” 村民们顿时沸腾了,纷纷夸赞李东生兄弟俩仗义。 “东生,你们兄弟俩真是好样的!不仅打了熊瞎子,还打了野猪!” “是啊,这野猪肉可比熊肉好吃多了!” “东生兄弟真是咱们村的福星啊!” 王翠花看着那堆野猪肉,眼睛都直了。 同时心里还有点羞愧难当的感觉。 自己揣测别人要昧熊匣子,没想到人家不光没昧,还主动把野猪拿出来了。 这野猪,能够他们一家多少天的口粮了? 要知道。 三年自然灾害,还没过去多久呢。 想吃口肉,在这个年头,难得要死! 赵大壮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嘀咕:“哟,李东生,你这是唱哪出啊?装大善人呢?这野猪肉自己留着不好吗?非得分给大家,显得你多大方似的!” 赵小六原本低着头,听到这话猛地抬头,恶狠狠地瞪着赵大壮。 以前,他从来不敢这样跟自己大哥说话,但现在,他顾不得了。 “哥!你不许这么说东生哥!” 赵大壮一愣,随即火冒三丈:“你个小兔崽子!我是你哥还是他是你哥?胳膊肘往外拐是不是!” 说着,他就想伸手去教训赵小六。 眼看一场家庭大战就要爆发,王翠花连忙上前拉住赵大壮,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这傻儿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还在说李东生的坏话,万一一会儿李东生少给他们家小六分肉怎么办? 这野猪肉,在这个缺油少肉的年代,可是宝贝疙瘩啊! 王翠花立刻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对着李东生说道: “东生啊,你可真是个大好人!这野猪肉,我们怎么好意思要呢?你们兄弟俩打猎也辛苦了……” 李秋生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王翠花的这副嘴脸,扭过头去,不屑地撇了撇嘴。 李东生却神色如常,仿佛没听到赵大壮的冷嘲热讽和王翠花的虚情假意。 他拿起砍刀,手起刀落,将野猪肉分成五份。 “王婶,小六受伤了,需要补补身子,这块大的给他。” 李东生指着那块最大的野猪肉说道。 王翠花顿时眉开眼笑,连连道谢:“哎哟,东生,真是太谢谢你了!你真是个好孩子!” 其他村民们看着李东生兄弟俩,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这年头,能吃上一口肉,比什么都强! “东生,你们兄弟俩真是好样的!以后打猎,能不能带着我家狗蛋一起去啊?他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学点本事了。” 一个村民搓着手,满脸期待地问道。 “是啊,东生,我家二娃也想去!他力气大,能帮你扛东西!” 另一个村民也赶紧附和道。 一时间,村民们纷纷请求李东生带着自家孩子一起去打猎,恨不得把自家孩子都塞给李东生。 李东生打着哈哈,笑着说道:“各位叔伯婶娘,你们太抬举我了,我哪有那本事教人打猎啊!再说,这山里危险,万一出了什么事,我可担待不起啊!” 村民们虽然有些失望,但也知道李东生说的有道理,便不再强求。 人群散去,张二狗拖着步子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心里像堵了块石头,沉甸甸的。 今天在山上,他吓得腿都软了,要不是李东生和李秋生,他怕是已经被野猪拱死了。 “真是个怂包!” 张二狗狠狠地啐了一口,吐沫星子在尘土飞扬的小路上溅起一小片灰尘。 他想起李东生面对野猪时那冷静果决的眼神,再想想自己当时哆哆嗦嗦的熊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下次,下次我一定不能再这样了!” …… 王大壮回到家,推开院门,就看到老娘急匆匆地迎了上来。 “大壮,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王氏上下打量着儿子,一脸紧张。 王大壮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大白牙,“娘,我没事,就擦破点皮。” 他撩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一道深深的划痕。 王氏赶紧去拿了药膏和干净的布,小心翼翼地给王大壮擦拭伤口。 “大壮啊,你跟着东生他们好啊,能打到野猪,可是这山里也危险啊,你以后可得小心点,别再受伤了。” 王大壮听着老娘的唠叨,心里暖洋洋的。 王氏擦完药,又开始念叨起来:“大壮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该成家了。娘这段时间帮你攒了点钱,拿出老本,过段时间就该给你娶媳妇了……” 说到这里。 王大壮忽然脸一红。 下意识的,就想起了李春花那张淳朴的脸。 他这是怎么了?难道……难道喜欢上二姐了? 王大壮不敢再想下去。 他赶紧转移话题:“娘,我饿了,咱们今天吃啥?” 王氏见状,瞪了他一眼,“就知道吃!娶媳妇的事儿,你给我上点心!” 她心里也纳闷呢。 这小子,以前也没这么抗拒说亲的事情啊? 到底是咋了? 第71章 交易熊瞎子 天刚蒙蒙亮,李东生就醒了。 他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像是炒豆子一样。 昨天跟野猪搏斗,虽然没受什么大伤,但身上还是有些酸痛。 他掀开盖在身上的破棉被,一股寒气袭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深秋的早晨,寒气逼人,屋里屋外一个温度。 李东生走到角落里,掀开两个麻袋。 里面装着昨天收获的战利品——一头被分割好的熊瞎子。 这熊瞎子个头不小,足有两百多斤,皮毛油亮,一看就是好货色。 “三哥,你起这么早?” 李秋生揉着惺忪的睡眼走了进来。 “嗯,今天去镇上把熊瞎子处理了。” 李东生说着,把熊肉分成两袋,分别装好,“这玩意儿放久了可不行。” 这时,隔壁传来一阵香味,是金花在做早饭。 自从李东生开始打猎赚钱后,家里的伙食也好了一些。 金花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馒头走了进来,白白胖胖的馒头冒着热气,散发着诱人的麦香。 “东生,秋生,快趁热吃。” 金花将馒头递给他们兄弟俩,“这些都是用你买回来的面粉做的,可香了。” 李东生接过馒头,咬了一大口,香甜的味道在嘴里弥漫开来。 他心里一阵暖意,这才是家的感觉。 吃过早饭,兄弟俩背着熊瞎子出了门。 村口的老槐树下,已经停着一辆牛车。 赶车的是村里的老刘头,正抽着旱烟,眯着眼睛打盹。 “刘叔,去镇上!” 李东生招呼道。 老刘头睁开眼,看到是李东生兄弟俩,顿时来了精神。 “哟,东生,又去镇上啊?这回又打了什么好东西?” 李东生拍了拍鼓鼓囊囊的麻袋,“一头熊瞎子。” 老刘头一听,眼睛都亮了,“好家伙!你小子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这熊瞎子可是好东西啊!” 周围的村民听到动静,也都围了上来。 “东生,真有你的!这熊瞎子可是不好对付啊!” “是啊,东生,你真是我们村的骄傲!”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夸赞着李东生,眼中满是羡慕。 李东生笑着回应了几句。 牛车缓缓地驶向镇上,一路颠簸,尘土飞扬。 李东生跳下牛车,活动了一下筋骨,转头对李秋生说:“老四,我想着,咱们是不是该买个小汽车了?” 李秋生愣了一下,“小汽车?三哥,那玩意儿咱们哪买得起啊?” 虽然他知道凭借李东生现在的打猎本事,赚钱的速度远超常人,但小汽车这种东西,对他来说还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李东生笑了笑,“也是,这玩意儿确实贵。” “不过,总坐牛车也不是个事儿,太不方便了。” 李秋生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 如果能有一辆小汽车,以后去镇上就方便多了,也不用再忍受牛车的颠簸了。 “行,三哥,你说了算。等攒够了钱,咱们就买!” 李秋生挥舞着拳头。 已经开始畅想了。 “好,就这么定了!” 李东生拍了拍李秋生的肩膀,指着不远处的国营饭店说道:“还是老规矩,我先去把刘哥叫出来,你带着熊肉到巷子里等我。” 李秋生点点头,扛起麻袋就往巷子里走去。 李东生则径直走向国营饭店,心里盘算着这次的收益,以及什么时候能攒够买小汽车的钱。 国营饭店里弥漫着包子油条和稀饭的混合气味,几个服务员正懒洋洋地收拾着桌子。 李东生一脚踏进饭店,一眼就瞧见了刘富贵那肥硕的身影,正挺着个啤酒肚,唾沫横飞地训斥一个年轻的服务员。 “你小子眼睛瞎了?没看见地上有水?要是摔了客人,你赔得起吗?” 那服务员唯唯诺诺地点头哈腰,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刘富贵一转头,正巧和李东生四目相对。 他脸上的怒气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谄媚的笑容,仿佛刚才那个咆哮只是幻觉。 他快步走到李东生面前,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亲热地说道:“哎呀,李老弟!你可来了!我正念叨着你呢!” 李东生不动声色地抽回胳膊,淡淡地点了点头。 刘富贵察言观色,立马明白了李东生的意思,连忙拉着他出了饭店,来到门口一棵梧桐树下。 他搓着手,眼神闪烁,小心翼翼地问道:“老弟,你这是……” 李东生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刘哥,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 “真的?!” 刘富贵眼睛一亮,声音都有些颤抖,“这么快?!” 李东生叹了口气,故作无奈地说道:“唉,刘哥,这次可是费了老鼻子劲了。我带去的几个兄弟都挂了彩,就我运气好,毫发无损地回来了。” “我得赶紧把钱给他们家里送去。” 刘富贵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愧疚。 他确实催得有点紧了,毕竟熊瞎子不是兔子,哪那么容易打到。 他干笑了两声,说道:“李老弟真是重情重义啊!兄弟们都跟着你享福啊!”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来到了巷子口。 “哎,都是为了生活……” 李东生摆了摆手,示意刘富贵别放在心上,“咱们还是先看看货吧。” 李秋生正蹲在地上,严防死守的看着装着熊瞎子的袋子。 看到李东生和刘富贵过来,他连忙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 李东生示意李秋生打开麻袋。 刘富贵迫不及待地凑上前,当看到那头被剥皮处理干净的熊瞎子时,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好家伙!这品相!李老弟,你这手艺真是绝了!这剥皮的技术,比屠宰场的老师傅都强啊!” 刘富贵啧啧称赞。 他从怀里掏出一沓厚厚的钞票,数出两千四百块递给李东生,又从兜里掏出两张崭新的百元大钞,塞到李东生手里。 “李老弟,这是两百块,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兄弟们受伤了,买点营养品补补身子。” 李东生推辞道:“刘哥,这怎么好意思?说好的两千四,就是两千四。” 第72章 瓮中捉鳖 刘富贵硬是把钱塞到李东生手里,“拿着拿着,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以后还要仰仗李老弟多多关照呢!” 李东生见推辞不过,只好收下了一百块,说道: “刘哥,下次要是再有这种活儿,提前说一声,我好安排人手。” 刘富贵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一定一定!下次一定提前通知李老弟!” 李东生揣着厚厚的钞票,正准备跟刘富贵告别,忽然眼角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那身影鬼鬼祟祟,躲躲闪闪,像只阴沟里的老鼠。 李东生心头一凛,定睛细看,那不是陈家国那小子吗? 他来这干什么? 李东生不动声色地跟刘富贵寒暄了几句,假意要回村,眼睛却始终留意着陈家国消失的方向。 他悄悄绕到另一条巷子口,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妈的,这李东生真他娘的走运,一头熊瞎子就卖了两千多!老子累死累活一个月,才赚几个子儿!” 一个粗犷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嫉妒。 “就是,豹哥,这口气我咽不下啊!凭什么他李东生就能赚大钱,我就得喝西北风?” 陈家国附和道。 李东生认出了这几个声音,分别是刀疤脸、大块头和瘦猴,都是镇上有名的混混,平日里游手好闲,欺软怕硬。 看来陈家国是找了帮手,想报复他上次的羞辱。 “家国,你确定李东生身上有钱?” 刀疤脸压低声音问道。 “肯定有!我亲眼看见刘富贵给了他厚厚一沓子!” 陈家国的声音里充满了怨毒,“这次咱们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让他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等抢了钱,咱们去好好潇洒一番!” 瘦猴兴奋地搓着手。 “等等,”陈家国有些犹豫,“万一李东生报警怎么办?” “怕个鸟!他李东生敢报警?他倒卖熊瞎子,那是投机倒把,犯法的!他要是敢报警,咱们就告发他!” 刀疤脸满不在乎地说道。 这几个蠢货,还真以为自己能一手遮天了。 李东生冷笑一声,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他转身回到刘富贵身边,脸上堆满了笑容。 “刘哥,能不能帮我个忙?” 李东生故作神秘地说道。 刘富贵一愣,李东生从没求他办事,今天这是怎么了? “李老弟,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我能帮得上忙,一定义不容辞!” “是这样的,”李东生压低声音,“这打熊瞎子的事,动静闹得有点大,我怕有人眼红,想打我的主意。” “所以……” 刘富贵立刻明白了李东生的意思,他也是个老江湖,这种事情见得多了。 他拍了拍胸脯,豪爽地说道: “李老弟,你放心!我刘富贵别的本事没有,这演戏的功夫还是有两下子的!你说吧,想让我怎么配合你?” 李东生凑到刘富贵耳边,低声说道:“刘哥,你等会儿就嚷嚷,说你还有几千块尾款没给我,明天傍晚在庆溪村后山的老槐树下交易。那地方偏僻,平时没人去。” 刘富贵一听,立马明白了李东生的意思。 他眼珠子一转,心里暗笑:这李东生,还真够鸡贼的! 不过我喜欢! 他装作一脸为难的样子,搓了搓手:“李老弟,这……不太好吧?万一……” 李东生拍拍刘富贵的肩膀,挤眉弄眼道:“放心,刘哥,我有分寸。” “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刘富贵一听“好处”二字,立刻来了精神,立马换上一副慷慨激昂的表情: “李老弟,你这是说的哪里话!咱俩谁跟谁啊!不就是演场戏嘛,包在我身上!” 说罢,刘富贵扯着嗓子就喊了起来:“李老弟啊,你看这天色也不早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那剩下的几千块钱,明天傍晚,庆溪村后山老槐树下,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巷子口,陈家国和几个混混听得真切,一个个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豹哥,还有几千块!咱们……” 瘦猴激动地搓着手,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刀疤脸一巴掌拍在瘦猴头上:“你个猪脑子!今天才两千多,明天可是几千块!咱们干一票大的!” 陈家国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心里盘算着:这李东生,还真是个肥羊! “豹哥,我觉得可以!今天先不动手,明天……”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脸上露出阴狠的笑容。 “好!就这么定了!” 刀疤脸大手一挥,“明天傍晚,庆溪村后山老槐树下,咱们给他来个瓮中捉鳖!” 几人对视一眼,眼中都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说着。 他们就离开了那条小巷。 一直关注着那边的李东生一下子就看见了他们离开的背影。 然后又对着刘富贵低声问道:“刘哥,我想打听个人,你认识虎哥吗?” 刘富贵一愣:“虎哥?哪个虎哥?镇上叫虎哥的多了去了。” “就是……那个,带着一帮兄弟,专门给人看场子的虎哥。” 刘富贵恍然大悟:“哦,你说的是‘下山虎’啊!怎么,李老弟你认识他?” “算是……朋友吧。” 李东生含糊其辞。 刘富贵心中暗自嘀咕:这李东生,还认识这号人物? 看来他的人脉比我想象的还要广啊! “找他有事?” 刘富贵试探性地问道。 “嗯,有点事想请他帮忙。” 李东生点点头,“刘哥,你要是知道他在哪,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就说我明天傍晚在庆溪村后山的老槐树下等他。” 他心里盘算着,陈家国这几个小混混,自己收拾他们绰绰有余,但要是真动起手来,难免会有损伤。 如果能请虎哥来帮忙,那就万无一失了。 他并不怕欠人情,在他看来,人情往来是维系关系的纽带,有时候欠人情反而更容易拉近彼此的距离。 “行,我帮你问问。” 刘富贵一口答应下来,心里却更加好奇了: 这李东生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这小子,看着老实巴交。 其实不得了啊! 第73章 拿到钱!众人反应 李东生拍了拍刘富贵的肩膀,笑道:“那就麻烦刘哥了。” 出了镇子,李秋生终于憋不住了,他挠了挠头:“三哥,你刚才为啥要让那刘胖子喊那么大声?还有,你找那个啥虎哥干啥?出啥大事了?” 李东生瞥了他一眼:“你小子,刚才没看见陈家国那几个跟屁虫?” 李秋生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一拍大腿:“哎呀!我说咋看着眼熟呢!原来是那几个瘪犊子!他们是想……” 李秋生做了个数钱的动作,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三哥,他们是想黑吃黑啊!” “可不是嘛,”李东生冷笑一声,“他们想吃,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牙口。” “那三哥你打算怎么办?” 李秋生好奇地问道。 “明天,庆溪村后山老槐树下,咱们来个瓮中捉鳖!” 李东生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让刘胖子那么喊,就是故意说给他们听的,到时候,他们肯定以为咱们带了大笔钱财,去那交易,嘿嘿……” 李秋生顿时明白了,忍不住竖起大拇指:“三哥,高!实在是高!” 两人雇了辆牛车,一路颠簸着回到了庆溪村。 回到村里后,李东生和李秋生便开始挨家挨户地送钱。 第一家,便是王大壮家。 夕阳西下,炊烟袅袅,王大壮一家正围坐在院子里吃饭。 王大壮的妈一个劲儿地给王大壮夹菜,嘴里还念叨着:“多吃点,多吃点,干活累了一天了。” 突然,院子外传来李秋生的大嗓门:“大壮!在家吗?” 王大壮放下碗筷,疑惑地走了出去:“秋生?东生?你们咋来了?” “大壮,来给你送钱!” 李秋生笑嘻嘻地从兜里掏出一叠钱,递给王大壮,“这是之前说好的,一共三百五,你点点。” 王氏也走了出来,听到这话,脸上笑开了花:“哎呀,东生,秋生,你们真是太客气了!这钱我们不能收,太多了!” “婶子,拿着吧,” 李东生将钱塞到王大壮手里,“说好的价钱,怎么能变呢?你们帮了我们这么多,这点钱不算什么。” 王大壮一家再三推辞,最终还是收下了钱。 王氏拉着李东生的手,一个劲儿地夸:“东生啊,你真是个好孩子,有出息!不像有些人,就知道窝里横……” 她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李家老宅的方向。 李东生和李秋生又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王大壮家。 他们走后,王氏还在感慨:“李家这俩小子,真是不得了啊!这才几天,就赚了这么多钱!” “看来,李家老两口真是有眼无珠,把这么有出息的孩子分出去了,反而留着老大那个……” 接下来,李东生兄弟又去了张二狗家。 张二狗正蹲在自家门口,看见李东生和李秋生走过来,他连忙站起身,搓着手,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东生,秋生,你们来了。” “二狗,这是你的工钱。” 李东生从兜里掏出一叠钱递过去,“一共三百五,你点点。” 张二狗看着那厚厚一沓钱,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嗫嚅道:“东生,这……这太多了,我……我没帮上啥忙,还……” 他想起那天在山上,自己吓得腿软,要不是李东生及时出手,后果不堪设想。 “二狗,说好的价钱,就这么多。” 李东生不由分说地把钱塞进张二狗手里,“拿着吧,我们还得去小六家呢。” 张二狗还想再说什么,李东生已经拉着李秋生转身离开了。 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张二狗心情很复杂! …… 赵家低矮的土坯房里,弥漫着一股酸臭味。 一张缺了腿的桌子摇摇晃晃地立在屋子中央,上面摆着几个破碗和一双筷子。 赵大壮和赵二壮,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正对着桌子上唯一的一盘炒蛋虎视眈眈。 根本就没管身边还没得吃的四个弟弟妹妹。 “大哥,你都吃了两块了,也该让我尝尝了吧!” 赵二壮眼巴巴地盯着那盘炒蛋,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去去去,就你那瘦猴样,吃那么多干啥?还不赶紧干活去!” 赵大壮护着炒蛋,像护着宝贝似的。 “娘,你看大哥,就知道自己吃独食!” 赵二壮委屈地向王翠花告状。 王翠花正坐在一旁,手里拿着一个缺了口的碗,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稀得像刷锅水的粥。 她斜睨了两个儿子一眼,嘴里嘟囔着:“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抢什么抢!东生和秋生啥时候来啊?这都等半天了,钱还没拿到手,心里不踏实啊!” 话音刚落,院子外就传来李秋生爽朗的声音:“婶子,在家吗?我们来给小六送钱了!” “来了来了!” 王翠花一听,立马来了精神,扔下碗筷,快步迎了出去。 李东生和李秋生刚进院子,王翠花就一把抢过李东生手里的钱,仔细地数了起来:“一二三四……没错,三百五,一分不少!” 她脸上笑开了花,“东生,秋生,你们真是太客气了!来来来,进屋坐,吃完饭再走!” 李东生看着桌子上那几碗清汤寡水,心里有些别扭。 昨天他才给赵小六分了肉,怎么今天又吃回这副模样了? 他昨天分明嘱咐小六拿肉回去给家里改善伙食。 “婶子,不用了,我们还有事,想跟小六说几句话就走。” 李东生婉拒了王翠花的邀请。 王翠花也不强留,笑呵呵地说:“行行行,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事,那婶子就不留你们了。” 李东生把赵小六拉到院子外,也没问他吃饭的事情。 只是语重心长的说: “小六,你看你,都瘦成啥样了?” 李东生拍了拍赵小六瘦削的肩膀,“家里都这样了,你娘那偏心眼你也知道,以后就得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赵小六低着头,脚尖在地上磨蹭着,小声说道:“东生哥,我……” “别吞吞吐吐的,”李东生打断他,“下次我给你钱,你记得藏一部分,别都让你娘和你那两个哥哥搜刮去了。” “自己攒点钱,以后也好娶媳妇。” 第74章 两手准备 赵小六眼眶一红,哽咽道:“东生哥,秋生哥,你们对我比我亲哥还好……” 一旁的李秋生听着这话,五味杂陈。 三哥这番话,不就是在说自家吗? 想当年,他娘也是偏心大哥,好吃的都紧着大哥,三哥只能喝稀粥。 还好三哥有本事,出来单干,不然现在还不知道过着什么苦日子呢! 李东生又嘱咐了赵小六几句,便和李秋生离开了赵家。 回到家,一股浓郁的肉香味扑鼻而来。 金花和二姐李春花正围着灶台忙活,见他们回来,金花笑着迎了上来:“回来了?快洗手吃饭,今天可是红烧肉,用你们打的野猪肉做的!” 在这个年代,红烧肉可是稀罕物,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回。 李秋生看着那油光锃亮的红烧肉,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迫不及待地洗了手,抓起筷子就夹了一块塞进嘴里,满嘴流油,含糊不清地说:“真香!” 李东生看着弟弟狼吞虎咽的样子,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从兜里掏出四百块钱递给李秋生:“这是你的那份。” 李秋生一愣,连忙摆手:“三哥,这我不能要!都是你的功劳,我哪有功劳?” “亲兄弟,明算账。” 李东生不由分说地把钱塞进李秋生手里,“拿着,以后娶媳妇用。” 李秋生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李东生一个眼神制止了。 他知道三哥的脾气,说一不二。 一家人围坐在桌旁,吃着香喷喷的红烧肉,气氛温馨而热闹。 李春花一边吃一边夸赞道:“东生啊,你这媳妇娶得好啊!金花这手艺,啧啧,比我做的还好吃!” 金花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羞涩地笑了笑:“二姐,你就别笑话我了。” 吃完饭,李东生回到房间,从兜里掏出一叠钱,递给金花:“拿着,存起来,以后给咱孩子用。” 金花看着那厚厚一沓钱,足足有一千块,顿时瞪大了双眼:“这……这么多?” “拿着吧,”李东生温柔地笑了笑,“以后咱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金花接过钱,心里甜蜜蜜的,脸上也泛起红晕。 她低着头,小声说道:“东生,谢谢你。” 她以前从没想过,李东生会变得这么好。 有时候甚至都恍惚。 东生真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只希望这不是一场梦! 李东生看着金花娇羞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伸手搂住金花的肩膀,轻轻地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 …… 夜色渐深,蛐蛐在草丛里不知疲倦地鸣叫着。 洗脚水散发着淡淡的皂角香气,李东生舒服地叹了口气,将脚从温热的水中抽出,用毛巾擦干。 金花默默地收拾好盆和毛巾,吹灭了油灯。 两人并排躺在床上,被窝里还残留着阳光的味道。 金花有些拘谨,身子微微向外侧着。 李东生则大大咧咧地伸展着四肢,很快就发出了均匀的鼾声。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内,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金花睁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李东生。 自从妙妙差点被卖了之后,李东生,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对她体贴入微,温柔备至。 以前那个李东生,粗鲁、蛮横,对她非打即骂。 她忍不住偷偷伸手,在李东生的脸上轻轻抚摸了一下。 粗糙的胡茬扎得她手心痒痒的,却也让她感到一丝真实。 半夜,李东生感觉有人在拉他的衣角。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金花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冷了?”他含糊地问道,一把将金花搂进怀里。 “明天去镇上买床厚被子,再把炕烧起来,就不会冷了。” 金花被他紧紧抱着,轻哼一声。 她都扭成啥样了,东生怎么也没个反应? 该不是前些日子喂太饱了,这么快就对她没兴趣了? 不行…… 算了…… 明天吧…… 看着呼呼大睡累得不行的李东生,金花也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 李东生醒了之后,翻身下床,脑中迅速闪过几个名字。 张二狗?太胆小了。 赵小六年级又太小。 还是大壮能用。 虎哥来不来,他不知道。 所以必须要做两手的准备。 李东生随便套上衣服,胡乱扒拉几口金花给他留的稀饭,便匆匆出了门。 很快,他就来到王家篱笆院。 “大壮,忙着呢?” 李东生直接开门见山。 王大壮抬头一看是李东生,连忙站了起来,瓮声瓮气地说:“东生哥,啥事?这么早过来。” “晚上可能有人来找我麻烦,你得帮我一把。” 李东生压低声音说道。 王大壮一听“找麻烦”三个字,顿时来了精神。 一拍胸脯,嗓门震天响:“谁啊?敢找你麻烦!东生哥你放心,有我在,谁也别想动你一根汗毛!” 李东生简单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王大壮说了一遍,最后说道:“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我需要你再去找几个同村的兄弟,人多势众,才能以防万一。” 王大壮一听,连连点头:“行,我这就去叫人!妈的,这陈家国也太嚣张了,真当咱们村里没人了!” 李东生从兜里掏出一叠皱巴巴的钱,数出一百块递给他:“给兄弟们的辛苦费,一个兄弟十块钱,就一小会儿。” 不到一个小时,王大壮就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村口。 都是村里的年轻小伙子,一个个膀大腰圆,气势汹汹。 李东生清了清嗓子,说道:“兄弟们,今天晚上,我需要你们去一趟后山。不需要你们干什么,在那站着就行了。”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疑惑,这李东生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去后山站着就能拿十块钱?这钱也太好赚了吧! 虽然心里疑惑,但有钱不赚是傻子。 更何况,李东生在村里的名声也起来了,跟着他混,总不会吃亏。 众人散去后,李东生轻哼一声。 现在,就等着陈家国上门了。 …… 李家老宅那边,沈玉芬正嗑着瓜子,一边听着隔壁王萍的八卦,一边漫不经心地吐着瓜子壳。 “哎哟,妈,你听说了吗?李东生那玩意儿,听说十块钱请一个人,不知道在搞什么勾当!” 王萍的声音尖锐刺耳。 沈玉芬不屑地撇了撇嘴:“他还能搞什么勾当?估计又是想弄点歪门邪道赚钱吧!” 第75章 陈家国来找打 正当王萍唾沫横飞地说着李东生的“坏话”时。 李春生晃晃悠悠地从屋里走了出来,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地问道:“妈,王萍,谁又惹你俩了?一大早的,骂骂咧咧的。” 王萍眼珠子一转,添油加醋地说道: “还能有谁?你那好弟弟呗!听说他花大价钱请了一帮村里的小伙子,也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 “十块钱一个人呢!这败家玩意儿,有钱也不知道孝敬孝敬你老娘!” 李春生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他一把抢过沈兰芬手中的瓜子,气急败坏地骂道: “反了天了!他有钱了不起啊!打到个熊瞎子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这钱就该拿回来孝敬我们!” 他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搓着手,一脸的贪婪。 “妈,我听说那熊瞎子可值钱了,皮毛能卖不少钱呢!还有熊掌,那可是好东西!” 他咽了口唾沫,仿佛已经尝到了熊掌的滋味。 “走!去找他!把钱要回来!” 李春生怂恿道。 “断亲了,难道他就不姓李了吗?” 沈兰芬虽然心疼钱,但也不是傻子。 现在李东生就变了个人似的,眼神里透着股狠劲,她可不敢轻易去招惹。 “去啥去!他现在翅膀硬了,咱们惹不起!再说,断亲书都签了,咱们师出无名!” 李春生急得直跳脚。 “那咋办?就这么看着他的钱便宜外人?” 沈兰芬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 “别急,等过段时间,找个机会,我好好说说他,这钱,他必须得拿回来!” 李春生这才消停了一些,嘴里嘟囔着:“便宜那小子了……” …… 下午,后山。 一片寂静。 李东生猫着腰,躲在一棵粗壮的树后。 远处,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打破了山林的寂静。 李东生心头一紧,屏住呼吸,目光紧紧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群人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为首的正是虎哥,身后跟着一群小弟,一个个身材魁梧,气势汹汹。 李东生连忙从树后走了出来。“虎哥!” 虎哥看到李东生,哈哈大笑,几步走上前,重重地拍了拍李东生的肩膀。 “你小子,上次帮了我大忙,这次你开口,我肯定要来!” 李东生感激地握住虎哥的手。 “谢谢虎哥!这次的事情,还得麻烦你……” 虎哥摆摆手,打断了他。 “自家兄弟,说什么麻烦!” “虎哥,事情是这样的……” 李东生将如何猎杀熊瞎子,又如何被陈家国盯上,添油加醋地讲述了一遍,末了还叹了口气,“我这也是没办法,这才找虎哥你帮忙。” 虎哥原本吊儿郎当地斜倚在一棵树上,听着听着,不由自主地直起身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这小子看着瘦瘦弱弱的,居然能单挑一头熊瞎子? 他上下打量了李东生一番,心中暗想:看来这小子深藏不露啊! “放心吧兄弟!” 虎哥豪迈地一挥手,“这事儿包在我身上!陈家国那孙子要是敢来,老子打断他的狗腿!” 他身后的几个小弟也跟着叫嚣起来,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就在这时,远处又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虎哥脸色一变,眼神瞬间变得凌厉,低吼道:“妈的,说曹操曹操到!兄弟们,抄家伙!” 他话音刚落,就作势要冲出去,却被李东生一把拉住。 “虎哥等等!是自己人!” 只见从树林里钻出来一群人,都是村里的青壮年,手里拿着锄头、扁担、木棍等家伙,一个个神情紧张。 “东生,听说有人要找你麻烦?” 李东生笑着点点头:“没事儿,一点小麻烦。” 他转头看向虎哥,介绍道:“虎哥,这些都是我同村的兄弟,来帮我的。” 虎哥愣住了,他没想到李东生居然能叫来这么多人帮忙。 他再次打量了李东生一番,眼神中多了几分敬佩。 这小子不简单啊,人脉这么广! 人群中,有人酸溜溜地说道:“哟,东生现在混得不错啊,都跟小混混称兄道弟了。” 李东生冷冷地瞥了那人一眼,没有说话。 他知道,村里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虎哥却哈哈大笑起来,他走到李东生身边,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兄弟,够义气!你这朋友我交定了!”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小弟,语气中带着一丝炫耀,“都学着点!人家这才是真本事!认识的人多,大家还都愿意来帮他!” 李东生笑了笑,对众人说道:“谢谢大家,这次麻烦你们了。” “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大家都先藏起来,等天黑了再说。” 众人虽然疑惑,但还是听从了李东生的安排,纷纷躲进了树林里。 虎哥和他的小弟们也找了个地方隐藏起来,耐心地等待着夜幕降临。 到了晚上。 后山已经一片漆黑。 李东生独自一人站在山坡上,山风吹过,发出呜呜的声响。 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搓了搓手,哈出一口白气。 远处,几点火光摇曳着,逐渐靠近,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和粗鲁的叫骂声。 这是陈家国来了。 火光越来越近,终于照亮了来人。 陈家国带着瘦猴、大块头和刀疤脸,手里提着棍棒、砍刀,一脸凶神恶煞。 “哈哈,李东生,你坑了老子,这次你死定了!” “这后山,没人来,就算是你死了,也没人可以发现!” 陈家国嚣张地大笑。 李东生心中暗笑。 没人来? 没人来,正好! 他故作惊慌,连连后退: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要抢劫吗?” 躲在暗处的村民们听到李东生的呼喊,顿时义愤填膺。 有人忍不住就要冲出去,却被虎哥一把拦住。 “别冲动!听东生的!” 虎哥低声喝道,眼睛紧紧盯着陈家国一行人。 刚才李东生已经给他打过招呼。 要听到他喊,才能上去帮忙。 他心里也有些忐忑,虽然听说了李东生不少打猎的英勇事迹,但这毕竟是玩命的活儿,万一李东生在他眼皮底下出了事,他这面子往哪儿搁? 第76章 蛋被打爆了! 陈家国走到李东生面前,恶狠狠地说道:“少废话!把刘富贵给你的钱都交出来,我可以让你少受点皮肉之苦!” “呸!你做梦!” 李东生啐了一口,“老子凭本事赚的钱,凭什么给你?” “敬酒不吃吃罚酒!” 陈家国勃然大怒,一挥手,“给我上!狠狠地教训他!” 刀疤脸狞笑着抽出明晃晃的砍刀,大块头挥舞着手臂粗的木棍,瘦猴则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三人一齐朝李东生扑了过去。 李东生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闪身躲过刀疤脸的砍刀,抬脚踹中大块头的肚子。 刀疤脸的砍刀几次险些落在李东生身上,都被他堪堪躲过。 瘦猴和大块头虽然力气大,但动作笨拙,根本碰不到李东生。 几个回合下来,刀疤脸等人已是气喘吁吁。 而李东生却依然游刃有余,甚至还有闲暇时间嘲讽几句。 “就这点本事,也想来抢我的钱?” 李东生一边躲闪着攻击,一边冷笑道,“回家再练几年吧!” 就在这时,李东生似乎露出了一个破绽。 刀疤脸见状大喜,挥起砍刀就朝着李东生的肩膀砍去。 李东生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躲不闪,反而迎着刀疤脸冲了上去。 刀疤脸心中一喜,以为李东生是吓傻了,手上更加用力。 就在砍刀即将落在李东生身上的瞬间,李东生突然矮身,躲过了砍刀,同时从怀里掏出了几张大团结! 趁陈家国愣神的功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了他敞开的棉袄里。 然后他猛地向后一跳,扯着嗓子大喊一声:“出来吧!” 话音未落,树林里就窜出黑压压一片人影,虎哥带头,手里提着根碗口粗的木棍,恶狠狠地盯着陈家国一行人。 村民们也纷纷现身,手里拿着锄头、镰刀、木棒,将陈家国等人团团围住。 陈家国看着这阵势,顿时傻眼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李东生居然还有这一手。 他扭头看看瘦猴、大块头和刀疤脸,三人也是一脸懵逼。 “李东生,你……你他娘的阴我!” 陈家国指着李东生,气得浑身发抖。 “阴你?” 李东生冷笑,“你特么带人来抢劫,还好意思说我阴你?” 刀疤脸一听,顿时不乐意了:“陈家国,你个傻逼!你特么自己没本事,还怪别人阴你!” 陈家国心里那个苦啊!他指着刀疤脸骂道:“刀疤脸,你放屁!当初要抢劫李东生,不是你们也觉得可以吗!现在出事了,你特么就撇清关系了?” “老子是觉得可以,但没让你这么干啊!” 刀疤脸梗着脖子回怼,“你特么自己蠢,还怪老子?” “都别吵了!” 瘦猴和大块头也慌了神,他们可不想被村民们抓住,这年头,偷鸡摸狗都要挨批斗,更何况是抢劫! “跑!” 陈家国当机立断,转身就想开溜。 可惜,他们已经被团团围住,想跑也跑不掉了。 “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虎哥一声怒吼,率先冲了上去,一棍子就抡在了陈家国的背上。 陈家国惨叫一声,扑倒在地。 村民们见状,也一拥而上,对着陈家国等人拳打脚踢。 这年头,大家饭都吃不饱,居然还有人敢来抢劫! 村子里的人虽然淳朴,但也不是好欺负的。 更何况,这个年代宗族观念很强,都是乡里乡亲的,谁会眼睁睁看着自己人被欺负? “打死这帮狗娘养的!” “敢来我们村撒野,活腻歪了!” “打!狠狠地打!” 村民们下手毫不留情。 陈家国等人被打得哭爹喊娘,鼻青脸肿,毫无还手之力。 虎哥下手尤其狠,他早就看刀疤脸这帮人不顺眼了。 刀疤脸却愣在原地,脸色惨白。 他认出了来人——虎哥! 这可是县城里赫赫有名的狠角色,自己在他面前,简直就是个弟弟! “虎…虎哥…”刀疤脸声音颤抖,腿都软了,“误会…都是误会…” 虎哥冷笑一声,啐了一口浓痰:“误会?你特么带人来抢劫,还好意思说是误会?” 他一挥手,身后的小弟们一拥而上,拳打脚踢,棍棒齐下,刀疤脸毫无还手之力,被打得鼻青脸肿,哀嚎不止。 虎哥走到陈家国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你小子胆子不小啊,敢抢李老弟的钱?” 他抬起脚,狠狠地踩在陈家国的裆部。 “啊——” 陈家国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下身传来一阵剧痛,他感觉自己的蛋碎了! “虎哥…饶命…饶命啊…” 陈家国痛得满地打滚,脸色惨白如纸,冷汗直流。 虎哥又狠狠地踩了几脚,直到陈家国彻底昏死过去,才停了下来。 看见面前的这个惨相。 “虎哥,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李东生喊道。 虎哥哈哈一笑:“放心,我有分寸。” 他朝手下挥了挥手,“行了,都散了吧。” 村民们看到陈家国等人的惨状,心里都有些后怕。 他们没想到李东生居然认识这么厉害的人物,看来以后可得好好巴结李东生了。 临走前,不少人还特意走到李东生面前,热情地打着招呼: “东生哥,下次上山打猎,带带我们呗!” “东生哥,你真厉害,一个人就把他们都打跑了!” “东生哥,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们!” 李东生一一回应,心里却有些哭笑不得。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因为这件事,在村里的地位一下子提高了这么多。 在这个年代,人情世故还是很重要的。 虎哥看着这一幕,笑着对李东生说道:“李老弟,你在村里还挺有威望啊。” 李东生谦虚地笑了笑:“都是乡里乡亲的,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这次多亏了虎哥帮忙,不然我可就麻烦了。” 李东生再次表达了谢意。 “小事一桩,不足挂齿。” 虎哥摆摆手。 “对了,兄弟,我最近在倒腾点东西,赚了点小钱,不过总觉得有点不踏实。你小子脑子活,有没有什么好建议?” 第77章 恶人先告状? 李东生沉吟片刻,说道:“虎哥,现在国家面临大饥荒,也是大炼钢铁的错误决策后导致的,不改革,不开放,国家肯定会在下坡路上越走越远。” “所以我预测,用不了几年,政策会逐渐放开,做生意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听说南方那边经济发展很快,尤其是桂省,很多人都去那边做生意发了财。你可以考虑去那边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一些商机。” “桂省?” 虎哥皱了皱眉,“那边人生地不熟的,而且现在投机倒把抓的那么严,我怕…” “虎哥,怕什么?富贵险中求!你可以先去熟悉熟悉,这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人脉和渠道,等改革开放了,别人是从零开始,而你已经站在了浪潮前头!” 李东生鼓励道。 “你说得对!” 虎哥一拍大腿,“我这就去广东看看!兄弟,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去?” 李东生笑了笑:“虎哥,我暂时还不想离开村子。不过,我有个建议,你可以去广西那边看看,那边靠近边境,管的不严,可以搞点边贸生意。” “边贸?” 虎哥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兄弟,你真是我的福星啊!” 李东生和虎哥并肩走在蜿蜒的山路上。 虎哥还在兴奋地畅想着未来的边贸生意,唾沫星子横飞,仿佛已经看到了金山银山在向他招手。 山脚下,一片狼藉。 陈家国依旧昏迷不醒,像一条死狗般趴在地上。 大块头费力地撑起身子,肋骨处传来一阵阵剧痛,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他晃了晃脑袋,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然后伸手推了推身旁的瘦猴。 “猴…猴哥…醒醒…” 瘦猴哼哼唧唧地睁开眼,看到眼前模糊的身影,吓得一哆嗦,以为又是虎哥那帮人回来了。 待看清是大块头后,才稍稍安心,挣扎着坐了起来。 “哎哟…我的老腰啊…这是在哪儿…天堂吗?” 瘦猴揉着酸痛的腰,迷迷糊糊地问道。 “天堂个屁!你小子还没被打够啊?” 大块头没好气地骂了一句。 “哎…别提了…虎哥下手真狠…” 瘦猴龇牙咧嘴地回忆着刚才的遭遇,心有余悸。 他环顾四周,看到昏迷不醒的陈家国,以及散落一地的家伙事,眼里闪过一丝阴狠,“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咱们得去报公安!” 大块头一愣,“报…报公安?可是…可是我们抢劫了啊…” 瘦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傻啊!他们又没证据!谁能证明我们抢劫了?反倒是他们,把我们打成这样,这可是板上钉钉的打人罪!” 七十年代的公安,最恨的就是这种地痞流氓! “对!对!猴哥说得对!” 大块头也来了精神,仿佛身上的疼痛都减轻了不少,“这次他们死定了!敢打我们,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 两人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地往山下走去。 他们要去寻找公安,要让虎哥和李东生付出代价! 很快,两人来到镇上的公安局分驻所,气喘吁吁地向值班公安哭诉了他们的“遭遇”。 这个年代。 警察还不叫警察, 统一,都叫做公安。 而派出所,其实是一个外来的名称。 值班民警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刚从警校毕业没多久,对这种江湖纠纷还不太熟悉。 他听完两人的叙述,又看了看他们身上的伤,不禁皱起了眉头。 小伙子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都跳了起来。 “岂有此理!朗朗乾坤,竟然还有这种地痞流氓!光天化日之下,持械抢劫,还把你们打成这样!简直无法无天!” 年轻公安义愤填膺,脸都涨红了。 瘦猴捂着肚子,装出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呻吟道:“公安同志,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我们差点就被他们打死了!” 大块头在一旁附和,瓮声瓮气地说:“就是!他们下手太狠了,一点都不留情!要不是我们命大……” 说着,他下意识地伸手挠了挠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一拍大腿:“哎哟!坏了!” 瘦猴被他吓了一跳,没好气地问道:“你又咋了?一惊一乍的!” “豹…豹哥!还有陈家国!他们…他们还在后山呢!” 大块头一脸焦急。 瘦猴这才如梦方醒,刚才光顾着诉苦,竟然把豹哥和陈家国给忘了。 他赶紧补充道:“对对对!公安同志,我们还有两个同伴,伤得很重,我们抬不动他们啊!” 年轻公安一听,立刻紧张起来:“还有伤员?赶紧带我去!人命关天啊!” 说罢,他招呼了几个同事,跟着瘦猴和大块头,急匆匆地赶往后山。 夜色笼罩着山林,虫鸣阵阵。 一行人打着手电筒,沿着崎岖的山路,来到了事发地点。 昏暗的光线下,陈家国依旧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身下,是一片令人触目惊心的狼藉。 年轻公安倒吸一口凉气,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强忍着不适,走上前去查看,只见陈家国裆部一片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畜生!简直是畜生!” 年轻公安咬牙切齿地骂道,“这下手也太狠了!” 他转头看向瘦猴和大块头,厉声问道:“这就是你们说的,只是被打伤了?” 瘦猴和大块头吓得不敢吭声,低着头,像两只鹌鹑。 “赶紧把他们送去医院!” 年轻公安吩咐道,“还有,立刻去把李东生和那个叫虎哥的抓起来!” 几个公安立刻行动起来,将陈家国和昏迷不醒的刀疤脸抬下山,送往镇上的医院。 另一批公安则根据瘦猴和大块头的描述,开始搜寻李东生和虎哥的下落。 夜深了,李东生家的小院里,灯火通明。 饭桌上,李秋生眉飞色舞地跟嫂子讲述着白天发生的事情:“嫂子,你是不知道,我三哥他今天可威风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东生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了。 他不想让家人担心,便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就是教训了几个小混混。”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院子的宁静。 “砰砰砰!” “谁啊?” 李春花起身去开门。 门一打开,几个身穿制服的公安便闯了进来。 “谁是李东生!” 为首的公安厉声喝道。 李东生看到瘦猴和大块头站在公安身后,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心中顿时冷笑一声。 这群人,竟然还敢报官? 第78章 不好意思,上面有我名字 他缓缓起身,迎着公安的目光,平静地说道:“我就是。” “李东生,你涉嫌故意伤害罪,跟我们走一趟!” 公安拿出逮捕证,厉声说道。 金花和李春花听到公安的话,顿时慌了神,脸色煞白。 金花一把抱住李东生的胳膊,哭喊道:“东生,这…这怎么回事啊?他们…他们要抓你?” 李春花也六神无主,哆哆嗦嗦地问道:“公安同志,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我三弟他…他可是个好人啊!” 小妙妙也吓得哇哇大哭,紧紧抱着李东生的大腿,奶声奶气地问道: “爸爸,你是不是要被抓走了?妙妙不要爸爸走!” 李东生心疼地摸了摸妙妙的小脑袋,柔声安慰道: “妙妙乖,爸爸没事,这肯定是误会,爸爸很快就会回来。” 他抬起头,看着公安,语气平静地说道:“公安同志,我想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能不能先让我跟家人说几句话?” 年轻的公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说吧,别耍花样!” 他警告道。 李东生转过身,看着金花和李春花,强挤出一丝笑容,安慰道:“别担心,我没事,很快就会回来。” “二姐,你照顾好金花和妙妙。” 瘦猴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道:“李东生,你就别装了!你把我们打成这样,还想抵赖?你就等着坐牢吧!” 公安不耐烦地呵斥道:“闭嘴!老实点!” 他走上前,拿出冰冷的手铐,“咔嚓”一声拷在了李东生的手腕上。 年轻公安心里暗自嘀咕:这小子看着挺年轻的,下手竟然这么狠,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妥妥的蛀虫,得拉出去枪毙! 李秋生见状,急得跳脚,嚷嚷道:“我也要去!三哥,我也要去!” 李东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厉声说道:“你给我老实待着!等我回来!” 李秋生委屈地瘪了瘪嘴,不敢再吭声。 李东生被押上了警车,一路警笛长鸣,驶向了镇上的公安局。 到了公安局,李东生被带进了一间审讯室。 几个公安围着他,气氛凝重。 “姓名?” “李东生。” “年龄?” “28。” “说说吧,怎么回事?” 李东生深吸一口气,平静地叙述道:“他们是来抢劫的,我只是正当防卫。” 瘦猴一听,顿时跳了起来,指着李东生破口大骂: “你放屁!我们什么时候抢劫你了?明明是你把我们打成这样!” 另一个公安也开口道: “李东生,你说的这些,有什么证据吗?” 李东生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证据?当然有。” 他缓缓说道:“在陈家国的口袋里,有我的钱,那就是他们抢劫我的证据。” 还好,他之前就预料到了这一幕。 所以在陈家国的身上,藏了他的钱! 而且,陈家国昏迷过去了,肯定没时间发现! 审讯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那几个公安,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你…你胡说!” 瘦猴结结巴巴地反驳道,“我们…我们根本就没有抢劫你!” 他没想到,李东生竟然早有准备。 李东生没有理会瘦猴的狡辩,而是看向审讯的公安,说道: “公安同志,你们可以去搜陈家国的身,看看我有没有说谎。” 年轻的公安和同事交换了一下眼神,觉得李东生说的有几分道理。 于是,他们决定派人去医院搜查陈家国的衣物。 一个小时后,去医院的公安回来了。 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快步走进审讯室,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塑料袋。 他把塑料袋往桌子上一放,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报告!在陈家国的上衣口袋里,找到了这个!” 塑料袋里装着几张皱巴巴的钞票,还沾染着些许血迹。 审讯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瘦猴的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老大,半天说不出话来。 大块头则是一脸的茫然,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瘦猴指着塑料袋里的钱,色厉内荏地喊道: “这…这能说明什么?谁知道这钱是不是他的!” “就是因为我兄弟有钱,他们才要打我们,抢劫的!” “他说是他的钱?就是他的?又没写他名字!” 李东生冷笑一声,胸有成竹地说道: “不好意思,还真写了我的名字。” “公安同志,麻烦您看看,这些钱上面,都写着我的名字呢。” 年轻的公安将信将疑地拿起钱,仔细端详。 果然,在每一张钞票的边角,都用写着“李东生”三个小字。 这年头,钱可是宝贝疙瘩,谁家的钱不是数了又数,攒了又攒? 在钱上写名字,防的就是万一哪天丢了,还能找回来。 这在当时,再正常不过了。 几个公安面面相觑。 虽然觉得这事情有点蹊跷。 不但看着李东生老实巴交的模样,再看看瘦猴、大块头和刀疤脸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怎么看都是后者不像好人。 年轻的公安心里暗骂自己糊涂,差点冤枉了好人。 他狠狠地瞪了瘦猴一眼,厉声喝道:“还有什么好说的!人赃并获!老实交代,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瘦猴和大块头像泄了气的皮球,再也嚣张不起来了。 这次栽了,彻底栽了。 可恶的李东生,实在是太奸诈了! 审讯室的气氛再次逆转。 刚才还趾高气扬的瘦猴和大块头,现在像霜打的茄子,蔫头耷脑。 真相大白! 几个公安气得脸都绿了,没想到居然被这几个混蛋恶人先告状! 他们立刻给瘦猴和大块头上了手铐,把他们押了出去。 至于陈家国和刀疤脸,因为伤势较重,还在昏迷中,公安决定等他们醒来后再进行处理。 李东生被无罪释放。 离开派出所。 李东生还得抹黑回去。 从镇上,走到家里,起码还要走上两个小时不止! 不过,李东生却不敢耽误。 家里人,可都担心着他呢。 此时。 李东生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金花和李春花,一个站在门边,一直眺望。 似乎这样,就能盼回李东生。 一个,则是抓着李秋生的胳膊,不断问道: “你三哥他……犯什么事了?” 第79章 杜鹃天塌了! 李秋生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知道三哥的脾气,报喜不报忧,肯定是不想让二姐和三嫂担心。 金花急得在原地打转,一把抓住李秋生的胳膊:“三弟,你就告诉我吧!就算东生出了啥事,我也愿意和他一起承担!” 就在这时,院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东生喘着粗气进了门,恰好听见金花这句话,心里一暖。 “媳妇,二姐,我没事。” 看见李东生平安回来,金花和李春花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赶紧围了上去。 “咋样了,东生?派出所的人没为难你吧?” 金花紧张地问道,仔细打量着李东生,生怕他身上少了块肉。 李东生笑着摇摇头,没提后山打人的事,只轻描淡写地说: “没事,就是几个小混混找茬,派出所叫我去问个话,现在没事了。” “真的没事?” 李春花还是有些不放心。 “没事,没事,我能有啥事。” 李东生语气轻松,试图打消她们的顾虑。 进了屋,金花转身就要去厨房,嘴里念叨着:“我去给你烧点热水洗洗,再给你弄个火盆跨跨,去去晦气……” 李东生赶紧拦住她:“行了行了,大半夜的折腾啥,快去睡觉吧,都累了一天了。” 说完,拉着金花进了里屋。 屋里,小妙妙居然还没睡,睁着大眼睛,似乎在等着爸爸回来。 看见李东生,小丫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不撒手:“爸爸,爸爸……” 李东生心疼得不行,抱着女儿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哄着。 心里却暗骂:陈家国这王八蛋,害得妙妙也跟着担惊受怕! 看来还是没把他收拾够! 哄了好一会儿,妙妙才渐渐止住哭声,在李东生的怀里沉沉睡去。 李东生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转身,他看见金花还站在一旁,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李东生笑了笑,端起盆里的水,走到金花面前:“来,洗洗脚,睡吧。” 金花心里虽然还有些忐忑,但李东生的安慰让她安心不少。 她乖乖地坐下,跟李东生一起泡脚。 洗完脚,两人躺在床上,金花还是忍不住问:“东生,你真没事吧?到底咋回事啊?” 李东生叹了口气,把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当然,隐去了自己设计陷害陈家国等人的细节,只说是对方先挑衅,自己正当防卫。 金花听着,虽然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但李东生既然这么说,她也就没再多问。 也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吧。 在李东生温暖的怀抱里,金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李东生就起了床,到厨房做早饭。 昨天大家都受了惊吓,得好好补补。 李秋生也醒得很早,来到厨房,见李东生在忙活,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三哥,你真没事吧?” 李东生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你昨天做得很好,还好没告诉你三嫂和二姐,免得她们担心。” 李秋生笑了笑,但神情中却带着一丝失落。 他觉得自己没用,关键时刻帮不上三哥什么忙。 李东生看出了他的心思,说道: “你还小,能做到这样已经很好了。以后的路还长,慢慢学着就是。” …… 石水村,陈家的小院里,杜鹃正嗑着瓜子,跟几个老娘们唠嗑。 “哎,你们说这男人啊,就不能惯着,你看我家那口子,以前三天两头不着家,后来我给他立规矩,现在啊,天黑之前必须给我滚回来!” 一个穿着碎花衬衫的胖婶子,一边嗑瓜子一边眉飞色舞地说着。 杜鹃深以为然地点头,吐出一颗瓜子皮:“可不是咋地,男人啊,就得管着,不然就野了!” 说着,她又想起自家那个不着调的儿子陈家国,昨天晚上又没回家,也不知道死哪儿鬼混去了。 看来,得赶紧给他找个媳妇管管他了,不然迟早得出事! 正想着,一个村民急匆匆地跑进院子,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 “家国他娘,你家家国,现在在医院,有人过来报信呢!” 杜鹃一听,瓜子也不嗑了,腾地一下站起来,尖酸刻薄的声音响彻整个院子:“你儿子才在医院呢!咒我儿子是不是?皮痒了?” 报信的村民脸色一沉,有些不悦: “家国他娘,你这话说的,刚才公安的人来了,让你赶紧去一趟,说家国在医院,你还不听好赖了。” “公安?” 杜鹃一听这两个字,心里咯噔一下。 这年头,公安这两个字的分量可不轻,一般人听到都犯怵,谁敢拿这个开玩笑? 原本还兴致勃勃聊天的几个婶子,一听公安来了,纷纷起身告辞:“既然有事,那我们就先走了哈。” 杜鹃心里慌得一批,这公安和医院都扯上了,肯定没好事! 她一边骂骂咧咧地往村口走,一边在心里把陈家国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个小兔崽子,就知道给我惹麻烦! 到了村口,一辆绿色的吉普车停在那里,两个穿着警服的公安站在车旁。 “这就是陈家国的娘!” 一个村民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其中一个公安转过头,语气严肃:“你儿子涉嫌抢劫,被人家打了,现在在医院,交完费用之后,要送到局子里!” “抢劫?” 杜鹃感觉天都塌了,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周围的村民开始窃窃私语,指指点点,都在议论陈家国的事。 “你们不许说了!” 杜鹃像疯了一样,对着周围的村民吼道。 公安不耐烦地挥挥手:“赶紧去医院吧!” 杜鹃这才回过神来,眼珠子一转,看向公安: “公安同志,你们有车,能不能带带我?” 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占点便宜。 公安无奈地叹了口气,看这老婆子也不容易,便答应了。 杜鹃一屁股坐上警车,这可是她第一次坐小汽车,可现在也没心情欣赏了。 一路上,她不停地追问公安:“公安同志,我儿子到底咋了?他平时很老实的,不可能抢劫啊!” 第80章 医闹 公安被她烦得不行:“证据确凿,你就别问了!” 很快,车子到了镇卫生所。 杜鹃急匆匆地跑进去,逮住一个护士就问:“陈家国在哪?我是他娘!” 护士指了指病房的方向,杜鹃一路小跑,来到病房门口。 一眼就看见躺在病床上的陈家国,鼻青脸肿,跟猪头似的。 “哎哟,我的儿啊!是哪个杀千刀的把你害成这样啊!” 杜鹃哭天喊地,扑到病床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了起来。 陈家国哼哼唧唧地睁开眼,看见杜鹃,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娘……” “儿啊,你跟娘说说,到底是谁干的?娘给你报仇!” 杜鹃咬牙切齿地问道。 “娘……是李东生那狗日的,他,他报复我!” 陈家国吐字不清,脸肿得像个发酵的馒头,说话都漏风。 “李东生?他敢打我儿子!还有那个李春花,也不是个好东西!当初要不是她勾引我儿子,我儿子能和她好吗?好了没几天就跑了,害得我家国到现在还光棍一条,现在好了,连种都没了!” 杜鹃一听,立马炸了锅,哭喊声中夹杂着咒骂,像个泼妇骂街,唾沫星子四处飞溅。 正骂得起劲,一个护士走了进来,不耐烦地打断了她:“这位家属,麻烦先把住院费交一下。” 杜鹃的哭声戛然而止,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瞪着眼睛看着护士:“住院费?多少钱?” 护士递过一张缴费单。 她颤抖着手接过,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三百二十八块五毛! “三百多?怎么不去抢啊!我哪有这么多钱!” 杜鹃的嗓音尖锐起来。 要知道,这年头,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三四十块钱。 三百多块,可是她将近一两年的收入啊! 前几天刚给了陈家国两百块,那是她的棺材本啊! “没钱?没钱就赶紧带你儿子走,我们医院不是慈善机构!” 护士语气冰冷,丝毫不留情面。 “你们这是黑心肝,坑钱啊!我儿子被打成这样,你们不救就算了,还要收这么多钱,还有没有天理了!” 杜鹃开始撒泼打滚,哭天抢地。 周围的病人和家属都被这动静吸引过来,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杜鹃眼角余光瞥到缴费单上的明细,除了跌打损伤的费用,还有一项“摘除睾丸手术”。 “睾丸?什么睾丸?” 杜鹃指着那行字,一脸疑惑地问护士。 护士有些不耐烦,但周围这么多人看着,也不好发作,只能压着火气解释:“就是……那个……男人身上重要的东西,没了它,就不能生孩子了。” 周围的人哄笑起来,有人小声嘀咕:“这都不知道,真够土的。” 杜鹃一听,如晴天霹雳,整个人都懵了。 她老杜家,就指望陈家国传宗接代,现在倒好,香火断了! “我的儿啊!你以后生不出孩子了!都是这黑心医院害的!你们赔我儿子,赔我孙子!” 杜鹃哭得更加撕心裂肺,捶胸顿足。 医院的动静越来越大,很快,医院的领导也闻讯赶来。 一开始,他们还好言相劝,试图安抚杜鹃的情绪,可杜鹃根本不听,一口咬定是医院的错,非要医院赔钱,不然就赖在这里不走,甚至以死相逼。 最后,医院的人实在没办法,只能报警。 来的正是之前带杜鹃来医院的公安。一看到又是杜鹃,公安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他心里暗叹,这陈家国和他娘,还真是一个德行。 “怎么回事?” 公安严肃地问道。 “公安同志,这医院黑心肝啊,把我儿子好好的东西给摘了,非要他们赔钱,他们还不肯!” 杜鹃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告状。 公安听完,无奈地叹了口气,这老婆子还真是不讲理。 他转身问医院的领导:“情况属实吗?” 医院领导一脸无奈:“公安同志,我们也是依法办事,病人受伤送来,我们进行了紧急手术,保住了他的性命,这费用都是合理合法的,我们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摘除病人的……” 公安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再说下去,然后转头对杜鹃进行了一番思想教育。 告诉她医闹的严重性,以及她儿子的伤是抢劫导致的,和医院无关。 公安的警告,让杜鹃心头一颤。她强撑的气焰顿时熄灭了一半,但嘴里仍不饶人: “抓我?好啊,你去抓啊!我老婆子一把年纪了,还能怕你不成?我儿子都让人废了,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她嘴上逞强,心里却慌得一批。 这年头,老百姓对公安还是有着天然的畏惧。 她可不想吃牢饭,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 心里暗骂:这帮狗腿子,就知道欺负老百姓! 但她不敢再撒泼,只能悻悻地从地上爬起来,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嘟囔着:“黑心肝的医院,迟早遭报应……” 护士见她消停了,刚想提醒她缴费,杜鹃立马炸毛: “催什么催!一会儿就给你钱!把我儿子治好!治不好,你们医院就等着关门吧!” 钱?哪来的钱? 棺材本都给陈家国那混账东西了,现在真是身无分文。 这三百多块,可真够她肉疼的。 不行,得赶紧想办法弄钱,不然家国这断后的事儿,可就真成定局了。 想到这里,杜鹃心里涌起一股滔天恨意,都是老李家那个小贱人害的! 要不是她离开家国,家国也不会去抢劫,更不会被打成这样! 这新仇旧恨,一起算! 她走到陈家国病床前,看着儿子苍白的脸,心疼得直掉眼泪:“家国啊,你放心,妈不会放过他们老李家的!妈一定给你报仇!” 陈家国虚弱地睁开眼,听到“报仇”两个字,眼里闪过一丝阴狠的光:“妈,你一定要给我报仇啊!我…我以后…” 他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杜鹃抹了把眼泪,恶狠狠地咒骂道:“李春花那个臭不要脸的,勾引我儿子,害我儿子断子绝孙!我非得撕烂她的嘴,扒了她的皮!” 第81章 颠倒黑白有一套 她又骂了李家祖宗十八代,病房里充满了恶毒的咒骂声。 出了医院,杜鹃拦下一辆牛车:“去庆溪村,多少钱?” “五毛。” 赶牛车的老汉慢悠悠地答道。 “五毛?怎么不去抢!三毛,走不走?” 杜鹃开始习惯性地讨价还价。 老汉翻了个白眼:“爱坐不坐,不坐拉倒!” 杜鹃心里暗骂一声“老抠门”,但现在急着去庆溪村,也只能忍气吞声:“行行行,五毛就五毛,赶紧的!” 一路颠簸,牛车终于到了庆溪村。杜鹃迫不及待地跳下车,气势汹汹地四处张望。 她拦住一个正在田里干活的村民:“喂,你认不认识李春花?李家在哪?” 村民被她这架势吓了一跳,指着村头一栋崭新的砖瓦房说道:“你说李东生家啊?就村头那栋最大的砖瓦房,一眼就能瞧见。” 杜鹃顺着村民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栋气派的砖瓦房,在周围低矮的土坯房中显得格外扎眼。 她心里更恨了,凭什么老李家住这么好的房子,她儿子却… “好你个李东生,盖这么好的房子,也不知道接济一下我们!我儿子现在躺在医院里,你们老李家却在这享福!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杜鹃咬牙切齿,迈着大步朝李家走去。 来到李家门口,杜鹃二话不说,用力拍打着大门,嘴里还不停地叫骂: “李春花!你个臭不要脸的狐狸精!给我滚出来!” 屋内的李春花听到这尖锐的叫骂声,身子猛地一颤,手中的针线掉落在地上,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这声音,梦魇一般,在她耳边萦绕了无数个日夜,每一次想起都让她不寒而栗。 曾经在陈家的那些日子,杜鹃的折磨,浮现了出来。 “这老虔婆又来干什么!” 李秋生猛地站起身,怒火中烧。 这老妖婆居然还敢上门来撒野! 他抄起墙角的锄头,就要往外冲。 金花一把拉住他,担忧地劝道:“东生去开门就行了,你拿着锄头干嘛?别冲动,万一闹出事来……” 李东生皱着眉头。 这泼妇的叫骂声,他隔着门板都听得一清二楚。 陈家国那个混账东西抢劫伤人,现在躺在医院里,这老东西不去想办法筹医药费,反而跑到他家来闹事,真是岂有此理! “我去开门,你们都别出来。” 李东生沉声说道,大步走向院门。 李秋生虽然被金花拉住,但依旧怒气难平,他将锄头重重地顿在地上,咬牙切齿地说道:“这陈家人欺人太甚!真当我们李家好欺负吗!” 李东生打开门,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杜鹃的视线。 杜鹃抬头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儿子还要壮实的男人,心里却丝毫没有畏惧,反而更加嚣张起来。 她像个泼妇一样,指着李东生的鼻子破口大骂: “李东生,你个黑心肝的!把我儿子打成这样,你还有脸站在这里!” 唾沫星子喷了李东生一脸,他厌恶地皱了皱眉,后退一步避开杜鹃的口水攻击。 杜鹃撒泼打滚,完全不顾及周围村民异样的目光。 “你要是不想我去公安局告你,就赶紧拿钱出来!两千块!少一分都不行!” 六十年代的两千块钱,可不是个小数目,都能在城里买套小房子了。 杜鹃狮子大开口,分明就是想讹诈。 李东生冷笑一声:“公安局?我已经报过案了。你儿子抢劫伤人,证据确凿,等着吃牢饭吧!” “至于你说的陷害,简直是无稽之谈!你儿子是什么德行,你自己心里清楚!” 见这招没用,根本吓唬不了李东生。 杜鹃立马换了一副嘴脸,一屁股坐在地上。 开始嚎啕大哭: “哎呦,没天理啊!老李家仗势欺人啊!把我儿子打成这样,还不赔钱!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看看吧!” 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周围的村民听见动静,纷纷围了上来,对着李家指指点点。 “这是李东生家吧?出什么事了?” “这大婶不是李春花她婆婆吗?之前不是已经断绝关系了吗?怎么又跑来了?” 听到周围的议论声,杜鹃哭得更大声了,一边哭一边添油加醋地编排李家的不是: “我儿子好心好意去看看李春花,结果被李东生打成重伤,现在躺在医院里,眼看就要不行了!李家有钱盖大房子,却不愿意出钱给我儿子治病,还有没有良心啊!” “李春花那个小贱人,勾引我儿子,害得他家破人亡!现在又躲在李家享福,真是天理难容!” 她越说越离谱,把周围的村民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有些不明真相的村民,开始对李家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李东生虽然是厉害,但是确实心狠……” “是啊,咋把前姐夫打成这样……” 李东生冷笑一声,啐了一口唾沫,厌恶地擦了擦脸上的口水印子。 他倒是不怕杜鹃这泼妇造谣,身正不怕影子斜,他行得正坐得端,任她怎么污蔑也无济于事。 只是,他担心二姐李春花的名声受损。 这村里最不缺的就是嚼舌根的人,一人一口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人。 就在他准备开口解释的时候,人群中传来一个瓦声瓦气的声音:“放你娘的狗臭屁!” 王大壮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指着杜鹃的鼻子骂道:“明明就是陈家国那小子想抢劫东生哥,结果反被打,活该!还好意思跑来哭天喊地,要点脸不?” 王大壮唾沫横飞,继续说道:“那天东生哥还让咱几个帮忙,去后山上埋伏,就是因为他早就知道陈家国那龟孙子要来抢劫!” 周围的村民,有些也参与了那天的埋伏。 顿时恍然大悟,纷纷指着杜鹃开始议论起来。 “我说呢,东生哥平时那么好个人,怎么会无缘无故把人打成那样,原来是这么回事!” “这老婆子真不是个东西!早就听说过,春花妹子在她家受了不少折磨,没想到,回来之后,她儿子还要抢劫东生,真是丧尽天良!” 第82章 杜鹃找帮手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儿子是什么德行,整天游手好闲,偷鸡摸狗,活该被打!” 杜鹃被村民们围攻,也不甘示弱,撒泼打滚,开始舌战群儒。 “放屁!我儿子好心好意去看李春花,却被李东生打成重伤,现在躺在医院里,眼看就要不行了!你们这些黑心肝的,居然还帮李东生说话!” “要不然就是李东生坑了我儿子!我儿子怎么可能想报复李东生!都是李东生的不是!” 她哭喊着,声音尖锐刺耳,歇斯底里地为自己儿子辩解。 躲在门内的李春花听到杜鹃的叫骂,身子猛地一颤。 她紧紧地咬着嘴唇,脸色苍白。 原来,昨天晚上公安之所以抓走三弟,是因为三弟为了给她报仇! 三弟居然为她做了这么多……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李春花的眼眶湿润了。 感动、愧疚、心疼……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就在这时,李秋生拿着锄头冲了出来,双眼通红。 他本来就对陈家国怀恨在心,如今听到杜鹃这老虔婆如此污蔑大哥,更是怒火中烧。 金花想拉住他,却被他一把甩开。 “你走不走!” 李秋生指着杜鹃,咬牙切齿地说道,“再不走,我弄死你!” 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此刻眼中的杀气却让杜鹃感到一阵胆寒。 这半大小子,是真的敢动手! 杜鹃看着李秋生手中明晃晃的锄头,心里一阵发毛。 她虽然泼辣,但也惜命。 周围的村民虽然对她指指点点,但真要闹出人命,谁也不会帮她。 她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起来,灰溜溜地走了。 杜鹃走后,村民们也渐渐散去。 李东生看着李秋生,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别气了,进去吧。” 李秋生点点头,跟着李东生进了院子。 金花担忧地看着李春花,柔声问道:“二姐,你没事吧?” 李春花泪如雨下,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道:“弟…弟妹…三弟…四弟…我…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她捂着脸,肩膀颤抖。 弟弟们为了她,一个被休回家的女人,居然付出这么多,甚至不惜以身犯险。 “要不然,我走吧……” 金花轻轻地搂住李春花的肩膀,柔声安慰道:“二姐,说什么傻话呢,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受了委屈,我们当然要为你出头。” 李秋生也红了眼眶,瓮声瓮气地说道:“二姐,别哭了,陈家国那小子就是欠揍!下次再敢来骚扰你,我打断他的狗腿!” 李东生看着哭成泪人的姐姐,挤出一个笑容,故作轻松地说道: “好了好了,都别哭了,多大点事啊。为了姐姐,算什么!二姐,我饿了,给我做好吃的吧。” 李春花破涕为笑。 “我这就去做,这就去!” 一家人围坐在桌前,吃着热腾腾的饭菜,屋内充满了温馨的气氛。 而另一边,杜鹃灰头土脸地离开了李家村。 她没找到李东生的麻烦,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她站在路边,半天也没等到一辆牛车。 正焦躁不安的时候,一辆摇摇晃晃的牛车终于慢悠悠地过来了。 “去石水村,五毛!” 赶车的老汉瓮声瓮气地说道。 “五毛?!你抢钱啊!就这破路,两三个小时就到了,居然要五毛!你心烂了啊!” 杜鹃尖声叫骂道。 老汉被她骂得火冒三丈,猛地一拉缰绳,牛车掉头就走:“爱坐不坐!不坐拉倒!” 杜鹃傻眼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要是这老汉真走了,她今天就得走回去了。 想到这,她立马换了一副嘴脸,一路小跑追上牛车,死皮赖脸地爬了上去。 “行行行,两毛!两毛总行了吧!老头,你行行好,拉我回去吧!” 老汉无奈地叹了口气,挥动鞭子,牛车再次慢悠悠地朝着石水村的方向驶去。 杜鹃坐在颠簸的牛车上,一路咒骂着李东生一家,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报复他们。 石水村的大队名叫“红星大队”。 杜鹃气势汹汹地冲进了大队部,准备找大队长主持公道。 “大队长,你得给我做主啊!李东生那小子把我儿子打得半死,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呢!” 杜鹃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 大队长名叫秦冲,是个中年男人。 他早就听说了陈家国的事,也清楚陈家国是什么德行。他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现在是农忙季节,大家都忙着挣工分,我没空管你们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再说了,陈家国那小子是什么人,大家心里都清楚。” “这事儿,我管不了。” 杜鹃一听这话,顿时炸了锅:“什么叫你管不了?!你可是大队长!你不管谁管?!我儿子被打成这样,难道就这么算了?!” 王富贵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行了行了,别在我这儿吵吵嚷嚷的。” “赶紧回去吧,我还有正事要忙。” 杜鹃求救无门,只能悻悻地离开了大队部。 她站在大队部门口,对着紧闭的大门破口大骂了一通,这才不甘心地离去。 陈家在石水村也算是个大家族,五服内外的亲戚不少。 杜鹃准备去找宗族里的人帮忙,就不信治不了李东生! 很快,杜鹃就一个个,找到了陈家的宗亲。 …… 李家老宅。 “诶,不得了啦,你们家东生那边好像闹起来了!” 沈兰芬正指使着王萍洗衣服。 没了金花。 家里的家务,当然就全部落到了王萍身上。 王萍平时又是个懒的,哪里做的明白? 经常把沈兰芬,气得够呛。 只能强压着王萍的头,看着洗衣服,摘菜。 不然的话,晾衣服的时候,就会看见脏兮兮,根本没洗干净的衣服! 这个时候,一个村民路过院子。 对着沈兰芬随口说了几句李东生那边的情况。 沈兰芬正烦着呢,当即便大声道: “他那个逆子,跟老娘可没关系,关老娘屁事!” 第83章 沈兰芬上门 屋里,李春生“呸”地吐出一口浓痰,一脸的幸灾乐祸: “他现在可不是我们李家的人了!出了什么事,都和我们没关系!” 他斜睨着沈兰芬,带着一丝得意,“妈,我说得没错吧,还好当时把李东生赶出去了,不然指不定要惹多大的祸!” 路过的村民摇了摇头,心里暗自嘀咕:这一家子,真是绝了! 沈兰芬原本叉着腰,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大腿:“不行!秋生那死小子还在李东生家呢!得把他叫回来!那逆子把老四迷得鬼迷心窍的,万一出啥事,可别连累了我的秋生!” 李春生一听就不乐意了:“老四那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妈,他对咱俩意见那么大,你还把他当宝贝?他也不是个好东西!” 沈兰芬没理会李春生的抱怨,胡乱在围裙上擦了擦手,风风火火地朝李东生家跑去。 王萍终于得了空,把手从冰冷的菜盆里抽出来,一边搓着冻得通红的指头,一边抱怨: “你妈真是的,大冷天的让我洗个没完,你看我手都糙了!” 李春生不耐烦地骂道:“女人就是干这个的!矫情什么!” 王萍一听火了,指着李春生鼻子骂:“你个没出息的玩意儿!就知道窝里横!你看看人家李东生现在,又是盖房子又是做打猎的,你呢?除了会欺负我还会干什么?!” “你再说一遍?!” 李春生眼睛瞪得像铜铃,猛地站起来。 “我说你不如李东生!你就是个废物!” 王萍也豁出去了,扯着嗓子喊。 两人顿时吵得不可开交,院子里鸡飞狗跳。 …… 沈兰芬一路小跑,心里骂骂咧咧。 看着李东生家新盖的大房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小兔崽子,说不定早就没把这个家放在心上了!不然短短时间,哪来的钱盖这么大的房子?肯定以前藏了不少钱!” 她走到大门口,用力地拍打着木门,“砰砰砰”的,像是要把门板砸下来。 院子里,李春花正蹲在地上摘菜,听见敲门声,心里一紧,以为又是杜鹃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坚强,不能再让弟弟们为自己操心了。 她打开门,看见是沈兰芬,愣了一下,怯生生地喊了一声:“妈……” 沈兰芬丝毫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你伺候不好陈家人,回来了就算了!还不回来干活!你这个逆女!现在居然还被陈家找上门来,祸害秋生!我没你这种女儿!” 李春花眼眶一红,这些年她受的委屈太多了,又是老二又是女儿,从小就被沈兰芬苛刻虐待,在陈家更是过得水深火热。 她想解释:“妈,你咋能这么说我……当时可是你把我卖给陈家国的,生儿生女,我也做不了主啊!” 提到这茬,沈兰芬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我生的!我想卖给谁卖给谁!你个赔钱货,还敢顶嘴!”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李春花的脸上,她踉跄了几步,捂着脸,眼泪止不住地流。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想让李东生帮你出头?我告诉你,门都没有!赶紧给我滚回来干活!还有秋生,也给我带回来!” 沈兰芬指着李春花的鼻子骂道。 这时,李东生和李秋生从屋里走了出来,看见这一幕,李东生脸色一沉,快步走到沈兰芬面前,挡在李春花身前,冷声道:“你干什么?!” 沈兰芬看到李东生,就像老鼠见了猫,气势顿时矮了一截,但还是梗着脖子骂道: “我教训我自己的女儿,关你什么事!” 李东生冷笑一声:“你是在教训女儿?分明就是虐待!你还有没有把她当人看?!” “你……” 沈兰芬气得浑身发抖,“反了你了!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我怎么不敢?!” 李东生毫不畏惧地与她对视,“以前我敬你是长辈,对你百般忍让,但现在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我姐,我绝不会再容忍!” 他一把抓住沈兰芬的手腕,用力一甩,沈兰芬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你……你敢打我?!” 沈兰芬尖叫起来。 “打你又怎么样?!” 李东生猛地甩开沈兰芬的手,像丢开一块脏抹布,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既然你这么说。” “那我从陈家国手里把二姐换回来,那么二姐现在也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沈兰芬扶着墙站稳,指着李东生的鼻子,唾沫星子横飞:“你……你个不孝子!你个祸害!你……” 她还没骂完,李秋生就从屋里冲了出来。 看到沈兰芬如此不讲理,眼眶一红,赶紧上前拉住沈兰芬的手臂,红着眼道: “妈,你别这么说三哥!三哥帮了我不少……” “帮了你什么?!” 沈兰芬一把甩开李秋生的手,气得在他背上捶了好几下,“什么三哥?!他这个逆子,都和我们老李家断亲了!他不是你三哥!你还非要待在他家!赶紧跟我回去!” 她一把拽住李秋生的胳膊,想把他拖走。 “陈家人都是地痞流氓,不是这么好惹的!你不要被人卖了,还帮他们做事!” 她恶狠狠地瞪着李东生,仿佛他是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李秋生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急得满脸通红。 他挣扎着从沈兰芬手里抽出胳膊,掏出李东生之前送给他的电子手表,在沈兰芬面前晃了晃: “妈,你醒醒吧!现在我在三哥家,吃好喝好,三哥还给了我不少钱!” 他指着崭新的手表,又指了指李东生家新盖的大房子,语气里带着一丝恳求: “再说,二姐被陈家人虐待,她不也是你的女儿吗?三哥把她接回来,不好吗?” 沈兰芬虽然心里也有些愧疚,但被儿子顶撞的怒火更盛,一把抢过李秋生的电子手表,塞回他手里,粗暴地拉着他往外走: “什么电子手表,乱七八糟的!都是他故意想离间你!现在就跟我回去!” 第84章 电子表被抢,心灰意冷 李秋生心里像针扎一样难受,他知道他妈拎不清,但没想到她会这么冷血,对亲生女儿的遭遇视而不见。 他用力挣脱沈兰芬的手,红着眼眶吼道:“我不回去!” 沈兰芬顿时勃然大怒,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哭天抢地: “你这个逆子,是不是也想跟我断亲?!不活了,不活了!李东生这个逆子,自己不认自己妈就算了,还把他弟弟带成这样!老天爷啊,你睁睁眼吧……” 李秋生看着在地上撒泼的母亲,又看了看冷眼旁观的李东生和默默流泪的李春花,心里很难受。 他蹲下身,想把沈兰芬扶起来:“妈,快起来啊,这么多人看着呢……” 李东生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切,没有丝毫上前劝阻的意思。 他早就对沈兰芬的偏心和无理取闹感到麻木,现在只想尽快解决这件事,让李春花过上安稳的日子。 周围的村民们渐渐围了过来,对着这一幕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沈兰芬也太偏心了,老二从小就被她当成牛马使唤,老三好不容易出息了,她又想来占便宜。” “就是,李春花在陈家受了那么多苦,她这个当妈的也不心疼,还想着把她往火坑里推。” “李东生这孩子也是不容易,一个人撑起这个家,还要照顾姐姐弟弟,真是个好孩子。” 没有一个人帮沈兰芬说话,反而都在指责她狠心。 沈兰芬听着周围的议论声,哭得更大声了,仿佛自己才是受害者。 李秋生心灰意冷,母亲的撒泼让他彻底失去了耐心。 他颓然地看向李东生和李春花,声音沙哑:“二姐,三哥,我先回去了。” 他一把拉起坐在地上的沈兰芬,语气中满是疲惫:“妈,你满意了吧!咱们走!” 沈兰芬见在李东生这里讨不到好处,便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任由李秋生拉着她往外走。 一路上,她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你个傻子,你以为李东生是真的对你好?他就是想利用你!早晚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 李东生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他转过身,看见李春花正默默地流泪,脸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 “二姐,你别多想,”李东生安慰道,“你没给我惹过麻烦。” 李春花点了点头,她早就习惯了母亲的偏心,只是心里依旧隐隐作痛。 这时,金花走了过来,心疼地看着李春花脸上的伤:“很疼吧,二姐,我给你拿热毛巾。” 妙妙也跑过来,奶声奶气地说:“姑姑,我给你吹吹。” 感受到家人的关怀,李春花心头一暖,眼泪流得更凶了,却不再是悲伤的泪水,而是带着一丝感动的泪水。 …… 另一边,李秋生一路拉着沈兰芬回到家。 刚进门,就看到大哥李春生坐在堂屋里,一脸不屑地冷哼一声:“哟,回来了?回来像个仇人一样面对我们,还不如不回来!” 沈兰芬一把将李秋生拉到堂屋中央,迫不及待地问道:“李东生给你什么电子手表?那是什么东西?别是什么抢来的,回头把你关局子里!” 李秋生被母亲的无理取闹弄得心烦意乱:“妈,你别闹了!三哥真的很好的。要不是你要把三哥的女儿卖了,对三哥那么差,三哥也不会跟我们断亲!” “那你是觉得我做错咯?”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气呼呼的说:“生你们不如生叉烧,就知道跟我作对!” 李秋生深吸一口气,无奈道:“这电子手表,是三哥凭本事弄来的。而且,三哥还给了我几百块钱,是打猎赚的!” “什么几百块钱?赶紧拿出来!” 沈兰芬一听钱,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全然忘记了刚才还在担心儿子被抓。 原本在屋里一脸不屑的李春生,听到“电子手表”、“几百块钱”几个字眼,立刻来了精神。 赶紧从屋里走了出来,装作一副老好人的模样说道: “四弟啊,你懂什么。那都是李东生为了利用你!至于打猎,他一个人,敢去吗?那电子手表,能不能拿出来我看看?” 李秋生一看见李春生这副虚伪的样子就心烦,但耐不住沈兰芬的催促,只好不情愿地从口袋里掏出几百块钱。 “这都是三哥给我的。” 李秋生语气平淡。 “几百块!” 沈兰芬、李春生和王萍的眼睛都直了。 几百块? 沈兰芬一把抢过钱,紧紧地攥在手里:“这钱,妈留着,给你娶媳妇!” 看到母亲这副吃相,李秋生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什么也没说。 李春生虽然也眼馋,但知道钱进了母亲的口袋,迟早会变成他的,所以也没说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了李秋生手腕上的电子手表上。 “我在省城听人说过,”李春生故作高深地说,“这电子手表,是南方的新鲜货,有头有脸的人才戴的。” “没想到李东生为了拉拢你,下这么大血本!不如你给大哥戴戴,毕竟大哥年纪大,更需要牌面。” 李秋生冷笑一声:“我凭什么给你?这是三哥给我的!” 没想到沈兰芬竟然觉得李春生说得有道理:“秋生还小,戴什么电子手表!不如给你大哥!老大在外面做事,需要撑场面!” 李秋生看着母亲和大哥一唱一和,心里一阵恶心。 明明是三哥给他买的,凭什么要给这个好吃懒做的大哥? 他冷笑一声:“别想!我说了,这是三哥给我的!” “嘿,你这小子!怎么跟大哥说话呢!” 李春生见软的不行,顿时换了一副嘴脸,伸手就要去抢,“什么三哥,在家里,你就我一个大哥!” 李秋生一把推开李春生,怒道:“别碰我!” 李春生被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顿时火冒三丈:“你个小兔崽子,敢推我!反了你了!” 他撸起袖子,作势要打李秋生。 李秋生毫不畏惧地迎上李春生的目光,这段时间跟着李东生上山打猎,他的身体强壮了不少,对付李春生这种只会耍嘴皮子的货色,根本不在话下。 第85章 石水村的人来了 可就在这时,沈兰芬却突然冲了过来,对着李秋生又捶又打:“你翅膀硬了是不是!敢跟你大哥动手!” “都是跟李东生那个逆子学的!赶紧把表给你大哥!大不了,你再去找李东生要一个!” 李秋生被母亲打得措手不及,他回过头,看着眼前这个偏心到极致的女人,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 “妈,是不是所有兄弟姐妹的东西,都给了大哥,你才满意?” 他缓缓摘下手腕上的电子表,放在桌子上,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留下沈兰芬愣在原地。 一阵慌乱涌上沈兰芬心头,她觉得有点不安,但随即又觉得自己没错。 老四还小,老大需要撑场面,给了又怎么了? 再说了,她从小最疼老四了,这个老四就是被李东生教坏了! 想到这里,她又开始咒骂起李东生来。 李春生一把抓起电子表,爱不释手地把玩着,脸上满是得意。 …… 石水村,杜鹃家院子里挤满了人,都是陈家族人。 杜鹃哭天抢地,添油加醋地控诉着李家的罪行。 “我可怜的家国啊,被打得那么惨,腿都断了,欠了医院好多钱!他们老李家,就是欺负我们陈家没人啊!”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眯着眼睛说道:“家国虽然平时不着调,但我们陈家人可不是好欺负的!这李家,把女儿都卖给了家国,现在又反悔,还敢打家国,这事儿,我们必须得管!” 另一个壮汉瓮声瓮气地说:“就是!把我们陈家当什么了!今天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他们还真以为我们陈家是泥捏的!” 杜鹃一听,心里乐开了花,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各位叔伯兄弟,你们可得为我们做主啊!李东生那个天杀的,不仅打了我家家国,还把我妹妹春花给抢走了!这口气,我咽不下!” 老者重重地敲了敲旱烟杆,“放心,这事儿我们管定了!李家敢这么欺负我们陈家,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不仅要让他们赔钱,还得把春花那丫头送回来伺候家国!” 一群人叫嚣着,拿着锄头、扁担之类的家伙,浩浩荡荡地朝着庆溪村的方向走去。 …… 李东生并不知道。 杜鹃还真能叫人俩帮忙。 他哼着小曲,手里麻利地择着菜。 野兔肉的香味在厨房里弥漫开来,勾得人食欲大振。 金花在一旁淘米,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这段时间,李东生天天上山打猎,家里的伙食好了不少,金花的气色也红润了许多,原本瘦削的脸庞如今丰盈了不少,更显几分姿色。 “妙妙也快到上学的年纪了。” 李东生突然开口道,“我寻思着,过段时间攒点钱,去镇上买个房子,带她去镇上读小学。” 金花淘米的手顿了顿,抬起头,有些诧异地看着李东生。 以前那个重男轻女的李东生,居然会为了女儿的教育考虑这么多? 这让她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在这个年代,别说女孩子上小学,就是男孩子,也有不少因为家里条件不好而辍学的。 “镇上小学好啊。” 金花回过神来,柔声道,“就是…会不会太费钱了?” 李东生笑了笑,“没事,钱的事儿我来想办法。妙妙是女孩子,以后不可能像我一样打猎,让她多读点书总是好的。”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就算学习不好也没关系,但是要有知识。” 金花看着眼前这个洗菜的男人,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却又夹杂着一丝不真实感。 这段时间,李东生的改变实在太大了,让她觉得仿佛在做梦一般。 真的是老天保佑,让她苦尽甘来。 “东生,你也别太累了。” 金花柔声道,“身体要紧。” 李东生抬起头,给了金花一个笑容,“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正当两人沉浸在这难得的温馨氛围中时,门外突然传来王大壮急促的喊声:“东生哥,不好了!杜鹃带着石水村的人,来找麻烦了!” 李东生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意。 这杜鹃,还真是阴魂不散! 上次的教训还没吃够吗? “大壮,你赶紧去报公安!” 李东生果断吩咐道,“再去找张二狗他们,叫上大队的人来帮忙!” 王大壮一听,不敢耽搁,拔腿就往村委会的方向跑去。 李东生放下手里的菜,快步走到院子里,抄起靠在墙边的猎枪。 金花也跟着走了出来,脸上满是担忧:“东生,要不…我们躲躲吧?” “躲?为什么要躲?” 李东生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他们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石水村这浩浩荡荡几十号人,立刻引起了村民们的注意。 这年头,农村信息闭塞,一点风吹草动都能传遍整个村子。 更何况是这种扛着锄头扁担,气势汹汹的“外敌入侵”。 庆溪村的村民们,平时或许会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拌嘴,甚至大打出手。 但对外,他们却团结得像一根绳。 眼见着石水村的人杀气腾腾地进了村,庆溪村的村民们也纷纷抄起家伙,锄头、扁担、木棍,甚至菜刀,都成了他们手中的武器。 “这是干啥嘞?石水村的,来咱们庆溪村撒野来了?” 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手里提着把斧头,扯着嗓子问道。 “听说李东生把陈家国打残废了,石水村的人是来讨说法的!” 另一个村民补充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陈家国?就那怂包?活该被打!” 有人不屑地啐了一口,“天天打媳妇,算个啥男人!” 也有人对李东生的狠辣感到惊讶:“乖乖,李东生下手够狠的啊,直接把人打残废了!” “狠是狠了点,不过打得好!就该治治陈家国那王八蛋!” 人群中议论纷纷,有担忧的,有看热闹的,也有叫好的。 陈家人在村民们的围观下,气势汹汹地来到李东生家门口。 他们虽然人多势众,但碍于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也不敢太过放肆,只是用力拍打着李东生家的大门。 第86章 李春花的转变 “李东生!给老子滚出来!” 杜鹃尖锐的嗓音划破空气,像一把尖刀,直刺耳膜。 李东生早就做好了准备,他手里握着猎枪,眼神冰冷地盯着门口。 大门打开的瞬间,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叫嚣的众人,让原本气势汹汹的石水村人,气势顿时弱了几分。 杜鹃更是吓得躲到了一个老者身后,指着李东生,声音颤抖:“家国他舅爷,就是他!就是李东生!” 她眼神一扫,看到了站在李东生身后的李春花,立刻尖声骂道:“就是那个小贱蹄子!嫌弃我们老陈家穷,跑回娘家的!” 老者,也就是陈家国的舅舅,眼神锐利地盯着李东生,沉声道:“你们老李家,必须给个说法!” 李东生正要开口,李春花却突然从他身后冲了出来,挡在了他面前。 一向内向胆小的李春花,此刻却像变了个人似的,眼神坚定,毫无畏惧。 “陈家国就是个畜生!” 李春花的声音不大,但却掷地有声,“各位族老,你们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他天天家暴我,把我打得遍体鳞伤,我弟弟看不下去,才把我接回来!” “陈家国买我的时候,花的十斤肉,还有一些东西,我弟弟都原封不动地还给他了!”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也就算了!我生的女儿,陈家国居然不要!要是我去告他遗弃罪,你们可都是帮凶!” 李春花这番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庆溪村的村民们虽然知道陈家国好吃懒做,喜欢打媳妇,但没想到竟然如此恶劣。 而石水村的人,则大多是第一次听说这些事,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杜鹃更是气急败坏,指着李春花破口大骂:“你个臭不要脸的!你敢污蔑家国!你……” 她还没骂完,就被陈家国的舅舅打断了。 老者眉头紧锁,眼神闪烁,显然是在权衡利弊。 李东生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二姐,心中流淌暖意。 他没想到,一向柔弱的二姐,竟然会为了他,如此勇敢地站出来。 他轻轻地拍了拍李春花的肩膀,示意她退后。 “老人家。” 李东生上前一步,语气平静,“我二姐说的都是事实。” “陈家国是什么样的人,你们石水村的人自己心里清楚。我打他,是他活该!” “至于说法,”李东生冷笑一声,“我倒想问问你们,陈家想要个什么说法?” “我已经报了公安,让公安给个说法吧!” 一听见什么遗弃罪。 什么帮凶。 石水村的人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遗弃罪?那可是大事啊!” “可不是嘛,这要是闹大了,我们可都得跟着倒霉。” “陈家国这小子,真是作孽啊!活该!” “就是,打媳妇也就算了,连亲闺女都不要,真是畜生不如!” 杜鹃一听事情不对,顿时慌了神。她一把拉住陈家国舅舅的胳膊,哭喊道:“舅爷,你们可不能不管家国啊!他可是建业唯一的根啊!” 建业,也就是陈家国早死的爸。 老者长叹一口气,无奈地说道:“那你说能怎么办?家国连亲闺女都不管,人家当然要回娘家了。” 就在这时,王大壮带着两名公安,骑着自行车赶到了现场。 值班民警看着这剑拔弩张的场面,赶紧上前问道:“怎么回事?都聚在这里干什么?” 这个年代,老百姓对公安都有种天然的敬畏,陈家人一见公安来了,立刻换了副嘴脸,纷纷说道:“没事没事,都是误会,一点小矛盾。” 李东生本来也以为这事就这么算了,毕竟陈家国已经被他打得够呛,再追究下去也没多大意思。 没想到,李春花却突然站了出来,指着杜鹃: “公安同志,就是她!这个泼妇!她带人来我们村闹事,还胡乱造谣!” 李春花胸脯剧烈起伏,刚才的怯懦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愤怒。 杜鹃一听,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跳着脚就骂:“你放屁!李春花,你个不要脸的烂货!你偷人养汉子,败坏我们石水村的名声,我们才来找你算账!” 她扯着嗓子,像个泼妇骂街,唾沫星子乱飞。 “我偷人?你哪只眼睛看到了?陈家国好吃懒做,天天打我,你们现在还有脸冤枉我?” 李春花毫不示弱,反唇相讥,“还有,陈家不管我女儿的死活,这可是遗弃罪!” 两名公安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开口道:“遗弃罪,情节严重的,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他转向陈家国舅爷,“老人家,这女娃说的可是真的?” 陈家国的舅爷此刻脸色铁青。 他狠狠地瞪了杜鹃一眼。 儿子都管不好!这败家娘们儿,净给他惹事! 他干咳一声,支吾道:“这个……家务事,我们自己会处理。” “家务事?遗弃儿童可是违法的!” 公安严肃地说道,“这女娃要是报案,我们也得立案调查。你们陈家可想清楚了。” 一听要立案调查,陈家人顿时慌了神。他们七嘴八舌地开始撇清关系,像躲瘟疫似的,纷纷把责任推到杜鹃身上。 “都是杜鹃这婆娘!是她叫我们来的!” “是啊,我们什么都不知道,都是她瞎嚷嚷!” “跟我们没关系啊,公安同志,我们都是被她骗来的!” 杜鹃傻眼了,她怎么也没想到,陈家人会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 她指着他们,破口大骂:“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东西!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现在就装孙子!你们不得好死!” 她哭天喊地,撒泼打滚,活像个疯婆子。 但公安可不是吃素的,他们三下五除二就把杜鹃制服,拖上了自行车后座。 “带走!” 杜鹃被带走后,现场一片寂静,只剩下村民们窃窃私语的声音。 “活该!” “陈家国打媳妇,扔孩子,真是造孽啊!” “李春花也是可怜,摊上这么个男人。” 李东生对着门外的村民,喊了一声:“谢谢各位伯父伯母今天来帮忙。” “让大家担心了!” 第87章 老屋鸡飞狗跳 李东生将院门一关,嘈杂的议论声像潮水般退去,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他走进屋,看到李春花还有些愣神,便安慰道:“二姐,他们那些嚼舌根的,你别往心里去。” 金花也走过来,拉住李春花的手,笑得一脸真诚:“二姐,你就安心住下,把这儿当自己家,啥都别想。” 李春花眼眶一红,哽咽道:“弟妹,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李东生看着金花,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这个女人,善良得让人心疼。 他知道,在农村,女人离婚后往往无处可去,娘家兄弟姐妹,妯娌嫂子,能真心接纳的少之又少。 金花能做到这样,实在难得。 想起原身对金花做的那些混账事,李东生更是感慨万千,这女人,竟然选择了原谅。 感受到李东生灼热的目光,金花脸颊一热,娇嗔道:“看啥看?我去做饭了!”说完,逃也似的进了厨房。 李春花看着两人互动,掩嘴笑道:“你瞅你,把弟妹都看得不好意思了。” 李东生挠了挠头,憨笑道:“二姐,打熊瞎子的钱,我让金花存起来了,准备明年开春送妙妙去镇上读小学。” 李春花一愣,随即点头道:“这主意好!妙妙也该上学了。” 李东生顿了顿,又说道:“不光是妙妙,以后安安也要读书。” 李春花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老天爷啊,真是给了她一个好弟弟! 她紧紧握住李东生的手,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声感激的叹息。 …… 另一边,李家老宅,李春生正盘算着怎么从沈兰芬手里抠钱。 他知道老娘手里有四百块,心里痒得像猫抓似的。 趁着李秋生把自己关在屋里,李春生溜进沈兰芬的房间,装出一副关切的样子:“娘,关根都好多天没吃肉了,你看他瘦的,得给他补补啊!” 沈兰芬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没好气地说道:“那钱是答应了老四,给他娶媳妇用的。老四也不小了,该张罗了。” “娘,老四还小呢,再说关根可是老李家唯一的孙子啊!你看他现在馋肉馋的,都跑去别人家门口闻味儿了。” “除非你去老三家要点肉过来,不然这孩子得馋坏了!” 李春生故意把话说得可怜兮兮的,他知道沈兰芬最疼孙子。 沈兰芬脸色一沉。 她当然知道现在的李东生可不是以前那个窝囊废。 去要肉?想都别想! “行了行了,明天我给你十块钱,你去买点肉。” 李春生一听,顿时不乐意了:“娘,你这就偏心了!老四娶媳妇你都舍得花那么多钱,关根吃点肉你才给十块?再这样,以后你的养老钱我可不包了!” 他又开始拿养老说事,还阴阳怪气地加了一句:“老四现在跟李东生走得近,以后指不定还靠不靠得住呢!” 沈兰芬被他磨得心烦意乱,一咬牙:“二十!再多没有!” 李春生一把抢过钱,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春生一进屋,王萍就迎了上来,满脸堆笑。 “当家的,怎么样?老不死的给了你多少钱?起码一百块吧?关根都馋肉馋好久了,也该买几件新衣裳了。” 她一边说,一边搓着手,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仿佛已经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 王萍又想起什么似的,扭捏着身子,凑到李春生跟前,嗲声嗲气地说: “当家的,你的衣服也好久没换了,破破烂烂的,不像个体面人。等拿到钱,也给你买点好酒,好好犒劳犒劳你。” 李春生脸色一沉,像吞了只苍蝇似的难受。“就给了二十。” “二十?!” .王萍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尖锐得像要刺破屋顶,“老不死的留着钱干嘛?是不是准备都留给老四那个窝囊废?她也太偏心了!” 李春生倒是没那么生气,他心里清楚,他娘虽然偏心,但最终还是向着他的。 “行了,别嚷嚷了,迟早都是我们的。” 王萍却不甘心,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你要不到,我让关根去要。她总不能不管她大孙子吧?再说了,关根马上要读小学了,不得置办几身新衣服?” 说着,王萍就风风火火地走出门外。 门外,六岁多的李关根正蹲在地上,手里捏着一条蚯蚓,玩得不亦乐乎。 他长得白白胖胖,脸上带着一股子蛮横劲儿。 “关根,走,跟妈去奶奶那儿。” 王萍一把拉起儿子,用帕子胡乱在他脸上抹了一把。 李关根不乐意地甩开王萍的手,骂骂咧咧道:“干嘛呀!弄痛我了!” “乖儿子,你奶奶手里有钱,你读书的学费都在她那儿呢。” 王萍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 李关根从小就被父母娇惯坏了,一听这话,顿时两眼放光,露出了贪婪的神色。 “奶奶居然敢藏钱?妈,我这就去找奶奶要!” 说着,李关根就迈着小短腿,气势汹汹地朝着主屋走去。 他虽然蛮横。 但是聪明得很。 也是跟着王萍从小耳濡目染。 李关根猛地推开门,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奶奶!” 话音落下的时候,他脸上的狠色就变成了乖巧和讨好。 沈兰芬正坐在炕上纳鞋底,看见宝贝大孙子来了,立刻眉开眼笑。 “诶,我的乖孙诶,来,到奶奶这儿来。” 李关根一屁股坐在沈兰芬旁边,眨巴着眼睛,奶声奶气地说: “奶奶,我想买新衣服,还想…还想…去镇上玩!” 沈兰芬一听,乐得合不拢嘴,从兜里掏出五块钱递给他。“拿着,去买糖吃。” 没想到,李关根却突然嚎啕大哭起来。“五块钱能干嘛!我要买好多好多东西!” 沈兰芬一看孙子哭了,顿时慌了神,赶紧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零钱,准备再给他五块。 可李关根眼疾手快,一把抢过沈兰芬手里的钱,撒腿就跑。 沈兰芬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跑回了自己家的院子。 沈兰芬气得直跺脚,心里把王萍骂了个狗血淋头。 她家宝贝孙子咋会抢钱? 定是王萍教唆的! 第88章 金花感慨 她怒气冲冲地走到李春生家门口,用力拍着门。 “开门!开门!李春生,你给我出来!” 李春生不耐烦地打开门。 “干嘛啊,娘?又咋呼啥?” “关根不懂事,从我这儿拿了五十块钱!你赶紧让他还给我!” 李春生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 “妈,这可是你唯一的孙子,给他几十块钱算什么?以后等我们老了,还得指望他给我们养老送终呢!” 说完,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沈兰芬气得脸色铁青,对着紧闭的房门破口大骂:“王萍!你这个不要脸的娼妇!你不得好死……” 屋内,李关根得意洋洋地数着手里的钱,少说也有七八十块。 李春生一把抢过钱,塞进自己兜里,敷衍道:“行了,别数了,明天爹带你去镇上买好吃的。” 李关根一听,立刻高兴地跳了起来。 “我要吃肉!我要吃大鸡腿!” …… 炊烟袅袅,饭菜香气从李东生家的小厨房飘了出来,勾得人肚子里的馋虫直叫唤。 金花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大汤勺,朝着院子里喊:“吃饭啦!春花,快带着妙妙过来!” 李春花牵着妙妙的小手,从屋里走了出来。 小姑娘自从分家后,日子过得滋润,顿顿有肉吃,小脸蛋儿也变得白白胖胖,原本枯黄的头发也变得乌黑油亮,像一匹上好的绸缎。 一家人围坐在桌前,妙妙乖巧地坐在小凳子上,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盯着桌上的红烧肉,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李东生看着女儿可爱的模样,心里一阵柔软,夹了一块肉放到妙妙碗里。 “闺女,明天爸带你去镇上,想买啥就买啥!想买小人书看,还是想买漂亮的发卡?” 妙妙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想!我都想!爸爸最好了!” 金花在一旁看着父女俩亲昵的样子,嘴角也忍不住上扬,但随即又皱起了眉头。 她生怕李东生现在因为日子过得好了。 又染上了花钱大手大脚的毛病。 “东生,妙妙还小,用不着买那么多东西,这钱还是存起来,以后给她念书用吧。” 李东生笑着给金花夹了一筷子菜,“媳妇儿,钱不就是挣来花的嘛!城里的小姑娘,哪个不是穿着小洋裙,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咱闺女就算没有小洋裙,也得有几个漂亮的发卡吧!” 说着,李东生挤眉弄眼地凑到金花耳边,压低声音说道:“放心吧媳妇儿,明天去镇上,肯定也少不了你的东西!” 金花的脸一下子红了,嗔怪地瞪了李东生一眼,“谁稀罕你的东西!” 李春花在一旁看着小两口打情骂俏,忍不住打趣道:“哟,感情真好!真是羡煞旁人啊!” 李东生哈哈大笑,“二姐,你放心,明天去镇上,也少不了你的!” 李东生心里早就盘算好了,这次去镇上,可不只是给妙妙和金花买东西,他还打算给家里添置一些大件。 自从分家后,李东生家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手里也攒下了一些钱。 他早就看中了供销社里的那台缝纫机,想着给金花买回来,以后做衣服也方便。 还有那辆崭新的二八大杠自行车,他也心心念念好久了,要是买回来,以后去镇上就不用再走那么远的路了。 金花虽然已经是当妈的人了,但其实也才二十出头,正是女人最美的年纪。 李东生觉得,媳妇儿跟着前身吃了不少苦,现在日子好过了,也该好好打扮打扮了。 不能光顾着吃饱穿暖,也得让媳妇儿漂漂亮亮的,像城里人一样。 至于给妙妙买东西,那更是必不可少的。明年妙妙就要上小学了,到时候肯定需要一些学习用品,新衣服新鞋子也得置办几套。 与其等到那时候再买,不如现在就先买一些,让妙妙高兴高兴。 吃完饭后。 李春花麻利地收拾完碗筷,嘴里哼着小曲儿,心情也跟着这美好的夜晚一样舒畅。 农村的夜幕总是来得很快,一眨眼工夫,屋外就黑漆漆一片,只有厨房里昏黄的灯光,照亮着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李东生拎着烧好的热水进了屋,招呼金花和妙妙过来泡脚。 “闺女,先泡泡,等会儿睡觉香!” 他说着,把妙妙的小脚丫放进温热的水里。小姑娘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小嘴儿咧开,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金花坐在一旁,看着李东生蹲在地上,细心地给女儿擦拭着小脚丫,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这样温柔体贴的李东生,像做梦一样。 这段时间的好日子,让她几乎快要忘记以前那些苦涩的岁月了。 曾经那个软弱窝囊,动辄打骂妻女的李东生,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哄着妙妙上床睡觉后,李东生笑着看向金花,“媳妇,去洗脚吧。” 金花回过神来,跟着李东生进了房间。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皂角香气,一盆热水冒着腾腾热气。 金花脱下袜子,露出一双白皙的玉足。李东生看着媳妇的脚,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这段时间。 他和金花的关系缓和了不少,但忙里忙外的,也来不及温存温存。 可现在,看着眼前这个风韵犹存的女人,他再也忍不住了。 金花虽然生过孩子,但岁月似乎格外优待她,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痕迹。 她的皮肤依旧白皙细腻,身材也保持得很好,一颦一笑间,都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魅力。 李东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金花的脸,那眼神火热得几乎要把她融化。 金花感受到李东生的目光,脸颊一下子红了,娇嗔地捶了他一下,“看什么看!” 这欲拒还迎的一下,对于男人来说,再清楚不过了。 李东生嘿嘿一笑,赶紧帮金花擦脚,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一件珍宝。 擦完后,他小心翼翼地抱起金花,试探着她的意思。 金花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心里胡思乱想:看来东生,也不是不碰她…… 第89章 成了好事儿了! 李东生抱着金花,又怕她不乐意,抬头问道:“可以吗?” 金花等了半天,李东生也没下一步动作,心里又羞又恼,“去去去!” 但她语气无力,身体也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 李东生嘿嘿一笑,压了下去…… 这一夜,格外漫长。 李东生发现,金花今天似乎有些配合…… 看来,她也很喜欢自己嘛。 第二天早上,李东生醒来时,金花难得的还在熟睡。 他小心翼翼地给她盖好被子,然后轻手轻脚地出了门,准备去镇上。 殊不知,他走后,金花睁开了眼睛,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 这个年代,一辆自行车可是个大件儿,相当于现在的汽车。 飞鸽、永久、凤凰,都是响当当的牌子,价格在一百五六十块左右,相当于一个普通工人大半年的工资。 李东生早就盘算着要买一辆,这样去镇上就方便多了,也不用再费劲地挤牛车了。 与其等到以后再说,不如趁着现在手头宽裕,早买早享受。 他从床底的木箱里翻出攒了好久的钱,仔细地数了数,一共一百七十五块,足够买辆好车了。 不过,光有钱还不行,还得有自行车票。 这年头,自行车票比钱还金贵,有钱没票也买不到车。 李东生打算先去黑市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搞到一张自行车票。 清晨的空气格外清新,带着一丝泥土的芬芳。 李东生深吸一口气,迈着轻快的步伐朝村口走去。 在那里,已经有一辆牛车等着了。 “东生,去镇上啊?” 赶车的老汉笑着打招呼。 “是啊,王叔。” 李东生也笑着回应,跳上了牛车。 牛车慢悠悠地行驶在乡间小路上,李东生看着沿途熟悉的风景,心里盘算着等买了自行车,就可以带着金花和妙妙到处转转了。 到了镇上,李东生谢过王叔,径直走向那条熟悉的小巷。 这条巷子是黑市的聚集地,什么稀罕玩意儿都能找到,当然也包括自行车票。 巷子两侧是高耸的土坯墙,墙皮斑驳脱落,露出里面黄褐色的泥土。 巷子里人不多,但都行色匆匆,眼神闪烁,仿佛藏着什么秘密。 他放慢脚步,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 他知道,黑市交易大多都在这种隐蔽的地方进行。 果然,没走几步,就听到前面传来一阵低低的交谈声。 “票呢?” 一个粗犷的声音问道。 “在这儿呢,你点点。” 另一个声音显得有些紧张。 李东生悄悄靠近,躲在一堆破旧的木箱后面,透过缝隙观察着。 只见两个男人鬼鬼祟祟地站在墙角,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另一个则瘦小精干,眼神滴溜溜地转。 瘦小男人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片,递给魁梧男人。 “自行车票,十五块。” 瘦小男人低声说道。 “十五?你怎么不去抢!上次才十块!” 魁梧男人一把夺过票,瞪着眼睛说道。 “大哥,这价钱可不是我定的,现在风声紧,这票越来越难搞了。” 瘦小男人陪着笑脸解释。 “少废话,十三,不能再多了。” 魁梧男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行行行,十三就十三,大哥您以后常来啊。” 瘦小男人见好就收,麻利地将钱揣进兜里。 两人交易完毕,迅速消失在巷子的另一头。 李东生见状,赶紧从木箱后面走出来,朝着瘦小男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等等!” 李东生叫住了那个瘦小男人。 瘦小男人停下脚步,警惕地打量着李东生,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有事?” “兄弟,我打听一下,你这自行车票还有吗?” 瘦小男人上下打量了李东生一番,见他衣着朴素,不像是什么条子,这才放松了一些警惕,“有是有,不过价格可不便宜。” “多少钱?” 李东生问道。 “十五。” 瘦小男人伸出一个巴掌。 李东生笑着道:“兄弟,你这价格也太高了吧,刚才我可是亲眼看到你十三块卖了一张。” 瘦小男人脸色一变,“你……你看到了?” “是啊,就在那边。” 李东生指了指刚才交易的地方。 瘦小男人眼珠子转了转,知道瞒不住了,只好赔着笑脸说道:“大哥,您别误会,刚才那是熟人,所以便宜点。您要是诚心要,十四块,怎么样?” 这票贩子果然是滑头。 李东生故作不高兴的说: “十三,一口价,多一分没有。” 瘦小男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行吧,谁让您是老顾客呢。” 李东生数出十三块钱递给票贩子,接过自行车票,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这才放心地揣进兜里。 离开小巷,李东生直奔供销社。 一进门,就看到一辆崭新的二八大杠摆在最显眼的位置,车身漆黑锃亮,车把上挂着两个红色的流苏,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同志,这辆车怎么卖?” 李东生指着二八大杠问道。 “一百六十五,不讲价。” 售货员头也不抬地回答,语气冷淡。 李东生早就打听过价格,知道这已经是最低价了。 便不再多说,掏出钱和自行车票,痛快地买下了这辆心仪已久的二八大杠。 但这趟供销社之行还没结束,他还有其他东西要买。 推着崭新的二八大杠,李东生溜达进了粮油区。 “同志,富强粉怎么卖?” 李东生指着码得高高的面粉袋问道。 售货员瞥了他一眼,懒洋洋地答道:“一块五一斤,要票。” “给我称十斤。” 李东生爽快地说,又问道,“精米呢?” “一块二,也要票。” 售货员依然没什么热情。 李东生掏出粮票,又要了十斤精米。 接下来,李东生又去了副食区。 想到女儿妙妙,他决定买几本小人书。柜台上摆着各式各样的小人书,有《三国演义》、《水浒传》,还有《岳飞传》。 李东生挑了几本妙妙没看过的,又买了一些水果糖和糕点。 “同志,你这小人书有没有新的?我闺女就喜欢看这个。” 李东生指着柜台问道。 第90章 各种买买买 售货员这次倒是有了点精神,拿起一本崭新的《西游记》说道:“这本刚到的,彩色印刷,可好看了。” “行,就要这个了。” 李东生毫不犹豫地买了下来,心里想着妙妙看到新小人书时高兴的样子,嘴角不禁露出了笑容。 买完这些,李东生又打算去扯布料。 售货员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立马推荐了几种新鲜时髦的颜色。 “这可是正宗的的确良,结实耐磨,颜色还不掉,您媳妇穿上啊,保证漂亮!” 李东生满意地点点头:“行,就这块了,给我扯两尺。” 看着李东生买了一堆东西,售货员的态度也热情了不少,开始主动推荐起其他商品:“大哥,您要不要看看毛巾?我们这新到了一批纯棉毛巾,吸水性特别好。” “行啊,给我拿两条。” 李东生也不拒绝,反正家里也缺毛巾。 售货员又指着柜台上的雪花膏说道:“大哥,这雪花膏也给您媳妇带一盒吧,滋润皮肤,防冻防裂,女人都喜欢这个。” 李东生想起金花冬天手上冻出的裂口,之前买的两罐雪花膏也都用空了,便也买了一盒。 “大哥,您对媳妇孩子可真好,现在像您这样的好男人可不多了。” 售货员一边打包东西,一边夸赞道。 李东生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应该的,应该的。” 在供销社一番采购下来,李东生足足花了一百多块钱。 这在当时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但李东生并不心疼,他现在手里有钱,就想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李东生将买的东西挂在崭新的二八大杠车把上,又用绳子牢牢地捆好,这才推着车出了供销社。 他打算再去一趟国货大楼,给金花和二姐买几件成衣。 出了供销社,李东生骑上崭新的二八大杠,心情舒畅地朝着国货大楼而去。 这二八大杠轻快又稳当。 坐惯了牛车的李东生一下子觉得这钱花的挺值当。 国货大楼里人头攒动,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商品的气息,从雪花膏的香气到布料的淡淡味道,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特殊的味道。 各种商品琳琅满目,看得李东生眼花缭乱。 他先来到女装区,想给金花买一件新外套。 一件深蓝色的呢子大衣吸引了他的目光。 款式简洁大方,李东生觉得很适合金花。 他伸手摸了摸料子,厚实柔软,一看就是好东西。 “同志,这件大衣多少钱?” 李东生指着那件深蓝色呢子大衣问道。 售货员斜了他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语气不耐烦:“五十二,不讲价。” 五十二?李东生想了想,这个价格在这个年头可不算便宜。 “五十二啊,能不能便宜点?” 李东生试探着问道,毕竟,省下来的钱,又可以给妙妙买好吃的。 售货员一听他要讲价,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不客气地说:“买不起就别买,别耽误我时间。” 李东生一听,心里有些不痛快。 这什么态度?爱买不买? 他哼了一声,瞥见旁边柜台一位年轻的售货员正笑盈盈地招呼顾客。 “同志,这件大衣,帮我包起来。” 李东生走到年轻售货员面前,指着那件深蓝色呢子大衣说道。 年轻售货员显然有些意外,但还是立刻热情地为他服务。 “好的,大哥,您真有眼光,这件大衣是我们这的最新款,卖得可好了!” 李东生付了钱,又看了看其他的衣服。 他又给金花挑了一件红色的毛衣,还给二姐买了一件灰色的外套。 年轻售货员看到李东生这么爽快,更是热情地为他推荐其他商品。 李东生也不拒绝,一口气又买了几条围巾和几双袜子。 刚才那个态度恶劣的售货员,看到李东生在年轻售货员那里买了这么多东西,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这样,她就应该好好招待这位顾客,说不定还能多卖几件。 付完钱,李东生正准备离开,路过刚才那个态度恶劣的售货员身边时,他停了下来,似笑非笑地说道:“不会服务就不用你服务了,耽误我时间!” 说完,李东生扬长而去,留下那个售货员一脸尴尬和后悔。 出了国货大楼。 李东生将大包小包挂在车把上,用绳子牢牢捆住。 这二八大杠的车把都快被他挂满了,像一棵挂满礼物的圣诞树,晃晃悠悠的,颇为壮观。 镇上距离庆溪村骑车也要一个小时左右。 李东生一手扶着车把,一手拎着几个袋子,剩下的都挂在了车上。 这山路崎岖不平,坑坑洼洼,李东生骑得小心翼翼,生怕颠坏了新买的衣裳。 好在上辈子做荒野求生博主的时候,这种山地活动也没少参加,这点小颠簸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他骑得飞快,像一阵风似的,耳边呼呼作响,只花了四十多分钟就到了村口。 刚到村口,李东生就成了众人的焦点。 一群村民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哎哟,这不是东生吗?这是买了自行车啦?” 一个大娘瞪大了眼睛,语气里满是惊讶。 “可不是嘛!这车,真气派!” “东生啊,你这车得花不少钱吧?” 李东生笑着点点头:“是花了不少钱,侥幸赚了点,就买了。” “啧啧,东生现在可真是出息了!” “可不是嘛,人家现在啥都能买上了!” 村民们看着李东生挂满东西的自行车,眼神里充满了羡慕。 这年头,在农村买得起自行车的人,几乎没有! 更何况李东生还买了这么多东西。 一些妇女看着李东生远去的背影,心里酸溜溜的,忍不住开始数落自己的丈夫: “你看看人家东生,再看看你,整天就知道在地里刨食,啥时候能像人家一样出息?” “前两天我还看见金花,那气色,啧啧,比以前漂亮多了!听说东生还给她买了雪花膏!” 男人们被妻子数落得哑口无言,只能闷着头抽旱烟,心里暗暗盘算着,怎么才能像李东生一样赚大钱。 第91章 就五分钟? 李春生手里攥着从沈兰芬那儿“借”来的几十块钱,心里美滋滋的。 这钱来得容易,花起来也格外舒坦。 他先在镇上买了足足一斤卤猪头肉,油汪汪的,香味直往鼻孔里钻。 又割了三斤瘦肉,准备晚上好好炒一顿,再称上一斤棒子骨,熬汤给儿子补补身子。 最后,还没忘了捎上一瓶烧刀子,准备晚上好好享受一番。 他哼着小曲儿,一路晃悠到村口的小卖部,准备买点花生米下酒。 刚进门,就听见村民们正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什么。 “哎哟,东生这小子,真出息了!买了辆二八大杠,还带回来那么多东西!” “可不是嘛!白面、精米,还有国货大楼的衣服,几十块一件呢!连他家丫头片子都买上了小人书,咱们村独一份!” 李春生一听,顿时觉得手里的猪头肉也不香了,酒也不辣了。 他“呸”地吐了一口唾沫,心里酸溜溜的:“宁愿给丫头片子花钱,也不接济一下家里!真是个白眼狼!” 他狠狠地诅咒了李东生一番,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心里好受些。 回到家,李春生依旧骂骂咧咧的。 王萍听见动静,连忙迎了出来,接过他手里的酒肉。 “哟,今天这是怎么了?买这么多?” 她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埋怨道:“也不知道省着点,家里又不是金山银山……” 没想到,这句话却像是踩到了李春生的尾巴,他顿时火冒三丈,指着王萍的鼻子骂道:“你嫌我穷?觉得跟着我不好?是不是羡慕李东生?想做李东生的媳妇啊?!” 这话本是气话,却恰好戳中了王萍的心事。 以前,她对李东生那个“穷鬼”嗤之以鼻,可如今人家翻身了,带着媳妇又是建房子又是买好东西,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她私底下不止一次地想过,要是当初嫁的是李东生就好了。 早就忘了以前是怎么瞧不起人家,又是怎么冷嘲热讽金花的。 王萍愣了一秒,眼神闪烁了一下,才说道:“当家的,你说啥呢……” 就这愣神的一秒,被李春生捕捉到了。 他勃然大怒,抬手就给了王萍一巴掌:“你这个娼妇!心里果然想着那小畜生!” 王萍被打懵了,随即也爆发了:“我给你们老李家生儿育女,辛辛苦苦操持家务,你居然敢打我?!” 屋外,李关根冷漠地看着父母对打,仿佛事不关己。 他径直走到桌边,抓起一块猪头肉就啃了起来。 在这个年代,农村娱乐活动少得可怜,家家户户又不富裕,晚上一家老小挤在一个炕上睡觉办事儿的都有,这种夫妻吵架打架的事儿更是见怪不怪了。 李春生揪着王萍的头发,把她推倒在炕上:“老子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厉害!” 不一会儿,屋子里就传来了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李关根依旧旁若无人地吃着肉,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然而,这场“战斗”结束得异常迅速。 不到五分钟,李春生就神清气爽地走了出来,一边系裤腰带一边说道:“老子还教训不好媳妇了?以后再让我发现你有别的心思,老子弄死你!” 王萍在身后默默地穿衣服,脸上却露出一丝不屑:就五分钟,也好意思说这个? 她从炕上爬起来,揉着被打得生疼的脸,心里却暗自得意。 刚才那场“战斗”,虽然时间短促,但李春生那几句“心里果然想着那小畜生”却让她心里乐开了花。 原来,在李春生眼里,她还是有几分姿色的,至少能让李春生吃醋。 她出了屋子,一眼就看见李关根正蹲在桌边,一手抓着一块猪头肉,啃得满嘴流油。 王萍眼疾手快,一把夺过盘子:“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也不怕撑死你!” 李关根五六岁,长得跟他爹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尖嘴猴腮,看着就让人讨厌。 他被抢了肉,顿时不乐意了,小手用力一推王萍:“奶奶给的钱,不就是给我吃肉的吗?你不给我吃,我就去跟奶奶告状!” 王萍叉着腰,指着李关根的鼻子骂道:“你这个小兔崽子,反了天了你!这肉是给你爹留着的!” 说着,她扬手就在李关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李关根“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委屈巴巴地揉着屁股。 李春生从屋里出来,听见哭声,得意地瞥了王萍一眼。 看来,媳妇还是在乎他的。 果然女人就是欠“收拾”! 他装模作样地轻轻踹了李关根一脚:“跟你妈顶什么嘴!欠揍!” 王萍把大部分猪头肉收起来,只留了一小块肥肉,说道:“我去做饭,一会儿叫妈出来一起吃。” 李春生看着那一小块肥肉,眉头微微皱了皱,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心里盘算着:老婆子手里那么多钱,才给了几十块,吃这么点肉,也够了! 傍晚,王萍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桌。 沈兰芬一瞧,那碗里稀稀拉拉的菜汤里,只有几粒可怜的肉末,顿时炸了锅。 “王萍,你这个贱人!是不是藏钱了?我给了七八十块钱,就买这么点肉?!” 王萍也不甘示弱,叉着腰回怼:“现在肉价多贵啊!就这点儿,爱吃不吃!” 这一幕,正巧被从屋里出来的李秋生撞见。 他厌恶地皱了皱眉,什么也没说,转身回了屋。 “老四!你给我回来!不吃晚饭了?” 沈兰芬喊了几声,见李秋生没反应,又开始哭天抢地,“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几个儿子没一个听话的!” 她哭了一会儿,又把矛头指向李春生:“你媳妇敢这么跟我说话,你怎么不管管她?!” 李春生不耐烦地扒拉着碗里的饭,“她说的没错,就这么点钱,能干嘛?你就少说两句吧!” 沈兰芬一听这话,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她指着李春生和王萍,破口大骂,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蹦。 可屋里的人,没有一个搭理她。 李春生被她吵得心烦,干脆端起碗,把那仅剩的几粒肉末也扒拉到自己碗里,回了屋。 第92章 偷东西 留下沈兰芬对着空荡荡的桌子,只有一碗稀饭。 “儿子没一个顶用的!白眼狼啊!” 她哭着喊着,心里忽然想起了李东生。 以前李东生在家的时候,任劳任怨,对她这个妈说的话,没有一个不尊崇的。 怎么现在就变成这样了呢? 不过,沈兰芬并没有反思自己,很快,她就恶狠狠地骂道:“都是金花那个小娼妇把李东生带坏了!还有我家春生,也是因为王萍!都是这群小娼妇!” 李春生一家三口回到屋里,立刻狼吞虎咽起来。 王萍嘴里塞满了肉,含糊不清地说道:“你妈也真是的,就这点肉,也值得她鬼哭狼嚎的。” 李春生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还不是你!非得跟她吵!嫌不够丢人是不是?” 王萍把嘴里的肉咽下去,狠狠地瞪了李春生一眼:“我吵?还不是因为你!你要是能从你妈手里抠出多点钱,我至于跟她吵吗?” 李春生被她吵得心烦,随口说道:“李东生家肉多,你去他家偷呗!” 没想到,王萍听了这话,眼睛一亮,用手肘捅了捅李春生: “哎,你说得对啊!虽然断亲了,可都姓李,拿点肉,怎么能叫偷呢?当家的,你去拿点呗!” 李春生心里也馋那肉,可自己去,传出去不好听。 他眼珠一转,说道:“我长得人高马大的,容易被发现。你晚上去呗,我还能给你打掩护!” 李关根在一旁听着,可不管什么偷不偷的,拉着王萍的衣角,奶声奶气地说:“妈,我要吃肉!” 王萍一咬牙,恶狠狠地说道:“李东生那个畜生,宁愿把肉给丫头片子吃,也不拿给李家独苗苗。” “他不给,我就去要!” …… 李东生回到家,推开门就看见金花在院子里吃力地砍柴。 他赶紧上前,一把夺过斧头:“媳妇,这种重活你以后可别干了!伤身!” 金花白了他一眼:“以前可没少干。” 李东生有些尴尬,原身做的坏事,背锅的却是他。 他挠了挠头,说道:“那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 金花不知道为什么,脸一红,低下了头。李东生拉着金花走到门口,指着二八大杠上大包小包的东西,笑嘻嘻地说道:“看,我买了啥!” 金花瞪大了眼睛,她知道李东生大方,但没想到买了这么多东西! “这是给你买的衣服,这件红色的肯定衬你!” 李东生献宝似的把一件红色连衣裙展开,在金花身上比划,“还有妙妙的小人书,安安的奶粉,吃了好长高,妙妙和安安都能吃!” 看着李东生絮絮叨叨地介绍着,金花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以前李东生哪会给她买东西,更别说给孩子们买了。 她眼眶也微微有些湿润。她接过李东生递过来的小人书,翻开看了看,书页崭新,散发着淡淡的油墨香。 “妙妙一定会喜欢的。” 金花的声音有些哽咽。 “还有肉,今晚咱们吃红烧肉!” 李东生从一个袋子里掏出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在金花面前晃了晃。 金花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买这么多东西,得花多少钱啊!” 李东生满不在乎地挥挥手:“钱没了可以再挣,媳妇孩子开心最重要!” 金花的目光黏在了那件驼色的毛呢大衣上,怎么也挪不开。 柔软的羊毛,细腻的质感,在夕阳的余晖下散发着温暖的光泽。 这件大衣,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奢望。 心里像是灌了蜜一样甜,可嘴上却忍不住嗔怪:“你呀,就知道乱花钱!这得花多少钱啊!真是的,大手大脚的!” 她这嗔怪,落在李东生眼里,却别有一番风情。 眼波流转,娇嗔薄怒,看得他心头一热,一股热流直冲脑门。 他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 金花见状,想起昨晚的疯狂,脸上飞起一抹红晕,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这才对着屋里喊道:“二姐,二姐,快出来!东生回来了!” 屋里传来一阵窸窣的声响,李春花一手牵着妙妙,一手抱着安安,走了出来。 金花笑着拿起一件鹅黄色的毛衣,放到椅子上,对李春花说道:“二姐,这是东生给你买的,我觉得这颜色特衬你!” 李春花一愣,随即眼眶就红了。 要知道。 在农村出嫁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可李东生不仅处处维护她,现在还给她买新衣服,这份情谊,让她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这…这肯定很贵吧!给金花留着,金花能穿……” 她一边摇头一边说着,心疼这钱。 李东生笑呵呵地说道:“姐,买给你的你就收下吧!金花的,我还会买!” 他说着,把买回来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摆在桌子上,满满当当的,都是好东西。 金花看着桌上的东西,心里五味杂陈。 麦乳精、奶粉、小人书、布料……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她没想到李东生考虑得这么周到,甚至连安安的奶粉都买了。 一旁的妙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本崭新的小人书,封面上印着色彩鲜艳的孙悟空,正腾云驾雾。 她兴奋地尖叫一声:“爸爸!小人书!” 以前那个对她冷眼相待的爸爸,在小小的人儿心中,早已被眼前这个温柔体贴的爸爸取代。 她迈着小短腿,跑到李东生身边,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在他腿上蹭来蹭去,亲热得不行。 李东生弯腰抱起妙妙,在她肉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一口,笑着说道:“妙妙乖,爸爸以后每天晚上都给你念小人书!” 金花看着这一幕,欣慰地笑了笑,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一个完整的家,一个疼她爱她的丈夫。 “二姐,金花,你们快进去试试衣服!” 李东生催促道。 金花和李春花对视一眼,都有些不好意思。 在农村,女人很少穿新衣服,更别说是这么漂亮的衣服了。 两人进了屋,不一会儿就出来了。 金花穿着一件款式简单的蓝色毛呢大衣,衬得她身材修长,气质优雅,整个人都焕发出一种别样的光彩。 第93章 媳妇的欢心 李东生看得眼睛都直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钱花得值! 李春花穿的是一件鹅黄色的毛衣,搭配着她白皙的皮肤,显得格外温柔可人。 她有些局促地扯了扯衣角,低着头不敢看李东生。 金花见状,笑着打趣道:“哟,我们家二姐害羞了!这衣服多好看啊,是不是,东生?” 李东生回过神来,嘿嘿一笑,目光在金花身上流连,意味深长地说道:“好看,真好看!” 金花被他看得脸颊发烫,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李东生也不躲闪,反而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晚上,我帮你脱……” 金花的心脏猛地一跳,脸上红霞更盛,狠狠地掐了他一把,低声骂道:“不正经!孩子们都在呢!” 李东生也不恼,只是笑着搂住她的肩膀,在她耳边吹了口气,说道:“晚上,咱们慢慢……” 李春花注意到李东生直勾勾盯着金花的眼神,忍不住打趣道:“三弟,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金花的脸颊瞬间变得通红,娇嗔地瞪了李东生一眼。 篱笆院外,王大壮这几日像丢了魂儿似的,干什么都提不起劲。 今儿个更是邪门,脚底跟抹了油似的,不知不觉就溜达到了李东生家门口。 王大壮人高马大,农村这矮篱笆墙在他眼里跟没有似的,院里的人一览无余。 正巧,李东生一家子都在院子里说说笑笑。 王大壮一眼就瞅见了穿着新衣服的李春花,眼睛顿时瞪得溜圆。 往常李春花穿的都是洗得发白的旧衣裳,虽然人也俊俏,可到底显得有些憔悴。 这新衣服一上身,整个人像是年轻了好几岁,那鹅黄色的毛衣衬得她皮肤白里透红,温柔得像一汪春水。 王大壮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直勾勾的目光就这么黏在了李春花身上。 也巧了,李春花似有所感,一抬头,两人的目光就这么撞了个正着。 李东生警觉性高,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背后有人。 他一回头,正瞧见王大壮那副痴汉样,眉毛不由自主地挑了挑:“大壮这小子,这是……” 还没等他想明白,李春花像是被烫着似的,猛地低下了头,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王大壮也如梦初醒,一张糙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地开口:“东…东生哥……” 李东生点点头:“大壮,咋啦?” 王大壮搓着手,眼神飘忽不定:“那啥,东生哥,自从上次跟您去打了熊瞎子,俺这两天一直记着念着,不得劲!这不,就来找你了。” 李东生心里哼笑一声:也不知道是没跟我打猎不得劲,还是没看见我二姐不得劲! 不过,这事儿还得慢慢来。 二姐虽然生了孩子,但当年也是十里八村一朵花,尤其是现在营养跟上了,肯定更招人喜欢。 王大壮这小子估计是头一次见二姐这么漂亮,害羞也正常。 想到这,李东生也没太在意,招呼道:“大壮,来得正好,过来一起吃饭!” 其实李东生也打算过一两天再去打猎。 这段时间花钱如流水,光是今天买东西就花了三百,剩下的钱得留着给妙妙上学用。 他还打算去镇上买个房子,妙妙上学也方便些,不用每天来回跑那么远。 之前存的钱肯定不够,这段时间得多打几趟猎,等开春了去镇上换钱。 王大壮一听要留他吃饭,赶紧摆手:“不…不了,东生哥,俺吃过了。” 李东生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这小子就是不好意思蹭饭。 他故意板着脸说道:“咋的?是不是不拿你东生哥当哥了?” 王大壮这人心眼实,被李东生这么一吓,赶紧摇头:“那咋可能!” “那还不快进来!” 王大壮半推半就地进了院子,眼神却不敢往李春花身上瞟。 李春花也一样,刚才王大壮那眼神吓得她心里砰砰跳,赶紧说道:“那……我去做饭去!” 金花不明所以地看着王大壮,又看看李春花红扑扑的脸,心里嘀咕:这两人,有点不对劲啊。 不过她也没多问,接过妙妙和安安,“二姐,你去做饭吧,安安有我看着呢。” 安安才几个月大,正咯咯笑着,挥舞着小手。 厨房里,李春花一边忙活,一边忍不住胡思乱想。 王大壮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对自己……? 想到这里,李春花的脸又红了,心跳也加快了。 她甩甩头,想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去:不行不行,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自己可是有孩子的人了,而且…… 王大壮的目光从厨房中的李春花身上移开,落在了院子里的二八大杠上,顿时“哇”了一声。 “东生哥,你可真厉害!二八大杠都买上了,城里也没几个能买得起的!” 李东生哈哈大笑,拍了拍锃亮的自行车,“这算啥!以后要仰仗你们几个,哥还想牵个电话线呢!” 王大壮一脸疑惑,“牵电话线?干嘛?寄邮件不就行了!” 这年月,电话可是稀罕物,贵得吓人,一般人家谁用得起? 都是写信,一来一回,十天半个月是常有的事。 金花也在一旁听着,同样疑惑。 不过她没多说什么,现在李东生已经很好了,他想做什么就让他去,只要不变成以前那样,什么都好! 李东生看着两人不解的样子,心里暗笑。 他解释道:“寄信多慢啊!电话多快,有啥事儿也方便。再说了,牵了电话线,也可以收费,让大家伙用,不算亏!” 他心里盘算着,这可是个商机,这十里八乡的,谁家有个急事,不得求着他打电话?到时候,财源滚滚来啊! 王大壮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只能竖起大拇指,“东生哥,聪明!” 李东生又看着王大壮,“明天,哥就去打猎。到时候,你把小六和二狗叫上。” 王大壮一听,立马应道:“好嘞!” 不一会儿,饭菜上桌。 农家小炒肉,清炒白菜,还有一大盆香喷喷的米饭。 第94章 两人害羞 王大壮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哪怕王家不穷,可农村又有几家吃精米的? 李东生招呼道:“快吃,快吃!尝尝你二姐的手艺。” “二姐”两个字,又让王大壮红了脸,李春花也有些不自在,低着头,默默地吃饭。 李东生看着两人这副模样,心里偷笑。 要说如果两人真有戏的话。 他也挺支持的。 王大壮老实。 又是知根知底的。 不怕他对二姐不好! 但是不是这么回事,还是两说呢。 所以李东生全当没看见! 免得,又让二姐窘迫。 他目光扫过桌子,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买了麦乳精,尝尝!” 说着,就要起身去拿。 王大壮、李春花和金花异口同声地说:“不要!留给孩子就行。” 李东生故作严肃,“咋的?苦了孩子也不能苦了大人!” 金花、李春花和王大壮都愣住了,还有这种说法? 不过看着现在的李东生,也知道他是在开玩笑。 金花嗔怪地瞪了李东生一眼,心里却是暖暖的,知道他是心疼她们。 李东生冲了一杯麦乳精,浓郁的香味瞬间弥漫开来。 众人喝了一口,都忍不住赞叹,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李东生看着他们的表情,暗笑,其实这玩意儿味道也就那样,只是这年代能喝得起的少,都没喝过,物以稀为贵罢了。 碗筷一收,王大壮摸着肚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东生哥,吃得太多了,谢谢你的款待。” 他说着,起身要走。 李东生豪爽地拍拍他的肩膀:“跟哥还客气啥!想吃随时来,你二姐做饭好吃着呢!” 王大壮一听,脸更红了,眼神不自觉地飘向李春花,却见她正收拾碗筷,神情专注,仿佛没听到似的。 他心里既失落又庆幸,最后还是没忍住,偷偷瞥了李春花一眼,然后逃也似的离开了。 看着王大壮落荒而逃的背影,金花掩嘴偷笑,用手肘轻轻撞了撞李东生:“哎,你看大壮那样子,是不是情窦初开了?是不是想说媳妇了?” 李东生嘿嘿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金花一眼:“哪个大小伙子不想说媳妇?尤其是……”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目光落在金花身上,带着一丝挑逗。 金花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娇嗔地捶了他一下:“去你的!就知道贫嘴!” 心里却像吃了蜜一样甜。 她嗔怪的动作,落在李东生眼里,却像是一只小猫挠痒痒,撩拨得他心痒难耐。 他一把抓住金花的手,呼吸略微加重:“媳妇儿,赶紧打水洗脚,上床,睡觉!” 最后两个字,他咬得格外重。 金花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嗔道:“天还没黑呢,说什么胡话!”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莫名地有些期待。 昨天晚上……那种滋味,让她现在想起来还有些脸红心跳。 这让她不禁开始怀疑自己,她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有点期待? 李东生抬头望了望天,嘿嘿一笑:“是不黑,但是也不白了嘛!” 他说着,便催促金花赶紧去烧水。 金花红着脸,嘴里嘟囔着“不正经”,却还是乖乖地去烧水了。 李东生看着她婀娜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 夜深人静,王萍鬼鬼祟祟地从家里溜了出来。 临走前,她还不忘嘱咐躲在暗处的李春生:“给我放好了风!要是被李东生那王八蛋发现,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春生不耐烦地应付着:“行行行,知道了!你赶紧的,多偷点,也好让我沾沾光。” 心里却把李东生骂了个狗血淋头。 凭什么他就能过好日子,自己却要窝窝囊囊地偷鸡摸狗? 王萍蹑手蹑脚地来到李东生家门口,一眼就看到了停在院子里的二八大杠,眼睛顿时放光。 “好家伙,李东生这王八蛋,居然都买上自行车了!” 她心里又妒又恨,伸手想去摸,却发现车子上锁了。她恨恨地瞪了一眼屋子,心里暗骂:“该死的李东生,防贼似的!还没给关根买什么呢!” 她贼眉鼠鼠地四处张望,确定没人后,便轻手轻脚地走到窗户边,打算从窗户缝里看看屋里的情况。 窗户纸糊得薄,又没拉窗帘,借着昏暗的天光,王萍看得一清二楚。 只见李东生小心翼翼地抱起金花,放到了床上。 金花娇羞地捶打着李东生的胸膛,嘴里说着“讨厌”,脸上却带着甜蜜的笑容。 王萍看得眼睛都直了。 透过不算严实的窗缝,她能清晰地看到李东生健硕的身材。 月光勾勒出他结实的肌肉线条,充满了力量感,看得王萍一阵口干舌燥。 李东生这小子,长得是真俊啊!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李东生居然还有这种魅力? 以前,王萍从来没觉得李东生长得好看有用。 在她眼里,李东生就是一个没用的窝囊废。 可现在,她却觉得李东生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迷人的魅力,让她移不开眼。 屋内,李东生温柔地褪去金花的衣裳。 金花虽然生过孩子,但身材依旧玲珑有致,皮肤白皙,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滑嫩。 李东生看得心猿意马,呼吸也渐渐粗重起来。 “媳妇儿,你真美……” 他低哑着嗓音,在金花的耳边呢喃。 金花羞红了脸,轻轻地“嗯”了一声。 王萍在外面听得真切,心里像猫抓似的痒痒。 她不由自主地将手伸进自己的衣襟里,揉搓着自己干瘪的胸部。 凭什么金花就能享受这种待遇?她比金花差在哪里了? 屋内,李东生和金花已经交缠在一起,翻云覆雨。 李东生强壮的身体在金花身上起伏,一下一下,撞击着王萍的心。 金花娇喘连连,时而低吟,时而哭泣,听得王萍浑身燥热,恨不得取而代之。 她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才勉强压下心中的冲动。 不行,她不能冲动,得赶紧偷东西走人。 可屋里的动静实在太撩人了,王萍忍不住又凑到窗户边,偷窥起来。 李东生动作越来越快,金花也渐渐承受不住,一口咬在了李东生的肩膀上。 第95章 王萍心思 他闷哼一声,却更加兴奋,动作也更加猛烈。 王萍在外面听得心惊肉跳,却又欲罢不能。 她仿佛也置身其中。 明明都是一个爹妈生的,怎么李东生就这么厉害? 再看看李春生,那方面简直就是个废物,五分钟不到就缴械投降了。 王萍心里暗骂李东生和金花不知廉耻,下贱胚子,却又忍不住回味刚才听到的动静,身体里升腾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 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低啐一声“不要脸”,这才从偷窥的迷乱中清醒过来。 偷东西要紧! 她猫着腰,迅速地翻过李东生家的院墙,一眼就瞧见了厨房。 她轻手轻脚地摸过去,透过窗户缝隙往里瞅,一眼就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麦乳精。 “好家伙,李东生这王八蛋,居然连麦乳精也买得起了!” 王萍心里又妒又恨,这玩意儿金贵,她家关根长这么大,可是连麦乳精的味儿都没尝过。 “这要是给关根喝,肯定能长得高高壮壮的!” 她小心翼翼地推开厨房窗户,闪身进去,一把抱起麦乳精。 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挂在房梁上的熏肉,油光锃亮的,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她咽了咽口水,又踮起脚尖,把熏肉也取了下来。 环顾四周,王萍又发现了角落里放着的几块野猪肉,都是上好的肉块。 她心里暗喜,这李东生可真是个傻子,居然把这么多好东西都放在厨房里,这不是明摆着便宜自己吗? 她一股脑地把野猪肉也抱在怀里,满满当当的,差点抱不住。 出了厨房,走到院子,还能听到屋里传来的动静。 李东生的声音低沉沙哑,夹杂着金花断断续续的求饶声。 王萍听得心里一阵烦躁,这都过去至少一个小时了吧?李东生怎么这么厉害! 她加快脚步,翻墙回了自己家,心跳得厉害,翻墙的时候还差点摔了个狗啃泥。 回到家,就看到李春生蹲在院子里,手里拎着个酒瓶子,正喝得起劲。 王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让他放风,他倒好,居然喝起了酒! “你个死鬼,就知道喝酒!让你看着点,你就是这样看的!” 李春生看到王萍抱着一堆东西回来,顿时眼前一亮,立马换上一副笑脸:“媳妇儿,你真是太厉害了!这么多好东西!” 他赶紧接过王萍手里的东西,看着那罐麦乳精,更是啧啧称奇:“好家伙,居然还有麦乳精!这玩意儿,就该给咱关根喝!” 王萍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赶紧把东西拿进屋!” 两人把东西放回屋里,李春生正准备泡杯麦乳精尝尝鲜,却被王萍一把拉住。 “当家的,来办事!”王萍说着,就开始解李春生的裤腰带。 李春生看着王萍这副猴急的样子,有些狐疑:“咋了?今天这么主动?” 还没等他想明白,王萍就一屁股坐了上来。 屋子里,两人很快就交缠在一起。 李春生一开始还有些迷糊,但很快就被王萍的热情点燃了。 就在两人酣战之际,李春生忽然听到王萍嘴里喊了一声“东生”。 他顿时愣住了,动作也停了下来。 “你刚才叫谁?” 李春生的语气冰冷,带着一丝怒意。 王萍被吓了一跳,也清醒了过来。她刚才居然叫了李东生的名字! 她心里暗骂自己糊涂,怎么在这个时候想起李东生那个王八蛋?难道是因为刚才…… “我……我叫错了!” 王萍赶紧解释,“我叫的是你,春生!” 李春生一巴掌打在王萍脸上,怒吼道:“你放屁!你刚才明明叫的是东生!你偷东西的时候是不是看见他了?你就开始想他了?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居然想那小畜生!是不是老子满足不了你?” 王萍捂着脸,心里又惊又怕。 她没想到李春生会突然翻脸,下手还这么狠。 “我没有!我真的叫错了!你打我干什么?老娘辛辛苦苦晚上给你偷东西,你居然打我!” 王萍也怒了,她可不是任人欺负的主。 两人顿时扭打在一起,屋里一片混乱。 …… 第二天早上。 晨曦透过窗棂,洒在金花脸上,她睡得正香,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 李东生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忍不住俯下身,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 金花嘤咛一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近在咫尺的李东生,脸颊瞬间飞上一抹红晕。 她娇嗔地捶了他一拳。 李东生嘿嘿一笑,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 “这不是看你睡得这么香,忍不住嘛。” 想起昨晚的疯狂,金花的脸更红了。 她狠狠地瞪了李东生一眼:“你还说!” 李东生连忙赔笑:“下次一定轻点,一定轻点!” 金花作势要起身,李东生赶紧按住她:“别动,我去做饭,你再睡会儿。” 李东生来到厨房,准备做一顿丰盛的早餐犒劳金花。 可他一眼就发现不对劲:挂在墙上的熏肉少了一大块,角落里堆放的野猪肉也少了许多。 “遭贼了?” 李东生眯起眼睛,脑海里迅速闪过几个念头。 他环顾四周,门窗完好无损,没有撬动的痕迹。 应该是直接来的厨房。 李东生摸了摸下巴,脑中浮现出李春生和王萍那两张贪婪的脸。 除了他们,还有谁会惦记着自己家的肉? 而且,这贼只偷肉不偷钱,摆明了就是冲着吃的来的。 “这俩货,还真是胆大包天!” 李东生冷笑一声,“看来上次的教训还没让他们长记性啊!” 这段时间,李东生先是收拾了陈家国,又在村里狠狠地出了一把风头,如今在村里的“威名”可是响当当的。 除了他俩,应该也没人会来偷东西的。 不过。 没有实锤的事情。 李东生可不做。 他若无其事的做完了早饭,然后招呼金花和二姐出来吃饭。 “二姐,金花,我准备叫上大壮进山打猎去,妙妙明年也要上小学了。” 金花一下子抓住李东生的手。 第96章 碰见药材了 “东生,咱家现在也不缺钱了,你以后就别去打猎了吧,太危险了。” 她想起李东生和熊瞎子搏斗的场景,仍然心有余悸。 “我知道你是为了这个家好,可我现在就想着咱们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哪怕日子苦点,我也愿意。”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要不,你去找个工作吧,哪怕钱不多,也比成天在山里担惊受怕的强。” 李东生心里一暖,伸手握住金花的手:“媳妇儿,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打猎这活儿也干不了多久了,等改革开放了,我就去做别的。” “改革开放?” 金花一脸疑惑,“那是啥?” 李东生笑了笑,解释道:“现在南方那边,好多人都在做生意,可赚钱了!” “那不是倒买倒卖嘛!” 金花皱起了眉头。 这可是大罪! 李东生耐心地解释,“国家以后迟早会鼓励个体户,以后这就是大趋势,懂不?” 他用一种“媳妇儿你真可爱”的眼神看着金花,金花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看着面前这个闪闪发光的男子汉,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那你……注意安全。” 金花低着头,小声说道。 李东生嘿嘿一笑,凑过去在金花脸上“啵”了一口:“媳妇儿你真好!” 说完,扛起猎枪,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金花摸了摸被亲的地方,脸上火烧火燎的。 李东生来到王大壮家,正巧赵小六和张二狗也在。 “东生哥!” 三人异口同声地喊道。 原来王大壮昨天从李东生家回去后,就告诉他们今天要上山打猎。 “走吧!” 李东生笑了笑,也不多说,径直朝后山走去。 一路上,三人七嘴八舌地问李东生今天准备打点什么。 “看老天爷咋赏饭吃吧!” 李东生说道。 一行人来到后山,意外地发现之前捕猎熊瞎子时做的陷阱里居然困住了几只野兔。 “哈哈,今天的运气不错啊!” 王大壮兴奋地叫道。 李东生把野兔从陷阱里捞出来,正准备继续往前走,突然停下了脚步。 “你们看,这是什么?” 李东生指着地上一些新鲜的脚印说道。 “狗獾子的脚印!” 赵小六一眼就认了出来。 “附近肯定有狗獾子窝!” 张二狗兴奋地搓了搓手。 话音刚落,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来了!”李东生低喝一声,示意众人做好准备。 一只肥硕的狗獾子从灌木丛中钻了出来,一看到众人,撒腿就跑。 “追!”王大壮和张二狗拔腿就追。 “别乱追!”李东生一把拉住他们,“这山这么大,乱追能追到个屁!” 他环顾四周,指着不远处的一片茂密的灌木丛说道:“獾子肯定就躲在那附近,咱们悄悄地围过去,别弄出动静。” 众人小心翼翼地靠近灌木丛,屏住呼吸,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 躲在丛中,李东生忽然发现脚下生长着一些形状奇特的植物,叶子呈掌状分裂,边缘有锯齿,开着淡紫色的穗状小花。 “咦?这是……五叶木通?” 李东生认出了这种植物,“这可是好东西啊!” 他扭头对王大壮等人说道:“这五叶木通的果实可以吃,根茎和藤蔓还可以入药,对治疗风湿骨痛有奇效!咱们今天运气不错啊!” 李东生说完五叶木通的妙用,王大壮三人立马围了上来,眼睛瞪得像铜铃。 “东生哥,懂得真多!” 王大壮搓着手,一脸崇拜。 李东生笑了笑:“这玩意儿可是好东西,比那狗獾子值钱多了。先不着急打猎,都过来采,这片不少呢。” 于是,四人放下猎枪,开始采摘五叶木通。 张二狗最先装满了一篓子,抹了把汗说道:“东生哥,这应该够了吧?一会儿狗獾子都跑了。” 李东生哈哈一笑:“有了这玩意儿,还要狗獾子干啥?这能卖钱!” “真的?”三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王大壮一拍大腿:“东生哥说的,还能有假?” 接下来的时间,李东生一边带着他们采药,一边讲解一些山上的药材小知识。 从五叶木通的药用价值,到如何辨别其他有用的草药,再到一些简单的急救草药的运用,听得三人一愣一愣的,看向李东生的眼神愈发敬佩。 夕阳西下,原本用来装猎物的篓子,此刻都装满了各种药材。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下了山。 村子里炊烟袅袅,家家户户都在做饭。 看到李东生四人下山,手里却没有猎物,村里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哟,东生,今天没打着东西?” 一个村民问道。 王大壮正准备解释他们采了药材,却被李东生一个眼神制止了。 李东生心里清楚,这药材要是能卖钱,这消息传出去,不出两天这山就得被村民薅秃噜皮了。 他承认自己自私,一来,作为穿越者,他对这群村民并没有多深的感情,肯定要先让自己吃饱了,再顾虑到别人。 二来,万一村民上山采药材遇到野兽受伤,到时候来找他麻烦怎么办? 这种事情可不少见。 “今天没打着,明天再来。” 李东生笑着对村民说道,语气轻松自然。 王大壮虽然不明白李东生的意思,但还是点点头。 赵小六和张二狗也识趣地没有多嘴。 走到自家门口,李东生却发现赵小六家的人也来了。 赵小六的妈——王翠花,带着赵小六的两个哥哥和嫂子,正站在门口,眼巴巴地望着他们。 王翠花那双精明的眼睛在李东生几人身上扫来扫去,最后落在赵小六身上,尖声问道:“小六,今天打到什么猎物了?” 她满脸的贪婪。 赵小六看到家人的嘴脸,心里一阵苦涩。 他张了张嘴,正要说话,李东生却先一步开口了:“今天没打着,明天我再带着小六去。” 赵家人一听这话,脸色立马垮了下来。 王翠花的目光落到李东生身后的背篓上,语气不善:“这么多草,拿来干嘛?是不是想瞒着我家小六,打了东西说没打到?” 第97章 赵家糟心事儿 她猛地转头看向赵小六,尖酸刻薄的声音像一把刀子扎进赵小六的心脏:“你是不是准备帮他们来骗我呢?” 赵小六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之前李东生给的四百块钱和那些肉,他们可都收着了,可是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待自己,这样去想东生哥? 赵大壮膀大腰圆,像头蛮牛似的冲上前,一把扯下赵小六背后的背篓。 哗啦一声,各种草药散落一地,混着泥土,在夕阳下显得格外狼狈。 赵小六心疼得眼皮直跳,顾不得旁人奚落,连忙蹲下身子,一点点捡拾起散落的草药。 那些叶子,那些根茎,在他眼里都像宝贝一样,可此刻却沾满了尘土,有些甚至被踩断了。 他心里像堵了块石头,又酸又涩,却又无力反驳。 “真全是草?背这些草,有啥用!” 赵小六的大嫂双手叉腰,一脸鄙夷地看着赵小六,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王翠花的目光在李东生身上停留了片刻,又落到散落一地的草药上,狐疑地问道:“东生,这些草……真没啥值钱的?” 李东生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反问道:“翠花婶,我有什么义务给你们检查?” 这话一出,赵家人更觉得李东生心里有鬼。 赵小六的二哥,赵二壮,阴阳怪气地说道:“哟,东生,你这是啥意思?难不成还藏着好东西,不想给我们小六分?” “就是,我看你背篓里也鼓鼓囊囊的,倒出来看看呗!” 赵大壮附和道,一副吃定了李东生的样子。 “你看!” 王翠花指着李东生,对着赵小六说道,“这李东生哪里会对你这么好?他肯定藏了东西不给你!还是自己家人好!还是说,你要帮着他来瞒着自己家人?小六,别让我们觉得白养你了!” 赵小六心里酸涩,抬头看向王翠花,声音低沉:“妈,你也这么觉得?” 从小到大,他都活在哥哥和嫂子的阴影下,习惯了被他们欺负,被他们剥削。 他渴望得到家人的认可,却又一次次地失望。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失望,让王翠花心里一颤。 她下意识地扭过头,心里开始犹豫。 李东生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人啊,小六从小也老实,应该不会骗自己……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赵二壮媳妇,也就是赵小六的二嫂,破口大骂:“妈,你不会真信了他的鬼话吧?没打到猎物,背这么多草药干嘛?当我傻啊!” “就是!”赵大壮和赵二壮也跟着起哄,两人撸起袖子,一副要抢李东生背篓的样子,“倒出来看看!肯定藏着好东西!” 李东生冷笑一声,把背篓放了下来,语气挑衅:“就你们俩?来啊,我倒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他虽然把赵小六当兄弟,但也看不惯他这副窝囊样。 帮他可以,但不能无底线。要是赵小六自己不硬气起来,谁也帮不了他。 看到李东生这副“你奈我何”的样子,赵家两兄弟还真有点怂了。 他们虽然人高马大,但李东生也不是好惹的,上次打野猪的场景他们可是亲眼所见,真动起手来,他们不一定能占到便宜。 赵大壮和赵二壮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有些犹豫。 李东生手里的猎枪和腰间的匕首在夕阳下闪着寒光,让他们心里发怵。 他们想起李东生连亲哥都敢打,亲妈都敢断绝关系的狠劲,不禁咽了口唾沫。 这可是个六亲不认的主儿! 两嫂子却在一旁煽风点火:“赵大壮,你个没出息的玩意儿!这都不敢上?平时吹得跟牛似的,关键时刻就怂了?” “就是,二壮,你上啊!怕他个鸟!” 赵大壮和赵二壮被嫂子们一激,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依旧不敢轻举妄动,场面一时僵持了下来。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这时,人群中挤进来一对老夫妇,正是王大壮的父母。 王大壮的父亲,王老汉,瞪着赵家人,说道:“东生这孩子我知道,不是那种人!你们赵家怎么回事?难道他打熊瞎子的钱没分给你们?这年头,谁家一年能存四百块钱都不得了了!” 王老汉的话在人群中炸开了锅。 众人纷纷指责赵家贪得无厌,欺负老实人。 赵家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觉得丢尽了脸面。 王翠花扯了扯赵小六的衣袖,尖声说道:“小六,咱们走!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赵小六被母亲拉着,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他一直低着头,默默忍受着家人的责骂,心里像被针扎一样难受。 突然,他猛地甩开母亲的手,抬起头,看向李东生,说道:“东生哥,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话音刚落,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赵小六的脸上。 赵大壮怒吼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李东生摆明了骗你,你还给他道歉干什么?!” 赵小六被打得一个趔趄,嘴角渗出血丝。 他缓缓抬起头,眼底一片猩红,死死地盯着赵大壮。 赵大壮被赵小六的眼神吓了一跳,心里一阵发毛,色厉内荏地吼道:“看什么看!再看老子揍死你!” 王翠花看到这一幕,心里咯噔一下,连忙上前拉住赵小六,焦急地说道:“小六,你跟你哥生什么气!赶紧回家!” 她不由分说地拉着赵小六往家走,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 周围的人看着赵家远去的背影,纷纷摇头叹息,议论着赵家的偏心和赵小六的可怜。 王大壮和张二狗也看到了这一幕,两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张二狗叹了口气,说道:“小六这日子,过得真不容易啊。” 李东生重新背起篓子,看向王大壮和张二狗,问道:“去我家?” 王大壮看了一眼父母,说道:“爸妈,我先去东生哥家。” 王大壮的父母笑呵呵地说道:“去吧去吧,多谢东生照顾我家大壮了。” 李东生三人回到家门口,还没进院子,就听到一阵奶声奶气的童音:“爸爸,爸爸!” 第98章 是不是黄皮子变的 一个小小的身影“噔噔噔”地跑过来,一把抱住李东生的腿。 “妙妙!”李东生一把抱起女儿,在她肉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小丫头咯咯笑着,搂住李东生的脖子,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像只快乐的小鸟。 屋里传来锅碗瓢盆的碰撞声,金花和李春花正忙着做饭。 听见动静,两人都从厨房探出头来。 “回来了?”金花笑着迎上来,“累坏了吧,赶紧进屋歇会儿。” 李春花看到王大壮,想起那天他直勾勾的眼神,脸颊一红,又赶紧缩回厨房,继续忙活她的饭菜。 王大壮也低着头,局促地搓着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李东生把背篓放下,对金花说:“今天没打猎,采了些草药,准备明天去镇上卖。” 金花点点头,没多问,她一向支持李东生的任何决定。 李东生招呼王大壮和张二狗:“来,搭把手,把这些草药收拾一下。” 三人来到院子里的石桌上,李东生指着背篓里的草药,开始讲解: “这是柴胡,清热解毒的好东西,这个是金银花,也是清热的,还有这个,是野山参,这个得小心点,别弄坏了根须……” 他一边说,一边示范如何清理草药,去除杂质,保留精华部分。 王大壮和张二狗认真听着,仔细模仿着,生怕弄坏了这些珍贵的草药。 张二狗听得一愣一愣的:“东生哥,你懂得真多啊,这些草药我都叫不出名字来。” 李东生笑着说:“多认识些草药,关键时刻能救命呢。” 三人忙活了半天,终于把所有的草药都清理干净,分类摆放好。 李东生看着堆成小山的草药,满意地点点头:“明天去镇上,你俩去不去?” 王大壮和张二狗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去!” 他们都是年轻人,正是对外面世界充满好奇的时候,去镇上,不仅能见识世面,还能赚点零花钱,何乐而不为呢? 这时,李春花的声音从厨房传来:“饭好了,来吃饭吧。” 她的声音比平时小了许多,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李东生挑了挑眉,心里纳闷:二姐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扭头一看,发现李春花耳根红红的,一副害羞的模样。 李东生瞬间明白了,这家伙,和王大壮有戏啊! 他心里偷笑,要是真成了,安安还小,正好不记事,直接让大壮喜当爹! 晚饭很丰盛,有香喷喷的野猪肉,还有新鲜的野菜,再加上李春花的好手艺,三人吃得津津有味。 席间,王大壮一直偷偷地瞄李春花,眼神躲躲闪闪的,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 李春花则低着头,默默地吃饭,偶尔抬头,两人的目光一触即分。 李东生看在眼里,乐在心里。 酒足饭饱,王大壮和张二狗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打着饱嗝告辞。 王大壮临走前,还特意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可惜李春花早就躲进屋里,连个影子都没见着。他挠了挠头,一脸的憨笑。 送走两人,李东生收拾好碗筷,转身对金花说:“媳妇,等明天把草药卖了,咱们一起去镇上逛逛,带上妙妙和二姐。” 金花正在井边洗碗,闻言抬起头,月光洒在她脸上,温柔恬静。“去镇上?家里啥也不缺啊。” “上次去国货大楼,看到好多东西,想着你肯定喜欢。那些布料啊,头花啊,还是得你自己去挑。” 李东生走到她身边,接过她手中的碗,“你也好久没去镇上了,正好散散心。” 金花心里一暖,自从妙妙出生后,她几乎就没出过村子。 李东生知道她心里惦记着什么,这男人,现在倒是越来越体贴了。 “行,那就去看看。” 金花嘴角漾起一抹笑意,低头继续洗碗。 李东生看着她,突然想起上次在国货大楼看到的一件红色连衣裙,鲜艳的颜色衬托着雪白的肌肤,一定很适合金花。 他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明天卖了草药,一定要给金花买下来。 “你呀,真是不像是以前那个人了。” 金花突然冒出一句。 李东生一愣,随即笑道:“我要是还像以前那样,媳妇早就跑了。” 他没敢告诉金花,他确实不是“以前那个人”了。 幸好他来了,才让这个家有了起色。 不过,金花这句话,却让他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喜悦。 这说明,金花爱上的是现在的他,而不是那个曾经的李东生。 夜深了,妙妙睡得香甜,小手紧紧抓着李东生的衣襟。 金花躺在李东生身旁,望着他熟睡的脸庞,心里五味杂陈。 这几个月,李东生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不仅勤快能干,还对她和妙妙体贴入微。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李东生就像是被黄皮子附身了一样,判若两人。 她想起村里老人们常说的,黄皮子会变成人的模样,迷惑人心。 难道,李东生真的是被黄皮子给……?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金花就赶紧摇了摇头,把这个荒唐的想法甩出脑海。 就算李东生真的是黄皮子变的,她也认了。 比起以前那个窝囊,且对她视若无睹的李东生,现在的他,简直好太多了。 只是……她不禁有些担心,这两天李东生精力旺盛,要是她又怀孕了,那怀的到底是黄皮子,还是个正常的孩子? 想到这里,金花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偷偷地掀开被子,仔细地看了看李东生的身体,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平坦光滑,并没有任何动静。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也许是她想多了吧。 第二天一早,李东生就带着王大壮和张二狗出发去镇上了。 金花则在家照顾妙妙和安安,顺便把家里收拾干净,等着晚上迎接他们凯旋。 虽然李东生买了自行车。 但是因为今天张二狗和王大壮也在。 所以李东生跟着他们一起去坐牛车了。 赵小六没来,听坐牛车的大爷说,昨天一晚上赵家都没消停。 第99章 卖药材 牛车晃晃悠悠,一路尘土飞扬。 李东生、王大壮和张二狗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到了镇上,牛车晃晃悠悠地停在了供销社门口。 李东生跳下车,跟王大壮和张二狗打了声招呼:“中午就在这儿碰头,我先去问问药材的事儿。” 王大壮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行嘞,东生哥,你先忙,我和二狗就不给你添乱了。” 张二狗也跟着嘿嘿直乐,搓着手说:“俺去买点旱烟,顺便看看有啥新鲜玩意儿。” 李东生背着满满一筐草药,转身进了供销社。 刚进门,一股熟悉的百货混合香粉味儿扑面而来。 供销社的售货员一眼就认出了李东生,上次他一口气买了那么多东西,想不记住都难。 “呦,又来啦?这次买啥?” “不买东西,打听个事儿,这镇上哪儿收药材?” 李东生放下背篓,抹了把额头的汗。 “收药材啊,你去国营药材公司,就在那条街上,往东走,看到个二层小楼就是。” 售货员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指了个方向,“你那筐里装的啥?不会是啥违禁品吧?” 她说着,还伸长脖子,一脸好奇地往筐里瞅了一眼。 “山里挖的草药,正经玩意儿。” “谢了!” 李东生说完后。 转身离开。 告别了涂脂抹粉的售货员,李东生按照她指的方向,穿过几条热闹的街道,找到了药材公司。 这栋二层小楼有些年头了,墙皮斑驳,门口挂着“国营药材公司”的牌匾。 墙上刷着褪色的“发展生产,保障供给”的标语,透着一股子陈旧的气息。 李东生背着草药筐走进药材公司。里面光线昏暗,一股子中药味儿混杂着霉味,直冲鼻孔。 柜台后面坐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正戴着老花镜,翻看一本厚厚的线装书,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 “同志,收药材吗?” 李东生走到柜台前问道。 男子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慢条斯理地打量了李东生一番,才缓缓开口:“收,什么药材?拿出来看看。” 李东生将草药筐放在柜台上。 男子一样一样地检查,时不时还放到鼻子底下闻一闻,一副老中医的派头。 检查完毕后,男子点点头:“嗯,品质还不错,可以收购。” 接下来便是讨价还价的环节。 李东生心里却明镜似的。 他清楚这些草药的价值,也知道这年头药材收购价普遍偏低,因此他报了个略高于自己心理价位的价格。 “小伙子,你这价报的有点高啊。” 男子皱了皱眉,一副为难的样子。 “这都是上好的药材,您要是觉得贵,可以去别处看看。” 李东生也寸步不让,他知道这药材公司是镇上唯一的收购点,对方想压价,自己也不能轻易就范。 “野人参一百一根,剩下的七毛五一斤,不能再高了。” 男子嘬了口牙花。 李东生心里盘算着,这价格确实比自己预想的低了一些。 但考虑到路途遥远,来回一趟也不容易,便咬咬牙答应了。 “行吧,七毛五就七毛五。” 男子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从抽屉里翻出一张皱巴巴的收购单,刷刷点点地填了起来,然后撕下来递给李东生:“去隔壁财务室领钱。” 李东生接过单子,道了声谢,转身出了收购室。 隔壁财务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一阵嗑瓜子的声音。 他推门进去。 财务室里坐着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头发烫得像一窝乱草,脸上涂抹着厚厚的粉底,却遮不住眼角的皱纹和脸上的油光。 她正看得津津有味,连李东生进来都没注意到。 “同志,领钱。” 李东生走到柜台前,把收购单递了过去。 胖妇女这才慢悠悠地抬起头,斜睨了李东生一眼。 “着什么急啊,没见我这儿忙着呢吗?” 她说着,又嗑了一颗瓜子,瓜子皮准确地吐进了脚边的痰盂里。 李东生心里有些不爽,但还是耐着性子等着。 胖妇女终于看完了小人书的那一页,这才不情不愿地接过收购单,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然后从抽屉里数出一沓钱,啪地一声扔在柜台上:“数数。” 李东生拿起钱,一张张仔细地数了一遍,一共一百零五,一分不少。 他把钱揣进兜里,转身离开了财务室。 走出药材公司,李东生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价格被压低了一些,但总算把药材卖出去了,也算是一笔收入。 虽然没打猎多。 不过也是临时采摘的药材,一百零五也不算少了。 李东生回到供销社门口时,王大壮和张二狗正蹲在墙角,一人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百无聊赖地吐着唾沫星子。 见李东生回来,两人像弹簧似的蹦了起来。 “东生哥,咋样?” 王大壮搓着手,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李东生没说话,只是从兜里掏出一沓皱巴巴的钱,在两人面前晃了晃。 “一百零五。” “我滴乖乖!” 张二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玩意儿比打猎来钱快啊!东生哥,以后咱还打啥猎啊,干脆改行挖药材得了!” 王大壮也跟着附和:“就是就是,东生哥,你真是个活财神!” “你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能卖药材的地方!” 李东生笑了笑,把钱分成四份,指着其中一份说:“这是小六的,等回去了给他。” “东生哥,这咋行!” 王大壮连忙摆手,“这趟你功劳最大,我们哪能分这么多?” 张二狗也跟着说道:“就是就是,东生哥,你拿着,我们哥俩儿不差这点钱。” 说着,两人硬是把一部分钱塞回李东生手里。 李东生推辞了几次,最终还是收下了。 三人揣着钱,雄赳赳气昂昂地进了供销社。 售货员见李东生离开多久就回来了,而且还带着两个同伴,一副要大肆采购的样子。 顿时立刻堆起了满脸笑容,热情地招呼道:“哟,小伙子,又来啦?今儿个这是发财啦?” “真是能干啊!在哪儿找到的这赚钱门路?都采了些什么值钱的药材啊?” 第100章 东生哥真仗义! 售货员好奇地打探着,眼睛里闪着精光。 王大壮和张二狗第一次进供销社,面对琳琅满目的商品,还有热情过头的售货员,两人都有些拘谨,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我们庆溪村后山的,都是些常见的药材。” 王大壮忍不住炫耀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得意。 “庆溪村后山?” 售货员脸色微微一变,原本跃跃欲试的心思瞬间熄灭。 她听说那地方毒蛇猛兽多,十分危险,前几年还有人进去就没出来过。 看来这钱也不是那么好赚的。 李东生径直走到柜台,指着麦乳精说道:“同志,给我来两罐麦乳精。” “好嘞!” 售货员麻利地取下两罐麦乳精,又热情地推荐道:“要不要再看看别的?我们这新到了不少好东西,雪花膏、蛤蜊油、还有香皂,都是紧俏货!” 李东生摇摇头:“不了。” 他打算把麦乳精带回去给金花、妙妙和二姐补补身体。 至于别的东西,上次已经买了不少了。 剩下的钱,得存起来,牵电话线呢! 王大壮和张二狗则像两只没见过世面的土拨鼠,眼睛滴溜溜地四处乱转,对供销社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这糖块儿多少钱一斤?” 王大壮指着玻璃罐里五颜六色的水果糖,咽了口口水。 “一块钱一斤,不贵。” 售货员笑眯眯地说道。 “一块钱?!” 王大壮倒吸一口凉气,这都能买好几斤肉了! 张二狗也看中了一包桃酥饼干,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没舍得买。 售货员察言观色,看出两人囊中羞涩,便开始使出浑身解数,天花乱坠地介绍起商品来:“这可是上海产的饼干,又香又脆,平时有钱都买不到!还有这头绳,鲜艳又结实,你媳妇儿戴上肯定好看!” “我,我没媳妇!” 王大壮害羞的说。 但脑海里,情不自禁的想起了春花的模样。 要是二姐戴上,肯定很好看…… 这么想着。 他鬼使神差的买了。 后面,经不住售货员的巧舌如簧,王大壮最终又买了一斤水果糖,一包桃酥饼干。 他喜滋滋地幻想着,等他爸妈看到这些东西,肯定会乐得合不拢嘴。 张二狗也买了一些糖果糕点,准备回家孝敬他奶奶。 三人走出供销社,手里都提着大包小包,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东生哥,这挖药材的活儿真不错,以后咱们就跟着你干了!” 王大壮兴奋地说道。 李东生笑着摇摇头:“别瞎说,这次只是运气好。”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三人跳上了回村的牛车。 王大壮手里紧紧攥着那包桃酥,生怕颠碎了,时不时还凑到鼻尖闻一闻那股甜香味儿。 到了庆溪村村口,李东生跳下牛车,从兜里掏出一叠钱,数出几张递给王大壮:“大壮,这是小六那份,你悄悄给他,别让他家里人看见了。” 王大壮一愣。 李东生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小六那一家子,啥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雁过拔毛的主儿,这钱到了他们手里,还能有小六的份儿?” 王大壮接过钱,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连连点头:“东生哥,还是你想得周到!我这就去给小六送去。” 李东生摆摆手:“行,我先回家做饭了,你们去吧。” 说完,便扛着两罐麦乳精,大步流星地往家走去。 王大壮和张二狗看着李东生的背影,心里都充满了敬佩。 东生哥真是个仗义的人。 两人拿着各自买的东西,朝赵小六家走去。 还没进门,就听到院子里鸡飞狗跳的声音,夹杂着女人的叫骂声。 一片混乱。 王大壮和张二狗对视一眼,无奈地摇摇头。 这赵小六家,还是老样子。 走进院子,一股浓烈的鸡屎味扑面而来,熏得两人差点把午饭吐出来。 赵小六家仍然只有一间破败的土屋,屋顶的茅草稀稀拉拉,一看就知道漏雨。 尽管赵小六的两个哥哥都已经娶了媳妇,但一家老小仍然挤在这间逼仄的屋子里,难怪总是鸡飞狗跳。 王大壮感觉有些尴尬,扯着嗓子喊道:“翠花婶儿!翠花婶儿!在家不?” 喊了几声,一个头发乱糟糟,满脸皱纹的女人从屋里探出头来,正是赵小六的母亲王翠花。 她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王大壮,没好气地问道:“干啥呀?大壮?” 王大壮连忙赔着笑脸说道:“婶儿,我找小六有点事儿。” 王翠花一听是找赵小六的,立马换上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脸,阴阳怪气道: “小六?他成天就知道跟你们这些不务正业的混在一起,能有什么正事?要是打猎打不到猎物,以后就别来叫他了,省得浪费时间!” 王大壮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抢白弄得有些尴尬,手里提着的东西好像突然重了几斤,脸上火辣辣的。 他正不知该如何回应,就见一个瘦小的身影从屋里冲了出来,正是赵小六。 他眼眶红红的,直愣愣地看着王翠花,嘴唇嗫嚅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开口。 王翠花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过分,干咳两声,眼神闪烁地剜了赵小六一眼,转身回了屋。 赵小六走到王大壮面前,低着头,像犯了错的孩子一样,小声说道:“大壮哥,对不起,我妈她……说话不好听,你别往心里去。” 王大壮连忙摆手:“没事儿,小六,我们都理解。”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李东生托他带来的钱,悄悄塞给赵小六:“这是东生哥让我给你的,他怕你家里人……” 赵小六看着手里的钱,眼眶再次泛红,他知道李东生是什么意思。 他家里的情况,村里人都知道。 这点钱要是被他们发现了,肯定会被搜刮得一干二净。 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赵小六一个劲儿地向王大壮道谢:“谢谢大壮哥,谢谢东生哥!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们……” 王大壮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都是兄弟!以后好好跟着东生哥干,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说完,便和张二狗离开了赵小六家。 第101章 赵小六偷钱了? 晚上,赵小六和他的三个兄弟姐妹挤在一间破旧的土屋里,睡在地上。 屋顶的茅草破了好几个洞,月光透过缝隙照进来,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一股挥之不去的鸡屎味,让人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半夜,赵小六的三姐赵小梅起夜,迷迷糊糊中看到赵小六的鞋底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她好奇地凑过去一看,发现竟是一叠钱! 赵小梅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一股贪婪的欲望瞬间涌上心头。 她悄悄地将钱抽了出来,数了数,竟然有二十块钱! 这在当时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足够她扯好几匹布料,或者买好多好吃的零食了。 赵小梅捏着那叠钱,像抓住了什么宝贝似的,尖声叫了起来:“妈!你快来看啊!小六藏钱!他藏私房钱!肯定偷的!” 这突如其来的喊叫声,在寂静的夜晚炸响,惊醒了睡梦中的赵家人。 赵大壮和赵二壮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妹妹的叫声,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连裤子都顾不上提,光着两条毛腿就冲进了土屋。 “啥?小六偷钱?在哪儿呢?” 赵大壮揉着惺忪的睡眼,瓮声瓮气地问道。 赵小梅得意地晃了晃手里的钱:“在这儿呢!藏在他鞋底里!这么多钱,肯定不是好来的!” 赵二壮眼尖,一把抢过钱,数了数:“好家伙,二十块!这小子,发财了啊!藏着掖着,也不孝敬孝敬哥哥们!” 两个哥哥不由分说,抓着赵小六的胳膊就把他从被窝里拖了出来。 赵小六睡得正香,突然被这么一拽,整个人都懵了,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两个哥哥像拎小鸡崽似的拎了起来。 “说!这钱哪儿来的!” 赵大壮粗声粗气地吼道,口水都喷到了赵小六脸上。 “我……我……” 赵小六吓得瑟瑟发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王翠花也被吵醒了,披着件破棉袄,趿拉着鞋,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吵什么吵!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看到赵小六被两个哥哥押着,地上散落着一些钱,王翠花顿时怒火中烧,指着赵小六的鼻子骂道:“好啊,你学会偷钱了!我白养你们了!吃我的,喝我的,现在还学会偷我的钱了!你个小兔崽子,看我不打死你!” 赵小六被哥哥们押着跪在地上,百口莫辩,只能解释说:“娘,这钱不是偷的!是东生哥让我帮他卖药材赚的……” 王翠花眯起眼睛,语气更加尖酸刻薄:“卖药材?你放屁!东生那小子什么时候会卖药材了?你不是说你跟他们去打猎了吗?” 赵小六心里咯噔一下,这才想起来李东生不让说卖药材的事。 情急之下,他只能改口:“是……是打猎上次剩的……” 王翠花显然不信,想起上次李东生背着个大背篓,里面鼓鼓囊囊的,当时她就觉得不对劲。 现在看到赵小六藏了这么多钱,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 “你当我眼瞎啊!上次东生那小子背篓里装的什么,你当我不知道?肯定不是猎物!说!到底怎么回事!” 赵小六被逼得走投无路,只能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一旁的赵小梅,看着赵小六被骂,心里得意洋洋,凑到王翠花跟前,说道:“妈,这二十块钱,是不是应该分给我点?毕竟是我举报的,要不是我,这钱还不知道要藏到什么时候呢!” 王翠花斜睨了赵小梅一眼,一把将钱夺了过来,揣进自己的怀里:“你个小丫头片子,少管闲事!这钱是我的!” 赵大壮见状,也凑了上来:“娘,好歹也分点给我们兄弟俩啊!我们可是出力才让小六说实话的。” 王翠花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像算盘珠子似的拨弄着心里的算计。 最终,她从那一堆皱巴巴的钱里极其不情愿地抽出一张一块钱的纸币,在赵大壮、赵二壮和赵小梅面前晃了晃。 “赏你们的!要不是小梅发现,这小兔崽子还不知道要瞒我们多久!” 赵大壮和赵二壮立马喜笑颜开,一人一把将钱抢了过去,生怕王翠花反悔似的。 赵小梅一脸的得意,冲着赵小六挤眉弄眼,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其他几个睡眼惺忪的弟弟妹妹,眼巴巴地看着那一块钱,羡慕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却不敢吱声,生怕惹怒了王翠花。 王翠花把剩下的钱紧紧攥在手里,塞进贴身的口袋里,这才想起赵小六的爹死的早,是她一把屎一把尿把这几个孩子拉扯大的。 想到这,她心里更来气,指着赵小六的鼻子骂道:“你个白眼狼!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现在翅膀硬了,学会藏私房钱了!还没分家呢,就想着自己一个人发财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 赵小六跪在地上,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这钱是他辛辛苦苦跟着李东生卖药材赚来的,他只想攒点钱,以后能给家里改善一下生活,没想到却落得如此下场。 “你还敢哭!你还有脸哭!” 王翠花越骂越起劲,唾沫星子喷了赵小六一脸,“我告诉你,以后你赚的每一分钱都得交给我!要是再让我发现你藏私房钱,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王翠花骂骂咧咧地离开了土屋,留下赵小六一个人跪在地上,默默地流泪。 赵大壮和赵二壮得了钱,心情大好,临走前还不忘踹了赵小六两脚,骂骂咧咧地走了。 其他几个兄弟姐妹也睡觉去了,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寂静的屋子,偶尔传来鼾声。 赵小六还在地上保持着动作。 紧紧地咬着嘴唇,不让哭声发出,瘦小的肩膀微微颤抖着。 他对这个家,彻底失望了。 在这个家里,他只是一个赚钱的工具,一个可以随意打骂的出气筒。 除了对家人的失望,赵小六心里更多的是对李东生的愧疚。 东生哥已经暗示过了。 第102章 麦乳精被发现了 药材的事情,不能直接说出去。 虽然他没有直接说出实情,但是王翠花已经开始怀疑李东生了。 他害怕王翠花会去找李东生的麻烦,害怕会连累到李东生。 第二天。 天蒙蒙亮,赵小六就醒了。 一夜未眠,眼眶肿胀,眼角还残留着干涸的泪痕。 他不敢在家里多待,只想赶紧去找李东生,坦白一切,乞求他的原谅。 他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尽量不弄出一点声响,生怕惊醒了其他人。 他摸索着穿上破旧的衣服,悄悄溜出了土屋。 屋外,晨曦微露。 赵小六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 他加快脚步,朝着村西头李东生的家走去。 然而,他刚走到院子门口,就听到王翠花尖锐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小兔崽子!你一大早想去哪儿?给我滚回来!” 赵小六的心猛地一沉。 他缓缓转过身,看到王翠花气势汹汹地站在他身后,手里还拿着一根拇指粗的木棍。 赵大壮和赵二壮跟在她身后,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小六啊,今天天气不错,带你两个哥哥上山转转,认认那些值钱的药材。” 王翠花的语气出奇的温柔,但透露出了满满的命令。 赵小六愣住了:“采药?我……我不会啊。” “不会?你少装蒜!昨天李东生给了你那么多钱,肯定教你了!” 王翠花一脸笃定地说道。 赵小六心里叫苦不迭,他怎么解释王翠花都不会相信的。 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妈,我真的不会。” “那些药材都是东生哥自己采的,我自己根本不认识。” “放屁!你就是吃里扒外!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采够一筐药材回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王翠花怒吼道,举起木棍就要打。 赵小六吓得连忙躲闪,但还是被木棍狠狠地抽在了背上。 他疼得闷哼一声,却不敢反抗。 “妈,我真的不会……” 赵小六还想解释,但王翠花已经失去了耐心。 “打!给我狠狠地打!打到他说实话为止!” 王翠花对着赵大壮和赵二壮吼道。 赵大壮和赵二壮早就等不及了,他们摩拳擦掌,狞笑着朝赵小六扑了过去。 拳打脚踢,棍棒交加。 赵小六被打得鼻青脸肿,浑身是伤。 但他始终咬紧牙关,不肯说出李东生教他采药的事情。 他不能出卖东生哥,更不能让王翠花去找李东生的麻烦。 他要是说了,一辈子良心过不去! 王翠花打累了,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她看着被打得奄奄一息的赵小六,心里突然涌起一丝不忍。 毕竟是亲儿子,她也不想把他打死。 她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小六啊,娘也不想逼你。你爹死的早,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容易吗?你跟个猫儿一样,差点就死了,是老娘……” 王翠花絮絮叨叨地说着过去的事情,试图唤起赵小六的良知。 然而,赵小六依旧低着头,一言不发。 他对这个家,对这个所谓的“妈”,已经彻底失望了。 看到赵小六油盐不进的样子,王翠花的耐心彻底耗尽了。 她恶狠狠地说道:“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老娘不客气了!老娘这就去找李东生,看他怎么说!” 这句话,戳中了赵小六的软肋。 他猛地抬起头,他不能连累东生哥,绝对不能! “娘,别去找东生哥!我……我带你们去……” 赵小六哽咽着说道,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王翠花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早这样不就得了?非得挨顿打才肯说实话!” …… 李家老宅,弥漫着一股古怪的寂静。 李秋生自从上次和母亲沈兰芬大吵一架后,就一直闷闷不乐。 他瘦了一圈,眼眶也深深地陷了进去,像一只霜打的茄子。 心里像堵了块石头,沉甸甸的,翻来覆去都是三哥李东生的影子。 “还是三哥好……” 他低声呢喃,想起李东生带他上山掏鸟窝,下河摸鱼……那些快乐的时光。 他好想去找三哥,但上次那场闹剧,让他羞愧难当,根本没脸去见李东生。 沈兰芬看着日渐消瘦的李秋生,心里也隐隐作痛。 可是一想到李秋生是因为李东生才和她疏远,怒火又噌地一下窜了上来。 她狠狠地瞪了李秋生一眼,嘴里骂骂咧咧:“活该!饿死你个白眼狼!就知道向着外人!” 李秋生全部当做听不见,出了屋子在院子里乱转。 肚子饿得咕咕叫,却一点胃口也没有。 忽然,一股浓郁的香味飘进了他的鼻子,勾得他肚子里的馋虫一阵翻腾。 他循着香味,一路摸到了李春生屋子门口。 他悄悄地凑到窗边,往里一瞧,顿时愣住了。 只见桌子上摆着一瓶麦乳精,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李秋生眼睛都直了,这玩意儿他只在镇上的供销社见过,价格贵得吓人,他们家从来没买过。 大哥李春生又没去过镇上,家里也没人送礼,这东西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李秋生的脑海:肯定是三哥买的! 说不定大哥大嫂又去偷三哥的东西了! 一股怒火涌上心头,他顾不上许多,猛地推开了李春生家的房门。 “大哥!这麦乳精哪儿来的?” 李秋生指着桌子上的麦乳精,语气里带着质问。 李春生正抱着麦乳精瓶子,像抱着宝贝似的,听到李秋生的声音,吓得差点把瓶子摔了。 他慌乱地把麦乳精藏到身后,结结巴巴地说:“这…这是…是我自己买的!” “你自己买的?你骗谁呢!你哪来的钱买这玩意儿?” 李秋生才不信他的鬼话,一把夺过他身后的麦乳精,仔细地看了看,果然,包装纸上还印着供销社的戳。 李春生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这时,王萍从里屋走了出来,看到这一幕,立马叉着腰,尖声叫骂起来:“小兔崽子,你干什么呢!跑到你大哥屋子来撒野!这麦乳精是我们自己买的,关你什么事!” 第103章 李秋生失望 李秋生才懒得理她,眼睛四处扫视着。 突然,他看到了挂在房梁上的一块腊肉,那熟悉的形状和颜色,让他一下子就想起了上次和李东生一起打猎的野猪。 “这肉!也是三哥的,是不是?” 李秋生指着腊肉,怒火中烧。 王萍脸色一变,眼神闪烁,强词夺理道:“什么你三哥的!这是我们自己打的!你少胡说八道!” “放屁!这野猪明明是我和三哥一起打的!你们偷了三哥的东西,还敢不承认!” 李秋生再也忍不住了,冲上去就要把腊肉扯下来。 李春生和王萍见状,连忙扑上去阻止他。 三人扭打在一起,屋里顿时乱成一锅粥。 “你们放开我!我要去找三哥!我要告诉他你们偷了他的东西!” 李秋生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喊道。 王萍气急败坏,破口大骂:“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就知道向着外人!你就只有春生一个大哥,哪来的三哥!” 沈兰芬听到屋里的动静,趿拉着鞋出来,不耐烦地吼道:“都消停点!大白天的鬼哭狼嚎什么!” 她一眼就看到李秋生手里拿着麦乳精,又瞥见房梁上挂着的腊肉,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秋生,从小就轴,一根筋,认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心里暗骂李春生两口子不争气。 可她面上却没显露出来,反而摆出一副和事佬的姿态:“秋生啊,你大哥大嫂日子也不容易,你就别跟他们计较了。” “不容易?他们不容易就偷三哥的东西?” 李秋生怒不可遏,“这麦乳精是三哥买的,还有那块腊肉,也是三哥和我去山上打的野猪!他们凭什么偷!” 沈兰芬一听“三哥”这俩字,眉毛都竖起来了,“又提那个逆子!他算你哪门子的哥!以后不许再提他!” 李秋生心里的怒火如同火山喷发。 “我这就去找三哥,让他来评评理!” “反了你了!” 沈兰芬扬起手就要打,被李秋生躲了过去。 “我去找三哥!我看谁敢拦我!”李秋生扭头就往外冲。 “拦住他!别让他出去胡说八道!” 李春生大喊一声,和王萍一起扑上去,死死抱住李秋生。 “放开我!你们这群强盗!” 李秋生拼命挣扎,可李春生和王萍两个人加起来,力气比他大得多,他一时竟挣脱不开。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呢!听话,别闹了!” 沈兰芬嘴上劝着,手上却暗中使劲,掐着李秋生的胳膊,让他动弹不得。 李秋生不敢置信地看着沈兰芬,“妈,你居然帮着大哥?你也要看着他们欺负我?” 沈兰芬眼神闪躲,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被李春生夫妇的连番劝说淹没了。 “妈,这小子就是欠收拾,您别心软!” 王萍尖酸刻薄的声音在李秋生耳边响起。 李春生也附和道:“妈,这小子要是跑出去乱说,我们的名声就全毁了!为了这个家,您就狠下心吧!” 沈兰芬最终还是硬下心肠,帮着李春生夫妇一起,将李秋生死死按住。 “春生,把他关进柴房!让他好好反省反省!” 沈兰芬恶狠狠地说。 李春生和王萍两人架着不断挣扎的李秋生,把他拖进了柴房,一把将他推了进去,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还用木棍顶住了门栓。 柴房里黑漆漆的,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李秋生颓然地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心里的寒意比身上的寒冷更甚。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亲生母亲,竟然会帮着大哥大嫂一起欺负他,甚至把他关起来。 …… 第二天,李东生早早起了床。 “东生,你听说了吗?咱村里的铁柱昨天在山上挖到了好多药材,卖了十几块呢!” 一大早,邻居张大妈就兴冲冲地跑来告诉李东生这个“好消息”。 紧接着,村里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来了,七嘴八舌地说着关于李东生昨天上山采药卖钱的事。 “东生,你说啥药材能卖钱啊?带大家伙去找找呗。” 李东生心里清楚,这消息肯定是赵小六那边传出去的。 他耐着性子,一一敷衍过去,只说是运气好,随便挖了几棵药材,没卖多少钱。 送走那些好奇的邻居,李东生叹了口气。 这几天山上肯定人满为患了,他也不方便上去打猎了。 不过,这倒也无妨。 李东生原本就打算这段时间把囤积的猎物都卖掉,换些钱,准备过个好年,来年春天还要送妙妙去读书呢。 想到妙妙,李东生脸上露出了笑容。 李东生走进屋后的小棚子,一股浓郁的腊肉香味扑面而来。 棚子里挂满了野兔、野鸡,还有几大块熏制好的野猪肉,都是他这段时间的收获。 他将猎物一一取下来,仔细检查了一遍,将一部分已经熏制成腊肉的野猪肉扎成捆,一部分则用盐腌制后包裹妥当,分装到几个结实的麻袋里,避免路上颠簸损坏。 收拾完毕,李东生估摸着这些东西能卖不少钱,心里盘算着除了留下一些自家食用,以及给二大爷的“月租”外,其余的都拿到镇上去卖掉。 他走进屋里,金花正在灶台边忙活,热气腾腾的粥香弥漫在整个屋子里。 “金花,我收拾好了,你把这个月租枪的肉和粮给二大爷一家送去,我去镇上把这些猎物卖了。” 李东生说道。 金花抬起头,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说道:“行,路上小心点,早去早回。” “嗯,我知道。妙妙快开学了,得给她置办点东西,还得交学费呢。” 金花点点头,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时,李春花走了进来,看到李东生扛着几个鼓鼓囊囊的麻袋,问道:“东生,这是干啥去啊?” “二姐,我去镇上卖点东西。” 李东生回答道。 “这么多东西,你自己行吗?要不要我帮你?” 李春花关切地问道。 “不用了,二姐,我自己能行。” 李东生谢绝了二姐的好意。 李春花也没再坚持,叮嘱了几句路上小心,便离开了。 李东生将沉甸甸的麻袋牢牢捆绑在自行车后座上,崭新的二八大杠在清晨的阳光下闪闪发亮。 第104章 纺织厂周转不开 他双腿用力一蹬,自行车便轻快地向前驶去,车轮碾过乡间小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一路颠簸,李东生终于到达了镇上。 他熟门熟路地来到国营饭店,将自行车停放在门口。 “哟,李兄弟来啦!今儿个又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一个穿着白色制服的服务员笑呵呵地迎了上来。 这服务员名叫小张,和李东生也算是老熟人了。 “小张,刘哥在吗?我找他有点事。” 李东生拍了拍后座上鼓鼓囊囊的麻袋,神秘一笑。 “在呢在呢,我去帮你叫他。” 小张热情地领着李东生往里走,“最近生意不太好,刘总厨成天愁眉苦脸的,你带来的好东西说不定能让他高兴高兴。” 李东生跟着小张来到刘富贵的休息室,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 李东生推门而入,只见刘富贵正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手里拿着账本,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刘哥,我带了些新鲜的野味过来,你看看。” 李东生说着,将麻袋打开,露出了里面肥硕的野兔、野鸡和熏制好的野猪肉。 刘富贵眼睛一亮,连忙起身走到麻袋旁,仔细地查看了一番,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不错不错,李兄弟,你这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这野猪肉熏得真香!” “刘哥喜欢就好。” 李东生谦虚地笑了笑。 “只是……”刘富贵搓了搓手,面露难色,“最近饭店效益不太好,资金周转有点困难,而且上头管的严,最近也没大客要货了,恐怕……” 李东生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难道这生意要黄了? “不过……” 刘富贵话锋一转,“我倒是有个主意。” 他凑近李东生,压低声音说道,“我认识纺织厂的周主任,他们厂里最近积压了不少布匹,正愁销路呢。” “我看不如这样,你这些猎物我收了,不过不付现金,用布匹和你交换,怎么样?” 李东生一听,顿时眼前一亮。 他最近正琢磨着怎么转行,这不正是个好机会吗? 手里有了布匹,他可以做些衣服,拿到市场上去卖,或者干脆自己开个小服装店,总比成天在山里打猎强。 “刘哥,这……不太合适吧?” 李东生故意犹豫了一下,想探探刘富贵的底。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这些猎物虽然好,但我们饭店现在也确实拿不出那么多现金。” “再说,这布匹也是好东西啊,现在这年头,谁家不缺布料?你拿回去自己用也行,转手卖出去也行,肯定不亏。” 刘富贵极力劝说道。 李东生故作沉吟片刻,搓了搓下巴,说道:“刘哥,这布匹我得先看看货,要是质量不行,我可不敢要。” 毕竟,这个年头,厂里的东西挤压,说明要么质量有问题,要么就是出了别的问题。 刘富贵一听,立刻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绝对是好货!都是正规厂子生产的,质量杠杠的!这样,我带你去纺织厂看看,让你亲眼瞧瞧,怎么样?” 李东生点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刘富贵带着李东生,骑着自行车前往镇上的纺织厂。 六十年代的纺织厂,厂房低矮,机器轰鸣,空气中弥漫着棉絮和机油的味道,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汗臭味。 厂区门口,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戴着红色袖章。 满脸褶子的老大爷坐在传达室里,眯缝着眼睛,警惕地打量着来往的行人。 刘富贵停好自行车,走到传达室,掏出一根皱巴巴的香烟,满脸堆笑地递了过去:“大爷,我是国营饭店的刘富贵,来找周主任有点事。” 老大爷接过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一团灰白色的烟雾,慢悠悠地问道:“周主任?哪个周主任?我们厂好几个周主任呢!” 刘富贵连忙解释道:“是后勤部的周主任,周大勇。” 老大爷这才点点头,用手指了指厂房二楼,说道:“二楼,最东边那间办公室就是。不过,这会儿周主任估计不在,他一般下午才来。” 刘富贵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心里暗骂这老头不靠谱,但还是赔着笑脸说道:“谢谢大爷,那我上去等等他。” 刘富贵带着李东生走进厂房。 他们沿着满是油污和灰尘的楼梯来到二楼,刘富贵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周大勇的办公室,敲了敲门。 “谁啊?” 一个粗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周主任,是我,刘富贵。”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男人出现在门口,他穿着汗渍斑斑的白衬衫,领口敞开。 “老刘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周大勇说着,把他们迎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简陋而凌乱,一张掉了漆的办公桌,两把破旧的椅子,桌子上堆满了文件和烟灰缸。 “周主任,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李东生,山里的猎户,经常给我们饭店供应野味。” 刘富贵指着李东生说道。 “你好,周主任。” 李东生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你好你好。” 周大勇随意地点了点头,“老刘,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啊?” 刘富贵搓了搓手,嘿嘿一笑:“周主任,明人不说暗话,这不,李东生手里猎物不少,想换点东西。” “您也知道,现在饭店现金流紧张,这不,我就寻思着,能不能用厂里积压的布匹跟他换?” 他挤眉弄眼地补充道,“您看,厂里食堂也需要点油水不是?” 周大勇一听,肥厚的嘴唇咧开一笑,露出两颗金灿灿的大牙。 “老刘啊,你记我的事儿倒是记得清楚!食堂那帮兔崽子,天天嚷嚷着没油水,我这正愁着呢!” 他转头看向李东生,语气热情了不少,“小李是吧?你都有些什么野味啊?咱们看看怎么个换法。” 李东生不卑不亢地答道:“野兔、野鸡、山狍子、野猪……都有,就看周主任需要什么了。” “好好好,都是好东西!” 周大勇搓了搓手,“这样,咱们也别绕弯子,多少斤野味换多少钱,你开个价吧。” 第105章 李东生转业第一步 李东生没急着报价,而是问道:“周主任,我想先了解一下,厂里积压的布匹有多少?都是些什么种类?” 周大勇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小李,你这是想一口吃个胖子啊!也罢,我就让你心里有个数。” 他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厂里积压的布匹主要是些老式的的确良、卡其布和粗棉布,颜色也大多是些暗沉的深蓝、墨绿和土黄,数量嘛,仓库里堆得跟小山似的,少说也有几千匹。 当然,他没说的是。 至于市场价,这玩意儿现在不好出手,基本上是半卖半送的状态。 李东生听完,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盘算。 “周主任,我想看看货。” “行啊,没问题!” 周大勇爽快地答应了,带着李东生和刘富贵直奔仓库。 仓库大门一打开,一股霉味夹杂着灰尘味扑面而来,呛得人直咳嗽。 仓库里昏暗潮湿,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布匹卷,像一座座小山丘,有些布卷上已经结了蜘蛛网,落满了灰尘。 李东生仔细地查看了布匹的质地、颜色和纹路,还特意用手搓揉和拉扯,测试布匹的强度和韧性。 他发现,这些布匹虽然是正规厂家生产的,但颜色和花样都比较老旧,不符合当前的流行趋势。 而且,部分布匹由于存放时间过长,已经出现了轻微的褪色和霉变,摸上去有些发硬,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开始腐烂。 李东生心中有数了。 这批布匹积压的原因,除了款式老旧,质量也确实存在问题。 不过,对他来说,这或许是个机会。 回到周大勇的办公室,李东生没有立刻提出交换条件,而是故作沉思。 “周主任,这些布匹的质量……” 他欲言又止。 周大勇尴尬地笑了笑,“小李啊,你也看到了,这些布匹放的时间是有点长了,不过都是正规厂子出的货,底子还是不错的。” “话虽如此,但这颜色和款式,怕是不好出手啊。” 李东生摇了摇头。 “唉,可不是嘛!”周大勇叹了口气,“现在都流行什么鲜艳的颜色,小花小草的图案,这些老古董,谁看得上啊!” 李东生心里暗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周主任,如果我用野味换这些布匹,您看怎么个比例合适?” 周大勇眼珠子一转,试探性地问道:“一斤野味换五尺布,你看怎么样?” 李东生心里冷笑,这老小子还真敢开口,这比例简直是抢劫。 “周主任,这比例是不是有点……” 刘富贵赶紧打圆场,“小李啊,这布匹虽然是积压货,但好歹也是布料啊,这年头,布票多难弄啊!” “你要是拿回去自己做衣服,那可是划算得很!” 李东生故作为难地想了想,“这样吧,周主任,我有个提议。” 周大勇和刘富贵都竖起了耳朵。 “这些布匹,我全要了。” 李东生语出惊人。 周大勇和刘富贵都愣住了,随即,周大勇脸上露出了狂喜的表情。 “小李,你……你说真的?” 李东生点点头,“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周大勇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不要五尺布换一斤肉,我就要……一匹布换一斤肉。” 李东生缓缓说道,目光锐利地盯着周大勇。 周大勇和刘富贵都倒吸一口凉气,这小子,胃口也太大了吧! 一匹布,那可是好几丈啊! “小李,你这……这也太……”周大勇有些结巴。 李东生笑了笑。 “这颜色,这款式,拿到市场上,谁买账?您自己心里不清楚?” 周大勇脸上有些挂不住了,眼神闪烁,却无法反驳。 旁边的刘富贵也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李东生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呢,我倒是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周大勇和刘富贵异口同声地问道。 李东生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打算把这些布匹运回山里,找些心灵手巧的妇女,把这些布匹重新染色,再设计一些符合现在潮流的款式,做成衣服,拿到城里去卖。” “这……” 周大勇有些犹豫,这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这听起来像是要空手套白狼啊! 李东生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继续说道:“这样一来,不仅解决了厂里布匹积压的问题,还能带动山里妇女的就业,一举两得,您说是不是?” 他又加了一句,“当然,野味的事情,咱们也可以继续谈。” 周大勇听着,觉得这小子说得头头是道,好像还真有点道理。 厂里这堆积压的布匹,就像一块烫手山芋,扔了可惜,留着占地方。 如果真能像李东生说的那样,把这些布匹变成衣服卖出去,那可真是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小李啊,你继续说。” 周大勇的语气缓和了不少,脸上也多了几分期待。 李东生微微一笑。 “周主任,您想想,这布匹要是就这么放着,只会越来越贬值。” “但如果我们把它做成衣服,那价值可就翻了好几倍。” “到时候,厂里不仅能收回成本,还能赚上一笔。而且,山里的那些妇女也能有个稳定的收入来源,这可是大好事啊!” 随着李东生的想法说出来。 果然,周大勇的眼睛越来越亮,他已经开始盘算着这其中的好处了。 积压的布匹处理掉,厂里的效益上去了,自己的绩效也就有了。 而且,还能得到源源不断的野味供应。 他到时候也可以弄点采购单子的油水。 这简直是一箭双雕! “小李啊,”周大勇一拍大腿,兴奋地说道,“你这主意真是绝了!老刘,你看看,你真是给我介绍了个大贵人啊!” 他高兴地拍了拍刘富贵的肩膀。 刘富贵也跟着乐呵呵地附和道:“是啊,是啊,小李真是年轻有为啊!” 三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最终敲定了合作方案。 李东生用带来的野味换取了一部分布匹,准备先带回去做个试点。 “周主任,这倒买倒卖的,我心里也没底啊。” 李东生临走前,也没忘记这事儿,提了出来。 “万一被查到了,我这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第106章 倒买倒卖,投机倒把! 周大勇哈哈一笑,“小李啊,你放心,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帮你搞定的。” “过两天你再来一趟,我给你开个证明,就说是厂里委托你加工的。” 李东生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后。 李东生和刘富贵,就离开了纺织厂。 他转头对身边的刘富贵说道:“刘哥,这次多亏你了,带我认识周主任,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刘富贵摆摆手,故作谦虚:“嗨,说什么人情不人情的,你小子也帮了我大忙了,周主任那边一直想弄点野味尝尝鲜,我这上哪给他找去?” “你小子可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啊!” 李东生笑了笑,没接话。 他心里清楚,刘富贵这中间肯定捞了不少油水,不过人情世故嘛,谁也不容易。 再说,以后少不了还要跟刘富贵打交道,这点好处,该给还得给。 “刘哥,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李东生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刘富贵的肩膀,骑上自行车。 后座上堆满了五颜六色的布匹,像座小山一样,摇摇晃晃地驶向了村子。 回到村口,几个晒太阳的老头老太太立刻被这“奇观”吸引,纷纷围了上来,像一群麻雀似的叽叽喳喳。 “东生啊,你这是要干啥?买这么多布,是要给你媳妇金花做十床八床的被子啊?” 村民李大嘴叼着旱烟,眯着眼问道,语气里带着调侃。 “去你的,大嘴叔,我媳妇哪用得着这么多布做被子,我这是要发财了!” 李东生跳下车,笑着回应。 “发财?就靠这些破布?” 另一个老太婆,人称“碎嘴婆”,尖着嗓子质疑道,“这些布颜色这么土,款式这么老,谁会买啊?” “婶子,您这就不懂了。” 李东生笑着说: “这叫复古,现在城里人就流行这个!我打算把这些布重新染色,设计一下,做成衣服拿到城里去卖,还能带动咱们村里的妇女就业,让她们也赚点钱。” 此话一出,众人更是惊讶,在那个年代,做生意可是件稀罕事,胆子小的都怕被抓个“投机倒把”。 “东生啊,你可得小心点,别惹上麻烦。” 一个老实巴交的大爷好心提醒道。 “放心吧,大爷,我心里有数。” 李东生胸有成竹地笑了笑,推着自行车就往家走,留下身后一群人议论纷纷。 回到家,金花和李春花看到满院子的布匹,都吓了一跳。 “东生,你这是……” “好东西!能让我们过上好日子的东西!” 李东生兴奋地将布匹搬进屋里,然后把自己的计划详细地告诉了她们。 包括如何染色、设计、招工等等,甚至连工资标准都定好了,就按照六十年代的标准,一天几毛钱。 两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虽然李东生的决定,她们都支持吧。 但…… 毕竟是投机倒把啊! “东生,这……这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金花还是有些担心。 “放心吧,媳妇,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李东生安慰道,“周主任已经答应给我开证明,就说是厂里委托我加工的。” 见状。 两人也不再多说什么。 随后李东生,就开始忙着将这些布匹按照颜色、材质进行分类。 金花和李春花也没闲着,她们一会儿帮着整理布匹,一会儿又拿着针线,修补一些边角的破损。 李东生本来想让她们去休息,毕竟忙了一天,也够累的。 “你们去歇着吧,这点活儿我自己就能干。” 李东生劝道。 “没事儿,我们不累。”金花笑着说,“这点活儿算啥,以前在地里干活,比这累多了。” 李春花也在一旁附和:“就是,东生哥,你就让我们帮你吧,闲着也是闲着。” 李东生看着她们认真的样子,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她们不仅仅是想帮忙,更是想为他做点事情,表达她们的支持。 这个年代的女人,大部分时间都围着锅台和孩子转,很少有机会参与到外面的事情中来。 但李东生不一样。 毕竟是从后世来的。 他支持她们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支持她们拥有不一样的人生。 一旁,妙妙也拿着一个小小的布块,学着大人的样子叠来叠去,奶声奶气地说:“爸爸,我也要帮忙!” 李东生笑着摸了摸妙妙的头:“妙妙真乖,等你长大了再帮爸爸干活好不好?” 妙妙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又继续玩她的布块,时不时抬头看看大人们,一副想要加入却又插不上手的可爱模样。 屋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煤油灯的光芒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显得格外温馨。 第二天早上,李东生难得睡了个懒觉。 昨天晚上忙到很晚,直到妙妙都睡着了,他们才把布匹整理好。 “咚咚咚……” 一阵小心翼翼的敲门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李东生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开门,发现门外站着几个村里的妇女,她们都略显局促地站在门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东生啊,我们听说了你要招工的事儿,就想来问问情况。” 一个年纪稍长的妇女鼓起勇气说道。 “是啊,东生,我们在家也没啥事,就想出来赚点钱补贴家用。” 另一个妇女补充道。 “婶子们,你们来得正好,我正愁找不到人手呢。” 李东生笑着说,“我打算把这些布匹重新染色、设计,做成衣服拿到城里去卖,所以需要一些人帮忙。” “那……那工钱怎么算啊?” 一个妇女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自己问的问题太唐突。 “一天五毛钱,怎么样?” “五毛……一天?” 几个妇女面面相觑,眼神里充满了惊讶。 一天五毛钱,这可是比在地里刨食强多了。 六十年代,一个农村壮劳力,辛辛苦苦干一天活,了不起也就挣个一两毛钱,五毛钱,足够买上二斤猪肉,够一家人好好吃上一顿了。 “没错,一天五毛。” 李东生肯定地点了点头,“而且,如果做得好的话,以后还有可能涨工钱。” 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诱惑,几个妇女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她们平时在家,除了带孩子、做家务,就是偶尔帮着家里人干点农活,一年到头也攒不下几个钱。 现在有机会在家门口就能赚到钱,对她们来说,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东生,那……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干活?” 最先开口的那个妇女,搓着手,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 其他人也眼巴巴地望着李东生,生怕他反悔似的。 第107章 东生可不一般啊 “婶子们,明天早上开始吧,今天我还有点事要准备。” 李东生略一沉吟,说道。 六七十年代的流行款式,他脑子里也就只有模糊的印象,具体怎么做,还得好好琢磨琢磨。 妇女们一听,顿时喜笑颜开,连连道谢,叽叽喳喳地离开了。 一路上,她们逢人便说李东生招工的事儿,五毛钱一天的工钱,几乎每个角落都能听到妇女们兴奋的讨论声:“听说东生要招人做衣服,一天五毛钱呢!” “真的假的?五毛钱?那可比在地里干活强多了!” “我明天也去试试,说不定能被选上呢!” 送走了她们,李东生回到屋里,一眼就看到金花正忙着收拾妙妙的小人书。 “金花,帮我拿纸笔来。” 李东生说道。 金花应了一声,从柜子里翻出纸笔递给他。 李东生坐在桌前,拧开墨水瓶,仔细回忆着六七十年代的流行款式。 喇叭裤、蝙蝠衫、连衣裙…… 一些零碎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闪过。 他努力将这些记忆碎片拼凑起来,尝试着在纸上勾勒出那些经典的款式。 一旁的妙妙好奇地凑过来,睁着大眼睛看着爸爸在纸上画来画去。 “爸爸,你画的是什么呀?” 妙妙奶声奶气地问道。 “是漂亮的衣服,妙妙想穿吗?” 李东生笑着摸了摸妙妙的头。 “想!”妙妙用力地点了点头。 “好,等爸爸做好了,就给妙妙做一件最漂亮的。” 李东生继续埋头作画,时不时停下来思考,修改线条。 他画了七八种款式,有简洁大方的,也有繁复华丽的,力求满足不同人的需求。 妙妙在一旁看着,不时发出惊叹:“哇,爸爸好厉害!好漂亮!” 李东生被女儿的夸赞逗乐了,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父慈女孝,这大概就是他努力奋斗的动力吧。 只是他没注意到,金花站在一旁,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起初她也没多想,只以为东生是在瞎画,毕竟一个大男人,哪会这些女人的玩意儿。 可看着看着,她心里就犯嘀咕了。 这些衣服的款式,她虽然没见过,但也隐约觉得有些眼熟,而且东生画得有模有样,线条流畅,细节考究,根本不像是一个外行人能画出来的。 她之前没注意,现在想想,越来越不对劲了。 东生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些东西? 他和她一样,都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别说做衣服了,就连见过的衣服款式也没几种。 一个普通的农村汉子,怎么可能会懂这么多? 又是做生意,又是设计衣服,这些事情,连城里人都不一定都会,他一个泥腿子,怎么可能…… 金花想起村里老人们讲过的故事,那些被黄皮子附身的人,都会变得聪明异常,拥有常人没有的能力。 嗯,东生肯定也是这样。 看来这还是个会做衣服的黄皮子。 不过没事。 只要对她和女儿好,就好了。 李东生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没有注意到金花的异样。 他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图纸,确定没有问题后,才小心地收了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李东生家门口就被围得水泄不通,比赶集还热闹。 不仅是昨天来的那几个妇女,还有很多新面孔,甚至有些是从邻村赶过来的。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像一群麻雀似的,吵得李东生头都大了。 “东生啊,婶子家里困难,你就行行好,让我来干活吧!” 一个身材臃肿的妇女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 “东生哥,我男人腿脚不好,家里全靠我一个人撑着,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东生,我家孩子多,都等着吃饭呢,你要是不要我,我们一家子可怎么活啊!” 李东生看着眼前这群哭哭啼啼的妇女,心里有些无奈。 他本来只想招二十个人,现在倒好,来了一百多个,这让他怎么选?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 李东生提高了声音,试图控制住场面,“我知道大家都不容易,都想赚钱养家,但是我也没办法让所有人都来干活啊!” “东生,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 一个妇女哭喊道,“我们真的太需要这份工作了!” “就是啊,东生,你就行行好吧!” 其他妇女也跟着附和道。 李东生面无表情说道:“这样吧,我只能选二十个人,我会根据大家的实际情况进行挑选。如果没被选上的,也请大家理解。” 他的话音刚落,人群中就爆发出一阵更大的喧闹声。 “凭什么选她不选我?” “就是,我比她更需要这份工作!” “东生,你不能这样偏心!” 李东生看着眼前这乱糟糟的场面,皱了皱眉头。 不过他也全是早有预料了。 做生意,总会有点坎坷。 他必须要拿出态度来。 “都给我闭嘴!” 李东生突然大吼一声,吓得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他冷冷地扫视了一眼众人,语气冰冷地说道:“我再说一遍,我只能选二十个人,而且我有最终决定权。” “谁要是再闹,就别怪我不客气,连带她来的人,也别想来干活!” 李东生的这番话,虽然有些强硬,但却有效地震慑住了众人。 她们虽然心里有些不满,但也不敢再闹了,都眼巴巴地望着李东生,希望自己能被选中。 李东生仔细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和动作,最终挑选了二十个手脚麻利、做事认真的妇女,其中包括之前来过的几个,也有一些新面孔。 “被选中的,跟我进来签协议。” 李东生说完,便转身进了屋。 被选中的妇女们欣喜若狂,跟着李东生进了屋。 而没被选中的,则一脸失望地离开了。 李东生从抽屉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协议,刷刷点点写了二十份,然后一一递给选中的妇女们。 “来,婶子嫂子们,都签个字画个押。” 妇女们面面相觑,你推我我推你,最后还是那个胖婶子壮着胆子问:“东生啊,签字画押?这是干啥?俺们大字不识一个……” 第108章 李春生又起坏心思 李东生耐心地解释:“婶子,现在都讲究正规化,签了字画了押,以后咱们做事儿才有个凭据,对大家都好。” “放心,这协议上写得明明白白,就是一天五毛钱工钱,童叟无欺。” “啥?童叟无欺?东生,你咋还拽上文词儿了?” 胖婶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这协议俺们也看不懂啊,你给俺们念念呗?” 李东生无奈地笑了笑,只好将协议内容念了一遍,无非就是工作时间、工钱、以及一些简单的规章制度。 听完之后,胖婶子一拍大腿:“行!东生,俺信你!俺签!”说着,颤巍巍地在一个红泥印台上按了个手印,然后在协议上歪歪扭扭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其他妇女见状,也纷纷效仿,在协议上签字画押。 李春花一直站在一旁看着。 等大家都签完后,她凑到金花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弟妹,你看东生现在,真有老板的派头了!啧啧,又是协议又是签字画押的,跟城里人似的!” 金花想起昨晚东生画图纸的情景,又想起村里老人说的黄皮子附身的事,心里一阵复杂,勉强地点了点头,眼神飘忽不定。 签完协议,李东生拿出昨晚画好的图纸,铺在桌子上,指着图纸上的各种款式,开始讲解起来:“婶子嫂子们,这些就是咱们要做的衣服款式,我先给大家仔细说说……” 李东生侃侃而谈。 从喇叭裤的时尚潮流,到蝙蝠衫的宽松舒适,再到连衣裙的优雅大方,他讲得头头是道。 工人们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发出惊叹声。 她们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妇女,对这些新颖的款式充满了好奇和兴奋。 “东生啊,这喇叭裤,俺咋觉得跟俺家娃的开裆裤似的?” 胖婶子指着图纸上一条喇叭裤,疑惑地问道。 李东生强忍住笑意,解释道:“婶子,这喇叭裤可不是开裆裤,它可是城里最流行的款式!你看这裤腿,像不像喇叭花?穿上它,显得腿又细又长!” “哦哦,原来是这样!” 胖婶子恍然大悟,“那俺可得好好学学,争取给俺家娃也做一条!” 其他妇女也纷纷表示要努力学习,争取做出最好的衣服。 …… 李春生躲在田埂边的树荫下,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百无聊赖地拨弄着脚边的泥土。 锄头早就扔到了一旁,地里的庄稼也有一茬没一茬的,锄得歪歪扭扭。 这大冷天的,谁愿意在地里干活? 他正琢磨着找个什么借口溜号回家,一阵尖酸刻薄的议论声飘进了他的耳朵。 “呸!李东生那小子,肯定没安好心!” “就是!他一个泥腿子,哪来的本事做衣服?我看他就是投机倒把,赚黑心钱!” “哼,迟早要被抓起来!” 李春生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投机倒把? 这可是个新鲜词儿! 他悄悄探出头,只见几个没被李东生选上的妇女正聚在一起,对着李东生家指指点点,唾沫星子乱飞。 他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他慢悠悠地走到一个身材臃肿,满脸横肉的大婶旁边,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婶子,你们在说啥呢?这么热闹?” 那大婶见是李春生,立刻来了精神,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春生啊,你可是不知道,你那弟弟,现在可牛气了!说是要办什么服装厂,一天给五毛钱工钱呢!还签什么协议,跟城里人似的,神气得不得了!” 李春生故作惊讶:“啥?五毛钱?他哪来的钱啊?” 大婶撇了撇嘴,声音压得更低了:“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偷的抢的!反正我看他就是不务正业,迟早要出事!” 接下来,大婶添油加醋地把李东生办服装厂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李春生听得眼睛越来越亮,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 投机倒把?这可是个好机会!他早就看李东生不顺眼了! 而且,如果李东生真的被抓了,那他的家产……嘿嘿,那可都是他的了! 尤其是李东生的女儿妙妙,长得水灵灵的,要是把她卖给城里有钱人家,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想到这里,李春生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拔腿就往家里跑。 一进家门,他就看到妻子王萍正坐在炕上缝补衣服,他一把夺过王萍手里的针线,兴奋地喊道:“咱们要发财了!” 王萍被他吓了一跳,手里的针扎到了手指,疼得她直吸气:“你发什么疯?一惊一乍的!” 李春生顾不上解释,一把拉起王萍,神秘兮兮地说道:“你知道吗?李东生那小子要倒霉了!” 王萍一脸疑惑:“他倒什么霉?” 李春生眉飞色舞地将听到的消息告诉了王萍,并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最后说道:“咱们去镇上举报他投机倒把!只要他被抓了,他的家产就都是我们的了!还有妙妙,我们可以把她卖个好价钱!” 王萍一听,眼睛也亮了起来。 她早就对李东生的家产垂涎三尺了。 至于妙妙,她更是早就看不顺眼了,一个赔钱货,留着也是浪费粮食。 “好!咱们这就去!” 王萍立刻来了精神,扯了扯身上皱巴巴的衣服,“不过,咱们得好好想想怎么说,才能让那些干部相信咱们的话。” 李春生阴险地一笑:“这个简单!就说李东生勾结城里人,倒卖物资,赚取暴利!” “再添油加醋地说说他平时怎么欺负咱们,怎么不尊重咱们,让他们觉得李东生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 王萍一听,也跟着奸笑起来:“好主意!就这么办!” 两口子一合计,立马换上平时舍不得穿的新衣服,坐上牛车去镇上。 到了镇上,李春生夫妇添油加醋地向工作人员哭诉,把李东生描绘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坏蛋,说他“投机倒把”、“勾结城里人”、“赚取暴利”,甚至还编造了“欺压乡里”、“不尊长辈”等莫须有的罪名。 第109章 红袖章来了 “同志,你们说的这些,可有证据啊?”工作人员问道。 王萍立刻哭天抢地起来:“同志啊!我们句句属实啊!那李东生简直不是人!他赚了黑心钱,天天大鱼大肉,我们这些乡里乡亲的,连口饱饭都吃不上啊!他……” 李春生也跟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同志,我们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来举报的啊!那李东生心狠手辣,要是被他知道是我们举报的,他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两人一唱一和,声泪俱下,说得跟真的一样。 工作人员被他们这副样子唬住了,又加上“投机倒把”这顶帽子实在太大,最终决定派人去庆溪村调查。 李春生夫妇一听,顿时喜笑颜开,连忙主动提出要带路。 一路上,他们还不忘继续煽风点火,添油加醋地诋毁李东生。 把李东生说成是一个无恶不作的恶霸,恨不得立刻就把他抓起来枪毙。 王萍甚至开始盘算起妙妙的卖身钱,想着要给自己买一件新衣裳,再给家里添置几件新家具。 牛车晃晃悠悠地到了李东生家门口,李春生夫妇迫不及待地跳下车,指着李东生家的大门,对着工作人员说道:“同志,就是这家!就是这家!你看他家,盖这么大的房子,肯定没少赚黑心钱!” 工作人员顺着他们的手指看去,只见李东生家的大院里,一群妇女正围坐在一起,手里拿着毛线和针,气氛热烈。 李东生站在中间,正耐心地指导着她们。 “哟,这李东生还真会装模作样啊!” 王萍阴阳怪气地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大善人呢!” 李春生也跟着附和:“就是!装腔作势!咱们这就进去揭穿他的真面目!” 三人走进院子,原本热闹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妇女们看到戴着红袖章的工作人员,都吓得脸色发白,手里的毛线和针掉落一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金花和李春花也在其中,她们虽然知道李东生有正规手续,但在这个敏感的年代,看到这样的阵仗,也不免感到心慌。 “你们干什么的?” 李东生看着气势汹汹的三人,皱起了眉头。 还没等工作人员开口,李春生就抢先一步,指着李东生大声喊道:“李东生!你个投机倒把分子!我们今天来揭发你了!” 王萍也跟着叫嚣:“你赚黑心钱,欺压乡里,我们都看不下去了!” 工作人员被他们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随即板着脸,厉声问道:“你叫李东生?有人举报你从事投机倒把活动,请你配合调查!” 李东生心中虽然恼火,但还是强压着怒气,平静地说道:“同志,我这是在响应国家号召,发展农村经济,带领村民致富。” “我有正规的营业执照和相关证明,不信你们可以看看。” 说着,他便转身回屋,拿出了厚厚一沓文件递给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接过文件,仔细地翻阅起来。 李春生夫妇见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在工作人员耳边嘀咕:“同志,你可别被他骗了!他这肯定是伪造的!他平时作威作福,欺压村民,这些妇女都是被他强迫来干活的!” 工作人员没有理会他们,继续认真地审查着文件。 他又询问了在场的妇女们,了解到她们都是自愿来学习针织技术的,而且李东生还给她们提供了不错的报酬。 “同志,我们真的都是自愿来的,” “李东生教我们技术,还给我们发工资,我们都很感激他。” “是啊,李东生对我们可好了,没有他,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赚钱养家。” 工作人员将所有证据都核实了一遍,确认李东生确实是有纺织厂文件,并非投机倒把。 他抬起头,严肃地对李春生夫妇说道:“根据我们的调查,李东生并没有从事非法活动,你们的举报不成立。” 李春生两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 他原本以为这次能把李东生拉下马,没想到反倒成了个笑话。 王萍更是气得脸都绿了,指着李东生尖声叫骂:“你个王八羔子!肯定是用歪门邪道搞来的这些破纸!老娘不信你真有这本事!” 李东生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顾着安抚受惊的妇女们:“没事了,都回去继续织吧,别耽误了工期。” 周围的妇女们纷纷对李春生夫妇指指点点,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春生媳妇,东生好歹是你男人亲弟弟,你咋能这么狠心呢?” 一个大婶撇着嘴,一脸的鄙夷。 “就是啊,就算断亲了,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哪有这么坑自己人的?” 另一个妇女也跟着附和。 李春生的脸涨得通红,梗着脖子狡辩:“我们这是为了国家利益!大义灭亲!不像某些人,为了赚钱不择手段!” 王萍也跟着叫嚣:“就是!我们这是在替天行道!揭露他的丑恶嘴脸!” 工作人员看着这出闹剧,无奈地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的时间被白白浪费了。 他厉声训斥道:“行了!都别吵了!李东生手续齐全,你们纯属诬告!再胡搅蛮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李春生夫妇被训得哑口无言,灰溜溜地跟在工作人员身后,离开了李东生的院子。 他们一路走,一路骂骂咧咧。 “李东生!你给老子等着!老子早晚要弄死你!” 李春生咬牙切齿地低吼。 “这个天杀的!肯定是用钱买通了那些人!老娘咽不下这口气!” 王萍也恶狠狠地咒骂。 回到家后,李春生两口子越想越气,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他们绞尽脑汁,琢磨着怎么才能扳倒李东生。 “狗日的李东生,发达了就忘了自己是谁!老子非得…” “非得怎样?你又想干嘛?” “还能干嘛!偷他丫的!” 李春生恶狠狠地吐出一口唾沫,“他家现在肥得流油,老子这次要偷钱!” 王萍一听,吓得一把抓住他胳膊:“你疯了!上次偷鸡摸狗的事儿还没过去呢!让李秋生那小兔崽子看见了,万一他跟李东生告状怎么办?” 第110章 打断骨头连着筋 “那些吃的喝的,吃了也就吃了,偷钱可是大事!李东生那畜生心狠手辣,真要被他抓住了,不得把你送进去蹲笆篱子!” 李春生被王萍这么一吼,也冷静了几分。 他颓然地坐在凳子上,搓着满是老茧的手,咬牙切齿:“那咋办?老子咽不下这口气!” 王萍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我有办法!让你妈去!” “我妈?”李春生一愣,“这…这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她可是李东生的亲娘!就算断亲了,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他还能把自己亲娘送进去?” “就算被发现了,顶多也就骂几句,还能真把她怎么样?” 王萍越说越觉得自己的主意妙极了,“再说了,李东生现在有钱了,请那么多人干活,也没见他孝敬过你妈一分钱!她去拿点‘养老钱’,天经地义!” 李春生一听,觉得有道理。 他立马换上一副笑脸,屁颠屁颠地跑到沈兰芬的屋里,亲热地喊:“妈!您歇着呢?” 沈兰芬正躺在床上生闷气。 这段时间。 李秋生的态度让她很伤心。 见李春生进来,她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些:“春生啊,啥事?” 自从跟李东生断亲后,沈兰芬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更没地位了。 李东生那小畜生翅膀硬了,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就连秋生那孩子,也越来越不听话。 也就春生这孩子,还算孝顺。 “妈,我跟您说啊,李东生那小子现在可发达了!” 李春生故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他家现在请了好多人干活,赚了不少钱呢!” “真的?” 沈兰芬一听,脸色都不好了,“赚了多少?” “具体多少不知道,反正不少!听说都请人帮忙数钱了!” 李春生添油加醋地说道,“可他有钱了,也不孝敬您这个妈,真是白眼狼!” “这个小畜生!翅膀硬了就忘了谁把他养大的!” 沈兰芬一听就炸了,破口大骂,“我当初真是瞎了眼,生了这么个东西!” 李春生等沈兰芬骂够了,才慢悠悠地说道:“妈,您把他养这么大,这些钱本来就应该有您一份!不如…您晚上去他家…” “去他家干嘛?看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吗?” 沈兰芬没好气地说道。 “不是,妈,我的意思是…您去拿回属于您的那份钱!” 李春生终于说出了他的目的。 沈兰芬愣住了,她没想到李春生会提出这样的建议。 她虽然贪财,但还没胆大到去偷东西。 “这…这不太好吧?” 沈兰芬有些犹豫。 “妈,有什么不好的?这本来就是您的钱!李东生那小子不孝顺,您就当是替他保管!” 李春生继续劝说道,“再说了,您是他亲娘,他还能把您怎么样?” 沈兰芬还在犹豫,李春生又加了一句:“妈,您想想,有了这些钱,您就可以过上好日子了!想吃啥吃啥,想穿啥穿啥,也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了!” 沈兰芬眼皮子一抬,眼珠滴溜溜地转了几圈,心里盘算开了。 这李东生发达了,她心里确实眼馋,可让她去偷……这要是被抓住了,脸往哪儿搁?村里那些长舌妇还不得把她嚼碎了? 再说,跟李东生都断亲了,她这老脸往哪儿搁? “春生啊,这…不太好吧?我跟他都断亲了……” 沈兰芬故作姿态地推辞,眼睛却时不时地瞟向李春生,观察着他的反应。 “妈,您这说的什么话!断亲是断亲,钱是钱!这钱本来就有您一份!他李东生不孝顺,您就当替他保管!” 李春生继续怂恿,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沈兰芬脸上了。 沈兰芬心里一动,可一想到李春花现在也在李东生家,她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自己去偷儿子的钱,这不是打自己脸吗? 还有秋生那孩子,要是知道了这事儿,会不会也跟她断亲? 她心里清楚,春生这小子孝顺是假,想让她去捞钱是真。 指望他养老?呵呵,还不如指望母猪上树! 真要老了,还得靠秋生。 “春生啊,你姐…你姐现在也在东生那儿享福呢,我去…我去不太好吧?” 沈兰芬支支吾吾地说道。 “她享她的福,您拿您的钱,这有啥冲突的?” 李春生不耐烦地挥挥手,“妈,您就别想那么多了!赶紧去吧!晚了,万一东生把钱藏起来了,您可就拿不到了!” “春生啊,妈老了,腿脚不方便,走不动路……” 沈兰芬又找了个借口。 “妈,我背您去!”李春生急了,恨不得现在就把沈兰芬打包送到李东生家。 “不用不用,妈这身子骨,经不起折腾……” 李春生见沈兰芬油盐不进,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妈,您可别后悔!”他撂下一句狠话,摔门而去。 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他儿子李关根正蹲在地上玩泥巴。 李春生气不打一处来,故意提高了声音说道:“关根,你奶奶坏,不给你钱买肉吃!” 李关根一听,立马抬起头,小脸上满是委屈。 他本来就馋肉,现在听他爸这么一说,立马把矛头指向了沈兰芬:“奶奶坏!奶奶没用!” 沈兰芬在屋里听得清清楚楚,气得浑身发抖。 这小兔崽子,居然敢骂她! 晚上吃饭的时候,沈兰芬老远就闻到了一股肉香。 她肚子里的馋虫早就被勾了起来,搓着手进了厨房,却发现桌子上只有一盘青菜豆腐,还有一碗稀得能照出人影的粥。 “肉呢?” 沈兰芬怒气冲冲地质问王萍。 王萍正往自己碗里夹菜,头也不抬地说道:“什么肉?家里哪有肉?” “我明明闻到肉味了!你少糊弄我!” 沈兰芬一把掀开锅盖,里面空空如也。 “哦,你说那个啊,”王萍慢悠悠地放下筷子,阴阳怪气地说道,“那是给关根做的红烧肉,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多吃点好的。” “您老牙口不好,吃肉也不消化,还是吃点清淡的吧。” 沈兰芬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第111章 沈兰芬有点后悔 她一把抢过王萍的碗,狠狠地摔在地上:“我辛辛苦苦养大你们,到头来连口肉都吃不上!你们还有没有良心!” 王萍也不示弱,站起来指着沈兰芬的鼻子骂道:“你还有脸说!李东生现在这么有钱,你怎么不去找他要肉吃?” “你…你个贱人!” 沈兰芬气得浑身发抖,扬起手就要打王萍。 王萍一把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推,沈兰芬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老不死的,你敢打我试试!” 王萍怒目圆睁,像一只护犊的母老虎。 沈兰芬坐在地上,看着眼前这个泼妇,心里隐隐有点后悔。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在这个家里,已经彻底失去了地位。 李春生冷眼旁观,没有丝毫劝阻的意思。 他心里盘算着,等沈兰芬死了,这房子和地就都是他的了。 李关根满脸油腻,一边抹着嘴角的油脂,一边走到王萍和沈兰芬面前,显得有些天真无邪。 “妈,你别打奶奶了!” 他微微抬起头,眼神中透着一丝稚嫩的恳求。 沈兰芬的哭喊声戛然而止。 转过脸来,看到这个小家伙,心中瞬间涌起几分温情,心里的怒火也稍微平息了一些。 她干脆一把拽住李关根的肩膀,充满自豪地说道:“对啊,我的关根最孝顺了!” 可没想到,关根接下来的话令她面色大变:“可你现在把奶奶打死了,奶奶藏得钱,我们还不知道藏在哪呢!” 沈兰芬一愣,心里的火气瞬间翻腾起来,瞪着王萍,指责道:“你是不是把我大孙子教成这样的?这么小就知道拿钱说事!” 王萍也不甘示弱,颇有些气急败坏地回应:“你真以为我教的?关根本就看你不顺眼,才这么说的!” 沈兰芬恨不得一巴掌拍上去,却被李春生冷冷的声音打断了。 “妈,你也是,非要跟我媳妇计较。” 他一边摇头,一边背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沈兰芬愣愣地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 她无意识地咬着牙,心中暗想:“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正当她气得要死时,脑海中忽然闪过李秋生的身影。 秋生,秋生肯定不会这么对她的! 沈兰芬哼了一声,一头冲出家门,走向柴房。 推开柴房的门,令人心疼的画面映入眼帘。 李秋生蹲在地上,脸色暗淡,目光无神。 原本光滑的脸庞上多了几分憔悴。 她的心瞬间被刺痛,眼泪夺眶而出:“我不是想绑着你,实在是你大哥太过分……” 话未说完,沈兰芬已忍不住流下泪水,扑了过去,试图拥抱他,却被李秋生微微后退。 “妈,我不想听这些。” 李秋生的声音冷冷地,如冰水浇头,让沈兰芬的心中一阵失落。 “秋生……” 沈兰芬的手停在半空。 “你……你怎么变得这么沉默了?” 李秋生看着她,眼神复杂,一时无从反应,想说的话在嘴边打转,终究没有说出。 良久,他才沉默地低下头,盯着柴房的地面,像是那个失去光彩的小孩,又若隐若现了几分恨意。 “我给你送饭,怎么不吃?” 沈兰芬试图转移话题,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能稍稍修补与儿子之间的裂痕。 可柴房的地上,早上送的饭碗静静地躺着,依旧如故,未被动过一丝。 他的沉默让沈兰芬慌了,心中涌上不安的情绪。 她连忙说:“都是你大哥逼得啊,不然他要骂我,我……我这不是趁你大哥不注意,偷偷给你解绑了嘛。” 李秋生这才稍稍转过头,里面掺杂着些许愤怒:“是么?” “当然是啊!” 沈兰芬心中一松,声音又高了几分,像是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开始口无遮拦地说起王萍:“那泼妇!她从来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动不动就骂我,像个泼妇!而且今天居然不给我吃饭!” 沈兰芬说得口齿伶俐,却没注意到李秋生面色渐渐凝重。 话音未落,她又顺势指责起李春生:“你大哥也是个窝囊的,居然任由一个女人作威作福!” 李秋生原本低垂的目光蓦地一亮,他想起了自己心中一直积攒的委屈,心底的怒火被点燃,混合着几分心疼,紧紧地抱住了沈兰芬:“妈,大哥太过分了,我才没有这种大哥!” 他大声说着,口吻中带着一丝绝望,“我要把事情全都告诉三哥!我还要为你出气!” 说完,他一脸愤慨。 然而,沈兰芬却拉住了他的手,面色紧张:“别啊,秋生!那可是你大哥啊!他比李东生好多了,真不能动他!” 李秋生看着沈兰芬,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这就是他妈,永远拎不清,永远在李春生和王萍面前低声下气,却又总能找到由头发泄到别人身上。 这么多年了,一点都没变。 李秋生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出了柴房,留下沈兰芬一个人在里面絮絮叨叨。 “秋生!秋生你去哪儿啊?你大哥一会儿就回来了!” 沈兰芬的声音从柴房里传出来,带着一丝慌乱。 李秋生没有回头,脚步也没有丝毫停顿。 他出了李家的大门,头也不回地朝着李东生家走去。 一路上,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沈兰芬刚才的话,以及这么多年来,她在李春生和王萍面前的卑躬屈膝,在他面前的颐指气使。 来到李东生家门口,李秋生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抬手敲了敲门。 “谁啊?”一个爽朗的女声从屋里传来。 门开了,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妇女探出头来,看到是李秋生,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秋生来了?快进来!” 李秋生走了进去,发现屋里还有好几个婶子,她们围坐在一起,手里拿着针线,正在缝制衣服。 五颜六色的布料堆满了桌子。 “这些婶子……”李秋生有些疑惑。 “哦,她们啊,都在帮着做冬衣呢。” 这时,李东生从里屋走了出来,看到李秋生,也是一愣:“四弟?这俩天都干啥去了,咋今天才来?” 第112章 被磋磨的沈兰芬 李秋生走到李东生面前,哽咽着说道:“哥,我对不起你。” 李东生笑着拍了拍李秋生的肩膀:“傻小子,都是亲兄弟,说啥对不起。” 李秋生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他紧紧地抱着李东生。 他觉得,三哥跟他妈,和大哥都不一样。 三哥是真心对他好,而他却…… 李东生轻轻地拍着李秋生的背,安慰道:“好了好了,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有啥事跟哥说,哥帮你解决。” 李秋生吸了吸鼻子,断断续续地说:“三哥,我…我看见大哥他们…偷咱们一起打的…肉,还有…还有你的麦乳精。” 李东生看着李秋生红红的眼睛,心里一软,语气却带着几分轻松的调侃:“就这啊?就给你惹哭了?我知道这事儿。” 李秋生一愣,疑惑地抬起头:“三哥,你知道?” 李东生点点头:“都小事。只是我最近腾不出手去教训他们而已。” 他上下打量着李秋生,发现他瘦了一大圈,忍不住叹了口气:“在家里不好受吧?” 委屈像决堤的洪水般涌上心头,李秋生哽咽着说:“我知道大哥他们偷了你东西之后,原本打算过来告诉你的。” “没想到大哥和妈…他们一起把我关进柴房了!我好不容易才出来的……” 李东生眉头皱得更紧了,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他毫不犹豫地说:“那你就住这。这也是你家,别回去了。” 李秋生愣了愣,随即用力地点了点头。 他想起什么似的,又补充道:“三哥,你分给我的电子手表…也被大哥拿去了。” 李东生眯了眯眼睛,语气里带着一丝冷意:“哥之后肯定能帮你拿回来。” 李秋生这才放下心来,轻轻点了点头。 他环顾四周,注意到那些正在忙碌的婶子们,好奇地问道:“三哥,她们这是……” 李东生看着李秋生好奇的眼神,爽朗地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哥在跟镇上的针织厂合作呢。一会儿弄完这批布料,哥可以拿去针织厂卖。”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毕竟这年代,不允许个体户做生意,除非偷偷摸摸的。现在妙妙马上也要上小学了,我可不准备冒任何风险。” 李秋生听了,眼睛一亮,由衷地赞叹道:“哥,你好厉害!” 李东生哈哈一笑,摆摆手:“这有啥厉害的,都是为了生活嘛。” 他转头看向那些忙碌的婶子们,“这些婶子都是附近村里的,农闲的时候来帮帮忙,赚点补贴家用。也算互惠互利。” 李秋生点点头,看着李东生忙碌的身影,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他觉得自己真是幸运,在这个家里,至少还有三哥真心待他好。 李东生给李秋生安排了一个房间,让他先住下。 看着李秋生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李东生心里也轻松了一些。 这个弟弟在家里受了不少委屈。 他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早就打算好了,以后要好好照顾秋生。 …… 沈兰芬失魂落魄地站在院子里,好大半天,才缓过神来。 她跌跌撞撞地回到自己屋子里,颤抖着手,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用塑料袋包得严严实实的布包。 打开布包,里面是几叠零散的钞票,有十块的,五块的,甚至还有一块的,加起来也就几百块钱。 这是她存了一辈子的私房钱,是她最后的依靠。 看着这些钱,沈兰芬的心情才稍微好了一些。 她用粗糙的手指一遍遍摩挲着那些钞票,仿佛在抚摸着自己珍贵的宝贝。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嘴里喃喃自语:“秋生那个小兔崽子,不心疼我,我就算了。以后谁对我好,这些钱才能给谁。”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王萍尖锐的声音:“秋生呢?秋生跑出去了!!” “这个小兔崽子,肯定又去李东生那告状了!” 沈兰芬刚把钱重新包好,塞回枕头底下,房门就被猛地撞开了。 李春生一脸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指着她鼻子骂道:“妈!你咋看的秋生?让他跑了!这下好了,李东生那狗东西肯定要来找我们算账!” 王萍紧跟着进来,双手叉腰,尖声附和:“就是!妈,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秋生那小子最会告状了!这回李东生还不得扒了我们的皮!” 沈兰芬缩在床上,眼圈一红,委屈巴巴地说:“秋生那么大个人了,还能跑丢了不成?你们冲我吼啥?” “你还有脸说!”李春生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杯都跳了起来,“李东生那孙子精得跟猴似的,秋生在他那儿一告状,我们还能有好日子过?” 王萍更是指着沈兰芬的鼻子骂:“你个老不死的,就知道护着你那宝贝小儿子!现在好了,把我们都害了!我看你那点棺材本也别想留着了,都得赔给李东生!” 沈兰芬被骂得不敢吭声,只是默默地抹眼泪。 她心里也后悔,早知道就不该一时心软,让秋生跑出去。 …… 与此同时,李东生的院子里一片忙碌的景象。 五颜六色的布料堆积如山。 婶子们熟练地缝针线。 “东生这孩子,真是个好人啊!” 张婶一边染布料,一边跟旁边的李婶唠嗑,“这活计轻松,工钱又给得及时,可帮了我们大忙了!” 李婶点点头,深有同感:“可不是嘛!我家那口子生病,正愁没钱抓药呢,多亏了东生!” 偶尔也有人说李东生的闲话,说他投机倒把,不是正经生意。 但这些话很快就会被婶子们怼回去。 “人家东生辛辛苦苦赚钱养家,碍着你们什么事了?” 张婶叉着腰,毫不客气地回击,“总比那些游手好闲,就知道喝酒赌博的强!” “就是!东生可是咱们村的骄傲!你们少在这儿嚼舌根!”李婶也跟着帮腔。 十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一批批布料在婶子们的巧手下变成了各式各样的成品。 李东生看着堆积如山的成品,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第113章 拿去镇上换钱 他看着码得整整齐齐的成品,心里盘算着这次能赚多少。 有花花绿绿的童装,款式新颖的女装,还有耐磨结实的男装。 琳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婶子们就陆陆续续地来到了李东生的院子。 她们手里提着篮子,里面装着针线、顶针,还有自家做的早饭。 见到李东生,她们热情地打着招呼,脸上洋溢着对新一天工作的期待。 “东生啊,今天染啥颜色的布?” 张婶搓着手,迫不及待地问道。 “今天不用染布了,”李东生笑着说道,“咱们的活儿已经全部完成了。” 婶子们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 张婶愣了愣,手中的篮子差点掉在地上,“啥?完了?那我们……” 李婶也急了,“东生,这以后……我们还能不能来你这儿做活儿啊?” “婶子们,别担心,”李东生安慰道,“这次的货赶得急,所以时间短了点。等过了年,我还要做一批更大的,到时候还要麻烦各位婶子来帮忙呢!” 听到李东生这么说,婶子们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她们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纷纷表示只要李东生需要,她们随叫随到。 送走了依依不舍的婶子们,李东生叫上李秋生和王大壮,赶着借来的牛车,满载着成衣,一路颠簸,朝着镇上的纺织厂而去。 清晨的阳光洒在乡间小路上,路边的野花开得正艳。李秋生和王大壮坐在牛车上,一路兴奋地叽叽喳喳。 王大壮还是第一次去镇上,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尤其是这次的目的地——纺织厂,在他眼里,那可是个神圣的地方,只有城里人才有资格进去工作。 “哥,你说厂里的工人是不是每天都能吃上白面馒头?” 李秋生忍不住问道。 “那可不,”王大壮接口道,“我听我二舅说,厂里还有食堂,顿顿有肉!” 李东生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看着两人充满羡慕的眼神,心里也有些感慨。 在这个年代,工人阶级和农民之间的差距,远比后世想象的要大得多。 工人有稳定的工作,有国家保障,在当时是令人羡慕的“铁饭碗”。 而农民,只能靠天吃饭,一年到头累死累活,也未必能吃饱穿暖。 牛车慢悠悠地进了镇子,街道两旁的店铺逐渐多了起来,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让李秋生和王大壮看得眼花缭乱。 到了纺织厂门口,高大的厂房和来来往往穿着工装的工人,更是让他们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 李东生找到门卫,让他帮忙通知后勤周大勇,说李东生来了。 门卫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带着一副老花镜,上下打量了李东生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屑。 他慢吞吞地拿起电话,对着话筒不情不愿地说了几句,然后挂断电话,继续翻看他的报纸。 李东生耐着性子等了半天,门卫老头依旧悠哉地读着报纸,仿佛完全忘记了他的存在。 正琢磨着要不要再进去催催。 一个穿着中山装,腆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了出来。 “李东生?” 男人语气里带着一丝疑惑,上下打量着他。 李东生连忙点头,“周主任,是我。” 周大勇愣了一下,他狐疑地又看了李东生一眼,目光落在他身后装得满满当当的牛车上,“这就是你说的…货?” 李东生掀开盖在牛车上的油布,露出码得整整齐齐的成衣。 “周主任,您看看,这些都是我上次说的改造成品。” 李东生指着那些衣服说道,“都是拿咱们厂的面料,在镇上找的巧手妇女们加工的。” 周大勇眉头一挑,心里暗自嘀咕,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这么短时间就弄了这么多出来。 他大手一挥,“来几个人,把东西搬到仓库去。” 几个工人应声而来,七手八脚地将成衣搬进了仓库。 仓库里光线昏暗。 周大勇打开其中一个包裹,一件件衣服被拿出来,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难掩其精致的做工和新颖的款式。 周大勇的眼睛越来越亮,他拿起一件女式衬衫,仔细地翻看着,忍不住赞叹道:“东生老弟,你这批货真不错。” 他竖起大拇指,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这做工,这款式,跟我去南方看见的那些潮流衣服,简直一模一样!” 李东生微微一笑,语气谦虚,“哪里哪里,都是镇上那些巧手妇女们手艺好。” 他顿了顿,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其实,我有个远房亲戚,在南方一家大厂子里当设计师,我以前见过他带回来的样衣,所以……” 他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周大勇的肩膀。 站在一旁的李秋生和王大壮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远房亲戚?设计师?他们怎么不知道李东生还有这么个厉害的亲戚? 两人心里暗暗佩服,东生哥这吹牛的本事,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周大勇果然被唬住了,他用力拍了拍李东生的肩膀,哈哈大笑,“我就说嘛,东生老弟你一看就是个有路子的人!一般人哪能弄到这么时髦的款式!” 原本周大勇对李东生这批货并没有抱太大希望,农村妇女做的衣服,能好到哪去? 他甚至做好了挑剔一番,狠狠压价的准备。 可没想到,这批货的质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这要是拿到供销社,或者百货大楼去卖,肯定能赚个盆满钵满! 想到这里,周大勇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东生老弟,你这批货,我全要了!价格嘛……” 他搓了搓手,眼神里闪过一丝精明,“咱们都是老熟人了,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一件衣服,给你一块五,怎么样?” 李东生心里冷笑一声,一块五? 这老狐狸,还真敢压价! 这种款式的衣服,在南方至少能卖到三块一件,就算在镇上,也能卖到两块五。 “周主任,您这价压得也太狠了吧?” 第114章 牵电话线 李东生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这可是成本价啊!您也知道,现在面料人工都贵,我还要给那些妇女们工钱……” “哎呀,东生老弟,你这也忒实诚了!” 周大勇摆了摆手,“现在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啊!一块五真的不少了!你要是嫌少,我再给你加一毛,一块六,不能再多了!” 李东生装作犹豫了片刻,最后咬了咬牙,“行吧,周大勇,谁让咱们是老熟人呢!就一块六!不过,下次可不能再这么压价了!” 周大勇见李东生答应了,心里乐开了花,表面上却装作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行行行,下次一定给你个好价钱!” 他心里盘算着,这批货至少能赚一倍的利润,这趟买卖,真是赚大了! 双方谈妥了价格,李东生叫上李秋生和王大壮,开始清点衣服的数量。 仓库里昏暗的光线下,三人忙得热火朝天。 王大壮一边数着衣服,一边忍不住感叹,“东生哥,你真厉害!一块六一件,这得赚多少钱啊!” 李秋生也一脸崇拜地看着李东生,“哥,你上哪学会的这一套?” 三人清点完衣服,一共五百件,不多不少。 周主任当场掏出厚厚一沓钞票,数了八百块递给李东生。 那叠钱用橡皮筋紧紧箍着,散发着油墨的香味。 李东生接过来,手指在上面轻轻弹了弹,发出清脆的响声。 周大勇搓着手,满脸堆笑,“东生老弟,我厂里还有不少布料,你看……” 他眼神里充满了期待,仿佛已经看到了源源不断的钞票滚滚而来。 李秋生和王大壮也竖起了耳朵,他们觉得,这么好的生意,东生哥肯定不会拒绝。 谁知,李东生却摇了摇头,“周主任,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大家都忙着置办年货,现在做衣服也来不及卖啊。” “再说,这物以稀为贵,咱们得搞‘饥饿营销’,懂不?细水长流才能赚大钱!” “饥饿营销?” 周大勇听得一愣一愣的,李秋生和王大壮更是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李东生却不再解释,只是拍了拍周主任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周主任,您就等着年后数钱吧!” 周主任虽然不明白“饥饿营销”是什么玩意儿,但李东生自信满满的样子,让他也莫名地觉得安心。 他连连点头,“好好好,东生老弟,我听你的!就年后再说!” 钱货两讫,李东生带着李秋生和王大壮离开了仓库。 走到没人的地方,李东生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一人十块递给他们。 “东生哥,这……” 李秋生和王大壮有些不好意思,他们今天也就是帮着数了数衣服,这十块钱是不是太多了? 李东生却不容分说地把钱塞进他们手里,“拿着!你们收了钱,哥才能下次继续喊你们啊!亲兄弟,明算账嘛!” 两人挠了挠头,最终还是收下了钱。 “行了,快过年了,都去置办点年货吧!” 李东生挥了挥手,转身朝国营大楼走去。 李秋生和王大壮也兴高采烈地跟了上去。 国营大楼里人头攒动,充满了过年的热闹气氛。 李东生买了不少东西,烟酒糖茶、鸡鸭鱼肉,满满当当地装了好几个大袋子。 李秋生和王大壮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眼花缭乱,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搬回家。 李东生看着两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这俩小子,以后还得好好带带他们。 “东生哥,你说咱们以后也能天天过上这样的好日子吗?” 王大壮手里拿着一个玻璃罐头,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李东生拍了拍两人的肩膀,“放心吧,只要跟着哥好好干,以后天天吃肉都行!” “东生哥,你真牛!” 王大壮忍不住再次感叹,“这‘饥饿营销’,听着就高大上!啥时候教教我呗?” 李东生哈哈一笑,“以后有机会再说!现在嘛,先想想怎么把日子过得更滋润!” 他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精光,“我想装个电话!” “电话?!” 李秋生和王大壮同时惊呼,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这年头,电话可是稀罕物,在他们眼里,能装电话的,那都是非富即贵的大人物。 “东生哥,你没开玩笑吧?”王大壮瞪大了眼睛,“那玩意儿,得花多少钱啊!” 李秋生也跟着附和,“就是啊,哥,咱们村里,除了村委会,谁家有电话啊?” 李东生笑了笑,“钱的事儿,你们不用操心。哥心里有数!” 其实,李东生早就有这个想法了。 虽然他现在想搬到镇上去住,但这个年代,农村户口想迁到镇上,比登天还难。 国家政策卡得死死的,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根本不可能。 与其费尽心思搞户口,不如先装个电话。 要是生意做大了,以后联系客户也方便。 想到这里,李东生带着李秋生和王大壮直奔邮电局。 邮电局里,人不多,几个工作人员百无聊赖地坐在柜台后面,嗑着瓜子聊天。 李东生走到柜台前,清了清嗓子,“同志,你好,我想装个电话。” 一个中年妇女抬起头,上下打量了李东生一番,“装电话?你知道装电话要多少钱吗?还有,你家有电话线接口吗?” 她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仿佛在说:就你?也想装电话? 这年头,电话可是稀罕物,一般家庭根本装不起,更别说农村了。 李东生不慌不忙,从兜里掏出一盒中华烟,抽出两根,递给工作人员,“同志,您辛苦了!抽根烟!” 工作人员接过烟,眼神顿时柔和了不少,“小伙子,不是我不帮你,这装电话,程序很复杂。” “首先,你得提交申请,然后要排队,等审批下来,最快也得几个月。” 李东生又递过去一根烟,“同志,您看,我这做点小生意,经常需要联系客户,这没电话实在不方便。” “您看能不能想想办法,通融通融?” 第115章 邮电局领导 工作人员刚把烟接过来,眯着眼正要说话,一个洪亮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小张,怎么回事?这位同志有什么事?” 李东生转头一看,一个穿着笔挺制服,约莫五十来岁的男人正站在他们旁边。 看那派头,应该是个领导。 “张科长,这位同志想装电话,但是……” “装电话?” 领导眉头一皱,目光落在李东生身上,“现在装电话,手续可是很麻烦的,你知道吗?” 李东生连忙点头,“知道知道,同志,我这不是有急事嘛!我做点小生意,经常需要联系客户,这没电话实在不方便。” 领导又问:“什么生意?” “呃……” 李东生犹豫了一下,这年头“倒爷”的名声可不太好。 万一被当成投机倒把抓起来,那可就麻烦了。 “就是帮乡亲们接点针织厂外包工作。” 领导来了兴趣,“哦?具体说说。” 李东生简略地讲述了帮村里妇女做针织外包的生意,如何解决村民就业,如何增加村民收入。 当然,其中也略微夸大了自己的贡献,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带领村民致富的带头人。 毕竟,这年头,“为人民服务”这顶帽子,谁戴谁光荣。 虽然许多地方的官员依然抱着“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态度,对于新兴的个体经济充满怀疑和警惕。 然而,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总有一些有远见的领导干部,能够敏锐地捕捉到时代发展的脉搏。 这位领导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他听完李东生的讲述,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笑容。“小伙子,不错嘛!敢想敢干,很有魄力!这年头,就需要你这样有闯劲的年轻人!” 李东生心里暗自松了口气,连忙谦虚道:“领导过奖了,我只是尽自己的一点绵薄之力,为家乡做点贡献。” 领导摆摆手,“别谦虚了!你做的这些事,可不是小事!这可是实实在在的为人民服务啊!” 他转头对那个中年妇女,也就是小张说道:“小张,这位同志的情况比较特殊,他的申请要优先办理!手续费就免了吧,也算是对他的鼓励和支持!” 小张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哈腰地答应:“是是是,张科长,我这就去办!” 李东生受宠若惊,连连道谢:“谢谢领导!谢谢领导!太感谢您了!” 领导拍了拍李东生的肩膀,“小伙子,好好干!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 李东生心中难免高兴。 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 不仅免费安装电话,还不用排队等候,这在当时可是特权中的特权! 领导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李东生,“这是我的名片,有空来我办公室坐坐,我们再好好聊聊,看看能不能帮你把生意做得更大!” 李东生双手接过名片,如获至宝。 他看了一眼,上面写着:县邮电局局长,赵建国。 从邮电局出来,李秋生和王大壮还像做梦一样。 “东生哥,这…这…这就装上电话了?” 王大壮结结巴巴地说,“还…还免费?” 李秋生也一脸不可思议,“哥,你…你给那领导塞了多少钱?” 李东生笑着拍了拍两人的脑袋,“想什么呢!哥一个子儿都没花!这叫政策!懂不懂?政策!” 他晃了晃手里的名片,“看见没?赵局长!以后咱们的路子更广了!” 板车吱呀吱呀地响着,碾过坑洼不平的土路,扬起一阵阵尘土。 车上堆满了花花绿绿的年货,腊肉、香肠、糖果、饼干,甚至还有两瓶包装鲜艳的泸州老窖,在冬日暖阳下闪着诱人的光泽。 李东生赶着板车,李秋生和王大壮一左一右跟在旁边,三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气。 “哎呦,这不是东生吗?这是发了大财啊!” 一个大娘率先发现了这支“凯旋队伍”,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这一嗓子,如同捅了马蜂窝,村民们纷纷从屋里探出头来,不一会儿,板车周围就围满了人。 “哎哟,东生这是发了大财啊!瞧这年货,比供销社的还齐全!” 一个大婶的眼睛都快贴到腊肉上了,语气里充满了羡慕。 “可不是嘛!这才几个月啊,就赚了这么多钱!怕是赚了我们不少差价吧!” “人家东生脑子活泛,肯吃苦,不像咱们,就知道在地里刨食!” 李秋生听着这些议论,心里得意极了,挺起胸膛,大声说道:“那都是我哥应该得的!我哥辛辛苦苦跑上跑下,赚点钱怎么了?碍着你们什么事了?” 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让周围的议论声停顿了一下,然后又像炸开了锅似的,更加热闹起来。 “哟,秋生这小子,现在也跟着抖起来了!” “谁让人家有个好哥哥呢!” 李东生笑眯眯地听着这些议论,并没有生气。 他停下脚步,对着围观的众人说道:“乡亲们,今年我生意做得还不错,多亏了大家的支持!为了感谢大家,我决定,所有在我这里做工的妇女,都可以来我家领取一份年货!有空就过来拿!” 此话一出,人群顿时沸腾起来。 “真的假的?东生,你真是个大好人啊!” “东生,你真是太仗义了!” 那些曾经在李东生那里做过工的妇女们,更是激动不已,纷纷围上来,对李东生千恩万谢。 “东生,你可真是个好后生啊!我们家今年过年,就指着你发的年货了!” “东生啊,你真是菩萨心肠!我们家那口子要是知道你这么大方,肯定高兴坏了!” 人群中,李春生的脸色铁青,拳头紧紧地攥着,指甲几乎都要嵌进肉里了。 他看着李东生被众人簇拥着,心里又酸又痛又妒又恨。 凭什么?凭什么李东生这个从小被他欺负的窝囊废,才一年的功夫,就混得风生水起了? 而他这个当大哥的,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废物弟弟风光无限? 第116章 马上要过年了 他狠狠地啐了一口,转身就走,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想办法把李东生踩在脚下! ……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年关将至,村里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氛围。 家家户户张灯结彩,门上贴着崭新的对联,屋檐下挂着红彤彤的灯笼,空气中弥漫着炮仗的硝烟味儿,孩子们穿着新衣裳,手里拿着糖葫芦,欢快地追逐打闹。 王大壮提着一袋自家磨的糯米粉,张二狗抱着一坛自家酿的米酒,一前一后地进了李东生家。 “东生哥,过年好啊!” 王大壮瓮声瓮气地说着,将两袋糯米粉放在桌上,“这一袋,是我二大爷让我拿来的!他说多亏了你,他家这一年过的可滋润了!” “哎,那二大爷呢?他咋没来?”提起王有财一家,李东生也显得十分亲络,平日里忙归忙,他也时不时会上王大爷家坐上一会,给人送点吃食,帮衬帮衬。 要实在没功夫了,就让金花跑个腿,怎么着也不能忘了这个租枪的贵人! “你也知道,我二大爷那人爱讲究,你现在都没租枪了,他怕过来做客,你和嫂子太热情,又给他塞不少肉食呢!所以这回就让我代劳……” “哎呀,你俩聊没完了,我都没地方插话了!”正说着,张二狗凑到两人中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东生哥,兄弟也来给你拜年了!” “好好好,这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 李东生嘴上说着客套话,脸上却堆满了笑容。 他招呼两人坐下,又让李秋生去炒几个菜,准备好好招待这两个好兄弟。 没过多久,赵小六也来了,手里提着一个小袋子,略显局促地站在门口。 “东生哥,过年好!”他从袋子里掏出两包瓜子和一包糖,“这点东西,不成敬意,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我。” 李东生愣了一下,没想到赵小六会来给他拜年,还买了东西。 他知道赵小六家境不好,攒这点钱不容易。 “小六,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 他接过东西,笑着拍了拍赵小六的肩膀,“进来坐吧,一起热闹热闹!” 赵小六这才放松下来,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略微歪斜的牙齿。 四人围坐在火炉旁,边吃边聊,气氛热烈。 李东生想起之前在山上布置的陷阱,便提议一起去看看,说不定能抓到几只野兔。 “好啊!自打东生哥换了行当,咱都好久没打猎了!” 王大壮兴奋地搓了搓手。张二狗和赵小六也跃跃欲试。 冬日的山林,一片寂静。 光秃秃的树枝上挂满了冰凌,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厚厚的积雪覆盖着山路,踩上去咯吱咯吱作响。 四人踏着积雪,一路说说笑笑地来到山上的陷阱。 掀开覆盖的茅草和树枝,果然,收获颇丰,几只肥硕的野兔和野鸡扑腾着翅膀,被困在其中。 “嘿,今晚可以加餐了!烤鸡,走起!” 王大壮兴奋地搓了搓手。 张二狗也乐呵呵地说:“东生哥的手艺,那可是一绝!想想都流口水!” 简单地收拾了猎物,四人兴高采烈地往回走,盘算着晚上的烤鸡盛宴…… 与此同时。 李东生家,热热闹闹的。 隔壁的刘婶子来串门,金花和李春花正招呼着。 刘婶子抱着妙妙,逗弄着她。 “这丫头,长得真俊!也大了,该上学了吧?” 刘婶子笑眯眯地问。 “可不是嘛,东生说,等过了年,就把她送到镇上的小学去。” 金花一脸骄傲。 “镇上的小学好,镇上的小学好啊!以后肯定有出息!” 刘婶子附和着,又寒暄了几句家长里短,这才起身告辞。 就在这时。 三道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李春生一脸的假笑,王萍则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他们的儿子关根跟在后面,手里拿着一块糖,吃得满嘴鼻涕泡泡。 看见愣住的一屋子人,李春生哼了一声: “咋的,我们上门来拜年,你们就这个表情啊?” 农村的习俗就是这样,过年期间,不管是谁来串门,都要热情招待,哪怕心里再不乐意,也不能表现出来。 李春花看着大哥一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碍于过年,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抿了抿嘴,继续嗑瓜子。 金花则是一脸的无奈,想着过年图个喜庆,也不好把人赶出去。 “哟,三弟生意做得不错嘛,家里这布置,啧啧啧……” 李春生阴阳怪气地说道。 “大哥说笑了,都是辛苦钱。” 李东生不在,李春花只能勉强应付。 “辛苦钱?我看不见得吧!又是盖新房,又是送孩子去镇上读书,这得花多少钱啊?该不会是……” 王萍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故意拉长了尾音,眼神飘忽不定,最后落在了桌上摆放的年货上。 “王萍,你这话什么意思?” 金花有些不悦。 “没什么意思,我就是好奇,三弟现在这么阔绰,这些年货,都是从哪儿来的啊?” 王萍伸手拿起一包糖,掂了掂,“这糖,看着不错啊,在哪儿买的?多少钱一斤啊?” 李春花脸色一变,这糖,分明是李东生昨天发给村里人的年货,王萍这是明摆着要占便宜! “大嫂,这糖是东生买来送给村里人的,你要是喜欢,等东生回来,我让他给你拿一包。” 李春花强忍着怒气说道。 “哎哟,二妹,你这话说的,我还能抢李东生的东西不成?我就是看看,问问……” 王萍嘴上说着,手上却不停,又拿起一包瓜子,一包花生,一包蜜饯…… “大嫂,你……” 李春花实在看不下去了。 “哎,别这么小气嘛,都是一家人,分那么清楚干嘛?再说了,东生现在发达了,这点东西,他肯定不在乎。” 王萍一边说着,一边把东西往自己带来的袋子里装。 金花终于忍不住了,放下手里的瓜子,说道:“你这就有点过分了吧?这些东西,都是东生买来送给村里人的,你这样拿走,让东生怎么跟人家交代?” “哟,二妹,你这是胳膊肘往外拐啊?我拿点东西怎么了?东生是我弟弟,他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再说了,他以前穷的时候,我们也没少帮他,现在他发达了,难道不应该回报一下我们吗?” 王萍理直气壮地说道。 “你……” 李春花气得说不出话来。 金花自然不乐意,毫不客气地反驳道:“王萍,你这话就不对了!我男人的钱是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凭什么要跟你们分享?” 王萍冷笑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更加尖刻:“嘿,金花,你这话就说得好笑了点。咱们都是一家人,说这种话寒了亲情。” 金花气急,脸色涨得通红:“现在我们已经断了亲了!你这样无理取闹就不怕让人笑话吗?” 声音提高了几分,显得异常坚决。 第117章 用地来换! 王萍见势不妙,声音也变得更加刺耳:“哼,断了亲?那也改变不了你们曾经是我家男人弟弟的事实!” “你们现在发达了,我拿点东西怎么了?东生赚了那么多,难道就不能拿出一点帮衬亲戚?” 两人的争执引来了不少街坊邻居,他们纷纷聚集过来看热闹。 议论声也渐渐响起,“这是过年啊,别闹得太难看了。” 有好心的劝道。 “不对,这王萍也太过分了吧?都断亲了还来占便宜。” 有些声音显然是站在金花这边的。 “是啊,她这不是存心来找茬吗!” 王萍对这些议论声充耳不闻,继续高声嚷道:“李东生再有能耐,还不是我们家的亲戚?这几包糖果和瓜子,他还看不上的吧!” 金花忍无可忍,指着王萍说道:“你这么说,就是存心来挑事的!要是今天东生在家,看他怎么处置你!”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李东生沉稳的声音:“我倒要看看,谁敢在我家门口撒野!” 听到李东生的声音,所有人都沉默了,纷纷转头看向门口。 只见他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王大壮、张二狗和赵小六。 手里还拎着野鸡,神色平静,但眼中隐隐透着冷意。 王萍见李东生回来,居然丝毫不见收敛,反而更加嚣张地说道:“东生,你回来得正好。” “我正跟你家里人商量,拿点东西回去过年。” 李东生听了,眉头微微一皱,但他并没有立即发火,而是冷静地说道:“王萍,你要拿东西可以,但是我们已经断亲了。” “所以你现在的身份,顶多就是个乡亲。” “你要拿这些年货,不如拿地来换。” 王萍愣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李东生,你这是什么话!咱们都是一家人,你怎么能这么绝情!” 金花也上前一步,冷笑着说道:“王萍,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了。” “你这些年没少占我们便宜吧?今天东生说得对,这些东西你想要,就拿地来换!” 王萍见状不妙,瞪了金花一眼,语气依旧不依不饶:“你们这样做,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哪里有你们这样的!” 李东生淡淡一笑,淡然说道:“王萍,你也知道乡里乡亲的,我们也得过不少你们的好处。” “但是现在不同了,我们已经各自有了自己的生活。你要是不甘心,咱们可以找村里人评评理,看看大家怎么说。” 这时,街坊邻居们纷纷议论起来:“李东生说得对,王萍你也太过分了点吧!” “是啊,东生家的生意做得好,靠的都是苦干实干。” “你占了便宜,这也太不讲理了。” 这个时候。 一直不说话的李春生一听要拿地来换,自然不肯答应。 在农村,地可就是根本。 他脸色铁青地瞪了李东生一眼,嘴里嘟囔着:“你们这些无情无义的白眼狼!” 随后拉着王萍灰溜溜地离开了。 走到门口时,王萍还不忘顺手抓了一把瓜子,塞进了口袋里。 街坊邻居们看到王萍灰头土脸的样子,有人笑出声来,“这下看她还有什么脸面来闹事。” 而李东生只是淡淡地收回目光,转身进了屋。 乡村的夜晚异常宁静,雪花悄无声息地飘落,似乎给大地披上了一层洁白的银装。 李东生和兄弟几个围坐在火炉旁,热闹非凡。 李东生负责烤鸡,他将鸡肉放在铁网架上,不时地转动。 火光跳跃,烤鸡散发出的香味弥漫在整个屋子,使人垂涎欲滴。 妙妙拿着一只烤鸡腿,小口小口地吃着,满脸满足,油渍沾在她的嘴角和小手上,那副模样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兄弟几个挨个评论着妙妙吃东西的样子,张二狗笑道:“妙妙,你将来肯定是个大馋猫。” 赵小六接过话茬,“别说小孩子了,东生兄弟的手艺,就算是我们这些大人也受不了这诱惑。” “过几天就除夕了,我打算去镇上买点鞭炮,好好热闹热闹。” 李东生忽然说道,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到时候我们一起放鞭过年。” “好啊,好啊,村里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王大壮一口答应下来,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要是能放上一整夜的鞭炮,那可太带劲了!” 妙妙听到要放鞭炮,兴奋地拍起手来。 李东生将鸡肉分给大家,一边说:“妙妙,到时候一定得离远点,放鞭炮可危险了。” 这一提醒,大家都笑了笑,继续吃着烤鸡。 晚饭过后,李春花抱着几个月大的女儿安安走了进来。 几个月过去,安安已经长大不少。 孩子在母亲怀里显得格外乖巧,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扑闪扑闪。 因为李东生给的营养足,安安长得白白胖胖的,可爱得很。 王大壮眼前一亮,盯着那粉嫩的小脸蛋,感慨道:“这小孩子真可爱,长得可真快啊,转眼就这么大了。” 王大壮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安安身上,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温柔。 他看着安安,感慨道:“这孩子长得真快,一转眼都这么大了。” 李东生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王大壮,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二姐,安安长得真像你,以后肯定是个大美人!” 张二狗也凑过来逗弄着安安,说道。 “就你嘴甜!” 李春花笑着说道。 …… 第二天清晨,薄薄的霜冻挂在枯枝上,阳光透过枝桠,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李东生推出了他的二八大杠,跨上车,用力一蹬,车轮碾过薄霜,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昨天置办的年货消耗得差不多了,家里的米缸眼看着就要见底,得再去镇上补充点。 还有烟酒糖茶,也得备足了,过年嘛,总得招待客人,不能寒碜了。 到了镇上,李东生先去了趟粮油店,扛了两袋大米,又买了些油盐酱醋。 这年头物资匮乏,买东西都得凭票,还好李东生早有准备,票证齐全,没费什么周折。 第118章 送礼 接着,他去了供销社。 他径直走向柜台,问道:“同志,有喜鹊牌香烟吗?” 售货员是个胖乎乎的中年妇女,正嗑着瓜子,闻言斜睨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说:“喜鹊牌的?你买得起吗?那可是高级货,有钱人才能抽的。” 李东生也不恼,从兜里掏出一叠大团结,往柜台上一拍,说道:“同志,您看看,这够不够?” 售货员眼睛都直了,瓜子壳掉在了柜台上也顾不上捡,连忙换上一副笑脸:“够够够,当然够了!您要几条?” “先来两条吧。” 李东生淡淡地说。 售货员手脚麻利地给他拿了两条中华,又热情地推荐道:“同志,要不要再来点茅台?这可是好酒,过年招待客人倍有面子!” “行,来两瓶。” 李东生爽快地答应了。 付完钱,李东生提着东西走出供销社,心里盘算着还得去邮电局一趟。 上次赵建国答应给他免费牵电话线,这事儿得抓紧办了。 到了邮电局门口,李东生正四处张望,就看见赵建国从里面走了出来。 赵建国也一眼看到了他,愣了一下,随即笑着问道:“诶,你叫李东生是吧?又想牵几根电话线啊?” 李东生连忙迎上去,满脸堆笑地说:“赵局长,您真是好记性!我今天是专门来给您拜年的,顺便感谢您上次答应给我免费牵电话线的大恩大德。” “我是代表我们村的人民群众感谢您啊!就需要您这种为人民办实事的领导!” 赵建国一开始听着还有点不高兴,觉得这李东生怎么又来了,但这小子嘴还挺甜,几句话就把他捧得高高的。 他脸上露出了笑容,说道:“哪里哪里,为人民服务嘛,应该的。” 李东生嘿嘿一笑,从车后座卸下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说道:“赵局长,过年好!一点小心意,不成敬意,您别嫌弃。” 赵建国板着脸,眉头紧锁,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这是什么意思?我可不能收,你赶紧拿回去!” 李东生连忙解释:“赵局长,您误会了!这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就是些乡下土特产,自家养的鸡下的蛋,自家酿的米酒,一点年货,给您尝个鲜。” “您要是不要,那就是看不起我们这些乡下人!” 赵建国一听是土特产,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但还是推辞道:“这怎么好意思呢?我……” 李东生不等他说完,一把将麻袋塞到他手里,说道:“赵局长,您就别客气了!您可是我们村的大恩人,要不是您,我们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通上电话呢!这点东西算什么,比起您为我们村做的贡献,简直微不足道!” 赵建国掂了掂手里的麻袋,沉甸甸的,里面装的东西显然不少。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既然你这么热情,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安排人给你村里牵电话线,争取年前就让你们用上电话!” 李东生一听这话,顿时喜笑颜开,连忙说道:“那就太感谢赵局长了!您真是为人民办实事的好领导!” 赵建国被李东生这番话捧得心花怒放,他拍了拍李东生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小伙子,好好干!我看好你!” 李东生目送赵建国骑着自行车远去,露出笑容。 赵建国是一个办实事的好领导。 而他正好是可以办实事的人。 李东生又到小卖部买了几挂鞭炮,几盒摔炮,一捆二踢脚。 这年头,谁家过年能放上这些东西,那绝对是村里最靓的仔。 他把这些“宝贝”小心翼翼地绑在二八大杠后座上,骑着车,慢悠悠地往村里晃。 回到村里,不出所料,李东生的二八大杠立刻引起了轰动。 大人小孩都围了上来,议论纷纷。 “哎呦,东生,又买了鞭炮了!” “可不是嘛!这可是咱们村头一份啊!” 李春生躲在人群后面,脸色铁青。 他咬着牙,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回到家,他把事情跟王萍一说,王萍也气得不行,破口大骂:“这个李东生,真是走了狗屎运了!凭什么他就能买得起二八大杠?咱们累死累活,连顿肉都吃不上!” 李春生阴沉着脸,说道:“我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他就能骑着二八大杠在村里耀武扬威?我得给他点颜色看看!” 王萍眼珠子一转,阴险地笑道:“我有办法!咱们……” 夜幕降临,寒风呼啸,村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几声狗吠偶尔打破宁静。 李春生和王萍鬼鬼祟祟地来到李东生家门口,手里拿着一个大锤子。 李春生看了一眼停在院子里的二八大杠,眼里闪过一丝狠毒的光芒。 “就是它!就是它让李东生那小子嘚瑟!” 李春生恶狠狠地说。 王萍也咬牙切齿地说:“砸了它!让他也尝尝苦头!” 李春生举起锤子,正要砸下去,突然,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你们干什么?!” 李春生和王萍吓了一跳,连忙回头,只见王大壮、张二狗,赵小六都站在他们后面。 王大壮瓮声瓮气地说:“大半夜的,你们俩鬼鬼祟祟的在东生家门口干嘛呢?手里还拿着个锤子,想干嘛啊?” 赵小六疾言厉色。 “是不是你们想偷东生哥的东西!” 李春生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支支吾吾地说:“没…没有,我们…我们就是路过……” “路过?”王大壮冷笑一声,“路过还带着锤子?你当我傻啊?” 王萍眼珠子一转,连忙说道:“大壮,二狗,小六,你们误会了!我们…我们是来帮东生看车的!怕有人偷嘛!” 张二狗嗤笑一声:“帮他看车?我看你们是想偷车吧?这大半夜的,谁会来偷车啊?也就你们两口子能干出这种事儿!” “赶紧把他们抓起来,告诉东生哥,告诉村长!” 这么一听,两口子顿时慌了! “跑!” 李春生突然大喊一声,转身就往二八大杠上爬。 正巧已经砸烂了锁头,拉着自行车就跳上去了。 他慌乱之中,竟然忘了自己根本不会骑车。 第119章 被送到村大队 李春生腿一蹬,车子猛地往前窜了一下,他重心不稳,只听“哎呦”一声惨叫,连人带车摔了个狗啃泥。 二八大杠的车把狠狠地戳在他裆部,疼得他眼泪鼻涕横流,在地上直打滚,嘴里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哎呦…我的老二…断了…断了…” 王萍一看丈夫这副惨样,也顾不上骂街了,赶紧扑上去,一边检查李春生的伤势,一边哭天抢地:“哎呦我的老天爷啊!这是造的什么孽啊!这可咋办啊!” 王大壮他们面面相觑,这李春生也太倒霉了吧,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下子偷车不成,把自己给废了。 “行了,别嚎了!赶紧把他绑起来!” 王大壮粗声粗气地吩咐道。 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李春生捆了个结实,王萍也一并被控制住,嘴里还在骂骂咧咧:“你们这些杀千刀的!不得好死!我男人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我跟你们拼了!” 王大壮不耐烦地吼道:“少废话!再骂,老子把你嘴堵上!” 他们押着李春生和王萍,一路浩浩荡荡敲门进去。 李东生正准备睡觉,听到外面的动静,披着衣服走了出来。 看到王大壮他们押着李春生和王萍,不禁一愣:“大壮,这大半夜的,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王大壮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李东生看着在地上哼哼唧唧的李春生,又看看在一旁撒泼打滚的王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上次偷麦乳精的事儿,还没跟你们算账呢,现在又想偷我的车?你们两口子还真是贼心不死啊!” 王萍一听这话,立马跳了起来,指着李东生的鼻子骂道:“你放屁!谁偷你东西了!我们是好心好意来帮你看着车,怕人偷了!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不识好人心!” 李春生疼得直冒冷汗,有气无力地说:“东生…兄弟…快…快送我去镇上医院…我…我快不行了…” 李东生慢悠悠地说道:“行啊,送你去镇上医院,医药费,误工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还有我自行车的修理费,你都得赔!” 李春生一听要赔钱,顿时慌了神:“我…我没钱啊…” 李东生冷笑一声:“没钱?那可不行,这样吧,咱们去村大队,让村长和大家伙评评理,看看这笔账该怎么算!” 王萍和李春生一听要去村大队,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村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谁要是偷东西被抓,是要被赶出村子的! 李东生回家给金花打了个招呼。 看见二姐还在睡觉,就没给李春花说。 金花听了,皱起眉头。 但是到底没多说什么。 李春生这几年做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分了。 不给他们点教训看看,恐怕以后还会变本加厉。 她虽然善良,但并不是毫无底线的善良。 见到金花这样,李东生露出笑容。 随后轻声安抚了几句,又跟着王大壮他们往村大队那边走。 到了村大队,正巧村长还没走,正跟几个村干部商量事情。 看到李东生他们押着李春生和王萍进来,刘宏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 这李家的事情。 他们都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看这架势…… 王大壮抹了把脸,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刘宏和几个村干部说了一遍。 刘宏听完,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其他人也纷纷摇头叹气,屋里弥漫着一股“丢人现眼”的氛围。 “啧啧,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偷东西偷到自己亲兄弟头上,这李春生两口子真是不争气!” 一个村干部摇着头,吐沫星子飞溅。 李东生补充道:“上次还偷了我家麦乳精,这回又想偷车,真是贼性难改啊!” 王萍一听这话,立马炸毛了,跳着脚指着李东生骂道:“你放屁!谁偷你东西了!我们是好心好意来帮你看着车,怕人偷了!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不识好人心!” 李秋生顿时大声说: “我在家都看见了!” 王萍眼睛一瞪,指着李秋生破口大骂:“好你个小兔崽子,吃里扒外的东西!胳膊肘往外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说着就要冲上去打李秋生。 “行了!都别吵了!” 刘宏一声怒吼,屋里顿时安静下来,王萍也悻悻地收回了手。 他看着李春生和王萍,痛心疾首地说道:“春生啊,王萍啊,你们两个也算是从小看着长大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偷鸡摸狗,丢尽了我们村的脸!” 刘宏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按照村里的规矩,偷东西是要被赶出村子的。”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被赶出去,你们上哪去?没有户口,没有田地,没有房子,你们怎么活下去?你们的娃以后怎么办?” 王萍和李春生听到这里,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彻底绝望了。 六十年代的农村,被赶出村子几乎等同于被判了死刑。 没有村子的庇护,他们将成为无根的浮萍,在这个动荡的年代,生存都将成为奢望。 “村长,我们知道错了,求求你,别赶我们走啊!” 王萍哭喊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倒在刘宏面前。 李春生也挣扎着想要下跪,却被王大壮一把按住。 “村长,我们上有老下有小,要是被赶出村子,我们可怎么活啊!” 李春生也带着哭腔哀求道。 正乱着,一个尖利的声音划破了村大队的宁静:“我的儿啊!你们这是要逼死我们娘俩啊!” 沈兰芬听见消息,披头散发,哭天抢地地冲了进来,一把抱住李春生,像老母鸡护着小鸡仔似的,对着李东生就开始咒骂:“你这个孽畜!断亲了还不够,还要把你大哥害成这样!你还有没有良心啊!你不得好死啊!” 李秋生在一旁看着,心里又急又气。 明明是大哥大嫂偷东西在先,怎么到了妈嘴里,就成了三哥的错了? 这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 他担忧地看了李东生一眼,生怕他被妈的哭闹扰乱了心神。 第120章 放人行啊,房产来换! 出乎意料的是,李东生脸上丝毫没有动容,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仿佛沈兰芬的咒骂对他来说如同清风拂面一般。他甚至还主动跟沈兰芬打了个招呼:“沈婶子来了。” “婶子?” 沈兰芬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谁是你婶子!” “你个白眼狼,没良心的东西!我儿子好心好意帮你看着车,你倒好,恩将仇报,要把他赶出村子!你还有人性吗你!” 李东生依旧笑眯眯的,那笑容在沈兰芬看来却无比刺眼:“沈婶子,那要不然,我以后也去‘拿’你家东西?就当是‘好心好意’帮你看着了?” “你……你做梦!”沈兰芬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恶狠狠地瞪着李东生。 李东生也收起了笑容,冷哼一声:“那你想让我放过他们,你也做梦!” 见李东生油盐不进,沈兰芬知道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转向刘宏和其他村干部,开始哭诉:“村长啊,各位干部啊,你们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我们孤儿寡母的,不容易啊!他们兄弟四个的爹死的早,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他们拉扯大,容易吗我!” “现在我就春生一个指望了,现在他要是被赶出村子,我们可怎么活啊!” 一旁,李秋生又急又气。 “妈,你说啥呢!” 偏生。 现在的沈兰芬已经连他都怨恨上了。 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受害者。 王萍也跟着哭喊起来:“是啊,村长,我们知道错了,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们,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李春生虽然没哭,但也低着头,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时不时地还偷偷瞄一眼李东生,眼神里充满了怨恨。 几个村干部被哭得心烦意乱,也开始劝说李东生:“东生啊,你看,他们也知道错了,要不就给他们一次机会吧?” “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闹得太僵也不好。” 李东生心里冷笑,还真是和稀泥的高手。 不过,他也懒得再跟这家人纠缠下去,毕竟他以后还要在村里开展工作,闹得太僵确实不太好。 虽然他觉得自己做的没错。 但是这个年代的农村,一口唾沫可是能淹死人。 “行吧,”李东生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既然大家伙都替他们求情,那我就给他们一次机会。” 沈兰芬、王萍和李春生一听,顿时喜出望外。 还算他小子有点良心! “不过,”李东生话锋一转,“这房子是我的,你们以后要住,就得交租金。一个月五块钱,少一分都不行!” 五块钱!在六十年代的农村,可不是个小数目! “五块!你怎么不去抢!” 沈兰芬一听,眼睛瞪得像铜铃,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她猛地扑向李东生,尖利的指甲像鹰爪一样抓向他的脸,“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断亲了还惦记你哥的房产!老娘打死你!” 李东生侧身躲过,冷冷一笑:“沈婶子,你要是敢打我,我就报公安抓你。到时候,你儿子偷东西的事,可就兜不住了。” 沈兰芬的动作僵在了半空中,像被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她咬牙切齿地瞪着李东生,胸脯剧烈起伏。 一旁的刘宏无奈地叹了口气,摇摇头道:“这事儿也怪不得东生啊,沈兰芬,你太偏心了。” “俗话说得好,老人偏心,兄弟不合。” “你看看你,把春生惯成什么样了!偷鸡摸狗,不务正业,现在还连累你!” 李春生捂着被二八大杠弄疼的地方,疼得龇牙咧嘴,哼哼唧唧道:“妈,给吧……疼死我了……” 其他村干部也纷纷劝说沈兰芬:“是啊,沈兰芬,五块钱虽然不少,但总比被赶出村子强啊。” “东生已经够仁慈的了,你就别再闹了。” 沈兰芬心如刀绞,五块钱啊!够他们一家子吃喝好几天的了! 可现在,却要白白送给这个“白眼狼”! 她狠狠地剜了李秋生一眼,心里更是怨恨。 明明春生才是他大哥,她才是他妈,为什么李秋生要帮着这个逆子! 她颤抖着手,从兜里掏出一块皱巴巴的手帕,一层层地打开,里面包着几张零碎的钱和一些粮票。 她数了五块钱出来,狠狠地摔在李东生面前,“给你!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早晚遭报应!” 李东生面不改色地收起钱,转头对刘宏说道:“村长,麻烦您更改一下房契吧。” 刘宏点点头,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拿出一个破旧的笔记本和一支钢笔。 那个年代,农村的房契大多是手写的,由村长保管,上面记录着房屋的主人、面积、位置等信息。 更改房契也很简单,只需要在原有的记录上划掉原来的名字,再写上新的名字,然后盖上村委会的大印即可。 沈兰芬看着刘宏在房契上划掉李大壮的名字,写上李东生的名字,心都在滴血。 这房子,可是她男人辛辛苦苦盖起来的啊! 现在,却成了别人的! “好了,”刘宏盖上村委会的大印,将房契递给李东生,“以后这房子就是你的了。” 李东生接过房契,看了看,揣进兜里。 沈兰芬见状,再也忍不住,指着李东生的鼻子破口大骂:“李东生,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你抢了我家的房子,你会遭报应的!你不得好死!” 王萍心疼地看着李春生,赶紧扶着他,“春生,我们走,去医院看看。” 李春生一瘸一拐地跟着王萍走了,临走前,他还恶狠狠地瞪了李东生一眼,眼里充满了怨毒。 沈兰芬也跟着走了,她一边走一边咒骂,声音尖锐刺耳,在村子里回荡。 刘宏叹了口气,拍了拍李东生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东生啊,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但毕竟是亲兄弟,以后有机会还是多帮衬着点儿。” 李东生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村长,您这话说的,我哪敢不帮衬啊?就怕有些人蹬鼻子上脸,把我当软柿子捏。” 第121章 李春生成太监了 “村长,你们也看见了,”李东生摊开双手,一脸无奈,“都是李春生一直找麻烦。” “今天他去我家,拿各种年货,我都忍着没发火。” “要不是他天天这样,我也不会……” 他顿了顿,没把“要房产”几个字说出来,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李春生离开的方向。 几个村干部面面相觑,确实,李春生今天的行为实在过分,他们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刘宏又叮嘱了几句“邻里和睦”之类的话,便带着其他村干部离开了。 看着几人走远,李东生走到王大壮、张二狗和赵小六面前:“今天谢谢几位兄弟帮忙,改天请你们去镇上吃好的。” “东生哥,你这是说的哪里话,”王大壮憨厚地挠了挠头,“这小子偷鸡摸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就该给他点教训了。” “就是就是,”张二狗和赵小六也纷纷附和,“东生哥你太仁慈了,换做是我,非得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李东生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李秋生的肩膀:“走吧,回去吧。今天也晚了,明天再来放鞭炮。” 李秋生点点头,两人一起往回走。 …… 另一边,李春生疼得死去活来,额头上冷汗直冒。 沈兰芬心疼得直掉眼泪,不停地用手帕给他擦汗。 “春生啊,你忍着点儿,马上就到医院了。” 沈兰芬的声音颤抖着,她恨不得替儿子承受这份痛苦。 王萍也急得不行,她不停地催促赶牛车的老汉:“大爷,再快点儿吧,我男人快不行了!” 老汉无奈地摇摇头:“姑娘,我这牛已经跑得最快了,再快它也跑不动了啊。” 牛车一路颠簸,终于到了镇上的医院。 医生仔细检查了李春生的伤势,脸色越来越凝重。 沈兰芬和王萍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 沈兰芬颤抖着声音问道,眼眶已经泛红。 医生摘下口罩,叹了口气,沉重地说道:“情况不太乐观。他的……那个功能,坏了。以后……恐怕不行了。” “什么?!” 沈兰芬和王萍异口同声地惊呼,仿佛晴天霹雳。 沈兰芬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王萍则紧紧抓住李春生的手,眼泪夺眶而出。 李春生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听到医生的宣判,他只觉得天旋地转,耳边嗡嗡作响。 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二弟,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不行了……是什么意思?” 李春生声音嘶哑地问道。 医生有些不忍,但还是如实说道:“就是……你以后不能生育了。” “而且,那个功能也会受到影响。” “啊!” 李春生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太监……我成了太监……” 他后悔了,不该去招惹李东生,不该为了争一口气而搭上自己的后半生。 沈兰芬和王萍抱着李春生痛哭。 嘴里还在不停的骂:“都怪李东生那该死的小畜生!” …… 第二天清晨,李东生早早地起了床。 他提着两大袋东西,里面装着精心挑选的年货、十斤新鲜的猪肉和三斤白面馒头。 这些都是他特意为王有财一家准备的。 李东生跟王大壮招呼了一声:“大壮,走,跟我去二大爷家一趟。” 王大壮一听,立马兴奋地跟了上来,边走边说:“东生哥,我二大爷这俩天还念叨着你呢!” 两人说说笑笑地走在乡间小路上,路旁枯黄的野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年味儿却越来越浓了,家家户户的院墙上都贴上了鲜红的对联,屋檐下挂着红彤彤的灯笼,空气中弥漫着柴火和腊肉的香味,偶尔还能听到远处传来几声清脆的鞭炮声。 王有财家住在村东头,一座青砖灰瓦的平房,门口两棵老槐树,枝干遒劲,像两个守护神一样矗立在那里。 还没进门,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热闹的鸡鸣狗叫声。 “二大爷,在家吗?东生和大壮来看你啦!” 王大壮扯着嗓子喊道。 话音刚落,一个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头就从屋里走了出来,正是王有财。 他脸上堆满了笑容,原本古板凶巴巴的老头这个时候却显得异常和蔼可亲了。 “哎,东生和大壮来啦,快进来快进来,外面怪冷的。” 王二牛把两人迎进屋里,屋里烧着火炕,热气腾腾的,让人一进门就感到暖意融融。 墙上贴着年画,窗台上摆着几盆水仙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李东生将带来的东西放在炕桌上,两大袋子鼓鼓囊囊的,很是丰厚。 “二大爷,过年了,给您带点东西。” 李东生笑着说道。 王有财一看,赶紧说道:“哎哟,东生,你带这么多东西干啥?太客气了,太客气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袋子,看到里面满满当当的年货,还有十斤新鲜的猪肉和三斤白面馒头,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这……这也太多了,肉和粮食就够了,还带这么多东西干啥。” “拿着吧,二大爷,这都是应该的。” 李东生笑着说道,“没有您当初借我猎枪,我也打不到那么多猎物。” “哎,东生,你真是个好孩子。” 王有财拍了拍李东生的肩膀,欣慰地说道。 王大壮也在一旁插嘴道:“二大爷,你不知道,现在东生哥可厉害了,村里的人都服东生哥呢。” “哈哈,我知道,我知道。” 王有财笑着说道,他看了一眼李东生,心里暗自点头,当初借猎枪给他,果然没借错,这小子是个好后生。 “来来来,大家都坐,今儿个我们一家团圆,得好好热闹热闹!” 王有财说着,笑得合不拢嘴。 他看着桌上丰盛的年货,内心无比满足。 “二大爷,咱快开始吧,我一早就闻到这灶上的香味了,肚子都饿瘪了。” 王大壮嬉笑着,夺下老头手中的酒壶,哼哼唧唧地要给每人倒酒。 “好嘛好嘛,小兔崽子,真是没耐性。” 第122章 赵小六一家偷上山 王有财拍了拍王大壮的后脑勺,转身进厨房忙碌去了。 眼看着炊烟袅袅,桌子上也渐渐摆满了各种热气腾腾的菜肴。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屋外寒风刮过,剪纸贴花的小窗子也簌簌作响。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爹,我回来了!” 一个年轻的声音伴随着推门声传进了屋里。 王二牛回来了。 他放下包,赶紧迎上去:“哟,东生,你也来了呀!” “是啊,你这一趟回来得日子真是巧。” “快进来暖和暖和,这边还少个喝酒的呢” 李东生一边站起身来,一边让出了一块座位。 “你们聊,我去拿点酒来” 王大壮忙不迭地奔入了厨房。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屋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李东生却已经打起了回家的主意。 毕竟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在等着呢,还是和家人一起过最有意义。 “二大爷,二牛,吃得差不多了,我也该回去了,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在等着呢。” 李东生站起身来告别。 “这么快就要走?哎呀,不多坐一会儿吗,出门吃顿饭,不用急着走啊!” 王有财挽留道。 “东生既然有事在身,那我们就不多留了。你多注意路上别滑倒,我们改日再聚。” 王二牛说道。 “行,那就不多耽误了,你们也多喝点,来年都旺旺的!” 李东生爽朗一笑,便同王大壮一起出了门。 回家的路上,寒风凛冽,却吹不散他心中的沉思。 “不能一直靠打猎过活,毕竟在这片山林里行猎总是存在一定危险。” 李东生一边想着,一边无意识地踢着脚下的石子。 李东生向自己家里走去的同时,村里的另一角,赵小六正坐在家门口,神情黯然。 他本想着回来多说些什么,但目睹一家人忙着收拾药材和器具,无比的忙碌,却不敢轻易打扰。 自从上回跟着李东生上山采药,赚到不菲的钱财之后,赵小六的家里人就起了心思。 赵小六的家人们小心翼翼地趁黑上了山。 赵大壮、赵二壮两个走在最前面。 而赵小梅,本来就是个偷懒的,大晚上还要被拉起来采药,心里烦得很。 至于小四小五,在家里没啥地位,被王翠花命令上山,就跟着上来了。 这也是他们这些天合计下来认为最合适的夜晚,避开了赵小六和李东生。 赵大壮摇了摇药筐,吁了口气:“二弟,你说这药材都装满了,回去能卖不少银子啊。” 赵二壮点点头,眼神中满是期盼:“是啊,咱哥几个这次发大财,我们这几天好好学了一番,应该不会走眼。” 他们让赵小六教认药材。 就像是要了他命一样。 还老是找不到地方。 把他俩气得不行。 这可是发财的大计划呢! 于是就琢磨学的差不多了,傍晚自己来。 赵大壮哼道:“从前真没想到这草药能值这么多钱,还好小六跟着学到了点东西,才让我们见着了这条生财路。” 赵二壮沉默了一下,突然有些担忧:“你说这李东生该不会找咱麻烦吧?这草药的事儿本就是赵小六跟着他学的。” 赵大壮不屑道: “大不了到时候再说嘴上就是了,只要咱们不提,谁知道呢。” “再说他就是有心,也奈何不了我们,咱村里赵家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说不定大家还站在我们这边呢。” 赵二壮点点头,自信地笑了笑:“那就这么定了,咱们先把这堆药材处理好,等回家再计划下步怎么搞。” 赵小梅一边走一边抱怨:“这鬼地方,黑灯瞎火的,万一摔死了怎么办?值几个钱啊,值得我冒这个险?” 小四小五缩着脖子跟在后面,不敢吱声。 王翠花走在最后面,时不时催促:“快点,磨磨蹭蹭的,天亮了就被人发现了!” 深山老林里,危机四伏。 他们哪里知道,这看似平静的山林,隐藏着多少危险。 平时赵小六和李东生上山,都尽量避免走夜路,即使不得已,也会格外小心。 毕竟这山里,不仅有毒蛇猛兽,还有各种陷阱和悬崖峭壁。 赵家人没有经验,只顾着寻找药材,根本没注意到脚下。 赵二壮一脚踩空,顺着山坡滚了下去,惨叫声在山林里回荡。 “二壮!” 赵大壮惊呼一声,赶紧往下跑。 这一下,彻底乱了阵脚。赵小梅吓得尖叫连连,小四小五也哭了起来。 王翠花更是瘫坐在地上,嘴里念叨着:“完了完了,要出人命了……” 入夜,赵小六在家中等得心焦。 赵家人穷的要命。 虽说趁着过年,会去别人蹭吃蹭喝吧。 但是现在天色已晚,他们却还没回来。 赵小六虽然对他们心灰意冷。 但那毕竟是他血浓于水的亲人啊。 他先是在家附近找了找。 看见许多上山的材料,不见了。 顿时心里一个咯噔。 这该不会是偷摸着上山了吧? “不行,我得去找他们!” 赵小六再也坐不住了,抓起一件外套就冲出门外。 他一路狂奔到李东生家,砰砰砰地砸门。 “东生哥!东生哥哥!开开门啊!” 李东生刚洗漱完,听到敲门声,连忙打开门。 “小六?这么晚了,出什么事了?” 赵小六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哥,求你救救我家人!他们……他们上山采药,到现在还没回来!” 李东生吓了一跳,赶紧把赵小六扶起来:“怎么回事?慢慢说。” 赵小六哽咽着,断断续续地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东生哥,我对不起你……” 李东生听完赵小六的讲述,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这帮蠢货!大半夜的上山,不要命了!”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随即抓起挂在墙上的猎枪,“小六,别哭了,带我去他们常去的那个地方!” 他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 知道这件事情,错不在小六。 而且现在人命关天! 先救人要紧。 “走,咱们去多找几个人手。” 第123章 赵家人蔫了 李东生又跑到王大壮和张二狗家,把两人从被窝里拽了出来。 王大壮睡得迷迷糊糊,一听是赵家人在山上迷路了,嘟囔了一句:“这帮龟孙子,大半夜的作什么妖……” 话虽这么说,还是套上衣服跟着李东生出门了。 张二狗更是个热心肠,披上衣服就往外跑,边跑边问:“要不要去叫村长?” 李东生摆摆手:“来不及了,先找到人再说!” 这深更半夜的上山,可比白天难多了。 气温骤降,山风呼啸,吹得火把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崎岖的山路在黑暗中更加难以辨认,稍有不慎就会踩空摔倒。 一行四人,李东生走在最前面,手里拿着柴刀,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李秋生紧跟其后,手里拿着火把,照亮前方的路。 王大壮和赵小六则负责照顾张二狗,防止他因为惊慌失措而掉队。 “东生哥,你说他们会不会……” 赵小六的声音颤抖着,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 李东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胡思乱想,咱们一定能找到他们!” 一行人沿着山路走了许久,却始终没有发现赵家人的踪迹。 只有呼呼的山风和偶尔传来的几声野兽的嚎叫,更增添了山林的恐怖气氛。 “这帮龟孙子,到底跑到哪儿去了?” 王大壮忍不住骂了一句。 “嘘!”李东生突然停下脚步,示意大家噤声。 在火把摇曳的光芒中,他们看到不远处,有几双绿油油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像是潜伏在暗处的幽灵。 “狼……” 李秋生倒吸一口凉气,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他娘的,这鬼地方怎么会有狼?” 王大壮啐了一口,紧张地握紧了手中的柴刀。 按理说,这片山头平日里野鸡野兔多,狼群很少出没,更别提是冬天了。 李东生眯起眼,火光映照在他粗犷的脸上,更显凝重。 “怕是这火把招来的,再加上这鬼天气,山上的猎物不好找,它们也饿疯了。” 赵小六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东生哥……要不咱们先下山吧?我……我不能连累你们……” 这都是自家人造的孽! 李东生瞪了他一眼:“说什么胡话!要下山一起下!把你家人扔在这儿喂狼,你小子以后还能睡得着觉?!” 赵小六感动得热泪盈眶,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一声低沉的吼叫声从黑暗中传来,紧接着,一道灰影闪电般扑向李东生! “小心!”张二狗惊呼一声。 李东生反应极快,猛地侧身躲过狼的扑击,同时举起柴刀作为防御。 那狼扑了个空,落地后立刻弓起身子,呲着牙,绿油油的眼睛死死盯着李东生,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畜生!” 王大壮大吼一声,挥舞着柴刀冲了上去。 其他几人也反应过来,李秋生将火把猛地往前一伸,几乎怼到狼脸上,火光和浓烟熏得狼一阵狂躁不安。 趁着这个机会,王大壮的柴刀狠狠劈下,正中狼的左前腿,鲜血顿时喷溅而出。 狼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疯狂地挣扎起来,张二狗见状,抄起自制的尖矛,狠狠地戳向狼的眼睛。 “嗷呜——” 狼的惨叫声响彻山林,它左眼被树枝戳瞎,剧痛让它更加疯狂,却也失去了方向感,胡乱地冲撞着。 李东生趁机一脚踹在狼的腹部,将它踹翻在地。 王大壮再次挥起柴刀,狠狠地砍在狼的脖子上,结束了它的痛苦。 其余几头狼见状,不敢再上前,夹着尾巴呜咽着逃进了黑暗中。 “呼……总算是解决了。” 王大壮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心有余悸。 李东生检查了一下狼的尸体,沉声道:“这是头狼,其余的应该不敢再来了。” 头狼通常走在狼群的前方或中心位置,尤其是在狩猎或迁徙时。 刚才这头狼先扑上来,十有八九就是头狼。 赵小六瘫坐在地上,浑身颤抖,劫后余生的感觉让他几乎虚脱。 众人稍作休整,便继续沿着山路向上寻找。 凛冽的寒风裹挟着雪花,像刀子般刮在脸上。 山路崎岖难行,积雪覆盖之下,更是步步维艰。 王大壮忍不住抱怨:“你家人是属兔子的吗?跑得这么快!老子腿都快断了!” 李东生抹了把脸上的雪水,凝神倾听,忽然他抬手示意众人停下:“嘘!你们听!” 一阵微弱的呼救声断断续续地传来,似乎是从山腰的方向。 “是他们!” 赵小六激动地喊了一声,率先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众人紧随其后,拨开茂密的灌木丛,终于在山腰处发现了一个被积雪掩盖了大半的洞窟。 洞口很小,几乎被雪完全封住了。 “在这儿!” 赵小六欣喜若狂,连忙用手刨开洞口的积雪。 洞口挖开后,一股寒气扑面而来,里面黑漆漆的,看不清情况。 李东生将火把伸进洞里,借着微弱的光亮,他们看到赵家人紧紧在一起,瑟瑟发抖。 “妈!你们没事吧!” 赵小六激动地冲进洞里。 赵二壮躺在角落里,脸色苍白,腿上鲜血淋漓,显然是被狼咬伤了。 小四小五抱在一起,脸上还挂着眼泪。 “二哥!你怎么样!” 赵小六扑到受伤男人身边,焦急地问道。 虽然赵二壮对他不好。 但到底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呢。 “小六……我腿……好像断了……” 赵二壮虚弱地说道,声音颤抖。 李东生见状,连忙上前查看伤势。他撕下自己衣服上的一块布条,熟练地为赵二壮包扎伤口。 “还好,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到骨头。” 李东生检查过后,松了口气。 赵小六这才转过头,对着自己的家人劈头盖脸地骂道:“你们真是……我都说了,我不在别上山,不要随便上山,这下好了,差点把命都丢了!” 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赵大壮赵二壮,还有老妈王翠花,此刻都像霜打的茄子,不敢多说什么。 第1章 拿我闺女换白面?找死! “三哥!” “你媳妇都要没了,咋还有心思睡哩!” 在一阵急促又猛烈的摇晃下,李东生从炕上惊醒了。 人还没缓过劲来,山花布的褥子就被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给掀了。 少年急吼吼的,额头上还全是汗,“快跟我走,三嫂带着妙妙上马头山了!怕是要跳崖啊!” 媳妇?跳崖?这不扯犊子嘛! 他一个荒野求生的up主,连女朋友都还没找呢,咋就蹦了个媳妇出来? “你有病吧?!” 李东生甩开少年的手,有些冒火。 余光还顺带瞟了眼四周,简陋的桌椅,黄土的炕,抹着薄白灰的墙上,还挂了一本老黄历…… 1961年2月7日?! “不是……什么情况?我穿越了?” 李东生傻眼了,整个人就好像石化了一般,僵在原地。 很快,空白的大脑像是被人强塞了不少画面,一连串不属于他的记忆涌了上来…… 他貌似、可能真的穿越了! 这具身体的主人也叫李东生。 在家排行老三,上头有一哥一姐,底下还有个小弟。小弟叫李秋生,就是这会掀他褥子的家伙。 都说老大疼,老幺宝,夹在中间是根草。 原身的媳妇叫金花,娶妻那年他才十七岁,不懂情爱,也不懂婚姻,只知道老大家生了个儿子让娘比过年还高兴。 他也想让娘高兴高兴,想让娘也夸他一句好,就铆足了劲耕地。 可偏偏媳妇不争气,生的是不带把的赔钱丫头。 每每瞧着娘稀罕老大家儿子,连带着对老大一家也格外偏疼,他心里就不是滋味。日子一久,也把那些怨啊、恨啊的全算在了媳妇头上。 但原身又是个窝囊的。 打骂媳妇的事他干不来,就索性不吭声了,放现在话说就是冷暴力。 好比这俩年,全国各地都遭了灾,农家没收成,就只能打起红芋种子的主意。 村里两个窖子几百斤的育秧,本来各家分分就顶不了多久,李老婆子还回回克扣原身的粮给老大不说,连家里所有的家务都丢给了原身媳妇。 大冷天的天,这群人窝炕上,唠家常……哎,就让他媳妇一个人蹲河边搓衣服,冻得俩手都是血口子! 但就这样!老婆子还嫌不够,还让大哥李春生找了人,想拿妙妙还俩斤细白面! 金花又哭又求,死活不肯。那原身倒好,从头到尾连个屁都没放,还琢磨自个能分多少细白面呢! “艹!!” 我他妈穿了个什么玩意! 李东生握紧拳头,心里快憋屈死了! “三哥,你就别墨迹了,大哥先收了一斤细白面,已经带人过去抓了!你赶紧的,可得抢在他们前头!” “要是妙妙被抢走了,三嫂肯定也活不成了!” 整个李家大院,就李秋生是个好的。 这会看李东生还一副梦游的样,急得又是跺脚又是嚷的。 “妈了巴子,敢拿我闺女换细白面,老子跟他们拼了!秋生,带路!”李东生眼神一狠,抄起一把柴刀就窜了出去。 两人跑了一路,临近马头山顶的时候,就听着一阵啼哭和叫骂声。 “金花,你说你咋这么糊涂呢!一个丫头能换两斤细白面,你还有啥不情愿的?再说了,你和东生还年轻,趁早要个男娃不更好?大哥这是再帮你解决累赘!” 李春生拽了拽手上的麻绳,俩眼珠子死死盯着金花怀里的小女娃,生怕一不留神就被这小妮子跑了。 “老三都没吭声,你跟她废什么话啊!”老大媳妇张萍撸起袖管,叉着腰,一双三白眼里闪着光,“赶紧把这小贱种绑了,咱还有一斤细白面没拿呢!” “行!” 李春生抹了抹嘴,一想到晚上能吃上热乎乎,软蓬蓬的白面馒头,他就忍不住乐呵。 “不要,不要……娘,妙妙乖乖的,不要卖妙妙……呜呜呜!” “乖宝啊,你是娘的命根子,娘就是饿死,也舍不得卖了你啊……大哥,大嫂!算我求你们了,妙妙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我不能卖,真的不能卖啊!” 金花瞧着跟前的大哥大嫂,又看了眼堵在后头的两个青壮年,只能紧紧抱着五岁大的女儿,又哭又求。 可这要是有用,她也不会被逼上马头山,起了跳崖寻死的念头。 “哭哭哭,我老李家的福气都要被你给哭没了!”李春生步步逼近,眼神里满是阴狠,“卖娃换白面的事可是娘定的,你不情愿有啥用?!” “赶紧的,把这小贱种给我!” 一看李春生要上手抢人,金花也急了,对准李春生的手臂就咬了一口,死活不张嘴! “艹!” 李春生吃了痛,发狠似的猛甩胳膊。 金花平时就啃些野菜饼子,也没尝过什么油水,人瘦得跟纸片似的,怀里还抱着个五岁大的孩子,哪经得住一个庄稼汉的劲? 才甩了那么一下,整个人就不受控制的往后一栽,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嘶—— 金花疼得只抽冷气,可怀里的妙妙却护得极好,没伤着一点。 这会李春生的胳膊还隐隐作疼,火气更是大的没边了。 他黑着脸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道:“贱骨头,你看看这十里八乡的,有哪家媳妇像你似的,把个赔钱货当成宝!我数三个数,你要是不交人,就别怪……” “我去你妈的!” 一声爆呵骤响。 乍现的人影带着救世主的光辉。 一记腾空飞踢,更是差点要了李春生的老命。 而冬早的阳光是最温和的,透过斑驳的枝叶,稀稀落落的洒在男人身上,也将他额上的密汗映得分明。 金花愣住了。 李东生?他怎么来了! 第2章 造孽啊…… “爹?娘,你看!是爹来救我们了!”瞧见是李东生来了,妙妙也止住了眼泪,稚嫩的小脸上满是兴奋。 孩子小,不懂事,可金花又怎么会不懂? 李家能走上卖孙女这条路,私底下肯定是得了李东生的默认。 “娘,你咋哭了?” “别怕娘,有爹在,爹爹这么厉害,一定会护着妙妙和娘的!”妙妙挥舞着小拳头,软软的嗓音透着坚定。 可金花听了,眼眶却更红了。 他会护她吗?会护闺女吗? 不会的。 李东生是什么性子,没人比自己更清楚了。 一有人在,他就喜欢演,演好丈夫,好爸爸,等没了外人,那眼神冷得都能杀人! 他指定是看李春生抢不走妙妙,又憋着什么坏呢! “哎哟!” 这边的李春生倒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王萍也是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指着李东生的鼻尖就一通怒骂。 “老三,你毛楞了吧你!不帮着劝你媳妇交出妙妙,还对你亲大哥动手?我告诉你,那俩斤细白面,你高低得分我们一斤半,就当给春生补身子了!” 李东生眯了眯眼睛,冷冷一笑。 “谁说我要卖闺女了?!” “!!!” 李春生听到这话的时候,揉屁股的手一顿,脸色也在瞬间沉了下来,“老三,你说什么胡话呢?这事可是娘定的,你难道连娘的话都不听了?” “就是!这家里都没粮了,不拿这小贱种……” 啪! 一个巴掌重重的扇在王萍脸上,疼得她怪叫一声。 只是还不等她发飙,就被李东生抢了先,“少他妈跟我喷粪!凭啥家里没粮了,就要拿我闺女换细白面?你们咋不拿自己儿子换呢!” “你!” “还有……”说着,他高举柴刀,眼神狠戾的扫过每一个人,“今天谁敢动我老婆孩子,老子就跟谁拼命!” 李东生的眼里满是戾气,瞧得人心里发毛。 两个被李春生喊来打下手的青壮年怂了,他们只是嘴馋,想混个大白馒头才来的,没必要把命赔上。 “哎,你俩跑啥啊!咱们四个人呢,还用得着怕他一个吗……嘿呀,这俩孬货!” 王萍又是拍手又是拍腿的,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这会就剩她和李春生俩人了,还真不一定能摆平李东生。 “老三,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你想啊,娘好不容易把咱们拉扯大,咱能眼睁睁看着她饿肚子吗?” 李春生还是机灵的,瞧着李东生手里的柴刀,开始打起了感情牌,“再说了,但凡你争点气,咱娘不止关根一个孙子,我就算把自己娃卖了,也不能拿妙妙换细白面啊……” “呵呵,大哥,你要真孝顺就把关根卖了呗,反正你和大嫂还年轻,还能努努力,再给咱娘生几个男娃。” 李东生才不吃这一套呢。 道德绑架谁不会啊? 李春生阴着脸,一口气憋在胸口发不出去。 王萍这会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邪了门了,以前这孬货又孝顺又窝囊,但凡是和娘有关的,他就没说过一个不字。 怎么今天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护犊子都护得亮刀子了? “行!老三,你是铁了心不肯交人是吧?反正娘已经收了人家一斤细白面,这人你交也好,不交就自个和娘说去!” 王萍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这要在院里,她早就仗着婆婆沈兰芬的偏疼跟李东生干上了。 可现在老三手里拿着柴刀,最怕的婆婆又没在,自家爷们还伤了,就她一个娘们能干啥?找死吗? “还杵在这干啥,走啊!” 王萍没好气的瞪了眼李春生,嘴上骂骂咧咧,可扶人的手倒是一下没松开。 两人就这么一脚深一脚浅的走了。 “耶,爹爹把坏人打跑咯,我就知道,我爹爹天下第一厉害!”妙妙到底才五岁大,只看得到李东生护她,却看不到原身的那些不作为。 而很多时候,不作为也是一种恶。 所以啊,哪怕是大哥大嫂走了,金花也没完全松懈,细白的双臂依旧紧紧搂着妙妙。 “你咋来了?”金花问了一句,声线里是满满的警惕,还有点惊魂未定的颤。 然而,面前的男人却久久没有回应。 李东生只是怔怔的看着她,心里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 眼前的金花,穿着一件大红花袄,袄子很旧,也打了不少补丁,湛青色的裤子洗得发白,显得脚腕上的白色棉袜格外乍眼。 二月霜气重,也潮湿,脚上的黑布鞋这会也带了一层泥。 她扎着一条长辫子,辫子绑得紧,闹了半天也没散,只是额前的刘海乱了些,露出了一双又黑又亮的眸子,明亮且坚韧。 可能是吸收了记忆的缘故,李东生对女人的那些委屈和隐忍也更加透彻。 有心疼,有不忍…… 也有原身曾经的不作为,所产生的亏欠和愧疚。 “媳妇,以前是我不好,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妙妙……你放心,从今儿个开始,以前那个没用的李东生死了,现在的李东生一定会保护你们娘俩,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们!” 李东生的目光坚定。 坚定得金花都有些恍惚。 她怔怔的看着李东生,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信他吗? 肯定是不信了。 这些年她抱着一丝侥幸,给了他无数次机会,可现实就像一盆冷水,渐渐凉透了那颗炙热的心。 “李东生,这没外人,你也不用演了。” “妙妙是我的命,我是不会让你把她交给人牙子的!” 金花的脸色惨白,声音也抖得厉害。 说这话的功夫,眼泪已经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 李东生愣了愣神,心里一阵苦涩。 说到底,还是原身造的孽啊。 “金花,我知道我不是个东西,你防我也正常……”李东生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可妙妙是我亲闺女,我就算再糊涂,也不可能把她卖了!” “娘,爹都把大伯大娘打跑了,爹是顶好的,才不会卖了妙妙呢!”妙妙说得笃定,提起李东生的时候,下巴还扬得高高的。 只是小丫头瘦得很,营养跟不上,头发也有些发黄。 她的鼻子嘴巴像金花多一点,小巧挺翘,娇艳欲滴,眉眼则更像李东生。 水灵灵、黑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瞧着就机灵,是个聪明孩子。 “爹,爹!娘带妙妙出来的时候,你不是在东屋睡觉吗?你咋知道我们在这哩?爹,你是不是梦到我们被大伯欺负了啊?” “那可不,爹一梦到咱妙妙挨欺负了,咻一下就飞来了!” 李东生笑着刮了刮小丫头的鼻尖,余光瞥见金花被冻伤的手,心脏也被揪成了一团,疼得紧。 他想了想,总该是要解释了一下的。 “今天是老四跟我传的信。” “他说你上马头山,可能会跳崖的时候,我就受不住了……”说这话的时候,李东生直直的盯着她,神色坚定而认真。 “过来这一路我一直在想,我咋这么窝囊,这么没用?连自己媳妇孩子都保护不好,我还算个爷们吗?” “我还想,要是大哥大嫂真把你逼出事了,我就拿着这把柴刀把他们全砍了,给你偿命!然后我再跳崖,来陪你和妙妙……” 金花越听越心惊,也不管真的假的,就想伸手去捂李东生的嘴。 只是手才抬起,又僵在了半空,缓缓垂下。 李东生自然是瞧见了,嘴角微微勾起,心里也暖洋洋的。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不急。 慢慢来吧。 “对了,我在半道上秋生去找村长了,估摸一会就到家了,咱也回吧。” “你找村长干啥?” 金花抬眸,眼里满是疑惑。 李东生则抿了抿唇,眼里闪过凉寒。 “分家!” 第3章 这家必须分! …… 下了马头山,回了庆河村。 李东生在前头带路,金花则抱着妙妙在后头跟着,离得不近也不远。 刚踏进院子,老太太沈兰芬就几步冲了过来,一巴掌扇在李东生脸上! “老三啊老三,亏娘以前还觉得你是个好的,现在让你换俩斤细白面,你就不乐意了?你是存心想饿死我和我乖孙吧!” “你个没良心的,你咋不想想,当初是谁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到这么大的!” 有了撑腰的,王萍也支棱起来了,“可不咋的!你这条命都是娘给的,别说是卖个女娃了,就算娘让你割块肉下来,你也得割!” “肉,肉!关根要吃肉!”李关根今年六岁半,没比妙妙大多少,养得却白白胖胖的,个头还大,可招沈兰芬稀罕了。 这不,一听大胖孙子嚷嚷,沈兰芬的心都化了,“哈哈哈,好,好!吃肉!奶奶明儿就拿细白面跟人换肉!换肉给我乖孙炖肉吃!好不好?” “好!奶奶最好了!等关根长大了,一定孝顺奶奶!” “哎呦喂,我的宝贝乖孙啊,奶奶没白疼你啊!” 看着一老一小腻歪。 金花没吭声,心里头的忐忑和不安却越来越浓。 往常就是这样,每次沈兰芬和孙子一亲近,李东生就会用那种很冷很厌恶的语气怨她,怨她肚子不争气,怨妙妙是个丫头不是小子。 “老三,娘的话你也听到了,你要想还在这个家呆,就赶紧把孩子抱人牙子拿去!”李春生提了提裤腰带,别提多得意了。 嘿呦,这憋犊子! 生个儿子还摆上谱了是吧? “是吗?那正好,我还不想在这个家呆了!” 李东生冷笑两声,转头去看刚进门的李秋生和村长刘宏,“村长,这次请您过来呢,我是想麻烦你做个公证!” “我要分家!自立门户!” “???” 金花惊得瞪大了眼。 一开始,她是冲着让村长来了,想着村长能做主救下妙妙才下的山,谁晓得他那句分家是来真的? “什么?你要分家!”李春生和王萍瞪大了眼睛,很是惊讶。 这家里的活可都是金花干的,要分了家,谁去挖野菜?谁大冷天忍着冰碴儿在河边洗衣服? 最要紧的,是那俩斤细白面啊?! “李东生,这想好要分家了?”刘宏象征性的问了一嘴,心里是很赞同的。 都一个村的,这些年李婆子咋偏心的大房,他又怎么会看不到? “我想好了,分家!” 李东生说着,还冷冷撇了李春生夫妇一眼。 那眼神,盯得人心里直发怵。 “那行,我给你们开证明……” “分什么家!我不同意!”沈兰芬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腿哭喊,“他爹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啊,我一个人辛辛苦苦把他们姐弟四个拉扯大,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就不管我这个娘了……” “别嚎了,没用。” 李东生可不是软柿子,也不吃她道德绑架这一套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要分就分,你管不着。” “你个畜生!早知道你是这德行,我当初就不该生你!”沈兰芬气狠了,顺手就拿起了墙边的铁锹,作势要打人。 “哎!”刘宏皱眉拦下,冷着脸道:“李婆子,这十里八乡的,谁家孩子成了家不分的?东生要分,合情合理!你还能拴他一辈子吗?” “我……”沈兰芬有些语塞,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王萍转了转眼珠,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而凑到沈兰芬耳边低语了几句。 一下就让沈兰芬的来精神了。 “你要分家也行,反正屋子没有,马头山底下的那片荒地可以给你,另外你是我生的,每个月的口粮,还有逢年过节的孝敬,一样都不能少!” 这全国大饥荒,家家户户都吃不饱饭,庆溪村能撑到现在没饿死一个人,还得多亏了那两大窑红芋种子。 结果她倒好,都分家了,还惦记李东生的那点月粮呢! 金花快急哭了,“娘,这大冷的天,屋子屋子不分,口粮口粮要扣……你、你这不是要逼死我们吗?!” “金花,你咋跟娘说话呢?!咱爹不在了,娘就是这个家最大的!娘想咋分就咋分!你要嫌分少了,那就别分啊!” 王萍说着风凉话,嘴角都快扬天上去了! 哼,还想分家呢,做梦!毛都没有,看你们咋分! “这家必须分!” 李东生脸黑的就像要滴出墨来,“再不分,我闺女都要被你们卖给人牙子了!” “老三,你瞎说什么呢!” 李春生面皮发烫,一双眼睛都快瞪出了火星子。 这要是让外人知道他们为了口吃的,强行把侄女卖给了人牙子,指不定背后怎么说道他呢! “我有没有瞎说,你们心里头门清,”李东生冷哼一声,懒得废话,“反正这家,今天分定了!” 金花看着累了一天,趴在自己怀里睡着的奶团子,心尖一颤,眼泪也簌簌的往下掉。 她倒不怕分家,就怕这大冷天的没个落脚地,孩子会经不住折腾。 “东生……” “放心,我心里有数。” 李东生没多说,只是用安抚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然后又朝着刘宏道:“村长,麻烦你写个分家证明,省的回头他们又整出什么幺蛾子!” 就因为一句幺蛾子,沈兰芬和王萍又骂起来了,那说出来的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李秋生好几次张了张嘴,却又碍着沈兰芬在场,硬生生把话憋回了肚子里。 娘是疼他的。 他不好明着和娘对着干。 可他和三哥又是一块撒野长大的,俩人感情最好。 出于私心,他也想三哥争一争,起码能有个保障,熬过这要命的寒冬。 只是李东生谁也没理会,等村长写了分家证明,直接签了字,再带上自己买的铁锅棉被和柴刀什么的,就算正式分家了。 “三哥,你咋不争取争取呢……这大冷的天,没个屋子可咋过啊?”李秋生在院里不敢吭声,可出了院就急了。 刘宏身为村长,按理是有义务帮衬村民的。 可帮衬这事,也得讲究能力。 刘宏叹了口气,眼里同情,也有无奈,“这天起码得到四月才回暖,家家户户的日子都紧巴,叔也帮不了你啥……” “没事的叔,我自己会搭房子!” 第4章 秋生!想吃猪肉不想? “你还有这本事呢?” 刘宏有些惊讶,对李东生的印象就是实在人,还不咋爱吭气。 原本他还寻思,实在不行就回家跟媳妇商量商量,给他们一家腾个床,现在看来还省心了。 “可不咋的,”李东生笑了笑,眼睛亮的很,“要没这本事,我也不敢带我老婆孩子走啊,这大冷的天,我一个人倒没啥,她俩可不能冻着。” 听他这么一说,金花的心脏轻轻跳了一下。 复杂极了。 “三哥,你啥时候有这本事了?我咋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李东生拍了下老四的脑袋,笑道:“走,给哥搭把手,趁天黑前搭个棚!” “成!” 李秋生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好奇心重,还有一身虎劲。这会一个人就扛了两床被子。 马头山的地势还算平缓,李东生选了个背风的山口当落脚点。 大冷的天,风一吹就能要人半条命,不避着点风,光靠这两床被子可护不了人。 “秋生,你帮我砍十根碗口粗的树来。” “行!” 李秋生砍树,李东生从腰后拿出一把匕首,在一根枯木上掏了个小口子,然后从身上那件军绿色的破棉袄里,搓了点棉花放在凹槽上,再用树枝反复转,摩擦出火星子。 “爹,你这是在干啥呀?”妙妙蹲在李东生边上,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他。 “妙妙过来,你爹在生火呢!别给你爹吹灭了。”金花这一开口,倒让李东生有些意外。 他手上没停,笑望着金花,问道:“你还知道钻木取火呢?” 金花也不知咋了,都是当娘的人了,还因为李东生的一个笑乱了心思。 她别开视线,耳根子有些发烫,轻轻嗯了一声,“我小时候,我爹经常带我上山打猎,晚上他就是这么生火取暖的。” 难怪了。 李东生总觉得金花脾气好,性子也软,可骨子里却有一股说不出的狠劲,现在想想,应该跟她小时候打猎的经历有关系。 “爹,爹!火燃起来了!” “娘,你快来,这火好暖和啊!” 妙妙兴奋的不行,跳动的火焰倒映在她黑亮的眼珠里,也照亮了金花极漂亮的脸蛋。 李东生看着一幕,有些犯了痴。 金花长了一张鹅蛋脸,双眼眼角和眉毛都微微往上挑,明媚的很,也透着一点媚。 一米六七的个头,纤细曼妙,丝毫看不出生过孩子的痕迹,还多了一股少妇独有的风韵…… 想到俩人晚上得睡一个窝,李东生就血脉喷张,感觉有两股热流从鼻孔中窜了出来,伸手一摸,果然见红了。 “你咋流鼻血了!”金花吓了一跳,连忙从蛇皮袋里翻糙纸。 “没事,没事,不打紧的!”李东生胡乱擦了擦就往树叶子上抹。 他一个血气方刚,还没经历过夫妻生活的男人,突然有了个尤物当媳妇,流点鼻血也很正常。 “那个……”我去秋生那边看看,正好瞅瞅有没有野鸡野兔啥的!” “哎……” 还没等金花开口,李东生就一溜烟跑了。 来看李秋生这边的进度,差不多砍了六七根棵碗口粗的树了。 “三哥,你来的正好,先把这几根搬回去,我这接着砍!” “行。” 李东生蹲下来,刚要扛起一根木头,余光恰好撇见了一排湿润新鲜的野猪脚印! 而且从脚印的距离来判断步幅,这野猪的体型不算大,应该是头落单的小野猪! “秋生!想吃猪肉不想?” “啊?” “走!哥带你杀野猪去!” 杀野猪! 李秋生听的玄乎,一颗心脏砰砰直跳。 “三哥,你没开玩笑吧?就咱俩个人,咋杀野猪啊?” 李东生也没点破,扬了扬眉毛,故意卖了个关子,“去了你就知道了。咋?你该不会是怕了吧?” 十七岁的少年最经不住激。 这不,李秋生挥了挥手里的柴刀,满脸写着不服气,“天王老子来了我都不怕,我还怕它一头野猪?” “走!” 李东生乐了,照着野猪脚印就追了过去。 穿过芦苇,顺着树林里一圈小路往上走了四五十米,隐隐约约就听到了一阵似有若无的哼唧声。 “在灌木丛里窝着呢,眼尖着点!” 李东生走在最前头,手里拿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李秋生则跟在后头,俩手紧紧拽着柴刀,就等着野猪出来往脑袋上砍! 两人一左一右进行包抄,还得时刻注意脚下有没有捕兽夹。 这大冷的天,河水结了冰,鱼虾藏在冰下头,想摸都摸不着,山上野货也不出窝,猎户也没法,除了安些陷阱碰运气,就只能啃啃树皮观音土,求菩萨告奶奶,希望能撑过这个冬天。 灌木路实在是不好走,野猪影都还没瞧见,俩人的腿上和胳膊上就被树枝划了血痕子。 “哼哼!” 哼唧声又响起来。 这回明显近了很多! “三哥……” “嘘!” 李东生竖起的食指贴在唇边。 他瞧见了,就在左前方五米的距离,正趴着一头野猪崽呢! 说是说野猪崽,可那个头是真不小,皮毛黝黑,甩蹄子的时候,拱起的长鼻还会时不时发出痛苦的哼唧声。 “三哥,它蹄子上好像扎了刺!” 李秋生眼尖,握着柴刀的手也紧了几分,“咱直接上吧!” “行!” 趁它伤,要它命! 要不一头成年萨摩耶大小的体型猪崽,没个土枪傍身还真不好对付。 第5章 小小野猪,轻松拿捏! 李东生吸了一口气,神经也绷得紧紧的。 饶是他具有丰富的求生经验,可猎杀野物也得讲究个“火力充沛”,否则一个不慎,很可能把命都搭进去了! “动手!” 李东生眼神一狠,猛地跃起,手起刀落! 锋利的匕首刺在野猪的脖颈上,鲜血狂飙,嘶吼声也格外狰狞刺耳。 李秋生是头一回狩猎,心里要说不慌,那肯定是假的,但与之对应的,是亢奋! “三哥,闪开!” 李秋生低吼着,手里的柴刀也划破空气,重重地砍在野猪身上。 可野猪是出了名的皮糙肉厚,光往那背上砍,就算见血也没用啊,反倒还激发了肾上腺素疯狂分泌,开始对俩人进行了反击! “艹!” “还挺难杀的!” 李东生暗骂一声。 李秋生也显然没想到,一头野猪崽子还这么扛伤,明明都挨了一刀,脖颈上还插着一把匕首,居然还能跟没事猪一样! “秋生!”眼瞅着野猪往李秋生的方向撞去,而后者就好像被点穴了一样,僵在原地,李东生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但现在情况紧迫,他也没功夫想别的,近乎是出于本能的冲了上去,抢在柴刀被野猪甩飞之前从李秋生手里夺过,再手腕一转,朝着野猪面门就是一刀! 这一刀可是铆足了劲。 又恰好砍在了野猪的喉管上。 噗哧一声,柴刀拔出。 大片大片的血花往外涌。 映红了俩兄弟的眼。 “咕噜咕噜——”野猪崽子瘫在地上,痛苦的哀鸣声伴随着剧烈的挣扎。 哪怕它的挣扎越来越弱,哀鸣也渐成咽呜,李东生依旧不敢有丝毫松懈,以免这小崽子会突然窜起反击。 好在没一会儿,这野猪崽子就彻底没了动静。 “三、三哥……它死了吗?”也不知是缓过了劲,还是卸了力,李秋生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慌张。 “没事,死了。” 李东生喘着粗气,后知后觉才发现,冷汗不知道什么时候浸湿了后背。 说起来,一头野猪崽子他是真不怕的,上辈子为了热度参加了不少求生赛,不是光着膀子在荒岛或无人区呆满一百天,就是开局一把刀,看谁熬的久。 可刚刚那一瞬间。 他是真慌了。 怕自己晚了一秒,李秋生的腿就保不住了。 “你小子是不是虎!那野猪崽都张嘴往你这扑了,你还不知道躲?要是被它咬上一口,那骨头都得干碎咯!” 李东生一巴掌拍在李秋生的后脑勺上。 脸上带着明显的愠色。 李秋生缩了缩脖子,也有些后怕。 “我也不知道咋了,刚刚那一下脑袋就跟空了似的……三哥,我下回肯定好好表现,指不定不这样了!你以后打猎还带我,成不?” 对上那可怜巴巴的眼神,李东生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唉,这大小伙子能有什么坏心思?他不就是嘴硬了点了,黏人了点嘛。 “这次也是我考虑不周,啥啥都没准备就带你来了,下回我教你做几个陷阱,保管安全还有用!” “三哥,我就知道咱俩顶天的好!” “少恶心我!搬货!” “嘿嘿,好嘞!” 李秋生一扫阴霾,乐呵呵的抱着猪头。 李东生也拔下了匕首别在腰后,两手抓起野猪后蹄就往上抬。 两人哼哧哼哧的把一头野猪抬回庇护所,那血滋呼啦的一幕,远远看去还以为是俩血人来了,瞧着怪瘆人的。 金花乍眼一瞧,心里别提有多慌了,直到李秋生嚎了一嗓子,才叫人把心落回了肚子里。 “三嫂,你看我三哥厉害不!打了头野猪回来呢!” 少年的嗓音透亮,眉眼上扬,说不出的得意。 相比之下,李东生就显得沉稳很多,嘴角只带着浅浅的笑意。 “媳妇,你会收拾野猪吗?” 金花看了眼野猪崽,微微蹙起了眉。 犹豫了一会,她轻轻点头道:“这野猪不大,应该能行,我以前看我爹收拾过几次,照着干就成。” 李东生大喜,这腾出来的时间,不就能好好搭个庇护所了? “那可太好了媳妇!你慢慢整,最好能把整张皮拔下来,回头我给你们娘俩做个野猪披风,保管暖和!” 野猪披风?只有她和妙妙? 那……他自己呢? 金花抿着唇,也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 就好像有一颗小石子突然落下,在心间荡开了一层漂亮的涟漪。 “行啊三嫂,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手艺呢!”少年的眼睛亮晶晶的,夸赞也从不吝啬。 但李秋生这一吭声,却像极了一盆凉水,浇寒了金花的心。 人前嘛,到底是要装装样子的。 她懂。 “你们先忙活去吧,要是路上瞧见佟叶啥的,就给我带些回来,正好能给猪皮防个腐,省得掉毛。” 金花嗓音淡淡的,管李东生要了把匕首就开始忙活了。 野猪崽个头足,往地上一摊,比妙妙还长。 “娘,妙妙可厉害了,不怕野猪!妙妙来帮你!”小丫头年纪不大,胆倒挺肥的,说这话的功夫,人就蹲在了野猪边上。 白嫩嫩的小手扶着猪身子,尽量让它肚皮朝天。 “我宝真乖。”金花揉了揉闺女的发顶,心坎暖暖的,杏眸弯弯的,像极了月牙儿。也融化了李东生的心。 但剥皮是个技术活。 李东生想了想,还是待在旁边看了一会儿。 只见金花一手拽着野猪的右前蹄,一手持刀,先将匕首划破蹄根皮表,再顺势滑下,延至胸腔后又一个九十度转弯,直划入颈。 剩下三个蹄子就依葫芦画瓢,没啥难度,只是背上那一整大块得花些时间慢慢剥了。 啧啧,就这手艺,这熟练度…… 要说是行家也没人不信啊! 第6章 a型森林遮蔽所 “金花,你剥个皮就行,剩下的等我来收拾。” 李东生交代一声,又抬头看了看天。 日头已经过了正午,自己必须得加快进度了。 怎么也得趁着天黑之前,给老婆孩子弄出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于是他朝着李秋生招呼了一声,喊道: “秋生,时间不早了,咱俩得抓点儿紧!先搭个简易的a型森林遮蔽所出来。” “啥a型森林遮蔽所?” 李秋生挠了挠头,听得是一头雾水。 李东生也没卖关子,指了指不远处两棵斜着的松树,解释道: “你看那两棵松树,树头都快碰到了一块儿,像不像个字母‘a’?咱们就仿照它,用树枝搭建一个三角形的架子,再盖上防水的塑料布,这样既能挡风,又能遮雨。” 李秋生恍然大悟,顿时兴奋道: “我懂了三哥!就像盖个小房子呗!这我拿手,我小时候经常搭鸡窝!” “不过字母‘a’是啥,我咋没听说过。” 李东生怔了怔。 倒是忘了,这个年代教育资源有限,乡下人连字都认不得几个,更别说是学英文了。自己有点儿惯性思维了。 不过这不重要,以后注意就好了。 重新收敛起思绪,李东生白了秋生一眼,笑骂道: “你小子,这可比鸡窝结实多了!来,给我搭把手。” 两人说干就干,把早先砍的木头一一搬来,再用匕首削尖一头,合力扶起,狠狠地插进土里作为地基。 这部分可是个力气活,李东升为了省事,先松了松土,连排挖了七八个坑洞,再喊着李秋生一块帮扶着,将木头一根一根的扎进坑洞。 李秋生也实诚,一边干,还时不时用脚踩实地面,生怕这土太松,木头立不住。 “秋生,再使点劲儿!这地基一定要牢固,不然晚上风一吹,你嫂子侄女都得玩完!” 李东生一边叮嘱,一边捡起之前砍好的木材扛在肩上。 “放心吧三哥!我这把子力气,可不比你差多少!” 李秋生梗着脖子,鼓起肱二头肌,展示着自己的力量。 两人配合得还算默契。 李东生爬上爬下,将一根根树枝固定好,形成一个稳固的三角形。李秋生则负责搬运剩下的木材,递工具,忙得满头大汗。 “三哥,你看我这手艺咋样?是不是跟你学得有模有样?” 李秋生邀功似的,指着自己搭建的框架,咧嘴笑道。 李东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赞许道:“不错,小子有进步!好好学着点,以后进山里打猎,这种遮蔽所用处大着呢!” “放心吧三哥,我指定好好学!”李秋生吸了吸鼻子,又接着忙活了。 等框架搭结实了之后,两人又将防水的塑料布展开,盖在上面。李东生还捡来一些大块的石头,压住防水布的下沿,防止被风吹开。 “成了!” 他撑着膝盖直起身子,看着眼前简易却实用的遮蔽所,长舒了一口气。 起码今晚上的住处是有着落了。 夕阳西下,天色渐暗。 金花这头刚将猪皮完整剥下,不经意的一个抬眼,恰好瞧见逆光中的那道无比熟悉的身影。 棱角分明,宽肩窄腰,俊得不像庄稼汉,倒像城里读书写字的富少爷。 她定定的看着他,眼睛一点点地红了。 忽然间想起说亲那会,她第一次见到李东生的时候。 打眼一瞧,少年眉眼温和,一件洗旧的白短褂穿在他身上,却还是挡不住那份明媚和耀眼。 哪怕是经历了这么些年的蹉跎,她还记得那一刻,因为少年忽然的闯入,心不受控制的雀跃和欢喜。 可人呐,总归不能只瞧着表面。 她但凡知道婚后的李东生是个啥性子,就算那日再欢喜,怕也是会犹豫吧。 “娘,娘!你看!爹盖好房子了,咱们又有家了!”妙妙喜滋滋地拍着小手,小脸红扑扑的。 金花看了看闺女,又看了看李东生费劲搭起的遮蔽所,眼神微微一变。 这是……他们的家吗? “妙妙喜欢新房子吗?”李东生抹了抹额上的汗,大手一揽,将小小的丫头抱在怀里,眼里是化不开的宠溺。 “喜欢!只要是和爹爹娘亲在一起,妙妙就喜欢!!” 妙妙搂着李东生的脖子,咯咯笑着。 李东生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抱起妙妙转了好几圈。 金花站在一旁,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笑意,可很快这抹笑容又在转瞬消散。 到底是沾了秋生了光。 要不他也不会这么尽心尽责…… “忙活一下午都饿了吧?这野猪皮都剥完了,我抓紧给你们熬点肉汤,暖暖身子。”金花敛下眸子,也藏起了那份苦涩。 只是不曾想,还没等她拿刀割肉,匕首就被一只大手抢先夺走了。 再抬眼时,是李东生如一轮曜日般的温柔。 “你歇着吧,处理猪肉是力气活,我是男人,该我干的。” 金花有些恍惚。 这五年来,她也不只一次生出妄想,拼了命的伺候公婆,操持家务,将自己能干的,不能干的都一股脑接下了,只巴望日子久了,他总能发觉自己的好。 可再炽热的心,再热烈的跳动。 也终会被一次又一次的冷漠浇灭。 或许。 生不出儿子。 就是原罪。 金花的鼻尖有些发酸,低着头没吭声,只是默认了李东生的操持。 她不该再自欺欺人的,也不该在李东生的伪装里,又一次起了妄想的念头。 金花啊。 要清醒一点。 …… 半个小时后。 等一餐香喷喷,热腾腾的猪肉汤下肚,四人嘴上都沾上了油花子。 妙妙舔了舔嘴皮子,又摸了摸圆滚滚的小肚皮,还有些意犹未尽,“爹,你煮的肉汤可真香,妙妙明天还想吃!行吗?” “咋不行了?有爹在,保管你天天有肉吃。”李东生一脸的信誓旦旦。 而听到这话,小丫头别提有多高兴了,小小的牙花就没合上过。 金花这边也没闲着,刚吃饱就挽起了袖子,先将完整的猪皮放在盐卤水里泡着,再趁着这个空档,把李秋生摘来柊叶一一搓成汁液备用。 “三嫂,这猪皮得泡多久啊?” 李秋生蹲在边上,瞧着还怪新鲜的。 第7章 李东生还藏肉了! 金花也不隐瞒着,一边收拾,一边解释,“这盐卤水是去猪味用的,起码得泡个三天,这样穿在身上才不容易发臭。” “那柊叶是干啥用的?” “防腐呗!等猪皮浸完水,晒干了,再把柊叶汁往上一抹,以后不会生虫。” “哎!我知道了!”李秋生打了个响指,嘿嘿笑道:“是不是抹完了柊叶汁,晒俩天就能缝着穿了!” “哪有这么快?”金花摇摇头,又扯了扯硬邦邦的猪皮,笑道:“这猪皮硬着呢,咋能直接往人身上穿?” “等防腐完了还得用刮刀磨,磨软了皮,贴舒服了,才算到裁剪那一步呢。” “这也太麻烦了吧……”李秋生挠了挠屁股蛋子,又朝金花竖了个大拇指,“啧啧,还得是你啊三嫂,真厉害!” “行了,你看你嫂子都忙啥样了,还一个劲在这耽误她,”李东生轻踹下了少年的屁股,笑骂道:“闲不住就跟我去挖泥巴。” “挖泥巴?!爹爹,妙妙挖泥巴可厉害了,你带我一块去嘛!”这李秋生还没接话呢,小丫头倒是先来劲了! 但凡暖和一些,李东生也就应下了,可这大冷的天,他哪能带一个娃娃下水洼? “妙妙乖,你在家陪娘,爹和你四叔挖泥做灶台,等灶台做好了,爹就能变着法给妙妙做好吃的了!” “好!那妙妙乖乖的,在家等爹爹和四叔!”到底是五岁大的孩子,这玩心再重,也比不过小圆肚里的大馋虫! “三哥,这不有个石头搭的土灶台吗?咱还费那劲干嘛?”李秋生嘴上这么说,可身子倒很实诚,拍拍裤腿灰就跟上了李东生。 李东生则朝剩下的一堆猪肉努了努嘴,边走边说,“这猪肉都剖完了,不处理处理,顶多就只能放三四天,咱要是用红泥搭个像样点的窑炉,再把猪肉都用烟熏起来,那能存好几个月呢!” “不是……三哥,你说咱也是一块长大的,为啥你懂的比我多多了?” “要不我咋是你哥?” “嘿嘿,也是!” 俩人背着竹篓和铲子,说说笑笑的朝溪边去了。 金花手里揉搓着柊叶汁,间或抬头,看了看李东生渐行渐远的背影,又看了看蹲在遮蔽所旁的小丫头,心里暖呼呼的。 只要能和闺女在一块,就算是一辈子流浪荒野,那也是好的。 …… 马头山东边有条溪,溪水一直延进了村子,也成了不少妇人洗衣洗菜的专属地。 二月的天霜气中,往常还在溪里欢腾的小鱼儿,这会全躲进了泥洞里。 李东生挽起裤腿,脱了鞋袜,一脚深一脚浅的踩进溪地。 红泥软,铲子往里一插,再握着木柄往上翘,就能挖出四四方方的一整块红泥。 “老四?你咋跑这来了!” 就在俩人干得起劲时,一道尖酸刻薄的嗓音就传了过来。 定睛一看,那人除了王萍还能是谁? “挖泥啊,怎么了?”李秋生嘴上说着话,手上也没停歇,一下接着一下铲着红泥,眼瞅就要把一竹篓给填满了。 岂料!就差最后一铲子的时候,好好的竹篓就被王萍一脚踹翻了! “你大哥在家忙得脚不沾地,你倒好,还跑这来给别人干苦力,是不是虎!”王萍指桑骂槐,边说边把人往家里拽,“走,回家去!” 少年的心思藏不住。 眼瞅那一篓红泥全糟蹋了,李秋生也有些冒火,直接甩开了王萍的手,“啥叫我给外人干苦力?他是我哥!” “我帮我哥挖个泥,碍你啥事了!” 平时在李家大院,王萍欺负惯了金花一家,也没把李东生放在眼里。 原以为这李秋生和李东生是一个性子,都是任人拿捏的软蛋,哪曾想还是个爆脾气,说翻脸就翻脸呢? “好你个老四,这李东生欺负我,不把我这个大嫂当回事,你也不把我当回事是吧?!” “赶紧跟我回去,要不我就告诉娘,让娘来逮你!”王萍板着一张脸,还把老婆子给搬了出来。 这李秋生也是个孝顺的。 知道娘不喜欢三哥,可又是打心眼的疼他,乍一下还真有些进退两难。 “三哥,要不我明天再来帮你搭灶台……” “一个土灶台而已,又不啥大工程,你回去吧,我一个人也行。”李东生搓了搓冻红的手,笑得干净。 整个老李家,除了老大李春生长得像妈,其他几个的容貌都像早死的爹,五官好,皮肤还白。 特别是李东生。 一双天生桃花眼不笑似笑,一笑若春水,能把十里八乡小姑娘的心都融化咯。 但王萍可不是小姑娘,长得漂亮的男人对她来说,还抵不上一个热腾腾,软乎乎的白面馍馍呢! “呵呵老三,你说你当我面还有啥装的?今儿个分家,你们可一点粮食都没带走,搭那土灶能管啥用?摆着看呐!” 王萍冷哼一声,故意提高了嗓门,显摆道:“行了老四,你也别在这耽搁了!娘煮了一锅红芋种子,就等咱回去吃呢!啧啧,那热乎乎的红芋一下肚,再往炕上一躺,晚上打雷都不带醒的!” 李东生挑了挑眉,也不急着吭声。 毕竟啊,这沾了油水的人,哪还会被几块红芋馋上? “我在三哥这吃饱了,不吃。” “吃饱了?你吃啥了?” “肉!满满一锅的大肉汤!三哥给我装的那碗,肉块都冒尖了呢!” “!!!” 啥玩意?李东生还藏肉了! 第8章 要吃肉,自己找 马头山腰,炊烟袅袅,柴火的木香弥散在冷风中。 红泥塔土灶台旁,李东生弯腰拨弄火堆,火光跳跃,噼啪作响。 几片炭火崩出,在地上溅起微弱的火星。 灶上的陶罐正冒着热气,猪骨汤的香味扑鼻而来。 金花坐在小凳上,双手轻拢在围裙上,目光落在李东生身上,心里涌起些许安慰。 谁能想到呢? 这个曾经忍气吞声的男人,现在能这样踏实地过日子。 “东生,汤好了,喝点暖暖身吧。”金花唤了一声。 李东生抬头望向她,脸上多了几分从容,应了一声:“好,马上就来。” 金花看着天色渐暗,抬手擦了擦手上的汗。 低头见妙妙正乖巧地站在身旁,心里一阵踏实。 虽说日子还苦,可这锅汤,这眼前的人,都是真实的。 这日子,也算是安稳下来了。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踩在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是王萍和李春生。 得知李东生藏肉,王萍连忙拉来了李春生。 “哟,老三,这是做什么好吃的呢?这么香,馋得我肚子里的蛔虫都造反了!” 王萍的眼神牢牢地盯在陶罐上,恨不得立刻揭开盖子一探究竟。 李春生站在一旁,搓着手。 “大哥,大嫂,稀客啊,有啥事儿?” 李东生语气平淡,不见丝毫热情,面前站着的不是自己的亲人,而是两个陌生人。 王萍眼珠一转,拉长了声音,“哎呦,老三,瞧你说的,咱们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来看看你不行吗?”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以前在家里,不都是一起吃饭的吗?现在分家了,大嫂怪想你的,想你想得茶不思饭不想,觉都睡不着!” 李春生没说话,只是盯着陶罐,喉结滚动,肚子也跟着咕咕叫了起来。 李东生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知道这两人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没安好心。 “大嫂,大哥,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现在过得挺好的,不劳你们费心。” 王萍脸色一僵,笑容有些挂不住,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干瘪瘪的。 “老三,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这样让外人看了笑话!” 李春生也沉下脸,装出一副大哥的派头,“老三,大哥以前可没少照顾你,你小时候生病,是谁背着你去看大夫?是谁给你买糖吃?你怎么能这么跟大哥说话?” 李东生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像一头雄狮俯视着两只瑟瑟发抖的兔子。 “照顾?大哥,你确定你‘照顾’过我?” 你所谓的照顾,就是在他生病的时候,把他扔在柴房里自生自灭? 就是在他饿肚子的时候,把他的食物抢走? 就是在他被欺负的时候,袖手旁观? 李春生被他看得心虚,眼神躲闪。 王萍见状,连忙打圆场,“老三,你看你,跟大哥置什么气?都是一家人,何必呢?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咱们往前看。” 她说着,伸手就要去揭开陶罐的盖子,像一个迫不及待想要打开宝箱的强盗。 李东生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大嫂,这些东西是我家的,要拿,得先说一声。” 他语气强硬,眼神冰冷,吓得王萍一哆嗦,像触电一般,连忙缩回了手。 王萍见来软的不行,立马换了一副嘴脸,尖酸刻薄道: “李东生!你发达了就忘了本啊!分家分得这么干净利落,六亲不认了是吧?亏你大哥以前那么照顾你!” 李春生也挺直了腰杆,装出一副大哥的派头。 “老三,咱们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你这样,让外人看了笑话!” 王萍眼珠子一转,阴阳怪气地说:“哟,这香味儿,猪骨汤啊?老三,你家现在日子过得不错嘛!不像我们家,连白面都吃不上呢。” 又故意提高了音量,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一锅汤还藏着掖着,也不怕腥着!” 王萍使劲吸了吸鼻子,陶罐里的肉香味让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老三,你忘了以前是怎么过来的?没有你大哥的帮衬,你能有今天?真是翅膀硬了,就忘了谁对你好!” 李东生看着两人贪婪的样子,心中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 想起之前被他们欺负的种种,眼神逐渐变得冰冷。 “要吃肉自己去山里找,别到我家来占便宜。分家的时候账算得清清楚楚,你们家占了多少便宜,自己心里有数!” 王萍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没想到李东生如此不留情面,像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火辣辣地疼。 她气急败坏地指着李东生鼻子骂道:“好你个李东生!你给我记住!以后有困难,别来找我们!” 说完,她狠狠地跺了跺脚,转身就走,像一只斗败的公鸡,灰溜溜地逃走了。 李春生也撂下一句狠话:“真是越来越不把长辈放在眼里了!” 说完,他连忙追上王萍,生怕李东生会改变主意,把他们赶走。 两人骂骂咧咧地走了。 王萍走后,金花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担忧。 她走到李东生身边,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袖。 “东生,她要是回去和你娘告状,又想把妙妙卖了咋办?你……你还会像以前那样吗?” 想起妙妙差点被卖掉的那一幕,她浑身就止不住地颤抖,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李东生知道金花在担心什么,无非就是怕自己又像以前那样。 为了所谓的“孝道”,牺牲她和妙妙。 李东生看着金花惊恐的样子,心里一阵刺痛。 他想了想,还是轻轻地将金花搂进怀里,“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分家了,咱们才是一家人,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和妙妙,包括我娘。” “妙妙是咱们的女儿,谁也别想把她从咱们身边夺走。”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像一颗定心丸,让金花原本悬着的心,稍稍安定了些。 但心里还是没底。 毕竟这么多年,李东生在她面前说过的话,多如牛毛,可真正兑现的又有几句? 第9章 老太太上门 王萍跌跌撞撞地跑回娘家,一进门就扑到沈兰芬怀里,哭得像个泪人似的。 “娘啊,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老三现在翅膀硬了,六亲不认了!” 她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控诉着。 时不时还用袖子擦一把眼泪和鼻涕,把沈兰芬的衣襟都弄脏了。 “娘,您是不晓得,这老三运气好,不知道上哪整了几根猪骨头,还熬了一锅猪骨汤,我正好瞧见了,就寻思着给您带碗回来,结果老三死活不给,还把我好一顿欺负呢!!” 什么?猪骨汤! 好你个李东生,自个吃饱了,倒不管她这个娘了! 沈兰芬听得胸口直跳,恨得牙根痒痒。 第二天,沈兰芬带着王萍,气势汹汹地朝马头山走去。 马头山的清晨,空气清新,鸟语花香。 李东生正在院子里劈柴。 来到山口,看到李东生,沈兰芬立刻爆发了。 她指着李东生的鼻子,唾沫星子飞溅。 “李东生!你这个不孝子!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娘吗?你大哥大嫂来你家,管你拿碗热汤都不给,你还是人吗?” 李东生冷笑一声,双手抱胸,下巴微微抬起,眼神里充满了不屑。 “分家的时候,账算得清清楚楚,你们占了多少便宜,自己心里没数吗?” 王萍见沈兰芬说不过李东生,立刻挺着腰往前一步,双手叉腰,叫嚷着:“老三,你咋跟娘说话的?别忘了是谁把你拉扯大的!” 李东生眼神一凛,直视王萍,向前迈了一步,逼得王萍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她生我,管我,难道不是人之常情吗?况且这些年,我和金花也没少给家里干活,没少给你们当牛做马吧!” 沈兰芬见李东生如此强硬,心中又气又急。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住心中的怒火,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语气也缓和了下来。 “老三,娘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但咱们毕竟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啊!你看这肉汤……” 李东生不为所动,他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一家人?你们什么时候把我当成过一家人?” 沈兰芬被他的话噎住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 最后竟两眼一翻,身体僵硬地向后倒去,嘴里还哼哼唧唧地装模作样。 “哎哟,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哟!养了个白眼狼啊!不孝啊……” 王萍也是见机行事,也跟着躺了下去。 李东生冷眼看着这拙劣的表演,面无表情,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娘,天色不早了,你们还是早些回去,还有大嫂也辛苦了,这地上凉,别冻坏了。” “行,老三!我今儿个算是看明白了,你分家来山上,就是为了这娘俩,对不对?”王萍一看这招不行,立马从地上跳了起来,指着金花和妙妙的鼻子骂道,唾沫星子横飞。 “你们娘俩个丧门星!克死人不偿命的东西!我说老三最近怎么转性了,八成就是你在背后吹的风!” “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该把这贱丫头卖了换白面!省得你作妖,还浪费粮食!” 妙妙小小的身子缩在金花怀里,黑溜溜的大眼睛里噙着泪,一双细嫩的小手紧紧抓着金花的衣角。 金花心疼地搂着妙妙,轻轻拍着她的背,“妙妙乖,不怕,娘在呢。” 她抬起头,眼神怨恨地瞪着王萍,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李东生上前一步,挡在金花和妙妙面前,眼神如刀,直射向王萍。 “嘴巴放干净点!我闺女金贵着呢!谁也别想动她一根汗毛!” 他又转向沈兰芬,语气冰冷:“娘,您要是真不舒服,我就去村里请赤脚医生过来。不过,这出诊费,怕是要您自个儿出了。” 沈兰芬一听这话,就像屁股底下着了火,嗖地一下从地上弹了起来,抹了抹衣襟,哪还有半分刚才的半死不活。 她指着李东生,手指颤抖,脸色铁青。 “你……你个不孝子!有了媳妇忘了娘!我……我迟早被你气死!” 骂完,她一甩袖子,气呼呼地走了,背影佝偻,却走得飞快。 王萍也丢下一句“不识好歹!”,赶紧追了上去。 …… 接下来的几天,李东生时不时就上山转悠。 只是天太冷,猎物也少,得亏有那头野猪崽子兜底,要不还真说不好得饿肚子呢。 就在这天,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大老远就传了过来: “三哥!三哥!” 李秋生惦记着李东生之前提过要垒个土灶台的事儿,闲来无事便找了过来。 “三哥,今儿我没啥事儿,帮您把土灶台弄起来?” 他搓着手,一脸殷勤。 李东生笑了笑,摆了摆手,“土灶台我早就做好了。” 一听这话,李秋生来了兴趣,眼睛一亮,“真的吗?三哥,给我瞅瞅!” 李东生带着他来到放土灶台的地儿,掀开一块遮挡的布,露出了用红泥砌成的土灶台。 灶台不大,却垒得结实平整,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灶膛里,之前金花熏制的猪肉还挂在里面。 虽然只过了几天,但那味儿老香了! 李秋生眼睛一亮,盯着灶膛里那几块熏得红彤彤的猪肉,咽了咽口水,脑海里已经浮现了一锅热气腾腾的肉汤。 想起前几天大哥大嫂的贪婪嘴脸,心里对三哥更多了几分佩服。 同样是兄弟,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大哥就知道占便宜,三哥却能靠自己的本事过上好日子。 第10章 林中遇狼 “三哥,今儿能再去打猎不?” 李秋生试探着问,眼里充满了期待。 上次跟着三哥进山,虽然累得够呛,但收获颇丰,让他尝到了甜头。 而且,跟着三哥进山,总感觉比跟着大哥安全踏实。 李东生看着李秋生跃跃欲试的样子,心里明白他的心思。 这小子虽然有些小聪明,但本性不坏,比起李春生两口子,要强上不少。 “行,一会儿吃了早饭,咱们就进山。” 李秋生一听,顿时喜笑颜开,心里盘算着这次又能打到什么好东西。 他偷偷瞄了一眼灶膛里的熏肉,这次一定要好好表现。 要是能再抓到一只野兔,回去就能让娘炖一锅香喷喷的兔肉,想想就美滋滋的。 吃完饭,俩人上路了。 李东生背着自制的猎弓,腰间挂着几把削尖的木矛。 李秋生紧随其后,手里拿着一把柴刀,气喘吁吁。 “三哥,咱走慢点成不?” “这才走多远就喘成这样?想打猎,身子骨可得练练。” 他从背篓里掏出一个粗粮饼子递给李秋生,“吃点东西,补充补充体力。” 李秋生接过饼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李东生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寻找猎物的踪迹。 “瞧见没,那棵大树底下,有兔子窝。” 指着不远处的一棵老松树,压低声音对李秋生说。 李秋生顺着李东生的手指望去,果然看到树根处有一个隐蔽的洞口。 “三哥,咱咋抓?”李秋生一脸兴奋。 李东生从背篓里掏出一根细长的绳子,在绳子的一端系上一个活套。 “看好了,这叫套兔子的技巧。”他一边示范,一边讲解。 李秋生看得目不转睛,认真学习。 接着李东生弯弓搭箭,瞄准目标,嗖的一声,箭矢破空而出,正中野兔。 野兔扑腾着几下,挣扎着想要逃跑。 李东生一个箭步冲上去,将野兔牢牢抓住。 “三哥,你真厉害!”李秋生一脸崇拜。 李东生笑了笑,“这算什么,以后你也能做到。” 正午时分,俩人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吃着带来的干粮。 这时,一阵阵脚步传来。 那人背着个破旧的筐,衣衫褴褛,看起来瘦削而佝偻。 李秋生定睛一看,认了出来,立刻喊道:“三哥,是陈老皮!他咋也上山来了?” 那人闻声抬起头,是村里出了名的老实巴交的陈老皮。 他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胡子拉碴,显得有些疲惫:“是东生和秋生啊,进山打猎呢?” “嗯。”李东生点了点头,目光扫了一眼陈老皮的筐。 里面只有几把枯黄的野菜根和几片树皮,看着就令人心酸。 陈老皮是村里一个出了名的老光棍。 他性格老实,总是弓着腰干活,但命运却没有眷顾他。 年近四十无妻无子,只得靠着几亩薄田和打零工过活。 想到这些,李东生的目光不由得柔和了几分。 他知道陈老皮不是懒,而是缺了机会。 于是,他主动问道:“你上山挖这些,够吃吗?” 陈老皮苦笑着摇摇头:“家里没啥吃的,凑合着挖点野菜回去煮粥,这些日子能填肚子就算不错了。” 李秋生在一旁忍不住打趣:“陈老皮,你咋不学我三哥,抓只兔子山鸡啥的,回去还能打个牙祭。” 陈老皮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摆摆手说道:“可不敢啊!山里不太平,前阵子有人在峭壁那边看到了狼影子。咱这种命,别说打猎了,万一碰上狼,命都没了。” “狼?”李东生挑了挑眉,语气透着几分兴趣,“啥时候的事儿?” 陈老皮低声答道:“半个月前吧,街道办都发通知了,谁要能打了狼,还能换粮票布票呢!听说刘家那个后生想碰碰运气,差点没折在狼嘴里!” “啧啧,这事闹得村里人都怕了,最近谁还敢往深山里去?” 李东生听了,心里暗暗盘算着。 媳妇闺女身子弱,光吃肉,没碳水补充可不行,要能拿下粮票,换些细粮回去,起码能保证营养均衡! 他抬头看向山的深处,冷笑了一声:“狼算啥,交给我。” 陈老皮愣住了,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李东生。 “你可别逞强啊!这狼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东生摆了摆手,语气里透着自信:“别的我不敢说,打猎的事儿,交给我准没错。” “再说了,把狼打了,你上山挖野菜啥的,心里也踏实不是?” 陈老皮看着李东生心里复杂得很。 以前的李东生,是个窝囊又靠不住的主儿,啥时候变得这么靠谱了? “注意安全,我就先走了。” 说完,陈老皮提着野菜下山。 李东生也斗志满满,带着李秋生就朝林子深处走。 “三哥,就咱这装备去打狼……万一斗不过咋办?” “有哥在,怕啥?到时候你就好好瞧着,指定让你开开眼!”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一阵窸窣声。 李东生眼神一凛,示意李秋生噤声。 两人屏住呼吸,慢慢靠近声源处。 拨开茂密的灌木丛,李东生一眼瞅见前面不远处趴着一只灰色的野狼! 它正低头啃食着一只死兔子。 李秋生看得心惊肉跳,小声问道:“三哥,咋整?” 李东生压低声音,用眼神示意李秋生别乱动。 “别慌,这狼是只年轻公狼,个头不算大,是个离了群的……” “不过这种狼狡猾得很,但没什么耐心。你记住,别吓自己,听我指挥。” 李秋生吞了口唾沫,手里的木棍攥得直直的,小声问:“三哥,你咋瞅出它是独个儿的?” 李东生撇了撇嘴,指了指地上的脚印。 “你瞅脚印,一道道孤零零的。” “还有它这毛色,乱得跟破麻袋似的,肚子都瘪了,还有好几处血痂,八成是跟狼王斗输了,被迫离了群……” 两人嘀嘀咕咕的。 野狼似乎嗅到了空气中的异常,忽然抬起头,竖起耳朵,四下张望。 它低声呜咽了几下,像是在警告什么。 李东生神色一冽,知道不能再等了,他低喝一声:“上!” 话音刚落,他率先冲了上去。 手里的钢叉像蛇一样猛地刺向狼的腹部。 狼反应极快,立刻跳开了两步。 但它低估了李东生的经验。 钢叉顺势一转,刺进了狼的后腿,狼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 “别愣着!抡准点,砸脑壳子!”李东生大喊。 第11章 跟着三哥混,肯定有肉吃! “三哥都上了,我……我也不能怂!” 李秋生心里打鼓,手心全是汗,他紧紧攥着木棍,牙关紧咬,心里默念着“拼了”,然后硬着头皮举起木棍,闭着眼就朝狼头砸去。 但木棍砸偏了,只擦着狼的肩膀落下,“嗷呜!”一声,野狼被激怒,凶性大发,猛地一扭头,露出尖利的獠牙,朝着李秋生扑去。 李秋生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往后躲,木棍也掉在了地上。 “闭啥眼!睁开瞅准了再砸!” 李东生厉声呵斥,手中的钢叉死死按住狼的脖子,把它控制在地上,双臂青筋暴起。 野狼疯狂挣扎,爪子猛地一挥,划破了李东生的手臂,瞬间血染衣袖。 但他咬着牙,一声不吭,双手依旧死死压住钢叉,把狼牢牢钉在地上。 李秋生眼瞅着三哥被狼抓伤,还要死死压着狼,心里又是害怕又是着急。 “我不能光看着!” 他一咬牙,捡起地上的木棍,也顾不上害怕了,大吼一声,抡起木棍朝狼的脑袋一顿猛砸。 “砰!砰!” 木棍接连落下,狼的动作渐渐迟缓,最终瘫软在地,没了动静。 李秋生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腿肚子直哆嗦。 “三哥……这……这也太吓人了,我腿都软了!” 李东生皱着眉头,迅速从腰间抽出匕首,割下一块干净的衣襟,紧紧包扎住伤口,防止继续流血。 “以后遇到这种事,心要定,眼要准,别净给我添乱!” 李秋生点头如捣蒜,声音里透着崇拜:“三哥,你可真行!我瞅这狼跟疯了一样,你都能搞定,这山里头就服你!” 李东生挑了挑眉,低头打量了一下地上的狼尸。 “这狼不算大,但你没经验,容易被吓住。” “要是搁以前,这狼算个啥?开头小菜罢了。真要撞上群狼,那才叫硬活儿。秋生,你这身手,还差得远!” 李秋生心里打怵,搓着手问:“三哥,那这狼咱咋弄?” “现在管得严,私自处理容易惹麻烦。不如交给街道办,换点粮票布票,既能补贴家用,也落个安心。” 李秋生一听,有些失望:“三哥,为啥不咱留着自己吃?这狼肉肯定香!” 李东生笑着解释:“这狼肉腥得很,弄起来费事。再说,现在咱日子也算能撑住,这一口腥膻肉犯不上吃。” “交给街道办,换点粮票布票,名声好听,心里也落个踏实。” “你琢磨着,这年头,谁要说咱私藏狼肉,传到上头,那事儿可大得吓人,谁受得起?” 李秋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三哥不光打猎有一手,还这么有见识,真是能耐人!” 接着俩人一路拖着那头死狼,一路引来不少村民的侧目。 这年头,能打到狼的,那可是真汉子! 更何况,这狼还这么大个儿! 回到家,还没进屋,就听到妙妙清脆的喊声:“爹爹!爹爹!” 小丫头像个炮弹似的,一下子就冲进了李东生怀里,小脸蛋蹭着他的粗布衣裳,奶声奶气地撒着娇。 李东生心里一软,抱起妙妙,在她肉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金花听到动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盆热水,犹豫了一下,还是递了过去。 又默默地拿出一块干净的毛巾,放在一旁。她看到李东生胳膊上缠着的布条,心疼地皱起了眉头,赶紧让他坐下,小心翼翼地给他擦拭着汗水和泥土。 “东生,你没事吧?胳膊上的伤咋弄的?”金花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 李东生笑着摆摆手:“没事儿,小伤,被狼爪子挠了一下。秋生也在,没啥大事儿。” 他指了指院子角落里那头死狼,“今儿运气不错,打了几只野兔,还碰上这头狼,正好给咱家添点进项。” 金花一听,脸色却有些凝重:“东生,这狼……可不能留着自己吃啊。” 李东生点点头:“我知道,这年头,沾上‘投机倒把’或者‘私藏物资’的罪名可就麻烦了。我打算把它交给街道办,换点粮票布票啥的,也算为村里做点贡献。” 金花这才松了口气,赞同道:“你想得周到,这年月,还是安稳最重要。” 她又仔细地给李东生擦了擦脸,“快歇歇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李东生看着金花忙碌的身影,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自从他穿越过来后,金花对他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 虽然依旧有些小心翼翼,但至少不会像以前那样,对他充满绝望和冷漠了。 吃过饭,李东生没敢耽搁,带着李秋生,拖着那头死狼,就往街道办走去。 街道办的办公室不大,一张老旧的办公桌,几把吱呀作响的椅子,墙上贴着几张褪色的宣传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主任正埋头在一堆文件中,五十来岁的年纪,戴着一副老花镜,头发有些花白,但精神头还不错。 这李主任在村里可是个响当当的人物,虽然平时不苟言笑,但办起事来雷厉风行,说一不二。 村民们都说他是个“铁面无私”的人。 但私底下,他也会和村民们拉拉家常,关心一下各家的情况。 “李主任,您忙着呢?”李东生进门,客气地打了个招呼。 李主任抬起头,看到李东生和地上那头死狼,顿时愣了一下,随即放下手中的文件,站起身来,脸上露出了笑容:“东生啊,你这是……” 李东生指着地上的狼,简单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李主任,这狼不是啥保护动物,我寻思着交给街道办,看能不能给村里争取点粮食指标啥的。” 李主任绕着狼走了一圈,仔细打量着,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好!好!东生,你做得很好!这狼可是个大家伙,能换不少粮食呢!你为村里做了贡献,我得好好奖励你!” 他当即拍板,决定奖励李东生三斤细白面! “这狼可不小,能换不少钱呢!再说,你为村里除了害,也算是做了件大好事!这三斤细白面,就当是给你的奖励了!” “三斤细白面!” 李秋生眼睛一亮,虽然没像之前那么咋呼,但语气里也透着掩饰不住的惊喜。 这年头,细白面可是稀罕物! 这三斤细白面,能让家里改善好一阵子伙食了! 他看着自家三哥,眼神里充满了崇拜,心里暗暗嘀咕:三哥就是三哥,不仅打猎是一把好手,连跟领导打交道都这么厉害! 这下好了,以后跟着三哥混,肯定有肉吃! 第12章 得了便宜还卖乖 李主任又和李东生寒暄了几句,夸赞了他几句,这才让人把狼抬走,又让人去粮库领了三斤细白面给李东生。 走出街道办,李秋生还晕乎乎的,感觉像做梦一样。 他抱着那袋沉甸甸的细白面,激动地对李东生说:“三哥,你可真行!这下咱家可发了!” 李东生笑了笑,拍了拍李秋生的肩膀:“这算啥?以后跟着三哥,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他抬头望了望天,紧了紧怀里的细白面,心里踏实了不少。 既然老天爷让他穿越到这个年代,那他就得先让一家人吃饱穿暖,再慢慢想办法,让日子过得更好一些。 总有一天,他要在这个时代,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 “哎,你们听说了没?东生那小子,可真是走了狗屎运!听说打死了一头狼,换了整整三斤细白面呢!” “啥?三斤细白面?!” “可不是嘛!三斤白面,金贵着呢!这下李家老三可要抖起来了!\" 李家村的土路上,村民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唾沫星子横飞,议论着李东生打狼换粮的事儿。 那可是三斤细白面啊! 在这个吃糠咽菜的年月,简直比金子还值钱! 羡慕、嫉妒、眼红,各种情绪在人群中蔓延。 消息传到李春生家,王萍正坐在炕沿上缝补着一件破旧的衣裳,听到这话,手里的针“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啥?那废物老三,打死了一头狼?还得了三斤细白面?!” 王萍尖着嗓子,唾沫星子乱飞,“分家的时候就该多要点东西!现在倒好,得了便宜还卖乖,竟然弄到三斤细白面!这可是细白面啊!咱家多久没见过这玩意儿了?这老三,真是走了狗屎运!” 1961年,正是三年困难时期最难熬的时候。 别说细白面,就连糠麸野菜都得省着吃。 王萍眼珠子都快瞪出血丝了,想起分家时李东生那硬邦邦的态度,心里就窝火。 以前那个闷葫芦,现在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李春生阴沉着脸,在屋里来回踱步,旱烟杆子被他攥得咯吱作响,心里像猫抓一样难受。三斤细白面啊! 这可是能救命的东西! 李东生那小子,凭啥? 以前在家里就是个受气包,让他往东不敢往西,让他撵狗不敢抓鸡。 现在倒好,打了一头狼,就敢在街道办领赏,还得了这么多细白面! 这口气,他怎么咽得下去? “不行!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王萍咬牙切齿,“咱现在就去马头山,怎么着也得让他给咱匀点!” 李春生眯了眯眼,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咱去有啥用?上次连个肉汤都没要成,这回还能匀到细白面?” “那你说咋办?”王萍急切地问。 李春生走到门口,朝马头山瞅了一眼。 “哼,这事还得让娘来!来一回狠的,高低要那小子脱层皮!” …… 回到家,庇护所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油灯味儿。 金花坐在昏黄的灯光下,正一针一线地缝野猪皮披风。 旁边还叠放着一件小一号的。 是给妙妙做的。 “回来了?” 金花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疲惫的温柔,“试试合身不?” “这……你也给我做了一件?” 他记得自己只让金花给她自己和妙妙做一件,挡挡风寒。 金花抿了抿嘴唇,“妙妙的做了,你的也该做一件。当家的在外面跑,也得注意身子。” 李东生心里一热,这女人,总是这么默默地付出。 他接过披风,粗糙的布料摩擦着掌心,带来一种踏实的感觉。 说实话,他一个大男人,穿这玩意儿有点别扭。 “这披风我穿着干活不方便,你和妙妙更需要,你们先用着,等以后有机会,我再弄一件。” “这天越来越冷了,你们娘俩可得注意保暖。”李东生想了想,还是觉得金花更需要。 “说啥呢!”金花立马抬高了嗓门,”哪有媳妇给男人做衣裳,男人不穿的道理?这是我当媳妇的本分!” 李东生愣了一下,看着金花那倔强的眼神,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在这个年代,一个女人能为丈夫做一件衣服,代表着多大的情意。 他不再推辞,将披风披在身上,大小正合适。 “谢谢你,金花。”李东生低声说道,这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对金花说出这样的话。 甚至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抱住了金花。 金花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就放松下来,任由李东生抱着。 她能感受到男人身上传来的温度,还有那久违的,让她心安的气息。 “东生……”金花的声音有些哽咽,她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被丈夫这样抱过了。 就在这难得的温情时刻,“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妙妙像个小炮弹一样冲了进来,一下子扑到李东生腿上:“爹爹!爹爹!” 温馨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李东生松开金花,看着闺女瘦弱的小脸,心里一阵酸楚。 这孩子,跟着金花受了多少苦,吃了多少亏啊! 尤其是一想到自己那个偏心眼的老娘。 恨不得把她那张老脸给撕烂! “妙妙乖,爹爹回来了。” 李东生摸了摸闺女的头,柔声道,“爹爹今天给你带好吃的了!” 他转头看向金花,脸上带着笑容:“媳妇儿,街道办的李主任奖励了三斤细白面!今晚咱们吃面条,给妙妙和你好好补补身子!” 第13章 老虔婆,真是贪得无厌! “细白面?!” 金花的声音陡然拔高,眼睛瞪得溜圆,呼吸都急促了几分,手里缝补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在这个缺衣少食的年代,细白面可不只是稀罕物,简直就是救命粮! 金花的心脏像是被啥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中带着一丝暖意。 她怔怔地看着李东生,恍惚间觉得眼前的男人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这,还是那个曾经对她们娘俩不闻不问的李东生吗? 李东生被金花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挺直了腰杆,拍了拍胸脯,“你男人现在可是村里的能人!以后啊,咱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再也不会让你们娘俩饿肚子了!” 金花怔怔地望着李东生,眼眶发热,鼻尖有些发酸。 也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接着,李东生走到灶台前,挽起袖子,从袋子里舀出白面,动作熟练地开始和面。 他前世是荒野求生的up主,做饭自然不在话下。 不一会儿,一团光滑的面团就出现在他手中。 “你这手艺真好!”金花凑近了些,看着李东生熟练地揉捏着面团。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尖锐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老三!!” 李东生眉头一皱,不用听就知道是谁来了。 除了他那个极品老娘沈兰芬,还能有谁?! 果然,话音刚落,沈兰芬那张刻薄的老脸就出现在了门口。 话音未落,一个身影就风风火火地闯进了院子,沈兰芬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皱纹像是刀刻一般,一双三角眼精光四射,透着一股精明和算计。 “老三,听说你弄了三斤细白面?!” 老太太一进门,眼睛就跟黏在了李东生手里的面团上似的。 李东生眼神一沉,将手中的面团重重地放在案板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娘,你来干啥?” “干啥?!” 沈兰芬一听这话,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指着李东生的鼻子,扯着嗓子尖叫道,“你个没良心的小畜生!我是你娘!我来看看你,你还敢问我啥?!你弄了细白面,不孝敬孝敬我,你对得起我生你养你吗?!” 接着沈兰芬的目光贼溜溜地在屋里转了一圈。 最后落在了墙上挂着的那张油光锃亮的野猪皮披风上。 “老三,你这日子过得倒是滋润起来了,都穿上皮披风了?” 然后装模作样地走近几步,伸手摸了摸那披风,啧啧称赞道:“这野猪皮可是好东西啊,又厚实又暖和,这年头有钱都买不到!” 接着话锋一转,语气理所当然地说道:“不过,这好东西也得用在刀刃上不是?你一个大男人,皮糙肉厚的,哪里用得着这么好的披风?” “留着也是浪费,不如给我,给你大哥春生,或者我披着也行。这野猪皮做的,拿到集市上,怎么也能换几个钱,可不能糟蹋了。” 金花站在一旁,脸色铁青,拳头攥得紧紧的。 这老虔婆,真是贪得无厌! 这披风可是东生辛辛苦苦打来的。 是他们一家过冬的保障。 凭啥她说拿走就拿走? 可她知道,现在不能和沈兰芬硬碰硬,只能默默忍耐,等着李东生发话。 妙妙躲在金花身后,探出半个小脑袋,怯生生地看着沈兰芬。 她对这个奶奶,只有恐惧和厌恶。 以前,奶奶总是骂她是“赔钱货”,“扫把星”,动不动就打她骂她,还不给她饭吃。 沈兰芬看到妙妙那害怕的样子,更是得意,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看你那小杂种样,看见我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晦气!” “够了!” 李东生再也忍不住了,双眼喷火地瞪着这老太太。 “沈兰芬,我敬你是我娘,才让你进这个门!可你别忘了,我已经分家了,这里是我李东生的家!” “你再敢侮辱我媳妇儿闺女,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妈!” 李东生这一下爆发,把沈兰芬给震得愣在了原地。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一直唯唯诺诺,任打任骂的儿子,竟然敢顶撞自己? 还敢用这种凶狠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这简直是翻了天了! “你……你个不孝子!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你……你简直要气死老娘!” 沈兰芬指着李东生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几次开口却啥都没说出来。 李东生冷笑一声,眼中不再有一丝怜悯。 “不孝?你配得上‘母亲’这两个字吗?你眼里只有你那宝贝大孙子关根,啥时候把我闺女妙妙当过孙女?” “你今天来,不就是想来占便宜吗?我告诉你,门都没有!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以后,再敢来我家撒野,别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你想干啥?你还敢打我不成?我是你老娘!你个不孝子!” 沈兰芬见李东生动了真格,心里也有些发虚,但嘴上却依旧不饶人,开始撒泼打滚,坐在地上捶胸顿足,哭天喊地,“老天爷啊!我不活了啊!生了这么个白眼狼啊!要被气死了啊!” 李东生冷眼看着沈兰芬的表演,无动于衷。 他早就看透了这个老虔婆的嘴脸,一切都是为了逼他就范,把粮食交出来。 “甭在我这儿装可怜!”李东生冷笑一声,“娘,我以前是孝顺,但不代表我傻!你以前是怎么对我们娘仨的,你自己心里清楚!现在我把话撂这儿,以后我们家过我们的,你过你的,别再来打扰我们!” “你……你……” 沈兰芬被李东生的话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李东生的手不停地颤抖,脸色涨得通红。 突然,她两眼一翻,身子一软,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娘!” 金花惊呼一声,连忙扑过去,手忙脚乱地探沈兰芬的鼻息。 李东生眉头紧皱,看着倒在地上的沈兰芬,心里却没有丝毫的慌乱。 他太了解这个老虔婆了,这种把戏她也不是第一次耍了。 “别管她,装的。”李东生拉住金花,语气平静,“这种老太太,牙尖嘴利,死不了。” 金花却有些犹豫,毕竟是自己的婆婆,万一真出了啥事,她心里也过意不去。 “东生,要不,咱们还是找个大夫看看吧?”金花担忧地说道。 李东生看着金花那焦急的眼神,心里暗叹一声。 他知道金花心软,也知道在这个年代,孝道大于天。 就算他再怎么厌恶沈兰芬,也不能真的把她扔在这儿不管。 更何况,他也不想让金花为难,不想让她背负不孝的骂名。 “行了,别担心了,我送她回去。”李东生最终还是妥协了,“以后咱们尽量少跟她来往就是了。” 第14章 少逼逼 夫妻俩带着妙妙一起走出了家门,朝着庆河村的方向走去。 李东生一家三口刚踏进李家院子,就看到王萍正坐在门口,满脸不耐烦地择着菜,嘴里还嘟嘟囔囔地抱怨着什么。 看到李东生背着沈兰芬,金花抱着妙妙跟在后面,王萍的脸立刻拉了下来。 ”哎呦,娘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老三媳妇,你们可得小心着点,娘这身子骨可经不起折腾!” 王萍这话,夹枪带棒的,像开了机关枪似的,突突地往外冒。 她斜着眼瞟了一眼沈兰芬,“我说你们也真是的,娘年纪大了,身子骨弱,你们就不能让着点?” “非得把娘气成这样才甘心?这要是传出去,人家还不得说你们不孝顺!” 王萍的声音尖锐刺耳,像一把磨得锃亮的刀子。 引得周围几户人家都探出头来张望。 就是要趁着这个机会,把事情闹大。 让所有人都看看李东生是怎么“虐待”自己亲娘的, 李东生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少在那阴阳怪气,娘晕倒了,我送她回来,有啥问题?” 问题?问题大了去了! 王萍先是故作惊讶地捂住嘴,然后猛地拔高音量,扯着嗓子喊道,“老三,你可真是胆大包天啊!把娘气晕了,还敢这么理直气壮?你这是要翻天啊!” “闭嘴!”李东生低喝一声,“我有没有孝道轮不到你来评判。” “我送娘回来,是尽我的责任,少逼逼,否则甭怪我不客气!” 王萍被李东生的气势震慑住,心头一颤,不由自主地退后半步。 但她梗着脖子,色厉内荏地嘟囔着:“凶啥凶?你以为你嗓门大就有理了?人是你气得,你就得负责!赶紧把你家的细白面都拿来,给娘补补身子!” 呵呵,他就知道。 这一家子是盯上了他那三斤细白面! 李东生不再理会她,径直走进屋内,将沈兰芬丢在床上。 刚放下,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咳嗽声,李春生叼着旱烟袋走了进来。 “老三,你这是干啥?哎呦,娘这是怎么了?你可真是的,怎么能把娘气成这样呢?” 李春生假惺惺地叹了口气,吐出一口烟雾,“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容易吗?你就是这么报答她的?你也不想想,娘为了这个家操了多少心!” 李东生看着李春生那张虚伪的脸,心中一阵厌恶。 他冷笑一声,说道:“大哥,你少在那装孝子。” 李春生被戳穿心思,脸色一僵,恼羞成怒道:“你胡说个啥?” “别用你的道德绑架来套我。”李东生不耐烦地打断他,“还有,不想被拉低智商的话,就闭上你的mouth。” 啥? 啥茅斯? 像李春山这种没有读书识字儿的人来说,压根儿听不懂。 “大嫂,娘的身子骨弱,你也不是不知道,这看病抓药的钱,你得出。” 李东生扶着半死不活的沈兰芬,眼神冷冷地扫向王萍。 王萍一听要掏钱,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起来:“凭啥让我出钱?这老不死的又不是我亲娘!再说,谁知道她是真晕还是装晕?说不定就是想讹钱呢!” 李东生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大嫂这话说得可真有意思,娘是你婆婆,生病了你不该出钱?还是说,你巴不得娘早点死,省得你伺候?” “你……你放屁!” 王萍被戳中了心事,气得脸红脖子粗。 “我……我那是心疼钱!这年头,谁家钱是大风刮来的?” “五块钱!你知道五块钱能买多少粮食吗?能买一袋子棒子面!够我们一家吃好几天了!” “哦?”李东生挑眉,语气愈发冰冷,“这么说,在你眼里,娘还不如一袋子棒子面值钱?大嫂,你可真是孝顺啊!” “你少在这阴阳怪气的!”王萍梗着脖子,死活不肯松口,“反正我没钱!要掏钱,你自己掏!” “我掏?”李东生笑了,笑声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大嫂,你是不是忘了,我已经分家了?这老虔婆,现在跟你住一个屋檐下,吃你家饭,你让我掏钱?当我傻呢?还是你觉得我好欺负?” “你……”王萍被李东生怼得哑口无言,只能干瞪眼。 就在这时,村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背着药箱的中年男人匆匆赶来。 这是镇上的刘大夫,医术不错,在十里八村都很有名望。 也是金花特意请来的。 刘大夫给沈兰芬把了脉,又翻了翻眼皮,“没啥大事,就是气急攻心,一口气没上来,缓一缓就好了。我开几副药,回去好好养着,别再受刺激了。” 李东生一听,连忙说道:“那就麻烦刘大夫了,药钱啥的,找我大哥大嫂拿,他们孝顺,肯定不会推辞。” 王萍一听这话,差点没跳起来。 “啥?找我拿钱?李东生,你可真敢说!这药钱少说也得五块!” 五块钱啊! 那可是能救命的钱! 这年头,五块钱能买二斤猪肉!能买一尺布! 能让一家老小吃顿饱饭! 让王萍拿五块钱出来,不如直接要了她的命! 李东生冷笑一声:“娘生病了,你不该出钱?你不是最孝顺的吗?” “怎么,现在要你出点钱,就心疼了?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把娘当回事?” “谁说我不肯出钱了?你这话说得像我真的不管你娘的死活似的!” “我不过是觉得这钱太多了,哪有你这么坑亲人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气喘吁吁地转过身。 李东生冷笑一声,目光一凛:“你觉得贵?你心疼这五块钱能买几袋面、几斤猪肉,就不心疼你娘那条命了?” 王萍被李东生怼得脸色一变。 “我心疼娘,谁心疼我啊?我自己家也得过日子啊!” 李东生懒得再理会王萍,直接对刘大夫说道:“刘大夫,麻烦您开药吧,钱的事,找他们要。” 一听这话,李春生连忙咋呼:“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 “我那宝贝儿子关根还得上学呢,学费还没凑齐呢,你总不能让我儿子不上学吧?” 李东生看着眼前这几个人,心里一阵阵发寒。 这就是他穿越过来的这个年代,这就是这个年代的人性。 为了几口吃的,为了所谓的“香火”,亲情、良知都可以被践踏。 他一个现代人,真的无法理解这种为了男丁不顾一切的扭曲思想。 这李家,简直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泥潭! 第15章 原始森林,老虎?! “呵呵,你们可真是我的好大哥、好大嫂啊!一毛不拔,尽想着让我出钱?做梦!” 李东生心里冷笑。 在这个年代,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想要过上好日子,就得狠下心来,谁也别惯着! “老三,你……”王萍色厉内荏地说道。 “我咋了,你再敢胡咧咧,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李东生一声怒吼,震得俩人皆是一愣。 随即他也不再废话,一把将王萍和李春生推开,带着金花和妙妙就要走! “老三,这钱还没给呢,你想上哪去!” 王萍和李春生碰了一鼻子灰,心里正憋着一股邪火。 眼瞅着三人要走,那俩口子哪肯答应,一左一右就窜了上去,一个死命拽着李东生的胳膊,一个紧紧攥着金花的手。 “不许你们欺负我爹娘,放开!”妙妙年纪虽小,但性子却随了她娘,看着软软弱弱的,可真碰上事了啥也不怕。 “小兔崽子,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王萍拉下脸,一把将妙妙推倒在地。 这力道不轻,加上妙妙的头又重重磕在了石尖上,顿时鲜血直流,昏了过去。 “妙妙!” 金花脸色煞白,甩开王萍就扑向了妙妙,急得泪花直打转。 王萍这会也懵了,哪晓得自己随手一下,会把人摔成这样。 “这可是她自个摔的,跟我没关系啊……” “王萍!我他妈弄死你!!” 乍起的怒吼,也让王萍心里一咯噔。 扭头去看,只见李东生不知何时甩开了李春生,手里头还拿了把柴刀! “老三,你想干啥?”王萍看到李东生,心里有些发怵。 “我想干啥?你打伤我闺女,还问我想干啥?”李东生一步步逼近王萍,“今天我就让你们知道,欺负我妻女的下场!” 李东生说着,举起柴刀,狠狠地劈在王萍面前的地上。 吓得王萍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跑了。 李春生这会也吓得够呛,浑身直打哆嗦。 可家就在这,他就算想跑,也迟早会被李东生逮到! 没办法,李春生只能赔着笑,硬着头皮当和事佬,“老三,你嫂子也不是故意的,你可别冲动啊!要不这样……娘的医药费我给,你赶紧带孩子去卫生所吧!” “李春生,你最好祈祷我闺女没事,要不然……老子就算坐牢,也要把王萍和你儿子一块砍了!” 李东生眼里闪着凶光。 撂下一句狠话,他抱着妙妙,拉着金花,撒丫子往镇上卫生所跑。 那速度,比兔子还快。 冬天的风跟刀子似的,刮在脸上生疼。 可他愣是没觉得冷,心里就一个念头:快点,再快点! “妙妙,你可千万别出事啊……” 金花眼泪就没停过。 她不敢想,要是妙妙有个三长两短,她可咋活啊。 卫生所里。 “大夫!大夫!快救救我闺女!”李东生扯着嗓子喊,声音都劈了。 正收拾药柜的刘大夫一听,赶紧转过身,瞧见李东生怀里抱了个满头是血的娃。 “快,把娃放床上!”刘大夫一边说着,一边让李东生把妙妙放到病床上。 李东生轻轻地把妙妙放在床上,金花紧紧抓着妙妙的小手,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妙妙,你醒醒啊,娘在这儿呢……”金花哭得嗓子都哑了,一声声叫着妙妙的名字。 “这丫头可不仅仅是摔伤了这么简单啊。” 刘大夫检查过后,一边处理伤口,一边皱着眉道:“她这是长期营养不良,身子骨太弱了,这次又伤了头,怕是要好好调养一阵子才行。” 金花一听,眼泪唰地一下就下来了。 “刘大夫,那……那该咋办啊?妙妙她……她不会有啥事儿吧?” “唉,这年头,谁家日子都不好过,孩子们能吃饱饭就不错了,哪还顾得上啥营养不营养的。” 刘大夫摇了摇头,“这样吧,我先开点药,你们回去按时给她吃,平时再给她补补身子,慢慢养着吧。” 李东生紧紧握着金花的手,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 这年头,想要给妙妙补身子,哪儿能容易? “刘大夫,有没有啥药材,能让妙妙好得快点?”李东生问。 他记得前世看过的电视剧里,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都是吃人参燕窝的。 “药材?这深山老林里倒是有不少,可那些玩意儿,都是金贵东西,咱们这小地方,哪有人用得起?”刘大夫苦笑道,“再说了,那些地方,野兽出没,危险得很,谁敢去啊?” 李东生心中一动,他想起了自己前世荒野求生的经历。 那些所谓的危险,对他来说,或许并不是啥难事。 “刘大夫,您跟我说说,都有啥药材,在哪能找着?”李东生问。 “要说最好的,那还得是人参,年份越久越好,那可是大补的玩意儿,别说妙妙这丫头了,就是快蹬腿儿的人,吃了都能吊住一口气。” 刘大夫嘬了口旱烟说道,“不过,这人参可不好弄,只有那深山老林子里才有,而且还得是上了年份的,才顶用。” 李东生眼神一亮,知道该咋做了。 “媳妇儿,你先在这照顾妙妙,我上山一趟。” “啥?深山老林子那里面多吓人啊,你可不能去!” 金花一听,顿时急了。 “没事儿,我心里有数,你放心吧,我保准找到人参,救咱闺女。” 李东生说着,转身就走。 “东生!你给我回来!”金花在后头喊道,可李东生已经走远了。 李东生一路往十里地外的窝子山去。 村里人都说那山里有吃人的妖怪,平日里根本没人敢挨边。 越往深山走,越往里走,树木越茂密,光线也越暗。 周围静悄悄的,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偶尔还能听到几声鸟叫,以及远处哗啦啦的水流声,让人心里发毛。 “这他娘的,还真是原始森林啊!” 李东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当作武器,继续往前走。 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李东生停下脚步,警惕地看着四周。 只见草丛一阵晃动,一只老虎从里面钻了出来,绿油油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瘆人。 “我靠!还真特么有老虎!”李东生心里一惊。 第16章 寻到人参 这年头,老虎可比狼凶猛多了,它们可是真的会吃人的。 它呲着牙,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一步步向李东生逼近。 “艹,这不完犊子了?” 李东生一个头两个大,这次进山进地匆忙,他连个趁手的利器都没带,要真跟这老虎硬碰硬,那不铁定得交代在这? “呼——” “冷静点,一点还有办法的!” 李东生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恢复镇定。 恰逢这时,一阵风从东南方袭来,还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水汽。 李东生眼睛一亮,这办法也就来了! “畜生,就凭你还吃老子?老子跟你拼了!”李东生大吼一声,先用气势震住老虎,再猛地甩出木棍! 伴随着老虎的后撤躲闪,李东生也不敢耽搁,疯了一般地往东南方向的林子窜! “吼!” 等老虎反应过来,李东生已经窜出了百米之远。 它嘶吼一声,带着几分后知后觉的恼怒,愤然跃起追去。 哪怕李东生没有回头,都能感觉到二者的距离越来越近! 可那又能怎么办?两条腿再厉害,也不可能跑过四条腿啊! 他现在只能祈祷,祈祷自己的判断没有错,祈祷自己能被老虎追上之前,成功跳进河里! 好在不一会儿。 一条泛着粼粼波光的河流,也如期映入眼底! “哈哈哈!河,真的是河!” “太好了,我有救了!” 眼瞅着快抵达河岸,李东生脸上也是止不住的狂喜! 然而,就在这时! 又是一声嘶吼响起! “吼!” 听声音来源,明显是从他头顶传来的! 李东生脑袋一嗡,几乎是下意识地趴下侧滚三圈半。 待抬眼时,果然瞧见那老虎已然追上!不仅如此,它所站立之处,赫然是自己刚刚趴着的位置! “艹!” 李东生头皮发麻,暗骂了一声也来不及过多思考,抢在老虎进攻之前,迅速跃起跳进河里。 三月不见霜,可河水还是刺骨的冷。 但此时此刻,望着河岸边上气得直接转圈的老虎,李东生却没来由地畅快! 上了岸,休息了好一会儿,李东生才从刚刚的惊险中缓过劲来,同时也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苦苦搜寻了大半天,最终在一处隐蔽的山坳里,发现了一株百年人参。 这株人参足有手臂粗细,参须茂密,一看就不是凡品。 “哈哈哈!果然啊!劫后余生,必有大喜!” 李东生眼里是藏不住的振奋。 随后蹲下身来,小心翼翼地将人参挖了出来,再用衣服包裹好,一路都未曾停歇,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卫生所。 “刘大夫,我找到人参了!” 李东生将人参递给刘大夫,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刘大夫接过人参,仔细端详了一番,脸上露出了惊叹的神色。 “这……这是百年老参啊!东生,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 “在山上找到的。”李东生说得轻描淡写。 “你这小子,运气可真好!”刘大夫感叹道,“这百年老参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有了它,妙妙的病就有救了!” 刘大夫用这株百年人参为妙妙配制了药方,每日按时给妙妙服用。 在人参的滋养下,妙妙的身体一天天好转起来,原本苍白的脸色也渐渐恢复了红润。 …… 马头山上,夜色渐浓。 寒风裹挟着松针的清香,在简陋的窝棚里弥漫开来。 金花正蹲在灶前,手里拿着一根烧火棍,拨弄着灶膛里的火苗。 火光映照着她那张略显疲惫的脸,却掩不住眼底的惊讶。 “东生,你这冷吃兔是跟谁学的?” 金花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这道菜,她也只是听镇上的人说过。 说是城里人顶顶喜欢的一道菜,做起来麻烦得很。 没想到李东生竟然会做。 “这有啥难的。”李东生一边麻利地将切好的兔肉装盘,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 金花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心里五味杂陈。 以前的李东生,家里的活计他都不怎么上心。 别说做饭了,连烧火都不会,整天就知道在炕上躺着,跟个大爷似的。 可自从分家后,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打猎、盖窝棚、做饭,样样都行,简直让她刮目相看。 “来媳妇儿,尝尝。”李东生将一盘香喷喷的冷吃兔端到金花面前。 金花夹了一块放进嘴里,麻辣鲜香,兔肉紧实有嚼劲,味道好极了。 她忍不住又夹了一块,细细地嚼着,感受着那股子麻辣在舌尖上跳跃。 “好吃不?”李东生问道,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 “嗯,好吃。”金花点了点头,由衷地赞叹道。 “爹爹,妙妙也要吃!” 突然,一个稚嫩的声音打断了金花的思绪。 回过神来,看到女儿妙妙正迈着小短腿,跌跌撞撞地朝这边跑来。 “慢点,妙妙,别摔着!”金花连忙起身,想要去扶她。 可妙妙却像只欢快的小兔子,一溜烟地跑到了李东生的身边,一把抱住了他的腿,仰着小脑袋,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奶声奶气地说道:“爹爹,妙妙也要吃兔兔!” 李东生被女儿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一愣,随即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他弯下腰,将妙妙抱了起来,用鼻子轻轻蹭了蹭她的小脸蛋,“好,爹爹给妙妙留着呢!” “爹爹最好了!”妙妙开心地在李东生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留下一个湿漉漉的口水印。 金花看着眼前这温馨的一幕,眼眶微微湿润。 有多久,没有看到他们父女俩这么亲近了? 李东生笑了笑,又将目光移到了墙上挂着的那件野猪皮披风上。 “金花,把那件披风穿上。”李东生突然说道。 金花一愣,抬起头看向他,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 “这大冷天的,你身子弱,穿厚点才能保暖,不容易生病。”李东生解释道。 金花看着他,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李东生这是关心她,可她心里却还是有些别扭。 自从分家后,李东生虽然变了很多,但她总觉得,他还是那个对她和妙妙漠不关心的男人。 这件披风,他是不是只是怕她病了,成为他的累赘,才让她穿的? 李东生见金花愣在那里,以为她冷了,便走上前去,将那件野猪皮披风从墙上取了下来,轻轻地披在了金花的身上。 “你……”金花想要拒绝,却被李东生打断了。 “别‘你’啊‘我’啊的,赶紧穿上,别冻着了。” 李东生一边说着,一边帮她系好了披风的带子。 野猪皮披风很厚实,也很暖和,穿在身上,一股暖意从心底升起。 金花低头看着身上的披风,心里有些动容,却又有些酸涩。 “东生,我……”金花张了张嘴,想说些啥,却又不知道该说啥。 “好了,快吃饭吧,菜都凉了。” 李东生打断了她的话,将她拉到桌子旁坐下。 金花默默地吃着饭,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啥滋味都有。 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心里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他真的变了吗? 还是说,这只是他一时的心血来潮? 第17章 重新建造庇护所 这天晚上,天色阴沉得可怕。 不一会儿,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紧接着,狂风大作,雷声轰鸣,还夹杂着些许落石块,砸在a字型遮蔽所上,发出“咚咚”的响声。 这遮蔽所本就是用木头临时搭建的,哪里经得住这般折腾。 没一会儿,就被砸得七零八落,雨水肆无忌惮地灌了进来。 “哇……” 妙妙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特别是那震耳欲聋的雷声。 “妙妙别怕,爹爹在呢!”李东生一把将妙妙搂进怀里,轻声安慰着。 他一边用身体护着妙妙,一边快速地思考着对策。 这遮蔽所肯定是不能待了,得赶紧找个新的避雨的地方。 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一块巨大的岩石,岩石下方有一个凹陷处,勉强可以容身。 李东生抱起妙妙,对金花说:“媳妇儿,这儿待不住了,咱们去那边躲躲!” 金花也知道情况紧急,点点头,紧紧跟在李东生身后。 三人冒着风雨,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了岩石下。 “媳妇儿,你和闺女搁这儿待着,我去附近找找看有没有啥能用的东西。” 李东生记得附近有一片芭蕉林,芭蕉叶宽大厚实,可以用来遮风挡雨。 他冒着大雨,快速地砍了几片芭蕉叶,又找了一些藤蔓和石头,迅速返回。 回到岩石下,李东生先用石头将芭蕉叶固定在岩石上方,形成一个简单的遮雨棚。 然后用藤蔓将芭蕉叶绑在一起,做成一个简易的“门帘”,挡住风雨的侵袭。 虽然简陋,但总算有了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妙妙也渐渐停止了哭泣,依偎在金花怀里,好奇地看着李东生忙碌。 “东生,你啥时候学会这些本事的?我咋从来不知道你还有这能耐?” 金花看着李东生熟练地搭建着避雨棚,心中充满了疑惑。 以前的李东生,可是连个鸡笼都不会搭的。 李东生笑了笑,没有解释,只是说道:“都是为了你们娘儿俩,我总得学着点。 金花看着李东生,眼神复杂。 总觉得,自从分家后,李东生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李东生心里却在盘算着,这临时搭建的避雨棚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明天得想办法搭建一个更坚固的庇护所才行。 第二天一早,雨过天晴,空气格外清新。 李东生早早地起了床,开始了他的庇护所搭建计划。 先是在附近仔细勘察了一番,最终选择了一块地势较高、背风向阳的地方。 这地方一选定,那接下来就是挖掘基坑。 他先寻来一根粗壮的木棍,将其一端削尖,当作铲子使用。 挖了约莫一米深,期间还用石头将挖出的泥土砸实。 等基坑挖好后,李东生又在四个角落分别挖了四个更深的坑,用来埋设立柱。 这顶梁柱可不能一件庇护所的关键,不能含糊。 为此,李东生挑挑选选,特意选了四根粗壮又结实的木头。 将底部削尖后,他又费了老鼻子劲将木头一一插入坑中,最后用泥土和石块夯实。 直至在立柱之间搭建横梁和斜撑,并用藤蔓将连接处牢牢绑紧,一个简易却结实的框架也算是成了型。 “爹爹,你在干啥呀?” 妙妙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揉着眼睛跑到李东生身边,好奇地问道。 “爹爹在给咱们盖新家呢!”李东生笑着摸了摸妙妙的头,“以后咱们就住这儿了,再也不用回那个破屋子了。” “新家?”妙妙的眼睛亮了起来,带着一丝憧憬和不安问道:“那……新家会暖和吗?奶和大伯娘他们还会来抢我们的东西吗?” “当然不会!”李东生肯定地说,“这是爹爹亲手盖的,谁也抢不走!以后妙妙就住在这里,爹爹保护你和娘,再也不让别人欺负你们了!” 忙活了大半天,这庇护所总算是完工了。 虽然简陋,但至少可以遮风挡雨,比之前可强太多了。 李东生累得满头大汗,金花拿着一块粗布,细心地给他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 “瞧你这一身汗,快去换件干的衣服,别着凉了。” 李东生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庇护所。 他直接脱掉了湿透的上衣,露出精壮的身体。 金花看到这一幕,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 李东生见状,笑着说:“都老夫老妻了,还害羞啥?” 金花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心里却像打翻了蜜罐一样甜,“甭说了,快穿上!仔细着凉!” 李东生嘿嘿一笑,麻利地换上了一件干净的粗布褂子。 “爹爹,你真厉害!”妙妙跑了过来,抱着李东生的腿,仰着头崇拜地说。 “那是当然!”李东生得意地摸了摸妙妙的头,“爹爹还要去打猎呢,晚上给你们做好吃的!” “打猎?”妙妙的眼睛亮了起来,“爹爹,我也要去!我也要像爹爹一样厉害!” “你还小呢,等你长大了,爹爹再带你去。” “不嘛不嘛,我现在就要去!”妙妙抱着李东生的腿,开始撒娇,“爹爹,你就带我去嘛,我保证乖乖听话!” 李东生无奈笑了笑,对金花说:“媳妇儿,你在家照顾好妙妙,我去去就回。” 金花点了点头,叮嘱道:“你小心点,山里野兽多。” “放心吧,媳妇儿!”李东生自信地说。 他拿起放在墙角的弓箭,这是他之前花了几天时间,用韧枝和藤蔓精心制作的。 韧枝弯成弓,多股藤蔓搓成弦。 虽比不上后世的合成弓,但每一处都凝聚着他的心血,用来对付一些小型猎物还是绰绰有余的。 借着上一世的荒野经验,李东生先用树枝和藤蔓做了几个常规陷阱,再用石块和木棍制作了一些捕兽夹,放置在野兽经常出没的地方。 这边忙活完,他才钻进林中搜寻猎物的踪迹。 嘿!好家伙,没曾想还被他发现了一片野果林呢! 地上散落着许多成熟的野果,还有一些动物啃食过的痕迹。 “看来这里经常有野兽出没。”李东生心中一喜,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发现了一棵大树下有个隐蔽角落,非常适合藏身。 他悄悄地躲到大树后面,耐心地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过了许久,一只野兔蹦蹦跳跳地跑进了野果林,开始啃食地上的野果。 李东生屏住呼吸,慢慢地拉开弓箭,瞄准了野兔。 “嗖”的一声,箭矢飞射而出! 第18章 猎物换物资 箭矢划破空气。 不偏不倚,准确地命中了野兔的要害! 野兔挣扎了几下,便不动了。 李东生走过去,捡起野兔,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除了野兔,这周围还有一些野山菌和草药。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些草药采摘下来,用芭蕉叶包好。 这些草药可以用来治疗一些常见的疾病,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可是宝贝。 天色渐晚,李东生满载而归。 不仅猎到了野兔,还采摘了许多野果、野菜和草药。 他将剩下的猎物和一部分草药用芭蕉叶仔细包好,准备明天拿到镇上的集市去卖掉,换些钱和生活必需品。 回到庇护所,金花和妙妙已经做好了晚饭。 虽然只是简单的野菜粥,但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得格外香甜。 “爹爹,你真棒!”妙妙一边喝着粥,一边含糊不清地说,“明天妙妙还要吃肉肉!” “好,明天爹爹还去打猎,给妙妙打更多好吃的!”李东生笑着说。 金花看着李东生,以及这满满当当的吃食。 一时间,竟有些置身梦境的恍惚。 可相比起恍惚,她更怕极了眼前的一切,都只是黄粱一梦。 …… 吃完晚饭,李东生将白天采摘的草药拿了出来,仔细地分类整理。 “这些草药可以拿到镇上卖掉,换些钱和粮食。”李东生对金花说,“咱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金花娇躯微颤,心坎也因那句越来越好,荡开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她深吸了一口气,杏眸定定地望着李东生,眼里也涌上了一抹希翼。 “嗯,等攒够了钱,咱们给妙妙扯块新布,做件新衣裳!” 夜幕降临,一家人躺在用干草和芭蕉叶铺成的简易床上,很快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李东生就带着昨天剩下的猎物和一部分草药,踏上了前往镇上的路。 此时的镇上,正是赶集的日子,人来人往,摩肩接踵。 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还有牲畜粪便那股子骚臭味儿。 李东生找了个空地,将猎物和草药摆了出来。 特意把那只最肥的野兔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几株品相好的草药也放在一旁,希望能卖个好价钱。 “哎,兄弟,你这野兔咋卖啊?” 一个穿着灰扑扑褂子,戴着顶旧毡帽的中年汉子蹲下来问道,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只肥硕的野兔。 “这兔子肥,三斤多嘞,肉票一斤二两,再搭您一块五毛钱。”李东生报出了价。 这年头,肉可是金贵东西,平常人家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回。 “哎哟,这价可不便宜啊!”中年汉子咂摸咂摸嘴,一副肉疼的样子,“便宜点呗,一块二咋样?我这儿还有一斤肉票。” 李东生也知道这价钱不低,可他这野兔新鲜,又是自己辛辛苦苦打来的,咋能贱卖了? “大兄弟,这价真不高了,供销社的猪肉还得一块五一斤呢,还得搭一斤肉票。我这可是野味,您去别处可买不到这么好的。” “一块一,再饶我一两肉票,中不中?”中年汉子还是不死心,继续砍价。 “中!您要是要,我这还有只野鸡,一起卖给您,算您八毛钱,搭三两肉票。” 李东生见他真心想买,也松了口。 “得嘞!”中年汉子一听,顿时眉开眼笑,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皱巴巴的毛票和几张肉票,递给李东生,“给,您数数。” 李东生接过钱和票,仔细数了数,确认无误后,将野兔和野鸡用草绳捆好,递给了中年汉子。 “哎,您拿好嘞!” 中年汉子拎着野兔和野鸡,美滋滋地走了。 李东生的生意不错,没一会儿,带来的猎物和草药就卖了个七七八八。 他数了数手中的钱和票,有五块多钱,还有几斤粮票和一些肉票。 这在当时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够他们一家人吃用一阵子了。 李东生用这些钱和票去供销社买了十斤玉米面,一斤粗盐,又扯了几尺粗布。还给妙妙买了一块麦芽糖,花了不到一块钱,还剩些粮票和肉票。 这年头,有钱还不一定能买到东西,还得有票才行。 回到家,妙妙看到李东生带回来的麦芽糖,高兴地手舞足蹈,一个劲儿地喊着:“爹爹真好!爹爹真好!” “爹爹,这麦芽糖真甜!” 妙妙舔了一口麦芽糖,甜甜地说。 “只要你们娘俩开心,爹爹就高兴!”李东生笑着说,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金花看着李东生拎着沉甸甸的布袋子进屋,布袋子上还沾着些许黄土,心里疑惑。 等他把袋子放到那张缺了腿、用石头垫着的桌子上,打开一看,金花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这是……玉米面?还有盐?这布……” 金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年头,粮食可是金贵东西。 尤其是细粮,上次李东生打狼换回来的三斤细白面,她到现在都舍不得吃呢!毕竟打猎有满有空,万一大半个月都跑了空,好歹还有那细白面兜底救命。 这粗盐也是稀罕物,平时吃的都是自家卤水里熬出来的,又苦又涩。 还有那几尺粗布,摸着虽然剌手,可也比他们身上这些补丁摞补丁的衣裳强多了啊! “东生,你……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 金花一把抓住李东生的胳膊,急切地问道。 “我把猎物和草药拿到镇上卖了,换了些钱和票,就买了这些东西。” “真卖了?卖了这么多钱?”金花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五块多钱,还有一些粮票和肉票。”李东生说着,从怀里掏出剩下的粮票和肉票,递给金花,“这些你收好,以后家里的开销就靠你了。” 金花接过钱和票,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这可是五块多钱啊,够他们一家人吃用好一阵子了! 第19章 烧烤 “东生,你……你真厉害!”金花抬起头,眼里闪着泪花,声音哽咽着说道。 “这算啥,以后日子会更好的。”李东生笑了笑,摸了摸金花的头,“等过几天,我再去山上转转,看看能不能多打些猎物,咱们多屯点货,再拿去卖点,换些钱,给你和妙妙都扯身新衣裳!” 金花听着,心里暖烘烘的,使劲儿地点了点头:“嗯!听你的!” 这时候,一直乖乖坐在炕沿边的妙妙也凑了过来。 “好耶,新衣裳!” “爹爹真棒!爹爹最厉害了!” 妙妙露出缺了两颗门牙的小嘴。 李东生一把抱起妙妙,在她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还是咱们妙妙嘴甜!” “咯咯咯……” 妙妙被逗得咯咯直笑,清脆的笑声在屋子里回荡着。 晚上,李东生开始着手准备晚上的烧烤。 从角落里找出几块晒干的硬木,这是他之前特意从山上捡回来留作燃料的。 又找来几块大小适中的石头,在庇护所外的一块空地上垒起一个简易的灶台。 “爹爹,你在做什么呀?”妙妙好奇地凑过来,蹲在一旁看着。 “爹爹在做烧烤,妙妙想吃吗?”李东生笑着问。 “想吃!妙妙最喜欢吃肉肉了!”妙妙兴奋地拍着小手。 李东生将那只处理干净的野鸡和野兔拿了出来。 这年头,调料是稀缺物,更别提什么烧烤料了。 不过,这难不倒李东生,之前在山里采摘了不少野果和草药,其中就有一些可以用来调味的。 他找来几颗酸枣,捣碎后挤出汁液,又将一些野葱和山姜捣成泥状,混合在一起,简单地抹在了野鸡和野兔身上。 虽比不上后世那些眼花缭乱的香料,但也聊胜于无,至少能去腥提味。 “媳妇儿,来帮把手。”李东生朝金花喊道。 金花走了过来,默默地帮着李东生串肉。 看着李东生熟练地处理着食材,眼里有些复杂。 李东生将串好的野鸡和野兔架在火堆上,慢慢地翻转着。 火苗舔舐着肉块,发出滋滋的声响,一股诱人的香味逐渐弥漫开来。 妙妙馋得直流口水,不停地咽着唾沫:“爹爹,好了没有呀?妙妙都饿了。” “快了快了,再等一会儿。”李东生笑着说,又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柴火。 金花则在一旁和起了玉米面,熟练地将一些玉米面用开水烫过。 再掺入剩余的玉米面加水和成面团,然后分成一个个小剂子,拍成薄饼。 等到野鸡和野兔烤得差不多了,李东生将它们从火堆上取下来,撕成小块,放在一片干净的芭蕉叶上。 “来,妙妙,尝尝爹爹的手艺。”李东生拿起一块烤得金黄的鸡肉,递给妙妙。 妙妙迫不及待地接过鸡肉,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好吃,真好吃!爹爹做的烤肉最好吃了!” 李东生又撕下一块兔肉递给金花:“媳妇儿,你也尝尝。” 金花接过兔肉,轻轻地咬了一口,眼睛微微一亮。 这烤肉虽然没有放什么调料,但却格外的香,比她以前吃过的任何肉都要好吃。 “好吃吗?”李东生问道。 金花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吃着。 李东生也拿起一块肉吃了起来,味道确实不错。 虽然比不上后世的“科技”烧烤,但在这个年代,已经算是难得的美味了。 一家三口围坐在火堆旁,吃着烤肉,啃着玉米饼,享受着这难得的温馨时光。 火光映照着他们的脸庞,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爹爹,以后我们每天都吃烤肉好不好?”妙妙一边吃一边问道。 “好啊,只要妙妙喜欢吃,爹爹就天天给你做。”李东生宠溺地说道。 金花看着李东生,眼神中还是带着一丝怀疑和警惕。 结婚这么多年,李东生一直对她和妙妙不闻不问,任由她们娘俩被李家人欺负。 现在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又是护着她们,又是打猎,还为了她们和家里闹翻, 她心里乱糟糟的,时而欣喜,却又时而胆怯,不敢抱太大的希望,害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只希望,李东生至少能像现在这样,维持一段时间,让妙妙能过几天安稳日子。 至于以后,金花不敢去想,也想不明白。 …… 李家。 昏黄的煤油灯下,一家人的脸色都难看至极。 棒子面糊糊拉嗓子,野菜苦涩,难以下咽。 这顿饭,吃得比往常更加沉默压抑。 “砰!” “这清汤寡水的,连个油星子都没有!” 沈兰芬把筷子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本来就缺了条腿的桌子被这么一拍,晃了三晃,碗里的菜汤都洒了出来。 这要放在往常,她高低得心疼坏了,可一想到老三家都喝上油花花的猪骨汤了,这嘴里吃啥都不是味。 “娘,你又不是不知道!前些日子为了给你看病拿药,都快把咱家底给掏空了……” 李春生眼里闪过不耐,面上却不得不劝道,“等过两天,我去镇上看看,能不能找点活干,不过这年头,活不好找,工钱也低,能买点棒子面就不错了。” “这还差不多!”沈兰芬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记住,有钱了先紧着我,老婆子我可不能亏了嘴!” 呸!这老不死的,想得倒挺美的! 就算她爷们挣了钱,那也是留给关根的,哪能这么糟蹋了? “娘,春生就算找活干,也得费些日子才能挣到钱……”王萍眼珠子一转,旁敲侧击道:“要不,咱们去老三家……借点粮食?” “借粮”两个字,被王萍咬得格外重。 说是借,可谁都知道,这粮食一旦进了他们老李家的门,就别想再出去了。 “老三家……”沈兰芬沉吟着,脑海中浮现出李东生那张冷漠的脸。 自从分家后,那个白眼狼就没给她好脸色! 可是,眼下家里确实揭不开锅了。 关根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总不能让她的宝贝乖孙跟着一起挨饿。 “娘,您想想关根,他可是您的亲孙子啊!”王萍见沈兰芬犹豫,又加了一把火,“您忍心看着他饿肚子吗?” 关根,是沈兰芬的软肋。 一听到孙子的名字,她的心就软了下来。 “行吧!”沈兰芬终于松了口,“明儿一早就去老三家看看,不过……”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这次可不能空着手回来!” 第20章 这样的娘,我宁愿不要! 翌日。 一大清早,李东生吃了碗昨夜剩的肉,就蹲坐在院里磨刀。 说是院子,其实就是在庇护所四周用篱笆围了个圈,虽然瞧着没啥用,可好歹是把这地皮给占下了。 “爹爹,你是不是又要去打猎啊?娘说了,打猎是个力气活,让你再吃多吃点!” 妙妙举着一块烤得金黄的野鸡肉,递到李东生嘴边。 李东生笑着咬了一口,一股浓郁的香味在口中弥漫开来。 “妙妙真乖,爹吃饱了,你自己吃吧。” “嘻嘻。”妙妙开心地笑了,露出了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金花这会刚收拾完碗筷,也清了灶台,正抱着一只胳膊,笑吟吟的倚在木门边上看着父女俩的小互动。 眼中还流露出一丝温柔的光芒。 这段时间,李东生的变化她都看在眼里。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懦弱无能,而是变得坚强、有担当,成为了她们母女的依靠。 “东生,你真的变了。”金花轻声说道。 “嗯?”李东生抬起头,看向金花。 “变得……更像个男人了。”金花的声音很轻,但却充满了力量。 李东生笑了笑,没有说话。 当然知道金花指的是啥。 他握住金花的手,轻轻地捏了捏,一切尽在不言中。 就在这时,外头却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老三!” 李东生皱了皱眉,他听出了来人的声音。 是李春生! 他端着柴刀,起身走了出去。 金花也跟着站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李春生一家怕是来者不善啊。 “上回你们弄伤我闺女的账,我还没找你们算呢,现在还有脸上我家来?”李东生眼底闪着戾气。 对上那吃人的眼神,李春生和王萍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 这次要不是有老婆子打头阵,他们还真没胆子上门。 “老三,你这是啥态度?” 沈兰芬见李东生这副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我是你娘,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 “长辈?”李东生冷笑一声,“呵呵,那你尽过一天当长辈的责吗?” “你……”沈兰芬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娘,您别生气。”李春生赶紧出来打圆场,“老三,你也别这么冲,我们真不是来闹事的……这次来,就是想跟你借点粮食。” “借粮?”李东生挑了挑眉,“你们家不是有粮食吗?” “哎呀,老三,你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王萍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道,“谁不知道你现在过得滋润着呢,顿顿有肉吃,我们家可是连野菜都快吃光了。” “我过得怎么样,跟你们有啥关系?”李东生冷冷地说道,“我这里没有粮食借给你们。” “老三,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沈兰芬沉着脸说道,“我们是一家人,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李东生笑了。 当初怎么没想过是一家人? 现在知道来借粮了? 晚了! “我见死不救?呵呵,你是不是忘了,当初你们是怎么对我闺女,怎么花心思想把妙妙卖给人牙子的?” 一听这话沈兰芬气得直捶胸口,“这丫头就是赔钱货,迟早是要嫁出去的,有啥用?我拿她换俩斤细白面,还不是为了咱老李家的根!” “我有啥错?!” “你给我闭嘴!”李东生怒目圆睁,一股怒火直冲脑门。 他上前一步,一把揪住沈兰芬的衣领,“你再说一遍试试?” “哎呀,老三,你干啥,这可是娘!” 李春生见状,赶紧上前拉架,“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滚开!”李东生一把将李春生推开,直接举起柴刀。 “你……你干啥?”沈兰芬看到李东生手里的柴刀,吓得往后缩了缩。 “你不是我娘,我和你断绝关系!” 李东生说着,把柴刀往地上一甩,“哐当”一声。 柴刀正好插在沈兰芬面前,刀刃还冒着寒光。 “你……你敢!你个不孝子,敢这么对我,老天爷都饶不了你!我要去祠堂告你,让祖宗们看看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 “告我?呵呵,用不着你!” 李东生也不惯着,扭头就冲金花道:“金花,你去找村长!咱现在就把村长请来,让村长主持公道!” “行!”金花也是个利索的,前头刚应下,后头就快跑没影了。 不大一会儿,就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村长刘宏带着几个村干部赶在前头,金花许是心太急,跑岔了气,这会在几个同村婆子的搀扶下跟在后头。 “村长,你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沈兰芬一看到刘宏,立马就扑了上去,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起来,“我这个不孝子,他要杀了我啊!” 她一边哭,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瞄着李东生,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让村长站在自己这边。 “啥?”刘宏一愣,这咋跟金花说的不一样? “东生,这是咋回事?” 这老太婆,又开始颠倒黑白了!李东生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村长,您别听她瞎说!”李东生上前一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语气平静,条理清晰。 “……就是这样。村长,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所以今天请你过来,除了主持公道外,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断亲!要不光分家,他们还会三天两头的往我这跑,不让我过安生日子!” 李东生说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刘宏听完,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看了看李东生,又看了看沈兰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啥好。 这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是这种牵扯到母子关系的事。 “村长啊!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容易吗?现在他翅膀硬了,就不认我这个娘了!呜呜呜……” 沈兰芬见刘宏不说话,又开始哭闹起来,声音比刚才更大了。 “娘……”李春生叹了口气,装模作样道:“老三,你咋能这么对娘呢?她可是生你养你的亲娘啊!” “就是啊,老三,你也太过分了!再咋样也不能跟自己亲娘断绝关系啊!”王萍也跟着帮腔,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不知道在打啥坏主意。 “你们给我闭嘴!” 李东生怒吼一声,目光如刀,狠狠地剜了李春生和王萍一眼。 这两人一肚子坏水,就知道煽风点火! 这亲要是不断,那他往后也甭想安生了! “村长,我意已决!” “这样的娘,我宁愿不要!” 第21章 分家?得挨三十鞭子! “东生,你消消气。” 刘宏拍了拍李东生的肩膀,缓和一下气氛,“” “你……你个不孝子!”沈兰芬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李东生的手指都在颤抖,“我咋就生了你这么个玩意儿!” “东生啊,你再好好想想。”刘宏劝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这断绝关系可不是小事儿,你可得想清楚了!” “不用想了!”李东生说道,他已经铁了心,不会再回头了,“村长,您就说吧,咋样才能断绝关系?” “这……”刘宏犹豫了一下,说道,“按照咱们村的规矩,后生仔要想和长辈断绝关系,就得……” “就得咋样?”李东生追问道,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 “就得……就得挨三十鞭子!”刘宏咬了咬牙,说道。 “啥?三十鞭子?”李东生一愣,他没想到断绝关系的代价竟然这么大。 三十鞭子下去,不死也得脱层皮啊! “东生啊,这可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我也没办法啊!”刘宏无奈地说道,“你要是真想断绝关系,就只能挨这三十鞭子了!” “老三,你可得想清楚啊!”李春生在一旁假惺惺地劝道,心里却乐开了花。 这三十鞭子下去,李东生不死也得残废,到时候看他还怎么跟自己斗! “这三十鞭子下去,你可就……可就……” “装你妈呢!”李东生瞪了李春生一眼,这个虚伪的小人! “我挨不挨鞭子,跟你啥关系!” 就在这个时候,一旁金花连忙拉着李东生。 要知道那可是三十鞭子! “东生,你别冲动!”金花拉住李东生的胳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娘再不对,她也是你娘啊!” 李东生看着金花,心里一阵酸楚。 他知道金花是为他好,可是,他不能再让这个家继续错下去了。 “媳妇儿,你别管。”李东生轻轻推开金花的手,“这事儿你别插手,听我的。” “可是……”金花还想说啥,却被李东生打断了。 “我意已决,今天这事儿,必须有个了断!”李东生斩钉截铁地说道。 “好!好!好!” 沈兰芬气得浑身发抖,“既然你这么想断绝关系,那就按村里的规矩来!让村长来,当着全村人的面,给你上村法!我倒要看看,你这个不孝子,能不能受得住这三十鞭子!” “东生……”金花还想劝说,却被李东生拦住。 “媳妇儿,你放心,我没事。”李东生给了金花一个坚定的眼神,“这三十鞭子,我受得住!” “老三,你可想好了,这三十鞭子下去,你可就跟我们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万一残了啥的……”李春生在一旁假惺惺地说道。 “不用你操心!”李东生冷冷地回了一句。 “哼,我看你就是嘴硬!”王萍在一旁撇了撇嘴,“等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对了,娘,老三前几天不是用狼换了三斤细白面吗?咱可不能白来一趟,那细白面,咱得拿走!” 王萍突然想起了啥,赶紧提醒沈兰芬。 “对对对,你不说我都忘了!”沈兰芬一拍大腿,“老三,把你那三斤细白面拿出来!” “不行!那细白面可是东生拿命换的啊……”金花气得浑身发抖,素来温和的眉眼,此刻也染上了浓浓的愠色。 “那咋了?”王萍一脸得意,“这细白面本来就是老三孝敬娘的,我们拿走也是天经地义。” “就是,金花,你可别忘了,你现在还是我们李家的人呢!”沈兰芬也跟着说道,“这细白面,你可没资格拦着!” 金花看着沈兰芬和王萍得意的嘴脸,只觉得一阵绝望。 这三斤细白面可是李东生因为上缴狼得到的奖励,他们哪怕要一半也好啊…… 这张口就一点不留,不是寒透了东生的心吗? “你们……” “媳妇儿,别跟他们争了,没用的。” 李东生挺直了背脊,漠然地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寒芒! “李家的,你们给我听好了。” “这三斤细白面,我给!还有那三十鞭,我也受!” “面还生恩,鞭断亲!自此之后,咱们就桥归桥路归路,生死无瓜葛!” “村长,打!!!” 刘宏看他这般决绝,也不好再劝,只能摆了摆手,让人拿来鞭子。 这鞭子是用牛皮做的,足有手指粗细,上面还带着倒刺,看着就让人心惊胆战。 “东生……”金花看着那鞭子,心脏就好似揪成了一团。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媳妇儿,别哭。”李东生安慰道,“我没事,你带着妙妙回屋去,别看。” 金花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我要陪着你。” 李东生还想说啥,却被刘宏打断了。 “好了,开始吧。”刘宏说道。 李东生脱掉上衣,趴在了长凳上。 “啪!” 第一鞭子下去,李东生只觉得背上一阵火辣辣的疼,仿佛皮肉都被撕裂了一般。 “啪!” 第二鞭子紧接着落下,李东生忍不住闷哼一声,疼得冷汗直冒。 “啪!” “啪!” “啪!” …… 一鞭又一鞭,每一鞭都像是在李东生的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他紧紧地咬着牙,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金花在一旁看着,心如刀绞,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爹爹,你们不要打爹爹。”妙妙哭喊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妙妙……” “妙妙……”金花抱着妙妙,泣不成声。 沈兰芬和李春生一家人站在一旁,脸上没有一丝同情,只有冷漠和得意。 尤其是王萍,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 “老三,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李春生假惺惺地说道,“只要你跟娘认个错,这鞭子就不用再挨了。” 瞧着那鞭下的皮开肉绽,刘宏也有些于心不忍。 “东生,要不算了吧,再打下去,你会死的……” 李东生咬着牙,紧紧闭上了眼。 提了半天气,才冷冷的蹦出一个字。 “打!!” 第22章 老太婆心虚 刘宏的眼眶也有些红,可他没办法啊。 他是村长,是一村表率,要是连他也不顾村规了,那往后庆溪村不得乱套了? “东生,你撑住!” 刘宏咬咬牙,又一次举起牛皮鞭子,抽在了李东生身上。 啪! 一鞭下去。 李东生连哼唧的劲都没了,背上火烧火燎地疼,像是要撕开一层皮肉。 他咬紧牙关,额头上青筋都鼓起来了,豆大的汗珠子顺着脸颊滚下来,把身下的黄土地都砸出了一个个小坑。 “三哥!” 就在这时,一个耳熟的声儿传来,带着几分着急和喘气。 李东生费劲地扭过头,只见李秋生风尘仆仆地赶来,脸上都是汗水和尘土。 他穿着一身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裳,脚上的布鞋也磨破了几个洞,露出黑乎乎的脚趾头。 一看就是一路跑过来的。 “秋生?你咋来了?”李东生有气无力地问,声音嘶哑得厉害。 “三哥,我听说了你的事,就赶紧回来了!” 李秋生跑到李东生跟前,看着他背上横七竖八的伤痕,眼眶当时就红了。 那些伤口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有的地方还沾着泥土和草屑,看着就让人心疼。 李秋生是李东生最小的弟弟,今年才十六七岁。 虽说年纪小,却也知道是非对错。 打小起,他就和李东生最亲。 在他心里,李东生不仅是哥哥,更像是父亲一样照顾他。 “秋生,你别管我,这是我和他们的事。”李东生强忍着疼说,他不想把弟弟也牵扯进来。 “三哥,我咋能不管你?”李秋生说着,扭头看向沈兰芬,眼里头都是失望和气愤。 “娘,你咋能这么对三哥?他可是你的亲儿子啊!” 沈兰芬被李秋生看得有些心虚,眼神闪躲着不敢和他对视。但还是硬撑着说:“他忤逆不孝,我这是在教训他!” “教训?”李秋生冷笑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不屑。 “娘,你摸着良心问问,这些年你真的公平对待过三哥吗?自从爹走后,家里最苦最累的活都是三哥在干,可你们呢?你们是怎么对他的?” “三嫂天不亮就下地,一直忙活到天黑才能歇口气。你们呢?吃饱了就躺炕上,啥活都不干!三哥吃的是啥?” “是野菜糊糊,是黑面馍馍,连口细粮都舍不得吃!你们呢?白面馒头,炖肉,哪样少了你们的?” “还有大哥大嫂。”李秋生又看向李春生和王萍,眼里的怒火更盛了。 “你们成天好吃懒做,就知道欺负三哥一家。三嫂带着妙妙,日子过得有多艰难,你们心里没数吗?现在居然还想借粮?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三嫂为了省口吃的,经常饿着肚子干活,妙妙更是瘦得皮包骨头,你们看过一眼吗?你们关心过一句吗?你们没有!你们只知道从三哥身上榨取,把他当牛马一样使唤!” 李秋生的话像一把把尖刀,刺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 心肠软的都偷偷抹起了泪。 一时间,所有人看向沈兰芬和李春生一家的眼神中都充满了鄙夷和愤怒。 “这老太太也太偏心了,平时就看她对老三一家不咋地。” “可不是嘛,老三媳妇带着个娃,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她这个当婆婆的也不帮衬点!我上次还看见金花在河边洗衣服,那手冻得通红,看着都让人心疼。” “还有老大两口子,成天就知道偷懒耍滑,啥活都不干,全指着老三养活呢。” “这断亲了也好,省得以后再受气!”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可这李家的经也太歪了。”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叹息道,“这老太太的心都偏到咯吱窝去了。” “你……你胡说八道啥!”王萍心虚地反驳道,但声儿却小得像蚊子哼哼。 她平时仗着沈兰芬撑腰,在村里作威作福惯了,哪里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 “我有没有胡说,大家心里都清楚!” 李秋生大声说,声音在空旷的场地上回荡。 “三哥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多少?可你们呢?你们只知道要,从来没有想过给!现在三哥要断亲,也是你们逼的!” 李秋生的话让在场的村里人都没话说了。 他们都是看着李东生长大的,自然知道他这些年过得有多不容易。 现在他要断亲,也是情有可原。 “可是……村有村规,这鞭刑……”村长刘宏叹了口气,为难地说。 他看着李东生背上的伤,心里也是一阵阵地发紧。 这三十鞭子要是全打下去,李东生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啊! “村长,我知道规矩。”李东生有气无力地说,“我愿意受罚……打吧。” 村长刘宏无奈地摇了摇头,举起了手里的鞭子。 “啪!”又是一鞭落下,李东生背上的伤口更加吓人。 他疼得浑身哆嗦,却依旧咬紧牙关,愣是一声不吭。 “爹爹!村长伯伯,妙妙求你了!你别打我爹爹了,爹爹疼,爹爹流了好多血……”妙妙哭喊着,想要冲上去,却被金花死死地抱住。 “妙妙,别过去,别过去啊……”金花哭得撕心裂肺,几乎要晕过去。 “住手!村长,求求你,别打了!”李秋生也跪在地上,向村长苦苦哀求。 “哎……”村长刘宏叹了口气,手里的鞭子却始终没有停下。 一下,两下,三下…… 每一鞭都像是抽在了所有人的心上,让人感到窒息般的疼。 李东生背上的伤口越来越多,鲜血染红了黄泥地,看着都吓人。 这是他为自己,为妻女,为未来,必须承受的痛苦。 李秋生见李东生疼得几乎昏厥,再也忍不住,猛地一下跪在地上,身子一趴。 “三哥,我是你亲兄弟,你的罪,我替你担!”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沈兰芬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李秋生破口大骂。 “你个小兔崽子,反了天了!给我滚开!老娘今天非得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孝子!” 李秋生却像铁了心一般,死死地护着李东生,任凭沈兰芬怎么骂,就是不肯起来。 他抬起头,看着沈兰芬,眼里满是悲愤! “娘!你打三哥,就是打我!三哥这些年为家里做了多少,你心里没数吗?” “你这么做,就不怕寒了三哥的心?寒了二姐的心?现在,你还要寒了我的心吗?” “你……你……” 沈兰芬被李秋生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 尤其是听到“二姐”两个字,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眼神也变得躲闪起来,明显是心虚了。 第23章 救二姐?得合计合计 这时候,人群里站出来仨后生。 “你们忒欺负人了!俺们跟东生哥一块儿挨!” 说话的是村里的铁匠王大壮,平日里就和李东生兄弟俩好得能穿一条裤子。 “就是,俺们不能眼瞅着东生哥让他们欺负!” 另一个高个儿后生帮腔道,是村里的猎户张二狗,平日里没少受李东生接济。 最后一个干瘦干瘦,但眼珠子贼溜的后生也开了口。 “东生哥,你甭操心,咱几个心里都有数!” 他是村里的放牛娃赵小六,平日里最服的就是李东生。 “你们……” 李东生看着他们仨,心里热乎乎的。 刘宏瞅着这几个年轻人,叹了口气,“你们几个,想好了?这鞭子可不是闹着玩的!” “村长,俺们想好了!”四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唉,中吧。”刘宏无奈地摇了摇头,示意接着打。 “啪!” “啪!” 最后五鞭,由李秋生和王大壮、张二狗、赵小六四个人分着挨了。 每一下都带着一声闷哼,还有皮肉开裂的声儿。 五鞭子下去,几个人都汗流浃背了,但愣是一声都没嚎。 李东生挣巴着站起来,他背上已经血糊连天了,但他却感觉不着疼似的。 他走到李秋生和仨后生跟前,深深地鞠了一躬:“兄弟们,谢了!” “东生哥,你这是弄啥嘞!”李秋生连忙扶住李东生,“咱们都是兄弟,说这些就见外了!” “这点伤不算啥!”王大壮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以后有啥事,尽管言语!”张二狗拍着胸脯说道。 “东生哥,俺们永远向着你!”赵小六的眼里闪着光。 李东生看着这几张年轻的脸,心里头满满的都是感激。 这几个人,将是他往后最得力的帮手!当然这还只是后话。 他转过身,冷睨着沈兰芬和李春生一家,声音虚弱却坚定,“媳妇儿,把那三斤细白面拿来。” 金花抹了抹眼泪,从屋里拿出了那三斤细白面,递给了沈兰芬。 “拿着你们的东西,滚。” “从今往后,咱们再无瓜葛。” 沈兰芬接过细白面,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但当她看到李东生那冷冰冰的眼神时,心里却不由得打了个突。 李东生使出最后一丝力气,让金花拿来纸笔,写下了断亲书。 他哆嗦着手,用手指头蘸着嘴角的血,在断亲书上按下了红手印,随后紧绷的神经一松,也到底是撑不住了。 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东生!”金花惊叫一声,连忙扶住李东生。 “三哥!”李秋生也赶紧过来帮忙。 村长刘宏叹了口气,抬手示意村民们散了。 “都回吧,这事儿就到这儿了。” 村民们三三两两地走了,沈兰芬、王萍和李春生心里虚得紧,也灰溜溜地走了。 金花和李秋生小心翼翼地扶起李东生,慢慢地朝家里走去。 妙妙跟在后头,抽抽搭搭地哭着。 回到家,金花把李东生搀到炕边上,轻轻地让他趴下。 “东生,我得看看伤。”她哆嗦着手,慢慢掀开李东生的衣裳。 “嘶——” 金花倒吸一口凉气。 李东生的后背上全是吓人的鞭痕,有些地方都皮开肉绽了,血糊糊的。 “爹爹!” 金花强忍着泪,哄着娃:“妙妙别哭,爹爹会好的。” 她扭头对李秋生说:“秋生,快去打盆温水来。” 李秋生应了一声,赶紧去弄了一盆温水。 金花小心翼翼地给李东生擦洗伤口,每碰一下都让她心疼得跟刀割似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东生缓缓睁开了眼,金花关切的脸庞映入眼帘。 “东生,你醒了!感觉咋样?” 金花见李东生醒了,激动地问道,眼泪终于忍不住淌了下来。 “我没事……”李东生虚弱地说,他想坐起来,却感到一阵钻心的疼。 “你别动!”金花连忙按住他,“你伤得不轻,得好好躺着。” “爹爹,你终于醒了,妙妙好害怕……” 妙妙扑到炕边,紧紧地抓住李东生的手。 李东生看着妻女,心里涌起一股暖流,“爹爹没事,别怕……” 这时,他突然想起李秋生之前的反常。 “秋生,你之前去哪儿了?咋突然不见了?” 李秋生愣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嗓音闷闷的,“去石水村了,大嫂嫌我总往你这跑,让我找二姐夫学木匠。” “二姐夫?”李东生皱眉,“哎,二姐现在咋样?” 李秋生脸色一暗:“二姐过得可不咋地。我去的时候,她都怀了六七个月的身子了,肚子那么大还得给全家洗衣裳做饭。二姐夫,那个姓陈的,对她一点也不好。” 金花听到这儿,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心疼。 李秋生接着说:“我想带二姐回来,可那姓陈的死活不让。说二姐是他们家用二十斤粮食买的,要想带走,就得拿十斤肉和十块钱来换。” 李东生听完,眼里闪过一丝怒火:“这个畜生!” “三哥。”李秋生跪在炕边,眼里含着泪,“你能不能想办法救救二姐?我知道你现在也不容易,可二姐实在是太可怜了。” 李东生听到“二姐”两个字,心头一震。 回想着原身的记忆,那个总是忙碌的身影,在灶台前挥汗如雨,在田间弯腰劳作,在昏暗的油灯下缝补衣裳。 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娶媳妇儿。 她一个人包揽了所有家务,从早到晚脚不沾地。 虽然与二姐相处的时光寥寥无几,但那些零碎的温暖记忆却如同冬日里的阳光,让人感到一丝暖意。 二姐递来的一碗热汤,劳作后轻轻擦拭他额头的汗水,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却成了原身记忆中为数不多的温馨时刻。 “好,我去救二姐。”李东生轻声说道。 金花听了这话,顿时急得眼泪直流。 “东生,你现在伤得这么重,身子骨哪经得起折腾?去了又能做啥?你这样,不是让我们跟着担心吗!” 李东生感受到媳妇儿的关切,心里一暖。 他看向金花,轻声安慰道:“放心吧,我有分寸。” 转头对李秋生说:“秋生,现在二姐怀着身孕?她夫家冲着肚子里的娃,怕是不会轻易放人。咱们得好好合计合计……” 这会金花拿来一块粗布,小心翼翼地给李东生擦拭背上的伤口。 她一边擦,一边轻声说:“东生,你要是真想去,也得等伤好些再说。咱们得细细盘算,可不能再吃亏了。” 李东生握住金花的手,感受着她的温暖与关怀。 在这个年头,每一步都要走得小心谨慎。 但为了家人,他愿意承担任何风险。 “放心吧。” 第24章 给二姐搭屋 …… 金灿灿的阳光洒在土炕上,把屋里照得亮堂堂的。 李东生缓缓地睁开眼,背上的伤口还隐隐作痛。 但心里头却比啥时候都踏实,像是有块大石头落了地。 他转过头,瞅见媳妇儿金花和闺女妙妙还睡得香甜,心里头涌起一股子暖流,像是有啥东西把心给填满了。 “秋生,你过来。”李东生压低声音喊了一嗓子。 李秋生正蹲在墙根底下,手里拿着根木棍,在地上一会儿划拉一下,一会儿又划拉一下,也不知道在琢磨啥。 听见李东生叫他,赶紧站起身,一溜小跑地凑了过来。 “三哥,你醒了?感觉咋样?”李秋生一脸关切地问。 “好多了。”李东生挣扎着坐起身,靠在炕头的墙上,“秋生,二姐的事,我好好跟你说道说道。” “三哥你说。” “二姐咱肯定是要救的,那十斤肉十块钱也跑不掉……咱现在有肉没钱,我琢磨把人接回来前,一边想法子赚钱,一边给你二姐搭个屋。” 李东生瞅着李秋生,一字一句地说,“她在婆家受了那么多苦,回来总得有个落脚的地儿。” 李秋生一听,眼珠子顿时亮了起来,像是两盏小灯笼:“三哥,你真要给二姐搭屋?那可真是太好了!二姐回来肯定得乐坏了!” “三哥,我也不想回大嫂家了,我帮你一起搭屋子,我以后就住这儿了!” “你小子,不回去了?”李东生看着李秋生,心里头也明白他的心思。 “嗯!不回去了!”李秋生使劲儿点点头,“大嫂和娘啥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回去了也是吃闲饭,还不如在这儿,起码能帮上你的忙,我也能学点手艺。” “这事儿得保密!” “放心吧三哥,我嘴可严实了!” “还有,这搭屋子可不是个小工程,咱得好好合计合计。” 李东生琢磨着说,“我想着,干脆把院子也扩一扩,往后咱家也能宽敞些。” 李秋生一听要扩建院子,更是乐得合不拢嘴,但转念一想,又犯起了愁:“三哥,这可是个大工程啊!咱俩人怕是忙活不过来。” “这你不用操心,我心里有数。”李东生笑了笑,“还记得那天帮我扛鞭子的王大壮、张二狗和赵小六不?他们三个都是实诚人,跟咱也都是从小光屁股玩到大的,信得过。我打算把他们叫过来帮忙,到时候管他们肉吃!” 李秋生一拍大腿:“这个成!” 有肉吃,谁不乐意啊? 这年头能吃上一口肉,那可是比过年还叫人稀罕! “那就这么定了。”李东生敲定道:“你去把他们三个叫过来,记住,这事儿得捂严实了,不能让外人知道。” “好嘞,三哥,我这就去!”李秋生说着,脚底抹油似的跑了出去。 没多大会儿,李秋生就领着王大壮、张二狗和赵小六回来了。 三个人一进屋,就瞅见李东生正坐在炕上,身上还缠着绷带,像个木乃伊似的。 “东生哥,你咋样了?”王大壮关切地问道,他是三人里头年纪最大的,也是最稳当的一个。 “没事了,都是皮外伤。”李东生笑了笑,“今儿个叫你们过来,是有件事想请你们帮帮忙。” “东生哥,啥事儿你尽管说,只要我们能办到的,绝不含糊!”张二狗拍着胸脯说道,他性子直,最讲义气。 “对,东生哥,有啥事你就说吧!”赵小六也跟着搭腔,他年纪最小,但脑瓜子最灵光。 “我想给你二姐搭个屋,顺带着把院子也扩一扩。”李东生开门见山地说,“这活儿不轻巧,我一个人肯定是忙活不过来,所以想请你们过来搭把手。” “给二姐搭屋?”王大壮一愣,“二姐不是在石水村吗?咋要回来住了?” “这事儿说起来话长,往后再跟你们细唠。”李东生说道,“你们就说愿不愿意帮忙吧?” “愿意,当然愿意!”张二狗第一个嚷嚷起来,“东生哥,咱是光着腚一块长大的铁哥们,别说搭个屋了,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们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对,东生哥,我们都愿意帮忙!”赵小六也赶紧说道。 王大壮虽然没说话,但也使劲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好,那咱就这么说定了!”李东生高兴地说,“不过,这事儿得捂严实了,不能让旁人知道,尤其是我哥嫂那边。” “东生哥,你放心,我们心里门清着呢!”张二狗保证道。 “嗯,我信得过你们。”李东生点点头,“还有,这几天你们就住在我这儿,咱一块儿干活,管你们肉吃!” “肉吃?!”三个人一听,眼珠子都瞪圆了。 “东生哥,你真是太够意思了!”张二狗激动地说,“我们一定好好干活,不白吃你的肉!” “对,东生哥,你就瞧好吧!”赵小六也兴奋地直搓手。 王大壮虽然还是没说话,但脸上的笑容也说明了一切。 “好,那咱现在就开始吧!” 这年头,乡下人盖房子,都是自个儿动手,一砖一瓦,一木一梁,都得亲力亲为。 王大壮、张二狗和赵小六都是庄稼地里刨食的汉子,一把子力气,打起地基来,那叫一个麻利。 他们抡起锄头,一锄头下去,就是一个深坑,几个人配合默契,你一锄,我一铲。 没一会儿,就把地基的轮廓给挖了出来。 李秋生年纪小些,力气比不上他们,但也是个勤快的后生仔。 他负责搬运木头,那木头都是从自家老屋上拆下来的,有些年头了,沉甸甸的,压得他直喘粗气。 但他一声不吭,咬着牙,一趟一趟地搬运着,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李东生则像个指挥使似的,拿着尺子,这里量量,那里比比,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这根木头长了点,得锯掉一截……那根短了些,得再找根长的接上……” 金花也没闲着,她把家里那口老大的铁锅搬了出来,架在院子里。 这口铁锅,可是有些年头了,锅底都烧得发黑了,但金花把它擦得锃亮。 她往锅里倒了些水,又从屋里抱出一捆柴火,塞进灶膛里,点着了火。 火苗子“呼呼”地往上蹿,映红了她的脸。 也燃起了希望的光。 第25章 好难搞一老头 “媳妇儿,你这是要做啥?”李东生见状,好奇地问道。 “给你们做肉吃啊!”金花笑吟吟的,一边往锅里扔着肉块,一边说道,“你们这么卖力地干活,咋能不吃点好的?这肉是我特意留的,平时都舍不得吃呢!” “还是媳妇儿心疼咱!”李东生心里暖烘烘的,嘿嘿,这媳妇儿,还真是娶对了! 妙妙也跟着凑热闹,她挥舞着小拳头,奶声奶气地喊着:“爹爹加油!秋生叔叔加油!大壮叔叔加油!二狗叔叔加油!小六叔叔加油!” “哈哈,好,妙妙真乖!”李东生笑着说道,“等房子搭好了,妙妙也有新屋子住了!” “好耶!!妙妙又有新屋子住咯!”妙妙高兴地拍起小巴掌,那欢快的样子,像只小喜鹊。 一时间,院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热闹得像过年一样。 接下来的几天,几个人一直忙着搭屋子。 他们每天天不亮就爬起来,趁着早晨凉快,赶紧干活。 一直干到日头老高,晒得人头晕眼花才肯歇上一会儿。 等太阳偏西了,又接着干,直到天擦黑,啥也看不见了才收工。 这几天,几个人都累得够呛,腰酸背痛,胳膊腿都抬不起来了。 可他们心里高兴啊。 眼瞅着这房子一天天起来了,心里就像吃了蜜一样甜。 转眼间,天色就暗了下来,几个人忙活了一下午,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金花从屋里端出了一大盆炖肉,那香味,老远就能闻到,馋得几个人直流口水。 “都别愣着了,赶紧过来吃吧!”金花杏眸弯弯的,“今天辛苦了,多吃点肉,补补身子!” “哎呀,嫂子,你这手艺也太好了吧!”张二狗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肉,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这肉炖得,比我娘做的还好吃!”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做的!”李秋生得意地说道,“我三嫂啥都会!这手艺,十里八乡都找不出第二个!” “哪有!可别听他胡说。”金花被夸得面皮发烫,瞧着又羞又臊的。 许是这连日来的油水,也将人养得圆润不少。 湛青色的短褂子里鼓鼓囊囊的,一副快要兜不住的架势。 李东生才瞄了一眼,刚下肚的热汤愣是从胃里烫到了心窝子。 咳咳。 没出息,咋一饱暖就爱思那啥呢…… “哎,对了!”忽而,王大壮恍如想到了什么,骤将话锋一转,“东生哥,我听我二大爷说,山里头最近不太平,好像有老虎出没,你可得小心点啊!” “老虎?”李东生一听,心里或有猜测。 八是就是原始森林那只了。 “你二大爷咋知道的?” “他是守林员,”王大壮嘴里嚼着一块肉,说话也有些含糊,“这不前几天巡逻嘛,在山上瞧见了虎脚印……” 守林员? 那手上肯定有猎枪了! 李东生心里顿时一动,这可是个好机会啊! 这年头,老虎可是稀罕物,一张虎皮就能卖不少钱呢! 更别说虎骨、虎肉了,那可都是宝贝啊! 要是能弄到一把猎枪,把那头老虎给打死,那赎回二姐的肉和钱不都有了?! “大壮,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带我去见见你二大爷,我想跟他借一下猎枪。” “借猎枪?”王大壮一听,顿时有些犯难了。 “东生哥,这事儿恐怕不好办啊,我二大爷那个人,脾气倔得很,轻易不肯借东西给别人的。” “没事,你只管带我去,剩下的交给我。” “那……好吧。”王大壮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下来。 他知道李东生是个有主意的人,既然他这么说了,肯定有他的道理。 吃完饭后,李东生让李秋生、张二狗和赵小六继续搭建屋子,自己则跟着王大壮去找他二大爷了。 王大壮的二大爷叫王有财,住在村子东头的山脚下。 两人来到王有财家门口,只见木屋紧闭,门口还放着一个破旧的木箱子,里面装着一些杂物。 “二大爷,你在家吗?”王大壮上前敲了敲门,那门是木头做的,有些年头了,轻敲几下就“咚咚”直响。 “谁啊?”屋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耐烦。 “是我,大壮!”王大壮说道。 过了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王有财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头发都花白了,脸上布满了皱纹,像刀刻斧凿一般。 他穿着一件打满补丁的短袄子,下面搭了条洗得发白的黑长裤,脚脖短了一截,露出灰扑扑的棉袜。 脚上的布鞋也磨损得厉害,看上去很是寒酸。 瞧见敲门的是王大壮,王有财紧皱的眉头才稍稍松了一点。 “你小子咋来了?” “二大爷,我带了个朋友来找你。”王大壮指了指身后的李东生。 王有财睨了李东生一眼,问道:“他谁啊?” “他叫李东生,是我的好兄弟。”王大壮说道。 “哦。”王有财淡淡地应了一声,转身回了屋,连个招呼都不打。 这老头,架子还挺大! 李东生和王大壮对视了一眼,也跟着进了屋。 屋里光线昏暗,陈设简陋,只有一张破旧的木床和缺了腿的桌,桌是顶墙摆的,拐角边还堆了一些农具。 “二大爷,我俩今天过来,还真有事求你……”王大壮挠了挠头,憨厚地笑着,“东生哥想跟你借一下猎枪,你看…… “借猎枪?”王有财一听,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不行,猎枪不能借!” “二大爷,你就通融一下吧,东生哥真的是有急用!你要不放心,我给他当担保人行不?”王大壮恳求道。 “说不行就不行,听不懂人话是不是?!”王有财拉下了脸,顺手就拿起了墙角的扫帚,开始赶人。 “二大爷,这凡事好商量不是……” 李东生从怀里掏出一包烟,笑吟吟地递给王有财,“来!您先尝尝,咱坐着慢慢唠,成不?” 这年头,“大前门”可是好烟,一般人还真抽不起。 可谁曾想,这王有财就是油盐不进! 第26章 大前门,男人的关系线 “滚犊子,老头我一把年纪了,还能被你这玩意馋了?”王有财看了一眼李东生手里的烟,没有接,而是“砰”的一声合上了木门。 王大壮面皮涨红,这会尴尬的都快脚趾扣地了。 “这……唉,算了东生哥,咱还是甭费劲了,走吧。” 李东生虽然心里不甘心,但也知道今天是借不到猎枪了,索性叹了口气,抬脚跟着王大壮离开了。 “大壮,今天真是对不住了,让你白跑一趟。”回去的路上,李东生拍了拍王大壮的胳膊,有些无奈。 “没事,东生哥,这事儿也不能怪你。”王大壮也是个爽快人,耸着肩道:“我二大爷就是那个臭脾气,谁也说不动他。” “唉,看来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啊。” 李东生心里暗暗琢磨着。 不管咋样,为了二姐,这虎必须打,枪也必须得借!只是这二大爷太难讲话了,看来得想个法子才行。 但这事儿急不得,得慢慢来。 ……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李东生早早就起了床。 他先是到东边那块空地上看了看。 只见王大壮、张二狗和赵小六三人正干得热火朝天。 打地基的打地基,搬木头的搬木头。 李秋生则在一旁拿着斧头,把木头劈成合适的尺寸。 半大的少年就像蓬勃的晨曦,连朝气都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这不,眼瞅着李东生来了,李秋生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乐呵呵地迎了上来,“三哥,你咋不多睡会儿?” “睡不着了。”李东生笑了笑,“你们干得咋样了?” “放心吧,东生哥,我们都是干惯了活的,这点活儿不在话下!”张二狗拍着胸脯说道。 “那就好。”李东生点点头,心里藏着事,“你们先干着,我去村长家一趟。” “三哥,你去村长家干啥?”李秋生问道。 “去打听点事儿。” 李东生说着,便转身往村长家去了。 村长家住在村子东头,离马头山不远,脚程快些没一会儿就到了。 这年头的农村可跟后世不一样,家家户户都敞着院门,邻里邻居随便串,里头啥景象,大老远一瞧就知道。 就像此刻,刘宏正坐在院里抽旱烟。 眼瞅着快没味了,就往石泥地上敲了敲,震空了烟口子,又搓了一指甲盖的烟丝塞进去,点燃,猛抽上一口。 灰白的浓烟从口鼻里漫出来,朦胧间也瞧见了一个清俊的人影迈进院子。 “东生?” “刘叔,歇着呢?”李东生走进院子,边走边掏出那包大前门,拆开,抽出一根递了过去,“嘿嘿,尝尝我这个,比旱烟还得劲呢!” “行啊东生,这跟老李家撇清关系后,日子是越过越红火了,连这种好烟都抽上了?” 刘宏喜滋滋地接了烟,先放鼻子底下一闻,再点燃…… 啧啧,还真别说,这玩意吸上一口,连吐出来的烟气都带着香! “东生,你这大清早的过来,可不只是为了让我尝口烟吧?” 刘宏当了这么多年村长,眼力见这块肯定是没得说的。 只是大清早的,谁不想清闲,不忌讳办事?这要放平时,换谁上门都得碰一鼻子灰,但耐不住东生这小子会来事啊! “嘿嘿,还得是你啊刘叔,啥都能看出来!” 李东生竖起个大拇指,先把人捧高兴了,才挑明来意,“其实也没啥大事,就是想跟您打听个人。” “哦?打听谁啊?”村长弹了弹烟灰。 “就是咱村的守林员,王有财。”李东生说道。 “王有财?你打听他干啥?”听到这名字,村长明显愣了一下。 倒不是这人有多特别,只是那老家伙的倔驴脾气,打年轻起,就在十里八乡都出了名,老一辈的都管他叫王驴子呢。 “这不是想借他的土枪用用嘛。”李东生挠了挠头,嘿嘿笑道:“刘叔,您也知道,我这刚分了家,家里啥也没有,还有媳妇孩子要养活。” “我琢磨着上山打点野味,好改善改善伙食啥的。” “臭小子,还惦记着打猎呢!” 刘宏笑骂了一句,只是在摁灭烟头后,又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这王有财的土枪,你怕是借不到了。” “为啥?”李东生眼尖,又立马给刘宏点上一根大前门。 刘宏也不客气,接了烟,抽上一口,那话匣子也跟着打开了—— 1958年大炼钢铁的热潮退去,全国饥荒来得又猛又烈,王有财的儿子王二牛就偷了他爹的枪,喊上俩后生去山里打野味。 可谁曾想,三人才转了一会就碰到了熊瞎子! “那俩后生也是个怂的,丢下二牛就跑了,二牛心思细,怕熊瞎子追进村,愣是缠斗了好半天才走。” 刘宏说得起劲。 也就小半天的功夫,烟头就堆了满地。 “本来吧,这二牛赶走了熊瞎子,也算是好事一件,结果回家就被王有财揍了,俩父子一个不认错,一个气不过,当天就翻了脸……” “哪怕这事都过去一两年了,王有财还为了偷枪那事跟儿子怄气呢!唉……你说说,有这事在前头摆着,那倔驴咋可能把枪借你?” 李东生暗叹了口气,有些犯愁。 要想借到土枪,这事儿怕是还得从二牛身上下手。 第27章 父子没有隔夜仇 隔天一早,李东生就背上了一个旧包裹,里面装着两块用油纸包的熏肉。 一路打听着来到了二牛家。 二牛家住在村子西头,几间土坯房,院墙也塌了一半,看上去很是破败,和王有财的守林员身份格格不入。 李东生敲了敲那扇掉了漆的木门。 等了好一会儿,才见一个面容憔悴的妇女开了门。 妇女头上包着一块洗得发白的粗布,上身穿着一件打着补丁的旧棉袄。 “你是……?” 妇女看着李东生,眼神里带着一丝警惕。 “嫂子,我是李东生,来找二牛兄弟的。”李东生长得俏,皮肤又白,这会脸上还挂着笑,也让人瞧着亲切,不由卸下了几分防备。 “东生?哦,你就是那个分了家的东生吧?快!进来坐。” 妇女笑吟吟的,侧身把人请进了屋。 这年头,村里发生点啥事,都瞒不过乡里乡亲的耳朵。 屋里光线昏暗,一股霉味扑鼻而来。 土坯墙上糊着几张旧报纸,炕上铺着一张破旧的草席,角落里堆着一些杂物。 李东生走进屋,看到一个汉子正坐在炕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汉子三十出头的年纪,头发乱糟糟的,胡子拉碴,身上的棉袄又脏又破,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那双眉眼倒像极了王有财,跟牛似的,大的都有些往外凸。 “二牛兄弟,来,整一根不?”李东生笑得和善,从兜里拿出那包大前门,轻轻颠了两下,倒出一根喷香的烟。 “咋了东生?有事?”二牛接过烟,沙哑的声音透着一股子疲惫。 “也没啥大事,就是前些日子碰到了你爹,看他一个人在山脚下住着,怪可怜的……”李东生说着,还试探性的看了二牛一眼。 却见王二牛冷哼一声,眼神中充满了怨恨,“有啥可怜的,是他非要守着一杆破枪,不要我这个儿子和这个家的!” “二牛,你咋能这么说你爹呢?”旁边的牛嫂听不下去了,皱着眉嗔怪。 可这不劝还好,一劝,那王二牛更冒火了! “我说他咋了!当初偷枪上山,他揍我,我没话说,可我打跑了熊瞎子,免得咱村子遭罪,他咋说的?他问我咋不死在山上啊!” “这话我能记他一辈子!” 见他提起往事,李东生也顺势劝道:“二牛兄弟,说句实在话,你爹啥脾气,你还不知道吗?不管他是揍你也好,还是骂你也好,可他心里最恨的,最怨的,是他自己啊!” “就他?还会怨自个?”王二牛不信。 李东生摇摇头,叹了口气道:“能不怨吗?怨自个没看好你,没看好枪啊,得亏你是活着回来了,可要是枪走火咋办?熊瞎子把你吃了咋办?” “咱现在也是当爹的人了,这点还能看不明白吗?” 听到这话,王二牛微微一怔。 足足沉默了好半晌,他才垂下眼眸,闷声道:“那他就能一辈子不见我?不见他孙子?” “他哪是不想见你,不想见孙子?他是心里有愧,觉得对不住你啊……” 李东生轻轻拍了拍王二牛的肩膀,叹道:“二牛兄弟,这父子哪有隔夜仇的?咱一块去找你爹,成不?” 王二牛没吭声。 他低着头,抠着炕席上的草梗,心里五味杂陈。 “他爹,东生说得对。” 妇女抱起炕上一个两三岁的孩子,走到王二牛身边。 “你看,这是咱儿子,长得多像你小时候。你爹他……他肯定也想抱抱孙子。” 王二牛看着媳妇怀里的娃,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正好奇地看着自己。 娃的眉眼间,依稀有他小时候的影子。 他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他爹,咱就跟东生去看看吧。”妇女趁热打铁,“这都多久了,也该把爹接回来了。” 王二牛犹豫了半天,终究是松口。 “行!等我刮个胡子,刮完咱就去接爹!” …… 一小时后。 李东生带着王二牛一家,再次来到了山脚下的老屋。 王有财这会正在屋里劈柴,听到敲门声,便匆匆放下斧头,打开了门。 “你咋又来了?”瞧见是李东生,王有财眉头一皱,就要关门。 “爹!” 忽而,久违的呼唤乍响! 王有财的身子猛地一僵! 缓缓转过身。 果然看到了站在李东生身后的王二牛一家。 “二牛……你……你咋来了?” “爹!” 过来这一路,王二牛还犯了好几次犟,不想来。 可真瞧见了王有财,瞧见这个一手将自己拉扯大的父亲被生活和愧疚磨平锐气,只有满眼的欣喜和惊诧时,他就绷不住了。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水雾糊花了眼。 “我错了爹!您跟我回去吧,家里不能没有您,孙子也不能没有爷爷啊!” 二牛媳妇也抱着孩子跪了下来,哽咽道:“爹,您就跟我们回去吧,这俩年,二牛他一直惦记着您呢。” 孩子也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爷爷……” 王有财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儿媳,还有那一声稚嫩的“爷爷”,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夺眶而出。 “二牛,我的儿啊……” 王有财老泪纵横,颤抖着双手把王二牛扶了起来,“是爹不好,是爹对不住你啊……快!快进屋!外头凉,别冻着娃了。” 屋里虽然简陋,但生着火炉,倒也暖和。 王有财给李东生倒了一碗热水,有子孙在旁,他脸上的笑容也明显多了。 “东生,这次真是谢谢你了。” “二大爷,您客气了。” 趁着气氛正好,李东生也主动提起了借枪的事。 不曾想,这二大爷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摇摇头道:“东生啊,这土枪……唉,不借给你,是怕你出事啊。” “这玩意儿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个不小心就会走火伤人。你还年轻,可不能出啥意外啊。” 李东生瞅着王有财一家子面露难色,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事儿还得再加把劲儿。 他清了清嗓子,语气那叫一个诚恳。 “二大爷,我知道您老担心啥,可我李东生也不是那毛手毛脚的人,这枪我使过,有准头!” “再说了,我也不是白借,就当是租您的,每个月给您家十斤肉,三斤粗粮,咋样?” 第28章 打虎!艹,要栽了? 说完,李东生麻溜地解下背上的包袱。 打开来,一股子肉香顿时飘了出来。 几块熏得金黄的腊肉静静地躺在油纸上,油光锃亮,让人一看就忍不住咽口水。 “这是定钱,您要同意就先收着。”李东生指着熏肉说道。 王有财的儿子和儿媳妇眼睛都直了。 这年头,谁家能拿出这么多肉来? 他们心里头跟猫抓似的,可又不敢吭声,只偷偷拿眼角瞟着王有财。 王有财心里也在打鼓,他看着儿子一家,个个面黄肌瘦,心里头也有些不落忍。 特别是这小孙子,瘦得跟小鸡崽儿似的,看着就让人心疼。 他咬了咬牙,心里头那杆秤渐渐倾斜了。 “这样吧东生,你开一枪给我看看,要是能行,我就把枪租给你。” 李东生一听这话,心里头一块石头落了地,他知道这事儿成了! “好嘞,二大爷,您瞧好吧!”他爽快答应,抬手接过王有财递过来的火枪,掂了掂分量。 这老式的火枪沉甸甸的,透着一股子年代感。 他熟练地拉开枪栓,检查了一下,然后走到屋外,瞄准了二三十米外的一棵老槐树。 “二大爷,那槐树离咱差不多四五十步,我就打它!” “砰!” 一声枪响,树干上顿时多了一个弹孔,木屑纷飞。 王有财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这准头,这手法,比他当年还利索! 他心里头最后一点疑虑也烟消云散了。 “东生,你这枪法,真不赖!”王有财忍不住赞叹道。 说着,他从屋里拿出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五十枚黄澄澄的子弹。 “东生啊,这是我所有的家当了,你可得省着点用。”他把袋子递给李东生,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舍。 李东生接过袋子,背起火枪,黑亮的眼睛无比坚定,“二大爷,您放心,我铁定护好这杆枪!”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可总还有那么一丝温暖,让人心里头热乎乎的。 时光荏苒,转眼间已是阳春三月。 这大半个月来,在金花的悉心照料下,李东生的身子骨也已大好。 新搭的院子里,还养了不少野鸡野兔,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这天,李东生起了个大早。 他望着窗外,心里盘算着:“这身子也好得差不多了,也该进山一趟了,家里余粮不多了,得想办法弄点吃的。” 心里有了主意,李东生便招呼来了李秋生、王大壮、赵小六和张二狗。 几人一拍即合,都是年轻人,正愁没地方使劲呢。 “东生哥,咱都有枪了,这次进山,可得整个大的!”王大壮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那是自然,咱这次的目标,是山里的老虎!” 李东生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一行五人,带着干粮和火枪,雄赳赳气昂昂地进了原始森林。 这片林子,自打他们记事起,就没人敢深入过。 老一辈人吓娃娃,就说里头有妖怪,其实就是猛兽多了些,一般人进了容易栽里头。 “都小心点,这林子可不比寻常。”李东生走在最前面,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几人一路深入,走了大半天,也没见着老虎的影子。 正当众人有些泄气时,李东生突然停下了脚步,他指着前方一处草丛说:“看,那里有动静!” 众人屏住呼吸,只见草丛中一阵晃动。 紧接着,一只吊睛白额大虫猛地窜了出来! “是老虎!大家伙儿都给咱把招子放亮点儿!” 李东生一声吼,端起手里的火枪,瞄准了那只吊睛白额大虫。 这畜生得有小牛犊子那么大,足有两米多长,一身黄黑相间的条纹,在日头底下油光水滑的,脑门上顶着个“王”字,透着一股子凶劲儿。 它也瞅见了李东生几人。 一对铜铃大的眼珠子死死地盯着他们,喉咙里头“呼噜呼噜”地响,像是在警告这几个不长眼的。 李东生紧紧攥着火枪,手心里头汗津津的。 偏偏这畜生贼的很,也不急着扑上来,就围着几人绕圈子。 那四条腿跟檩条似的,爪子也明晃晃的,在地上踩出一个个深坑,每走一步都让人心里头发毛。 李东生心里清楚,这畜生是在试探他们几个的深浅呢! 他猛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稳当点儿,然而把枪口对准了老虎的脑袋。 “砰!” 李东生果断地开了一枪,子弹带着火星子就飞出去了,直奔老虎的脑袋。 哪曾想!这畜生的反应比兔子还快。 千钧一发的时候,猛地一歪头,子弹竟擦着它的耳朵边儿飞过去了,打在了后头的一棵大树上,震得树叶子“哗哗”地往下掉。 一枪没打中,李东生心里头“咯噔”一下。 艹,这回麻烦了! 果不其然! 那老虎也急眼了。 仰天“嗷”一嗓子,就朝李东生扑了过来! “砰!砰!砰!” 碰上这情况,李东生也顾不上心疼子弹了,心一横,直接连放了好几枪。 一时间,枪声震天响,火光四溅。 任凭这老虎再猛,也顶不住近距离的土枪射击! 老虎应声倒地,但它并未立即毙命,还在挣扎着想要起身。 见状,他赶紧又补上俩枪,才让这畜生彻底没了动静。 “呼,总算解决了。”李东生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东生哥,还得是你啊,一个人就把这畜生给解决了!”赵小六竖起了大拇指。 “这算啥,我以前可是……” 李东生差点说漏了嘴,赶紧改口,“我以前可是经常打猎的。” 正当众人放松警惕时,突然,又是一声虎啸,从林子深处传来! “不好,还有一只!” 李东生脸色一变。 话音还没落,一只体型更大的母老虎从林子里头窜了出来,直奔他们就来了! 这只母老虎比之前那只还要凶,眼睛里头冒着红光,一看就是被同伴的死给激怒了。 “艹,刚刚打得太猛,带来的子弹都打空了!” 第29章 不是吧?又来一只! 李东生暗骂一句,可手上的动作却不慢,“都别怂,抄家伙,跟它干!” 说着,他“唰”的一下从腰间拔出了那把常用的匕首。 其他三人一看这架势,也立马来了精神,纷纷抽出随身带着的猎刀。 四个人把老虎围在了中间,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这畜生。 “上!”李东生一声怒吼,跟个炮仗似的冲了上去。 手里的匕首在日头底下闪着寒光,直奔老虎的肚子就去了。 老虎猛地一蹦,躲过了李东生的匕首,同时一爪子拍向李东生的脑袋。 李东生反应也快,一个侧身躲了过去,可胳膊上还是被老虎的爪子挠了一道口子,血“呼”的一下就涌出来了。 “三哥!”李秋生惊叫一声,挥着猎刀就冲上去了,想帮李东生。 王大壮、赵小六和张二狗也跟着上,四个人挥着刀,跟老虎打成了一团。 “这么打不是个事儿啊,得想个招儿治治它!” 李东生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琢磨着。 “咋治啊?这畜生太厉害了!”王大壮急得直跺脚。 “我有法子!”李东生眼睛里闪过一丝狠劲儿,“你们听我的,咱们这么这么办……” 李东生压低了声音,跟四人嘀咕了几句。 四人听完,都使劲点了点头。 “中,就这么干!” 四人再次发动进攻。 分站三地,把老虎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 而李东生则悄悄绕后,趁着老虎被四人缠得是晕头转向之际,心一狠,手也快!猛地窜起,将匕首狠狠地扎向了老虎的后脖子! “嗷!” 老虎疼得嗷一嗓子,脑袋一甩,竟硬生生将李东生给掀了下来。 紧跟着一扭虎头,张开血盆大口就朝着李东生扑去,眼瞅着就要咬上了! “三哥!” “东生哥,小心呐!” 四人吓得脸都白了,扯着嗓子喊。 说时迟那时快,李东生直挺挺地往后一躺,双手死死地攥着匕首的同时,调转刀刃,冷不丁扎进了老虎下巴! 这老虎扑得快,来的猛,在惯力的冲击下,匕首竟一路延下,从下巴划至肚皮! 就听“咚”的一声,母老虎沉沉倒地,殷红的鲜血也从它身下蔓延开来。 而李东生,就在这母老虎身下! “三哥!” 李秋生声音都打颤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东……东生哥……” 赵小六和张二狗也哽咽着,都以为李东生被老虎压死了。 就在四人悲痛欲绝,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虚弱又带着笑骂的声音:“哭啥哭,老子还没死!再不把这死老虎抬走,老子就真被压死了!” “三哥?你……你没事?” 李秋生又惊又喜,连忙招呼赵小六三人,“快,快把老虎抬开!” 四人手忙脚乱地把死老虎从李东生身上抬开。 “咳咳……憋死我了……”李东生咳了几声,使劲扒拉着嘴里的虎毛脏血。 “东生哥,你咋样了?伤到哪儿了?快给我们瞧瞧!” 王大壮这个粗汉子,此刻也红了眼眶,声音都带着颤音儿。 “没事,没事,就是被这畜生压得够呛,缓口气儿就好了。” 李东生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这回咱们可发了,两只大老虎,够咱们吃一阵子了!” “东生哥,这两只老虎,可都是你打死的,我们可不敢贪功。” 张二狗挠了挠头,憨厚地说道,脸上还带着几分敬佩。 “就是啊,东生哥,要不是你,我们几个今天都得交代在这儿,成了这畜生的口中食了。” 赵小六也跟着附和,心有余悸地看了看地上那两只没了气息的大家伙。 “啥话,咱们兄弟几个,还分啥你我?都是一个村里刨食吃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李东生摆了摆手,一副豪气干云的样子,“这样吧,这两只老虎,我拿一只,剩下的一只,你们四个分了,咋样?” “那咋行?这老虎都是你打死的,我们咋能要?”李秋生第一个反对,他可是知道这两只老虎的价值。 这年头,肉可是金贵东西,更别说这稀罕的老虎肉了。 “我们一人分一条腿就够了,剩下的都是你的!” “对,东生哥,我们不能要!你一个人打的,我们咋好意思分?” 王大壮、赵小六和张二狗也纷纷表示,一个个都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李东生见他们坚持,也不再推辞,“那这样,你们一人一条腿,剩下的都归我。以后有啥好事,我都带着你们,咋样?” “东生哥,你真是太够意思了!以后你就是我们的亲哥!” 话说到这份上,几人也就不再矫情,一个个喜笑颜开,心里都跟吃了蜜一样甜。 张二狗为人义气,这会得了李东生的好,又想起李春生一家的操蛋事,心里多少有些不服气。 “哎,东生哥,咱要不去村里兜一圈?这大老虎扛在肩上,指定威风!” “正好让你哥嫂见见,馋不死他们!” “没必要。” 李东生摆了摆手,笑道:“这老话说得好,财不外露,咱要是太张扬了,迟早会被人惦记上!行了,回家吧。” 张二狗心下一想,确实是这个理。 于是四人俩俩一组,扛起那死沉死沉的老虎,呼哧带喘地往家赶。 李东生走在前头开路,脚下生风。 第30章 这小子,太会来事了! 院里,金花正带着妙妙喂鸡。 圈养的野鸡生了崽,七八只小崽窝在母鸡边上,时不时探出黑黄绒毛的小脑袋,瞧着可爱极了。 “媳妇儿,妙妙,我回来了!” 忽而,院外传来了李东生的声音。 听见动静,金花眼底闪过一抹喜色。 不曾想这一抬头,就瞧见李东生几人扛着两只血糊糊的老虎进了院! 妙妙到底才五岁大,这会已经颠颠儿地跑了过来,一把抱住李东生的大腿,仰着小脑袋瓜,兴奋地喊着,“爹爹!大猫!好大的猫!” “傻丫头,这是老虎,不是大猫,”李东生摸了摸妙妙的发顶,笑得宠溺,“等爹爹把老虎卖了,就给咱妙妙买新衣裳,好不好?” “耶!太好了,妙妙要有新衣裳咯!!” 妙妙欢喜得不行,绕着几人跑圈圈。 那偶然摔倒的屁股蹲儿,也逗乐了四个筋疲力尽的后生仔。 可不知咋的。 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明明李东生也一日比一日更有担当了…… 但瞧着这一幕,金花的鼻头却酸得厉害,最后到底是什么也没说,就这么自顾自的钻进了厨房,烧火热水。 李东生心细,立马就嗅到了金花情绪不对。 他先犹豫了一下,等打发四人给老虎放血,又让妙妙拿盆在边上接着后,这才放轻了脚步往厨房里钻。 哪曾想这刚进门,就瞧见了金花轻颤的酥肩。 还有,那似有若无的抽泣。 “媳妇儿?” 李东生轻喊了一声,也没急着上前。 金花仓促的抹了抹泪,刚想应个声,又听李东生闷闷道:“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对,又惹你难受了……” “哪的话!” 金花一急,赶紧转身解释,“你做得够好了!” “那我要做得好,你为啥还哭?” 李东生近前几步,黑亮亮的眼睛定定地望着金花,有不解,也有担心。 “我……”金花张了张嘴,明明这话都到嗓子眼了,可偏偏就卡在那儿,上不去也下不来的。 “媳妇儿。”李东生轻轻拉起金花的手,见她没抗拒,心中泛起一丝窃喜。 “我知道,以前是我对不住你,是我太自私,为了得到娘的认可,能让她像夸大哥那样夸我一句,让你受了不少委屈……” “但现在我已经想明白,也彻底跟李家断了亲。从今往后,你和妙妙就是我最亲的人,是我用生命去守护的人!” 李东生摩挲着金花的手背,看向她时,目光也炽热得有些不像话。 “媳妇儿,我不求你信我,但我会用实际行动去证明,迟早有一天,我让你和妙妙,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两个人!” 这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 也让金花本就荡漾的心海,掀起了万丈狂澜。 连日来的温情历历在目。 简陋的庇护所成了这像模像样的大院子,灶台里,横梁上,也囤放着她往年想都不想的熏肉。 再瞧瞧那满院的野鸡野兔,还有扯来的新布做衣裳…… 这样的日子,谁见了不得羡慕地夸上一句好? 可问题是! “东生,我信你,真的信你!” “但你太拼了,拼的我害怕……那可是老虎啊,敢吃人的玩意,你怎么连它都敢打?这得亏是好好的回来了,可要是……” “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让我,让妙妙可咋办?” 这一刻,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委屈,控诉着,轻捶着,泪水无声,却蕴含着滚烫的爱意。 李东生眼里含着笑,心头也火热热的。 他大手一揽,直接将女人搂进了怀里,嗓音温柔且坚定,“放心媳妇,我有你,有妙妙,不会干没把握的事,也不会丢下你们娘俩的。” “别怕,我会一直在的。” “嗯……” 金花抬眸,望着这张放大的白俊面孔,心坎也是甜滋滋的。 而在这四目相对时,李东生的视线微微下移,瞧着那娇艳欲滴的红唇,喉头也不受控制的滚动了一下。 随即俯首,吻上…… “爹爹,娘!小叔欺负我!小叔用泥巴沾我脸……” “咦~爹爹和娘在亲亲啊!那妙妙也要亲亲!” 小丫头这一窜,再一打岔,羞红了金花的脸,也让李东生尴尬的直搓鼻尖。 “咳咳!那什么……媳妇儿,你多烧点水,一会处理完老虎,我好好的洗个澡……” “行……” 两人看天看地看空气,就是不跟蹦来蹦去的小丫头对上眼。 等李东生回到院子的时候,李秋生四人已经放完血,也剥下了虎皮,拔了鞭,就连早前说好的四条虎腿,这会也都一一分好了。 “东生哥,这老虎也收拾的差不多了,我们就先回了!” 王大壮乐呵呵的扛起虎腿,巴不得早些回去烧火热锅。 长这么大,他还没尝过虎肉是啥滋味呢! “行,路上慢些啊。” “好嘞哥!” 李东生目送着三人离去,等人走远了,才琢磨起了卖老虎的事。 这饥荒年,人命贱,但凡有口吃的,谁还管违不违法,正不正规?横竖都是自个猎的自个吃,天王老子管不着。 可到了卖肉这一茬,就没那么简单了。 没准还会被扣上投机倒把、私藏物资的罪名。 “秋生,你先把虎鞭泡上酒,再把处理好的老虎抬屋里去,我一会洗个澡,上村长家一趟。” “知道了三哥!” 两人分工行动。 等洗完了澡,换了套干净衣服,李东生才抱着俩野鸡崽子去了刘宏家。 “东生,你这野鸡崽子哪来的?长得可真俊!”刘宏嘬着旱烟,一手逗着李东生怀里的野鸡崽,越瞧越喜欢。 “我抓了几只野鸡养,正好生了崽,就给你送了俩只过来。” 李东生嘿嘿一笑,直接将野鸡崽放在院里,又从兜里掏出那包大前门,颠了颠,递出去一根,“来,刘叔。” 刘宏看了看野鸡崽子,又看了看手里的好烟。 啧啧,这小子,也太会来事了! “咱叔侄都这么熟了,你也甭跟我兜圈子了。” “说吧,这回又有啥事?” 第31章 男人的加油站,女人的美容院 “刘叔,你看你这话说的,没事我就不能来看看你了?” 李东生板起脸。 冷不丁的一声呛,倒把刘宏给整懵了。 “真没事?” “真的!” 李东生点点头,语气诚恳又认真,“刘叔,说实话,我哥嫂、我娘啥脾气,十里八乡没一个不知道的……” “不管是分家那次,还是断亲那天,要不是你在边上帮腔,他们少说还得扒我一层皮!” “所以啊叔,我就是打心眼的感激你,也是打心眼的惦记你!” 弄清了原委,刘宏也有些面皮发烫,心里愧疚得紧。 没想到啊,这小子还是个重情义的。 “东生啊,你是个好的!以后有啥事,你就跟叔吱一声,但凡叔能办到的,叔都帮!”刘宏感慨一声,重重地拍了拍李东生的肩膀。 眼里,也是藏不住的欣赏和肯定。 “我这亲都断了,还能有啥麻烦事啊?”李东生嘿嘿笑着,顺口提了一嘴,“对了叔,我前些日子跟王大爷借了枪,改明儿我上山给你打个猛的,尝尝鲜!” “嘿!你小子行啊,那倔驴的枪都能借来!” “可不咋的,我费了好大功夫呢!” 眼瞅这气氛也烘托得差不多了。 李东生顿将话锋一转,问道:“哎!叔,还有个事啊,现在也没到禁猎期,我拿枪狩猎应该不打紧吧?会不会被人举报啊?” “这怕啥!你等着,我给你开个狩猎证明!” 刘宏说着,就回屋拿出了纸笔,刷刷点点写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张盖着村委会大红印章的狩猎证明就写好了。 “有了这玩意,你回头想打啥打啥,只要别把命丢了就行!” “哈哈哈,太行了叔!你等着,改明儿我给你打头老虎回来,好好补补!” 李东生把证明揣兜里,心里头别提多乐呵了。 嘿嘿,要不说人情好使呢?他都还没张口要呢,这刘宏就主动给他批好了! …… 隔天一早。 李东生借来张二狗家的驴车,又让李秋生把昨天泡上的两桶虎鞭酒带上。 然后再往板车上一坐,就这么赶驴进镇了。 “三哥,那么些虎肉又吃不完,咱为啥不一块带去卖了?”李秋生一手扶着一桶虎鞭酒,身子也随着板车的颠簸,一晃一晃的。 “你虎吧,那玩意能直接卖吗?” 李东生气笑了,“你信不信咱刚支好摊子,扭头就有人来抓咱?” “那咋整啊?你不说把虎肉卖了,好给二姐凑赎金吗?”李秋生挠了挠头,一脸不解。 却见李东生神秘一笑,拍了拍屁股底下的那张老虎皮,挑眉道:“你就瞧好了吧,就算这虎肉不带,咱也能卖得出去!” 两人说着话,驴车也晃晃悠悠地来到了镇上。 李东生转了好俩圈,最后才找了个人多的地方支上摊。 “正宗虎鞭酒,男人的加油站,女人的美容院!” “货真价实,童叟无欺!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李东生和李秋生站在驴车旁,扯着嗓子吆喝起来。 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偏偏俩兄弟还一个赛一个的白净,模样又生得好,招呼起来更比一般摊贩要惹眼。 再加上那两个透明酒桶里的大虎鞭,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能见到正宗虎鞭,那可比过年还稀罕! “哎呦,这就是虎鞭啊?我这辈子还是头一回见呢!” “可不是咋的,他板车上头还垫着虎皮呢!瞧那皮毛,油光水滑的,这玩意还能有假吗!” “……” 不大一会儿,摊子周围就乌泱泱地围了一群人。 “小哥,这虎鞭酒咋卖啊?”这时候,一个穿着中山装,身型精瘦的中年男人走出人群,探着脑袋往酒桶里瞧。 “一两酒,五毛钱,还给您切点虎鞭带上!”李秋生嘴快,立马就给接上了。 可这话一出,那中年男人却皱起了眉,有些不满。 “一两五毛钱?这也太贵了吧?!” “老板,好货好价嘛,这年头的虎鞭可是稀罕物啊!就算一两五毛也就赚个辛苦费……您啊,整个一两当尝鲜,加油咱就上半斤,保管媳妇夸你行~” 李东生这顺口溜一说,甭管爷们还是婆娘了,就没一个不心动的。 开玩笑,喝了这玩意,那晚上不得舒服死? “那给我来半斤!” “我也要半斤!” “我……我来两斤!我也给我家爷们补补!” 这一桶二十斤的虎鞭酒,你半斤我半斤,再来几个两三斤的,没一会就给卖空了。 往钱袋子里一瞅。 乖乖,一叠的大团结,还有不少散票呢! “三哥,你瞧,好多钱呢!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李秋生搓着手,又紧张,又振奋,连带着面皮都红扑扑的。 “这算啥,一会还有大客呢。” 李东生瞥了眼远处匆匆跑来的俩道身影,嘴角荡开了一抹笑。 可李秋生却听得一头雾水。 “啥大客啊……” “小哥,小哥!” 说曹操,曹操到! 最先买下半斤虎鞭酒的精瘦男人跑了过来,身旁还跟着一个肥头大耳,气喘吁吁的中年男人。 许是赶太急了,那胖男人穿着一身西装,手上的油脂也没来得及擦,这会在日头底下泛光呢! “呦!老板,是你啊!” 李东生热情又熟络,只是当视线扫过胖男人时,立马又换成了惋惜之色,“唉,早知道您要带朋友来,我就给您留半斤了……” “不是,我不是来买酒的。” 这会胖男人已经缓过了劲,先摸了把板车上的老虎皮,确定无误后,才压着嗓子问:“小兄弟,这老虎是你打的?” 李秋生张了张嘴,刚想接话,就被李东生一个眼神拦下了。 “咋了老板?你们是相中这老虎了?” “嘿嘿,小哥,不瞒你说啊,这是我姐夫,叫刘富贵,在国营饭店干主厨的!” 瘦男人笑呵呵的,眼里还闪着精光,“他手上呢,最不缺的就是客源了,你看看能不能把老虎卖给我们?” “行是行,不过这价钱……”李东生犹豫了一下,好似有些纠结。 那刘富贵一听有戏,立马就接上话。 “钱不是问题!八百块,一头虎,咋样?” 第32章 小小生意,轻松拿捏! 八百块? 这……这也太多了吧! 李秋生听得心肝儿都在颤。 可他哪里晓得,这虎肉要到了刘富贵手里,再一碗一碗地做给那些有钱人吃,起码还能翻上一翻呢! “老板,您也知道,这老虎凶得很,我一个人肯定是拿不下来的,村里还有十来个弟兄等着我,八百块分分其实也没剩多少……” 李东生一脸为难,听得刘富贵心里一阵突突。 私卖野味这事,是他和国营饭店的经理一块干的,本金也是经理那边出的。 可问题是!经理也就给了他九百块本金,要超过了这个数,那…… “要不这样,您就多添一百,好让我弟兄们分得舒坦些,成不?” “九百啊……” 刘富贵扯了扯嘴角,这小子,是一点油水不让自己占啊! “行吧,九百就九百!” 反正转手一卖,他照样能得钱! “老板,我看您也是个爽快人,又识货!这老虎皮就送您了,也算交个朋友!”李东生也利索,三两下就叠好了虎皮,塞进蛇皮袋里递了过去。 嘿! 这小子行啊,是个大方的! 要知道,老虎皮这玩意可招城里人稀罕了,回头加加工,再做成大袄子,起码能翻个好几百呢! “小兄弟,就冲这老虎皮,你这朋友我认了!以后有啥好东西,你就上国营饭店找我!”刘富贵得了好处,心里头自然乐呵。 说着,他掀开衣服,从腰包里拿出一叠的大团结,“兄弟,这里刚好有两百,就当定金了,剩下的等拿了货再给你。” “行。” 李东生也不见外,当着刘富贵的面清点完了两百块,这才塞进兜里,笑着问:“哥,这数准的。那货是我现在回去搬,还是明儿个给你抬过来?” “犯不着,你抬过来太扎眼了,”说着,刘富贵拍了拍瘦高个的肩,吩咐道:“周祥,你明儿跑趟车,把货运到老地方去,省得累着我兄弟。” “好嘞姐夫!” 周祥点头应下,问清了李东生家的地址,就跟着刘富贵去拿车了。 等俩人一走,李东生才掏出所有的盈利,细细算了一算。 乖乖,这小半天功夫,居然赚了四百块! 要是等余款到了,不得有一千一啊! 李东生捂着一腰包的钱,心里美滋滋的。 他抽出六七张大团结,还有一些散票塞给李秋生,就当是分红了。 这听着不多,可相当于李秋生好几个月的工分呢! “秋生,你娶媳妇的钱,三哥会另外给你存一份,这零花就自个管,想买啥就买啥,别跟家里人说,尤其是咱娘!要不然肯定又得来闹腾了。” “知道了哥,你放心吧!” 李秋生一个劲地点头,激动得俩手都在颤。 趁着时间还早,俩人也顺道去了趟百货商店。 这年头的百货商店,可没有后世那么多的花花绿儿,货架子上稀稀拉拉地摆着一些生活必需品,看着就透着一股子寒碜劲儿。 而且大部分东西都是凭票供应的,有钱还不一定能买到,得有票才行。 李东生挑来挑去,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件粉色小棉袄,上头还绣着几朵小花。 虽然颜色有些暗淡,但已经是最好看的了。 “三哥,这小棉袄真俊,妙妙穿上肯定跟年画娃娃似的!”李秋生在一旁瞧着,眼睛都看直了。 “这就俊了?改明儿有时间,我给你露一手,保管比这的还俊呢!” “嘿嘿,三哥,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可就当真了!一会我多扯点布,你给咱一人整一套新衣服!” “你小子!” 两人说说笑笑,这大件小件也都采购得差不多了。 想着金花整天操劳,手都皴裂了,像老树皮一样。 临了出商店那会,李东生又折返回来,特意问了一嘴,“同志,有没有擦脸油,好一点的?” 金花那双手,得用点好的才能养回来。 “有,雪花膏,五毛钱一盒,还有友谊雪花膏,一块钱一盒,这可是沪市产的,都是好东西!” 售货员拿出了两种雪花膏,语气里带着一丝炫耀。 “友谊雪花膏?那给我来两盒。” 李东生眼睛一亮。 这大城市来的,一听就金贵,金花肯定喜欢。 “好嘞,一共两块五毛钱,不要票。”售货员麻利地包好递给李东生,这回态度倒是好了不少,估计是看李东生买的东西多,是个大主顾。 李东生付了钱,把雪花膏小心地收好。 回程路上又绕去了供销社,备了些家里用的东西,比如针线、肥皂、火柴和油盐酱醋什么的。 就连二姐这边,他都惦记着呢,该有的生活用品一样没落,想着她来了也能用得上,毕竟是自家人,可不能亏待咯! …… 等两人回村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村里的土路上静悄悄的,只有几声狗叫声远远地传来,显得格外瘆人。 李东生把驴车一还,这大包小包的物件就落到了他和李秋生手上,俩人提着货,脚下生风地朝马头山赶。 刚推开院门,一个小小的身影就窜了过来! “爹爹,爹爹!” “你可回来了!妙妙都想你了!” 小丫头窝在李东生怀里,小小的脑袋蹭来蹭去。 那软软的嗓音,也吹散了他一路的疲乏。 “妙妙,你看这是啥?”李东生眨眨眼,从兜里掏出一颗小玩意。 “糖!是大白兔奶糖!!” 妙妙黑溜溜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比夜里繁星还要亮。 “呦,你还知道它叫大白兔呢?”李东生刮了一下妙妙的小鼻子,宠溺地剥开糖纸,塞到了闺女的嘴里。 “真甜!”妙妙眯着眼睛,那心满意足的小模样,别提有多可爱了。 “东生,你俩咋买了这么多东西回来?”这时候,金花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也从屋里出来了。 看模样,应该是刚洗完澡,白净的脖颈上还沾着几颗没擦净的水珠呢。 “这老些玩意,可得费不少钱吧?” 金花越瞧越心疼,擦头发的手也缓了不少。 “嘿嘿,三嫂,那你不知道三哥今天赚了多少!说出来都能吓死你!” 少年仰起下巴,上扬的眉梢透着青春的明艳。 瞧他那副嘚瑟样,还有脚边的两个空酒桶,金花浅浅一笑,估摸是没少赚,起码能有个七八十。 “那你说,我听听有多吓人。” “这个数!” 少年一手比了一个一。 金花看了看少年,又瞧了瞧李东生,大着胆子问:“一百一?” 第33章 爱哭的爷们有糖吃 “错了。” 李东生摇了摇头,一双黑亮的眼睛闪着光,“是一千一!” 什么? 一千一! 金花瞪大了眼眸,脚软得都有些站不稳了。 还得是李东生手快,立马将人搀着,才堪堪让金花稳住身子。 “哈哈!三嫂,我就猜到你一准会吓着!” 少年笑得张扬又放肆。 也带着小小的娃娃跟着乐。 李东生无奈地笑了笑,一手拎着货,一手搀着人,吩咐道:“秋生,你带妙妙上你屋里玩会,我跟你嫂子说点事。” “好嘞,三哥!” “妙妙走!小叔带你试新衣服去!” 李秋生也是个有眼力见的,牵着妙妙就回了屋。 这边,李东生也搀着金花回了屋,等把门合上,她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只是脸上还带着些许不敢置信。 “东生,你不就带了两桶酒去镇上吗?那玩意能卖一千一?” “这虎鞭酒再金贵,也卖不到这价啊!这一千一里头,有九百是卖虎的钱。” 听到这话,金花微微一怔,有些不解,“这老虎都在家里放着呢,你咋卖的?” “我今儿个在板车垫了张虎皮,懂行见了,就知道我有路子,偷摸管我订了一头老虎,先给了两百订金,明儿来取了货,再结尾款……” 李东生一边说,一边把货提溜到了金花跟前。 然后打开腰包,又将钱一股脑地倒在坑上。 “我给了秋生几十当零花,买货又用了七八十,估摸着还剩个两百多,你拿着。” “这是你赚的,给我干啥?”金花一愣,刚想把钱往李东生的方向推,却听他道:“你是我媳妇儿,还分啥你我啊?再说了,你不管钱,谁管?” 话都说到这份上,金花要再拒绝,就显得有些不像话了。 况且,一想到李东生这大包小包的往家提,她就觉得肉疼,都说穷人乍富守不住,金花偏不信,她高低得把这家守好咯! “行,我给你管着!” 金花心里热乎乎的,也有劲。 先一张一张把钱的叠好,再用黑布包着,平平整整的藏在木箱底下。 等忙活完这些,李东生也打开了货包,从里头掏出一件木兰白的布拉吉和一双崭新的玛丽珍皮鞋。 “你还给我买衣服了?”金花微微一怔,有些愣神。 “不然呢?我一个大老爷们还能穿裙子啊?”李东生有些好笑,“你试试,看看喜不喜欢?这天还稍微有些凉,估摸等过了清明,穿它就刚刚好了。” 金花心头一暖,刚想拿起裙子,就被领口的标给吓了一跳! “这衣服是的确良的?那一件不得十几块啊!不行不行,你明儿个赶紧拿去退了,十几块都够咱家吃小半年了!” “退不了,我之前嫌麻烦,发票包装啥的都丢了,物件塞塞刚好一个袋。” 李东生早料到有这一茬,提前就做足了准备。 说着,他还从兜里拿出两盒友谊雪花膏,塞到了金花手里,“还有这个,发票也丢了,你都将就着用吧。” 瞧着这一手的好东西,金花心里暖暖的,眼眶也有些红。 她又不傻,哪会不晓得李东生的心思? “东生,谢谢你……” “有啥谢不谢的?人都说,疼老婆的男人会发财,我对你好,咱家才会越来越旺嘛!”李东生嘿嘿笑着,又催道:“快试试,让我也瞧瞧看。” “行!” 这世上女人都爱美,金花也不例外。 她打开一盒友谊雪花膏,用手指挖了一点,轻轻地涂抹在脸上和手上。 这味道可比蛤蜊油好闻多了,有一股淡淡的香,闻起来很舒服。 “啧啧,闻着香,瞧着也润!”李东生挑着眉笑,故意贴上金花的耳垂,压着声道:“你把衣服换上,我一块瞧瞧。” 温热的气息在金花耳边萦绕。 也听得她娇躯轻颤,面皮也烫得厉害。 “在……在这换?” “嗯,就在这。” 李东生嘴角含着笑,眼神染上了一丝侵略。 金花垂下眼帘,羞涩地解着纽扣,动作很轻,也很慢,却让屋里的暧昧不断弥漫。 “东生,衣服……” 外衣褪去,露出白皙的酥肩,还有那遮也遮不住的风华。 李东生挑眉,故意将布拉吉压在腿下,扬了扬唇道:“自己来拿。” 金花眼眸一瞥,就瞧见了那意气风发的东生仔!一瞬间,俏脸暴红,心跳快得就想要蹦出来似的! “你……你不老实,我不去!” “不来?”李东生大手一揽,霸道将温软搂入怀中,嘴角的笑意更浓了,“那我可就帮你穿了。” 感受着男人灼热的气息,金花也软下了身子,又羞又臊地埋在他怀里,轻轻嗯了一声。 李东生眼中闪过窃喜,晃了晃身,便将媳妇儿抱上了炕。 哪曾想!这才刚躺下,东生仔就被一把困住了! “等等……” “咋了媳妇儿?” 李东生的声音低哑,喉头也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这感觉,得劲! “我、我好像不方便了……” “???” 啥玩意? 李东生一怔,一反应,委屈得都快哭出来了。 哦,不是快哭了,他是真的哭啊! 天晓得他盼着这一天,到底盼了有多久! “东生,你咋哭上了?你……你别吓我啊!” 金花吓了一跳,赶紧把人搂在怀里哄。 可让李东生咋说?说他哭自个两世为人,头一次开张就来了个诛心暴击啊! “我就委屈……”埋埋闻香也不够,李东生还难受着呢。 瞧他那样,金花又羞又乐,忍不住伸出细长的指尖,轻轻戳了戳东生仔。 “别委屈了,那我帮帮你,成不?” “咋帮都行吗?” “行~” 第34章 二姐,我们回家! 翌日。 一大清早。 李东生刚睁眼,就瞧见金花往领口里头抹雪花膏。 他这会还迷糊着,也没反应过来,顺口问道:“媳妇,你往那涂雪花膏干啥?” “还不都怪你!” 金花嗔怪一声,耳根子红得好似要滴出水来! 想着昨晚的“帮忙”,李东生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嗯,确实怪他。 “嘿嘿,那我今晚悠着点!” “去你的!” 金花笑骂着,她一边合上雪花膏,一边问:“对了东生,我看你昨儿卖酒卖得挺好,要不咱把那俩盆子虎血也做成酒,拿去卖?” “行啊。” 李东生点点头,心里也是这么打算的。 这年头,虎血酒可比虎鞭酒还招人稀罕呢! 不过眼下院子搭好了,钱啊肉啊啥的也囤了不少,当务之急,是先把二姐从魔窟里头救出来! “媳妇儿,这虎血酒你先弄着,多放点枸杞啥的,我今儿先和秋生去一趟石水村。” “去接二姐呢?” “嗯。” …… 等周翔上午来取了货,结了款,李东生扭头就租了一辆牛车,带着李秋生晃晃悠悠地朝着石水村赶去。 这石水村距离庆溪村足足有二十里地。 一路上,李秋生忧心忡忡,眉头紧锁,嘴里还不住地念叨:“三哥,你说二姐她会不会又被打了?那个陈家国下手没轻没重的,二姐她……” “秋生,你别担心。” 李东生拍了拍李秋生的肩膀,安慰道,“咱这次去,就是给二姐撑腰的!他陈家国要是再敢动二姐一根汗毛,咱就跟他没完!” 李东生嘴上这么说,可心里也闷得慌。 这个年代,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女人在婆家的地位普遍不高,尤其是二姐李春花那种软弱的性子,更容易受欺负。 牛车赶了一路,终于到了石水村。 村口有几棵老槐树,树荫底下坐着几个纳鞋底、唠家常的农村大娘。 李东生跳下牛车,走上前去,客客气气地问道:“几位大娘,请问一下,李春花家在哪儿啊?” 一听到“李春花”三个字,几个大娘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李春花?你是说陈家老二的媳妇儿吧?” 一个穿着粗布褂子,头上裹着蓝布头巾的大娘撇撇嘴,问道:“你俩是她娘家人?” “对,我是她弟。” 李东生微微一笑,刚点头应下,却见一个手拿针线,正纳着鞋底的大娘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你们咋才来啊!这春花都怀胎六七个月了,还挺着个大肚子,给全家人洗衣服、做饭、喂猪、下地……一天到晚就没个歇的时候!” “可不是咋的!你们是不知道,那陈老二动不动就打媳妇,春花身上就没一块好肉!” “还有他家那个老婆子,也是个厉害的!成天指着春花的鼻子骂,说她是丧门星、赔钱货,骂得那叫一个难听!” 几个大娘你一言我一语,把李春花在陈家的遭遇说了个遍。 俩兄弟越听越气,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几位大娘,谢谢你们了!你们知道陈家往哪儿走吗?”李东生强压着怒火问。 “沿着这条路一直往东走,走到头,门口有一棵歪脖子枣树的那家就是!” 李东生道了谢,拉着李秋生跳上牛车,挥起鞭子,牛车便“嘚嘚嘚”地朝着陈家赶去。 此时的陈家,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你个丧门星!整天就知道吃闲饭!让你干点活就跟要了你的命似的!” 杜娟手上拿着一根烧火棍,叫骂间,就要往李春花身上打。 “娘,我还怀着孩子……”李春花吓得脸色煞白,声音都变了调。 自从嫁到陈家来,她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 虽说这年月,谁家媳妇儿不是这么过来的?可她这肚子里还怀着娃呢,这陈家是一点都不顾及! “怀着孩子咋了?怀着孩子就能偷懒了?”陈家国冷冷地瞪了李春花一眼,语气比杜娟还要恶劣,“家里的活还不都是你该干的!” 杜娟一见陈家国附和自己,越发得意,叉着腰。 “你瞅瞅,你瞅瞅,连家国都嫌你懒!我们陈家可不养闲人,你要是不想干,就麻溜地滚出陈家!” 李春花吓得浑身直哆嗦,像风中的树叶一样。 她下意识地用手护住肚子,“我……我真的没有偷懒,我只是……只是手脚慢了点……” “慢了点?” 陈家国冷笑了一声,那笑声就像一把生锈的锯子,在李春花的心上来回拉扯。 “家国,我……”李春花想要辩解。 可话还没出口,陈家国便抬脚踢在她的小腿上。 那实打实的一脚,疼得李春花差点背过气去,人也直接瘫在了地上。 “早知道你这么不中用,当初我就不该花钱买你!真是晦气!” 陈家国居高临下,冷瞪着地上的李春花,“还杵在这干啥!滚去把院子里的活干完,要是再让我看见你偷懒……” 他顿了顿,声音比冰碴子还冷,“你和肚子里的东西,都别想好过!” 李春花的心彻底凉了。 在这个家里,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然而!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突然窜了院,猛地一拳砸在了陈家国脸上! “你个挨千刀的!” “老子他妈弄死你!” 少年的拳头势大力沉! 直接将陈家国打得一趔趄,鼻血像开了闸的水龙头,哗哗地往下淌! 李春花愣住了,她呆呆地看着两个弟弟,像是看到了救星,又像是看到了幻觉,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东生、秋生?你们……你们咋来了?” 李春花的声音有些哽咽。 那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也让李东生的心脏揪成一团,疼得要命。 他缓了口气,眼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二姐,我们接你回家!” 第35章 生了个闺女 直到这个时候,一旁的陈家国和杜娟才回过神来。 “艹!这懒娘们可是我老陈家花钱买的,哪是你们说接就接的?赶紧滚蛋!” “不走是吧?那就别怪我老婆子赶人了!” 杜娟仗着年纪大,抡起烧火棍就往李东生的脑袋砸! 那棍子又粗又硬,还带着呼呼的风声。 这他娘的是要下死手啊! “三哥,小心!” 李秋生惊呼一声,吓得脸都白了。 他刚想上前帮忙,却见李东生眼神一凛,一把抓住杜娟的手腕。 那手劲儿大得像铁钳一样,疼得杜娟“嗷嗷”叫,手里的烧火棍也“咣当”一声掉下了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你个老虔婆,欺负我二姐还有脸赶人?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他扬起手,狠狠地给了杜娟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在院子里回荡。 杜娟被打懵了,捂着脸,一时间竟忘了哭闹。 院子里的动静惊动了周围的邻居。 “这是咋回事啊?咋还打起来了?” “还能咋回事,肯定是李春花又挨打了呗!” “哎,这李春花也是可怜,嫁到陈家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声,李东生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 这陈家,简直就不是人待的地儿! 李东生将李春花护在身后,死死地盯着俩人。 “你们这群畜生!我二姐怀着娃呢,你们还这么对她,就不怕遭雷劈吗!” 陈家国恶狠狠地瞪着李东生,语气也狂得没边了。 “她是我媳妇!我想咋使唤就咋使唤,你管得着吗?” “就是!”杜娟也叉着腰,扯着尖利的嗓子喊:“我们陈家花钱买的媳妇,别说打她两下,就是要了她的命,也没娘家说话的份儿!” 李秋生越听越冒火,肺都要气炸了。 他撸起袖子想冲上去干架,人群里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哎呀!春花这是咋了?!” 只见李春花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撑着腰。 豆大的汗珠子从她额头上滚落下来,身下的裤子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触目惊心! “我的肚子……疼,好疼……” “不好!这是要早产了!” 人群里,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子惊叫起来。 她是村里有名的接生婆王婆子,十里八乡的,谁家生娃都找她。 “这大出血,怕是要遭!得赶紧送卫生院,再晚了,大人娃儿都保不住!”王婆子一脸焦急,声音都变了调。 陈家国一听,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骂道:“送啥卫生院!在家里生不一样?败家娘们,生个娃儿还这么费事!” 杜娟虽然心里也惦记着孙子,可这年头,谁家闲钱不是从牙缝里抠出来的? 要都花在生娃上头,那不糟蹋了吗? “家国啊,这……这卫生院可贵着呢,咱家哪有那个闲钱?” 她这话,明摆着是说给李东生听的。 李东生此时也顾不上掰扯,一把抱起李春花,急道:“秋生,快,搭把手!咱送二姐去卫生院!” 一听这话,杜娟眼睛都亮了。 这好啊! 有人上赶着掏钱呢! …… 这年头,从村里到乡卫生院,可没有啥平坦的大马路,都是坑坑洼洼的土路。 走起来也一颠一颠的。 李春花躺在牛车上,被颠得死去活来。 李东生和李秋生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恨不得自己替二姐受这份罪! 三人好不容易挨到了卫生院,偏偏又撞上难产这道坎。 手术室外,李东生和李秋生焦急地等待着。 听着李春花时不时传出的痛苦声,以及撕心裂肺的哀嚎,李东生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都嵌进了肉里。 他心里又急又恨。 恨自己没能早点把二姐从那个火坑里拉出来,恨陈家那两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李秋生就更别提了。 这会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一个劲地来回踱着步,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二姐,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二姐……” 只是片刻后,李秋生的脚步突然一顿。 转身看向李东生的时候,赤红的眼里透着恨。 “三哥,二姐会变成这样,也都是被陈家害得!我……我找那两个王八蛋算账去!!” 说着,他转身就要往外冲。 “秋生!你给我站住!” 李东生一把拉住他,皱着眉道,“你现在去能干啥?跟他们拼命?然后吃牢饭,上劳改?” “吃牢饭就吃牢饭!反正我就咽不下这口气!” 少年的虎劲一上来,哪还顾得上什么后果? 李东生叹了口气,也知道李秋生心里憋屈,可问题是!为了俩畜生变成劳改犯,不值当啊! “我知道你咽不下这口气,我也咽不下!”李东生压着火,“可二姐是啥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要出了事,她不得愧疚一辈子!” “秋生,听话。” “仇,咱什么时候都能报,但现在二姐的安危最重要!” 提及二姐,李秋生才稍稍恢复了一些冷静。 见他低垂着脑袋,不吭声了。 李东生心一软,轻轻拍了拍李秋生的肩膀,黑亮的眼眸闪过寒芒。 必须得冷静,必须得顾全大局。 要想报仇,起码得把二姐从火坑里救出来之后…… 啪嗒! 终于,手术室的灯灭了。 “大夫,我二姐咋样了?她……她没事吧?”眼瞅着门开了,李秋生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 那医生被他吓了一跳,跟着才露出了笑。 “手术很顺利,母女平安,生了个闺女。” 李秋生一听,眼泪“唰”地一下就下来了,咋也止不住。 他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傻笑着,“好,太好了!我二姐没事……我还有外甥女了……” 李东生也长舒了一口气,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是个闺女好啊。 这年头,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闺女在很多人眼里,那就是个赔钱货,养大了也是给别人家养的。 陈家要知道生了个闺女,嫌都来不及呢,又怎么会跟二姐抢孩子? 不一会儿,李春花被护士推了出来。 她脸色苍白,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虚弱得不成样子。 “二姐!” 李东生和李秋生赶紧围了上去,一左一右,像是两尊门神。 李春花想说点啥,可一张口,就只剩下嘶哑的呜咽声。 最后费了老大的劲,她才从嗓子眼里挤出几个字。 “娃……娃咋样了?” “二姐,你放心,娃很好,是个胖闺女,足足有六斤八两呢!” 李东生吸了吸发酸的鼻子,轻声安慰着。 听到孩子平安,李春花脸上才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可泪水却止不住地往外淌。 这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是初为人母的喜悦。 但更多的,是这些年在陈家遭受的委屈和辛酸…… 这孩子,生得不容易啊。 第36章 十斤肉,十块钱! 隔天一早。 陈家人才慢悠悠地来了卫生院。 杜娟一进门,就扯着嗓子就喊开了,“护士同志,护士同志,那个……那个李春花住哪个病房啊?” “3号病房。”护士头也没抬,冷冰冰地回了一句。 “哎呦,谢谢您嘞!”杜娟一听,立马换上了一副笑脸。 “哎,护士同志,我打听一下,那个李春花的医药费结了没啊?”杜娟突然想起这茬,赶紧问了一句。 “她弟弟掏了。” “哎呦,那敢情好!”杜娟一听,顿时乐开了花。 这下子,既能抱孙子,又不用掏钱,简直是一箭双雕! 陈家国也跟着傻乐:“妈,您真厉害!咱晚一天来,就省了这么一大笔钱呢!” 护士看着这俩人,眼里闪过一丝鄙夷,但也没说啥。 毕竟,这种人她见得多了,早就见怪不怪了。 走到病房门口,杜娟还特意停下来,清了清嗓子,又抻了抻衣裳,这才推门进去。 瞧见是陈家母子来了。 李秋生“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黑着脸道:“你们这两个挨千刀的,还有脸来?给我滚!滚得远远的!” 陈家国被骂得一愣,随即面上就挂不住了,脖子一梗,也吼了起来:“你个小兔崽子,瞎咧咧啥?这是我媳妇儿,我来看我媳妇儿,关你屁事?给我滚一边去!” 说着,他一把推开李秋生,刚要往里闯,却又被李东生给拦了下来。 看这架势,杜娟眼珠子一转,立马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脸,扭着腰走上前去。 “哎呦,李老三,我们就看看春花,看看娃,你们这是干啥啊?都是一家人,别伤了和气啊!” “春花啊,你咋样了?娃咋样啊?是男娃还是女娃?” 李春花抿着唇,没不吭声。 杜娟皱着眉,一个劲催促着,“春花,你倒是说话啊!急死我了!到底是男娃还是女娃啊?” 李东生在一旁听不下去了,他冷哼一声,说道:“干啥?是女娃!咋了?” 杜娟脸上的笑容顿时没了。 她尖着嗓子喊道:“啥?女娃?你个不下蛋的母鸡!你咋生不出个带把儿的?你是要断了我们老陈家的香火啊!” 陈家国一听是女娃,也气得跳脚。 “你个丧门星!赔钱货!老子当初真是瞎了眼,娶了你这么个玩意儿!生个女娃,还不如一头猪!老子要把她扔到河里淹死!” 李春花听到这话,吓得魂儿都没了。 “不要!不要……东生,秋生,快!快救救我的娃!” 女人生娃,那就是鬼门关前走一遭,九死一生。 李春花昨儿个刚从鬼门关爬回来,又被自个儿的婆婆和男人逼着,心里那个苦啊,比黄连还苦。 兄弟俩听到二姐的哭喊,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 他们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冲了上去,一人一边,架起陈家国和杜娟就往外拖。 “撒手!我他妈让你们撒手,没听到啊!”陈家国一边挣扎一边嚷嚷。 杜娟也扯着破锣嗓子嚎,那声音,能把房顶都掀了,“你们这些短命鬼!连我一个老婆子也要欺负,迟早要遭雷劈了!” 兄弟俩铆足了劲儿,硬生生把他们俩推出病房,还贴心的给李春花合上了门。 陈家国又气又急,偏偏他一个人又斗不过李东生俩弟兄。 不过好在,他还留了一手。 陈家国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朝着李东生晃了又晃,像显摆啥宝贝似的。 “李春花是我家花钱买来的!她的卖身契就在我手里!你们要再找事,信不信我去告你们!” 这年头,买卖媳妇儿的事儿还真不少。 特别是那些穷得叮当响的人家,为了换口吃的,啥事儿都干得出来。 李东生眯起眼睛,冷冷道:“好啊!既然是买来的,那我就把二姐买回来!” 杜娟一听这话,原本还阴云密布的老脸,立马就跟六月的天似的,说变就变。 眼角的皱纹都挤到了一块儿,像一朵盛开的老菊花,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那就给十斤肉、十块钱!少一两,一分都不行!”杜娟狮子大开口,这年月,十斤肉和十块钱,那可是一笔巨款啊! “行,我给!”李东生阴沉着脸道:“但你们得把春花的卖身契给我,从此以后,春花跟你们陈家,再无瓜葛!” 杜娟一听,眼睛立马就亮了,还闪着贪婪的光。 这可是她求之不得的事儿啊! 李春花那个赔钱货,生了个女娃,还不如死了呢,现在能换十斤肉和十块钱,简直是赚大发了! 她连忙点头哈腰:“好好好,东生啊,你真是个爽快人!那就这么说定了,十斤肉和十块钱,一手交钱,一手交卖身契!” 这老虔婆,比猴儿还精! 李东生看着这俩人的嘴脸,心里一阵恶心。 为了不让他们再搞什么幺蛾子,他转头对李秋生说:“秋生,你去把卫生院院长请来,让他做个见证。” 李秋生一听,立马就明白了李东生的意思,这是怕陈家人事后反悔啊! 这年头,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出尔反尔? 他点点头:“三哥,我晓得了,我这就去!” 说完,就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不大一会儿,李秋生就带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这人就是石水村卫生院的院长,姓周。 周院长一进门,就看到了屋里的阵仗,心里大概猜到了几分。 这种事儿,他调来石水村之后见得太多了。 “周院长,”李东生迎了上去,语气也十分诚恳,“您是领导,是人物,今天这事儿,还得麻烦您做个见证。” 周院长点了点头,“有啥事儿你就说吧,我既然来了,肯定会给你们做个公道。” 李东生指着杜娟和陈家国,沉声道:“当初我娘把我二姐卖给老陈家做媳妇,现在我用十斤肉和十块钱把人买回来,您瞧着,做个主,省得他们以后反悔。” 杜娟一听这话,连忙说道:“对对对,周院长,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啊!我们可是一口咬定了,十斤肉和十块钱,少一分都不行!” 瞧她那副得意的嘴脸,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周院长看了看杜娟,又看了看李东生,“行,我给你们做个见证。不过,我可得把丑话说在前头,这事要成了,以后可就不能反悔了!” “不反悔,不反悔!我们绝对不反悔!” 杜娟连连保证,生怕周院长不相信似的,还特意补充了一句,“你要是不放心,我们还能立字据!” 李东生挑了挑眉。 他刚想提上一嘴,正好把小侄女也写在上头,没想到这老虔婆倒先说了! “那就立字据,咱们一家一份,周院长单独一份!” 第37章 她好像,真的有家了! 等立完字据又签了名。 李东生也爽快,直接从怀里掏出提前备好的十块钱,一连数了好几遍,这才递给陈家国。 李秋生则从带来的袋子里拿出十斤肉,塞到了杜娟怀里。 陈家国颤抖着双手接过钱,一张一张地数着,生怕少了一张。 杜娟也是一脸的贪婪,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十斤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周院长看着这俩人的样子,心里一阵鄙夷,但还是公事公办地说道:“钱和肉都没问题的话,你们就把卖身契给东生吧。” 陈家国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把卖身契递给了李东生。 这卖身契,皱皱巴巴的,也不知道被他揣了多久了。 李东生接过卖身契,仔细地看了看。 确认无误后,才放心地掏出打火机,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烧了。 没了这玩意儿,二姐和娃,才是真正自由了! “好了,现在钱货两清,二姐就不再是你们家陈家的人。” 得了这话,杜娟和陈家国提着肉,揣着钱,乐呵呵地出了院,全程连头都没回一下。 周院长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这年头,人命真是贱如草芥啊! “要没其他的事了,我就先回去忙了。” “好好,周院长,这次谢谢你了!” 李东生目送着周院长离开,手攥着那张字据,心里这块石头才算真正落了地。 回到病房后,他在床沿边坐着,轻轻握了握二姐的手。 李春花的手冰凉冰凉的,像那刚从井里头打上来的水,一点热乎气儿都没有。 “二姐,卖身契我拿回来了,也烧了。往后啊,你和孩子就跟他们家一刀两断,再没半点瓜葛了!” 本来就只是隔了一扇门。 刚刚几人在走廊上的动静,李春花也听得一清二楚。 她红着眼眶,想张口说点啥,可嗓子眼就像被堵住了一样,哽得厉害,眼泪也一颗一颗地往下砸。 “二姐,这不好事吗?你咋还抹上眼泪了?” 李秋生有些懵。 刚想劝上两句,就被李东生一个眼神给打断了。 “二姐,有啥委屈就说吧,说出来心里也好受些,别憋坏了自个身子。” “东生啊,我这心里头苦啊!你说娘……娘为啥要把我卖去陈家?那陈家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是蹉磨人的地啊!” “要不是你和秋生,姐这条命,还有肚子里的娃,可就都没了……” 李春花说着说着,就哭得喘不上气了。 她这辈子,就没过过一天舒坦日子。 虽说现在是自由了,也不怕陈家人对女娃娃下手,可到底也是从虎穴回了狼窝。 她这心里头啊,既是庆幸,又是酸楚。 “二姐……” 李秋生看在眼里,心里头的火气也直往上蹿。 他紧紧地攥着拳头,恨不得现在就冲到陈家,把那一家子畜生给撕了! “三哥,二姐现在也跟陈家没关系了,咱啥时候报仇?给二姐出出气!” 李春花一听这话,吓得脸色都白了,她一把抓住李东生的胳膊,急道:“东生,秋生,你们可千万别去!陈家的都是无赖,咱……咱斗不过他们的……” “二姐,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李东生拍了拍李春花的手,示意她安心。 “三哥,咱们可不能就这么算了!”李秋生还是气不过,他梗着脖子道:“他们陈家欺人太甚,咱要是不还回去,以后还不得被人骑在脖子上拉屎?” “谁说就这么算了?”李东生瞪了李秋生一眼,“你三哥我是那种吃亏的主儿吗?这事儿没完!不过,不是现在。” 现在最要紧的,是把二姐的身子养好。 至于陈家那边…… 他得好好琢磨个“安全”策略。 要不为了那几个畜生把自己搭进去,他这一家子咋办?谁养活? 有了李东生的肯定,李秋生心里头也踏实了不少。 他相信他的三哥。 他三哥聪明,有主意,一定能替二姐讨回公道! “三哥,我都听你的!”李秋生重重地点了点头。 “嗯,这才对嘛!”李东生笑了笑,拍了拍李秋生的肩膀。 “吱呀”一声,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夹杂着一股子冷风,吹得人骨头缝里都发寒。 “李春花,住院手续办好了,得住一个月。你这早产生娃,身子骨又虚,得遭老罪了!” 卫生院的大夫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个本子,一边写一边絮絮叨叨。 “啥?住院一个月?这么严重!” 李秋生一听这话,眼珠子瞪得像牛蛋一样大。 李春花抿着唇,还以为李秋生是心疼钱。 不过也是,家里头是个啥情况,她能不知道? 一年到头,地里刨食,能有几个余钱? 这住院的钱对他们来说,那就是雪上加霜,是要命的钱啊! “东生,秋生,要不……咱还是回去吧,我在家躺着养养也是一样的……” “二姐,你说的这是啥话?你现在这身子骨,能经得起折腾吗?要是月子没养好,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东生皱了皱眉。 “可是……”李春花还想坚持,就被李东生给打断了,“没有可是!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等做完了月子,咱就回家。” 李东生的声音不大,却像是一记闷雷,砸在了李春花的心坎上。 “家……娘那边答应了?” 李春花扯了扯嘴角,心里泛起阵阵苦涩。 这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要回了娘家,那可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以沈兰芬的性子,咋可能让她回去? 没准还会把她往陈家赶…… 可陈家,她也是一天都呆不下去的。 “二姐,三哥说的是咱自个家,还管娘答应啥?” 李秋生嘿嘿一笑,眼睛亮晶晶的,还透着坚定,“你是不知道,三哥为了接你回去,还特意盖了个大院子,给你留了间屋呢!” “什么?东生盖院了?还给我留了屋?” 李春花身子一颤,又想起了李东生来时的那一句“我们接你回家”。 她愣了愣,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李东生。 却见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嗯,我跟娘断亲了,现在和媳妇闺女住马头山呢,秋生也住在我这,等你回去,咱们一家子在一块,热热闹闹的。”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 却听得李秋生直揉眼睛。 哪怕俩人没细说,李春花也能猜到李东生走到这一天,背后得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的苦。 可是啊,可是她…… 好像真的有家了! 第38章 陈家,挨千刀的玩意儿! 往后的几天,李东生活像个陀螺似的,又是照顾刚生完娃,身子还虚的李春花,还得给刚出生的小奶娃把屎把尿。 忙得团团转,一刻都停不下来。 “三哥,要不我留下来陪床吧?你回去看看三嫂,传个信啥的,也省得她们担心。” 李秋生主动请缨,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心疼人了,这会儿也想为家里分担点啥。 李东生看着李秋生,心里头暖乎乎的。 这小子,虽然平时毛毛躁躁的,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 但关键时刻还挺懂事,知道为家里人着想。 “也行,那你就留下来照顾你二姐,我正好回去逮只鸡啊兔啊啥的,让你三嫂熬个汤端来……” 李东升拍了拍李秋生的肩膀,叮嘱道:“对了,有啥事儿就去找医生护士,别自己瞎琢磨,你二姐现在可金贵着呢!” “嗯,三哥你放心吧,我一定把二姐照顾得妥妥帖帖的!” 李秋生拍着胸脯保证道,那股子认真劲儿,还真像那么回事。 离了卫生院,李东生脚下生风,走得飞快,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马头山。 心里头跟猫抓似的,惦记着金花和妙妙娘俩。 …… 与此同时,马头山上。 金花正坐在炕沿上纳鞋底子。 妙妙则蹲在地上,拿着一根树枝画圈圈,自个儿玩得正起劲呢。 “妙妙,我咋听着院里有声?是不是你爹他们回来了?” “没回呢娘!” 稚嫩的嗓音高高响起,还有小丫头的无忧无虑的笑,“娘,你是不是想爹爹了?你今天都听错十几次了!比昨儿个还多呢!” 金花手一颤,没吭声。 她何止是想啊,她还怕啊…… 这说好是去接人,也说好当夜里就回,可都好些天了,人没回,也没个信,她这心里头能不慌吗? 万一东生出了事儿,那这个家怎么办?她又该怎么办…… “媳妇儿,闺女!” 忽而,院外清清楚楚的传来一声喊。 是李东生! 金花心一喜,刚出屋,就瞧见一道熟悉又白俊的身影迈进院,这会正大步流星的朝自己走来。 四月的日光是最温煦的。 在男人周身镀上了一层暖黄色的光圈,也衬得他愈发白俊,俊得都快融了金花的心。 “东生!” 她鼻头一酸,还是头一回当着孩子的面,扑进了李东生怀里。 “你快吓死我了!” “不说好当夜里就回吗?你咋耽搁了这么老些天?” 靠着那宽厚又温热的胸膛,金花这颗悬着的心。 也总算是落了地,踏实了。 “正好碰上二姐生了,就在卫生院耽搁了几天……” 李东生微微一笑,正说着话。 妙妙也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一手抱住李东生的腿,一手又搂着金花的胳膊,仰着小脑袋撒娇。 “爹爹!娘,你们怎么把妙妙给忘了,妙妙也要抱抱!” “好好好,我的小祖宗!” 李东生宠溺一笑,大手一捞就把妙妙抱了起来。 “不对啊,二姐不是才八个多月吗?怎么就生了?”金花愣了愣神,有些不解。 李东生叹了口气,放下妙妙和金花坐到炕沿上,把李春花和陈家那点子事,全都一五一十地说了个遍。 金花听完,眉头紧锁,拧成了一个疙瘩。 “那陈家真不是东西!挨千刀的!” “二姐给他们家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他们咋能这么狠心呢?这还是人吗?简直就是畜生!” 李东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年头,重男轻女的思想太严重了,女娃子在他们眼里,就是赔钱货,是泼出去的水。” “你看看咱村里,有几个女娃子能上学的?都是早早地就嫁人了,给家里换点彩礼钱。” 女人的地位低下,能活着就不错了,哪还敢奢求别的? 金花听了,泪水也忍不住往下流,咋也止不住。 她想起了自己生妙妙那会儿,也是差点没命了。 那时候,婆婆可没少骂她,说她生了个赔钱货,还说她是扫把星,差点把她和妙妙赶出家门…… 女人啊,命苦啊! “媳妇儿,你别难过,以后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你们娘俩!” 李东生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的大白牙,“对了,二姐这身子骨弱,还得好好补补,我再去山里头转转,打点野味儿回来。” “家里不是养了些野鸡野兔吗?你就甭上山了,好好歇会。” 金花心疼得紧,皱着眉劝道,“你看看你,这才几天功夫,都瘦了一大圈了!” “媳妇儿,我知道你心疼我,但这野鸡野兔不好驯,家养的那几只都金贵着呢,不能杀,咱回头还指望它们多生几窝小崽子呢。” 李东生笑了笑,轻轻握上了媳妇儿的手,“你放心,我身子骨硬朗着呢,没事的。” 金花叹了口气,也明白李东生的意思。 “那你一个人上山,可千万要小心啊,别为了打猎,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就我这身手,你还啥不放心的?” 李东生拍了拍胸脯,自信满满地说道。 说完,他利索的拿上墙角的柴刀和绳子,转身就出了院。 …… 穿越快俩月,这附近的山林,李东生基本都摸遍了,哪里有野鸡窝,哪里有野兔洞,也都一清二楚。 他先来到了一片灌木丛,这里是野鸡最喜欢待的地方。 他放轻脚步,拨开草丛,仔细地搜寻着。 突然,李东生眼睛一亮,看到不远处有一只野鸡正在觅食。 这只野鸡,羽毛油光水滑的,一看就是只肥鸡! 他屏住呼吸,慢慢地靠近,像只捕猎的豹子,悄无声息。 然后猛地一扑,将野鸡死死地按在了身下。野鸡扑腾着翅膀,发出“咕咕咕”的叫声,想要挣脱,但李东生哪能让它如愿? 他死死地按住野鸡,然后用绳子将它的腿绑了起来,这下子,野鸡插翅也难飞了! “嘿嘿,今儿个运气不错,逮着一只肥的!”李东生掂了掂手中的野鸡。 这野鸡少说也有三四斤重,够二姐好好补补了。 李东生将野鸡绑好,继续在山林里转悠。 他沿着山路,一路走,一路寻摸。 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钻进了耳朵里! 第39章 东生这媳妇,是个心善的 李东生停下脚步,竖起耳朵。 像个经验丰富的猎人,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是野兔?!” 李东生心中一喜。 野兔可是好东西,肉嫩味美,比野鸡还受欢迎呢! 他悄悄靠近声源处,拨开草丛一看。 果然看到一只野兔正在啃食着青草,那三瓣嘴一动一动的,可爱极了。 他拿起柴刀,瞄准野兔,然后用力一掷。 柴刀直奔野兔而去! 不偏不倚,正中要害! “又逮着一只!” 这只野兔也不小,估计也有两三斤重,毛茸茸的,摸起来手感不错。 李东生左手拎着鸡,右手拎着兔,一路哼着小曲儿回了家。 “媳妇儿,妙妙,今儿个咱有口福了!” 李东生把手里的猎物往地上一撂。 那动静,把屋里烧火的金花都给惊动了。 金花正蹲在灶台前,手里拿着把蒲扇,一下一下地扇着火。 听见李东生的声音,她一抬起头,就瞧见了地上的野鸡和野兔,顿时满脸喜色。 “东生,你这回逮得可真肥!” “爹爹真厉害!”妙妙扑闪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稚嫩的小脸上也满是崇拜。 李东生乐呵呵地摸了摸妙妙的头,心里头那叫一个舒坦。 “媳妇儿,你把野鸡野兔一块收拾了,炖了!炖好之后,咱明儿带上妙妙给二姐送去,补补身子!” “行!我这就去!对了,家里还有点红薯干,我再煮点红薯干给二姐尝尝!” 红薯干可是好东西,甜丝丝的,顶饱。 这年头,家家户户都缺粮,红薯干就成了救命的宝贝。 一般人家都舍不得吃,留着备荒呢。 金花能拿出红薯干给二姐补身子,可见她是真心疼这个小姑子。 “还是媳妇儿想得周到!”李东生由衷地夸赞道。 金花被李东生这么一夸,脸“唰”地一下就红了,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儿。 “娘,你的脸红了哦!”妙妙这小丫头,眼睛尖得很,一下子就发现了金花的异样。 “哪有!你看错了!”金花还嘴硬呢,跺了跺脚就钻了厨房。 瞧着媳妇儿落荒而逃的样,李东生也有些忍俊不禁。 这婆娘,还真是个脸皮薄的。 灶膛里,柴火烧得正旺,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金花把野鸡和野兔收拾干净,剁成块,下了锅。 又往锅里添了些水,放了些盐巴和几片姜,盖上锅盖,慢慢炖着。 炖了整整一晚上,诱人的香味就厨房也从锅里飘了出来,弥漫了整个大院。 妙妙昨夜里就吃了半碗熏肉面,这会早就饿不行了,闻着香,馋得直咽口水。 “娘,啥时候能吃啊?我饿了。”妙妙拉着金花的衣角,眼巴巴地问道。 “快了,快了,再等等啊。”金花今儿个也起了个大早,一边说,一边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 约莫一个钟头后,野鸡炖兔肉也终于出锅了。 金花先往小碗里舀了一只兔腿,让妙妙坐在桌上慢慢吃。 然后把野鸡肉和汤盛在一个粗瓷大碗里,出来又把煮好的红薯干盛在另一个碗里,用一块干净的布盖好。 等一切准备得差不多了,她才把剩下的兔肉全盛上桌,喊上李东生一块吃。 随着热腾腾、油渍渍的野兔肉下了肚,一家子也浑身使劲,拎起装好的肉汤和红薯干就出了门。 这年头,乡下的路都是土路,坑坑洼洼的,走起来费劲得很。 金花小心翼翼地端着碗,生怕把肉汤给洒了。 妙妙年纪小,走得更是吃力,小脸蛋憋得通红,却一声不吭,紧紧地拽着金花的衣角。 李东生走在前头,时不时回头看看妻女,心里头却是暖烘烘的。 到了村口,正巧碰上赶牛车的王老汉。 王老汉是村里有名的热心肠,谁家有个大事小情,他都乐意帮把手。 “呦,东生,这是带着媳妇儿孩子去哪儿啊?坐不坐牛车?”王老汉吆喝着,停下了牛车。 “坐!去石水村卫生院,看看我二姐。”李东生应道,顺手把金花和妙妙扶上了牛车。 “的嘞,坐稳了!”王老汉一甩鞭子,老黄牛“哞”的一声,慢悠悠地朝前走去。 牛车晃晃悠悠,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金花紧紧地抱着怀里的粗瓷大碗,生怕颠簸把肉汤给洒了。 妙妙则好奇地东张西望,一双大眼睛里充满了对外面世界的好奇。 约莫一个多钟头,牛车终于到了石水村。 李东生付了车钱,一块二毛钱,这在当时可不是个小数目。 一家三口下了车,直奔卫生院。 进了卫生院,一股子消毒水的味道扑鼻而来。 这年头的卫生院,条件简陋得很,白灰刷的墙壁已经开始泛黄,木头窗户也有些年头了,油漆斑驳脱落,透着一股子陈旧的气息。 病房里,李春花正躺在病床上,脸色蜡黄,嘴唇干裂,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李秋生坐在床边,正和她说着话。 “二姐,你是不知道,三哥现在能耐大着哩!还会打猎!” “前儿还领着我打了两只大老虎,卖了不少钱呢!” 李春花听了,心里翻江倒海的。 她被沈兰芬卖到石水村那年,李东生还是十六七岁,可这才几年没见,他不仅学了搭房子,还学会打猎了? “这牛皮吹得,比那说书的还能编!”李春花心里嘀咕着。 但看着李秋生那兴奋的模样,又有些动摇了。 难道,东生真有这么大本事? 俩人正唠着,忽听得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儿响了起来:“二姐!” 李东生领着金花和妙妙,站在了门口。 “三哥!你可来了!”李秋生眼尖,一眼就瞅见了李东生,赶忙招呼。 李东生紧走几步到了床边,瞅着二姐面黄肌瘦、嘴唇干裂的模样,心里就跟针扎似的难受。 他强忍着心酸,尽量让声儿听起来松快些:“二姐,我把媳妇儿和闺女也一块带来看你了。” “姑姑!” 妙妙挣开金花的手,迈着小短腿跑到床边,仰着小脑袋瓜,甜甜地喊了一声。 李春花看着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心里热乎乎的。 “唉!乖……” 金花也赶忙上前,手里端着一个破了口的粗瓷碗。 碗里的肉汤还在冒着热气,旁边搁着一小包用油纸包着的红薯干。 她把东西放在床边那张老旧的木凳上,轻声说道:“二姐,这是我炖的野鸡汤,还有些红薯干,你趁热尝尝。” 这年头,别说是肉了,就是野菜团子都金贵着呢! 可弟媳妇就这么摆在了自己跟前…… 李春花看着那碗鸡汤,闻着那股子香气,心里又酸又暖。 东生这媳妇儿,是个心善的啊! 第40章 下不来奶,咋办? “二姐,你快吃吧,刚生了娃,身子还虚呢。”金花见李春花眼里噙着泪,心里也酸溜溜的,赶忙劝道。 李春花点点头,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塞进嘴里,慢慢地嚼着。 肉炖得稀烂,入口就化,香浓的味儿在嘴里头打转,让她感到一阵久违的舒坦。 再喝上一口汤。 热乎乎的鸡汤顺着喉咙往下淌,一直暖到胃里,熨帖得不行,这身子骨也舒坦了,连带着那颗拔凉的心也跟着热乎起来。 这是家的味道,是亲人的味道! “金花,你们也吃啊,别光顾着我。”李春花吃了几口,有些不太好意思,赶紧又招呼着金花一家。 金花笑了笑,摇了摇头,“二姐,我不饿,你吃吧。这是特意给你做的。” “弟妹,你是个好人,东生能娶到你,真是他的福气。”李春花由衷地说。 金花听了,心里热乎乎的。 她和李春花虽然接触不多,但是她能感觉到,李春花是个善良的女人,只是命苦,嫁错了人。 这时,一直乖乖站在旁边的妙妙也凑了过来,她伸出肉乎乎的小手,轻轻地摸了摸李春花的手背。 “二姑姑,你一定要好好的哦,爹爹说了,等你身子养好了,咱们就一起回家!” 听着妙妙这稚嫩的声音,李春花的心里五味杂陈,酸甜苦辣咸,啥滋味都有。 但更多的,是甜。 比蜜糖还甜! “嗯,二姑姑会好好的,妙妙真乖。” 李春花抬手摸了摸妙妙的小脑袋,笑得灿烂。 这股子亲热劲儿,也让隔壁床的王大姐看得眼热。 “唉,还是春花妹子有福气,瞧瞧你们一家子,多和睦啊!哪像我,孤家寡人一个,病了也没个人来瞧瞧……” 王大姐今年四十出头,男人前两年得了痨病没了,撇下她和一个半大小子。 儿子在县城的厂子里当学徒,一个月也回不来一趟。 她这次是老胃病又犯了,疼得死去活来,一个人硬撑着来的医院。 这年头,谁家有闲钱住院啊? 可不是疼得狠了,谁舍得来这烧钱的地方? 李春花听了这话,心里也不是滋味。 她强撑着坐起身子,朝王大姐那边靠了靠。 “大姐,你可别这么说,谁还没个难处呢?你儿子在县城当学徒,那可是有出息的娃,往后你就有指望了!” 能在县城厂子里当学徒,那可是了不得的出息,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呢! “指望?唉,但愿吧……”王大姐摇了摇头,眼角泛起了泪花。 “我这身子骨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也不知道还能熬多久。 “谁家都不容易,我也不想拖累孩子……” 李东生听着王大姐的话,心里一琢磨,扭头看向了金花。 “金花,咱这鸡汤也有的多,给王大姐也盛一碗吧。” 金花闻言,抬起头,看了看李东生,又看了看王大姐,点了点头。 她拿出一个瓦罐,里面还剩下小半罐鸡汤。 “大姐,这是野鸡汤,你尝尝。” 王大姐一愣,看着那碗热气腾腾的鸡汤,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这……这咋好意思呢?你们自己还不够吃呢……” “大姐,你就别客气了!” 李秋生也是个大方的,硬是把勺子往王大姐手边送了送,“都是一个病房的,就跟一家人一样,你尝尝,这鸡汤真的可鲜了!这可是正经的野鸡汤,大补!” 李东生也开口道:“大姐,你就喝吧,这野鸡是我上山打的,还多着呢。” 王大姐拗不过他们,只好接过勺子,张开嘴,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 刚入口,那鲜美的味道瞬间在嘴里蔓延开来,让她忍不住闭上了眼睛,直咂摸嘴。 “好喝,太好喝了!这野鸡汤就是比家养的鲜!” “那肯定了,”李东生嘴角也微微上扬,跟着恍如想到了什么,扭头吩咐起了李秋生,“秋生,你去点热水来,正好让你三嫂给二姐擦擦身。” “行!” 李秋生应了一声,拿着暖壶就去排队打水了。 这年头,医院条件也简陋,开水房就这么一个,啥时候都挤满了人。 打完水后,李秋生回到病房,把热水倒进盆里,拧了把毛巾,递给金花。 “三嫂,给!” “哎,好。”金花接过毛巾,细心地给李春花擦拭着身体。 就在这个时候,病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走进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护士,手里还拿着一个奶瓶。 那护士瞅了瞅屋里的人,“那娃儿饿得直哼哼,得赶紧喂奶,李春花,你得先下奶。” 李东生一听这话,立马拽起李秋生就往外走,嘴里还嘟囔着:“秋生,咱哥俩先出去,让她们娘儿几个说说话。” 李秋生也不是个傻的,立马明白过来。 “哎,三哥,走,咱出去透透气。” 这事儿,他一个小伙子,确实不好在场。 两人走后,那护士把奶瓶递给李春花,金花也在一旁轻声劝着:“二姐,你别怕,就是下个奶,这娃儿要是不喝奶,可就活不成,你得为了娃儿想想啊。” 一听这话,李春花咬了咬嘴唇,开始尝试下奶。 可这胸口涨得跟石头似的,疼得她直冒冷汗,眼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 金花看着心疼,又安慰道:“二姐,这都是正常的,当初我生妙妙那会儿也是这样,疼得死去活来的,忍忍就过去了。” 可是,李春花试了好半天,还是没有奶水出来,急得她满头大汗,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金花一看这情况,眉头皱得更紧了。 那护士也看出了问题,叹了口气说:“你这身子骨太虚了,得先好好补补,不然哪来的奶水喂娃儿?” 说完,摇摇头,转身离开了病房。 护士一走,李春花心里也急得不行,“弟妹,我这一直下不来奶的,娃可咋办啊……” 金花连忙握住她的手,“二姐,你别担心,咱一定有办法的!” 话是这么说,可金花心里也急啊! 得想办法,无论如何也得让二姐下奶,让这刚出生的娃儿吃上第一口奶! 这会,李东生和李秋生兄弟俩一前一后地进了病房。 李东生走到金花身边,“媳妇儿,出啥事儿了?” 金花抬头看了看他,眼神里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 “就是……就是……” 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把目光转向了李春花。 “二姐她……她没奶水,现在孩子饿得直哭……” 第41章 抓鱼?得智取! “啥?没奶水?” 李东生一听这话,顿时就懵了。 这事儿他可真是两眼一抹黑,一点儿都不懂。 他一个大小伙子,平日里除了上山下河,哪儿知道这女人生娃下奶的事儿啊? 这年头,别说奶粉了,就是想找点稀罕的米汤都难!这可咋整? 李东生心里头跟揣了个兔子似的,七上八下的。 “这……这可咋整啊?”李东生挠了挠头,愁得眉头都拧成了麻花。 他虽说是个穿越过来的,可对这女人生孩子的事儿,也是一窍不通啊! 缺衣少食的,上哪儿找下奶的东西去? 李秋生也凑了过来,一张小脸皱得跟苦瓜似的,急得直跺脚。 金花看了看躺在床上虚弱无力的李春花,还有空荡荡的奶瓶,长叹了一口气。 “唉,这要是能有碗鲫鱼汤就好了,鲫鱼汤可是下奶的好东西……” “可惜,这一时半会的,上哪儿弄鲫鱼去啊……” 金花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神也黯淡了下来。 这季节的鲫鱼不常见,就算她手里有钱了,也不知道上哪买去…… 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李东生心里猛地一动,鲫鱼汤? 这倒是个法子! 虽说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总比干坐着强! 不管咋样,都得试试! 他“腾”地一下站起身来,“秋生,走,跟我去弄鱼去!” “啊?现在?”李秋生一听要去弄鱼,顿时来了精神,眼睛瞪得溜圆,“三哥,你真有办法弄到鱼?” “你别管,跟着我就行!”李东生说着,就大步流星地往外走,脚下生风,恨不得立马就飞到河边去。 “哎,三哥,等等我!”李秋生连忙跟了上去,一溜小跑,脸上写满了兴奋和期待。 李春花看着他们兄弟俩风风火火地走了,心里也是一阵感动。 东生这是为了她,为了孩子啊……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眼眶也湿润了。 “东生,秋生,你们……你们小心点啊!”李春花朝着他们的背影喊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感动和担忧。 “放心吧,二姐,你就等着喝鱼汤吧!” 李秋生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带着一股子冲劲儿。 出了卫生院的门,李东生四处张望,心里也犯了难,这石水村穷乡僻壤的,虽说附近有几条河。 可这年头,河里能捞着点虾米都算运气了。 “三哥,要不咱去镇上看看?镇上或许能买着。”李秋生摸了摸口袋,里头还有李东生给的零花呢。 “不成,石水村离镇上太远了,而且天还凉着,水里的玩意都金贵,怕是有钱也买不着。”李东生叹了口气,脑子里飞快地转着。 突然,他想起前些日子听村里老人唠嗑,说后山深处有个活水潭,那水清澈见底,说不定能有鲫鱼。 “秋生,我想起来了,村里老人说后山有个活水潭,说不定有鱼,咱去碰碰运气!” “后山?三哥,那可远着呢,咱咋去啊?” 这后山离村里可不近,少说也得有个二三十里地。 光靠两条腿走过去,那得走到猴年马月去? 李东生也知道这路不好走,他四下张望。 很快,看见村口老槐树下拴着一辆牛车。 赶车的是个面生的老汉,正坐在车辕上抽着旱烟。 “秋生,你在这儿等着,我去问问那赶车的老爷子,看能不能搭他的牛车去后山。” 李东生说着就朝牛车走去,心里盘算着咋跟老汉开口。 “大爷,您这牛车是要去哪儿啊?”李东生走到牛车旁,客客气气地问。 那老汉上下打量了李东生一眼,见他虽然衣着破旧,但说话还算客气,不像那些个二流子。 “我这拉点苞谷秆子去镇上换点盐巴,你是哪家的后生?有啥事啊?” “大爷,我叫李东生,这是我弟弟李秋生,我们想去趟后山找点东西,您这牛车能不能行个方便……” 李东生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毕竟这年头,谁家的牛车也不是白坐的。 “去后山?那可老远了,你们去那旮旯干啥?”老汉有些疑惑地问道。 “家里出了点事,急需点东西嘛,大爷您就帮帮忙,这两块您拿着打酒喝!” 李东生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纸币。 老汉看了一眼李东生手里的钱,立马就来了精神头,招呼两人上了车。 一路到了后山脚下,牛车进不去林子了,李东生才带着李秋生钻进林子,顺着一条蜿蜒的山路小道慢慢搜寻。 没多会儿,李秋生眼尖,远远地就瞅见了一片波光粼粼。 “三哥,你瞅瞅,那是不是有河?” 李东生顺着他手指头指的方向一瞧,嘿,还真有一条小河。 “走,咱过去瞅瞅!” 到了河边,俩人蹲下身子仔细打量。 这河水清亮得跟啥似的,一眼就能瞅见底下的沙子石头,还有那游来游去的小鱼小虾。 “三哥,有鱼!我瞅见鲫瓜子了!”李秋生激动地直嚷嚷。 李东生也瞧见了,这活水潭里头确实有鲫瓜子,就是数量不咋多,个头儿也都不大。 最要命的是这些鱼都精得跟猴儿似的,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立马钻到石头缝缝里头去了,想徒手抓它们,那可比登天还难。 “秋生,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来。”李东生说着,就转身钻进了旁边的林子里。 李秋生不晓得他三哥要干啥,只能乖乖地蹲在河边儿等着。 他心里头急啊,这鱼看着就在眼巴前儿,可就是抓不着,这可咋整? 小侄女还等着鱼汤喝呢! 过了一会儿,李东生从林子里出来了,手里头拿着几根削得尖尖的树枝子,还有一些藤子。 “三哥,你这是弄啥嘞?”李秋生好奇地问道。 “做个鱼篓子,咱得智取!” 第42章 意外之喜,黄鳝! 李东生神秘一笑,开始动手做起来。 他先是用树枝子做了个架子,然后用藤子把架子编成一个篓子的样儿,最后在篓子的入口处做了个倒钩,这样鱼儿进去就出不来了。 李秋生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他还是头一回见着这种逮鱼的法子,心里头对他三哥的佩服又多了几分。 “三哥,这玩意儿能行吗?”李秋生还是有些不放心。 “试试不就知道了?”李东生把做好的鱼篓子放进水里,又找了几块石头压住,省得被水冲跑了。 “秋生,你去捡点干巴树枝子来,咱生个火,再弄点蚯蚓啥的当鱼饵。”李东生吩咐道。 “诶,好嘞!”李秋生立马行动起来,没一会儿就抱了一堆干巴树枝子回来,又在河边的泥土里头挖了几条蚯蚓。 李东生把蚯蚓穿在小树枝子上,然后把它们放进鱼篓子里。 “行了,接下来就等着吧!”李东生拍了拍手。 俩人蹲在河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水里的鱼篓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李秋生不停地问:“三哥,咋还没鱼进去啊?” “别急,这鱼精着呢,得有点耐心。” 就在这时,李秋生突然脚下一滑,身子一歪,差点儿摔进河里。 “哎哟!”李秋生惊呼一声,本能地用手撑住河床,却感觉脚踝处传来一阵剧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咬住了他。 “三哥!有东西咬我!” 李秋生吓得脸色煞白,声音都打起了颤。 他本能地以为是蛇,这荒郊野岭的,被毒蛇咬一口那可是要命的! “秋生,别慌!”李东生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李秋生的胳膊,将他拽了上来。 “咋了?哪儿咬了?”李东生一边询问,一边查看李秋生的脚踝。 “脚……脚脖子……我……我好像踩到啥东西了,被咬了一口,三哥,是不是蛇啊?” “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李秋生带着哭腔说道,他是真的吓坏了。 “甭瞎说!” 李东生蹲下身子,仔细查看李秋生的伤口。 只见李秋生的脚踝处有两个小小的血洞,周围还泛着红肿。 “你先忍着点儿疼,我看看是啥玩意儿。”李东生一边安慰着李秋生,一边小心翼翼地拨开河边的水草,仔细观察着水下的动静。 突然,他眼神一亮,看到了一个黄褐色的身影在泥沙中蠕动。 “不是蛇,是黄鳝!”李东生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惊喜。 “黄鳝?”李秋生一愣,随即也反应过来,“三哥,你是说咬我的不是蛇,是黄鳝?” “对,就是黄鳝,这玩意儿劲儿大,牙也利,咬人可疼了。”李东生解释道,“你刚才应该是踩到它的洞了,它以为你要攻击它,所以才咬你的。” “那……那我没事了?”李秋生还是有些不放心。 “没事没事,黄鳝没毒,就是这伤口得处理一下,不然容易感染。” 李东生说着,从身上掏出一块干净的布条,撕成两半。 先用河水清洗了一下李秋生的伤口,然后用布条简单地包扎了一下。 “三哥,你咋还随身带着布条呢?”李秋生好奇地问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出门在外,啥都得备着点儿,这布条用处可大了,可以包扎伤口,可以当绳子用,还可以当火引子……” 李东生一边给李秋生包扎,一边说道。 “三哥,你懂的可真多!”李秋生一脸崇拜地看着李东生。 “嘿嘿,这都是经验之谈。”李东生笑了笑,“好了,伤口包扎好了,你先在这儿歇会儿,我去把那条黄鳝抓上来,晚上给你炖汤喝。” “三哥,那黄鳝还在水里呢?”李秋生惊讶地问道。 “当然了,这黄鳝狡猾着呢,一般都躲在泥沙里头,不容易抓。” 李东生说着,就脱了鞋袜,卷起裤腿,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河里。 他根据刚才黄鳝蠕动的痕迹,判断出它的大概位置,然后用手轻轻地在泥沙中摸索着。 突然,他感觉手指触碰到了一个滑溜溜的东西,正是那条黄鳝! 李东生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黄鳝的身体,用力往上一提,将它从泥沙中拽了出来。 “抓到了!”李东生兴奋地喊道。 李秋生也凑了过来,只见李东生手里拿着一条足有七八两重的黄鳝,通体黄褐色,身上还沾着泥沙,正在不停地扭动着身体。 “哇,好大的黄鳝啊!”李秋生惊叹道,“三哥,你真厉害!” “这算啥,我以前还抓过更大的呢!”李东生得意地说道,“走,咱们再抓几条去。” “好嘞!”李秋生高兴地应道,刚才的惊吓也一扫而空。 接下来,李东生在河边的软泥地摸了小半天。 又抓到了几条黄鳝,虽然没有第一条那么大,但也有三四两重,基本都不小。 “行了,今天就先抓这么多吧,鱼篓子还没动静呢,咱们还得抓鱼呢!”李东生说道。 “嗯嗯,听三哥的。”李秋生乖巧地点了点头。 俩人回到岸上,把黄鳝放进一个用藤条编的小篓子里,继续盯着水里的鱼篓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鱼篓子里却依然没有动静。 “三哥,这鱼咋还不进去啊?”李秋生有些着急了。 “别急,这鱼精着呢,得有点耐心。”李东生安慰道,“咱们再等等,要是再等一会儿还没有鱼进去,咱们就换个地方。” 又过了一会儿,鱼篓子里终于有了动静,只见几条鲫瓜子在篓子口徘徊了一会儿,然后试探着钻了进去。 “有鱼进去了!”李秋生兴奋地喊道。 “嘘,小点声,别把鱼吓跑了。”李东生连忙说道。 俩人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着,直到更多的鱼儿闻着饵香游进了鱼篓子。 “差不多了,咱们收网吧!”李东生说道。 俩人小心翼翼地把鱼篓子从水里提了上来,只见里面有十几条鲫瓜子,又大又小,还有几条其他的小杂鱼。 “哈哈,今天收获不错啊!”李东生高兴地说道,“有鱼有黄鳝!” “嗯嗯,三哥,你真棒!”李秋生也跟着高兴。 觉得他三哥简直是无所不能,啥都会! “走,咱们回家!”李东生拎着鱼篓子和装黄鳝的小篓子,带着李秋生往回走。 两人拎着沉甸甸的背篓,兴高采烈地往山下走。 可刚走到山脚下,李东生就犯了愁。 第43章 有门儿! 来的时候是搭了赵老汉的牛车。 可现在回去,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总不能就这么走回去吧? “三哥,这咋办?”李秋生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一脸茫然地看着李东生。 李东生皱着眉头,心里盘算着。 正发愁呢,突然,一阵“嘚嘚嘚”的驴叫声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 两人连忙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头戴破毡帽,身穿粗布褂子的老汉儿,正赶着一辆驴拉的拖拉机,晃晃悠悠地朝这边走来。 说是拖拉机,其实就是个木头架子车,四个轮子还是木头的。 车上还拴着一头瘦骨嶙峋的驴,一看就是经常挨饿的主儿。 “有门儿!” 李东生心里一咯噔,这可是老天爷派来的救星啊! 他连忙拉着李秋生,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 出门在外,多个照应总是好的。 “老伯,老伯,您等等!”李东生扯着嗓子喊道,声音洪亮,生怕那赶驴车的老汉儿听不见。 那老汉儿听到喊声,手里鞭子一紧,“嘚”的一声,勒住了驴,停下了车。 他转过头来,一双精明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李东生和李秋生。 这俩半大小子,风尘仆仆的,还挂了彩,这是咋回事? “你们俩娃子,这是咋了?咋还挂了彩?”老汉儿的目光落在了李秋生受伤的脚踝上,关切地问道。 受伤可不是啥好事,缺医少药的,一个不小心,可是要出人命的。 “我这兄弟让黄鳝兜了一口子,不打紧。” 李东生一边回答,一边暗自观察着老汉儿的神色。 得赶紧打听清楚这老汉儿的底细,看看能不能搭个顺风车。 这荒郊野岭的,走回去可得累个半死。 “老伯,您这是要去石水村办啥事啊?”李东生见缝插针地问道,他得赶紧把话题引到正事儿上来。 “我去石水村卫生院抓点药,家里的婆娘病了,这几天一直咳嗽,我这心里头不踏实。” “老伯,那真是太巧了!我们也要去石水村卫生院。您看,能不能捎我们一段?” 李东生长得白俊,笑起来就显亲和。 “这……”老汉儿有些犹豫,“我这车,怕是坐不下你们俩啊!” 他看了看自己的驴车,又看了看李东生和李秋生。 这车本来就小,再坐上两个人,怕是更走不动了。 驴也是金贵的很,可不能累坏了。 “老伯,您就帮帮忙吧,我们不白坐你的车……”李东生李东生一边说着,一边麻溜地从背篓里掏出两条肥硕的鲫鱼,递了过去。 “您看,这鱼新鲜着呢,您拿回去炖个汤,尝尝鲜!” 这鱼可是好东西,这年头,谁家能吃上一口荤腥,那都跟过年似的。 “这……这咋好意思呢……”老汉儿嘴上推辞着,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那两条活蹦乱跳的鱼,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大爷,您就别客气了!”李秋生也跟着帮腔,“这么远的路,俺们哥俩也不好意思白坐您车啊!” “那……那行!我就收下了!”老汉儿终于还是没能抵挡住鱼的诱惑,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脸上乐开了花。 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 “小子,行啊!这鱼可真够大的!”老汉儿掂了掂手里的鱼,赞叹道。 “嘿嘿,运气,运气!”李东生谦虚地笑了笑,心里却美滋滋的,这鱼总算是派上了用场。 “得嘞,上车吧!” 老汉儿哼着小曲儿,扬着鞭。 驴车晃晃悠悠地走着,好半天的功夫,可算是到了石水村卫生院。 兄弟俩拎着沉甸甸的背篓,刚踏进病房,李东生就扯着嗓子就喊:“媳妇儿!二姐!我们回来了!” 金花正坐在病床边,手里拿着一块破布,给妙妙擦着脸。 听到李东生的声音,她猛地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李春花也从病床上坐了起来,脸上带着一丝期待。 “媳妇儿,你看,这是啥?” 李东生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金花面前,将背篓往她面前一放,献宝似的说道。 金花低头一看,顿时惊呆了,“这……这……这么多鱼?”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里面除了鲫鱼,竟然还有几条肥美的黄鳝在扭动。 “是啊,媳妇儿,都是鲫鱼和黄鳝!” 李东生得意地笑了笑,“我和秋生在河里捞的,你和二姐好好补补身子!” 李春花也是一脸震惊。 她这个弟弟,咋能跟变戏法似的,真弄来了这么多好东西? “东生兄弟,你这鲫鱼,能卖给大姐不?” 一旁的大姐王翠芬看着木桶里活蹦乱跳的鲫鱼,馋的直咽口水。 这年头,谁家肚子里都缺油水,看见点荤腥就挪不开眼。 这鲫鱼可是好东西,炖汤喝最补身子了。 李东生一听,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卖鱼,这不就是送上门的生意嘛! 他脸上堆起笑,问道:“大姐,你要多少?” “俺……俺就要四条,解解馋!”王翠芬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这年头,粮食都金贵,更别提鱼了。她这也是馋的没办法了,才厚着脸皮开口。 “大姐,真是巧了,我跟你说,这鲫鱼炖汤可鲜着呢,还能补身子!” 金花在一旁笑着搭腔,她看着自家男人,心里也活泛开了。 这男人,现在是越来越有主意了。 “可不咋的?俺就想炖个汤喝喝!”王翠芬一听,眼睛都亮了,连忙说道。 李东生瞧这王翠芬也是个实诚人。 他想了想,说道:“大姐,这样吧,这鱼也不算大,你给个……五毛钱一斤,咋样?” 这年头,五毛钱可不是小数目,够买不少粮食了。 李东生这也是试探试探,看看这鱼到底能卖多少钱。 第44章 有钱才是硬道理 “中!中!东生兄弟,你真是个实在人!”王翠芬一听,连连点头。 这价钱,公道的很!她赶紧从兜里掏出两块钱递给李东生。 “来,东生兄弟,你点点。” 李东生接过钱,心里美滋滋。他从木桶里捞出四条鲫鱼,用草绳穿了,递给王翠芬。 “大姐,你拿好嘞!” “好嘞,好嘞!”王翠芬接过鱼,喜笑颜开,“东生兄弟,以后再打着鱼,可想着点大姐啊!” “放心吧,大姐,少不了你的!”李东生笑着说道,心里已经盘算开了。 这荒郊野岭的,鱼可不少,以后靠着卖鱼,也能赚不少钱呢! 不管在哪个年头,有钱才是硬道理啊! 过了一会儿,金花站起身,“那个……二姐,我现在让这卫生院借用一下厨房,我去给二姐炖鲫鱼汤。” 一听这话,李东生连忙拦住她,“媳妇儿,你歇着,我去就成。” 说完,李东生转身就出了病房,大步流星地朝周院长的办公室走去。 他站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咚咚咚”。 “请进!”屋里传来周院长的声音,带着一股子威严。 李东生推门进去,见周院长正坐在办公桌后,面前站着一个庄稼汉,两人似乎正在说着什么。 “你这病啊,回去还得好好养着,不能干重活,多吃点有营养的,过些日子再来复查。”周院长叮嘱着庄稼汉。 “哎,好嘞,周院长,俺都记下了,谢谢您嘞!”庄稼汉连连点头,一脸感激。 庄稼汉离开后,周院长这才抬起头看向李东生,“东生啊,你有啥事?” 李东生连忙上前一步,“院长,俺那二姐刚生完孩子,奶水一直下不来,我弄了鲫鱼来,想借用一下咱这儿的厨房,给炖个鲫鱼汤。” 周院长一听,眉头微微一皱,随即舒展开来。 “行,这事儿我准了,你让小刘护士带你去吧。” “哎,谢谢院长,谢谢院长!”李东生连连道谢,心里头一块石头落了地。 李东生跟着小刘护士来到厨房。 这年头的厨房还是烧柴火的大灶台,旁边堆着劈好的木柴,墙角放着几口大铁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柴火味儿。 李东生挽起袖子,先是麻利地生火。 这活计他熟得很,不一会儿,灶膛里就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接着,他将处理好的鲫鱼放进锅里,倒上清水。 他蹲在灶台前,一边添柴,一边用勺子撇去汤面上的浮沫。 灶膛里的火光映照着他的脸庞,忽明忽暗。 这鲫鱼汤一定要炖得浓浓的,让二姐喝了,奶水才能足足的,孩子才能吃饱。 约莫过了半个多钟头,鱼汤的香味儿就跟长了腿儿似的,顺着门缝儿往外钻。 李东生揭开锅盖,拿勺子搅和搅和,只见锅里咕嘟咕嘟的,鱼汤已经炖得跟牛奶似的,奶白奶白的。 “嗯,真香!”李东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味儿,勾得他肚子里的馋虫都闹腾起来了。 “这鱼汤闻着就鲜,二姐喝了肯定能下奶。” 他拿筷子戳了戳鱼肉,炖得酥烂,轻轻一戳就能戳进去。 “好了,可以出锅了!” 他盛了一碗鱼汤,小心翼翼地端着,生怕洒了一点儿。“这可是给二姐催奶的,可不能糟蹋了。” 李东生端着热气腾腾的鲫鱼汤进了病房,那股子鲜香味儿,顿时就跟炸了锅似的,弥漫开来,馋得人直咽口水。 “媳妇儿,二姐,来,喝汤!”李东生把汤碗递到金花面前,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活像个摇尾巴的大狗。 金花接过汤碗,淡淡地说了句:“给我吧,我来喂二姐。” 她舀起一勺汤,轻轻吹了吹,送到李春花嘴边。 李春花看着眼前的鱼汤,闻着那诱人的香味儿,眼眶也不由红了。 这可是鲫鱼汤啊!金贵着呢! 她这辈子都没吃过几次这么好的东西。 更何况,这是东生亲手做的,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啊! 在她的记忆里,东生可是连灶台都没摸过几回。 “谢谢……谢谢东生,谢谢金花……”李春花哽咽着,声音都有些打颤。 她张开嘴,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汤,鲜美的滋味瞬间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李东生看着二姐感动的样子,心里也暖洋洋的,他挠了挠头,憨憨地笑了笑。 “谢啥,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就见外了!” “爹爹说得对,都是一家人!一家人!” 妙妙也跟着附和,声音清脆响亮,像个小喇叭似的。 李春花听着妙妙的话,眼泪流得更凶了,她一边喝着汤,一边不住地点头。 “对,对,一家人,一家人……” 这碗鱼汤,不仅仅是鲜美可口,更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和关怀,就跟那三九天里的一把火似的,暖到了她心坎儿里。 她大口大口地喝着,不一会儿,一碗鱼汤就见了底。 李春花满足地叹了口气,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气,像是能再下地干活似的。 “东生,你这厨艺……啥时候变得这么好了?”李春花擦了擦嘴角的汤渍,好奇地问道。 这鱼汤炖得恰到好处,火候掌握得极佳,比她这个经常做饭的人都强多了,真是邪了门了。 李东生嘿嘿一笑,指了指金花,说道:“都是我媳妇儿教得好!” 李春花一听,眼睛都亮了,她羡慕地看着金花,那眼神,就跟看着个宝贝似的。 “金花,你可真有福气!东生现在是越来越出息了!” 一旁的王翠芬也忍不住插了一句:“可不是嘛!金花妹子,你这福气可真是让人羡慕啊!东生兄弟现在可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人了!” 金花听着众人的夸赞,脸上也泛起了一丝红晕,像是抹了胭脂似的。 她偷偷地看了李东生一眼,心里也忍不住有些甜蜜。 这个男人,虽然以前对她和妙妙不好,但现在,确实是变了。 变得让她…… 更……心动了。 第45章 这小子,鼻子倒是灵得很! “媳妇儿,你先喂二姐喝汤,我得再出去一趟。” “这才回来,咋又要走?”瞧见李东生又起身了,金花眼中满是担忧,“你可得小心点儿!” “放心吧,媳妇儿,”李东生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我去干大事儿!你们好好待着,等我回来!” 李春花也虚弱地开口:“东生,你……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二姐,你就操心了,等着享福就行了!”李东生拍了拍胸脯,转身就要走,那架势,就跟要去干啥似的。 “三哥,三哥!”李秋生突然急切地喊道,“咋不带我啊?我也要去!” 李东生一愣,这小子,鼻子倒是灵得很! 他快步走到门口,把李秋生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道:“这次你甭去了,好好待着。” 李秋生一听,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耷拉着脑袋,满脸的失望。 这次三哥居然不叫上他,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 以前不管干啥,三哥都会带上他的。 “三哥……”李秋生还想争取一下。 “甭扭扭捏捏的,跟个娘们儿似的!”李东生佯装生气地瞪了他一眼,“下次,下次准叫你,行了吧?” 随后李东生便出了卫生院。 既然要靠卖鱼赚钱,那家伙事儿就得备齐了,要不然,光有鱼,没家伙盛着,那不白瞎了? 李东生直奔供销社,一进门,就看到柜台后面站着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正低头拨弄着算盘,那算盘珠子拨得啪啪响。 “同志,有木桶卖不?”李东生开门见山地问。 那中年男人抬起头,推了推眼镜,上下打量了李东生一番,问道:“要多大的?” “最大的那种!要五个!” 李东生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哗啦”一声拍在柜台上,这气势,像极了暴发户。 中年男人眼睛一亮,这可是个大主顾啊! 他连忙从柜台后面走出来,热情地招呼道:“有有有!大木桶有!我这就给你拿!” 说着,他转身进了里屋,不一会儿,就搬出一个崭新的大木桶来。 这木桶是用上好的杉木做的,木纹清晰,散发着淡淡的木香,一看就是好东西。 “同志,你看看,这木桶咋样?这可是我们这里最好的木桶了!” 中年男人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敲了敲木桶,发出“咚咚”的响声。 李东生仔细瞅了瞅,这木桶还真不赖,做工精细,用料也扎实,正是他想要的。 “多少钱一个?”李东生问道,眼睛都放光了,这可是他发家致富的家伙事儿! “五块钱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说道,那语气,就像怕这大主顾跑了似的,带着一股子精明劲儿。 “中,给我来五个!”李东生眼都不眨一下,这年头,有钱就是爷! 他心里盘算着,这下子,他的捕鱼大业又迈进了一大步! 有了这些家伙事儿,以后捕鱼就更方便了。 “好嘞!”中年男人喜笑颜开,连忙又去搬木桶,这可是大买卖,够他美一阵子了。 心里想着:这可是个财神爷,出手这么阔绰,得好好伺候着! 五个大木桶整整齐齐地摆在李东生面前,他数出二十五块钱“啪”地一声拍在柜台上,这气势,活脱脱一个万元户! “同志,给,钱你数数。” 中年男人接过钱,一张一张地数着,脸上笑开了花,活像捡了金元宝。 这么痛快的主顾可不多见! “不用数了,不用数了,同志,你一看就是个实在人!” 他嘴上客气着,心里却乐开了花。 李东生笑了笑,没言语。 从供销社出来,又找到了经常拉脚的老黄头,跟他谈起了生意。 “黄大爷,我包用你这两天的牛车,来回都用,咋样?” 李东生开门见山,直截了当,这可是关系到他赚钱的大事,可不能含糊。 “哦?东生啊,你这是要做啥大买卖?”老黄头吧嗒着旱烟袋,眯着眼睛问道,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 这老头,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年头,无利不起早,李东生这小子,肯定有啥门道。 “嘿嘿,您就甭管了,到了地方,您就在山下等我,两天一共十块钱,咋样?”李东生直接报出了价钱。 这价钱,在当时可是相当高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老黄头肯定会答应的。 “啥?十块钱?!”老黄头差点没把烟袋锅子给咬掉,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以为自己老糊涂了,出现了幻听。 雇佣两天就十块钱,这可比他一个月挣的还多! 要知道,这年头,大多数人一个月也才挣个一二十块钱!这小伙子一出手就是十块钱,简直是财神爷下凡啊! “你……你没诓我吧?”老黄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咋就砸到他头上了? 这年头,人心隔肚皮,可不能轻易相信人。 “看您说的,我还能骗您不成?您要是不信,我现在就给您定钱!” 李东生说着就要掏钱,那架势,像极了后世的土大款,敞亮! “别别别,我信,我信!”老黄头连忙摆手,他可不想错过这笔大买卖,“啥时候出发?” “现在就走!”李东生一挥手,跳上了牛车,那叫一个雷厉风行,说干就干,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 “好嘞!坐稳了!”老黄头吆喝一声,鞭子一甩,“嘚儿驾!” 牛车晃晃悠悠地朝着后山驶去。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一点儿不假! 李东生坐在牛车上,心里美滋滋的。 这回一定要多弄点鱼,换了票子,再给媳妇儿孩子买点好吃的! …… 日头爬上了山头,把金灿灿的光辉洒向大地。 李东生赶着牛车,晃晃悠悠地来到了后山那条奔腾不息的河边。河水清澈见底。 “黄大爷,您就在这儿歇着,我去去就来!”李东生跳下牛车,对老黄头说道,语气中带着一股子兴奋劲儿。 “中!东生,你可得小心点,这河水看着清,可深着哩!” 老黄头不放心地嘱咐道,吧嗒着旱烟袋,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放心吧,黄大爷,我心里有数!” 李东生应了一声,扛起一个木桶,拎着一根新削的木棍就往河边走。 这木棍有胳膊粗细,一头被他削得尖尖的,像一把锋利的矛。 这是他专门用来叉鱼的家伙事儿,得好好使唤。 来到河边,李东生放下木桶,把裤腿挽到膝盖以上,露出结实的小腿,这可是他多年劳作的见证。 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小心翼翼地踏进了河里。 河水冰凉刺骨,像一把把小刀子刮在腿上,激得他一个哆嗦。 这六十年代的河水,可真是够劲儿! 透心凉,心飞扬! 李东生咬紧牙关,慢慢地适应着河水的温度。 他弓着腰,像一只觅食的猎豹,眼睛死死地盯着水面,不放过任何一丝动静。 突然,一条肥硕的大鲤鱼从水底游过,足有五六斤重! 李东生瞅准时机,猛地将手中的木棍插了下去! 第46章 卖鱼 “噗嗤!”一声闷响,木棍准确无误地插进了鱼身。 大鲤鱼吃痛,拼命地挣扎起来,水花四溅,像炸开了一锅粥。 “嘿!还想跑?”李东生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这可是到嘴的鸭子,还能让你飞了? 他双手紧紧握住木棍,用力往上一提,那条足有五六斤重的大鲤鱼就被他提出了水面。 大鲤鱼在空中扑腾着,尾巴拍打着水面,发出“啪啪”的声响,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李东生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鱼鳃,将它扔进了岸边的木桶里。 “扑通!”大鲤鱼落进木桶,溅起一阵水花。 李东生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这开门红,预示着今天又是一个丰收的日子! 李东生越战越勇,在河里来回穿梭,手中的木棍上下翻飞,一条条大鱼被他收入囊中。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一看就是个叉鱼的老把式,这可是他练了多年的真本事! 忽然水草丛里一阵骚动,定睛一看。 嚯!好家伙,竟是一条六七斤重的大黄鳝呢! 这黄鳝半条身子还藏在泥洞里,估摸是想出来透透气,结果就被自己给撞上了! 他连忙改变策略,专攻黄鳝。 这些黄鳝滑溜溜的,不太好抓。 但李东生是谁? 荒野求生专家!这点小事还能难倒他? 只见他双手并用,一手探泥眼,一手包抄,足足忙活了大半天,可算是把另一只木桶也装满了。 里面全是活蹦乱跳的黄鳝,和那些鱼儿挤在一起,热闹非凡。 李东生看着满满当当的两桶鱼货,心里乐开了花。 哈哈,还是野河好啊,野河偏,货还多呢! 他哼着小曲,挑起担子,晃晃悠悠地往回走。 这可是他用汗水换来的,沉甸甸的,但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来到山脚下,正巧碰上了赶着牛车的老黄头。 老黄头远远地就看见李东生挑着两大桶东西,走近一看。 嚯!满满两大桶鱼! 还有不少黄鳝在里面扭来扭去! “哎呦喂!东生啊!你这是……这是从河里捞的?” 老黄头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嘿嘿,今儿个手气不错,就被我捞着了!” 李东生谦虚的笑了笑。 “你这哪是手气好啊,是有本事啊!”老黄头围着木桶转了两圈,啧啧称奇。 “瞧瞧这黄鳝,这鱼,啧啧,真肥!” 一路上,老黄头对李东生赞不绝口,直夸他是十里八乡难得一见的能人。 李东生只是嘿嘿乐着,心里却盘算着怎么把这些鱼卖个好价钱。 到了卫生院门口,李东生跳下牛车,帮着老黄头把木桶卸下来。 “黄大爷,今天真是谢谢您了!” “嗨,谢啥!我不拿了工钱嘛!”老黄头摆摆手,“东生啊,回头你要找我,就去前面柳树湾,挨着河边那三间土坯房就是我家,门前种着一棵老槐树,好认得很!” “好嘞,黄大爷,我记下了!您慢走!” 李东生目送着老黄头赶着牛车远去,跟着就把两只木桶摆在卫生院门口,扯开嗓子就吆喝起来。 “卖鱼嘞!新鲜的河鱼、黄鳝!刚从河里捞上来的,活蹦乱跳的!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嘞!” 这年头资源少,河鱼黄鳝对病人来说,都算是大补的货了。 很快,李东生的吆喝声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几个挎着篮子的妇女,看着木桶里活蹦乱跳的鱼,眼睛都直了。 “哎呦,你这鱼可真够新鲜的!咋卖的啊?” “婶子,您看这条鲤鱼咋样?足有五六斤重,肉肥着哩!您要是要,我给您算便宜点,一毛五分钱一斤。” 李东生拿起那条最大的鲤鱼,在妇女面前晃了晃,这可是他今天最大的收获,得卖个好价钱! “一毛五一斤?哎呦,这可不便宜啊!”另一个穿着灰色粗布衣裳的妇女咂巴咂巴嘴,一脸的肉疼。 这年头,两毛五分钱可以买一斤粗粮了,够一家人吃一天的。 “婶子,这可是野生的鲤鱼,您上哪儿找去?” “再说了,这鱼多有劲儿,一看就是吃活食长大的,营养着哩!给孩子补补身子,那可是再好不过了!” 李东生一边说着,一边把鲤鱼放回桶里,这鱼可不能离水太久,得保持新鲜。 “这……这倒也是,小兄弟,你再给便宜点,一毛二,一毛二我就要了!我家那口子摔了腿,正好拿这个补补!” 穿蓝色褂子的妇女咬了咬牙,还是舍不得这条大鲤鱼。 “婶子,真不能再便宜了,我这可是冒着风险下河抓的,您也知道,这河水多凉啊,我这腿都快冻麻了!” 李东生苦着一张脸,开始卖惨。 “行行行,一毛五就一毛五!给我来一条!”蓝色褂子的妇女终于下定了决心,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毛票,一张一张地数着,数了半天才数够钱。 李东生麻利地把鱼捞出来,用草绳穿过鱼鳃,递给妇女。 “婶子,您拿好嘞!” “你这还有啥好东西啊?”一个穿着黑色对襟褂子的老太太,挤到前面问。 “大娘,您看这黄鳝咋样?这可是好东西,大补!一斤三毛!”李东生指着另一个木桶里的黄鳝。 这可是他专门为识货的人准备的。 这年头,黄鳝可是稀罕物,一般人还真舍不得买。 “三毛一斤?你这价钱可不低啊!”老太太皱了皱眉头,这价钱都快赶上猪肉价了。 “大娘,这黄鳝可不好抓,得一条一条地摸,费老劲了!再说了,这东西补气血,最适合您这个年纪的人吃了!” 李东生耐心地解释道,这老太太一看就是个精明的,得好好跟她说道说道。 “这……这倒是,我这身子骨,是得好好补补了。你给我挑几条大的,我称二斤!” 老太太思量了半天,终于还是抵挡不住黄鳝的诱惑。 “好嘞,大娘,您就瞧好吧!” 李东生高兴地应了一声,开始给老太太挑黄鳝。 第47章 嘿嘿,赚大发了! 小半天功夫,木桶里的鱼虾就卖了快半桶。 李东生估摸着卫生院的客源有限,在这儿也卖不上价,便收拾收拾准备去镇上碰碰运气。 不过临时换地方,少不了得坐老黄头的牛车。 想到这,李东生拎起木桶,朝村口走去。 柳树湾离村口不远,挨着河边那三间土坯房。 门前种着一棵老槐树,一看就是老黄头家。 “咚咚咚!”李东生敲响了院门,这木门都有些年头了,敲起来直掉渣。 “谁呀?”屋里传来老黄头带着浓重乡音的问话。 “黄大爷,是我,东生!” “哎呦,是东生啊,快进来!”院门“吱呀”一声开了。 老黄头站在门口,嘴里叼着旱烟袋,烟锅里的火星子一明一灭的,映着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 “黄大爷,我这儿还剩点鱼虾,想去镇上卖……”李东生开门见山地说。 “行行!走,我赶车送你去!” 老黄头一听,立马把烟袋锅子往腰间一别,爽快地答应了。 两人赶着牛车,晃晃悠悠地到了镇上。 这年头,镇上可比村里热闹多了,供销社、国营饭店、还有一些摆摊的小贩,人来人往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李东生在老黄头的指点下,在供销社门口找了个空地。 把木桶往地上一放,扯开嗓子吆喝起来:“卖鱼嘞!新鲜的大鲤鱼!还有黄鳝、泥鳅!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嘞!” 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围过来。 “小伙子,你这鱼咋卖啊?” “大鲤鱼一毛五一斤,黄鳝三毛,泥鳅便宜,一毛钱四斤!”李东生熟练地报出价格。 “这价钱可不便宜啊!”另一个围观的婆娘撇了撇嘴,“这年头,谁家能吃得起这么贵的鱼啊!” “这位大婶,话可不能这么说,这可是纯野生的,营养价值高,现在可是困难时期,这都是救命的粮食!”李东生赶忙解释。 “哎,也是,这年头,能吃饱就不错了!” 那婆娘叹了口气,似乎被李东生的话打动了。 “小伙子,给我来条鲤鱼,称二斤!” 那中年汉子咬了咬牙,从兜里掏出一把皱巴巴的毛票。 这可是他攒了好久的钱啊! “好嘞,您拿好!”李东生麻利地称好鱼,用草绳穿过鱼鳃递给汉子,心里美滋滋的。 正当李东生忙着招呼顾客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人群外响起:“东生!真是你小子!” 李东生抬头一看,心里一乐,这不是国营饭店的主厨刘富贵吗? 刘富贵拨开人群,挤到李东生面前,一脸的激动。 “东生啊,我可算找着你了!这几天我天天让翔子去你家找你,结果你都不在!!” “刘哥,你找我有啥事啊?” “还能有啥事?好事!大好事!”刘经理拍了拍李东生的肩膀,那力道,差点把李东生拍趴下。 “你上次弄的那老虎,可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了!你看看,还能不能再搞点野味来?价钱好商量!这次我给你这个数!” 刘经理说着,伸出两个手指头比划了一下,那样子,神秘兮兮的。 “只要你能搞到野味,熊瞎子、野猪、狍子啥的都行,有多少我要多少!” 刘富贵满怀期待地看着李东生,这可是他的财神爷啊! 李东生一听,就猜到这刘富贵把老虎卖了,中间还没少赚差价! “成,没问题!” “不过我二姐刚生完娃,这坐月子可耽误不得……你看要不这样,等我二姐出了月子,我就带弟兄们上山,给你弄货去!” “行,行!来,这是两百块钱定金,你先拿着!给弟兄们买点酒吃。” 刘经理也是个聪明人,想着做长久生意。 李东生也不客气,接过钱,把钱揣进怀里,又指了指带来的鱼:“对了刘哥,你正好带点河鱼和黄鳝回去吃,都是刚捞上来的,新鲜着哩!” 刘经理低头一看,只见木桶里的鱼活蹦乱跳,鳞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一看就是好东西。 想着上次白收的老虎皮,他轻轻拍了拍李东生的肩,笑道:“你小子啊,啥都好,就是太实诚了!” “哥都在国营饭店当主厨了,还用得着你送?这样,你把鱼货都送去饭店,横竖也能赚点,还省得在这吆喝了。” “那敢情好啊!谢谢哥!” 李东生面上瞧着,一副又惊又喜的模样。 实则心里却在暗暗衡量。 一张老虎皮换国营饭店这个固定的销路。 嗯,不错。 赚大发了! …… 李东生把鱼货送去国营饭店,公秤一称,再按斤数一算,刚好到手十二块。 忙活完这些,他也没在镇上多留,而是赶在黑天之前回了卫生院。 病房里,金花正坐在床边,拿着一块湿毛巾,轻轻地给李春花擦着汗。 妙妙乖巧地坐在一旁,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像两颗黑葡萄似的。 看到李东生进来,“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迈着小短腿儿朝他跑了过来,嘴里还甜甜地喊着:“爹爹!” 李东生一把抱起妙妙,这小丫头,真是他的心头肉啊! 他在妙妙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哎呦,我的乖闺女,想爹爹了没?” “想了!”妙妙搂着李东生的脖子,声音甜甜的,像抹了蜜似的。 “你去干啥了?咋去了这么久?”金花问。 “我下河抓了点鱼,拿到镇上卖了。”李东生放下妙妙,从怀里掏出一沓钱,递给金花,“媳妇儿,这些是钱,你收好。” 金花接过钱,入手沉甸甸的,她展开一看,顿时愣住了。 这么多钱!得有两百多块吧! “你……你哪来这么多钱?”金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这短短的时间,他就赚了这么多! 这简直比抢钱还快啊! “里头有两百是大客给的定金,剩下那十二才是卖鱼赚的。”李东生简单地说。 “老三,卖鱼这么赚钱?”躺在床上的李春花听到动静,也忍不住问道。 “还行吧,主要是运气好。”李东生笑了笑,没有多说。 他可不想让二姐知道他真正的赚钱门路。 这事儿,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第48章 二姐成功下奶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 转眼间,二姐李春花的身子骨也养得差不多了。 这天,护士照例来查房,仔仔细细地给李春花做了个检查。 “李春花,你这各项指标都达标了,可以开始下奶了。” “那娃儿总不能一直喝奶粉,那玩意儿金贵着呢,哪能长久?” 一听这话,李东生和李秋生麻溜地出了病房。 给孩子喂奶可是大事,他们两个大老爷们儿在场算咋回事? 出了病房,李秋生却犯起了愁,他眉头拧成了疙瘩,活像个小老头。 “三哥,你说二姐这回能下奶不?之前可是连一滴都没有,这要是还下不来,小侄女可咋办啊?” 他急得直搓手,脸上写满了忧虑。 李东生心里也有点打鼓,但还是拍了拍李秋生的肩膀。 “放心吧,秋生,这回准能下!” 他心里暗自祈祷,这几天的鲫鱼汤可都是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来的,要是还不管用,那可就真没辙了。 李秋生一听,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嗯!” 约莫过了半个钟头,护士从病房里出来,手里端着一个搪瓷碗,里面装着乳白色的奶水,散发着淡淡的奶香味儿。 “成了,成了!奶下来了!” 护士的脸上也带着喜色。 李东生一看,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随后,两人进了病房。 李东生走到床边,关切地问道:“二姐,你身子咋样了?” “没事儿,东生,我好多了。” 李春花虚弱地笑了笑,眼神里却充满了慈爱,“我想去看看娃。” 刚生产完的女人,心里最惦记的就是自己的孩子,这是天性。 金花连忙上前搀扶,嗔怪道:“二姐,你这身子还得歇息着,可不能乱动!大夫都说了,要静养!” “不行,金花,我得去看看,要不我这心里不踏实。” 李春花执拗地说,眼里满是对孩子的牵挂。 李东生见状,知道劝不住,便给金花使了个眼色。 “媳妇儿,就让二姐去吧,咱一起去,也好照应着。” 这当娘的心情,他能理解。 金花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她也知道,二姐这脾气,犟得很,不让她去看孩子,怕是能憋出病来。 妙妙在一旁也跟着起哄,小丫头人小鬼大,啥热闹都想凑。 “爹爹,娘亲,我也要去看小妹妹!” “好,好,都去,都去!” 李东生笑着抱起妙妙,小丫头肉嘟嘟的,抱在怀里软乎乎的。 就这样,一家人来到了卫生院的育婴室。 这育婴室其实就是一间大屋子,刷着白石灰的墙壁,地上铺着水泥地,屋里摆着一排排的小木床,刷着绿色的油漆,每个小木床上都躺着一个用襁褓裹着的小婴儿。 李春花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娃,她挣脱金花的搀扶,快步走到一个小木床前。 床上躺着一个瘦小的婴儿,小脸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儿。 可是在李春花眼里,这就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宝贝。 “娃啊,娘的娃啊……”李春花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抱起来,紧紧地搂在怀里,生怕一松手,孩子就会不见了似的。 “二姐,你慢点儿,别抻着了。”李东生在一旁提醒道,他能理解二姐的心情,可也担心她的身体。 “没事儿,东生,我没事儿。”李春花摇摇头,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妙妙也凑了过来,好奇地看着李春花怀里的小婴儿。 “爹爹,这就是小妹妹吗?她咋这么小呀?” “是啊,妙妙,这就是你的小妹妹,她还小,以后会长大的。” 李东生摸了摸妙妙的头,心里也是一阵感慨。 这小小的生命,承载了多少希望和期盼啊! 李秋生站在一旁,看着这温馨的一幕,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他凑到李东生身边,小声说道:“三哥,你看小侄女多可爱啊,长得真像二姐。” 李东生点点头:“是啊,这小鼻子小眼的,跟二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看着怀里的小侄女,心里充满了爱意。 “三哥,你说咱给小侄女取个啥名儿好?”李秋生又问道。 李春花一听这话,连忙道:“老三,我就想让你给娃取个名儿,也算是……也算是给娃积点福气。” “二姐,这哪儿行啊?这名字得让亲娘取!哪轮得到我一个当舅舅的……” 李春花摇了摇头,认真道:“老三,我是真心的,这孩子要是在陈家,还不知道能不能平安生下来呢……老三,取吧。” 她越说,嗓音就越哽咽。听着就让人揪心。 金花在一旁看着,心里也软了下来。 二姐这是被陈家磋磨怕了,心里没个着落。 她轻轻地拍了拍李春花的后背,转头对李东生说道:“东生,害羞个啥!二姐都这么说了,你就给孩子取个名儿吧!这也不是啥外人!” 李东生见媳妇儿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推辞。 他挠了挠头,心里琢磨着,这取名字可得好好想想。 关系到孩子一辈子呢! “二姐,既然你和我媳妇儿都这么说了,那……那我就试试!” 李东生抬起头,看着李春花,声音里带着点儿不确定,“不过,我可说好了,我要是取得不好,你可不能怪我!” “不怪你,不怪你!”李春花连忙说道,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你取啥名儿,二姐都喜欢!” “那我想想啊……”李东生清了清嗓子,开始绞尽脑汁地想了起来。 这取名字,可是个技术活儿,既要好听,又要有寓意,还得符合这个年代的特色,可真难为他了。 这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李东生轻声的呢喃。 “叫啥好呢?叫……叫翠花?不行不行,这名字太土了,跟大姐重名了。”李东生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 叫翠花的多了去了,一抓一大把,没啥新意。 “叫……叫红霞?也不行,这名字太扎眼了,这年头,还是低调点好。”李东生又否决了一个。 “那叫……叫……” 李东生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突然眼睛一亮,一拍大腿说道:“嘿!有了!” 第49章 取名李安然 “就叫安安吧!李安安!我希望这孩子,以后能平平安安,健康快乐的长大!” “安安……安安……”李春花轻声念叨着这个名字。 这名字好啊,平平安安,这可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了! “好!就叫安安!这名字好!我娃儿以后,一定能安然无恙的!”李春花一脸笃定,眼底也染上了一丝暖意。 金花也笑着说道:“安安,这名儿取得好!听着就让人安心!” 李秋生一拍大腿,满脸的喜气,“三哥,你这脑瓜子咋就这么灵呢!咱爹娘都没你这么会取名儿!” “好耶!小妹妹有名字啦!”妙妙也跟着拍着小手,欢呼雀跃。 李东生看着这一屋子喜气洋洋的人,心里也松快了不少。 接下来的几天,李春花的身子骨一天比一天硬朗,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 李东生瞅着时机差不多了,就去办了出院手续。 这天一大早,一家子就收拾停当,出了卫生院的大门。 “东生啊!”刚出门口,只见老黄头赶着一辆牛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他们面前。 旁边还站着一个同样年纪的老汉,两人都穿着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裳,一看就是庄稼人。 “我来接你们回村啊!”老黄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这位是隔壁村的老赵头,我俩一块来的!” “快,快上车,咱回家!”李东生招呼着众人,心里热乎乎的。 “三哥,你……你雇了牛车?”李秋生瞪大了眼睛,看模样还有些失落呢,“啥时候的事啊,我咋不知道?” “你小子,是不是我蹲坑放屁都得跟你报告一声?” “哪有……” …… 牛车就晃晃悠悠地朝着庆溪村马头山驶去。 路不好走,都是些土路,坑坑洼洼的,坐着牛车,一颠一颠的,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一路上,牛车轱辘轱辘地响,碾过坑坑洼洼的土路,扬起一阵阵尘土。 路边的庄稼地里,一片片的玉米秆子已经泛黄,沉甸甸的玉米棒子压弯了腰。 到了马头山脚下,牛车上不去,李东生一家也下了车,步行上山。 这马头山虽然不高,但山路崎岖,走起来也费劲。 “二姐,快看,这是我和三哥给你搭的屋子,可敞亮了!” 刚到家门口,李秋生就迫不及待地拉着李春花往里走。 这房子,可是他跟着三哥一砖一瓦盖起来的,他比谁都清楚,这房子盖得多不容易! 李春花看着眼前崭新的土坯房,两间屋子并排而立,窗户上糊着崭新的窗户纸。 屋顶上盖着厚厚的茅草,比她在陈家住的破草棚子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这……这是你们盖的?”李春花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睛里闪烁着泪花。 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还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 “可不是咋地!”李秋生得意地说,“二姐,这间是你的屋子,你看看,还满意不?” 李春花走进屋里,只见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张木板床靠墙放着,上面铺着干净的被褥,床头还放着一个小小的木头柜子。 “满意,满意……” 李春花再也忍不住了,转过身,看着李东生,哽咽着说:“老三,这些年,二姐在陈家受了多少罪,你也是知道的。二姐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没想到……没想到还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李春花说着,就想给李东生跪下,“老三,二姐谢谢你,谢谢你给二姐一个家……” 李东生连忙扶住李春花,“二姐,你这是干啥!咱们是一家人,说这些就见外了!” 金花也上前扶住李春花,轻声安慰着。 “二姑姑,你别哭啊,你哭了,妙妙也想哭……”妙妙拉着李春花的衣角,小声地抽泣着。 李春花连忙擦干眼泪,抱起妙妙,“好好好,二姑姑不哭,二姑姑这是高兴呢!” “二姐,你这身子骨可不轻省,就别跟着瞎忙活了,赶紧进屋歇着去!” 李东生看着李春花还想搭把手收拾屋子,连忙拦住了她。 “晚上咱整顿好的,我去山里转转,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逮着啥野物!” 李东生心里盘算着,这刚安顿下来,总得弄点荤腥给大家补补身子。 正好他也上山转转,瞧瞧有没有什么大货。要不然再耽搁下去,刘富贵那边肯定该急了…… “大餐!有大餐!好耶!” 妙妙一听这话,立马欢呼雀跃起来,小脸蛋上乐开了花,拍着小巴掌,一蹦一跳的。 “秋生,走,跟我上山!”李东生招呼了一声李秋生。 “得嘞,三哥!”李秋生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屁颠屁颠地跟在李东生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一个扛猎枪,一个拿着砍柴刀和麻绳就往山里走去。 屋里,金花正麻利地给李春花铺着床。这床还是李东生特意做的,结实着呢! “弟妹,这事儿我自己来就行,你还忙活啥,快歇着吧。”李春花看着金花忙前忙后,心里过意不去。 “二姐,你好好歇息着,等我铺好床,你再躺下。” 金花手脚麻利,三下五除二就把床铺好了。 又从樟木箱子里翻出一个用旧布缝制的背篓,这是她当年背妙妙用的。 “二姐,这是我之前背妙妙用的,你先用着。” “这背篓,可是我一针一线缝的,结实着呢!” 金花把背篓递给李春花,脸上带着一丝自豪。 “弟妹,这……这咋好意思呢……”李春花看着那背篓,虽然有些破旧,但一针一线都透着金花的细心和爱意,心里暖烘烘的。 “二姐,谢啥!以后咱不说谢,都是一家人。” 金花拉着李春花的手,亲热地说,“以后,你和安安就在这里好好安家,咱一块过日子!” “好,好啊……” …… 马头山上,郁郁葱葱,遮天蔽日。 李东生和李秋生一前一后地走着,脚下的路,坑坑洼洼,杂草丛生。 这山里,树木茂盛,野草长得比人还高,还能听到几声鸟叫。 “三哥,今儿我们打啥?”李秋生跟在后面,兴奋地问。 这小子,一进山就来劲儿。 李东生仔细观察着周围环境,瞧见地上有几处新鲜的山羊粪,他眼底也闪过了一丝狡黠。 “要是运气好,今晚咱们就吃烤全羊!” 第50章 今晚吃烤羊肉! “烤全羊?那敢情好啊!”李秋生一听“烤全羊”三个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李东生心里暗笑,这小子,还是个吃货。 两人继续往深山里走去,李东生凭借着野外生存经验,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痕迹。 这可是1961年,山里的野物可比后世多多了,遍地都是宝啊! 只要有本事,就不愁吃喝! 李秋生虽然年纪小,但在山里长大,对这山里的环境也熟悉得很。 他跟在李东生身后,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三哥,你看那儿!”突然,李秋生指着不远处的一片草丛。 李东生顺着李秋生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片草丛里,影影绰绰,似乎有啥东西在动。 他定睛一看,心里一喜,是野山羊! 只见几只野山羊正埋头吃草,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来临。 其中一只体型尤其健硕,羊角弯曲而有力。 一看就是羊群中的领头羊。 “嘘……” 李东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李秋生压低声音,心里一阵激动。 今天运气不错,还真碰上羊群了! 这可是送上门来的美味啊! 他悄悄端起猎枪,瞄准其中一只体型较大的野山羊。 这只羊,膘肥体壮,毛色光亮,四肢粗壮有力,一看就是个好猎物! 李东生将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只野山羊身上,慢慢调整姿势,最后屏住呼吸,骤然扣下扳机! 只听“砰”的一声,子弹划破空气,准确地击中了那只野山羊的头部! 那野山羊“咩”的一声惨叫,声音凄厉而短促,应声倒地。 四条腿还在不停地抽搐着,鲜血从它的头部汩汩流出,染红了周围的草地。 其他的野山羊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纷停止了进食,一边咩咩的叫个不停,一边四散而逃。 “好嘞!”李秋生兴奋地大喊一声,就要冲过去。 这小子,还是太年轻,沉不住气,看到猎物就忘乎所以,完全没有考虑到潜在的危险。 “别急!”李东生一把拉住李秋生,声音低沉而有力,“先等等看,免得周围有东西埋伏咱们!” 他可不想因为一时的疏忽,被畜生给“黄雀在后”了。 李秋生哪里忍得住,数着指头才过了五六分钟,就觉得安全了,迫不及待地窜了出去。 “三哥,别等了,快点捡羊吧!” 他搓着手,眼睛四处乱瞄,幻想着喷香的烤全羊。 “别乱跑!” 李东生低声呵斥,心头却涌起一股不安。 周围太安静了,安静得诡异。 刚才羊群逃窜,动静不小。 按理说应该会惊动其他的动物,可现在除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什么动静都没有。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草丛里猛地窜出一道黑影,直扑李秋生! 李秋生猝不及防,被撞了个趔趄,摔倒在地。 黑影的速度极快,眨眼间便露出了真容—— 一头健硕的野狍子,头上顶着尖锐的鹿角,眼睛里闪烁着凶光! “秋生!”李东生瞳孔骤缩,想都没想,举枪便射。 “砰”的一声枪响,子弹精准地击中了野狍子的前腿。 野狍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却仍旧挣扎着朝李秋生扑去。 千钧一发之际,李东生飞身扑过去,将李秋生护在身下。 野狍子重重地撞在李东生的背上,尖锐的鹿角划破了他的衣服,在他背上留下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李东生闷哼一声,强忍着疼痛,反手一拳狠狠地砸在野狍子的头上,又抽出腰间匕首,往脖颈处猛刺一刀。 野狍子被打得晕头转向,喉头的血还在哗哗流,最终也只是挣扎了几下,便不动弹了。 李秋生惊魂未定地从李东生身下爬出来,看着地上死去的野狍子和李东生背上的伤口,脸色煞白。 “三哥,你没事吧?” 李东生摆了摆手,咬着牙站了起来。 “没事,小伤。” 他撕下一块布条,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伤口,然后看向李秋生,语气严肃,“以后别这么毛躁,差点把命丢了!” 李秋生心有余悸地点点头,看着李东生背上的伤口,又看了看地上的野狍子,疑惑地问道: “三哥,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有野狍子的?” “刚才那些羊跑的时候,动静那么大,这野狍子怎么没跑?” 李东生笑了笑,指着地上一个不太明显的脚印,“看到这个了吗?这是野狍子的脚印,很新鲜。” “这畜生估计是盯上那群羊了,想趁机偷袭,没想到被咱们撞上了。” “它刚才躲在暗处,估计是想等咱们走了再出来捡便宜,谁知道你小子这么沉不住气……” “三哥,你太厉害了!” 李秋生一脸崇拜地看着李东生。 李东生笑了笑,说道:“行了,别拍马屁了,赶紧把这狍子也弄回去。” 两只猎物,一只野山羊,一只野狍子,收获颇丰。 李东生抹了把脸上的汗,长舒一口气。 “行了,走吧,回家。” 李秋生兴奋地搓搓手:“三哥,这次咱们能卖多少钱?” “这得看刘经理的胃口了。” 李东生笑笑,顺手抄起那只肥硕的野山羊扛在肩上。 示意李秋生扛起野狍子。 李秋生扛着野狍子,一步一趔趄,嘴里不停地抱怨:“三哥,这狍子也太沉了!我的肩膀都要断了!” 李东生扛着野山羊,健步如飞,回头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这才哪到哪,就叫苦叫累!想当年我……” “想当年你怎样?一个人扛一头野猪下山?” 李秋生抢着说道,语气里满是揶揄。 李东生哼了一声,没接话,心里却暗自得意。 想当年他确实一个人扛过一头野猪下山。 那可是他荒野求生的巅峰之作! 兄弟俩说说笑笑,沿着山路往家走。 走到半山腰,李东生忽然停了下来,指着山下的一片炊烟说道: “看,到家了!金花估计做好饭等着了。” 李秋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炊烟袅袅升起,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温馨。 想到三嫂做的香喷喷的饭菜,他也加快了脚步。 第51章 你三嫂在享福呢 回到家,推开院门,一股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 “姐!三嫂!我们回来了!” 李秋生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一个扎着麻花辫,穿着碎花衬衫的女人从屋里走了出来。 正是他们的二姐,李春花。 而她身后,金花正端着菜从厨房出来。 “你们怎么才回来?饭都……” 李春花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李东生肩上的野山羊和李秋生扛着的野狍子,顿时瞪大了眼睛,“我的天!你们这是……” “姐,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李秋生得意洋洋地放下野狍子,又朝野山羊努努嘴,“三哥说了,咱今晚吃烤全羊!” 李春花回过神来,脸上满是惊喜,却又有些担忧地问道: “这…这羊和狍子哪来的?不会是……” “姐,你放心,都是我们自己打的!”李东生笑着解释,“在后山,运气好,撞上了!金花,快拿盆来,我把这羊处理一下。” 金花应了一声,进屋拿盆去了。 李春花这才放下心来,连忙招呼兄弟俩进屋,“快进来,累坏了吧?我去给你们倒水!” 李秋生口渴得紧,抬脚就跟了进去。 他先咕噜咕噜地喝了一大杯,缓过劲后,才发现哪儿不太对劲。 “哎,妙妙呢?这丫头平时听着声就往外钻,咋今儿个连个人影都没瞧见?” “这不换季嘛,有点咳,早早的就睡下了。”金花端着盆往外走,路过的时候顺口搭了一嘴。 可这话落到李东生的耳朵里,心一下就提起来了。 “媳妇儿,这孩子小,身子骨也弱,咳嗽发寒啥的可不能忽视啊!” “不行,我看看孩子去!” 李东生将野山羊和野狍子放在院子里,然后洗了洗手,急匆匆的往屋里走。 推开房门,他一眼就瞧见了炕上的小丫头,这会正窝在大红被褥里睡得正香,时不时还吧唧几下嘴,也不知道是梦着啥好吃的了。 “放心吧,我找大夫看过了,只是有点咳,吃点药就好了,不打紧的。”金花跟上来,轻轻拍了拍李东生的后背。 哪曾想!她这一拍,差点没疼得李东生叫出声来! “嘶——” 李东生身子一颤,脸色也明显有些难看。 金花隐隐嗅到了一丝不对劲,垂眸往李东生的后背瞧了几眼。 可不看不要紧,一看,才发现他那件黑短褂上,不知何时染上了一层暗红色的血痂! 更要命的是…… 那被撕裂的布料下,还透出了一条狰狞的伤! “东生,你受伤了咋不说啊!” 金花急坏了,赶紧合上里屋的门,把人往坑上拽,“快坐下,让我看看背上咋样了……” “哎呀,没事,就是被狍子顶了一下,不打紧的。”李东生咧咧嘴,笑得没心没肺。 这种皮外伤只是瞧着吓人,不挨不碰确实没啥问题。 可他越是不在乎,金花心里就越酸。 “流了这么多血还说没事?你当你是铁打的啊?”一边说,她一边背过身抹泪,顺带从柜子里拿出金创药,小心翼翼地往李东生背上撒。 “你不心疼你自个,也不管管心疼你的人。” “媳妇儿这是心疼我了?” 李东生心头暖烘烘的,说笑间,反手就握住金花细白的手腕。 然后轻轻一用力,便将人扯进了怀里。 “你犯啥浑呢,也不怕扯着伤啊!”金花嘴上这么说,但耳根子却红得厉害,好似要滴出水来。 “都说是一点皮外伤了,还有啥怕的?” 李东生嘿嘿一笑,深嗅了一口怀里的软香,哑着嗓音道:“媳妇儿,这些日子忙的照顾二姐,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馋……你。” “要不咱今晚,温存温存?” 瞧着李东生那如狼似虎的眼神,金花的心脏怦怦直跳,好似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一样。 上回那一折腾,都能害她连用了三天雪花膏。 这要来硬仗,怕是雪花膏也不顶用了…… “你这猛子,二姐和秋生还在外头呢,你就是要开张,也不是这会啊……” 金花越说,声音就越小。 那羞怯的模样,就像小猫爪子似的,挠得李东生心痒痒。 “嘿嘿,那你忍着点,别出声~” “哎呀你别,那里脏……嗯~” …… 与此同时,院外。 李秋生跟了李东生这么久,也算是学了些门道出来。 他拿起匕首,沿着野山羊的腹部轻轻一划。 锋利的刀刃毫不费力地划开了野山羊的皮毛,露出了里面鲜红的肌肉。 然后熟练地剥下羊皮。 这羊皮,可是个好东西。 硝制好了,能做皮袄,能做皮褥子,冬天里可是顶用的很! 李秋生小心翼翼地将羊皮完整地剥下来,仔细地折叠好,放在一旁。 再把羊肉分割成块,这羊肉,红白相间,肥瘦相宜,纹理清晰,一看就好吃! “二姐,这羊肉处理的差不多了,我去喊三哥,让他来烤!” 李秋生擦擦手,一脸振奋的往屋里跑。 这口野羊肉,他可从进山的时候就开始馋了! “哎!”李春花一把拽着李秋生,笑骂道:“人家俩口子在屋里待着,你跑去干啥?” “要是坏了你三哥好事,看他不收拾你!” 李秋生懵了,“二姐,啥好事啊?三哥为啥要背着我啊?” “你个虎娃!”李春花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点了点李秋生的额头,压着嗓音,笑得暧昧,“你三嫂在享福呢~” 嗨呀! 早说嘛!他上回都听了一整夜呢! 第52章 弄头熊瞎子?咋样! 一夜畅快。 第二天一早,李东生早早起身,瞧见金花还睡得正香,也舍不得喊她起来,只是轻手轻脚地穿上衣服。 然后亲了她一口,便出了屋,喊上李秋生,带着野狍子去了国营饭店。 兄弟两个坐着牛车来到镇上。 到了国营饭店门口,李东生让李秋生把东西拿到旁边的巷子里藏好。 用化肥袋子盖严实了,别让人瞧见。 自己则大摇大摆地走进饭店。 “服务员同志,麻烦叫一下刘主厨,就说李东生找他。” 服务员见是李东生,立马热情地迎了上去:“哎哟,李大哥来啦!您稍等,我这就去叫刘主厨。” 没一会儿,一个挺着啤酒肚,油光满面的男人笑容可掬地走了出来。 “东生老弟!你可算来了!我还寻思着你啥时候来呢!” 刘富贵一把握住李东生的手,热情地寒暄着。 “刘哥,这不是最近忙嘛,这不一弄到好东西就赶紧给你送来了。” 李东生神秘兮兮地挤了挤眼睛。 刘富贵一听这话,心里乐开了花。 “走走走,咱找个清静的地方聊。” 刘富贵拉着李东生就往后院走。 李东生却摆摆手:“刘哥,咱还是去外面说吧,这东西…不太方便。” 刘富贵一听更来劲了,还有什么东西是不能在饭店里说的? 看来这次的东西更不得了啊! 于是,两人来到饭店旁边的小巷口。 李秋生早就在那儿等着了。 见到两人过来,赶紧打开化肥袋子。 刘富贵一看,一只壮实的野狍子赫然出现在眼前。 顿时两眼放光。 “好家伙!东生老弟,你这打猎的手艺是越来越精湛了啊!”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 野狍子以两百三十块的价格成交。 数着手里厚厚的一沓钱,李秋生笑得合不拢嘴。 “三哥,这刘哥真大方!两百三块呢!咱们这下发了!” 李东生却只是淡淡一笑:“这才哪到哪,以后还有更大的买卖呢。” 刘富贵收了猎物,心情大好。 临走前,他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李东生的肩膀: “东生老弟,弄头熊瞎子怎么样?价钱好商量!” “熊瞎子?!” 李东生夸张地瞪大了眼睛,似乎被吓了一跳。 “刘哥,您可真会说笑!那玩意儿可是玩命的!兄弟们豁出命去,也未必能弄到啊!” 刘富贵压低声音,凑到李东生耳边:“东生老弟,不瞒你说,这熊掌……有位大人物想尝尝鲜。” “你也知道,有些人的面子,咱得罪不起啊!这样,一千八,怎么样?” 李东生连连摆手,面露难色:“刘哥,您这是让兄弟们去送死啊!“ “熊瞎子那玩意儿,力大无穷,发起疯来,十个八个壮汉都拦不住!” “兄弟们要是出了事,我……唉!” 他伸出九根手指头,一脸肉疼:“算上我,我兄弟,起码还要九个人!” “一个人两百块买平安……这一算少说也得两千二了……” “这可不是我贪心啊,兄弟,您想想,万一真出了事,他们的家人怎么办?这钱,我一分都不能少!” 顿了顿,李东生拍了拍刘富贵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刘哥,您跟我不一样,您是吃公家饭的,旱涝保收。” “可我们兄弟几个,都是靠山吃山,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讨生活,不搏命,哪来的钱?您说是吧?” 这么一听,刘富贵觉得是这么个道理。 自己开口,是说得简单,但人家做起来,难啊! 要是真有弟兄出了什么事,找的不还都是李东生? 但既然李东生这么开口了……是不是有得谈? 于是刘富贵又赶紧说:“两千二,不,不,两千四!兄弟,你帮帮我,不然我这饭店……” 李东生沉吟片刻,最终还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行吧,刘哥!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我就豁出这条命去试试!” “不过,我可不敢保证一定能弄到。” “好好好!东生老弟,我就知道你够意思!” 刘富贵顿时喜笑颜开,用力地拍了拍李东生的肩膀。 这小子还真是够意思! 两人又低声商量了一些细节。 约定好交货时间和地点。 殊不知!这一切,都被躲在不远处巷子口的陈家国看得一清二楚。 陈家国原本只是上街买点日用品。 没想到竟然撞见了这一幕。 他眯着眼睛,死死盯着李东生手里那沓厚厚的钞票,心里像猫抓一样痒痒。 两百三十块! 这可是他好俩年的工资! 李东生这个泥腿子,竟然随随便便就赚了这么多钱! 凭什么?! 嫉妒的火焰在他心中熊熊燃烧。 他恨不得冲上去抢走李东生的钱。 刘富贵的吉普车一溜烟消失在街角。 陈家国立刻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脸,搓着手凑到李东生兄弟面前。 “东生兄弟,您可真行啊!这刘主厨都被你玩得团团转!两百三,啧啧,这可不少钱呢!” 李秋生鼻子轻哼一声,斜睨着陈家国:“怎么,眼红啦?眼红你也学啊!就会在背地里嚼舌根子,算什么本事?还有脸来?” “赶紧给我滚!我们……” “秋生!” 李东生打断弟弟的话。 他知道李秋生心里还记恨着陈家国以前对姐姐的家暴。 但现在不是翻旧账的时候。 聪明人,要有聪明人办事的办法嘛。 陈家国被李秋生呛得脸色一僵,干笑了两声:“秋生兄弟,你这话说的,我这不是……这不是佩服东生兄弟的胆识嘛!敢跟熊瞎子叫板,真汉子!” 他竖起大拇指,一脸的讨好。 仿佛之前那些拳打脚踢,恶语相向都不曾存在过。 李东生笑着打圆场:“家国兄弟,秋生他就是这脾气,你别往心里去。” “来来来,抽根烟。” 说着,递给陈家国一根皱巴巴的香烟。 第53章 拉前二姐夫入伙 陈家国受宠若惊地接过烟,连忙点上,深深吸了一口:“东生兄弟,你真打算去猎熊瞎子啊?那玩意儿可不好惹,万一……” 他故意压低声音,做出一副担忧的样子。 虽然心里也奇怪,这李东生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但转念一想。 那熊瞎子,岂是李家两兄弟能收拾得了的? 他们现在肯定缺人得很! 当然要给自己一个好脸色了。 李东生故作神秘地一笑:“家国兄弟,我跟你说,这猎熊瞎子啊,是有诀窍的。” “我们李家祖上可是猎户出身,这门手艺可是代代相传!我跟你说……” 他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来。 一会儿说要在熊瞎子常出没的地方挖陷阱,陷阱要多大多深。 周围要布置什么机关; 一会儿说要用蜂蜜和野果做诱饵,还要添加什么特殊的香料才能吸引熊瞎子; 一会儿又说要准备特制的麻醉药,药量多少,如何使用才能让熊瞎子乖乖就范。 说得煞有介事,仿佛已经胸有成竹。 就等着熊瞎子自投罗网了。 陈家国听得两眼放光,心中的贪婪像野草一样疯长。 两千四百块! 这可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巨款! 如果能分一杯羹…… 他甚至开始幻想,有了这笔钱,他就能重新娶个媳妇,过上好日子。 他搓着手,试探性地问道:“东生兄弟,你看……我能不能也跟着你一起去?我知道我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是我可以打打下手,跑跑腿什么的……”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李东生的脸色,生怕被拒绝。 李东生故作犹豫,沉吟片刻,才“勉为其难”地答应道:“家国兄弟,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我就带你一起吧。” “不过,这猎熊瞎子可是要花钱的,置办家伙,准备诱饵,哪一样不要钱?” “你也知道,我手头紧……” 陈家国一听有戏,连忙拍着胸脯保证:“东生兄弟,你放心!钱的事包在我身上!你需要什么,尽管说!” 他生怕李东生反悔,恨不得立刻掏出心肝肺来表忠心。 李东生“勉为其难”地列了一张清单,上面写满了各种捕猎工具和诱饵。 什么特制钢丝网,什么高强度麻绳,什么百年老山参,什么珍稀灵芝…… 看得陈家国眼花缭乱,也让他更加确信这次行动的“专业性”和“高回报”。 陈家国一溜烟跑了,像条摇着尾巴的哈巴狗。 李秋生看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呸!这孙子,变脸比翻书还快!前几天还跟死了爹妈似的,今天就乐成这样!” “三哥,你这是咋了?真要拉他入伙?!” “是不是你忘了咱姐受过的苦了?要不是你拦着,我非揍他一顿不可!” “揍他一顿有什么用?解气?出气?能把钱要回来?” 李东生笑着说:“秋生,别这么沉不住气。” “这陈家国,就是个欺软怕硬的玩意儿。” “以前他敢欺负你姐,那是因为你姐老实,我又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现在嘛……” 他眯起眼睛,精光一闪,“风水轮流转,也该让他尝尝苦头了。” “三哥,你真打算带他去猎熊瞎子?那可是玩命的活儿!再说,他那怂样,去了也是拖后腿。” 李秋生还是有些不放心。 “猎个屁的熊瞎子!” 李东生嗤笑一声,“我编的那一套,你还信了?” “这钱,他是拿不到的,还得倒贴!” 李秋生听得一头雾水:“三哥,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跟我说说呗。” 李东生拍拍弟弟的肩膀,凑到他耳边,低声细语起来。 随着李东生的讲述,李秋生脸上的疑惑逐渐变成了兴奋,最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高!实在是高!三哥,你这招真是绝了!” “这回,非得让那孙子脱层皮不可!” 李东生笑着点点头:“不过,这陈家国鬼精鬼精的,你得盯紧点儿,别让他耍什么花招。” “咱们这计划,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放心吧,三哥!我保证把他盯得死死的,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李秋生拍着胸脯保证道。 …… 另一边,陈家国一路小跑回了石水村,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掩饰不住。 两千四百块啊! 想想就让人心潮澎湃! 李家兄弟真是傻叉! 他一脚踹开自家破旧的木门,冲着屋里喊道:“娘!娘!你在哪儿呢?” 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从里屋传来:“喊魂呢!进来!” 陈家国屁颠屁颠地跑进里屋,只见他老娘杜鹃正盘腿坐在炕上,手里缝补着衣服。 这杜鹃,年轻时也是一枝花。 可如今,却像棵枯萎的老树,脸上沟壑纵横,眼神阴鸷,让人不敢直视。 “娘,我跟你说个事儿!” 陈家国搓着手,一脸兴奋。 “啥事儿?赶紧说,老娘忙着呢!” 杜鹃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 陈家国清了清嗓子,神秘兮兮地说道:“娘,我要去做大生意!” “做生意?就你?做什么生意?别又被人骗了!” 杜鹃一脸鄙夷。 陈家国急了:“娘,这次不一样!这次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我跟你说……” 他添油加醋地把李东生编造的猎熊瞎子的故事说了一遍。 当然,他隐瞒了李家兄弟的存在。 只说自己偶然得知了一个发财的秘方,需要一些启动资金。 “娘,你得帮我一把!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只要你给我两百块钱,等我赚了大钱,加倍还你!” 杜鹃斜睨着他,眼中满是怀疑:“两百块?你当钱是大风刮来的?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陈家国看她娘不给,心里有些急了:“娘,这可是做大生意的本钱啊!你想想,猎到熊瞎子,能卖多少钱?两千四百块啊!到时候,咱们家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杜鹃一听“两千四百块”,眼睛都直了。 她虽然尖酸刻薄,但骨子里还是个贪财的婆娘。 这么一大笔钱,对她来说,无疑是巨大的诱惑。 她沉默了片刻,让陈家国出去等着。 第54章 血坑陈家国 陈家国心急如焚地在门外踱步,心里七上八下。 过了好一会儿,杜鹃才从里屋出来,手里捏着一叠皱巴巴的钞票。 “这么多钱呢,你可给我悠着点!要是赔了,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杜鹃恶狠狠地警告道。 陈家国一把抢过钱,喜笑颜开:“娘,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陈家国揣着两百块钱,一路哼着小曲儿,直奔镇上的供销社。 他按照李东生说的,买了白酒、灵芝和山参啥的,还有一把锋利的猎刀,结实的麻绳,以及一个据说能驱赶野兽的哨子。 这七七八八的东西,花了他一百五十多块。 看着手里剩下的五十块,陈家国眼珠子一转,顿时有了主意。 “去他娘的熊瞎子!老子先去潇洒快活一番!” 他一溜烟跑到国营饭店,装出一副阔绰的样子,点了满满一桌子菜: 红烧肉、溜肥肠、酱牛肉,还有两瓶上好的白酒。 他一边吃着,一边斜睨着周围那些羡慕的眼神,心里得意极了。 “看什么看?没见过有钱人啊?” 他心里暗爽,夹起一块肥肉,塞进嘴里,油腻的汁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酒足饭饱之后,他还打包了一些剩菜剩饭,准备带回去给他娘尝尝。 毕竟,他得维持住自己“生意人”的形象。 回到家,杜鹃看到他带回来的剩菜剩饭,眼睛都亮了。 她还以为儿子真的发了财,心里乐开了花。 “家国啊,你真出息了!以后咱们家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杜鹃一边啃着鸡骨头,一边说道。 陈家国得意地笑了笑。 这老太婆,真好糊弄! 第二天一大早,陈家国就带着那些“打猎装备”,坐上了去庆溪村的牛车。 同村的几个妇女也坐在车上,叽叽喳喳地聊着家长里短。 “诶,家国啊,你家春花跑了之后,你不准备找媳妇?” 另一个大妈哈哈大笑:“你看,他这不是准备去庆溪村吗?说不定是去求李家人把他媳妇带回来呢!” 陈家国听着她们的议论,心里有些不爽。他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我去李家,是有正事!李家兄弟求我帮忙打猎呢!” 此话一出,车上的人都愣住了。 他们都知道李春华和陈家国的事情。 现在陈家国竟然说李家兄弟求他帮忙打猎,这怎么可能? 赶车的老头也忍不住插嘴道:“家国,你小子可别吹牛!李家兄弟会求你帮忙打猎?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陈家国梗着脖子,理直气壮:“爱信不信!反正我去李家,是有重要的事情!他们求我帮忙打熊瞎子呢!” 周围的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都觉得陈家国在吹牛。 他们心里暗暗嘲笑他:就你?还能打熊瞎子? 怕是熊瞎子没打到,先把自己给交代了吧! 牛车晃晃悠悠地走了半天,终于到了庆溪村。 陈家国跳下车,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趾高气扬地朝村里走去。 他一手提着猎刀,一手拎着装着白酒、雄黄等物的袋子,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可是,他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李家的位置。 他以前从来没来过庆溪村,更没把李春华带回过娘家。 这会站在村口,茫然四顾。 周围都是低矮的土坯房,看起来都差不多。 “该死的!这李家到底在哪儿?” 陈家国心里暗骂,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一样站在这里,手里还提着这些滑稽的“打猎装备”。 他拦住一个路过的村民,问道:“大爷,你知道李家往哪走不?” 大爷上下打量了陈家国几眼,吸了口旱烟,缓缓吐出一团烟雾,才慢悠悠地问道:“你找李家哪个?李家老二跟大房分家了,两家住的地方隔着不少距离呢。” 陈家国一听,心里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年纪轻轻就分家了,没有兄弟帮衬,怪不得要拉自己入伙! 他故作随意地答道:“我找李东生,有点生意上的事情要谈。” 大爷还没来得及指方向,就见两个年轻人从远处走来,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其中一个身材高大,正是李东生;另一个则略显瘦弱,但眼神机灵,是李秋生。 大爷一见正主来了,也不多说,摆了摆手就走了。 李秋生远远地就看见了陈家国,拍了拍胸脯,心里暗自庆幸:还好回来的早,要是让他找到二姐,又让二姐有了心理阴影咋办? 这混蛋,最好别再打二姐的主意! 陈家国见李东生兄弟来了,立刻换上一副笑脸,迎了上去:“东生,秋生,东西我买来了!” 他晃了晃手里的袋子,示意里面装着好东西。 “拿出来瞧瞧!” 李东生皮笑肉不笑地说着,一把夺过陈家国手里的袋子。 粗鲁地将里面的东西倒在地上。 几瓶廉价的白酒,一小只的灵芝和蔫巴的山参,还有一把锈迹斑斑的猎刀。 叮叮当当滚落在尘土里。 李东生拿起那瓶白酒,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嫌弃地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玩意儿?闻着像马尿!就这?还想用来对付熊瞎子?怕是还没靠近,就被熏跑了!” 李秋生也凑过来,拿起那包雄黄粉,捻了捻,嗤笑道: “就这品相的灵芝山参?人都不吃,还想忽悠熊瞎子呢!” 陈家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强辩道:“这…这都是好东西!是我特意从镇上买的!” “镇上买的?镇上就卖这种破烂玩意儿?” 李东生毫不留情地嘲讽,“你当我们是傻子呢?!” 陈家国心里憋屈,却又不敢发作,只能赔着笑脸,“那…那你说怎么办?总得准备些家伙事儿吧?” 李东生慢悠悠地说道:“要我说,你这东西都不行,得重新置办!起码得弄点好酒,上好的野灵芝、野山参,再弄把锋利的猎刀……” 陈家国一听,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他本来就囊中羞涩,这才买了这些便宜货,现在又要重新买,哪还有钱? 他眼巴巴地看着李东生兄弟,期期艾艾地说道:“这…这重新买,得不少钱吧?我…我手头有点紧……” 第55章 报复李家兄弟! 李东生故作大方地拍了拍陈家国的肩膀:“没钱?没事儿!咱们兄弟谁跟谁?先借你点!” 陈家国一听,顿时松了口气,连忙道谢:“那…那就太谢谢了!” “谢什么谢!” 李东生大手一挥,然后话锋一转,“不过,借钱可以,你得写个借条,万一你要是…出了点意外,也好有个凭证,让我们有个念想,是不是?” 陈家国心里咯噔一下,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行…写借条就写借条!” 李东生立刻让李秋生去拿纸笔,然后开始“计算”起来:“烧刀子,十斤,算你便宜点,二十块!” “雄黄粉,二斤,五十块!猎刀,一百块!绳索、捕兽夹、登山靴…零零总总加起来,怎么也得三百块吧?” 陈家国一听,差点没跳起来:“三百块?!怎么不去抢?!” “抢什么抢?这都是成本价!” 李东生瞪了他一眼,“要不是看在兄弟的份上,我还不想借呢!” 李秋生也帮腔:“就是!三百块算便宜你了!你要是去镇上买,起码得五百块!” 陈家国心里明白,自己被这两个家伙耍了! 三百块!他去哪儿弄这么多钱? 他咬咬牙,试探着问道:“能不能…少点?” “少点?你想空手套白狼啊?” 李东生冷笑一声,“就你那点钱,还不够买一根像样的绳子!” 李秋生则补刀:“想打熊瞎子?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陈家国像霜打的茄子,蔫头耷脑地想着: 三百块,这个借条签了,实在是不划算。 但是,让他现在放弃,他找老娘借的两百块钱可咋办? 于是,他只能道: “那好吧,我再去想想办法!” 离开了庆溪村。 陈家国手里紧紧攥着那几瓶劣酒和那小包雄黄粉,感觉比石头还沉。 这可是他娘省吃俭用攒下的钱买的,就这么打了水漂,心里像被猫抓似的难受。 走到村口,他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李家兄弟,低声咒骂道:“两个王八蛋,迟早让你们好看!”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李秋生忍不住笑出了声:“三哥,你这招高啊!轻轻松松就让这小子赔了夫人又折兵!” 李东生得意地挑了挑眉: “跟哥混,学着点!对付这种癞蛤蟆,就得用这种法子!既能让他知难而退,又能出口恶气!” 陈家国回到镇上,越想越憋屈。 这口气他咽不下! 他找到自己的狐朋狗友,这些个都是镇上的二流子,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主儿。 领头那个“刀疤脸”,真名王强,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是从一次械斗中留下的,为人凶狠,好勇斗狠。 另一个叫“瘦猴”,真名张三,身材瘦小,贼眉鼠眼,擅长偷鸡摸狗。 还有一个叫“大块头”,真名李四,人高马大,力大无穷。 但脑子不太灵光,经常被刀疤脸和瘦猴耍得团团转。 陈家国把李家兄弟的要求复述了一遍,又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 想让他们帮忙出出主意。 谁知,刀疤脸听后哈哈大笑,一巴掌拍在陈家国后脑勺上:“你小子是不是傻?被李家那俩小子耍了都不知道!” 瘦猴也跟着起哄:“就是!三百块买那些破烂玩意儿?他们分明就是故意敲诈你!” “而且,打猎哪里需要那些玩意儿啊?买把枪都不需要这么多!” 大块头虽然没听明白怎么回事,但也跟着傻笑:“嘿嘿嘿…敲诈…敲诈…” 陈家国这才恍然大悟,自己被李家兄弟戏弄了! 一股怒火从心底窜起,烧得他五脏六腑都疼。 他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这口气我咽不下!我一定要报仇!” 刀疤脸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报仇?简单!等他们交了货款,拿到钱之后,咱们把钱抢过来!” 瘦猴兴奋地搓了搓手:“这个主意好!咱们把钱抢过来,还能顺便教训教训他们!” 大块头也跟着挥舞着拳头:“抢钱!教训他们!” 陈家国心里虽然有些害怕,但想到被李家兄弟羞辱的场景,心中的怒火战胜了恐惧: “好!就这么干!到时候,我们……” …… 坑了那陈家国,李东生心情大好。 哼着小曲,带着李秋生去了镇上的国营饭店。 他们要好好庆祝一下! 闻言,李秋生很高兴: “三哥,今儿个真痛快!那小子被咱们耍得团团转!” 李东生哼笑了一声。 “那是!也不看看你三哥是谁!对付这种小瘪三,还不是手到擒来!” 兄弟俩点了几个好菜,一盘红烧肉,一盘油焖茄子,还有一盘炒鸡蛋。 两人正吃得高兴,隔壁桌的谈话却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这次的货,可是紧俏玩意儿,弄好了,咱们兄弟几个都能赚个盆满钵满!” 一个粗犷的声音说道。 “虎哥,话是这么说,可这风险也不小啊!要是被那些红袖章逮住,咱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另一个尖细的声音带着一丝担忧。 被称为“虎哥”的男人冷笑一声:“怕个球!老子在这一带混了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只要小心点,不会有事的!” 李东生和李秋生不是故意想听。 而是距离太近,一下子就听见了。 很快,两人反应过来。 这个“虎哥”是镇上的地头蛇,手下养着一帮小混混。 可以算得上是在这个年代臭名昭着了。 “这次的货,是从南方弄来的,听说是什么港台的录音机,那玩意儿现在可抢手了!” 虎哥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录音机?乖乖,那玩意儿听说老贵了!” 瘦猴的声音充满了兴奋。 “贵是贵,但利润也高啊!只要能运进城里,咱们就能狠狠地赚一笔!” 李东生和李秋生对视一眼,心中都明白,这“虎哥”是在干投机倒把的勾当。 这在当时可是重罪,一旦被抓到,后果不堪设想。 酒过三巡,饭店的门突然被撞开,一个气喘吁吁的小混混冲了进来,慌慌张张地喊道: “虎哥!不好了!红袖章的人来了!正在挨家挨户地搜查,马上就要搜到咱们这儿了!” 第56章 投机倒把? 虎哥一听,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手中的酒杯也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妈的!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他手下的几个小混混也乱作一团,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东生看着慌乱的虎哥,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过几年个体户就合法了,现在帮虎哥一把,以后说不定能用得上他。 “虎哥,别慌!我有个办法!” 李东生突然开口说道。 虎哥先是一愣,惊疑不定地打量着李东生兄弟俩。 这俩小子是什么人?怎么知道他们的计划? 难道是“红袖章”的探子? 他下意识地把手伸向腰间,那里藏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但转念一想,现在情况紧急,死马当活马医吧。 他强压下心中的慌乱,问道:“你……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李东生微微一笑,并不在意虎哥的敌意:“我们只是普通的食客,恰巧听到你们的谈话。” “我看虎哥也是个爽快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 虎哥一听,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起来。 这小子口气不小,看来是有点本事。 现在情况紧急,也只能赌一把了。 “行!要是你能帮我们躲过这一劫,以后你就是我亲兄弟!” 李东生压低声音,凑到虎哥耳边,将计划和盘托出:“把货藏到饭店的后厨,用那些废弃的桌椅板凳挡住入口,伪装成废弃杂物堆。” “‘红袖章’的人一般不会搜查后厨,这样就能瞒天过海。” 虎哥一听,觉得这个主意确实不错。 后厨地方偏僻,平时很少有人去,而且那些废弃的桌椅板凳确实可以用来掩护。 只是,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货运进后厨呢? 似乎看出了虎哥的疑虑,李东生胸有成竹地笑了笑:“虎哥放心,我和这国营饭店的刘经理是老相识,这点小事,他肯定会帮忙的。” 虎哥半信半疑,但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连忙招呼手下,将几箱录音机搬到后厨。 李东生则走到柜台,装作和服务员闲聊。 实则是在打掩护。 他时不时地向后厨的方向瞟一眼,观察情况。 这几次,李东生频繁来跟刘富贵交易。 这国营饭店的服务员,早就认识他了。 再加上李东生为人风趣,故意搭话的情况下,更是侃侃而谈。 这个年头,国营饭店的服务员可没有后世那样的服务意识。 听见有人吹牛,便沉浸了进去。 根本就没有看见虎哥等人已经开始搞小动作了。 一切进行得异常顺利。 很快,几箱录音机就被藏好,后厨的入口也被废弃的桌椅板凳堵得严严实实。 没过多久,“红袖章”的人就气势汹汹地闯进了饭店。 他们挨桌搜查,盘问每一个食客。 虎哥等人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发现。 “红袖章”的人走到虎哥这桌,上下打量着他们,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 虎哥强装镇定,挤出一丝笑容:“同志,我们是来吃饭的。” “这不,菜都上来了。”他指了指桌上的残羹剩菜。 “红袖章”的人扫了一眼桌子,又看了看虎哥等人凶神恶煞的模样,心中有些怀疑。 他们在这附近搜查了很久,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货物。 难道这伙人就是他们要找的目标? 正这时,服务员走了过来,热情地招呼道:“几位同志辛苦了!这是例行检查吧?” “我们这都是正经的国营饭店,怎么可能会有问题呢?来来来,喝杯茶,歇歇脚。” 她一边说着,一边给“红袖章”的人倒茶、 “红袖章”的人狐疑地看了看服务员,又看了看虎哥等人。 这是国营饭店的员工,应该不会说谎。 难道真是他们多虑了? “你们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或者东西?” “没有没有,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虎哥连忙摇头否认。 服务员也跟着帮腔,坦然道:“是啊,同志,我这可是国营饭店呢,能出啥事儿?” “红袖章”的人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 然后他们在饭店里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看着“红袖章”的人离开,虎哥长舒了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服务员看见红袖章的人走了,嘴里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嘀嘀咕咕: “这群人真是闲的没事儿干,居然来国营饭店搜人?” “我们国营饭店……” 一直到又有客人进来吃饭,服务员上前给点菜之后,虎哥才把脸凑到了李东生面前。 “两位兄弟,这次多亏了你们,不然老子就栽了!这份恩情,老子没齿难忘!” 李东生摆了摆手,笑道:“举手之劳而已,虎哥不必客气。” “以后大家都是朋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虎哥从怀里掏出两个小巧的盒子,塞到李东生和李秋生手里。 “两位兄弟,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们!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他压低声音,“这是从南方带回来的好东西,电子表,知道吗?” “戴上它,倍儿有面子!” 李东生和李秋生打开盒子,只见里面躺着两块崭新的电子表。 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微光。 这玩意儿在这个年代可是稀罕物,一般人根本见都没见过。 李秋生眼睛都瞪大了,眼神一直黏在电子表上,都挪不开! 天哪,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还能戴上这玩意儿! “虎哥,这太贵重了……” 李东生推辞道。 “拿着拿着,跟兄弟还客气啥!” 虎哥大手一挥,“以后在镇上遇到麻烦,尽管来找我!我虎哥别的没有,就是朋友多!” “那就多谢虎哥了。” 李东生也不再推辞,收下了电子表。 虎哥又寒暄了几句,说还有要紧事,便匆匆离开了。 看着虎哥离去的背影,李秋生这才长舒一口气,腿还有点软,“三哥,你胆子真大!刚才我差点吓尿了……” 李东生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怕什么?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再说了,咱们又没干什么坏事,怕他们作甚?” 第57章 召集兄弟 他顿了顿,神色严肃起来,“不过这事儿,你可千万别往外说,知道吗?” 李秋生连忙点头,“我知道,我知道!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李东生笑着把电子表递给了李秋生。 李秋生咽了口唾沫,爱不释手,一会儿拿出来把玩了一会儿,生怕弄坏,又赶紧放回了表盒里面。 “天哪,这太贵重了,三哥,你太厉害了!” 李东生笑着摇摇头: “你回家啊,千万别把表露出来,知道不?” 李秋生认真的点点头。 要是这表,被他老娘和大哥看见了,可就不属于他了! 一个不好,三哥也会被找上门! 所以他是绝对不会把表拿出来的! 李东生又叫了两个菜,红烧肉和糖醋排骨,准备带回去给二姐和金花尝尝。 结账的时候,才发现虎哥已经把账结了,他便只付了两个菜的钱。 兄弟俩走出饭店,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镇上的牛车一般是从早上六点到晚上七点,现在时间还早,应该能赶上最后一趟回村的牛车。 来到牛车停靠点,已经有几个人坐在车上等着了。 这几个人都是村里的熟人,一个个都是碎嘴子,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哎,你们听说了吗?隔壁村李四那小子,最近又开始打他媳妇了!下手可狠了,听说都打得下不了床了!” 一个大婶绘声绘色地描述着。 “这李四真是个畜生!娶了媳妇不知道好好珍惜,就知道打!早晚得遭报应!” 另一个大婶愤愤不平。 “听说李东生兄弟俩现在跟着陈家国打猎呢?是不是真的啊?” 一个大叔突然把话题转向了李东生兄弟。 李秋生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 “放屁!那种人,家暴我姐,我们李家兄弟怎么可能跟他混在一起?脑子有病吧!” 众人一听,顿时恍然大悟。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就说嘛,李家兄弟可不是那种人!” “陈家国这畜生,活该没人帮他!” 牛车一路颠簸,终于回到了庆溪村。 李东生兄弟俩提着打包的菜,快步往家里走去。 远远的,李东生就看到自家门口两个身影正翘首以盼。 走到近前,果然是妻子金花和二姐李春花。 “四弟,东生!你们可算回来了!” “快进屋吧,我现在去做饭。” 金花招呼道。 “不用做了,我们已经吃过了。” 李东生说着,将手里的两个油纸包递了过去,“这是红烧肉和糖醋排骨,给你们带回来的。” “哎呀,你们都吃过了还买这些干什么,多浪费钱啊!” 金花嗔怪道。 “就是就是,这得花多少钱啊!” 李春花也跟着附和。 李东生哈哈一笑,“钱不就是用来花的嘛!再说,你们平时也辛苦了,给你们买点好吃的补补身子。” “就你嘴甜!” 金花笑着白了他一眼,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李春花也笑了,“行了行了,知道你疼我们,快进屋吧,菜都凉了。” 进了屋,三人围坐在桌旁,金花和李春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油纸包。 红烧肉色泽红润,香气扑鼻;糖醋排骨酸甜可口,让人垂涎欲滴。 “哇,好香啊!” 金花忍不住赞叹道。 “尝尝,味道怎么样。” 李东生笑着说道。 金花和李春花各自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细细品尝起来。 “嗯,真好吃!”金花竖起了大拇指。 “比我做的还好吃!” 李春花也赞不绝口。 李东生看着她们吃得津津有味,心里也充满了满足感。 吃过饭后,金花收拾碗筷,李春花则拉着李东生和李秋生聊起了家常。 “秋生,最近在镇上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李春花关切地问道。 “没有,二姐,一切都好。” 李秋生连忙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 聊了一会儿,李春花便回自己房间休息了。 李秋生也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去睡觉。 “三哥,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李秋生说道。 “嗯,去吧。” 李东生点点头。 第二天清晨,阳光明媚。 李秋生早早地就来到了李东生家,一脸兴奋。 “三哥,三哥!今天天气这么好,咱们什么时候去打熊瞎子?” 李东生正在院子里练功,听到李秋生的话,不禁哑然失笑:“你小子,就惦记着打熊瞎子!也不怕丢了小命!” “嘿嘿。” 李秋生挠了挠头,“这不是有你嘛,三哥!你那么厉害,肯定能保护我的!” 李东生笑着摇了摇头:“熊瞎子可不是闹着玩的,那玩意儿凶猛得很,一巴掌就能拍死你!” “我知道我知道。” 李秋生连忙点头,“不过,咱们不是有枪嘛!怕什么?” 他拍了拍腰间的猎枪,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李东生沉吟片刻,说道: “熊瞎子可不是闹着玩的,得找几个帮手。” “对啊,三哥,咱们去找谁?” “王大壮、张二狗还有赵小六,都是一个村的,靠得住。” 李东生心里已经有了人选。 说干就干,兄弟俩分头去找人。 王大壮家就在隔壁,李秋生几步就窜了过去,隔着篱笆就开始喊:“大壮哥!大壮哥!在家不?” 王大壮正蹲在院子里磨斧头,听到喊声抬头一看,是李秋生,便瓮声瓮气地应道: “在家呢,啥事啊?” “我三哥找你,去我家说!” 李秋生说完,一溜烟跑回了自家。 李东生此时也把张二狗和赵小六叫了过来。 三人围坐在李东生家院子里的石桌旁,李东生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这次叫兄弟们来,是想请大家伙儿帮个忙,去山里猎熊瞎子!” “猎熊瞎子?!” 张二狗吓得一哆嗦,差点从石凳上跳起来,“东生哥,你没开玩笑吧?那玩意儿可是会吃人的!” 赵小六也跟着附和:“是啊,东生哥,太危险了!我可不敢去!” 李东生早料到他们会有顾虑,便解释道:“这次去,我给每人四百块钱!” 第58章 第二把猎枪 “熊瞎子,是个大人物要的,所以才给了这些钱,你们看看,要不要去吧。” 四百块钱!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在庆溪村,一个壮劳力辛辛苦苦干一个月,也才挣个一百来块。 这四百块钱,相当于他们好几个月的收入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三人听到这个数字,眼睛都亮了起来。 但熊瞎子的凶猛可不是钱能衡量的,张二狗和赵小六还是有些犹豫。 “东生哥,这钱是不少,可是……” 张二狗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 李东生语气沉稳,“我会保护大家的安全。再说,那熊瞎子就一只,咱们人多,还怕它不成?” 其实李东生心里清楚,刘经理给的报酬是两千四百块,但他并没有告诉这几个兄弟。 一来怕他们眼红,二来自己作为领头的,多比他们吃两百块钱这不过分。 见张二狗和赵小六还是一脸纠结,李东生也不强求:“这样吧,你们回去好好想想,明天早上给我答复。” “我也不勉强大家,毕竟这事儿确实危险。” 王大壮闷头不语。 他眯着眼琢磨李东生提出的猎熊的活计。 四百块,这可不是小数目。 可熊瞎子也不是吃素的,万一出了事,四百块够干啥? 他心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叫嚣着“不要命了?为了钱连命都不要了?” 另一个则诱惑着“四百块啊!够娶个媳妇了!” 王大壮偷偷瞄了一眼李东生,这小子自从分家之后,像是变了一个人,打猎的本事越来越好,家里也渐渐殷实起来。 以前村里人都觉得李东生要完蛋,现在一个个都羡慕得眼红。 跟着李东生,虽然危险,但说不定真能赚到这笔钱。 想到这,王大壮心里有了决断。 他等李东生他们起身要走的时候,才慢吞吞地开口:“东生,那啥,我也去。” 李东生一愣,随即咧嘴一笑:“我就知道大壮哥够义气!放心,有我在,保准大家伙儿都平平安安的!” 于是,四人围坐在石桌旁,开始商量具体的计划。 李东生指着后山一块区域说道:“熊瞎子常在那片地方出没,咱们明天一早就过去,先在周围设下陷阱,然后……” 李东生详细地讲解着他的计划,从如何布置陷阱,到如何追踪熊瞎子的踪迹,再到如何应对突发情况,事无巨细,一一交代清楚。 “不过,咱们只有一把猎枪,所以……” 李东生还在分析着。 这个时候,赵小六赶紧说: “我家里还有一把!” 他生怕这赚钱的机会飞了。 “好!小六,你赶紧回去拿,等你回来咱们就出发!” 李东生一拍大腿,兴奋地说道。 赵小六应了一声,一溜烟跑回了家。 他家住在村西头,一座破败的茅草屋,屋顶的茅草稀稀拉拉,一看就知道年久失修。 院子里杂草丛生,几只瘦骨嶙峋的鸡在觅食。 “娘,我回来了!” 赵小六推开摇摇欲坠的木门,对着屋里喊道。 一个身材臃肿,头发蓬乱的女人从屋里走了出来,正是赵小六的娘,王翠花。 堂屋内,有几个人探出脑袋,看了一眼之后又把目光缩了回去。 都是赵小六的哥哥姐姐。 “嚷嚷啥!没见老娘正忙着呢!” 王翠花不耐烦地瞪了赵小六一眼。 “娘,东生哥说要去打熊瞎子,让我把猎枪拿去。” 赵小六小心翼翼地说道,生怕惹恼了王翠花。 “猎枪?你做梦呢!那可是咱们家的宝贝,怎么能让你拿去胡闹!” 王翠花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赵小六的大哥,赵大壮,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也跟着附和道:“就是,小六,你那熊样,拿猎枪去不是添乱吗?万一伤着自己怎么办?” “二哥,三姐,你们也说说我啊!” 赵小六可怜巴巴地看向自己的其他几个哥哥姐姐。 赵小六在家里排行老六,上面有五个哥哥姐姐。 爹娘偏心大哥大壮,好吃好喝都紧着他。 而赵小六从小就不受待见,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天天放牛。 连个正经名字都没起,就叫了个小六。 因为没钱上学,赵小六大字不识一个,在村里也经常被人欺负。 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跟着李东生去打猎,还能赚到一大笔钱,他说什么也不想错过。 “娘,大哥,这次真的不一样!东生哥说了,打到熊瞎子,能分到四百块呢!” 赵小六急切地解释道。 “四百块?你小子做梦没睡醒吧!” 王翠花一脸不信,“就凭你们几个,还想打熊瞎子?别把命丢了就谢天谢地了!” “娘,东生哥可厉害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打了多少猎物!” 赵小六努力为李东生辩解,希望家人能相信他。 “那些能跟熊瞎子比吗?你个傻小子!” 王翠花毫不留情地打击道。 “娘,求你了!这次就让我去吧!我保证会小心谨慎,不会出事的!” 赵小六几乎要给王翠花跪下了。 “不行就是不行!哪那么多废话!” 王翠花态度坚决,“赶紧滚出去放牛!别在这碍老娘的眼!” 赵小六的几个哥哥姐姐也纷纷劝他放弃。 都觉得他去打熊瞎子就是去送死。 赵小六又一向懦弱,在家里也没什么地位,被家人这么一通数落,心里更加委屈。 他咬了咬牙,红着眼眶说道:“我不管!这次我一定要去!这猎枪,我今天必须拿走!” 这突如其来的强硬态度,让王翠花和几个兄弟姐妹都愣住了。 他们从来没见过赵小六这样,一向唯唯诺诺的他,今天竟然敢跟他们顶嘴。 “你…你个小兔崽子!反了你了!” 王翠花气得浑身发抖,抄起笤帚就要打赵小六。 “娘,你别打小六了!就让他去吧!” 一直沉默的二姐赵小梅突然开口劝道。 “小梅,你疯了!让他去送死吗?” 王翠花怒斥道。 “娘,小六也长大了,他想做点事,就让他试试吧!” 赵小梅精明得很。 心里想着,赵小六如果打到了,家里的钱,她也能花到。 至少可以吃到肉。 如果没打到……少个人,何尝不是好事儿? “万一真能打到熊瞎子呢?那四百块,咱们家也能过个好年了……” 王翠花犹豫了。 四百块,对她来说也是个巨大的诱惑。 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如果真能拿到这笔钱,那可真是解了燃眉之急。 第59章 上山打猎草木皆兵 王翠花看着赵小六倔强的眼神,心里捉摸着。 最终,她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行吧,猎枪可以给你,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可别怪老娘没提醒你!” 赵小六欣喜若狂,一把抱住王翠花:“谢谢娘!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飞快地跑进屋里,取下挂在墙上的猎枪,仔细检查了一遍,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家门。 已经快要夕阳西下了。 赵小六提着猎枪,兴奋地跑到村口,与李东生他们会合。 “小六,你来了!我还以为你拿不到猎枪呢!” 李东生笑着说道。 “嘿嘿,东生哥,我可是费了好大劲才说服我娘的!” 赵小六得意洋洋地举起猎枪,“这下咱们有两把猎枪了,肯定能拿下那头熊瞎子!” 商量完毕,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山。 深山老林里,古木参天,遮天蔽日。 夕阳透过枝叶的缝隙,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点。 众人沿着崎岖的山路,小心翼翼地前进。 李东生走在最前面,扫视着周围的环境,手中紧握着猎枪,时刻保持着警惕。 赵小六跟在李东生身后,他提着另一把猎枪,脸上难掩兴奋之色,却又有些紧张地东张西望。 王大壮和其他几个年轻人则走在队伍的中间和后面,他们扛着一些简单的工具和干粮,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一边小声地议论着。 “东生哥,你说这熊瞎子真的会在这一带出没吗?” 王大壮压低声音问道。 他的嗓门一向很大,此刻却刻意压低,生怕惊扰了什么。 “应该不会错。” 李东生简短地回答道,他并没有回头,目光依旧紧盯着前方: “我之前在这里见过它的踪迹,而且最近村里也有人说看到过它。” “那…那熊瞎子可是很凶猛的啊!” 张二狗还是惊疑不定: “咱们…咱们真的能对付它吗?” “怕什么!有东生哥在呢!” 赵小六挺了挺胸膛,故作镇定地说道。 李东生没有理会他们的对话,他突然停下了脚步,举起右手示意众人停下。 他侧耳倾听了一会儿,然后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片灌木丛说道: “好像有什么动静。” 众人立刻紧张起来,纷纷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目光紧紧地盯着那片灌木丛。 “沙沙…” 灌木丛中传出一阵轻微的响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活动。 王大壮等人顿时吓得脸色发白,他们从来没有打过熊瞎子,此刻更是草木皆兵,紧张得几乎要窒息。 “是…是熊瞎子吗?” 王大壮的声音颤抖着问道。 “别慌!”李东生低声喝道,“先看看是什么东西。” 他慢慢地靠近灌木丛,小心翼翼地拨开枝叶。 只见一只灰色的野兔正蹲在里面,啃食着一些嫩草。 “原来是只兔子…” 王大壮等人顿时松了一口气,紧张的情绪也随之缓和下来。 赵小六见状,立刻举起猎枪,准备瞄准射击。 “别用枪!” 李东生连忙阻止了他,“枪声会惊扰到其他猎物,万一熊瞎子听到了,就更难找到了。” “那…那怎么抓它?” 赵小六有些疑惑地问道。 “抓个兔子还不简单?” 李东生说着,弯腰捡起一块巴掌大的石头,瞄准野兔,用力扔了出去。 石头正中野兔的头部,野兔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嘿嘿,东生哥,你真厉害!” 赵小六兴奋地说道。 “这算啥,等会要再碰到了,你们也试试!” 李东生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接下来,他们又打到了几只野兔和山鸡。 虽然没有遇到熊瞎子,但对几人来说,这已经是很大的收获了。 “哈哈,今天晚上可以吃肉了!” 王大壮兴奋地叫道。 “跟着东生哥,就是有肉吃!” 赵小六也附和道。 太阳渐渐西沉,将金色的余晖洒满山林。 李东生选了一处较为平坦开阔的地方,指挥众人扎寨。 他利落地砍下几根粗壮的树枝,搭建了一个简易的三角形支架,上面铺上厚厚的树叶,一个临时庇护所就完成了。 “东生哥,你这手艺,不去做木匠可惜了!” 王大壮笨手笨脚地帮忙。 李东生笑了笑,没说话。 他上辈子在荒野求生节目里可不是白混的,搭个帐篷,生个火,那都是基本操作。 很快,篝火熊熊燃烧起来,将周围照得通亮。 烤好的野兔和山鸡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滋滋作响的油脂滴落在火苗上,发出噼啪的声响。 “香!真香!” 赵小六迫不及待地撕下一块兔肉,塞进嘴里,烫得他直吸气,“东生哥,你这烤肉的手艺,不比去国营饭店吃饭差!” 他家里人口多,平时吃肉哪能轮得到他啊?吃俩鸡蛋就得了。 这还是他出生以来第一次,这么爽快的吃肉呢! 此刻的赵小六,是真的庆幸刚才自己鼓起了勇气。 “好吃就行。” 李东生也拿起一只烤鸡,大口吃起来。 填饱肚子后,李东生开始传授一些打猎的知识。 “熊瞎子这玩意儿,可不是闹着玩的,皮糙肉厚,力气又大。咱们要抓它,就得讲究策略。” 他指着地上一些动物残骸,“看这些骨头,是被大型猛兽啃食过的,说明这附近确实有熊瞎子活动。咱们明天得更加小心。” “东生哥,你给我们讲讲熊瞎子的弱点呗!” 赵小六听得津津有味,俨然一副小学生的模样。 李东生笑了笑,继续说道:“熊瞎子虽然凶猛,但也有弱点。它嗅觉灵敏,但视力差,咱们可以利用这一点。” 第60章 制作陷阱 “还有,它虽然耐力不错,但爆发力不强,如果能找到合适的陷阱……” 李东生滔滔不绝地讲着,从熊瞎子的生活习性到狩猎技巧,事无巨细。 这些都是他上辈子在荒野求生的经验,如今派上了用场。 赵小六听得眼睛发亮,对接下来的狩猎充满了期待。 王大壮和李秋生也听得认真。 只有张二狗,脸色有些发白,不时地偷偷瞄一眼周围漆黑的树林,仿佛那里随时会窜出一头熊瞎子。 …… 第二天清晨,薄雾缭绕。 李东生一行人继续深入山林,寻找熊瞎子的踪迹。 “东生哥,这都走了大半天了,连个熊影子都没见着,不会是让它跑了?” 赵小六一边走,一边抱怨,手里拿着的猎枪都感觉沉甸甸的。 “别急,这深山老林的,哪那么容易找到。” 李东生安慰道。 他的目光不断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寻找着蛛丝马迹。 王大壮和李秋生虽然没说话,但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焦虑。 接下来的半天,他们依旧一无所获,只看到一些被野兽啃食过的动物残骸,这让众人更加不安。 这些残骸,有的骨头都被咬碎了,有的血肉模糊,看得人触目惊心。 “这…这不会是熊瞎子干的吧?” 张二狗哆哆嗦嗦地指着地上一堆被啃食得只剩骨架的野鹿,脸色煞白。 “很有可能。” 李东生蹲下身,仔细观察着地上的痕迹,“看这些爪印,确实像是熊瞎子的。” “妈呀!这熊瞎子也太凶残了!” 张二狗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更加难看。 李东生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说道:“走吧,找个地方扎营。” “哦……哦……好。” 看着张二狗那个怂样。 李秋生实在是没憋住:“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要是你手脚发软的时候遇到熊瞎子,岂不是要丧命?给我打起精神来!” “那四百块钱,还想不想要了?” 闻言,张二狗缓和了一些。 是啊!四百块钱。 还有这么多人呢!他不说帮忙,至少不能拖后腿啊! 傍晚时分,他们走到一处山谷。 “这是什么味儿?怪难闻的。” 赵小六捂着鼻子说道。 “好像是…好像是屎味儿。” 李东生顺着气味走去,在一棵大树下,发现了一片新鲜的熊粪。 粪便的体积很大,散发着浓烈的腥臭味。 李东生蹲下身,仔细观察着熊粪,说道:“这是成年熊瞎子留下的,而且时间应该不超过一天。” “真的?这么说,熊瞎子就在附近?” 赵小六的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 “没错。” 李东生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看来,我们的运气不错。” “那…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张二狗虽然害怕,但听到熊瞎子就在附近,也不禁有些激动。 “大壮,秋生,你俩去砍些树枝和落叶过来,越多越好。” 李东生吩咐道,“记住,要干的,湿的容易腐烂,盖不住陷阱的气味。” “好嘞!” 王大壮和李秋生应了一声,扛起斧头就往树林里走去。 “小六,你跟我来,咱们去挖坑。” 李东生招呼着赵小六,走向那处狭窄的山路。 “这熊瞎子鼻子灵着呢,咱们得选个隐蔽点的地方,还得把坑挖深点,坑底插上尖桩,这样它掉下去就跑不了了。” 赵小六虽然心里还是有点发毛,但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东生哥,这熊瞎子力气大得很,咱们这陷阱,能困住它吗?” “放心,这陷阱我以前用过,专门对付大型野兽的,屡试不爽。” 李东生解释道: “熊瞎子虽然力气大,但它嗅觉更灵敏,咱们用这陷阱,再涂抹上些气味浓烈的野草,它一闻到味儿,就顾不上陷阱了,保准一头栽进去。” “二狗,你去周围找找,看有没有那种味道比较冲的野草,越多越好。” 李东生又对张二狗说道。 “这野草啊,是用来遮盖陷阱的气味,熊瞎子嗅觉灵敏,一点点陌生的味道它都能察觉到。” “咱们把这味道浓烈的野草涂抹在陷阱周围,就能掩盖住陷阱的气味,让熊瞎子更容易上当。” “啊?我…我一个人去啊?” 张二狗脸色一变,紧张地环顾四周,仿佛周围的树木都变成了张牙舞爪的怪物。 “怎么?你还想让我陪你去?” 李东生挑了挑眉,“放心,熊瞎子没那么容易出现。” “再说,你小子不是想挣那四百块钱吗?这点小事都怕,还怎么挣钱?” 张二狗咬了咬牙,想到那四百块钱,终于还是鼓起勇气,颤颤巍巍地走向了另一边的树林。 李东生和赵小六选了一处地势较为平坦的地方,开始挖坑。 李东生挥舞着锄头,动作娴熟有力,没一会儿就挖出了一个半人深的土坑。 “小六,把那些削尖的木桩拿过来。” 李东生擦了擦额头的汗,对赵小六说道。 赵小六连忙抱着一捆削尖的木桩走了过来。 这些木桩都是他们提前准备好的,每一根都削得尖锐无比,足以刺穿熊瞎子的厚皮。 两人合力将木桩一根根地插进坑底,直到整个坑底都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尖锐的木桩。 第61章 熊瞎子没成,野猪来了 “东生哥,这…这要是掉下去,不得变成刺猬啊?” 赵小六看着坑底的木桩,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可不是嘛,所以咱们可得小心点,别自己掉进去了。” 李东生笑着说。 这时,王大壮和李秋生也回来了,他们扛着一大堆树枝和落叶,堆放在了坑边。 李东生指挥着他们将树枝和落叶覆盖在坑上,仔细地进行伪装。 “一定要盖严实了,不能露出一点破绽,不然熊瞎子就该起疑心了。” 直到看起来和周围的环境完全融为一体。 最后,张二狗也回来了,他手里抱着一堆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野草,脸色苍白,像是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东生哥,我…我找到了。” 张二狗气喘吁吁地说道,将野草递给李东生。 李东生接过野草,在陷阱周围的树干上涂抹起来。 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让人闻之欲呕。 “好了,这样就差不多了。” 李东生拍了拍手,满意地看着布置好的陷阱。 “东生哥,这…这熊瞎子真会掉进去吗?” 张二狗还是有些担心。 “放心吧,只要它从这里经过,就绝对逃不掉。” 李东生把手里最后一把野草揉碎,均匀地洒在陷阱周围,一股刺鼻的气味顿时弥漫开来。 “成了!” 他拍了拍手,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等了许久,预想中的熊瞎子却迟迟没有出现。 几个人或坐或躺,都显出疲态。 张二狗更是直接靠在一棵树上睡着了,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四百块……” “这熊瞎子怎么还不来啊?” 赵小六小声地嘀咕着,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耐心点,”李东生低声说道,“狩猎最重要的是耐心,越是心急,越容易出错。” 一直到夜幕降临。 看着精神高度紧张而疲惫的几人,李东生叹了口气: “看来今天这熊瞎子是不打算赏脸了。” “走吧,咱们先找个地方过夜,明天再来。” 众人强打精神,跟着李东生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了陷阱,来到了一处隐蔽的洞穴。 洞穴不大,但勉强能容纳他们五个人。 李东生捡了些干柴,点燃了一堆篝火,洞穴里顿时亮堂了起来。 也驱散了些许寒意。 五人围坐在火堆旁,轮流守夜。 其余人则裹着带来的破棉袄,缩在火堆旁,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张二狗抱着膝盖,瑟瑟发抖: “东生哥,这深山老林的,俺这小心肝儿,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李东生没说话,倒是李秋生瞥了他一眼,吐了口唾沫:“你小子胆子真小,一只熊就把你吓成这样,我哥……” 他正准备吹嘘一番三哥的光辉事迹。 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不远处的灌木丛中传来。 “什么动静?”赵小六警觉地站起身,手里紧紧握着猎枪。 众人立刻警惕起来,纷纷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一个黑影从灌木丛中钻了出来。 借着火光,众人才看清,原来是一头野猪! 这野猪体型壮硕,獠牙森白,一看就不是善茬。 它被火光惊吓,慌不择路,却正撞上了李东生。 说是迟,那时快,李东生就地一滚,堪堪躲过野猪的獠牙,却还是被它粗壮的身体擦到,在地上滚了几圈,沾了一身泥。 “我的妈呀!这玩意儿力道真大!” 李东生爬起来,揉着被撞疼的肩膀,心有余悸。 野猪可没给他喘息的机会,调转方向,又哼哧哼哧地冲了过来。 “东生哥,小心!” 张二狗吓得脸都绿了,声音都变了调。 这野猪皮糙肉厚,冲撞力极强,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要是被撞实了,不死也得脱层皮。 “这玩意儿可不好对付。” 李东生一边躲闪着野猪的攻击,一边解释道,“野猪的爆发力惊人,而且皮糙肉厚,一般的猎枪很难一击毙命。” “而且这畜生记仇,一旦被激怒,就会不死不休。” 赵小六躲在王大壮身后,探出个脑袋,哆哆嗦嗦地问道: “那…那咋办啊?” “还能咋办,干它!” 王大壮虽然也有些害怕,但还是壮着胆子说道。 李东生一边躲闪,一边寻找机会。 这野猪虽然凶猛,但毕竟是畜生,智商有限。 它横冲直撞,在洞穴里闹腾得厉害。 但是却因为众人比较灵活,一时半会还没把众人怎么着。 “三哥,我来帮你!” 李秋生不知从哪里捡了根木棍,大喊着冲了上去。 “你小子添什么乱!” 李东生哭笑不得,这秋生勇气可嘉,但实力实在是不够看。 果然,野猪一甩头,就把李秋生撞飞了出去,摔了个四脚朝天。 “哎哟我的娘啊!” 李秋生躺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李东生趁着野猪攻击李秋生的空档,举起猎枪,瞄准野猪的头部,果断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在山洞里回荡。 野猪一声惨叫,倒在地上,四肢抽搐。 “成了!” 赵小六兴奋地叫了起来。 只是可惜。 还没等众人高兴太久,倒在地上的野猪突然又挣扎着站了起来。 虽然步履蹒跚,但眼神中充满了凶狠的光芒。 “我靠!这都没死?!” 张二狗吓得爆了粗口。 “这畜生的生命力真顽强!” 李东生也有些意外,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这野猪的皮糙肉厚。 “我来!” 赵小六也举起猎枪,对着野猪又是一枪。 这次,野猪终于彻底倒了下去,不再动弹。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总算是解决了。” 李东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却叹了口气,“这下糟了,枪声这么响,熊瞎子肯定听到了。” “啊?这……这咋可能?” 张二狗一脸不信。 “熊的听觉和嗅觉都非常灵敏。” 李东生解释道,“而且它们的智商很高,甚至能理解一些简单的因果关系。” “枪声这么大,它肯定能判断出附近有人类活动,说不定还会联想到猎物被捕杀。” “这样一来,它很可能会提高警惕,甚至改变活动路线,咱们的计划就泡汤了。” 第62章 有小人?吃了毒蘑菇! “这…这也太邪乎了吧?” 赵小六听得目瞪口呆。 李东生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几个家伙真是没见过世面,对大自然的了解太少了。 “这血腥味太重了,得处理一下。” 他捂着鼻子说道,顺手抄起一把土,洒在野猪血泊上。 看他这么做,众人拖着疲惫的身躯,跟着开始处理善后工作。 最终将野猪的尸体拖到洞穴深处一个较为隐蔽的角落。 “东生哥,为啥要藏起来啊?咱们明天不就吃了吗?” 赵小六抹了把脸上的汗,不解地问道。 “傻小子,这血腥味会引来其他野兽,尤其是熊瞎子。” 李东生解释道,“咱们的目标是熊瞎子,要是被其他野兽缠上,那就麻烦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背包里掏出一些草药,碾碎后洒在野猪尸体周围。 “这些草药可以掩盖血腥味,减少被其他野兽发现的几率。” 王大壮也跟着帮忙,一边撒草药一边嘟囔: “这熊瞎子鼻子真这么灵?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那当然,熊瞎子的嗅觉比狗还灵敏,据说能闻到几公里外的气味。” 李东生说道: “而且它们对血腥味特别敏感,闻到后很可能会循着气味找过来。” 忙活了大半夜,众人累得腰酸背痛,随便吃了点干粮,倒头就睡。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李东生就醒了。 他叫醒其他人,简单分工后,便开始处理野猪。 其他人则拿着篮子,去附近寻找野菜和野蘑菇。 “哎,这回又有肉吃了!” 张二狗手里提着满满一篮子野菜,兴奋地说道。 “别高兴得太早。” 李东生一边用匕首利落地剥着野猪皮,一边说道,“这肉咱们可带不走多少,大部分得留在这儿。” “啊?为啥啊?” 赵小六一脸不解。 “这野猪少说也有两三百斤,咱们就这点人,能扛多少?再说,背着这么重的肉,万一碰上熊瞎子,跑都跑不了。” 李东生解释道,“等咱们打完熊瞎子,再回来拿也不迟。” “这洞穴够隐蔽,一般野兽找不到。” 众人一听,觉得有道理,也就没再说什么。 中午,李东生用野猪肉、野菜和野蘑菇一起煮了一锅香喷喷的杂烩汤。 肉香四溢,引得众人垂涎欲滴。 李秋生这小子最是嘴馋,眼巴巴地盯着锅里的蘑菇,还没等煮熟,就偷偷捞了几个塞进嘴里。 “哎,我说你小子……” 李东生刚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李秋生嘿嘿一笑,露出一口沾着蘑菇碎屑的白牙:“这有啥,蘑菇就是鲜!小时候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李东生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 “闭嘴,吃你的。” 李东生没好气地说道,“待会儿拉肚子可别哭。” 李秋生揉了揉脑袋,嘟囔着:“不会的,我从小到大吃蘑菇都没事……” 李东生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算了,说了这小子也不听,只能祈祷他运气好,别真碰上毒蘑菇。 锅里的汤咕嘟咕嘟冒着泡,肉香和蘑菇的鲜味混合在一起,飘散在空气中,引得众人直咽口水。 王大壮等人早就等不及了,眼巴巴地盯着锅里的蘑菇,蠢蠢欲动。 “东生哥,这蘑菇熟了吧?咱能吃了吗?” 王大壮搓着手,迫不及待地问道。 李东生刚想说再等等,却见李秋生突然脸色一变,眼神迷离起来。 “哎哟!好多小人!好多小人追我!” 李秋生一边喊着,一边拔腿就跑,一头撞进了旁边的树丛里。 众人顿时傻眼了,这小子是咋回事? 李东生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这小子怕是中了毒蘑菇的毒! 他赶紧招呼众人:“快!追上去!别让他乱跑!”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追了上去。 李秋生在树林里跌跌撞撞地跑着,嘴里不停地喊着“小人!小人!”,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李东生等人费了好一番劲才把他抓住,这小子力气出奇的大,几个人合力才把他控制住。 “放开我!放开我!好多小人要抓我!” 李秋生拼命挣扎着,眼神惊恐,浑身颤抖。 李东生见状,心里更加确定这小子是中毒了。 他赶紧从背包里掏出随身携带的解毒草药,捣碎后给李秋生服下。 “这小子,真是命大。” 王大壮心有余悸地说道,“还好东生哥你带了草药,不然这小子就完了。” 李东生叹了口气,说道:“这深山老林里的东西,不能乱吃。” “以后都注意点,别再发生这种事了。”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李秋生吃了草药,迷迷糊糊地靠在一棵树上,眼神涣散,嘴里还念叨着“小人儿,别过来…好多小人儿…”。 他脸色苍白,时不时干呕几声,看得李东生直皱眉。 “这小子,真是…” 李东生叹了口气,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安排。 这熊瞎子,肯定是捕不成了。 李秋生这状态,别说打猎了,能不能自己走下山都是个问题。 他走到王大壮、赵小六和张二狗面前,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语气带着歉意: “兄弟们,这事儿,是哥对不住你们。” “秋生这情况,咱们也没法继续了,得先下山。” 王大壮瓮声瓮气地说:“东生哥,你说这话就见外了!秋生兄弟也是不小心,这深山老林的,谁也说不准会发生啥事。” “再说,咱们哥几个出来一趟,又不是非得打着熊瞎子才算完。” “这趟也学了不少东西,还吃到了野猪肉,值了!” 赵小六也跟着附和:“就是就是,东生哥,你不用放在心上。” “秋生兄弟这情况要紧,咱们赶紧下山才是正事。” 张二狗平时话不多,这时候也难得开口: “东生哥,咱哥几个谁跟谁啊,这点小事,不用这么客气。” 李东生心里明白,这几个兄弟都是实在人,嘴上这么说,心里肯定还是有些失望。 毕竟,这次出来一趟,除了野猪,啥也没打着。 想到这里,李东生更加觉得过意不去。 第63章 一人去找熊瞎子? “兄弟们的心意,我领了。” 李东生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皱巴巴的钱,“这次,你们也辛苦了两天,这五十块,就当是工钱,先拿着。” 王大壮一听,连忙摆手:“东生哥,这使不得!咱们哥几个出来帮你,哪能要你的钱?再说,那头野猪也能卖不少钱呢。” 赵小六和张二狗也跟着摇头,异口同声地说:“东生哥,这钱我们不能收。” 李东生执拗地把钱塞到王大壮手里,“拿着!兄弟们的情谊我记在心里,但这钱,你们必须得收下。” “等下次打到熊瞎子,再补上剩下的。” 见李东生态度坚决,王大壮也不好再推辞,只好收下了钱,嘴里还嘟囔着:“东生哥,你太客气了……” 李东生安排王大壮和赵小六一左一右扶着李秋生。 自己则背着背包,走在队伍最后面,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东生哥?”王大壮注意到李东生的异样,回头问道。 李东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蹲下身,仔细地观察着地面上的一处痕迹。 那是一个清晰的熊掌印,深深地印在泥土里,比他之前见过的任何熊掌印都要大。 他心里一震,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这熊瞎子,个头不小!” 王大壮、赵小六和张二狗也围了过来,看着那巨大的熊掌印,脸色都变了。 李东生用手指摸了摸掌印边缘的泥土,感受着它的湿度,又看了看周围被压倒的灌木和杂草。 凭着多年的狩猎经验,他判断这熊瞎子应该是刚路过不久。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海中浮现:既然这熊瞎子就在附近。 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摸到它的窝点,下次再来也好有个目标。 他站起身,看着眼前的三个兄弟,缓缓说道:“兄弟们,我有个想法……” 李东生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们。 王大壮三人一听,都有些犹豫。这熊瞎子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碰上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东生哥,这太危险了!” 王大壮瓮声瓮气地说,“这熊瞎子可不是野猪,咱们几个加起来都不是它的对手,更别说,你现在想一个人摸过去了!” 赵小六也跟着附和:“是啊,东生哥,为了个熊窝,把命搭进去不值当。” 就连平时沉默寡言的张二狗也劝道: “东生哥,咱们还是先下山吧,秋生兄弟的伤要紧。” 李东生明白他们的担忧。 不过,他胸有成竹。 别说兄弟几个昨天就布置了陷阱。 就是现在他也只是准备摸过去看看,又不是真打起来了。 他看着三人,恳切道:“我知道这很危险,但机会难得。” “这熊瞎子就在附近,咱们只要小心点,应该不会有事。” “再说,我一个人去就行,你们先带着秋生下山。” 看到李东生如此坚决,王大壮三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李东生的脾气跟倔驴一样。 一旦决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改变。 “东生哥,那你自己小心点。” 王大壮拍了拍李东生的肩膀,语气中充满了担忧。 “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李东生点点头,从背包里拿出一些必需品,又叮嘱了三人几句,便独自一人循着熊瞎子的踪迹,摸了过去。 他一路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 并且时不时地停下脚步,观察着地上的痕迹。 并在沿途的树干上用匕首刻下标记,以便下次能够顺利找到这里。 随着追踪的深入,周围的树木越来越茂密,光线也越来越暗。 熊的脚印也越来越密集。 李东生更加谨慎,屏住呼吸,缓缓地向前移动。 熊窝肯定就在不远处了! 周围静悄悄的,只有偶尔几声鸟叫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终于,在一个山坡的背阴处,他发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 洞口周围散落着一些动物的骨头。 以及动物的臭味。 那肯定就是熊窝了! 李东生能够很清晰的分辨出动物的味道。 他没有贸然靠近,而是在距离洞口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他发现洞口附近有一些新鲜的熊粪,还有一些被啃食过的野果残渣。 熊瞎子应该刚离开不久。 确认熊瞎子不在洞穴附近后,李东生用石头和树枝在周围做了一些明显的标记,然后迅速离开了。 …… 崎岖的山路上,王大壮、赵小六和张二狗三人搀扶着脸色苍白的李秋生,一步一步地往山下挪。 李秋生此刻只觉得头重脚轻,胃里翻江倒海,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我想吐……我想吐……” 好不容易挨到了李东生的家,院门虚掩着,李东生的二姐李春花正坐在院子里择菜。 见到四人这副模样,她手里的菜篮子“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菜叶撒了一地。 “秋生!这是咋了?” 李春花惊呼一声,连忙跑过来扶住李秋生。 屋里听到动静的金花也跑了出来。 看到李秋生这副模样,顿时慌了神:“秋生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让野兽给伤了?” 王大壮连忙解释:“嫂子,春花姐,别担心,秋生只是误食了毒蘑菇,东生哥已经给他解毒了,现在没事了。” “东生呢?他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金花四处张望,没看到李东生的身影,心里更加着急。 赵小六挠了挠头:“东生哥说去附近查看情况,让我们先送秋生回来。” “查看啥情况?这深山老林的,他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李春花一听,秀眉紧蹙,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金花脸色发白,更是急得直跺脚:“不行,我也要上山!” 见到她这么说。 周围人都慌了。 “嫂子,你可千万别急!我看东生哥胸有成竹的!” “是啊,东生哥肯定一会儿就回来了!你这个时候去,说不一定还会添乱!” 庄户人家,说话都直来直去没心眼的。 第64章 赵小六心里苦 金花六神无主,众人赶紧将她安抚着坐下。 李春花安排王大壮帮忙将李秋生扶回房间休息。王大壮身材魁梧,扶着李秋生时,不小心碰到了李春花的胳膊。 李春花的皮肤,虽然不白,但是却跟男人的有天差地别的。 王大壮从来没单独和一个女人进入哪间屋子。 此时,让他心中一荡。 他偷偷看了一眼李春花。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 李春花的身体好了不少,脸色也没有以前那么黄了。 而且,她以前也算是十里八乡的一朵花,此刻更是风韵犹存的好看。 一股莫名的悸动在他心中蔓延开来。 而李春花此时满心都是对弟弟的担忧,丝毫没有察觉到王大壮异样的目光。 安顿好李秋生后,李春花和金花开始准备晚饭。 两人在灶房里忙活,却不时地向窗外张望,心中挂念着李东生。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山里的风也越发冷冽,李东生仍然没有回来,家里的气氛愈发紧张。 “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金花急得在灶房里来回踱步。 “嫂子,别担心,东生哥身手好,不会有事的。” 王大壮安慰道,但心里也有些忐忑。 夜幕降临,山里一片漆黑,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野兽的嚎叫。 就在众人快要沉不住气的时候,院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是东生哥回来了!” 赵小六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跑到院子里。 只见李东生手里提着几只野兔和一只野鸡,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东生!你总算回来了,担心死我了!” 金花看到李东生平安无事,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李春花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东生,你没事就好。” 李东生将猎物递给金花:“今晚加餐!” 他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白牙。 “你们猜我发现了什么?熊窝,我已经做了标记了!” 他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发现熊窝的经过,听得众人惊叹连连。 尤其是王大壮,眼睛瞪得像铜铃,恨不得立刻跟着李东生上山去见识一番。 “东生哥,下次猎熊,我们一定行!” “没问题!”李东生豪爽地答应。 众人一听,更是兴奋不已。 金花赶紧将野兔和野鸡收拾干净,炖了一锅香喷喷的兔肉,又炒了一盘野鸡肉,加上一些野菜,简单的晚饭却吃得格外香甜。 饭后,王大壮、张二狗等人起身告辞。 “东生哥,嫂子,春花姐,我们先回去了。” 王大壮临走前,还不忘偷偷瞄一眼李春花。 然后在心里打了个自己一巴掌。 真混账!盯着人二姐看个没完! 李春花依旧沉浸在弟弟平安归来的喜悦中,哪能注意到这个? 而且就算看见了,也不会多想。 毕竟这个年头离过婚生过孩子的女儿,那就是真没人要。 婆家不要,娘家也嫌! 她笑着点头,“路上小心。” 李东生突然叫住了赵小六,“小六,你等一下。” 赵小六愣了一下,停住了脚步。 李东生将他拉到一旁,从口袋里掏出五十块钱,塞到他手里。 “东生哥,这……” 赵小六有些慌乱,他知道李东生了解他的家境。 五个哥哥姐姐,好不容易才分到一把猎枪,这两天空手而归,回去肯定要挨骂。 “拿着,”李东生拍了拍他的肩膀,“猎枪总会派上用场的。” 赵小六眼眶一红,下午分到的五十块还没捂热,现在又多了五十块。 他看着桌子上剩下的饭菜,哽咽道:“东生哥,我……我拿些剩饭回去交差就行。” 李东生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将钱再次塞进他手里。 “拿着,别让家里人担心。” 赵小六心中感激万分。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东生哥,我以后一定报答你!” 送走众人,李东生转身回到屋里,金花正在收拾碗筷。 “东生,你给小六钱了?” 金花轻声问道。 李东生点点头,“他家不容易。” 金花叹了口气,“是啊,五个哥哥姐姐,就他最小,什么都轮不到他。” “以后咱们多帮衬他一把。” 李东生说道。 金花温柔地笑了笑,“你总是这么善良。” 李东生将金花揽入怀中,“傻瓜,多帮帮小六也好,这几个兄弟心眼实在。” 赵小六脚步轻快地往家走,手里紧紧攥着李东生给的五十块钱,还有用荷叶包着的一包剩菜,心里暖烘烘的。 走到自家破败的院子门口,一股浓烈的鸡屎味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他家穷,大哥二哥早已成家,却只能挤在同一间屋子里,中间用一块破布隔开。 说是两间,其实也就是个心理安慰。 剩下的几个兄弟姐妹,就只能挤在一个大通铺上,冬天冷得像冰窖,夏天热得像蒸笼。 赵小六刚踏进院子,就被眼尖的大嫂张琴瞧见了。 平时对赵小六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张琴,今天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两眼放光,脸上堆满了笑容。 “哟,六弟回来了!这是啥好东西啊?” 张琴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迎了上来。 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赵小六手里油汪汪的荷叶包。 赵小六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愣愣地举起手里的荷叶包: “东生哥给的,剩菜……” 张琴一把抢过荷叶包,迫不及待地打开,顿时一股肉香弥漫开来。 “哎呀,这,这是熊瞎子肉么?!” 张琴惊呼一声,声音大得恨不得整个村子都听得见。 赵小六还没来得及解释,屋里的人都被张琴的喊声惊动了。 大哥赵大壮,二哥赵二壮,还有几个没成家的兄弟姐妹,都衣衫不整地跑了出来,一个个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张琴手里的荷叶包,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熊瞎子肉?老六,你厉害啊!” 赵大壮一脸的难以置信。 赵小六张了张嘴,想解释这只是普通的野兔野鸡肉。 第65章 五十块钱一窝人瓜分 可还没等他开口,张琴就抢先一步说道: “可不是嘛!这肉香,这油水,一看就是熊瞎子肉!老六,你总算出息了,没给咱老赵家丢脸!” 赵二壮也跟着附和:“老六,快,把那四百块钱拿出来,咱哥几个也好分分。” “老六,你愣着干啥?快把钱拿出来啊!” 张琴不耐烦地催促道。 这时,一直坐在屋里没吭声的老娘王翠花也走了出来。 她一脸的尖酸刻薄,眼神像刀子一样锋利。 “熊瞎子肉?钱呢?赶紧拿出来!别想私吞!” 赵小六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这是把自己打到的野兔野鸡当成熊瞎子了,还以为自己分到了四百块钱! 他心里哭笑不得,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我……我没打到熊瞎子……” 赵小六结结巴巴地说道。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王翠花尖锐的声音打断了。 “没猎到熊瞎子?那你手里拿的是啥?不会是偷的吧?” 王翠花一把抢过赵小六手里的油纸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些吃剩下的兔肉和鸡肉,顿时脸色一沉,“就这?你个没出息的东西,就带点剩菜回来?四百块钱呢?在哪儿呢?” 赵小六被老娘劈头盖脸一顿骂,委屈得都快哭了。 “真没猎到熊瞎子,东生哥给了我五十块钱,都在这儿呢。” 他掏出皱巴巴的五十块钱,递给王翠花。 “五十块?才五十块?” 王翠花一把夺过钱,嫌弃地撇了撇嘴,“这点钱够干什么的?还不够塞牙缝的!” “娘,五十块也不少了。” 赵大壮搓着手,眼巴巴地看着王翠花手里的钱,“正好够我买点酒喝。” “去你的酒!”赵二壮一把推开赵大壮,“这钱应该给我,我媳妇儿快生了,得买点好吃的补补身子。” 几个兄弟姐妹也跟着嚷嚷起来,你一言我一语,都想从这五十块钱里分一杯羹。 “都给我闭嘴!” 王翠花一声怒吼,镇住了所有人,“这钱都得存起来,谁也不许动!” “娘,我们都结婚这么久了,还跟大哥他们挤在一间屋里,这钱应该拿去盖房子!” 赵二壮不服气地嘟囔着。 “盖房子?你做梦呢!”王翠花瞪了他一眼,“等你们攒够钱再说吧!” 见老娘说不通,赵大壮将怒火对准了赵小六。 “五十块?就这?我还以为你真打着熊瞎子了呢!” 他一脸的鄙夷,不屑地撇了撇赵小六一眼,“就你那怂样,也就能抓几只兔子回来糊弄人。” “李东生那小子也是个废物,整天游手好闲的,怎么可能打到熊瞎子!我看呐,这五十块说不定都是他骗来的!” 说着,赵大壮伸手就要去拿赵小六拿着的猎枪,“这破玩意儿在你手里也是浪费,还不如给我,说不定我还能打点值钱的回来!” 赵小六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 说他没出息他认了,可说李东生不行,他绝对不能忍! “你少胡说八道!东生哥才不是废物!他都摸清熊窝了,过段时间还能再去打猎!” 赵小六护着猎枪,梗着脖子跟赵大壮对峙,“你才是废物!就知道喝酒,除了喝酒你还会干啥?!”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王翠花在内,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赵小六。 平日里唯唯诺诺的老六,今天竟然敢这么跟大哥顶嘴! 短暂的沉默后,赵大壮勃然大怒。他没想到一向老实巴交的弟弟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他废物! “你个小兔崽子,反了你了!” 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赵小六脸上,赵小六猝不及防,整个人都被打得摔倒在地。 嘴角渗出一丝血迹,耳朵嗡嗡作响。 周围的兄弟姐妹们非但没有上前劝阻,反而幸灾乐祸地窃窃私语起来。 “老六今天是疯了吧,敢这么跟大哥说话。” “就是,五十块就五十块呗,大哥想要拿去就给他呗,反正老六也没媳妇儿孩子要养。” “活该被打,谁让他嘴贱!” 冷言冷语像尖刀一样刺进赵小六的心里。 他捂着脸,心里又委屈又愤怒。 王翠花这才反应过来,她先是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赵小六,又看了看手里皱巴巴的五十块钱,心里快速地盘算起来。 四百块自然是好,可五十块也不少了。 城里的工人一个月也就挣这么多,在农村,这可是好几个月的收入! “你打你弟弟干什么!” 王翠花对着赵大壮吼了一声,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满。 赵大壮还觉得委屈呢! 他觉得自己没说错,李东生那小子就是个废物,赵小六也一样没出息,他教训一下自己的弟弟有什么错? 以前老娘可从来不会因为他打赵小六而骂他啊! 赵小六捂着脸,从地上爬起来,一言不发。 他心里又委屈又愤怒。 “娘,这钱……” 赵大壮搓着手,眼巴巴地看着王翠花手里的五十块钱。 “这钱谁也别想动!” 王翠花瞪了他一眼,“都给我回屋睡觉!” 众人虽然不甘心,但也只能悻悻地散去。 赵家兄弟姐妹们你推我搡,嘴里骂骂咧咧,谁也不肯让谁。 等到他们走了之后。 王翠花看向赵小六脸上的巴掌印,眼底闪过一丝心疼,虽然很淡。 然后她叹了口气说: “你以后别跟你大哥顶嘴了,他脾气不好。” 说完。 王翠花也走了。 留下赵小六一个人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他摸了摸手里的猎枪,心里想: 还好……还好猎枪还在。 还能跟东生哥去打猎。 ……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还没爬上山头,张二狗、王大壮和赵小六就不约而同地来到了李东生家门口。 三人走到篱笆口,一股浓郁的饭菜香味儿就钻进了鼻子里。 勾得肚子里的馋虫一阵躁动。 “哎哟,这香味儿,春花姐这是炖肉了吧?” 张二狗吸了吸鼻子,一脸馋相。 王大壮也跟着咽了口唾沫。 赵小六没说话,只是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 昨天晚上在家里受了气,饭也没吃几口,这会儿闻着肉香味,更是饿得不行。 第66章 王大壮春心萌动 李春花听见动静,从屋里探出头来,一眼就看见了站在篱笆外的三个小伙子。 “哟,你们三个怎么来这么早?快进来吃饭!” 王大壮抬头一看,李春花正笑盈盈地看着他们。 晨光洒在她脸上,衬得她格外明媚动人。 这个年头,谁家吃饭都不容易。 虽然李东生现在日子好了些,但他们三个也都很懂事,连忙摆手说:“春花嫂子,我们吃过了才来的,就是来找东生哥。” 话刚说完,赵小六的肚子就不争气地“咕噜”一声叫了起来。 昨天晚上家里闹腾,他根本没吃饱,这会儿闻着肉香,肚子更是抗议得厉害。 李春花噗嗤一笑,这孩子,还真是实诚。 “行了,别装了,我都听见了。快进来吧,都是大小伙子,容易饿。” 她说着,转身进了屋。 王大壮看着李春花忙碌的背影,眼神有些呆滞。 李春花虽然穿着朴素,但身上却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魅力,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三人进了屋,李东生正坐在桌边,面前摆着一大盆炖得香喷喷的野兔肉。 见到他们,李东生笑着招呼道:“来来来,快坐,尝尝我的手艺。” 赵小六早就等不及了,一屁股坐下,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肉,塞进嘴里。“嗯!真香!” 他一边大口嚼着,一边含糊不清地赞叹。 张二狗和王大壮也跟着动筷,野猪肉炖得烂熟,入口即化,肥而不腻,香味浓郁,让人欲罢不能。 “东生哥,你这手艺越来越好了,都可以去城里开饭店了!” 张二狗竖起大拇指夸赞道。 李东生笑了笑,“哪有那么夸张,就是随便做做。” 正吃着,里屋传来一阵响动。一个身影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正是李秋生。 他脸色苍白,脚步虚浮,眼神还有点迷离,像是还没睡醒。 “哥,我……我这是在哪儿啊?” 他揉着脑袋,一副还没回过神的样子。 “你小子醒了?” 李东生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还记得你昨天吃了什么吗?” 李秋生努力回想了一下,脸色顿时变得更白了,“蘑菇……我吃了蘑菇……” 他打了个哆嗦,昨天迷幻的景象还历历在目,让他心有余悸。 “哥,我再也不乱吃蘑菇了,害得你们都没去打猎。” 张二狗连忙摆手,“没事没事,东生哥都给我们钱了,只要你没事就好,咱们第一次进山,都没经验。” 王大壮和赵小六也跟着附和。 听到这话,李秋生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低着头小声说道:“哥,对不起……” 李东生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什么傻话呢?你没事就好。” “等你好彻底了,咱们再一起去!” 李秋生一听,立马来了精神,拍着胸脯保证道:“哥,我没事!我今天就能上山!” 李东生一瞪眼,“你小子逞什么能?给我老实待着!” 被哥哥一凶,李秋生立马蔫了,知道自己理亏,乖乖地闭上了嘴。 众人吃完饭,李东生再次承诺,等李秋生好了就带他们上山,到时候亲自来喊他们。 三人这才起身告辞。 走到门口,王大壮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李春花正在收拾碗筷,阳光明媚洒在她淳朴但好看的脸上。 让王大壮看得有些痴了。 李东生注意到了王大壮的目光,但也没多想。 他笑着拍了拍王大壮的肩膀,“大壮啊,想不想看看我侄女?” 王大壮一愣,侄女?春花姐的女儿? 李东生这话一出,李春花立刻来了精神,抱着从里屋摇篮里睡得正香的女儿妙妙就出来了。 “大壮,快来看看,我闺女长得俊不俊?” 李妙妙被吵醒,揉了揉眼睛,小嘴一撇,就要哭。 李春花赶紧哄道:“哎呦,我的乖乖,不哭不哭,看,谁来了。” 小妙妙似乎听懂了似的,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王大壮。 张二狗和赵小六也凑过来看,啧啧称奇:“哟,这小丫头,长得真水灵!” “可不是嘛,跟春花姐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以后肯定是个大美人!” 王大壮看着襁褓里的小婴儿,粉嫩嫩的小脸蛋,肉嘟嘟的小胳膊小腿,心里一阵柔软。 这小丫头,还真跟春花姐长得像。 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李妙妙的小手,软乎乎的,像一团棉花。 李春花看着王大壮那副呆样,忍不住打趣道:“大壮,看你这样,以后肯定是个疼女儿的!” 王大壮的脸“唰”的一下红了,像熟透了的柿子。 他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暖暖的。 一旁的金花也跟着笑了起来:“大壮,还没娶媳妇呢,就开始想当爹啦?” 王大壮被李金花这么一说,更是窘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慌乱地摆了摆手,“没…没有,我就是…就是看看。” 说完,他逃也似的离开了李东生的家。 张二狗和赵小六看着王大壮落荒而逃的背影,笑得前仰后合。 “大壮哥这是害羞了?” 赵小六调侃道。 “我看是春心萌动了吧。” 两人打趣了几句,也跟着离开了。 …… 两日后,李秋生终于活蹦乱跳了。 吃了毒蘑菇的后遗症也彻底消失了。 “三哥!三哥!走,打猎去!” 李秋生兴奋地拉着李东生的胳膊。 李东生正在院子里劈柴,看到李秋生这副活泼的样子,也放下了心。 “你小子,总算活过来了!我还以为你得躺个十天半个月呢!” “要不然,你先回家一趟?” “这一上山,估计又是好几天。” 李秋生一听,摇头跟拨浪鼓一样。 “我不要,我才不想回去,再说了,上山上山呗,上次因为我吃了毒蘑菇耽误你们,这次我要将功补过!” 第67章 熊瞎子,来了! 李东生无奈地摇摇头,这小子,真是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行行行,你去!不过你得听我的,别乱跑!” 李秋生一听,高兴地跳了起来,“三哥,你最好了!我保证,我肯定寸步不离地跟着你!” 出发前,李东生去了趟王大壮家。 推开虚掩的院门,就见王大壮正对着院子里的一棵歪脖子树发呆,手里还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圈圈。 “大壮,想啥呢?魂儿都丢了!” 李东生笑着走过去,一巴掌拍在王大壮的肩膀上。 王大壮吓了一跳,猛地回过神,看到是李东生,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手里的树枝也掉在了地上。 “东…东生哥,你咋来了?” “喊你上山打猎啊!” 王大壮一听打猎,眼睛一亮。 这两天他满脑子都是李春花和她女儿妙妙肉嘟嘟的小脸,心里像猫抓似的痒痒。 心早就飞到了李东生家里。 “去!我去!” 他几乎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李东生笑着点点头,又去了张二狗和赵小六家。 这两人一听要去打猎,自然也是一万个愿意,立马回家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一行五人,带上猎枪、弓箭、绳索等工具,浩浩荡荡地向深山进发。 李东生凭借着上次的记忆,抄近路穿过一片茂密的丛林。 枯枝败叶铺满地面,每一步都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在寂静的山林里显得格外突兀。 李秋生像个小尾巴似的紧紧跟在李东生身后。 上次的毒蘑菇事件让他心有余悸,这会儿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惊扰了什么可怕的玩意儿。 张二狗跟在队伍最后面,时不时地回头张望,神色紧张。 他也不是胆小,主要是七八岁那年跟爷爷赶山路,远远的瞧见熊瞎子起身招手,又听爷爷说了不少熊瞎子成精的怪事,留下了阴影。 这会儿要对付熊瞎子,他心里难免会打起退堂鼓。 赵小六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调侃道: “二狗,你要是害怕,就回去吧,别到时候尿裤子了,还得我们哥几个给你兜着。” 张二狗一听这话,顿时涨红了脸,梗着脖子说道: “谁害怕了?我…我才不怕呢!”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握着柴刀的手却微微颤抖着,手心里全是汗。 走了大约两个时辰,他们来到了一处隐蔽的山谷。 李东生指着山谷深处一处被藤蔓遮蔽的山洞,低声说道: “熊瞎子的巢穴就在那里。” 众人顺着李东生的手指望去,只见山洞黑漆漆的,像一只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 张二狗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小声嘀咕道: “这…这地方也太瘆人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李东生瞪了他一眼,“都到这儿了,你小子还想打退堂鼓?放心,我已经布置好了陷阱,只要把熊瞎子引出来,保管它插翅难飞!” 他环顾四周,压低声音,将作战计划详细地告诉了众人:“咱们之前在山谷入口处设好了陷阱,现在需要把熊瞎子引到那里去。” “大壮,你力气最大,负责用石头堵住洞口,把熊瞎子逼出来。小六,你负责放火把,制造浓烟,把熊瞎子熏出来。” “二狗,你负责接应,万一熊瞎子突破了陷阱,你就用绳索套住它的腿。秋生,你就跟着我,负责掩护。” 众人神情各异。 王大壮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仿佛已经看到了熊瞎子落入陷阱的场景。 赵小六虽然有些紧张,但还是故作镇定地拍了拍腰间的绳索,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李秋生则是一脸担忧,紧紧地攥着手中的猎刀,手心里全是汗。 张二狗的脸色最为精彩,他本来就胆小,现在更是吓得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说道: “东…东生哥,俺腿有点软,要不…要不咱还是回去吧?改天再来?” 李东生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回去?现在回去,岂不是前功尽弃?你要是害怕,就躲远点,别拖后腿就行!” 张二狗一听,吓得一哆嗦,连忙说道:“不…不拖后腿,俺不回去,俺就在后面……远远地看着……” 李东生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小子,说他怂吧,他又是个讲义气的,怕成这样都不肯自个先走。 一切准备就绪后,王大壮搬起一块巨大的石头,猛地砸向山洞口。 “砰”的一声巨响,山洞口被堵得严严实实。 紧接着,赵小六点燃了火把,将一堆干草点燃,浓烟滚滚,朝着山洞里涌去。 山谷里顿时充满了呛人的烟味,众人纷纷捂住口鼻,紧张地注视着山洞口。 过了片刻,山洞里传来一阵愤怒的咆哮声。 紧接着,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山洞里冲了出来。 那是一头体型庞大的熊瞎子,浑身的毛发油光锃亮。 一双眼睛闪烁着凶光,张开血盆大口,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声。 “来了!” 李东生稳住枪托,眯起一只眼,沉着地扣动了扳机。 “砰!”枪声在山谷间回荡,子弹精准地射中了熊瞎子的左肩。 可这头巨兽只是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凶性更甚! 它疯狂地挥舞着熊掌,周围的树木如同稻草一般被拦腰折断。 “娘的,这畜生皮真厚!” 李东生啐了一口,赶紧往后一跳,躲开了熊掌的横扫。 张二狗躲在远处的一棵大树后面,吓得瑟瑟发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我的娘嘞,我的娘嘞……” 赵小六见状,咬紧牙关,大吼一声:“东生哥,我来!” 他猛地窜了出去,手中的绳索精准地套住了熊瞎子的一条后腿。 熊瞎子被套住后腿,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晃,差点摔倒。 它愤怒地咆哮着,拼命挣扎,试图挣脱绳索的束缚。 赵小六被巨大的力量拖拽着,在地上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小六!” 李东生惊呼一声,举枪想要再次射击。 却被熊瞎子疯狂挥舞的熊掌逼得连连后退。 关键时刻,王大壮怒吼一声,冲了上去用尽全身力气抱住了熊瞎子的另一条后腿,死死地将其控制住。 “大壮,好样的!” 李东生趁机上前,手中的猎刀狠狠地刺向熊瞎子的腹部。 李秋生也紧随其后,挥舞着猎刀,攻击熊瞎子的头部。 第68章 猎杀熊瞎子 赵小六被熊瞎子拖拽得遍体鳞伤,但他仍然死死地抓住绳索,不肯松手。 “二狗!别特么躲着了,过来帮忙!” 李东生一边躲闪着熊瞎子的攻击,一边冲着躲在远处的张二狗吼道。 张二狗吓得浑身一哆嗦,哭丧着脸说道:“东…东生哥,俺…俺害怕……” “怕个屁!你再不过来,老子回头扒了你的皮!” 李东生怒吼道。 张二狗一听,吓得一哆嗦,只好硬着头皮,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 “你…你让我干什么?” 张二狗的声音颤抖着,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去,拿石头砸它的脑袋!” 李东生指着熊瞎子说道。 张二狗哆嗦着手,捡起一块石头,朝着熊瞎子的脑袋扔了过去。 石头砸在熊瞎子的头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却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熊瞎子被激怒了,猛地一甩头,将王大壮和赵小六甩了出去。 两人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大壮!小六!”李东生惊呼一声,赶紧上前查看两人的伤势。 王大壮的胳膊一下子就肿了,赵小六的腿也被摔伤了。 两人都失去了战斗力。 “娘的!”李东生狠狠地啐了一口。 这时候要是退缩,大家都得喂熊瞎子。 他抄起地上的猎刀发了狠般地冲向熊瞎子。 熊瞎子正处于暴怒之中,挥舞着熊掌,四处乱砸。 李东生瞅准时机,一个闪身躲过熊掌,手中的猎刀直直地刺向熊瞎子的眼睛。 “噗嗤!” 一声闷响,猎刀深深地扎进了熊瞎子的眼窝。 熊瞎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剧痛让它更加疯狂,巨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着,想要把李东生拍成肉泥。 李东生被熊掌的劲风扫到,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险些摔倒。 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朝着倒在地上的王大壮和赵小六吼道:“你俩赶紧跑!别管我!” 王大壮咬着牙,忍着断臂的剧痛,对赵小六说道: “小六,快走!别给东生哥添乱!” 赵小六满脸是血,腿上的伤让他动弹不得。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怎么也使不上劲。 李东生再次冲了上去,他死死地抱住熊瞎子的脑袋,不让它乱动。 猎刀仍然插在熊瞎子的眼窝里,鲜血顺着刀柄流淌下来。 “小六!拿枪!打死它!” 李东生声嘶力竭地吼道。 赵小六这才想起猎枪。 他强忍着疼痛,爬到之前丢下猎枪的地方,颤抖着双手捡起了猎枪。 他瞄准了熊瞎子,却迟迟不敢开枪。 熊瞎子和李东生纠缠在一起,他怕误伤了李东生。 “开枪啊!你他娘的愣着干嘛!” 王大壮在一旁焦急地喊道。 赵小六的额头渗出了冷汗,他的手不停地颤抖着,瞄准镜里的景象也跟着晃动。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东生哥!你躲开!我要开枪了!” 赵小六大喊一声。 李东生听到赵小六的声音,猛地一咬牙,将猎刀拔了出来。 然后一个翻滚,躲到了熊瞎子的身后。 “砰!” 枪声在山谷间回荡。 子弹精准地击中了熊瞎子的头部,但由于距离较近,巨大的后坐力将赵小六震得仰面朝天摔倒在地。 熊瞎子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激起一片尘土。 李东生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走到熊瞎子身边,确认它已经死透了,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他摸了摸脸上的血污,又看了看插在熊瞎子眼窝里的猎刀,心有余悸。 “东生哥!你没事吧!” 王大壮和赵小六挣扎着爬了过来,脸上满是担忧。 “没事,死不了。” 李东生摆了摆手,咧嘴一笑。 张二狗也跑了过来,脸上还带着惊恐的表情,“东生哥,你真厉害!” 李东生看着三人,劫后余生的喜悦涌上心头。 “行了,别在这儿杵着了。大壮,小六,你俩伤得不轻,二狗,你扶他们先下去。” 李东生吩咐道,“这熊瞎子的肉,还有咱们前几天打的野猪,我一会儿收拾好了,跟秋生一起拿下去。” “那…那东生哥你小心点。” 王大壮的胳膊断了,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不忘关心李东生。 “放心吧,这畜生已经死了,还能把我怎么样?” 李东生笑着说道。 张二狗扶着王大壮和赵小六,一瘸一拐地往山下走去。 李东生看着他们走远,这才走到小溪边,捧起清凉的溪水洗了把脸。 脸上的血污和尘土被冲刷干净,露出了他原本俊朗的面容。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夕阳西下,晚霞映红了半边天。 “得抓紧时间了。” 他走到熊瞎子旁边,抽出猎刀,开始熟练地剥皮。 他先从熊瞎子的腹部划开一道口子,然后顺着皮肉的纹理,一点点地将熊皮剥离下来。 他手法娴熟,动作干净利落,不一会儿,一张完整的熊皮就被剥了下来。 “秋生,过来,看好了。” 李东生朝着不远处正在收拾东西的李秋生喊道。 李秋生听到喊声,连忙跑了过来。 “东生哥,怎么了?” “来,我教你剥皮。” 李东生指着熊瞎子的尸体说道,“这熊皮可是好东西,冬天做件熊皮大衣,暖和着呢。” 李秋生点了点头,认真地看着李东生的动作。 李东生一边剥皮,一边讲解着技巧,“剥皮的时候,要注意顺着皮肉的纹理,这样才能保证皮子的完整性。还有,刀子要锋利,不然容易割破皮子。” 李秋生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地点头表示理解。 “东生哥,这熊瞎子真大啊。” 李秋生看着熊瞎子庞大的身躯,感叹道。 “是啊,这可是山里的霸主。” 李东生说道,“不过,再厉害的畜生,也斗不过人。” 李东生剥完皮,又开始处理熊肉。 他将熊肉分割成一块块,然后用树枝串起来。 处理完熊肉,李东生招呼李秋生:“走吧,去把野猪肉也弄过来,今晚咱们好好吃一顿!” 两人顺着隐蔽的小路,来到之前藏野猪肉的地方。 第69章 赵家的嘴脸 还好这几天山里凉快,野猪肉并没有腐坏,散发着淡淡的荷叶清香。 李东生仔细检查了一遍,满意地点头:“幸好用荷叶包好了,不然这大热天的,非得招苍蝇不可。” “赶紧弄回去,趁新鲜吃了,不然细菌滋生,到时候可就浪费了。” 李秋生扛起野猪肉,李东生背着熊皮和熊肉,两人脚步轻快地往山下走去。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将两人的身影拉得老长。 …… 另一边,张二狗扶着王大壮和赵小六,一步一瘸地往山下走。 王大壮的胳膊吊着树枝做的简易夹板,赵小六的大腿也被粗布条草草包扎,两人脸色苍白,冷汗直冒。 刚走到村口,就被一群村民围住了。 “哎哟,这是咋的了?咋弄成这样了?” 一个大婶惊呼道。 “不会是让野兽给咬了吧?这血糊啦的,看着怪吓人的。” 另一个村民捂着嘴说道。 “可不是嘛,听说李家兄弟上山打猎去了,这不会是遇上熊瞎子了吧?” 一个老头捋着胡须,担忧地说道,“熊瞎子哪是这么好打的,李家兄弟也太大胆了!” “就是,就是,太飘了!上次打了几只野鸡就尾巴翘到天上去了,这回怕是要吃大亏!” 王大壮强忍着疼痛,咧嘴一笑:“叔婶们放心,我们没事,这血…都是熊瞎子的。” “啥?熊瞎子的血?你们…你们打到熊瞎子了?” 村民们顿时炸开了锅,议论纷纷。 “不会吧?真的假的?熊瞎子可是山里的霸主啊!” “是啊,这李家兄弟也太厉害了吧!” 就这这时。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尖利的声音划破了傍晚的宁静:“在哪儿呢?在哪儿呢?熊瞎子呢?!” 人群分开,一个长得尖酸刻薄的女人冲了进来,正是赵小六的母亲王翠花。 她一把抓住赵小六,眼睛却滴溜溜地四处乱转,像是在找什么宝贝。 “熊瞎子呢?打到熊瞎子了?肉呢?皮呢?” 王翠花一叠声地问道,语气急促,仿佛怕熊瞎子长腿跑了似的。 她压根没注意到赵小六腿上渗出的血迹,更没关心他苍白的脸色和紧咬的嘴唇。 一个高壮的男人紧随其后,正是赵小六的哥哥赵大壮。 他上下打量了赵小六一眼,啐了一口:“窝囊废!瞧你那熊样!四百块钱呢?在哪儿呢?” 赵小六脸色更加难看,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他低着头,小声说道:“我们都受伤了,熊瞎子…熊瞎子还在山上,东生哥和秋生在处理……” “受伤了?伤哪儿了?值四百块钱吗?” 赵大壮粗声粗气地打断他,语气里满是嘲讽,“四百块钱啊!就这么让你给弄丢了?你个废物!” 王翠花一听这话,也顾不上找熊瞎子了,指着赵小六的鼻子骂道:“你个没长脑子的玩意儿!打到熊瞎子了,不知道守着?让别人处理?万一他们昧下了怎么办?你傻啊!” 赵小六终于忍不住了,抬起头,眼眶通红:“妈,我受伤了啊!腿都这样了,我怎么守?” 他扯开腿上的粗布条,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触目惊心。 王翠花这才注意到儿子的伤势,愣了一下,随即又说道:“伤了就伤了!能要命吗?四百块钱呢?那可是四百块钱啊!” 赵大壮在一旁煽风点火:“我看他就是装的!想偷懒!四百块钱,够他装半年的病了!” 周围的村民看不下去了,纷纷开口指责王翠花和赵大壮。 “翠花婶子,这也太不像话了!小六都伤成这样了,你还只想着钱?” “就是啊!李家兄弟是什么人,大家伙儿都清楚,他们会昧下你们的熊肉?” “大壮,你也是!小六是你亲弟弟,你怎么能这么说他?”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到王翠花面前:“翠花啊,做人不能太偏心!李家兄弟冒着生命危险打猎,你们不感激就算了,还在这儿说风凉话,像什么样子!” 另一个大婶也附和道:“可不是嘛!上次李家兄弟打到野鸡,还分了我们一些呢!他们要是贪图钱财,会这么做吗?” 王翠花被村民们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嗫嚅着说不出话来。赵大壮还想说什么,却被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只得悻悻地闭上了嘴。 这时,李东生和李秋生也下山了。 李东生背着熊皮和一些熊肉,李秋生扛着剩下的熊肉和野猪肉。 两人远远地就看到村口围着一群人,隐约听到有人在争吵,便加快了脚步。 “这是咋的了?” 李东生走到人群前,问道。 村民们见到李东生兄弟俩下山,原本的议论声更大了。 有人高声问道:“东生,秋生,你们真打到熊瞎子了?” 李秋生本就性子跳脱,此刻更是得意洋洋,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也不说话,直接从身后的兽皮里掏出一个血淋淋的熊掌,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村民们顿时哑然,看着那熊掌,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凉气。 这可是熊掌啊!多少人一辈子都没见过这玩意儿! 紧接着,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再次响起,不过这次的内容却变了。 “乖乖,还真是熊瞎子!这么大的熊掌,这熊瞎子得有多大啊!” “东生兄弟俩真是好样的!这可是为村里除了一大害啊!” “可不是嘛!前些日子,我家那头猪崽子就是被熊瞎子叼走的,心疼死我了!” 也有人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李东生兄弟俩。 添油加醋地描述了王翠花和赵大壮的贪婪嘴脸,以及赵小六的可怜模样。 李东生听完,脸色阴沉得可怕。 倒是李秋生,一听自家兄弟受了委屈,顿时火冒三丈,指着赵大壮的鼻子就骂道: “赵大壮,你还是不是人!小六都伤成那样了,你们竟然还惦记着钱!亏你还是他亲哥!” 赵大壮本就憋了一肚子气,被李秋生这么一骂,更是恼羞成怒,撸起袖子就要动手:“小兔崽子,你找死!” 第70章 王大壮要说媳妇! “你敢打我弟弟?” 李东生冰冷的声音在赵大壮耳边响起。 赵大壮的动作僵住了,他这才注意到李东生身上的猎枪和匕首,还有那沾满血迹的衣服,以及那般冰冷的眼神。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让他瞬间醒了大半。 王翠花一看情况不对,连忙上前拉住赵大壮,赔着笑脸对李东生说道:“东生啊,你看,这都是误会,误会!我们这不是担心小六吃亏嘛!这四百块钱……” “熊瞎子还没卖呢。” 李东生打断了她的话,“等卖了,我肯定一分不少地给你们。” “王婶,这话本来我也不太好说,但是你看看小六,你是不是该先带着他去处理伤口?” 王翠花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被这么多人看着,她也知道李东生不可能私吞熊瞎子,只得讪讪地笑道: “是是是,你看我这脑子,光顾着钱了,小六的伤要紧!我这就带他去治,这不是怕他吃亏嘛!” 说着,她就要拉着赵小六和赵大壮离开。 “等等。” 李东生叫住了他们。 赵家人疑惑地回头。 李东生将扛着的野猪肉重重地放在地上,说道:“这是我们一起打的野猪,平分给大家。” 村民们顿时沸腾了,纷纷夸赞李东生兄弟俩仗义。 “东生,你们兄弟俩真是好样的!不仅打了熊瞎子,还打了野猪!” “是啊,这野猪肉可比熊肉好吃多了!” “东生兄弟真是咱们村的福星啊!” 王翠花看着那堆野猪肉,眼睛都直了。 同时心里还有点羞愧难当的感觉。 自己揣测别人要昧熊匣子,没想到人家不光没昧,还主动把野猪拿出来了。 这野猪,能够他们一家多少天的口粮了? 要知道。 三年自然灾害,还没过去多久呢。 想吃口肉,在这个年头,难得要死! 赵大壮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嘀咕:“哟,李东生,你这是唱哪出啊?装大善人呢?这野猪肉自己留着不好吗?非得分给大家,显得你多大方似的!” 赵小六原本低着头,听到这话猛地抬头,恶狠狠地瞪着赵大壮。 以前,他从来不敢这样跟自己大哥说话,但现在,他顾不得了。 “哥!你不许这么说东生哥!” 赵大壮一愣,随即火冒三丈:“你个小兔崽子!我是你哥还是他是你哥?胳膊肘往外拐是不是!” 说着,他就想伸手去教训赵小六。 眼看一场家庭大战就要爆发,王翠花连忙上前拉住赵大壮,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这傻儿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还在说李东生的坏话,万一一会儿李东生少给他们家小六分肉怎么办? 这野猪肉,在这个缺油少肉的年代,可是宝贝疙瘩啊! 王翠花立刻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对着李东生说道: “东生啊,你可真是个大好人!这野猪肉,我们怎么好意思要呢?你们兄弟俩打猎也辛苦了……” 李秋生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王翠花的这副嘴脸,扭过头去,不屑地撇了撇嘴。 李东生却神色如常,仿佛没听到赵大壮的冷嘲热讽和王翠花的虚情假意。 他拿起砍刀,手起刀落,将野猪肉分成五份。 “王婶,小六受伤了,需要补补身子,这块大的给他。” 李东生指着那块最大的野猪肉说道。 王翠花顿时眉开眼笑,连连道谢:“哎哟,东生,真是太谢谢你了!你真是个好孩子!” 其他村民们看着李东生兄弟俩,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这年头,能吃上一口肉,比什么都强! “东生,你们兄弟俩真是好样的!以后打猎,能不能带着我家狗蛋一起去啊?他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学点本事了。” 一个村民搓着手,满脸期待地问道。 “是啊,东生,我家二娃也想去!他力气大,能帮你扛东西!” 另一个村民也赶紧附和道。 一时间,村民们纷纷请求李东生带着自家孩子一起去打猎,恨不得把自家孩子都塞给李东生。 李东生打着哈哈,笑着说道:“各位叔伯婶娘,你们太抬举我了,我哪有那本事教人打猎啊!再说,这山里危险,万一出了什么事,我可担待不起啊!” 村民们虽然有些失望,但也知道李东生说的有道理,便不再强求。 人群散去,张二狗拖着步子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心里像堵了块石头,沉甸甸的。 今天在山上,他吓得腿都软了,要不是李东生和李秋生,他怕是已经被野猪拱死了。 “真是个怂包!” 张二狗狠狠地啐了一口,吐沫星子在尘土飞扬的小路上溅起一小片灰尘。 他想起李东生面对野猪时那冷静果决的眼神,再想想自己当时哆哆嗦嗦的熊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下次,下次我一定不能再这样了!” …… 王大壮回到家,推开院门,就看到老娘急匆匆地迎了上来。 “大壮,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王氏上下打量着儿子,一脸紧张。 王大壮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大白牙,“娘,我没事,就擦破点皮。” 他撩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一道深深的划痕。 王氏赶紧去拿了药膏和干净的布,小心翼翼地给王大壮擦拭伤口。 “大壮啊,你跟着东生他们好啊,能打到野猪,可是这山里也危险啊,你以后可得小心点,别再受伤了。” 王大壮听着老娘的唠叨,心里暖洋洋的。 王氏擦完药,又开始念叨起来:“大壮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该成家了。娘这段时间帮你攒了点钱,拿出老本,过段时间就该给你娶媳妇了……” 说到这里。 王大壮忽然脸一红。 下意识的,就想起了李春花那张淳朴的脸。 他这是怎么了?难道……难道喜欢上二姐了? 王大壮不敢再想下去。 他赶紧转移话题:“娘,我饿了,咱们今天吃啥?” 王氏见状,瞪了他一眼,“就知道吃!娶媳妇的事儿,你给我上点心!” 她心里也纳闷呢。 这小子,以前也没这么抗拒说亲的事情啊? 到底是咋了? 第71章 交易熊瞎子 天刚蒙蒙亮,李东生就醒了。 他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像是炒豆子一样。 昨天跟野猪搏斗,虽然没受什么大伤,但身上还是有些酸痛。 他掀开盖在身上的破棉被,一股寒气袭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深秋的早晨,寒气逼人,屋里屋外一个温度。 李东生走到角落里,掀开两个麻袋。 里面装着昨天收获的战利品——一头被分割好的熊瞎子。 这熊瞎子个头不小,足有两百多斤,皮毛油亮,一看就是好货色。 “三哥,你起这么早?” 李秋生揉着惺忪的睡眼走了进来。 “嗯,今天去镇上把熊瞎子处理了。” 李东生说着,把熊肉分成两袋,分别装好,“这玩意儿放久了可不行。” 这时,隔壁传来一阵香味,是金花在做早饭。 自从李东生开始打猎赚钱后,家里的伙食也好了一些。 金花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馒头走了进来,白白胖胖的馒头冒着热气,散发着诱人的麦香。 “东生,秋生,快趁热吃。” 金花将馒头递给他们兄弟俩,“这些都是用你买回来的面粉做的,可香了。” 李东生接过馒头,咬了一大口,香甜的味道在嘴里弥漫开来。 他心里一阵暖意,这才是家的感觉。 吃过早饭,兄弟俩背着熊瞎子出了门。 村口的老槐树下,已经停着一辆牛车。 赶车的是村里的老刘头,正抽着旱烟,眯着眼睛打盹。 “刘叔,去镇上!” 李东生招呼道。 老刘头睁开眼,看到是李东生兄弟俩,顿时来了精神。 “哟,东生,又去镇上啊?这回又打了什么好东西?” 李东生拍了拍鼓鼓囊囊的麻袋,“一头熊瞎子。” 老刘头一听,眼睛都亮了,“好家伙!你小子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这熊瞎子可是好东西啊!” 周围的村民听到动静,也都围了上来。 “东生,真有你的!这熊瞎子可是不好对付啊!” “是啊,东生,你真是我们村的骄傲!”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夸赞着李东生,眼中满是羡慕。 李东生笑着回应了几句。 牛车缓缓地驶向镇上,一路颠簸,尘土飞扬。 李东生跳下牛车,活动了一下筋骨,转头对李秋生说:“老四,我想着,咱们是不是该买个小汽车了?” 李秋生愣了一下,“小汽车?三哥,那玩意儿咱们哪买得起啊?” 虽然他知道凭借李东生现在的打猎本事,赚钱的速度远超常人,但小汽车这种东西,对他来说还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李东生笑了笑,“也是,这玩意儿确实贵。” “不过,总坐牛车也不是个事儿,太不方便了。” 李秋生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 如果能有一辆小汽车,以后去镇上就方便多了,也不用再忍受牛车的颠簸了。 “行,三哥,你说了算。等攒够了钱,咱们就买!” 李秋生挥舞着拳头。 已经开始畅想了。 “好,就这么定了!” 李东生拍了拍李秋生的肩膀,指着不远处的国营饭店说道:“还是老规矩,我先去把刘哥叫出来,你带着熊肉到巷子里等我。” 李秋生点点头,扛起麻袋就往巷子里走去。 李东生则径直走向国营饭店,心里盘算着这次的收益,以及什么时候能攒够买小汽车的钱。 国营饭店里弥漫着包子油条和稀饭的混合气味,几个服务员正懒洋洋地收拾着桌子。 李东生一脚踏进饭店,一眼就瞧见了刘富贵那肥硕的身影,正挺着个啤酒肚,唾沫横飞地训斥一个年轻的服务员。 “你小子眼睛瞎了?没看见地上有水?要是摔了客人,你赔得起吗?” 那服务员唯唯诺诺地点头哈腰,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刘富贵一转头,正巧和李东生四目相对。 他脸上的怒气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谄媚的笑容,仿佛刚才那个咆哮只是幻觉。 他快步走到李东生面前,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亲热地说道:“哎呀,李老弟!你可来了!我正念叨着你呢!” 李东生不动声色地抽回胳膊,淡淡地点了点头。 刘富贵察言观色,立马明白了李东生的意思,连忙拉着他出了饭店,来到门口一棵梧桐树下。 他搓着手,眼神闪烁,小心翼翼地问道:“老弟,你这是……” 李东生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刘哥,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 “真的?!” 刘富贵眼睛一亮,声音都有些颤抖,“这么快?!” 李东生叹了口气,故作无奈地说道:“唉,刘哥,这次可是费了老鼻子劲了。我带去的几个兄弟都挂了彩,就我运气好,毫发无损地回来了。” “我得赶紧把钱给他们家里送去。” 刘富贵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愧疚。 他确实催得有点紧了,毕竟熊瞎子不是兔子,哪那么容易打到。 他干笑了两声,说道:“李老弟真是重情重义啊!兄弟们都跟着你享福啊!”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来到了巷子口。 “哎,都是为了生活……” 李东生摆了摆手,示意刘富贵别放在心上,“咱们还是先看看货吧。” 李秋生正蹲在地上,严防死守的看着装着熊瞎子的袋子。 看到李东生和刘富贵过来,他连忙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 李东生示意李秋生打开麻袋。 刘富贵迫不及待地凑上前,当看到那头被剥皮处理干净的熊瞎子时,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好家伙!这品相!李老弟,你这手艺真是绝了!这剥皮的技术,比屠宰场的老师傅都强啊!” 刘富贵啧啧称赞。 他从怀里掏出一沓厚厚的钞票,数出两千四百块递给李东生,又从兜里掏出两张崭新的百元大钞,塞到李东生手里。 “李老弟,这是两百块,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兄弟们受伤了,买点营养品补补身子。” 李东生推辞道:“刘哥,这怎么好意思?说好的两千四,就是两千四。” 第72章 瓮中捉鳖 刘富贵硬是把钱塞到李东生手里,“拿着拿着,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以后还要仰仗李老弟多多关照呢!” 李东生见推辞不过,只好收下了一百块,说道: “刘哥,下次要是再有这种活儿,提前说一声,我好安排人手。” 刘富贵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一定一定!下次一定提前通知李老弟!” 李东生揣着厚厚的钞票,正准备跟刘富贵告别,忽然眼角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那身影鬼鬼祟祟,躲躲闪闪,像只阴沟里的老鼠。 李东生心头一凛,定睛细看,那不是陈家国那小子吗? 他来这干什么? 李东生不动声色地跟刘富贵寒暄了几句,假意要回村,眼睛却始终留意着陈家国消失的方向。 他悄悄绕到另一条巷子口,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妈的,这李东生真他娘的走运,一头熊瞎子就卖了两千多!老子累死累活一个月,才赚几个子儿!” 一个粗犷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嫉妒。 “就是,豹哥,这口气我咽不下啊!凭什么他李东生就能赚大钱,我就得喝西北风?” 陈家国附和道。 李东生认出了这几个声音,分别是刀疤脸、大块头和瘦猴,都是镇上有名的混混,平日里游手好闲,欺软怕硬。 看来陈家国是找了帮手,想报复他上次的羞辱。 “家国,你确定李东生身上有钱?” 刀疤脸压低声音问道。 “肯定有!我亲眼看见刘富贵给了他厚厚一沓子!” 陈家国的声音里充满了怨毒,“这次咱们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让他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等抢了钱,咱们去好好潇洒一番!” 瘦猴兴奋地搓着手。 “等等,”陈家国有些犹豫,“万一李东生报警怎么办?” “怕个鸟!他李东生敢报警?他倒卖熊瞎子,那是投机倒把,犯法的!他要是敢报警,咱们就告发他!” 刀疤脸满不在乎地说道。 这几个蠢货,还真以为自己能一手遮天了。 李东生冷笑一声,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他转身回到刘富贵身边,脸上堆满了笑容。 “刘哥,能不能帮我个忙?” 李东生故作神秘地说道。 刘富贵一愣,李东生从没求他办事,今天这是怎么了? “李老弟,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我能帮得上忙,一定义不容辞!” “是这样的,”李东生压低声音,“这打熊瞎子的事,动静闹得有点大,我怕有人眼红,想打我的主意。” “所以……” 刘富贵立刻明白了李东生的意思,他也是个老江湖,这种事情见得多了。 他拍了拍胸脯,豪爽地说道: “李老弟,你放心!我刘富贵别的本事没有,这演戏的功夫还是有两下子的!你说吧,想让我怎么配合你?” 李东生凑到刘富贵耳边,低声说道:“刘哥,你等会儿就嚷嚷,说你还有几千块尾款没给我,明天傍晚在庆溪村后山的老槐树下交易。那地方偏僻,平时没人去。” 刘富贵一听,立马明白了李东生的意思。 他眼珠子一转,心里暗笑:这李东生,还真够鸡贼的! 不过我喜欢! 他装作一脸为难的样子,搓了搓手:“李老弟,这……不太好吧?万一……” 李东生拍拍刘富贵的肩膀,挤眉弄眼道:“放心,刘哥,我有分寸。” “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刘富贵一听“好处”二字,立刻来了精神,立马换上一副慷慨激昂的表情: “李老弟,你这是说的哪里话!咱俩谁跟谁啊!不就是演场戏嘛,包在我身上!” 说罢,刘富贵扯着嗓子就喊了起来:“李老弟啊,你看这天色也不早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那剩下的几千块钱,明天傍晚,庆溪村后山老槐树下,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巷子口,陈家国和几个混混听得真切,一个个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豹哥,还有几千块!咱们……” 瘦猴激动地搓着手,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刀疤脸一巴掌拍在瘦猴头上:“你个猪脑子!今天才两千多,明天可是几千块!咱们干一票大的!” 陈家国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心里盘算着:这李东生,还真是个肥羊! “豹哥,我觉得可以!今天先不动手,明天……”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脸上露出阴狠的笑容。 “好!就这么定了!” 刀疤脸大手一挥,“明天傍晚,庆溪村后山老槐树下,咱们给他来个瓮中捉鳖!” 几人对视一眼,眼中都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说着。 他们就离开了那条小巷。 一直关注着那边的李东生一下子就看见了他们离开的背影。 然后又对着刘富贵低声问道:“刘哥,我想打听个人,你认识虎哥吗?” 刘富贵一愣:“虎哥?哪个虎哥?镇上叫虎哥的多了去了。” “就是……那个,带着一帮兄弟,专门给人看场子的虎哥。” 刘富贵恍然大悟:“哦,你说的是‘下山虎’啊!怎么,李老弟你认识他?” “算是……朋友吧。” 李东生含糊其辞。 刘富贵心中暗自嘀咕:这李东生,还认识这号人物? 看来他的人脉比我想象的还要广啊! “找他有事?” 刘富贵试探性地问道。 “嗯,有点事想请他帮忙。” 李东生点点头,“刘哥,你要是知道他在哪,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就说我明天傍晚在庆溪村后山的老槐树下等他。” 他心里盘算着,陈家国这几个小混混,自己收拾他们绰绰有余,但要是真动起手来,难免会有损伤。 如果能请虎哥来帮忙,那就万无一失了。 他并不怕欠人情,在他看来,人情往来是维系关系的纽带,有时候欠人情反而更容易拉近彼此的距离。 “行,我帮你问问。” 刘富贵一口答应下来,心里却更加好奇了: 这李东生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这小子,看着老实巴交。 其实不得了啊! 第73章 拿到钱!众人反应 李东生拍了拍刘富贵的肩膀,笑道:“那就麻烦刘哥了。” 出了镇子,李秋生终于憋不住了,他挠了挠头:“三哥,你刚才为啥要让那刘胖子喊那么大声?还有,你找那个啥虎哥干啥?出啥大事了?” 李东生瞥了他一眼:“你小子,刚才没看见陈家国那几个跟屁虫?” 李秋生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一拍大腿:“哎呀!我说咋看着眼熟呢!原来是那几个瘪犊子!他们是想……” 李秋生做了个数钱的动作,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三哥,他们是想黑吃黑啊!” “可不是嘛,”李东生冷笑一声,“他们想吃,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牙口。” “那三哥你打算怎么办?” 李秋生好奇地问道。 “明天,庆溪村后山老槐树下,咱们来个瓮中捉鳖!” 李东生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让刘胖子那么喊,就是故意说给他们听的,到时候,他们肯定以为咱们带了大笔钱财,去那交易,嘿嘿……” 李秋生顿时明白了,忍不住竖起大拇指:“三哥,高!实在是高!” 两人雇了辆牛车,一路颠簸着回到了庆溪村。 回到村里后,李东生和李秋生便开始挨家挨户地送钱。 第一家,便是王大壮家。 夕阳西下,炊烟袅袅,王大壮一家正围坐在院子里吃饭。 王大壮的妈一个劲儿地给王大壮夹菜,嘴里还念叨着:“多吃点,多吃点,干活累了一天了。” 突然,院子外传来李秋生的大嗓门:“大壮!在家吗?” 王大壮放下碗筷,疑惑地走了出去:“秋生?东生?你们咋来了?” “大壮,来给你送钱!” 李秋生笑嘻嘻地从兜里掏出一叠钱,递给王大壮,“这是之前说好的,一共三百五,你点点。” 王氏也走了出来,听到这话,脸上笑开了花:“哎呀,东生,秋生,你们真是太客气了!这钱我们不能收,太多了!” “婶子,拿着吧,” 李东生将钱塞到王大壮手里,“说好的价钱,怎么能变呢?你们帮了我们这么多,这点钱不算什么。” 王大壮一家再三推辞,最终还是收下了钱。 王氏拉着李东生的手,一个劲儿地夸:“东生啊,你真是个好孩子,有出息!不像有些人,就知道窝里横……” 她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李家老宅的方向。 李东生和李秋生又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王大壮家。 他们走后,王氏还在感慨:“李家这俩小子,真是不得了啊!这才几天,就赚了这么多钱!” “看来,李家老两口真是有眼无珠,把这么有出息的孩子分出去了,反而留着老大那个……” 接下来,李东生兄弟又去了张二狗家。 张二狗正蹲在自家门口,看见李东生和李秋生走过来,他连忙站起身,搓着手,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东生,秋生,你们来了。” “二狗,这是你的工钱。” 李东生从兜里掏出一叠钱递过去,“一共三百五,你点点。” 张二狗看着那厚厚一沓钱,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嗫嚅道:“东生,这……这太多了,我……我没帮上啥忙,还……” 他想起那天在山上,自己吓得腿软,要不是李东生及时出手,后果不堪设想。 “二狗,说好的价钱,就这么多。” 李东生不由分说地把钱塞进张二狗手里,“拿着吧,我们还得去小六家呢。” 张二狗还想再说什么,李东生已经拉着李秋生转身离开了。 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张二狗心情很复杂! …… 赵家低矮的土坯房里,弥漫着一股酸臭味。 一张缺了腿的桌子摇摇晃晃地立在屋子中央,上面摆着几个破碗和一双筷子。 赵大壮和赵二壮,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正对着桌子上唯一的一盘炒蛋虎视眈眈。 根本就没管身边还没得吃的四个弟弟妹妹。 “大哥,你都吃了两块了,也该让我尝尝了吧!” 赵二壮眼巴巴地盯着那盘炒蛋,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去去去,就你那瘦猴样,吃那么多干啥?还不赶紧干活去!” 赵大壮护着炒蛋,像护着宝贝似的。 “娘,你看大哥,就知道自己吃独食!” 赵二壮委屈地向王翠花告状。 王翠花正坐在一旁,手里拿着一个缺了口的碗,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稀得像刷锅水的粥。 她斜睨了两个儿子一眼,嘴里嘟囔着:“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抢什么抢!东生和秋生啥时候来啊?这都等半天了,钱还没拿到手,心里不踏实啊!” 话音刚落,院子外就传来李秋生爽朗的声音:“婶子,在家吗?我们来给小六送钱了!” “来了来了!” 王翠花一听,立马来了精神,扔下碗筷,快步迎了出去。 李东生和李秋生刚进院子,王翠花就一把抢过李东生手里的钱,仔细地数了起来:“一二三四……没错,三百五,一分不少!” 她脸上笑开了花,“东生,秋生,你们真是太客气了!来来来,进屋坐,吃完饭再走!” 李东生看着桌子上那几碗清汤寡水,心里有些别扭。 昨天他才给赵小六分了肉,怎么今天又吃回这副模样了? 他昨天分明嘱咐小六拿肉回去给家里改善伙食。 “婶子,不用了,我们还有事,想跟小六说几句话就走。” 李东生婉拒了王翠花的邀请。 王翠花也不强留,笑呵呵地说:“行行行,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事,那婶子就不留你们了。” 李东生把赵小六拉到院子外,也没问他吃饭的事情。 只是语重心长的说: “小六,你看你,都瘦成啥样了?” 李东生拍了拍赵小六瘦削的肩膀,“家里都这样了,你娘那偏心眼你也知道,以后就得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赵小六低着头,脚尖在地上磨蹭着,小声说道:“东生哥,我……” “别吞吞吐吐的,”李东生打断他,“下次我给你钱,你记得藏一部分,别都让你娘和你那两个哥哥搜刮去了。” “自己攒点钱,以后也好娶媳妇。” 第74章 两手准备 赵小六眼眶一红,哽咽道:“东生哥,秋生哥,你们对我比我亲哥还好……” 一旁的李秋生听着这话,五味杂陈。 三哥这番话,不就是在说自家吗? 想当年,他娘也是偏心大哥,好吃的都紧着大哥,三哥只能喝稀粥。 还好三哥有本事,出来单干,不然现在还不知道过着什么苦日子呢! 李东生又嘱咐了赵小六几句,便和李秋生离开了赵家。 回到家,一股浓郁的肉香味扑鼻而来。 金花和二姐李春花正围着灶台忙活,见他们回来,金花笑着迎了上来:“回来了?快洗手吃饭,今天可是红烧肉,用你们打的野猪肉做的!” 在这个年代,红烧肉可是稀罕物,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回。 李秋生看着那油光锃亮的红烧肉,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迫不及待地洗了手,抓起筷子就夹了一块塞进嘴里,满嘴流油,含糊不清地说:“真香!” 李东生看着弟弟狼吞虎咽的样子,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从兜里掏出四百块钱递给李秋生:“这是你的那份。” 李秋生一愣,连忙摆手:“三哥,这我不能要!都是你的功劳,我哪有功劳?” “亲兄弟,明算账。” 李东生不由分说地把钱塞进李秋生手里,“拿着,以后娶媳妇用。” 李秋生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李东生一个眼神制止了。 他知道三哥的脾气,说一不二。 一家人围坐在桌旁,吃着香喷喷的红烧肉,气氛温馨而热闹。 李春花一边吃一边夸赞道:“东生啊,你这媳妇娶得好啊!金花这手艺,啧啧,比我做的还好吃!” 金花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羞涩地笑了笑:“二姐,你就别笑话我了。” 吃完饭,李东生回到房间,从兜里掏出一叠钱,递给金花:“拿着,存起来,以后给咱孩子用。” 金花看着那厚厚一沓钱,足足有一千块,顿时瞪大了双眼:“这……这么多?” “拿着吧,”李东生温柔地笑了笑,“以后咱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金花接过钱,心里甜蜜蜜的,脸上也泛起红晕。 她低着头,小声说道:“东生,谢谢你。” 她以前从没想过,李东生会变得这么好。 有时候甚至都恍惚。 东生真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只希望这不是一场梦! 李东生看着金花娇羞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伸手搂住金花的肩膀,轻轻地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 …… 夜色渐深,蛐蛐在草丛里不知疲倦地鸣叫着。 洗脚水散发着淡淡的皂角香气,李东生舒服地叹了口气,将脚从温热的水中抽出,用毛巾擦干。 金花默默地收拾好盆和毛巾,吹灭了油灯。 两人并排躺在床上,被窝里还残留着阳光的味道。 金花有些拘谨,身子微微向外侧着。 李东生则大大咧咧地伸展着四肢,很快就发出了均匀的鼾声。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内,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金花睁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李东生。 自从妙妙差点被卖了之后,李东生,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对她体贴入微,温柔备至。 以前那个李东生,粗鲁、蛮横,对她非打即骂。 她忍不住偷偷伸手,在李东生的脸上轻轻抚摸了一下。 粗糙的胡茬扎得她手心痒痒的,却也让她感到一丝真实。 半夜,李东生感觉有人在拉他的衣角。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金花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冷了?”他含糊地问道,一把将金花搂进怀里。 “明天去镇上买床厚被子,再把炕烧起来,就不会冷了。” 金花被他紧紧抱着,轻哼一声。 她都扭成啥样了,东生怎么也没个反应? 该不是前些日子喂太饱了,这么快就对她没兴趣了? 不行…… 算了…… 明天吧…… 看着呼呼大睡累得不行的李东生,金花也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 李东生醒了之后,翻身下床,脑中迅速闪过几个名字。 张二狗?太胆小了。 赵小六年级又太小。 还是大壮能用。 虎哥来不来,他不知道。 所以必须要做两手的准备。 李东生随便套上衣服,胡乱扒拉几口金花给他留的稀饭,便匆匆出了门。 很快,他就来到王家篱笆院。 “大壮,忙着呢?” 李东生直接开门见山。 王大壮抬头一看是李东生,连忙站了起来,瓮声瓮气地说:“东生哥,啥事?这么早过来。” “晚上可能有人来找我麻烦,你得帮我一把。” 李东生压低声音说道。 王大壮一听“找麻烦”三个字,顿时来了精神。 一拍胸脯,嗓门震天响:“谁啊?敢找你麻烦!东生哥你放心,有我在,谁也别想动你一根汗毛!” 李东生简单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王大壮说了一遍,最后说道:“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我需要你再去找几个同村的兄弟,人多势众,才能以防万一。” 王大壮一听,连连点头:“行,我这就去叫人!妈的,这陈家国也太嚣张了,真当咱们村里没人了!” 李东生从兜里掏出一叠皱巴巴的钱,数出一百块递给他:“给兄弟们的辛苦费,一个兄弟十块钱,就一小会儿。” 不到一个小时,王大壮就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村口。 都是村里的年轻小伙子,一个个膀大腰圆,气势汹汹。 李东生清了清嗓子,说道:“兄弟们,今天晚上,我需要你们去一趟后山。不需要你们干什么,在那站着就行了。”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疑惑,这李东生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去后山站着就能拿十块钱?这钱也太好赚了吧! 虽然心里疑惑,但有钱不赚是傻子。 更何况,李东生在村里的名声也起来了,跟着他混,总不会吃亏。 众人散去后,李东生轻哼一声。 现在,就等着陈家国上门了。 …… 李家老宅那边,沈玉芬正嗑着瓜子,一边听着隔壁王萍的八卦,一边漫不经心地吐着瓜子壳。 “哎哟,妈,你听说了吗?李东生那玩意儿,听说十块钱请一个人,不知道在搞什么勾当!” 王萍的声音尖锐刺耳。 沈玉芬不屑地撇了撇嘴:“他还能搞什么勾当?估计又是想弄点歪门邪道赚钱吧!” 第75章 陈家国来找打 正当王萍唾沫横飞地说着李东生的“坏话”时。 李春生晃晃悠悠地从屋里走了出来,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地问道:“妈,王萍,谁又惹你俩了?一大早的,骂骂咧咧的。” 王萍眼珠子一转,添油加醋地说道: “还能有谁?你那好弟弟呗!听说他花大价钱请了一帮村里的小伙子,也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 “十块钱一个人呢!这败家玩意儿,有钱也不知道孝敬孝敬你老娘!” 李春生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他一把抢过沈兰芬手中的瓜子,气急败坏地骂道: “反了天了!他有钱了不起啊!打到个熊瞎子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这钱就该拿回来孝敬我们!” 他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搓着手,一脸的贪婪。 “妈,我听说那熊瞎子可值钱了,皮毛能卖不少钱呢!还有熊掌,那可是好东西!” 他咽了口唾沫,仿佛已经尝到了熊掌的滋味。 “走!去找他!把钱要回来!” 李春生怂恿道。 “断亲了,难道他就不姓李了吗?” 沈兰芬虽然心疼钱,但也不是傻子。 现在李东生就变了个人似的,眼神里透着股狠劲,她可不敢轻易去招惹。 “去啥去!他现在翅膀硬了,咱们惹不起!再说,断亲书都签了,咱们师出无名!” 李春生急得直跳脚。 “那咋办?就这么看着他的钱便宜外人?” 沈兰芬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 “别急,等过段时间,找个机会,我好好说说他,这钱,他必须得拿回来!” 李春生这才消停了一些,嘴里嘟囔着:“便宜那小子了……” …… 下午,后山。 一片寂静。 李东生猫着腰,躲在一棵粗壮的树后。 远处,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打破了山林的寂静。 李东生心头一紧,屏住呼吸,目光紧紧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群人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为首的正是虎哥,身后跟着一群小弟,一个个身材魁梧,气势汹汹。 李东生连忙从树后走了出来。“虎哥!” 虎哥看到李东生,哈哈大笑,几步走上前,重重地拍了拍李东生的肩膀。 “你小子,上次帮了我大忙,这次你开口,我肯定要来!” 李东生感激地握住虎哥的手。 “谢谢虎哥!这次的事情,还得麻烦你……” 虎哥摆摆手,打断了他。 “自家兄弟,说什么麻烦!” “虎哥,事情是这样的……” 李东生将如何猎杀熊瞎子,又如何被陈家国盯上,添油加醋地讲述了一遍,末了还叹了口气,“我这也是没办法,这才找虎哥你帮忙。” 虎哥原本吊儿郎当地斜倚在一棵树上,听着听着,不由自主地直起身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这小子看着瘦瘦弱弱的,居然能单挑一头熊瞎子? 他上下打量了李东生一番,心中暗想:看来这小子深藏不露啊! “放心吧兄弟!” 虎哥豪迈地一挥手,“这事儿包在我身上!陈家国那孙子要是敢来,老子打断他的狗腿!” 他身后的几个小弟也跟着叫嚣起来,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就在这时,远处又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虎哥脸色一变,眼神瞬间变得凌厉,低吼道:“妈的,说曹操曹操到!兄弟们,抄家伙!” 他话音刚落,就作势要冲出去,却被李东生一把拉住。 “虎哥等等!是自己人!” 只见从树林里钻出来一群人,都是村里的青壮年,手里拿着锄头、扁担、木棍等家伙,一个个神情紧张。 “东生,听说有人要找你麻烦?” 李东生笑着点点头:“没事儿,一点小麻烦。” 他转头看向虎哥,介绍道:“虎哥,这些都是我同村的兄弟,来帮我的。” 虎哥愣住了,他没想到李东生居然能叫来这么多人帮忙。 他再次打量了李东生一番,眼神中多了几分敬佩。 这小子不简单啊,人脉这么广! 人群中,有人酸溜溜地说道:“哟,东生现在混得不错啊,都跟小混混称兄道弟了。” 李东生冷冷地瞥了那人一眼,没有说话。 他知道,村里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虎哥却哈哈大笑起来,他走到李东生身边,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兄弟,够义气!你这朋友我交定了!”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小弟,语气中带着一丝炫耀,“都学着点!人家这才是真本事!认识的人多,大家还都愿意来帮他!” 李东生笑了笑,对众人说道:“谢谢大家,这次麻烦你们了。” “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大家都先藏起来,等天黑了再说。” 众人虽然疑惑,但还是听从了李东生的安排,纷纷躲进了树林里。 虎哥和他的小弟们也找了个地方隐藏起来,耐心地等待着夜幕降临。 到了晚上。 后山已经一片漆黑。 李东生独自一人站在山坡上,山风吹过,发出呜呜的声响。 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搓了搓手,哈出一口白气。 远处,几点火光摇曳着,逐渐靠近,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和粗鲁的叫骂声。 这是陈家国来了。 火光越来越近,终于照亮了来人。 陈家国带着瘦猴、大块头和刀疤脸,手里提着棍棒、砍刀,一脸凶神恶煞。 “哈哈,李东生,你坑了老子,这次你死定了!” “这后山,没人来,就算是你死了,也没人可以发现!” 陈家国嚣张地大笑。 李东生心中暗笑。 没人来? 没人来,正好! 他故作惊慌,连连后退: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要抢劫吗?” 躲在暗处的村民们听到李东生的呼喊,顿时义愤填膺。 有人忍不住就要冲出去,却被虎哥一把拦住。 “别冲动!听东生的!” 虎哥低声喝道,眼睛紧紧盯着陈家国一行人。 刚才李东生已经给他打过招呼。 要听到他喊,才能上去帮忙。 他心里也有些忐忑,虽然听说了李东生不少打猎的英勇事迹,但这毕竟是玩命的活儿,万一李东生在他眼皮底下出了事,他这面子往哪儿搁? 第76章 蛋被打爆了! 陈家国走到李东生面前,恶狠狠地说道:“少废话!把刘富贵给你的钱都交出来,我可以让你少受点皮肉之苦!” “呸!你做梦!” 李东生啐了一口,“老子凭本事赚的钱,凭什么给你?” “敬酒不吃吃罚酒!” 陈家国勃然大怒,一挥手,“给我上!狠狠地教训他!” 刀疤脸狞笑着抽出明晃晃的砍刀,大块头挥舞着手臂粗的木棍,瘦猴则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三人一齐朝李东生扑了过去。 李东生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闪身躲过刀疤脸的砍刀,抬脚踹中大块头的肚子。 刀疤脸的砍刀几次险些落在李东生身上,都被他堪堪躲过。 瘦猴和大块头虽然力气大,但动作笨拙,根本碰不到李东生。 几个回合下来,刀疤脸等人已是气喘吁吁。 而李东生却依然游刃有余,甚至还有闲暇时间嘲讽几句。 “就这点本事,也想来抢我的钱?” 李东生一边躲闪着攻击,一边冷笑道,“回家再练几年吧!” 就在这时,李东生似乎露出了一个破绽。 刀疤脸见状大喜,挥起砍刀就朝着李东生的肩膀砍去。 李东生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躲不闪,反而迎着刀疤脸冲了上去。 刀疤脸心中一喜,以为李东生是吓傻了,手上更加用力。 就在砍刀即将落在李东生身上的瞬间,李东生突然矮身,躲过了砍刀,同时从怀里掏出了几张大团结! 趁陈家国愣神的功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了他敞开的棉袄里。 然后他猛地向后一跳,扯着嗓子大喊一声:“出来吧!” 话音未落,树林里就窜出黑压压一片人影,虎哥带头,手里提着根碗口粗的木棍,恶狠狠地盯着陈家国一行人。 村民们也纷纷现身,手里拿着锄头、镰刀、木棒,将陈家国等人团团围住。 陈家国看着这阵势,顿时傻眼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李东生居然还有这一手。 他扭头看看瘦猴、大块头和刀疤脸,三人也是一脸懵逼。 “李东生,你……你他娘的阴我!” 陈家国指着李东生,气得浑身发抖。 “阴你?” 李东生冷笑,“你特么带人来抢劫,还好意思说我阴你?” 刀疤脸一听,顿时不乐意了:“陈家国,你个傻逼!你特么自己没本事,还怪别人阴你!” 陈家国心里那个苦啊!他指着刀疤脸骂道:“刀疤脸,你放屁!当初要抢劫李东生,不是你们也觉得可以吗!现在出事了,你特么就撇清关系了?” “老子是觉得可以,但没让你这么干啊!” 刀疤脸梗着脖子回怼,“你特么自己蠢,还怪老子?” “都别吵了!” 瘦猴和大块头也慌了神,他们可不想被村民们抓住,这年头,偷鸡摸狗都要挨批斗,更何况是抢劫! “跑!” 陈家国当机立断,转身就想开溜。 可惜,他们已经被团团围住,想跑也跑不掉了。 “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虎哥一声怒吼,率先冲了上去,一棍子就抡在了陈家国的背上。 陈家国惨叫一声,扑倒在地。 村民们见状,也一拥而上,对着陈家国等人拳打脚踢。 这年头,大家饭都吃不饱,居然还有人敢来抢劫! 村子里的人虽然淳朴,但也不是好欺负的。 更何况,这个年代宗族观念很强,都是乡里乡亲的,谁会眼睁睁看着自己人被欺负? “打死这帮狗娘养的!” “敢来我们村撒野,活腻歪了!” “打!狠狠地打!” 村民们下手毫不留情。 陈家国等人被打得哭爹喊娘,鼻青脸肿,毫无还手之力。 虎哥下手尤其狠,他早就看刀疤脸这帮人不顺眼了。 刀疤脸却愣在原地,脸色惨白。 他认出了来人——虎哥! 这可是县城里赫赫有名的狠角色,自己在他面前,简直就是个弟弟! “虎…虎哥…”刀疤脸声音颤抖,腿都软了,“误会…都是误会…” 虎哥冷笑一声,啐了一口浓痰:“误会?你特么带人来抢劫,还好意思说是误会?” 他一挥手,身后的小弟们一拥而上,拳打脚踢,棍棒齐下,刀疤脸毫无还手之力,被打得鼻青脸肿,哀嚎不止。 虎哥走到陈家国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你小子胆子不小啊,敢抢李老弟的钱?” 他抬起脚,狠狠地踩在陈家国的裆部。 “啊——” 陈家国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下身传来一阵剧痛,他感觉自己的蛋碎了! “虎哥…饶命…饶命啊…” 陈家国痛得满地打滚,脸色惨白如纸,冷汗直流。 虎哥又狠狠地踩了几脚,直到陈家国彻底昏死过去,才停了下来。 看见面前的这个惨相。 “虎哥,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李东生喊道。 虎哥哈哈一笑:“放心,我有分寸。” 他朝手下挥了挥手,“行了,都散了吧。” 村民们看到陈家国等人的惨状,心里都有些后怕。 他们没想到李东生居然认识这么厉害的人物,看来以后可得好好巴结李东生了。 临走前,不少人还特意走到李东生面前,热情地打着招呼: “东生哥,下次上山打猎,带带我们呗!” “东生哥,你真厉害,一个人就把他们都打跑了!” “东生哥,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们!” 李东生一一回应,心里却有些哭笑不得。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因为这件事,在村里的地位一下子提高了这么多。 在这个年代,人情世故还是很重要的。 虎哥看着这一幕,笑着对李东生说道:“李老弟,你在村里还挺有威望啊。” 李东生谦虚地笑了笑:“都是乡里乡亲的,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这次多亏了虎哥帮忙,不然我可就麻烦了。” 李东生再次表达了谢意。 “小事一桩,不足挂齿。” 虎哥摆摆手。 “对了,兄弟,我最近在倒腾点东西,赚了点小钱,不过总觉得有点不踏实。你小子脑子活,有没有什么好建议?” 第77章 恶人先告状? 李东生沉吟片刻,说道:“虎哥,现在国家面临大饥荒,也是大炼钢铁的错误决策后导致的,不改革,不开放,国家肯定会在下坡路上越走越远。” “所以我预测,用不了几年,政策会逐渐放开,做生意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听说南方那边经济发展很快,尤其是桂省,很多人都去那边做生意发了财。你可以考虑去那边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一些商机。” “桂省?” 虎哥皱了皱眉,“那边人生地不熟的,而且现在投机倒把抓的那么严,我怕…” “虎哥,怕什么?富贵险中求!你可以先去熟悉熟悉,这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人脉和渠道,等改革开放了,别人是从零开始,而你已经站在了浪潮前头!” 李东生鼓励道。 “你说得对!” 虎哥一拍大腿,“我这就去广东看看!兄弟,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去?” 李东生笑了笑:“虎哥,我暂时还不想离开村子。不过,我有个建议,你可以去广西那边看看,那边靠近边境,管的不严,可以搞点边贸生意。” “边贸?” 虎哥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兄弟,你真是我的福星啊!” 李东生和虎哥并肩走在蜿蜒的山路上。 虎哥还在兴奋地畅想着未来的边贸生意,唾沫星子横飞,仿佛已经看到了金山银山在向他招手。 山脚下,一片狼藉。 陈家国依旧昏迷不醒,像一条死狗般趴在地上。 大块头费力地撑起身子,肋骨处传来一阵阵剧痛,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他晃了晃脑袋,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然后伸手推了推身旁的瘦猴。 “猴…猴哥…醒醒…” 瘦猴哼哼唧唧地睁开眼,看到眼前模糊的身影,吓得一哆嗦,以为又是虎哥那帮人回来了。 待看清是大块头后,才稍稍安心,挣扎着坐了起来。 “哎哟…我的老腰啊…这是在哪儿…天堂吗?” 瘦猴揉着酸痛的腰,迷迷糊糊地问道。 “天堂个屁!你小子还没被打够啊?” 大块头没好气地骂了一句。 “哎…别提了…虎哥下手真狠…” 瘦猴龇牙咧嘴地回忆着刚才的遭遇,心有余悸。 他环顾四周,看到昏迷不醒的陈家国,以及散落一地的家伙事,眼里闪过一丝阴狠,“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咱们得去报公安!” 大块头一愣,“报…报公安?可是…可是我们抢劫了啊…” 瘦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傻啊!他们又没证据!谁能证明我们抢劫了?反倒是他们,把我们打成这样,这可是板上钉钉的打人罪!” 七十年代的公安,最恨的就是这种地痞流氓! “对!对!猴哥说得对!” 大块头也来了精神,仿佛身上的疼痛都减轻了不少,“这次他们死定了!敢打我们,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 两人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地往山下走去。 他们要去寻找公安,要让虎哥和李东生付出代价! 很快,两人来到镇上的公安局分驻所,气喘吁吁地向值班公安哭诉了他们的“遭遇”。 这个年代。 警察还不叫警察, 统一,都叫做公安。 而派出所,其实是一个外来的名称。 值班民警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刚从警校毕业没多久,对这种江湖纠纷还不太熟悉。 他听完两人的叙述,又看了看他们身上的伤,不禁皱起了眉头。 小伙子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都跳了起来。 “岂有此理!朗朗乾坤,竟然还有这种地痞流氓!光天化日之下,持械抢劫,还把你们打成这样!简直无法无天!” 年轻公安义愤填膺,脸都涨红了。 瘦猴捂着肚子,装出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呻吟道:“公安同志,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我们差点就被他们打死了!” 大块头在一旁附和,瓮声瓮气地说:“就是!他们下手太狠了,一点都不留情!要不是我们命大……” 说着,他下意识地伸手挠了挠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一拍大腿:“哎哟!坏了!” 瘦猴被他吓了一跳,没好气地问道:“你又咋了?一惊一乍的!” “豹…豹哥!还有陈家国!他们…他们还在后山呢!” 大块头一脸焦急。 瘦猴这才如梦方醒,刚才光顾着诉苦,竟然把豹哥和陈家国给忘了。 他赶紧补充道:“对对对!公安同志,我们还有两个同伴,伤得很重,我们抬不动他们啊!” 年轻公安一听,立刻紧张起来:“还有伤员?赶紧带我去!人命关天啊!” 说罢,他招呼了几个同事,跟着瘦猴和大块头,急匆匆地赶往后山。 夜色笼罩着山林,虫鸣阵阵。 一行人打着手电筒,沿着崎岖的山路,来到了事发地点。 昏暗的光线下,陈家国依旧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身下,是一片令人触目惊心的狼藉。 年轻公安倒吸一口凉气,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强忍着不适,走上前去查看,只见陈家国裆部一片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畜生!简直是畜生!” 年轻公安咬牙切齿地骂道,“这下手也太狠了!” 他转头看向瘦猴和大块头,厉声问道:“这就是你们说的,只是被打伤了?” 瘦猴和大块头吓得不敢吭声,低着头,像两只鹌鹑。 “赶紧把他们送去医院!” 年轻公安吩咐道,“还有,立刻去把李东生和那个叫虎哥的抓起来!” 几个公安立刻行动起来,将陈家国和昏迷不醒的刀疤脸抬下山,送往镇上的医院。 另一批公安则根据瘦猴和大块头的描述,开始搜寻李东生和虎哥的下落。 夜深了,李东生家的小院里,灯火通明。 饭桌上,李秋生眉飞色舞地跟嫂子讲述着白天发生的事情:“嫂子,你是不知道,我三哥他今天可威风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东生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了。 他不想让家人担心,便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就是教训了几个小混混。”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院子的宁静。 “砰砰砰!” “谁啊?” 李春花起身去开门。 门一打开,几个身穿制服的公安便闯了进来。 “谁是李东生!” 为首的公安厉声喝道。 李东生看到瘦猴和大块头站在公安身后,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心中顿时冷笑一声。 这群人,竟然还敢报官? 第78章 不好意思,上面有我名字 他缓缓起身,迎着公安的目光,平静地说道:“我就是。” “李东生,你涉嫌故意伤害罪,跟我们走一趟!” 公安拿出逮捕证,厉声说道。 金花和李春花听到公安的话,顿时慌了神,脸色煞白。 金花一把抱住李东生的胳膊,哭喊道:“东生,这…这怎么回事啊?他们…他们要抓你?” 李春花也六神无主,哆哆嗦嗦地问道:“公安同志,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我三弟他…他可是个好人啊!” 小妙妙也吓得哇哇大哭,紧紧抱着李东生的大腿,奶声奶气地问道: “爸爸,你是不是要被抓走了?妙妙不要爸爸走!” 李东生心疼地摸了摸妙妙的小脑袋,柔声安慰道: “妙妙乖,爸爸没事,这肯定是误会,爸爸很快就会回来。” 他抬起头,看着公安,语气平静地说道:“公安同志,我想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能不能先让我跟家人说几句话?” 年轻的公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说吧,别耍花样!” 他警告道。 李东生转过身,看着金花和李春花,强挤出一丝笑容,安慰道:“别担心,我没事,很快就会回来。” “二姐,你照顾好金花和妙妙。” 瘦猴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道:“李东生,你就别装了!你把我们打成这样,还想抵赖?你就等着坐牢吧!” 公安不耐烦地呵斥道:“闭嘴!老实点!” 他走上前,拿出冰冷的手铐,“咔嚓”一声拷在了李东生的手腕上。 年轻公安心里暗自嘀咕:这小子看着挺年轻的,下手竟然这么狠,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妥妥的蛀虫,得拉出去枪毙! 李秋生见状,急得跳脚,嚷嚷道:“我也要去!三哥,我也要去!” 李东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厉声说道:“你给我老实待着!等我回来!” 李秋生委屈地瘪了瘪嘴,不敢再吭声。 李东生被押上了警车,一路警笛长鸣,驶向了镇上的公安局。 到了公安局,李东生被带进了一间审讯室。 几个公安围着他,气氛凝重。 “姓名?” “李东生。” “年龄?” “28。” “说说吧,怎么回事?” 李东生深吸一口气,平静地叙述道:“他们是来抢劫的,我只是正当防卫。” 瘦猴一听,顿时跳了起来,指着李东生破口大骂: “你放屁!我们什么时候抢劫你了?明明是你把我们打成这样!” 另一个公安也开口道: “李东生,你说的这些,有什么证据吗?” 李东生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证据?当然有。” 他缓缓说道:“在陈家国的口袋里,有我的钱,那就是他们抢劫我的证据。” 还好,他之前就预料到了这一幕。 所以在陈家国的身上,藏了他的钱! 而且,陈家国昏迷过去了,肯定没时间发现! 审讯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那几个公安,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你…你胡说!” 瘦猴结结巴巴地反驳道,“我们…我们根本就没有抢劫你!” 他没想到,李东生竟然早有准备。 李东生没有理会瘦猴的狡辩,而是看向审讯的公安,说道: “公安同志,你们可以去搜陈家国的身,看看我有没有说谎。” 年轻的公安和同事交换了一下眼神,觉得李东生说的有几分道理。 于是,他们决定派人去医院搜查陈家国的衣物。 一个小时后,去医院的公安回来了。 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快步走进审讯室,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塑料袋。 他把塑料袋往桌子上一放,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报告!在陈家国的上衣口袋里,找到了这个!” 塑料袋里装着几张皱巴巴的钞票,还沾染着些许血迹。 审讯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瘦猴的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老大,半天说不出话来。 大块头则是一脸的茫然,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瘦猴指着塑料袋里的钱,色厉内荏地喊道: “这…这能说明什么?谁知道这钱是不是他的!” “就是因为我兄弟有钱,他们才要打我们,抢劫的!” “他说是他的钱?就是他的?又没写他名字!” 李东生冷笑一声,胸有成竹地说道: “不好意思,还真写了我的名字。” “公安同志,麻烦您看看,这些钱上面,都写着我的名字呢。” 年轻的公安将信将疑地拿起钱,仔细端详。 果然,在每一张钞票的边角,都用写着“李东生”三个小字。 这年头,钱可是宝贝疙瘩,谁家的钱不是数了又数,攒了又攒? 在钱上写名字,防的就是万一哪天丢了,还能找回来。 这在当时,再正常不过了。 几个公安面面相觑。 虽然觉得这事情有点蹊跷。 不但看着李东生老实巴交的模样,再看看瘦猴、大块头和刀疤脸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怎么看都是后者不像好人。 年轻的公安心里暗骂自己糊涂,差点冤枉了好人。 他狠狠地瞪了瘦猴一眼,厉声喝道:“还有什么好说的!人赃并获!老实交代,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瘦猴和大块头像泄了气的皮球,再也嚣张不起来了。 这次栽了,彻底栽了。 可恶的李东生,实在是太奸诈了! 审讯室的气氛再次逆转。 刚才还趾高气扬的瘦猴和大块头,现在像霜打的茄子,蔫头耷脑。 真相大白! 几个公安气得脸都绿了,没想到居然被这几个混蛋恶人先告状! 他们立刻给瘦猴和大块头上了手铐,把他们押了出去。 至于陈家国和刀疤脸,因为伤势较重,还在昏迷中,公安决定等他们醒来后再进行处理。 李东生被无罪释放。 离开派出所。 李东生还得抹黑回去。 从镇上,走到家里,起码还要走上两个小时不止! 不过,李东生却不敢耽误。 家里人,可都担心着他呢。 此时。 李东生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金花和李春花,一个站在门边,一直眺望。 似乎这样,就能盼回李东生。 一个,则是抓着李秋生的胳膊,不断问道: “你三哥他……犯什么事了?” 第79章 杜鹃天塌了! 李秋生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知道三哥的脾气,报喜不报忧,肯定是不想让二姐和三嫂担心。 金花急得在原地打转,一把抓住李秋生的胳膊:“三弟,你就告诉我吧!就算东生出了啥事,我也愿意和他一起承担!” 就在这时,院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东生喘着粗气进了门,恰好听见金花这句话,心里一暖。 “媳妇,二姐,我没事。” 看见李东生平安回来,金花和李春花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赶紧围了上去。 “咋样了,东生?派出所的人没为难你吧?” 金花紧张地问道,仔细打量着李东生,生怕他身上少了块肉。 李东生笑着摇摇头,没提后山打人的事,只轻描淡写地说: “没事,就是几个小混混找茬,派出所叫我去问个话,现在没事了。” “真的没事?” 李春花还是有些不放心。 “没事,没事,我能有啥事。” 李东生语气轻松,试图打消她们的顾虑。 进了屋,金花转身就要去厨房,嘴里念叨着:“我去给你烧点热水洗洗,再给你弄个火盆跨跨,去去晦气……” 李东生赶紧拦住她:“行了行了,大半夜的折腾啥,快去睡觉吧,都累了一天了。” 说完,拉着金花进了里屋。 屋里,小妙妙居然还没睡,睁着大眼睛,似乎在等着爸爸回来。 看见李东生,小丫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不撒手:“爸爸,爸爸……” 李东生心疼得不行,抱着女儿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哄着。 心里却暗骂:陈家国这王八蛋,害得妙妙也跟着担惊受怕! 看来还是没把他收拾够! 哄了好一会儿,妙妙才渐渐止住哭声,在李东生的怀里沉沉睡去。 李东生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转身,他看见金花还站在一旁,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李东生笑了笑,端起盆里的水,走到金花面前:“来,洗洗脚,睡吧。” 金花心里虽然还有些忐忑,但李东生的安慰让她安心不少。 她乖乖地坐下,跟李东生一起泡脚。 洗完脚,两人躺在床上,金花还是忍不住问:“东生,你真没事吧?到底咋回事啊?” 李东生叹了口气,把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当然,隐去了自己设计陷害陈家国等人的细节,只说是对方先挑衅,自己正当防卫。 金花听着,虽然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但李东生既然这么说,她也就没再多问。 也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吧。 在李东生温暖的怀抱里,金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李东生就起了床,到厨房做早饭。 昨天大家都受了惊吓,得好好补补。 李秋生也醒得很早,来到厨房,见李东生在忙活,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三哥,你真没事吧?” 李东生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你昨天做得很好,还好没告诉你三嫂和二姐,免得她们担心。” 李秋生笑了笑,但神情中却带着一丝失落。 他觉得自己没用,关键时刻帮不上三哥什么忙。 李东生看出了他的心思,说道: “你还小,能做到这样已经很好了。以后的路还长,慢慢学着就是。” …… 石水村,陈家的小院里,杜鹃正嗑着瓜子,跟几个老娘们唠嗑。 “哎,你们说这男人啊,就不能惯着,你看我家那口子,以前三天两头不着家,后来我给他立规矩,现在啊,天黑之前必须给我滚回来!” 一个穿着碎花衬衫的胖婶子,一边嗑瓜子一边眉飞色舞地说着。 杜鹃深以为然地点头,吐出一颗瓜子皮:“可不是咋地,男人啊,就得管着,不然就野了!” 说着,她又想起自家那个不着调的儿子陈家国,昨天晚上又没回家,也不知道死哪儿鬼混去了。 看来,得赶紧给他找个媳妇管管他了,不然迟早得出事! 正想着,一个村民急匆匆地跑进院子,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 “家国他娘,你家家国,现在在医院,有人过来报信呢!” 杜鹃一听,瓜子也不嗑了,腾地一下站起来,尖酸刻薄的声音响彻整个院子:“你儿子才在医院呢!咒我儿子是不是?皮痒了?” 报信的村民脸色一沉,有些不悦: “家国他娘,你这话说的,刚才公安的人来了,让你赶紧去一趟,说家国在医院,你还不听好赖了。” “公安?” 杜鹃一听这两个字,心里咯噔一下。 这年头,公安这两个字的分量可不轻,一般人听到都犯怵,谁敢拿这个开玩笑? 原本还兴致勃勃聊天的几个婶子,一听公安来了,纷纷起身告辞:“既然有事,那我们就先走了哈。” 杜鹃心里慌得一批,这公安和医院都扯上了,肯定没好事! 她一边骂骂咧咧地往村口走,一边在心里把陈家国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个小兔崽子,就知道给我惹麻烦! 到了村口,一辆绿色的吉普车停在那里,两个穿着警服的公安站在车旁。 “这就是陈家国的娘!” 一个村民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其中一个公安转过头,语气严肃:“你儿子涉嫌抢劫,被人家打了,现在在医院,交完费用之后,要送到局子里!” “抢劫?” 杜鹃感觉天都塌了,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周围的村民开始窃窃私语,指指点点,都在议论陈家国的事。 “你们不许说了!” 杜鹃像疯了一样,对着周围的村民吼道。 公安不耐烦地挥挥手:“赶紧去医院吧!” 杜鹃这才回过神来,眼珠子一转,看向公安: “公安同志,你们有车,能不能带带我?” 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占点便宜。 公安无奈地叹了口气,看这老婆子也不容易,便答应了。 杜鹃一屁股坐上警车,这可是她第一次坐小汽车,可现在也没心情欣赏了。 一路上,她不停地追问公安:“公安同志,我儿子到底咋了?他平时很老实的,不可能抢劫啊!” 第80章 医闹 公安被她烦得不行:“证据确凿,你就别问了!” 很快,车子到了镇卫生所。 杜鹃急匆匆地跑进去,逮住一个护士就问:“陈家国在哪?我是他娘!” 护士指了指病房的方向,杜鹃一路小跑,来到病房门口。 一眼就看见躺在病床上的陈家国,鼻青脸肿,跟猪头似的。 “哎哟,我的儿啊!是哪个杀千刀的把你害成这样啊!” 杜鹃哭天喊地,扑到病床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了起来。 陈家国哼哼唧唧地睁开眼,看见杜鹃,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娘……” “儿啊,你跟娘说说,到底是谁干的?娘给你报仇!” 杜鹃咬牙切齿地问道。 “娘……是李东生那狗日的,他,他报复我!” 陈家国吐字不清,脸肿得像个发酵的馒头,说话都漏风。 “李东生?他敢打我儿子!还有那个李春花,也不是个好东西!当初要不是她勾引我儿子,我儿子能和她好吗?好了没几天就跑了,害得我家国到现在还光棍一条,现在好了,连种都没了!” 杜鹃一听,立马炸了锅,哭喊声中夹杂着咒骂,像个泼妇骂街,唾沫星子四处飞溅。 正骂得起劲,一个护士走了进来,不耐烦地打断了她:“这位家属,麻烦先把住院费交一下。” 杜鹃的哭声戛然而止,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瞪着眼睛看着护士:“住院费?多少钱?” 护士递过一张缴费单。 她颤抖着手接过,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三百二十八块五毛! “三百多?怎么不去抢啊!我哪有这么多钱!” 杜鹃的嗓音尖锐起来。 要知道,这年头,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三四十块钱。 三百多块,可是她将近一两年的收入啊! 前几天刚给了陈家国两百块,那是她的棺材本啊! “没钱?没钱就赶紧带你儿子走,我们医院不是慈善机构!” 护士语气冰冷,丝毫不留情面。 “你们这是黑心肝,坑钱啊!我儿子被打成这样,你们不救就算了,还要收这么多钱,还有没有天理了!” 杜鹃开始撒泼打滚,哭天抢地。 周围的病人和家属都被这动静吸引过来,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杜鹃眼角余光瞥到缴费单上的明细,除了跌打损伤的费用,还有一项“摘除睾丸手术”。 “睾丸?什么睾丸?” 杜鹃指着那行字,一脸疑惑地问护士。 护士有些不耐烦,但周围这么多人看着,也不好发作,只能压着火气解释:“就是……那个……男人身上重要的东西,没了它,就不能生孩子了。” 周围的人哄笑起来,有人小声嘀咕:“这都不知道,真够土的。” 杜鹃一听,如晴天霹雳,整个人都懵了。 她老杜家,就指望陈家国传宗接代,现在倒好,香火断了! “我的儿啊!你以后生不出孩子了!都是这黑心医院害的!你们赔我儿子,赔我孙子!” 杜鹃哭得更加撕心裂肺,捶胸顿足。 医院的动静越来越大,很快,医院的领导也闻讯赶来。 一开始,他们还好言相劝,试图安抚杜鹃的情绪,可杜鹃根本不听,一口咬定是医院的错,非要医院赔钱,不然就赖在这里不走,甚至以死相逼。 最后,医院的人实在没办法,只能报警。 来的正是之前带杜鹃来医院的公安。一看到又是杜鹃,公安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他心里暗叹,这陈家国和他娘,还真是一个德行。 “怎么回事?” 公安严肃地问道。 “公安同志,这医院黑心肝啊,把我儿子好好的东西给摘了,非要他们赔钱,他们还不肯!” 杜鹃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告状。 公安听完,无奈地叹了口气,这老婆子还真是不讲理。 他转身问医院的领导:“情况属实吗?” 医院领导一脸无奈:“公安同志,我们也是依法办事,病人受伤送来,我们进行了紧急手术,保住了他的性命,这费用都是合理合法的,我们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摘除病人的……” 公安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再说下去,然后转头对杜鹃进行了一番思想教育。 告诉她医闹的严重性,以及她儿子的伤是抢劫导致的,和医院无关。 公安的警告,让杜鹃心头一颤。她强撑的气焰顿时熄灭了一半,但嘴里仍不饶人: “抓我?好啊,你去抓啊!我老婆子一把年纪了,还能怕你不成?我儿子都让人废了,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她嘴上逞强,心里却慌得一批。 这年头,老百姓对公安还是有着天然的畏惧。 她可不想吃牢饭,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 心里暗骂:这帮狗腿子,就知道欺负老百姓! 但她不敢再撒泼,只能悻悻地从地上爬起来,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嘟囔着:“黑心肝的医院,迟早遭报应……” 护士见她消停了,刚想提醒她缴费,杜鹃立马炸毛: “催什么催!一会儿就给你钱!把我儿子治好!治不好,你们医院就等着关门吧!” 钱?哪来的钱? 棺材本都给陈家国那混账东西了,现在真是身无分文。 这三百多块,可真够她肉疼的。 不行,得赶紧想办法弄钱,不然家国这断后的事儿,可就真成定局了。 想到这里,杜鹃心里涌起一股滔天恨意,都是老李家那个小贱人害的! 要不是她离开家国,家国也不会去抢劫,更不会被打成这样! 这新仇旧恨,一起算! 她走到陈家国病床前,看着儿子苍白的脸,心疼得直掉眼泪:“家国啊,你放心,妈不会放过他们老李家的!妈一定给你报仇!” 陈家国虚弱地睁开眼,听到“报仇”两个字,眼里闪过一丝阴狠的光:“妈,你一定要给我报仇啊!我…我以后…” 他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杜鹃抹了把眼泪,恶狠狠地咒骂道:“李春花那个臭不要脸的,勾引我儿子,害我儿子断子绝孙!我非得撕烂她的嘴,扒了她的皮!” 第81章 颠倒黑白有一套 她又骂了李家祖宗十八代,病房里充满了恶毒的咒骂声。 出了医院,杜鹃拦下一辆牛车:“去庆溪村,多少钱?” “五毛。” 赶牛车的老汉慢悠悠地答道。 “五毛?怎么不去抢!三毛,走不走?” 杜鹃开始习惯性地讨价还价。 老汉翻了个白眼:“爱坐不坐,不坐拉倒!” 杜鹃心里暗骂一声“老抠门”,但现在急着去庆溪村,也只能忍气吞声:“行行行,五毛就五毛,赶紧的!” 一路颠簸,牛车终于到了庆溪村。杜鹃迫不及待地跳下车,气势汹汹地四处张望。 她拦住一个正在田里干活的村民:“喂,你认不认识李春花?李家在哪?” 村民被她这架势吓了一跳,指着村头一栋崭新的砖瓦房说道:“你说李东生家啊?就村头那栋最大的砖瓦房,一眼就能瞧见。” 杜鹃顺着村民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栋气派的砖瓦房,在周围低矮的土坯房中显得格外扎眼。 她心里更恨了,凭什么老李家住这么好的房子,她儿子却… “好你个李东生,盖这么好的房子,也不知道接济一下我们!我儿子现在躺在医院里,你们老李家却在这享福!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杜鹃咬牙切齿,迈着大步朝李家走去。 来到李家门口,杜鹃二话不说,用力拍打着大门,嘴里还不停地叫骂: “李春花!你个臭不要脸的狐狸精!给我滚出来!” 屋内的李春花听到这尖锐的叫骂声,身子猛地一颤,手中的针线掉落在地上,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这声音,梦魇一般,在她耳边萦绕了无数个日夜,每一次想起都让她不寒而栗。 曾经在陈家的那些日子,杜鹃的折磨,浮现了出来。 “这老虔婆又来干什么!” 李秋生猛地站起身,怒火中烧。 这老妖婆居然还敢上门来撒野! 他抄起墙角的锄头,就要往外冲。 金花一把拉住他,担忧地劝道:“东生去开门就行了,你拿着锄头干嘛?别冲动,万一闹出事来……” 李东生皱着眉头。 这泼妇的叫骂声,他隔着门板都听得一清二楚。 陈家国那个混账东西抢劫伤人,现在躺在医院里,这老东西不去想办法筹医药费,反而跑到他家来闹事,真是岂有此理! “我去开门,你们都别出来。” 李东生沉声说道,大步走向院门。 李秋生虽然被金花拉住,但依旧怒气难平,他将锄头重重地顿在地上,咬牙切齿地说道:“这陈家人欺人太甚!真当我们李家好欺负吗!” 李东生打开门,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杜鹃的视线。 杜鹃抬头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儿子还要壮实的男人,心里却丝毫没有畏惧,反而更加嚣张起来。 她像个泼妇一样,指着李东生的鼻子破口大骂: “李东生,你个黑心肝的!把我儿子打成这样,你还有脸站在这里!” 唾沫星子喷了李东生一脸,他厌恶地皱了皱眉,后退一步避开杜鹃的口水攻击。 杜鹃撒泼打滚,完全不顾及周围村民异样的目光。 “你要是不想我去公安局告你,就赶紧拿钱出来!两千块!少一分都不行!” 六十年代的两千块钱,可不是个小数目,都能在城里买套小房子了。 杜鹃狮子大开口,分明就是想讹诈。 李东生冷笑一声:“公安局?我已经报过案了。你儿子抢劫伤人,证据确凿,等着吃牢饭吧!” “至于你说的陷害,简直是无稽之谈!你儿子是什么德行,你自己心里清楚!” 见这招没用,根本吓唬不了李东生。 杜鹃立马换了一副嘴脸,一屁股坐在地上。 开始嚎啕大哭: “哎呦,没天理啊!老李家仗势欺人啊!把我儿子打成这样,还不赔钱!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看看吧!” 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周围的村民听见动静,纷纷围了上来,对着李家指指点点。 “这是李东生家吧?出什么事了?” “这大婶不是李春花她婆婆吗?之前不是已经断绝关系了吗?怎么又跑来了?” 听到周围的议论声,杜鹃哭得更大声了,一边哭一边添油加醋地编排李家的不是: “我儿子好心好意去看看李春花,结果被李东生打成重伤,现在躺在医院里,眼看就要不行了!李家有钱盖大房子,却不愿意出钱给我儿子治病,还有没有良心啊!” “李春花那个小贱人,勾引我儿子,害得他家破人亡!现在又躲在李家享福,真是天理难容!” 她越说越离谱,把周围的村民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有些不明真相的村民,开始对李家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李东生虽然是厉害,但是确实心狠……” “是啊,咋把前姐夫打成这样……” 李东生冷笑一声,啐了一口唾沫,厌恶地擦了擦脸上的口水印子。 他倒是不怕杜鹃这泼妇造谣,身正不怕影子斜,他行得正坐得端,任她怎么污蔑也无济于事。 只是,他担心二姐李春花的名声受损。 这村里最不缺的就是嚼舌根的人,一人一口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人。 就在他准备开口解释的时候,人群中传来一个瓦声瓦气的声音:“放你娘的狗臭屁!” 王大壮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指着杜鹃的鼻子骂道:“明明就是陈家国那小子想抢劫东生哥,结果反被打,活该!还好意思跑来哭天喊地,要点脸不?” 王大壮唾沫横飞,继续说道:“那天东生哥还让咱几个帮忙,去后山上埋伏,就是因为他早就知道陈家国那龟孙子要来抢劫!” 周围的村民,有些也参与了那天的埋伏。 顿时恍然大悟,纷纷指着杜鹃开始议论起来。 “我说呢,东生哥平时那么好个人,怎么会无缘无故把人打成那样,原来是这么回事!” “这老婆子真不是个东西!早就听说过,春花妹子在她家受了不少折磨,没想到,回来之后,她儿子还要抢劫东生,真是丧尽天良!” 第82章 杜鹃找帮手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儿子是什么德行,整天游手好闲,偷鸡摸狗,活该被打!” 杜鹃被村民们围攻,也不甘示弱,撒泼打滚,开始舌战群儒。 “放屁!我儿子好心好意去看李春花,却被李东生打成重伤,现在躺在医院里,眼看就要不行了!你们这些黑心肝的,居然还帮李东生说话!” “要不然就是李东生坑了我儿子!我儿子怎么可能想报复李东生!都是李东生的不是!” 她哭喊着,声音尖锐刺耳,歇斯底里地为自己儿子辩解。 躲在门内的李春花听到杜鹃的叫骂,身子猛地一颤。 她紧紧地咬着嘴唇,脸色苍白。 原来,昨天晚上公安之所以抓走三弟,是因为三弟为了给她报仇! 三弟居然为她做了这么多……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李春花的眼眶湿润了。 感动、愧疚、心疼……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就在这时,李秋生拿着锄头冲了出来,双眼通红。 他本来就对陈家国怀恨在心,如今听到杜鹃这老虔婆如此污蔑大哥,更是怒火中烧。 金花想拉住他,却被他一把甩开。 “你走不走!” 李秋生指着杜鹃,咬牙切齿地说道,“再不走,我弄死你!” 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此刻眼中的杀气却让杜鹃感到一阵胆寒。 这半大小子,是真的敢动手! 杜鹃看着李秋生手中明晃晃的锄头,心里一阵发毛。 她虽然泼辣,但也惜命。 周围的村民虽然对她指指点点,但真要闹出人命,谁也不会帮她。 她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起来,灰溜溜地走了。 杜鹃走后,村民们也渐渐散去。 李东生看着李秋生,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别气了,进去吧。” 李秋生点点头,跟着李东生进了院子。 金花担忧地看着李春花,柔声问道:“二姐,你没事吧?” 李春花泪如雨下,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道:“弟…弟妹…三弟…四弟…我…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她捂着脸,肩膀颤抖。 弟弟们为了她,一个被休回家的女人,居然付出这么多,甚至不惜以身犯险。 “要不然,我走吧……” 金花轻轻地搂住李春花的肩膀,柔声安慰道:“二姐,说什么傻话呢,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受了委屈,我们当然要为你出头。” 李秋生也红了眼眶,瓮声瓮气地说道:“二姐,别哭了,陈家国那小子就是欠揍!下次再敢来骚扰你,我打断他的狗腿!” 李东生看着哭成泪人的姐姐,挤出一个笑容,故作轻松地说道: “好了好了,都别哭了,多大点事啊。为了姐姐,算什么!二姐,我饿了,给我做好吃的吧。” 李春花破涕为笑。 “我这就去做,这就去!” 一家人围坐在桌前,吃着热腾腾的饭菜,屋内充满了温馨的气氛。 而另一边,杜鹃灰头土脸地离开了李家村。 她没找到李东生的麻烦,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她站在路边,半天也没等到一辆牛车。 正焦躁不安的时候,一辆摇摇晃晃的牛车终于慢悠悠地过来了。 “去石水村,五毛!” 赶车的老汉瓮声瓮气地说道。 “五毛?!你抢钱啊!就这破路,两三个小时就到了,居然要五毛!你心烂了啊!” 杜鹃尖声叫骂道。 老汉被她骂得火冒三丈,猛地一拉缰绳,牛车掉头就走:“爱坐不坐!不坐拉倒!” 杜鹃傻眼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要是这老汉真走了,她今天就得走回去了。 想到这,她立马换了一副嘴脸,一路小跑追上牛车,死皮赖脸地爬了上去。 “行行行,两毛!两毛总行了吧!老头,你行行好,拉我回去吧!” 老汉无奈地叹了口气,挥动鞭子,牛车再次慢悠悠地朝着石水村的方向驶去。 杜鹃坐在颠簸的牛车上,一路咒骂着李东生一家,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报复他们。 石水村的大队名叫“红星大队”。 杜鹃气势汹汹地冲进了大队部,准备找大队长主持公道。 “大队长,你得给我做主啊!李东生那小子把我儿子打得半死,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呢!” 杜鹃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 大队长名叫秦冲,是个中年男人。 他早就听说了陈家国的事,也清楚陈家国是什么德行。他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现在是农忙季节,大家都忙着挣工分,我没空管你们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再说了,陈家国那小子是什么人,大家心里都清楚。” “这事儿,我管不了。” 杜鹃一听这话,顿时炸了锅:“什么叫你管不了?!你可是大队长!你不管谁管?!我儿子被打成这样,难道就这么算了?!” 王富贵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行了行了,别在我这儿吵吵嚷嚷的。” “赶紧回去吧,我还有正事要忙。” 杜鹃求救无门,只能悻悻地离开了大队部。 她站在大队部门口,对着紧闭的大门破口大骂了一通,这才不甘心地离去。 陈家在石水村也算是个大家族,五服内外的亲戚不少。 杜鹃准备去找宗族里的人帮忙,就不信治不了李东生! 很快,杜鹃就一个个,找到了陈家的宗亲。 …… 李家老宅。 “诶,不得了啦,你们家东生那边好像闹起来了!” 沈兰芬正指使着王萍洗衣服。 没了金花。 家里的家务,当然就全部落到了王萍身上。 王萍平时又是个懒的,哪里做的明白? 经常把沈兰芬,气得够呛。 只能强压着王萍的头,看着洗衣服,摘菜。 不然的话,晾衣服的时候,就会看见脏兮兮,根本没洗干净的衣服! 这个时候,一个村民路过院子。 对着沈兰芬随口说了几句李东生那边的情况。 沈兰芬正烦着呢,当即便大声道: “他那个逆子,跟老娘可没关系,关老娘屁事!” 第83章 沈兰芬上门 屋里,李春生“呸”地吐出一口浓痰,一脸的幸灾乐祸: “他现在可不是我们李家的人了!出了什么事,都和我们没关系!” 他斜睨着沈兰芬,带着一丝得意,“妈,我说得没错吧,还好当时把李东生赶出去了,不然指不定要惹多大的祸!” 路过的村民摇了摇头,心里暗自嘀咕:这一家子,真是绝了! 沈兰芬原本叉着腰,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大腿:“不行!秋生那死小子还在李东生家呢!得把他叫回来!那逆子把老四迷得鬼迷心窍的,万一出啥事,可别连累了我的秋生!” 李春生一听就不乐意了:“老四那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妈,他对咱俩意见那么大,你还把他当宝贝?他也不是个好东西!” 沈兰芬没理会李春生的抱怨,胡乱在围裙上擦了擦手,风风火火地朝李东生家跑去。 王萍终于得了空,把手从冰冷的菜盆里抽出来,一边搓着冻得通红的指头,一边抱怨: “你妈真是的,大冷天的让我洗个没完,你看我手都糙了!” 李春生不耐烦地骂道:“女人就是干这个的!矫情什么!” 王萍一听火了,指着李春生鼻子骂:“你个没出息的玩意儿!就知道窝里横!你看看人家李东生现在,又是盖房子又是做打猎的,你呢?除了会欺负我还会干什么?!” “你再说一遍?!” 李春生眼睛瞪得像铜铃,猛地站起来。 “我说你不如李东生!你就是个废物!” 王萍也豁出去了,扯着嗓子喊。 两人顿时吵得不可开交,院子里鸡飞狗跳。 …… 沈兰芬一路小跑,心里骂骂咧咧。 看着李东生家新盖的大房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小兔崽子,说不定早就没把这个家放在心上了!不然短短时间,哪来的钱盖这么大的房子?肯定以前藏了不少钱!” 她走到大门口,用力地拍打着木门,“砰砰砰”的,像是要把门板砸下来。 院子里,李春花正蹲在地上摘菜,听见敲门声,心里一紧,以为又是杜鹃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坚强,不能再让弟弟们为自己操心了。 她打开门,看见是沈兰芬,愣了一下,怯生生地喊了一声:“妈……” 沈兰芬丝毫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你伺候不好陈家人,回来了就算了!还不回来干活!你这个逆女!现在居然还被陈家找上门来,祸害秋生!我没你这种女儿!” 李春花眼眶一红,这些年她受的委屈太多了,又是老二又是女儿,从小就被沈兰芬苛刻虐待,在陈家更是过得水深火热。 她想解释:“妈,你咋能这么说我……当时可是你把我卖给陈家国的,生儿生女,我也做不了主啊!” 提到这茬,沈兰芬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我生的!我想卖给谁卖给谁!你个赔钱货,还敢顶嘴!”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李春花的脸上,她踉跄了几步,捂着脸,眼泪止不住地流。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想让李东生帮你出头?我告诉你,门都没有!赶紧给我滚回来干活!还有秋生,也给我带回来!” 沈兰芬指着李春花的鼻子骂道。 这时,李东生和李秋生从屋里走了出来,看见这一幕,李东生脸色一沉,快步走到沈兰芬面前,挡在李春花身前,冷声道:“你干什么?!” 沈兰芬看到李东生,就像老鼠见了猫,气势顿时矮了一截,但还是梗着脖子骂道: “我教训我自己的女儿,关你什么事!” 李东生冷笑一声:“你是在教训女儿?分明就是虐待!你还有没有把她当人看?!” “你……” 沈兰芬气得浑身发抖,“反了你了!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我怎么不敢?!” 李东生毫不畏惧地与她对视,“以前我敬你是长辈,对你百般忍让,但现在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我姐,我绝不会再容忍!” 他一把抓住沈兰芬的手腕,用力一甩,沈兰芬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你……你敢打我?!” 沈兰芬尖叫起来。 “打你又怎么样?!” 李东生猛地甩开沈兰芬的手,像丢开一块脏抹布,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既然你这么说。” “那我从陈家国手里把二姐换回来,那么二姐现在也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沈兰芬扶着墙站稳,指着李东生的鼻子,唾沫星子横飞:“你……你个不孝子!你个祸害!你……” 她还没骂完,李秋生就从屋里冲了出来。 看到沈兰芬如此不讲理,眼眶一红,赶紧上前拉住沈兰芬的手臂,红着眼道: “妈,你别这么说三哥!三哥帮了我不少……” “帮了你什么?!” 沈兰芬一把甩开李秋生的手,气得在他背上捶了好几下,“什么三哥?!他这个逆子,都和我们老李家断亲了!他不是你三哥!你还非要待在他家!赶紧跟我回去!” 她一把拽住李秋生的胳膊,想把他拖走。 “陈家人都是地痞流氓,不是这么好惹的!你不要被人卖了,还帮他们做事!” 她恶狠狠地瞪着李东生,仿佛他是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李秋生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急得满脸通红。 他挣扎着从沈兰芬手里抽出胳膊,掏出李东生之前送给他的电子手表,在沈兰芬面前晃了晃: “妈,你醒醒吧!现在我在三哥家,吃好喝好,三哥还给了我不少钱!” 他指着崭新的手表,又指了指李东生家新盖的大房子,语气里带着一丝恳求: “再说,二姐被陈家人虐待,她不也是你的女儿吗?三哥把她接回来,不好吗?” 沈兰芬虽然心里也有些愧疚,但被儿子顶撞的怒火更盛,一把抢过李秋生的电子手表,塞回他手里,粗暴地拉着他往外走: “什么电子手表,乱七八糟的!都是他故意想离间你!现在就跟我回去!” 第84章 电子表被抢,心灰意冷 李秋生心里像针扎一样难受,他知道他妈拎不清,但没想到她会这么冷血,对亲生女儿的遭遇视而不见。 他用力挣脱沈兰芬的手,红着眼眶吼道:“我不回去!” 沈兰芬顿时勃然大怒,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哭天抢地: “你这个逆子,是不是也想跟我断亲?!不活了,不活了!李东生这个逆子,自己不认自己妈就算了,还把他弟弟带成这样!老天爷啊,你睁睁眼吧……” 李秋生看着在地上撒泼的母亲,又看了看冷眼旁观的李东生和默默流泪的李春花,心里很难受。 他蹲下身,想把沈兰芬扶起来:“妈,快起来啊,这么多人看着呢……” 李东生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切,没有丝毫上前劝阻的意思。 他早就对沈兰芬的偏心和无理取闹感到麻木,现在只想尽快解决这件事,让李春花过上安稳的日子。 周围的村民们渐渐围了过来,对着这一幕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沈兰芬也太偏心了,老二从小就被她当成牛马使唤,老三好不容易出息了,她又想来占便宜。” “就是,李春花在陈家受了那么多苦,她这个当妈的也不心疼,还想着把她往火坑里推。” “李东生这孩子也是不容易,一个人撑起这个家,还要照顾姐姐弟弟,真是个好孩子。” 没有一个人帮沈兰芬说话,反而都在指责她狠心。 沈兰芬听着周围的议论声,哭得更大声了,仿佛自己才是受害者。 李秋生心灰意冷,母亲的撒泼让他彻底失去了耐心。 他颓然地看向李东生和李春花,声音沙哑:“二姐,三哥,我先回去了。” 他一把拉起坐在地上的沈兰芬,语气中满是疲惫:“妈,你满意了吧!咱们走!” 沈兰芬见在李东生这里讨不到好处,便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任由李秋生拉着她往外走。 一路上,她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你个傻子,你以为李东生是真的对你好?他就是想利用你!早晚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 李东生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他转过身,看见李春花正默默地流泪,脸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 “二姐,你别多想,”李东生安慰道,“你没给我惹过麻烦。” 李春花点了点头,她早就习惯了母亲的偏心,只是心里依旧隐隐作痛。 这时,金花走了过来,心疼地看着李春花脸上的伤:“很疼吧,二姐,我给你拿热毛巾。” 妙妙也跑过来,奶声奶气地说:“姑姑,我给你吹吹。” 感受到家人的关怀,李春花心头一暖,眼泪流得更凶了,却不再是悲伤的泪水,而是带着一丝感动的泪水。 …… 另一边,李秋生一路拉着沈兰芬回到家。 刚进门,就看到大哥李春生坐在堂屋里,一脸不屑地冷哼一声:“哟,回来了?回来像个仇人一样面对我们,还不如不回来!” 沈兰芬一把将李秋生拉到堂屋中央,迫不及待地问道:“李东生给你什么电子手表?那是什么东西?别是什么抢来的,回头把你关局子里!” 李秋生被母亲的无理取闹弄得心烦意乱:“妈,你别闹了!三哥真的很好的。要不是你要把三哥的女儿卖了,对三哥那么差,三哥也不会跟我们断亲!” “那你是觉得我做错咯?”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气呼呼的说:“生你们不如生叉烧,就知道跟我作对!” 李秋生深吸一口气,无奈道:“这电子手表,是三哥凭本事弄来的。而且,三哥还给了我几百块钱,是打猎赚的!” “什么几百块钱?赶紧拿出来!” 沈兰芬一听钱,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全然忘记了刚才还在担心儿子被抓。 原本在屋里一脸不屑的李春生,听到“电子手表”、“几百块钱”几个字眼,立刻来了精神。 赶紧从屋里走了出来,装作一副老好人的模样说道: “四弟啊,你懂什么。那都是李东生为了利用你!至于打猎,他一个人,敢去吗?那电子手表,能不能拿出来我看看?” 李秋生一看见李春生这副虚伪的样子就心烦,但耐不住沈兰芬的催促,只好不情愿地从口袋里掏出几百块钱。 “这都是三哥给我的。” 李秋生语气平淡。 “几百块!” 沈兰芬、李春生和王萍的眼睛都直了。 几百块? 沈兰芬一把抢过钱,紧紧地攥在手里:“这钱,妈留着,给你娶媳妇!” 看到母亲这副吃相,李秋生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什么也没说。 李春生虽然也眼馋,但知道钱进了母亲的口袋,迟早会变成他的,所以也没说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了李秋生手腕上的电子手表上。 “我在省城听人说过,”李春生故作高深地说,“这电子手表,是南方的新鲜货,有头有脸的人才戴的。” “没想到李东生为了拉拢你,下这么大血本!不如你给大哥戴戴,毕竟大哥年纪大,更需要牌面。” 李秋生冷笑一声:“我凭什么给你?这是三哥给我的!” 没想到沈兰芬竟然觉得李春生说得有道理:“秋生还小,戴什么电子手表!不如给你大哥!老大在外面做事,需要撑场面!” 李秋生看着母亲和大哥一唱一和,心里一阵恶心。 明明是三哥给他买的,凭什么要给这个好吃懒做的大哥? 他冷笑一声:“别想!我说了,这是三哥给我的!” “嘿,你这小子!怎么跟大哥说话呢!” 李春生见软的不行,顿时换了一副嘴脸,伸手就要去抢,“什么三哥,在家里,你就我一个大哥!” 李秋生一把推开李春生,怒道:“别碰我!” 李春生被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顿时火冒三丈:“你个小兔崽子,敢推我!反了你了!” 他撸起袖子,作势要打李秋生。 李秋生毫不畏惧地迎上李春生的目光,这段时间跟着李东生上山打猎,他的身体强壮了不少,对付李春生这种只会耍嘴皮子的货色,根本不在话下。 第85章 石水村的人来了 可就在这时,沈兰芬却突然冲了过来,对着李秋生又捶又打:“你翅膀硬了是不是!敢跟你大哥动手!” “都是跟李东生那个逆子学的!赶紧把表给你大哥!大不了,你再去找李东生要一个!” 李秋生被母亲打得措手不及,他回过头,看着眼前这个偏心到极致的女人,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 “妈,是不是所有兄弟姐妹的东西,都给了大哥,你才满意?” 他缓缓摘下手腕上的电子表,放在桌子上,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留下沈兰芬愣在原地。 一阵慌乱涌上沈兰芬心头,她觉得有点不安,但随即又觉得自己没错。 老四还小,老大需要撑场面,给了又怎么了? 再说了,她从小最疼老四了,这个老四就是被李东生教坏了! 想到这里,她又开始咒骂起李东生来。 李春生一把抓起电子表,爱不释手地把玩着,脸上满是得意。 …… 石水村,杜鹃家院子里挤满了人,都是陈家族人。 杜鹃哭天抢地,添油加醋地控诉着李家的罪行。 “我可怜的家国啊,被打得那么惨,腿都断了,欠了医院好多钱!他们老李家,就是欺负我们陈家没人啊!”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眯着眼睛说道:“家国虽然平时不着调,但我们陈家人可不是好欺负的!这李家,把女儿都卖给了家国,现在又反悔,还敢打家国,这事儿,我们必须得管!” 另一个壮汉瓮声瓮气地说:“就是!把我们陈家当什么了!今天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他们还真以为我们陈家是泥捏的!” 杜鹃一听,心里乐开了花,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各位叔伯兄弟,你们可得为我们做主啊!李东生那个天杀的,不仅打了我家家国,还把我妹妹春花给抢走了!这口气,我咽不下!” 老者重重地敲了敲旱烟杆,“放心,这事儿我们管定了!李家敢这么欺负我们陈家,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不仅要让他们赔钱,还得把春花那丫头送回来伺候家国!” 一群人叫嚣着,拿着锄头、扁担之类的家伙,浩浩荡荡地朝着庆溪村的方向走去。 …… 李东生并不知道。 杜鹃还真能叫人俩帮忙。 他哼着小曲,手里麻利地择着菜。 野兔肉的香味在厨房里弥漫开来,勾得人食欲大振。 金花在一旁淘米,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这段时间,李东生天天上山打猎,家里的伙食好了不少,金花的气色也红润了许多,原本瘦削的脸庞如今丰盈了不少,更显几分姿色。 “妙妙也快到上学的年纪了。” 李东生突然开口道,“我寻思着,过段时间攒点钱,去镇上买个房子,带她去镇上读小学。” 金花淘米的手顿了顿,抬起头,有些诧异地看着李东生。 以前那个重男轻女的李东生,居然会为了女儿的教育考虑这么多? 这让她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在这个年代,别说女孩子上小学,就是男孩子,也有不少因为家里条件不好而辍学的。 “镇上小学好啊。” 金花回过神来,柔声道,“就是…会不会太费钱了?” 李东生笑了笑,“没事,钱的事儿我来想办法。妙妙是女孩子,以后不可能像我一样打猎,让她多读点书总是好的。”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就算学习不好也没关系,但是要有知识。” 金花看着眼前这个洗菜的男人,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却又夹杂着一丝不真实感。 这段时间,李东生的改变实在太大了,让她觉得仿佛在做梦一般。 真的是老天保佑,让她苦尽甘来。 “东生,你也别太累了。” 金花柔声道,“身体要紧。” 李东生抬起头,给了金花一个笑容,“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正当两人沉浸在这难得的温馨氛围中时,门外突然传来王大壮急促的喊声:“东生哥,不好了!杜鹃带着石水村的人,来找麻烦了!” 李东生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意。 这杜鹃,还真是阴魂不散! 上次的教训还没吃够吗? “大壮,你赶紧去报公安!” 李东生果断吩咐道,“再去找张二狗他们,叫上大队的人来帮忙!” 王大壮一听,不敢耽搁,拔腿就往村委会的方向跑去。 李东生放下手里的菜,快步走到院子里,抄起靠在墙边的猎枪。 金花也跟着走了出来,脸上满是担忧:“东生,要不…我们躲躲吧?” “躲?为什么要躲?” 李东生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他们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石水村这浩浩荡荡几十号人,立刻引起了村民们的注意。 这年头,农村信息闭塞,一点风吹草动都能传遍整个村子。 更何况是这种扛着锄头扁担,气势汹汹的“外敌入侵”。 庆溪村的村民们,平时或许会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拌嘴,甚至大打出手。 但对外,他们却团结得像一根绳。 眼见着石水村的人杀气腾腾地进了村,庆溪村的村民们也纷纷抄起家伙,锄头、扁担、木棍,甚至菜刀,都成了他们手中的武器。 “这是干啥嘞?石水村的,来咱们庆溪村撒野来了?” 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手里提着把斧头,扯着嗓子问道。 “听说李东生把陈家国打残废了,石水村的人是来讨说法的!” 另一个村民补充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陈家国?就那怂包?活该被打!” 有人不屑地啐了一口,“天天打媳妇,算个啥男人!” 也有人对李东生的狠辣感到惊讶:“乖乖,李东生下手够狠的啊,直接把人打残废了!” “狠是狠了点,不过打得好!就该治治陈家国那王八蛋!” 人群中议论纷纷,有担忧的,有看热闹的,也有叫好的。 陈家人在村民们的围观下,气势汹汹地来到李东生家门口。 他们虽然人多势众,但碍于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也不敢太过放肆,只是用力拍打着李东生家的大门。 第86章 李春花的转变 “李东生!给老子滚出来!” 杜鹃尖锐的嗓音划破空气,像一把尖刀,直刺耳膜。 李东生早就做好了准备,他手里握着猎枪,眼神冰冷地盯着门口。 大门打开的瞬间,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叫嚣的众人,让原本气势汹汹的石水村人,气势顿时弱了几分。 杜鹃更是吓得躲到了一个老者身后,指着李东生,声音颤抖:“家国他舅爷,就是他!就是李东生!” 她眼神一扫,看到了站在李东生身后的李春花,立刻尖声骂道:“就是那个小贱蹄子!嫌弃我们老陈家穷,跑回娘家的!” 老者,也就是陈家国的舅舅,眼神锐利地盯着李东生,沉声道:“你们老李家,必须给个说法!” 李东生正要开口,李春花却突然从他身后冲了出来,挡在了他面前。 一向内向胆小的李春花,此刻却像变了个人似的,眼神坚定,毫无畏惧。 “陈家国就是个畜生!” 李春花的声音不大,但却掷地有声,“各位族老,你们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他天天家暴我,把我打得遍体鳞伤,我弟弟看不下去,才把我接回来!” “陈家国买我的时候,花的十斤肉,还有一些东西,我弟弟都原封不动地还给他了!”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也就算了!我生的女儿,陈家国居然不要!要是我去告他遗弃罪,你们可都是帮凶!” 李春花这番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庆溪村的村民们虽然知道陈家国好吃懒做,喜欢打媳妇,但没想到竟然如此恶劣。 而石水村的人,则大多是第一次听说这些事,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杜鹃更是气急败坏,指着李春花破口大骂:“你个臭不要脸的!你敢污蔑家国!你……” 她还没骂完,就被陈家国的舅舅打断了。 老者眉头紧锁,眼神闪烁,显然是在权衡利弊。 李东生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二姐,心中流淌暖意。 他没想到,一向柔弱的二姐,竟然会为了他,如此勇敢地站出来。 他轻轻地拍了拍李春花的肩膀,示意她退后。 “老人家。” 李东生上前一步,语气平静,“我二姐说的都是事实。” “陈家国是什么样的人,你们石水村的人自己心里清楚。我打他,是他活该!” “至于说法,”李东生冷笑一声,“我倒想问问你们,陈家想要个什么说法?” “我已经报了公安,让公安给个说法吧!” 一听见什么遗弃罪。 什么帮凶。 石水村的人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遗弃罪?那可是大事啊!” “可不是嘛,这要是闹大了,我们可都得跟着倒霉。” “陈家国这小子,真是作孽啊!活该!” “就是,打媳妇也就算了,连亲闺女都不要,真是畜生不如!” 杜鹃一听事情不对,顿时慌了神。她一把拉住陈家国舅舅的胳膊,哭喊道:“舅爷,你们可不能不管家国啊!他可是建业唯一的根啊!” 建业,也就是陈家国早死的爸。 老者长叹一口气,无奈地说道:“那你说能怎么办?家国连亲闺女都不管,人家当然要回娘家了。” 就在这时,王大壮带着两名公安,骑着自行车赶到了现场。 值班民警看着这剑拔弩张的场面,赶紧上前问道:“怎么回事?都聚在这里干什么?” 这个年代,老百姓对公安都有种天然的敬畏,陈家人一见公安来了,立刻换了副嘴脸,纷纷说道:“没事没事,都是误会,一点小矛盾。” 李东生本来也以为这事就这么算了,毕竟陈家国已经被他打得够呛,再追究下去也没多大意思。 没想到,李春花却突然站了出来,指着杜鹃: “公安同志,就是她!这个泼妇!她带人来我们村闹事,还胡乱造谣!” 李春花胸脯剧烈起伏,刚才的怯懦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愤怒。 杜鹃一听,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跳着脚就骂:“你放屁!李春花,你个不要脸的烂货!你偷人养汉子,败坏我们石水村的名声,我们才来找你算账!” 她扯着嗓子,像个泼妇骂街,唾沫星子乱飞。 “我偷人?你哪只眼睛看到了?陈家国好吃懒做,天天打我,你们现在还有脸冤枉我?” 李春花毫不示弱,反唇相讥,“还有,陈家不管我女儿的死活,这可是遗弃罪!” 两名公安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开口道:“遗弃罪,情节严重的,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他转向陈家国舅爷,“老人家,这女娃说的可是真的?” 陈家国的舅爷此刻脸色铁青。 他狠狠地瞪了杜鹃一眼。 儿子都管不好!这败家娘们儿,净给他惹事! 他干咳一声,支吾道:“这个……家务事,我们自己会处理。” “家务事?遗弃儿童可是违法的!” 公安严肃地说道,“这女娃要是报案,我们也得立案调查。你们陈家可想清楚了。” 一听要立案调查,陈家人顿时慌了神。他们七嘴八舌地开始撇清关系,像躲瘟疫似的,纷纷把责任推到杜鹃身上。 “都是杜鹃这婆娘!是她叫我们来的!” “是啊,我们什么都不知道,都是她瞎嚷嚷!” “跟我们没关系啊,公安同志,我们都是被她骗来的!” 杜鹃傻眼了,她怎么也没想到,陈家人会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 她指着他们,破口大骂:“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东西!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现在就装孙子!你们不得好死!” 她哭天喊地,撒泼打滚,活像个疯婆子。 但公安可不是吃素的,他们三下五除二就把杜鹃制服,拖上了自行车后座。 “带走!” 杜鹃被带走后,现场一片寂静,只剩下村民们窃窃私语的声音。 “活该!” “陈家国打媳妇,扔孩子,真是造孽啊!” “李春花也是可怜,摊上这么个男人。” 李东生对着门外的村民,喊了一声:“谢谢各位伯父伯母今天来帮忙。” “让大家担心了!” 第87章 老屋鸡飞狗跳 李东生将院门一关,嘈杂的议论声像潮水般退去,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他走进屋,看到李春花还有些愣神,便安慰道:“二姐,他们那些嚼舌根的,你别往心里去。” 金花也走过来,拉住李春花的手,笑得一脸真诚:“二姐,你就安心住下,把这儿当自己家,啥都别想。” 李春花眼眶一红,哽咽道:“弟妹,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李东生看着金花,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这个女人,善良得让人心疼。 他知道,在农村,女人离婚后往往无处可去,娘家兄弟姐妹,妯娌嫂子,能真心接纳的少之又少。 金花能做到这样,实在难得。 想起原身对金花做的那些混账事,李东生更是感慨万千,这女人,竟然选择了原谅。 感受到李东生灼热的目光,金花脸颊一热,娇嗔道:“看啥看?我去做饭了!”说完,逃也似的进了厨房。 李春花看着两人互动,掩嘴笑道:“你瞅你,把弟妹都看得不好意思了。” 李东生挠了挠头,憨笑道:“二姐,打熊瞎子的钱,我让金花存起来了,准备明年开春送妙妙去镇上读小学。” 李春花一愣,随即点头道:“这主意好!妙妙也该上学了。” 李东生顿了顿,又说道:“不光是妙妙,以后安安也要读书。” 李春花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老天爷啊,真是给了她一个好弟弟! 她紧紧握住李东生的手,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声感激的叹息。 …… 另一边,李家老宅,李春生正盘算着怎么从沈兰芬手里抠钱。 他知道老娘手里有四百块,心里痒得像猫抓似的。 趁着李秋生把自己关在屋里,李春生溜进沈兰芬的房间,装出一副关切的样子:“娘,关根都好多天没吃肉了,你看他瘦的,得给他补补啊!” 沈兰芬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没好气地说道:“那钱是答应了老四,给他娶媳妇用的。老四也不小了,该张罗了。” “娘,老四还小呢,再说关根可是老李家唯一的孙子啊!你看他现在馋肉馋的,都跑去别人家门口闻味儿了。” “除非你去老三家要点肉过来,不然这孩子得馋坏了!” 李春生故意把话说得可怜兮兮的,他知道沈兰芬最疼孙子。 沈兰芬脸色一沉。 她当然知道现在的李东生可不是以前那个窝囊废。 去要肉?想都别想! “行了行了,明天我给你十块钱,你去买点肉。” 李春生一听,顿时不乐意了:“娘,你这就偏心了!老四娶媳妇你都舍得花那么多钱,关根吃点肉你才给十块?再这样,以后你的养老钱我可不包了!” 他又开始拿养老说事,还阴阳怪气地加了一句:“老四现在跟李东生走得近,以后指不定还靠不靠得住呢!” 沈兰芬被他磨得心烦意乱,一咬牙:“二十!再多没有!” 李春生一把抢过钱,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春生一进屋,王萍就迎了上来,满脸堆笑。 “当家的,怎么样?老不死的给了你多少钱?起码一百块吧?关根都馋肉馋好久了,也该买几件新衣裳了。” 她一边说,一边搓着手,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仿佛已经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 王萍又想起什么似的,扭捏着身子,凑到李春生跟前,嗲声嗲气地说: “当家的,你的衣服也好久没换了,破破烂烂的,不像个体面人。等拿到钱,也给你买点好酒,好好犒劳犒劳你。” 李春生脸色一沉,像吞了只苍蝇似的难受。“就给了二十。” “二十?!” .王萍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尖锐得像要刺破屋顶,“老不死的留着钱干嘛?是不是准备都留给老四那个窝囊废?她也太偏心了!” 李春生倒是没那么生气,他心里清楚,他娘虽然偏心,但最终还是向着他的。 “行了,别嚷嚷了,迟早都是我们的。” 王萍却不甘心,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你要不到,我让关根去要。她总不能不管她大孙子吧?再说了,关根马上要读小学了,不得置办几身新衣服?” 说着,王萍就风风火火地走出门外。 门外,六岁多的李关根正蹲在地上,手里捏着一条蚯蚓,玩得不亦乐乎。 他长得白白胖胖,脸上带着一股子蛮横劲儿。 “关根,走,跟妈去奶奶那儿。” 王萍一把拉起儿子,用帕子胡乱在他脸上抹了一把。 李关根不乐意地甩开王萍的手,骂骂咧咧道:“干嘛呀!弄痛我了!” “乖儿子,你奶奶手里有钱,你读书的学费都在她那儿呢。” 王萍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 李关根从小就被父母娇惯坏了,一听这话,顿时两眼放光,露出了贪婪的神色。 “奶奶居然敢藏钱?妈,我这就去找奶奶要!” 说着,李关根就迈着小短腿,气势汹汹地朝着主屋走去。 他虽然蛮横。 但是聪明得很。 也是跟着王萍从小耳濡目染。 李关根猛地推开门,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奶奶!” 话音落下的时候,他脸上的狠色就变成了乖巧和讨好。 沈兰芬正坐在炕上纳鞋底,看见宝贝大孙子来了,立刻眉开眼笑。 “诶,我的乖孙诶,来,到奶奶这儿来。” 李关根一屁股坐在沈兰芬旁边,眨巴着眼睛,奶声奶气地说: “奶奶,我想买新衣服,还想…还想…去镇上玩!” 沈兰芬一听,乐得合不拢嘴,从兜里掏出五块钱递给他。“拿着,去买糖吃。” 没想到,李关根却突然嚎啕大哭起来。“五块钱能干嘛!我要买好多好多东西!” 沈兰芬一看孙子哭了,顿时慌了神,赶紧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零钱,准备再给他五块。 可李关根眼疾手快,一把抢过沈兰芬手里的钱,撒腿就跑。 沈兰芬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跑回了自己家的院子。 沈兰芬气得直跺脚,心里把王萍骂了个狗血淋头。 她家宝贝孙子咋会抢钱? 定是王萍教唆的! 第88章 金花感慨 她怒气冲冲地走到李春生家门口,用力拍着门。 “开门!开门!李春生,你给我出来!” 李春生不耐烦地打开门。 “干嘛啊,娘?又咋呼啥?” “关根不懂事,从我这儿拿了五十块钱!你赶紧让他还给我!” 李春生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 “妈,这可是你唯一的孙子,给他几十块钱算什么?以后等我们老了,还得指望他给我们养老送终呢!” 说完,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沈兰芬气得脸色铁青,对着紧闭的房门破口大骂:“王萍!你这个不要脸的娼妇!你不得好死……” 屋内,李关根得意洋洋地数着手里的钱,少说也有七八十块。 李春生一把抢过钱,塞进自己兜里,敷衍道:“行了,别数了,明天爹带你去镇上买好吃的。” 李关根一听,立刻高兴地跳了起来。 “我要吃肉!我要吃大鸡腿!” …… 炊烟袅袅,饭菜香气从李东生家的小厨房飘了出来,勾得人肚子里的馋虫直叫唤。 金花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大汤勺,朝着院子里喊:“吃饭啦!春花,快带着妙妙过来!” 李春花牵着妙妙的小手,从屋里走了出来。 小姑娘自从分家后,日子过得滋润,顿顿有肉吃,小脸蛋儿也变得白白胖胖,原本枯黄的头发也变得乌黑油亮,像一匹上好的绸缎。 一家人围坐在桌前,妙妙乖巧地坐在小凳子上,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盯着桌上的红烧肉,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李东生看着女儿可爱的模样,心里一阵柔软,夹了一块肉放到妙妙碗里。 “闺女,明天爸带你去镇上,想买啥就买啥!想买小人书看,还是想买漂亮的发卡?” 妙妙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想!我都想!爸爸最好了!” 金花在一旁看着父女俩亲昵的样子,嘴角也忍不住上扬,但随即又皱起了眉头。 她生怕李东生现在因为日子过得好了。 又染上了花钱大手大脚的毛病。 “东生,妙妙还小,用不着买那么多东西,这钱还是存起来,以后给她念书用吧。” 李东生笑着给金花夹了一筷子菜,“媳妇儿,钱不就是挣来花的嘛!城里的小姑娘,哪个不是穿着小洋裙,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咱闺女就算没有小洋裙,也得有几个漂亮的发卡吧!” 说着,李东生挤眉弄眼地凑到金花耳边,压低声音说道:“放心吧媳妇儿,明天去镇上,肯定也少不了你的东西!” 金花的脸一下子红了,嗔怪地瞪了李东生一眼,“谁稀罕你的东西!” 李春花在一旁看着小两口打情骂俏,忍不住打趣道:“哟,感情真好!真是羡煞旁人啊!” 李东生哈哈大笑,“二姐,你放心,明天去镇上,也少不了你的!” 李东生心里早就盘算好了,这次去镇上,可不只是给妙妙和金花买东西,他还打算给家里添置一些大件。 自从分家后,李东生家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手里也攒下了一些钱。 他早就看中了供销社里的那台缝纫机,想着给金花买回来,以后做衣服也方便。 还有那辆崭新的二八大杠自行车,他也心心念念好久了,要是买回来,以后去镇上就不用再走那么远的路了。 金花虽然已经是当妈的人了,但其实也才二十出头,正是女人最美的年纪。 李东生觉得,媳妇儿跟着前身吃了不少苦,现在日子好过了,也该好好打扮打扮了。 不能光顾着吃饱穿暖,也得让媳妇儿漂漂亮亮的,像城里人一样。 至于给妙妙买东西,那更是必不可少的。明年妙妙就要上小学了,到时候肯定需要一些学习用品,新衣服新鞋子也得置办几套。 与其等到那时候再买,不如现在就先买一些,让妙妙高兴高兴。 吃完饭后。 李春花麻利地收拾完碗筷,嘴里哼着小曲儿,心情也跟着这美好的夜晚一样舒畅。 农村的夜幕总是来得很快,一眨眼工夫,屋外就黑漆漆一片,只有厨房里昏黄的灯光,照亮着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李东生拎着烧好的热水进了屋,招呼金花和妙妙过来泡脚。 “闺女,先泡泡,等会儿睡觉香!” 他说着,把妙妙的小脚丫放进温热的水里。小姑娘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小嘴儿咧开,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金花坐在一旁,看着李东生蹲在地上,细心地给女儿擦拭着小脚丫,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这样温柔体贴的李东生,像做梦一样。 这段时间的好日子,让她几乎快要忘记以前那些苦涩的岁月了。 曾经那个软弱窝囊,动辄打骂妻女的李东生,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哄着妙妙上床睡觉后,李东生笑着看向金花,“媳妇,去洗脚吧。” 金花回过神来,跟着李东生进了房间。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皂角香气,一盆热水冒着腾腾热气。 金花脱下袜子,露出一双白皙的玉足。李东生看着媳妇的脚,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这段时间。 他和金花的关系缓和了不少,但忙里忙外的,也来不及温存温存。 可现在,看着眼前这个风韵犹存的女人,他再也忍不住了。 金花虽然生过孩子,但岁月似乎格外优待她,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痕迹。 她的皮肤依旧白皙细腻,身材也保持得很好,一颦一笑间,都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魅力。 李东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金花的脸,那眼神火热得几乎要把她融化。 金花感受到李东生的目光,脸颊一下子红了,娇嗔地捶了他一下,“看什么看!” 这欲拒还迎的一下,对于男人来说,再清楚不过了。 李东生嘿嘿一笑,赶紧帮金花擦脚,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一件珍宝。 擦完后,他小心翼翼地抱起金花,试探着她的意思。 金花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心里胡思乱想:看来东生,也不是不碰她…… 第89章 成了好事儿了! 李东生抱着金花,又怕她不乐意,抬头问道:“可以吗?” 金花等了半天,李东生也没下一步动作,心里又羞又恼,“去去去!” 但她语气无力,身体也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 李东生嘿嘿一笑,压了下去…… 这一夜,格外漫长。 李东生发现,金花今天似乎有些配合…… 看来,她也很喜欢自己嘛。 第二天早上,李东生醒来时,金花难得的还在熟睡。 他小心翼翼地给她盖好被子,然后轻手轻脚地出了门,准备去镇上。 殊不知,他走后,金花睁开了眼睛,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 这个年代,一辆自行车可是个大件儿,相当于现在的汽车。 飞鸽、永久、凤凰,都是响当当的牌子,价格在一百五六十块左右,相当于一个普通工人大半年的工资。 李东生早就盘算着要买一辆,这样去镇上就方便多了,也不用再费劲地挤牛车了。 与其等到以后再说,不如趁着现在手头宽裕,早买早享受。 他从床底的木箱里翻出攒了好久的钱,仔细地数了数,一共一百七十五块,足够买辆好车了。 不过,光有钱还不行,还得有自行车票。 这年头,自行车票比钱还金贵,有钱没票也买不到车。 李东生打算先去黑市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搞到一张自行车票。 清晨的空气格外清新,带着一丝泥土的芬芳。 李东生深吸一口气,迈着轻快的步伐朝村口走去。 在那里,已经有一辆牛车等着了。 “东生,去镇上啊?” 赶车的老汉笑着打招呼。 “是啊,王叔。” 李东生也笑着回应,跳上了牛车。 牛车慢悠悠地行驶在乡间小路上,李东生看着沿途熟悉的风景,心里盘算着等买了自行车,就可以带着金花和妙妙到处转转了。 到了镇上,李东生谢过王叔,径直走向那条熟悉的小巷。 这条巷子是黑市的聚集地,什么稀罕玩意儿都能找到,当然也包括自行车票。 巷子两侧是高耸的土坯墙,墙皮斑驳脱落,露出里面黄褐色的泥土。 巷子里人不多,但都行色匆匆,眼神闪烁,仿佛藏着什么秘密。 他放慢脚步,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 他知道,黑市交易大多都在这种隐蔽的地方进行。 果然,没走几步,就听到前面传来一阵低低的交谈声。 “票呢?” 一个粗犷的声音问道。 “在这儿呢,你点点。” 另一个声音显得有些紧张。 李东生悄悄靠近,躲在一堆破旧的木箱后面,透过缝隙观察着。 只见两个男人鬼鬼祟祟地站在墙角,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另一个则瘦小精干,眼神滴溜溜地转。 瘦小男人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片,递给魁梧男人。 “自行车票,十五块。” 瘦小男人低声说道。 “十五?你怎么不去抢!上次才十块!” 魁梧男人一把夺过票,瞪着眼睛说道。 “大哥,这价钱可不是我定的,现在风声紧,这票越来越难搞了。” 瘦小男人陪着笑脸解释。 “少废话,十三,不能再多了。” 魁梧男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行行行,十三就十三,大哥您以后常来啊。” 瘦小男人见好就收,麻利地将钱揣进兜里。 两人交易完毕,迅速消失在巷子的另一头。 李东生见状,赶紧从木箱后面走出来,朝着瘦小男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等等!” 李东生叫住了那个瘦小男人。 瘦小男人停下脚步,警惕地打量着李东生,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有事?” “兄弟,我打听一下,你这自行车票还有吗?” 瘦小男人上下打量了李东生一番,见他衣着朴素,不像是什么条子,这才放松了一些警惕,“有是有,不过价格可不便宜。” “多少钱?” 李东生问道。 “十五。” 瘦小男人伸出一个巴掌。 李东生笑着道:“兄弟,你这价格也太高了吧,刚才我可是亲眼看到你十三块卖了一张。” 瘦小男人脸色一变,“你……你看到了?” “是啊,就在那边。” 李东生指了指刚才交易的地方。 瘦小男人眼珠子转了转,知道瞒不住了,只好赔着笑脸说道:“大哥,您别误会,刚才那是熟人,所以便宜点。您要是诚心要,十四块,怎么样?” 这票贩子果然是滑头。 李东生故作不高兴的说: “十三,一口价,多一分没有。” 瘦小男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行吧,谁让您是老顾客呢。” 李东生数出十三块钱递给票贩子,接过自行车票,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这才放心地揣进兜里。 离开小巷,李东生直奔供销社。 一进门,就看到一辆崭新的二八大杠摆在最显眼的位置,车身漆黑锃亮,车把上挂着两个红色的流苏,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同志,这辆车怎么卖?” 李东生指着二八大杠问道。 “一百六十五,不讲价。” 售货员头也不抬地回答,语气冷淡。 李东生早就打听过价格,知道这已经是最低价了。 便不再多说,掏出钱和自行车票,痛快地买下了这辆心仪已久的二八大杠。 但这趟供销社之行还没结束,他还有其他东西要买。 推着崭新的二八大杠,李东生溜达进了粮油区。 “同志,富强粉怎么卖?” 李东生指着码得高高的面粉袋问道。 售货员瞥了他一眼,懒洋洋地答道:“一块五一斤,要票。” “给我称十斤。” 李东生爽快地说,又问道,“精米呢?” “一块二,也要票。” 售货员依然没什么热情。 李东生掏出粮票,又要了十斤精米。 接下来,李东生又去了副食区。 想到女儿妙妙,他决定买几本小人书。柜台上摆着各式各样的小人书,有《三国演义》、《水浒传》,还有《岳飞传》。 李东生挑了几本妙妙没看过的,又买了一些水果糖和糕点。 “同志,你这小人书有没有新的?我闺女就喜欢看这个。” 李东生指着柜台问道。 第90章 各种买买买 售货员这次倒是有了点精神,拿起一本崭新的《西游记》说道:“这本刚到的,彩色印刷,可好看了。” “行,就要这个了。” 李东生毫不犹豫地买了下来,心里想着妙妙看到新小人书时高兴的样子,嘴角不禁露出了笑容。 买完这些,李东生又打算去扯布料。 售货员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立马推荐了几种新鲜时髦的颜色。 “这可是正宗的的确良,结实耐磨,颜色还不掉,您媳妇穿上啊,保证漂亮!” 李东生满意地点点头:“行,就这块了,给我扯两尺。” 看着李东生买了一堆东西,售货员的态度也热情了不少,开始主动推荐起其他商品:“大哥,您要不要看看毛巾?我们这新到了一批纯棉毛巾,吸水性特别好。” “行啊,给我拿两条。” 李东生也不拒绝,反正家里也缺毛巾。 售货员又指着柜台上的雪花膏说道:“大哥,这雪花膏也给您媳妇带一盒吧,滋润皮肤,防冻防裂,女人都喜欢这个。” 李东生想起金花冬天手上冻出的裂口,之前买的两罐雪花膏也都用空了,便也买了一盒。 “大哥,您对媳妇孩子可真好,现在像您这样的好男人可不多了。” 售货员一边打包东西,一边夸赞道。 李东生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应该的,应该的。” 在供销社一番采购下来,李东生足足花了一百多块钱。 这在当时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但李东生并不心疼,他现在手里有钱,就想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李东生将买的东西挂在崭新的二八大杠车把上,又用绳子牢牢地捆好,这才推着车出了供销社。 他打算再去一趟国货大楼,给金花和二姐买几件成衣。 出了供销社,李东生骑上崭新的二八大杠,心情舒畅地朝着国货大楼而去。 这二八大杠轻快又稳当。 坐惯了牛车的李东生一下子觉得这钱花的挺值当。 国货大楼里人头攒动,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商品的气息,从雪花膏的香气到布料的淡淡味道,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特殊的味道。 各种商品琳琅满目,看得李东生眼花缭乱。 他先来到女装区,想给金花买一件新外套。 一件深蓝色的呢子大衣吸引了他的目光。 款式简洁大方,李东生觉得很适合金花。 他伸手摸了摸料子,厚实柔软,一看就是好东西。 “同志,这件大衣多少钱?” 李东生指着那件深蓝色呢子大衣问道。 售货员斜了他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语气不耐烦:“五十二,不讲价。” 五十二?李东生想了想,这个价格在这个年头可不算便宜。 “五十二啊,能不能便宜点?” 李东生试探着问道,毕竟,省下来的钱,又可以给妙妙买好吃的。 售货员一听他要讲价,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不客气地说:“买不起就别买,别耽误我时间。” 李东生一听,心里有些不痛快。 这什么态度?爱买不买? 他哼了一声,瞥见旁边柜台一位年轻的售货员正笑盈盈地招呼顾客。 “同志,这件大衣,帮我包起来。” 李东生走到年轻售货员面前,指着那件深蓝色呢子大衣说道。 年轻售货员显然有些意外,但还是立刻热情地为他服务。 “好的,大哥,您真有眼光,这件大衣是我们这的最新款,卖得可好了!” 李东生付了钱,又看了看其他的衣服。 他又给金花挑了一件红色的毛衣,还给二姐买了一件灰色的外套。 年轻售货员看到李东生这么爽快,更是热情地为他推荐其他商品。 李东生也不拒绝,一口气又买了几条围巾和几双袜子。 刚才那个态度恶劣的售货员,看到李东生在年轻售货员那里买了这么多东西,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这样,她就应该好好招待这位顾客,说不定还能多卖几件。 付完钱,李东生正准备离开,路过刚才那个态度恶劣的售货员身边时,他停了下来,似笑非笑地说道:“不会服务就不用你服务了,耽误我时间!” 说完,李东生扬长而去,留下那个售货员一脸尴尬和后悔。 出了国货大楼。 李东生将大包小包挂在车把上,用绳子牢牢捆住。 这二八大杠的车把都快被他挂满了,像一棵挂满礼物的圣诞树,晃晃悠悠的,颇为壮观。 镇上距离庆溪村骑车也要一个小时左右。 李东生一手扶着车把,一手拎着几个袋子,剩下的都挂在了车上。 这山路崎岖不平,坑坑洼洼,李东生骑得小心翼翼,生怕颠坏了新买的衣裳。 好在上辈子做荒野求生博主的时候,这种山地活动也没少参加,这点小颠簸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他骑得飞快,像一阵风似的,耳边呼呼作响,只花了四十多分钟就到了村口。 刚到村口,李东生就成了众人的焦点。 一群村民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哎哟,这不是东生吗?这是买了自行车啦?” 一个大娘瞪大了眼睛,语气里满是惊讶。 “可不是嘛!这车,真气派!” “东生啊,你这车得花不少钱吧?” 李东生笑着点点头:“是花了不少钱,侥幸赚了点,就买了。” “啧啧,东生现在可真是出息了!” “可不是嘛,人家现在啥都能买上了!” 村民们看着李东生挂满东西的自行车,眼神里充满了羡慕。 这年头,在农村买得起自行车的人,几乎没有! 更何况李东生还买了这么多东西。 一些妇女看着李东生远去的背影,心里酸溜溜的,忍不住开始数落自己的丈夫: “你看看人家东生,再看看你,整天就知道在地里刨食,啥时候能像人家一样出息?” “前两天我还看见金花,那气色,啧啧,比以前漂亮多了!听说东生还给她买了雪花膏!” 男人们被妻子数落得哑口无言,只能闷着头抽旱烟,心里暗暗盘算着,怎么才能像李东生一样赚大钱。 第91章 就五分钟? 李春生手里攥着从沈兰芬那儿“借”来的几十块钱,心里美滋滋的。 这钱来得容易,花起来也格外舒坦。 他先在镇上买了足足一斤卤猪头肉,油汪汪的,香味直往鼻孔里钻。 又割了三斤瘦肉,准备晚上好好炒一顿,再称上一斤棒子骨,熬汤给儿子补补身子。 最后,还没忘了捎上一瓶烧刀子,准备晚上好好享受一番。 他哼着小曲儿,一路晃悠到村口的小卖部,准备买点花生米下酒。 刚进门,就听见村民们正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什么。 “哎哟,东生这小子,真出息了!买了辆二八大杠,还带回来那么多东西!” “可不是嘛!白面、精米,还有国货大楼的衣服,几十块一件呢!连他家丫头片子都买上了小人书,咱们村独一份!” 李春生一听,顿时觉得手里的猪头肉也不香了,酒也不辣了。 他“呸”地吐了一口唾沫,心里酸溜溜的:“宁愿给丫头片子花钱,也不接济一下家里!真是个白眼狼!” 他狠狠地诅咒了李东生一番,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心里好受些。 回到家,李春生依旧骂骂咧咧的。 王萍听见动静,连忙迎了出来,接过他手里的酒肉。 “哟,今天这是怎么了?买这么多?” 她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埋怨道:“也不知道省着点,家里又不是金山银山……” 没想到,这句话却像是踩到了李春生的尾巴,他顿时火冒三丈,指着王萍的鼻子骂道:“你嫌我穷?觉得跟着我不好?是不是羡慕李东生?想做李东生的媳妇啊?!” 这话本是气话,却恰好戳中了王萍的心事。 以前,她对李东生那个“穷鬼”嗤之以鼻,可如今人家翻身了,带着媳妇又是建房子又是买好东西,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她私底下不止一次地想过,要是当初嫁的是李东生就好了。 早就忘了以前是怎么瞧不起人家,又是怎么冷嘲热讽金花的。 王萍愣了一秒,眼神闪烁了一下,才说道:“当家的,你说啥呢……” 就这愣神的一秒,被李春生捕捉到了。 他勃然大怒,抬手就给了王萍一巴掌:“你这个娼妇!心里果然想着那小畜生!” 王萍被打懵了,随即也爆发了:“我给你们老李家生儿育女,辛辛苦苦操持家务,你居然敢打我?!” 屋外,李关根冷漠地看着父母对打,仿佛事不关己。 他径直走到桌边,抓起一块猪头肉就啃了起来。 在这个年代,农村娱乐活动少得可怜,家家户户又不富裕,晚上一家老小挤在一个炕上睡觉办事儿的都有,这种夫妻吵架打架的事儿更是见怪不怪了。 李春生揪着王萍的头发,把她推倒在炕上:“老子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厉害!” 不一会儿,屋子里就传来了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李关根依旧旁若无人地吃着肉,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然而,这场“战斗”结束得异常迅速。 不到五分钟,李春生就神清气爽地走了出来,一边系裤腰带一边说道:“老子还教训不好媳妇了?以后再让我发现你有别的心思,老子弄死你!” 王萍在身后默默地穿衣服,脸上却露出一丝不屑:就五分钟,也好意思说这个? 她从炕上爬起来,揉着被打得生疼的脸,心里却暗自得意。 刚才那场“战斗”,虽然时间短促,但李春生那几句“心里果然想着那小畜生”却让她心里乐开了花。 原来,在李春生眼里,她还是有几分姿色的,至少能让李春生吃醋。 她出了屋子,一眼就看见李关根正蹲在桌边,一手抓着一块猪头肉,啃得满嘴流油。 王萍眼疾手快,一把夺过盘子:“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也不怕撑死你!” 李关根五六岁,长得跟他爹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尖嘴猴腮,看着就让人讨厌。 他被抢了肉,顿时不乐意了,小手用力一推王萍:“奶奶给的钱,不就是给我吃肉的吗?你不给我吃,我就去跟奶奶告状!” 王萍叉着腰,指着李关根的鼻子骂道:“你这个小兔崽子,反了天了你!这肉是给你爹留着的!” 说着,她扬手就在李关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李关根“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委屈巴巴地揉着屁股。 李春生从屋里出来,听见哭声,得意地瞥了王萍一眼。 看来,媳妇还是在乎他的。 果然女人就是欠“收拾”! 他装模作样地轻轻踹了李关根一脚:“跟你妈顶什么嘴!欠揍!” 王萍把大部分猪头肉收起来,只留了一小块肥肉,说道:“我去做饭,一会儿叫妈出来一起吃。” 李春生看着那一小块肥肉,眉头微微皱了皱,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心里盘算着:老婆子手里那么多钱,才给了几十块,吃这么点肉,也够了! 傍晚,王萍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桌。 沈兰芬一瞧,那碗里稀稀拉拉的菜汤里,只有几粒可怜的肉末,顿时炸了锅。 “王萍,你这个贱人!是不是藏钱了?我给了七八十块钱,就买这么点肉?!” 王萍也不甘示弱,叉着腰回怼:“现在肉价多贵啊!就这点儿,爱吃不吃!” 这一幕,正巧被从屋里出来的李秋生撞见。 他厌恶地皱了皱眉,什么也没说,转身回了屋。 “老四!你给我回来!不吃晚饭了?” 沈兰芬喊了几声,见李秋生没反应,又开始哭天抢地,“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几个儿子没一个听话的!” 她哭了一会儿,又把矛头指向李春生:“你媳妇敢这么跟我说话,你怎么不管管她?!” 李春生不耐烦地扒拉着碗里的饭,“她说的没错,就这么点钱,能干嘛?你就少说两句吧!” 沈兰芬一听这话,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她指着李春生和王萍,破口大骂,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蹦。 可屋里的人,没有一个搭理她。 李春生被她吵得心烦,干脆端起碗,把那仅剩的几粒肉末也扒拉到自己碗里,回了屋。 第92章 偷东西 留下沈兰芬对着空荡荡的桌子,只有一碗稀饭。 “儿子没一个顶用的!白眼狼啊!” 她哭着喊着,心里忽然想起了李东生。 以前李东生在家的时候,任劳任怨,对她这个妈说的话,没有一个不尊崇的。 怎么现在就变成这样了呢? 不过,沈兰芬并没有反思自己,很快,她就恶狠狠地骂道:“都是金花那个小娼妇把李东生带坏了!还有我家春生,也是因为王萍!都是这群小娼妇!” 李春生一家三口回到屋里,立刻狼吞虎咽起来。 王萍嘴里塞满了肉,含糊不清地说道:“你妈也真是的,就这点肉,也值得她鬼哭狼嚎的。” 李春生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还不是你!非得跟她吵!嫌不够丢人是不是?” 王萍把嘴里的肉咽下去,狠狠地瞪了李春生一眼:“我吵?还不是因为你!你要是能从你妈手里抠出多点钱,我至于跟她吵吗?” 李春生被她吵得心烦,随口说道:“李东生家肉多,你去他家偷呗!” 没想到,王萍听了这话,眼睛一亮,用手肘捅了捅李春生: “哎,你说得对啊!虽然断亲了,可都姓李,拿点肉,怎么能叫偷呢?当家的,你去拿点呗!” 李春生心里也馋那肉,可自己去,传出去不好听。 他眼珠一转,说道:“我长得人高马大的,容易被发现。你晚上去呗,我还能给你打掩护!” 李关根在一旁听着,可不管什么偷不偷的,拉着王萍的衣角,奶声奶气地说:“妈,我要吃肉!” 王萍一咬牙,恶狠狠地说道:“李东生那个畜生,宁愿把肉给丫头片子吃,也不拿给李家独苗苗。” “他不给,我就去要!” …… 李东生回到家,推开门就看见金花在院子里吃力地砍柴。 他赶紧上前,一把夺过斧头:“媳妇,这种重活你以后可别干了!伤身!” 金花白了他一眼:“以前可没少干。” 李东生有些尴尬,原身做的坏事,背锅的却是他。 他挠了挠头,说道:“那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 金花不知道为什么,脸一红,低下了头。李东生拉着金花走到门口,指着二八大杠上大包小包的东西,笑嘻嘻地说道:“看,我买了啥!” 金花瞪大了眼睛,她知道李东生大方,但没想到买了这么多东西! “这是给你买的衣服,这件红色的肯定衬你!” 李东生献宝似的把一件红色连衣裙展开,在金花身上比划,“还有妙妙的小人书,安安的奶粉,吃了好长高,妙妙和安安都能吃!” 看着李东生絮絮叨叨地介绍着,金花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以前李东生哪会给她买东西,更别说给孩子们买了。 她眼眶也微微有些湿润。她接过李东生递过来的小人书,翻开看了看,书页崭新,散发着淡淡的油墨香。 “妙妙一定会喜欢的。” 金花的声音有些哽咽。 “还有肉,今晚咱们吃红烧肉!” 李东生从一个袋子里掏出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在金花面前晃了晃。 金花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买这么多东西,得花多少钱啊!” 李东生满不在乎地挥挥手:“钱没了可以再挣,媳妇孩子开心最重要!” 金花的目光黏在了那件驼色的毛呢大衣上,怎么也挪不开。 柔软的羊毛,细腻的质感,在夕阳的余晖下散发着温暖的光泽。 这件大衣,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奢望。 心里像是灌了蜜一样甜,可嘴上却忍不住嗔怪:“你呀,就知道乱花钱!这得花多少钱啊!真是的,大手大脚的!” 她这嗔怪,落在李东生眼里,却别有一番风情。 眼波流转,娇嗔薄怒,看得他心头一热,一股热流直冲脑门。 他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 金花见状,想起昨晚的疯狂,脸上飞起一抹红晕,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这才对着屋里喊道:“二姐,二姐,快出来!东生回来了!” 屋里传来一阵窸窣的声响,李春花一手牵着妙妙,一手抱着安安,走了出来。 金花笑着拿起一件鹅黄色的毛衣,放到椅子上,对李春花说道:“二姐,这是东生给你买的,我觉得这颜色特衬你!” 李春花一愣,随即眼眶就红了。 要知道。 在农村出嫁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可李东生不仅处处维护她,现在还给她买新衣服,这份情谊,让她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这…这肯定很贵吧!给金花留着,金花能穿……” 她一边摇头一边说着,心疼这钱。 李东生笑呵呵地说道:“姐,买给你的你就收下吧!金花的,我还会买!” 他说着,把买回来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摆在桌子上,满满当当的,都是好东西。 金花看着桌上的东西,心里五味杂陈。 麦乳精、奶粉、小人书、布料……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她没想到李东生考虑得这么周到,甚至连安安的奶粉都买了。 一旁的妙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本崭新的小人书,封面上印着色彩鲜艳的孙悟空,正腾云驾雾。 她兴奋地尖叫一声:“爸爸!小人书!” 以前那个对她冷眼相待的爸爸,在小小的人儿心中,早已被眼前这个温柔体贴的爸爸取代。 她迈着小短腿,跑到李东生身边,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在他腿上蹭来蹭去,亲热得不行。 李东生弯腰抱起妙妙,在她肉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一口,笑着说道:“妙妙乖,爸爸以后每天晚上都给你念小人书!” 金花看着这一幕,欣慰地笑了笑,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一个完整的家,一个疼她爱她的丈夫。 “二姐,金花,你们快进去试试衣服!” 李东生催促道。 金花和李春花对视一眼,都有些不好意思。 在农村,女人很少穿新衣服,更别说是这么漂亮的衣服了。 两人进了屋,不一会儿就出来了。 金花穿着一件款式简单的蓝色毛呢大衣,衬得她身材修长,气质优雅,整个人都焕发出一种别样的光彩。 第93章 媳妇的欢心 李东生看得眼睛都直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钱花得值! 李春花穿的是一件鹅黄色的毛衣,搭配着她白皙的皮肤,显得格外温柔可人。 她有些局促地扯了扯衣角,低着头不敢看李东生。 金花见状,笑着打趣道:“哟,我们家二姐害羞了!这衣服多好看啊,是不是,东生?” 李东生回过神来,嘿嘿一笑,目光在金花身上流连,意味深长地说道:“好看,真好看!” 金花被他看得脸颊发烫,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李东生也不躲闪,反而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晚上,我帮你脱……” 金花的心脏猛地一跳,脸上红霞更盛,狠狠地掐了他一把,低声骂道:“不正经!孩子们都在呢!” 李东生也不恼,只是笑着搂住她的肩膀,在她耳边吹了口气,说道:“晚上,咱们慢慢……” 李春花注意到李东生直勾勾盯着金花的眼神,忍不住打趣道:“三弟,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金花的脸颊瞬间变得通红,娇嗔地瞪了李东生一眼。 篱笆院外,王大壮这几日像丢了魂儿似的,干什么都提不起劲。 今儿个更是邪门,脚底跟抹了油似的,不知不觉就溜达到了李东生家门口。 王大壮人高马大,农村这矮篱笆墙在他眼里跟没有似的,院里的人一览无余。 正巧,李东生一家子都在院子里说说笑笑。 王大壮一眼就瞅见了穿着新衣服的李春花,眼睛顿时瞪得溜圆。 往常李春花穿的都是洗得发白的旧衣裳,虽然人也俊俏,可到底显得有些憔悴。 这新衣服一上身,整个人像是年轻了好几岁,那鹅黄色的毛衣衬得她皮肤白里透红,温柔得像一汪春水。 王大壮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直勾勾的目光就这么黏在了李春花身上。 也巧了,李春花似有所感,一抬头,两人的目光就这么撞了个正着。 李东生警觉性高,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背后有人。 他一回头,正瞧见王大壮那副痴汉样,眉毛不由自主地挑了挑:“大壮这小子,这是……” 还没等他想明白,李春花像是被烫着似的,猛地低下了头,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王大壮也如梦初醒,一张糙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地开口:“东…东生哥……” 李东生点点头:“大壮,咋啦?” 王大壮搓着手,眼神飘忽不定:“那啥,东生哥,自从上次跟您去打了熊瞎子,俺这两天一直记着念着,不得劲!这不,就来找你了。” 李东生心里哼笑一声:也不知道是没跟我打猎不得劲,还是没看见我二姐不得劲! 不过,这事儿还得慢慢来。 二姐虽然生了孩子,但当年也是十里八村一朵花,尤其是现在营养跟上了,肯定更招人喜欢。 王大壮这小子估计是头一次见二姐这么漂亮,害羞也正常。 想到这,李东生也没太在意,招呼道:“大壮,来得正好,过来一起吃饭!” 其实李东生也打算过一两天再去打猎。 这段时间花钱如流水,光是今天买东西就花了三百,剩下的钱得留着给妙妙上学用。 他还打算去镇上买个房子,妙妙上学也方便些,不用每天来回跑那么远。 之前存的钱肯定不够,这段时间得多打几趟猎,等开春了去镇上换钱。 王大壮一听要留他吃饭,赶紧摆手:“不…不了,东生哥,俺吃过了。” 李东生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这小子就是不好意思蹭饭。 他故意板着脸说道:“咋的?是不是不拿你东生哥当哥了?” 王大壮这人心眼实,被李东生这么一吓,赶紧摇头:“那咋可能!” “那还不快进来!” 王大壮半推半就地进了院子,眼神却不敢往李春花身上瞟。 李春花也一样,刚才王大壮那眼神吓得她心里砰砰跳,赶紧说道:“那……我去做饭去!” 金花不明所以地看着王大壮,又看看李春花红扑扑的脸,心里嘀咕:这两人,有点不对劲啊。 不过她也没多问,接过妙妙和安安,“二姐,你去做饭吧,安安有我看着呢。” 安安才几个月大,正咯咯笑着,挥舞着小手。 厨房里,李春花一边忙活,一边忍不住胡思乱想。 王大壮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对自己……? 想到这里,李春花的脸又红了,心跳也加快了。 她甩甩头,想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去:不行不行,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自己可是有孩子的人了,而且…… 王大壮的目光从厨房中的李春花身上移开,落在了院子里的二八大杠上,顿时“哇”了一声。 “东生哥,你可真厉害!二八大杠都买上了,城里也没几个能买得起的!” 李东生哈哈大笑,拍了拍锃亮的自行车,“这算啥!以后要仰仗你们几个,哥还想牵个电话线呢!” 王大壮一脸疑惑,“牵电话线?干嘛?寄邮件不就行了!” 这年月,电话可是稀罕物,贵得吓人,一般人家谁用得起? 都是写信,一来一回,十天半个月是常有的事。 金花也在一旁听着,同样疑惑。 不过她没多说什么,现在李东生已经很好了,他想做什么就让他去,只要不变成以前那样,什么都好! 李东生看着两人不解的样子,心里暗笑。 他解释道:“寄信多慢啊!电话多快,有啥事儿也方便。再说了,牵了电话线,也可以收费,让大家伙用,不算亏!” 他心里盘算着,这可是个商机,这十里八乡的,谁家有个急事,不得求着他打电话?到时候,财源滚滚来啊! 王大壮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只能竖起大拇指,“东生哥,聪明!” 李东生又看着王大壮,“明天,哥就去打猎。到时候,你把小六和二狗叫上。” 王大壮一听,立马应道:“好嘞!” 不一会儿,饭菜上桌。 农家小炒肉,清炒白菜,还有一大盆香喷喷的米饭。 第94章 两人害羞 王大壮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哪怕王家不穷,可农村又有几家吃精米的? 李东生招呼道:“快吃,快吃!尝尝你二姐的手艺。” “二姐”两个字,又让王大壮红了脸,李春花也有些不自在,低着头,默默地吃饭。 李东生看着两人这副模样,心里偷笑。 要说如果两人真有戏的话。 他也挺支持的。 王大壮老实。 又是知根知底的。 不怕他对二姐不好! 但是不是这么回事,还是两说呢。 所以李东生全当没看见! 免得,又让二姐窘迫。 他目光扫过桌子,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买了麦乳精,尝尝!” 说着,就要起身去拿。 王大壮、李春花和金花异口同声地说:“不要!留给孩子就行。” 李东生故作严肃,“咋的?苦了孩子也不能苦了大人!” 金花、李春花和王大壮都愣住了,还有这种说法? 不过看着现在的李东生,也知道他是在开玩笑。 金花嗔怪地瞪了李东生一眼,心里却是暖暖的,知道他是心疼她们。 李东生冲了一杯麦乳精,浓郁的香味瞬间弥漫开来。 众人喝了一口,都忍不住赞叹,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李东生看着他们的表情,暗笑,其实这玩意儿味道也就那样,只是这年代能喝得起的少,都没喝过,物以稀为贵罢了。 碗筷一收,王大壮摸着肚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东生哥,吃得太多了,谢谢你的款待。” 他说着,起身要走。 李东生豪爽地拍拍他的肩膀:“跟哥还客气啥!想吃随时来,你二姐做饭好吃着呢!” 王大壮一听,脸更红了,眼神不自觉地飘向李春花,却见她正收拾碗筷,神情专注,仿佛没听到似的。 他心里既失落又庆幸,最后还是没忍住,偷偷瞥了李春花一眼,然后逃也似的离开了。 看着王大壮落荒而逃的背影,金花掩嘴偷笑,用手肘轻轻撞了撞李东生:“哎,你看大壮那样子,是不是情窦初开了?是不是想说媳妇了?” 李东生嘿嘿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金花一眼:“哪个大小伙子不想说媳妇?尤其是……”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目光落在金花身上,带着一丝挑逗。 金花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娇嗔地捶了他一下:“去你的!就知道贫嘴!” 心里却像吃了蜜一样甜。 她嗔怪的动作,落在李东生眼里,却像是一只小猫挠痒痒,撩拨得他心痒难耐。 他一把抓住金花的手,呼吸略微加重:“媳妇儿,赶紧打水洗脚,上床,睡觉!” 最后两个字,他咬得格外重。 金花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嗔道:“天还没黑呢,说什么胡话!”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莫名地有些期待。 昨天晚上……那种滋味,让她现在想起来还有些脸红心跳。 这让她不禁开始怀疑自己,她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有点期待? 李东生抬头望了望天,嘿嘿一笑:“是不黑,但是也不白了嘛!” 他说着,便催促金花赶紧去烧水。 金花红着脸,嘴里嘟囔着“不正经”,却还是乖乖地去烧水了。 李东生看着她婀娜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 夜深人静,王萍鬼鬼祟祟地从家里溜了出来。 临走前,她还不忘嘱咐躲在暗处的李春生:“给我放好了风!要是被李东生那王八蛋发现,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春生不耐烦地应付着:“行行行,知道了!你赶紧的,多偷点,也好让我沾沾光。” 心里却把李东生骂了个狗血淋头。 凭什么他就能过好日子,自己却要窝窝囊囊地偷鸡摸狗? 王萍蹑手蹑脚地来到李东生家门口,一眼就看到了停在院子里的二八大杠,眼睛顿时放光。 “好家伙,李东生这王八蛋,居然都买上自行车了!” 她心里又妒又恨,伸手想去摸,却发现车子上锁了。她恨恨地瞪了一眼屋子,心里暗骂:“该死的李东生,防贼似的!还没给关根买什么呢!” 她贼眉鼠鼠地四处张望,确定没人后,便轻手轻脚地走到窗户边,打算从窗户缝里看看屋里的情况。 窗户纸糊得薄,又没拉窗帘,借着昏暗的天光,王萍看得一清二楚。 只见李东生小心翼翼地抱起金花,放到了床上。 金花娇羞地捶打着李东生的胸膛,嘴里说着“讨厌”,脸上却带着甜蜜的笑容。 王萍看得眼睛都直了。 透过不算严实的窗缝,她能清晰地看到李东生健硕的身材。 月光勾勒出他结实的肌肉线条,充满了力量感,看得王萍一阵口干舌燥。 李东生这小子,长得是真俊啊!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李东生居然还有这种魅力? 以前,王萍从来没觉得李东生长得好看有用。 在她眼里,李东生就是一个没用的窝囊废。 可现在,她却觉得李东生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迷人的魅力,让她移不开眼。 屋内,李东生温柔地褪去金花的衣裳。 金花虽然生过孩子,但身材依旧玲珑有致,皮肤白皙,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滑嫩。 李东生看得心猿意马,呼吸也渐渐粗重起来。 “媳妇儿,你真美……” 他低哑着嗓音,在金花的耳边呢喃。 金花羞红了脸,轻轻地“嗯”了一声。 王萍在外面听得真切,心里像猫抓似的痒痒。 她不由自主地将手伸进自己的衣襟里,揉搓着自己干瘪的胸部。 凭什么金花就能享受这种待遇?她比金花差在哪里了? 屋内,李东生和金花已经交缠在一起,翻云覆雨。 李东生强壮的身体在金花身上起伏,一下一下,撞击着王萍的心。 金花娇喘连连,时而低吟,时而哭泣,听得王萍浑身燥热,恨不得取而代之。 她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才勉强压下心中的冲动。 不行,她不能冲动,得赶紧偷东西走人。 可屋里的动静实在太撩人了,王萍忍不住又凑到窗户边,偷窥起来。 李东生动作越来越快,金花也渐渐承受不住,一口咬在了李东生的肩膀上。 第95章 王萍心思 他闷哼一声,却更加兴奋,动作也更加猛烈。 王萍在外面听得心惊肉跳,却又欲罢不能。 她仿佛也置身其中。 明明都是一个爹妈生的,怎么李东生就这么厉害? 再看看李春生,那方面简直就是个废物,五分钟不到就缴械投降了。 王萍心里暗骂李东生和金花不知廉耻,下贱胚子,却又忍不住回味刚才听到的动静,身体里升腾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 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低啐一声“不要脸”,这才从偷窥的迷乱中清醒过来。 偷东西要紧! 她猫着腰,迅速地翻过李东生家的院墙,一眼就瞧见了厨房。 她轻手轻脚地摸过去,透过窗户缝隙往里瞅,一眼就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麦乳精。 “好家伙,李东生这王八蛋,居然连麦乳精也买得起了!” 王萍心里又妒又恨,这玩意儿金贵,她家关根长这么大,可是连麦乳精的味儿都没尝过。 “这要是给关根喝,肯定能长得高高壮壮的!” 她小心翼翼地推开厨房窗户,闪身进去,一把抱起麦乳精。 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挂在房梁上的熏肉,油光锃亮的,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她咽了咽口水,又踮起脚尖,把熏肉也取了下来。 环顾四周,王萍又发现了角落里放着的几块野猪肉,都是上好的肉块。 她心里暗喜,这李东生可真是个傻子,居然把这么多好东西都放在厨房里,这不是明摆着便宜自己吗? 她一股脑地把野猪肉也抱在怀里,满满当当的,差点抱不住。 出了厨房,走到院子,还能听到屋里传来的动静。 李东生的声音低沉沙哑,夹杂着金花断断续续的求饶声。 王萍听得心里一阵烦躁,这都过去至少一个小时了吧?李东生怎么这么厉害! 她加快脚步,翻墙回了自己家,心跳得厉害,翻墙的时候还差点摔了个狗啃泥。 回到家,就看到李春生蹲在院子里,手里拎着个酒瓶子,正喝得起劲。 王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让他放风,他倒好,居然喝起了酒! “你个死鬼,就知道喝酒!让你看着点,你就是这样看的!” 李春生看到王萍抱着一堆东西回来,顿时眼前一亮,立马换上一副笑脸:“媳妇儿,你真是太厉害了!这么多好东西!” 他赶紧接过王萍手里的东西,看着那罐麦乳精,更是啧啧称奇:“好家伙,居然还有麦乳精!这玩意儿,就该给咱关根喝!” 王萍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赶紧把东西拿进屋!” 两人把东西放回屋里,李春生正准备泡杯麦乳精尝尝鲜,却被王萍一把拉住。 “当家的,来办事!”王萍说着,就开始解李春生的裤腰带。 李春生看着王萍这副猴急的样子,有些狐疑:“咋了?今天这么主动?” 还没等他想明白,王萍就一屁股坐了上来。 屋子里,两人很快就交缠在一起。 李春生一开始还有些迷糊,但很快就被王萍的热情点燃了。 就在两人酣战之际,李春生忽然听到王萍嘴里喊了一声“东生”。 他顿时愣住了,动作也停了下来。 “你刚才叫谁?” 李春生的语气冰冷,带着一丝怒意。 王萍被吓了一跳,也清醒了过来。她刚才居然叫了李东生的名字! 她心里暗骂自己糊涂,怎么在这个时候想起李东生那个王八蛋?难道是因为刚才…… “我……我叫错了!” 王萍赶紧解释,“我叫的是你,春生!” 李春生一巴掌打在王萍脸上,怒吼道:“你放屁!你刚才明明叫的是东生!你偷东西的时候是不是看见他了?你就开始想他了?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居然想那小畜生!是不是老子满足不了你?” 王萍捂着脸,心里又惊又怕。 她没想到李春生会突然翻脸,下手还这么狠。 “我没有!我真的叫错了!你打我干什么?老娘辛辛苦苦晚上给你偷东西,你居然打我!” 王萍也怒了,她可不是任人欺负的主。 两人顿时扭打在一起,屋里一片混乱。 …… 第二天早上。 晨曦透过窗棂,洒在金花脸上,她睡得正香,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 李东生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忍不住俯下身,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 金花嘤咛一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近在咫尺的李东生,脸颊瞬间飞上一抹红晕。 她娇嗔地捶了他一拳。 李东生嘿嘿一笑,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 “这不是看你睡得这么香,忍不住嘛。” 想起昨晚的疯狂,金花的脸更红了。 她狠狠地瞪了李东生一眼:“你还说!” 李东生连忙赔笑:“下次一定轻点,一定轻点!” 金花作势要起身,李东生赶紧按住她:“别动,我去做饭,你再睡会儿。” 李东生来到厨房,准备做一顿丰盛的早餐犒劳金花。 可他一眼就发现不对劲:挂在墙上的熏肉少了一大块,角落里堆放的野猪肉也少了许多。 “遭贼了?” 李东生眯起眼睛,脑海里迅速闪过几个念头。 他环顾四周,门窗完好无损,没有撬动的痕迹。 应该是直接来的厨房。 李东生摸了摸下巴,脑中浮现出李春生和王萍那两张贪婪的脸。 除了他们,还有谁会惦记着自己家的肉? 而且,这贼只偷肉不偷钱,摆明了就是冲着吃的来的。 “这俩货,还真是胆大包天!” 李东生冷笑一声,“看来上次的教训还没让他们长记性啊!” 这段时间,李东生先是收拾了陈家国,又在村里狠狠地出了一把风头,如今在村里的“威名”可是响当当的。 除了他俩,应该也没人会来偷东西的。 不过。 没有实锤的事情。 李东生可不做。 他若无其事的做完了早饭,然后招呼金花和二姐出来吃饭。 “二姐,金花,我准备叫上大壮进山打猎去,妙妙明年也要上小学了。” 金花一下子抓住李东生的手。 第96章 碰见药材了 “东生,咱家现在也不缺钱了,你以后就别去打猎了吧,太危险了。” 她想起李东生和熊瞎子搏斗的场景,仍然心有余悸。 “我知道你是为了这个家好,可我现在就想着咱们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哪怕日子苦点,我也愿意。”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要不,你去找个工作吧,哪怕钱不多,也比成天在山里担惊受怕的强。” 李东生心里一暖,伸手握住金花的手:“媳妇儿,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打猎这活儿也干不了多久了,等改革开放了,我就去做别的。” “改革开放?” 金花一脸疑惑,“那是啥?” 李东生笑了笑,解释道:“现在南方那边,好多人都在做生意,可赚钱了!” “那不是倒买倒卖嘛!” 金花皱起了眉头。 这可是大罪! 李东生耐心地解释,“国家以后迟早会鼓励个体户,以后这就是大趋势,懂不?” 他用一种“媳妇儿你真可爱”的眼神看着金花,金花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看着面前这个闪闪发光的男子汉,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那你……注意安全。” 金花低着头,小声说道。 李东生嘿嘿一笑,凑过去在金花脸上“啵”了一口:“媳妇儿你真好!” 说完,扛起猎枪,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金花摸了摸被亲的地方,脸上火烧火燎的。 李东生来到王大壮家,正巧赵小六和张二狗也在。 “东生哥!” 三人异口同声地喊道。 原来王大壮昨天从李东生家回去后,就告诉他们今天要上山打猎。 “走吧!” 李东生笑了笑,也不多说,径直朝后山走去。 一路上,三人七嘴八舌地问李东生今天准备打点什么。 “看老天爷咋赏饭吃吧!” 李东生说道。 一行人来到后山,意外地发现之前捕猎熊瞎子时做的陷阱里居然困住了几只野兔。 “哈哈,今天的运气不错啊!” 王大壮兴奋地叫道。 李东生把野兔从陷阱里捞出来,正准备继续往前走,突然停下了脚步。 “你们看,这是什么?” 李东生指着地上一些新鲜的脚印说道。 “狗獾子的脚印!” 赵小六一眼就认了出来。 “附近肯定有狗獾子窝!” 张二狗兴奋地搓了搓手。 话音刚落,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来了!”李东生低喝一声,示意众人做好准备。 一只肥硕的狗獾子从灌木丛中钻了出来,一看到众人,撒腿就跑。 “追!”王大壮和张二狗拔腿就追。 “别乱追!”李东生一把拉住他们,“这山这么大,乱追能追到个屁!” 他环顾四周,指着不远处的一片茂密的灌木丛说道:“獾子肯定就躲在那附近,咱们悄悄地围过去,别弄出动静。” 众人小心翼翼地靠近灌木丛,屏住呼吸,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 躲在丛中,李东生忽然发现脚下生长着一些形状奇特的植物,叶子呈掌状分裂,边缘有锯齿,开着淡紫色的穗状小花。 “咦?这是……五叶木通?” 李东生认出了这种植物,“这可是好东西啊!” 他扭头对王大壮等人说道:“这五叶木通的果实可以吃,根茎和藤蔓还可以入药,对治疗风湿骨痛有奇效!咱们今天运气不错啊!” 李东生说完五叶木通的妙用,王大壮三人立马围了上来,眼睛瞪得像铜铃。 “东生哥,懂得真多!” 王大壮搓着手,一脸崇拜。 李东生笑了笑:“这玩意儿可是好东西,比那狗獾子值钱多了。先不着急打猎,都过来采,这片不少呢。” 于是,四人放下猎枪,开始采摘五叶木通。 张二狗最先装满了一篓子,抹了把汗说道:“东生哥,这应该够了吧?一会儿狗獾子都跑了。” 李东生哈哈一笑:“有了这玩意儿,还要狗獾子干啥?这能卖钱!” “真的?”三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王大壮一拍大腿:“东生哥说的,还能有假?” 接下来的时间,李东生一边带着他们采药,一边讲解一些山上的药材小知识。 从五叶木通的药用价值,到如何辨别其他有用的草药,再到一些简单的急救草药的运用,听得三人一愣一愣的,看向李东生的眼神愈发敬佩。 夕阳西下,原本用来装猎物的篓子,此刻都装满了各种药材。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下了山。 村子里炊烟袅袅,家家户户都在做饭。 看到李东生四人下山,手里却没有猎物,村里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哟,东生,今天没打着东西?” 一个村民问道。 王大壮正准备解释他们采了药材,却被李东生一个眼神制止了。 李东生心里清楚,这药材要是能卖钱,这消息传出去,不出两天这山就得被村民薅秃噜皮了。 他承认自己自私,一来,作为穿越者,他对这群村民并没有多深的感情,肯定要先让自己吃饱了,再顾虑到别人。 二来,万一村民上山采药材遇到野兽受伤,到时候来找他麻烦怎么办? 这种事情可不少见。 “今天没打着,明天再来。” 李东生笑着对村民说道,语气轻松自然。 王大壮虽然不明白李东生的意思,但还是点点头。 赵小六和张二狗也识趣地没有多嘴。 走到自家门口,李东生却发现赵小六家的人也来了。 赵小六的妈——王翠花,带着赵小六的两个哥哥和嫂子,正站在门口,眼巴巴地望着他们。 王翠花那双精明的眼睛在李东生几人身上扫来扫去,最后落在赵小六身上,尖声问道:“小六,今天打到什么猎物了?” 她满脸的贪婪。 赵小六看到家人的嘴脸,心里一阵苦涩。 他张了张嘴,正要说话,李东生却先一步开口了:“今天没打着,明天我再带着小六去。” 赵家人一听这话,脸色立马垮了下来。 王翠花的目光落到李东生身后的背篓上,语气不善:“这么多草,拿来干嘛?是不是想瞒着我家小六,打了东西说没打到?” 第97章 赵家糟心事儿 她猛地转头看向赵小六,尖酸刻薄的声音像一把刀子扎进赵小六的心脏:“你是不是准备帮他们来骗我呢?” 赵小六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之前李东生给的四百块钱和那些肉,他们可都收着了,可是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待自己,这样去想东生哥? 赵大壮膀大腰圆,像头蛮牛似的冲上前,一把扯下赵小六背后的背篓。 哗啦一声,各种草药散落一地,混着泥土,在夕阳下显得格外狼狈。 赵小六心疼得眼皮直跳,顾不得旁人奚落,连忙蹲下身子,一点点捡拾起散落的草药。 那些叶子,那些根茎,在他眼里都像宝贝一样,可此刻却沾满了尘土,有些甚至被踩断了。 他心里像堵了块石头,又酸又涩,却又无力反驳。 “真全是草?背这些草,有啥用!” 赵小六的大嫂双手叉腰,一脸鄙夷地看着赵小六,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王翠花的目光在李东生身上停留了片刻,又落到散落一地的草药上,狐疑地问道:“东生,这些草……真没啥值钱的?” 李东生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反问道:“翠花婶,我有什么义务给你们检查?” 这话一出,赵家人更觉得李东生心里有鬼。 赵小六的二哥,赵二壮,阴阳怪气地说道:“哟,东生,你这是啥意思?难不成还藏着好东西,不想给我们小六分?” “就是,我看你背篓里也鼓鼓囊囊的,倒出来看看呗!” 赵大壮附和道,一副吃定了李东生的样子。 “你看!” 王翠花指着李东生,对着赵小六说道,“这李东生哪里会对你这么好?他肯定藏了东西不给你!还是自己家人好!还是说,你要帮着他来瞒着自己家人?小六,别让我们觉得白养你了!” 赵小六心里酸涩,抬头看向王翠花,声音低沉:“妈,你也这么觉得?” 从小到大,他都活在哥哥和嫂子的阴影下,习惯了被他们欺负,被他们剥削。 他渴望得到家人的认可,却又一次次地失望。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失望,让王翠花心里一颤。 她下意识地扭过头,心里开始犹豫。 李东生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人啊,小六从小也老实,应该不会骗自己……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赵二壮媳妇,也就是赵小六的二嫂,破口大骂:“妈,你不会真信了他的鬼话吧?没打到猎物,背这么多草药干嘛?当我傻啊!” “就是!”赵大壮和赵二壮也跟着起哄,两人撸起袖子,一副要抢李东生背篓的样子,“倒出来看看!肯定藏着好东西!” 李东生冷笑一声,把背篓放了下来,语气挑衅:“就你们俩?来啊,我倒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他虽然把赵小六当兄弟,但也看不惯他这副窝囊样。 帮他可以,但不能无底线。要是赵小六自己不硬气起来,谁也帮不了他。 看到李东生这副“你奈我何”的样子,赵家两兄弟还真有点怂了。 他们虽然人高马大,但李东生也不是好惹的,上次打野猪的场景他们可是亲眼所见,真动起手来,他们不一定能占到便宜。 赵大壮和赵二壮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有些犹豫。 李东生手里的猎枪和腰间的匕首在夕阳下闪着寒光,让他们心里发怵。 他们想起李东生连亲哥都敢打,亲妈都敢断绝关系的狠劲,不禁咽了口唾沫。 这可是个六亲不认的主儿! 两嫂子却在一旁煽风点火:“赵大壮,你个没出息的玩意儿!这都不敢上?平时吹得跟牛似的,关键时刻就怂了?” “就是,二壮,你上啊!怕他个鸟!” 赵大壮和赵二壮被嫂子们一激,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依旧不敢轻举妄动,场面一时僵持了下来。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这时,人群中挤进来一对老夫妇,正是王大壮的父母。 王大壮的父亲,王老汉,瞪着赵家人,说道:“东生这孩子我知道,不是那种人!你们赵家怎么回事?难道他打熊瞎子的钱没分给你们?这年头,谁家一年能存四百块钱都不得了了!” 王老汉的话在人群中炸开了锅。 众人纷纷指责赵家贪得无厌,欺负老实人。 赵家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觉得丢尽了脸面。 王翠花扯了扯赵小六的衣袖,尖声说道:“小六,咱们走!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赵小六被母亲拉着,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他一直低着头,默默忍受着家人的责骂,心里像被针扎一样难受。 突然,他猛地甩开母亲的手,抬起头,看向李东生,说道:“东生哥,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话音刚落,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赵小六的脸上。 赵大壮怒吼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李东生摆明了骗你,你还给他道歉干什么?!” 赵小六被打得一个趔趄,嘴角渗出血丝。 他缓缓抬起头,眼底一片猩红,死死地盯着赵大壮。 赵大壮被赵小六的眼神吓了一跳,心里一阵发毛,色厉内荏地吼道:“看什么看!再看老子揍死你!” 王翠花看到这一幕,心里咯噔一下,连忙上前拉住赵小六,焦急地说道:“小六,你跟你哥生什么气!赶紧回家!” 她不由分说地拉着赵小六往家走,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 周围的人看着赵家远去的背影,纷纷摇头叹息,议论着赵家的偏心和赵小六的可怜。 王大壮和张二狗也看到了这一幕,两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张二狗叹了口气,说道:“小六这日子,过得真不容易啊。” 李东生重新背起篓子,看向王大壮和张二狗,问道:“去我家?” 王大壮看了一眼父母,说道:“爸妈,我先去东生哥家。” 王大壮的父母笑呵呵地说道:“去吧去吧,多谢东生照顾我家大壮了。” 李东生三人回到家门口,还没进院子,就听到一阵奶声奶气的童音:“爸爸,爸爸!” 第98章 是不是黄皮子变的 一个小小的身影“噔噔噔”地跑过来,一把抱住李东生的腿。 “妙妙!”李东生一把抱起女儿,在她肉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小丫头咯咯笑着,搂住李东生的脖子,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像只快乐的小鸟。 屋里传来锅碗瓢盆的碰撞声,金花和李春花正忙着做饭。 听见动静,两人都从厨房探出头来。 “回来了?”金花笑着迎上来,“累坏了吧,赶紧进屋歇会儿。” 李春花看到王大壮,想起那天他直勾勾的眼神,脸颊一红,又赶紧缩回厨房,继续忙活她的饭菜。 王大壮也低着头,局促地搓着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李东生把背篓放下,对金花说:“今天没打猎,采了些草药,准备明天去镇上卖。” 金花点点头,没多问,她一向支持李东生的任何决定。 李东生招呼王大壮和张二狗:“来,搭把手,把这些草药收拾一下。” 三人来到院子里的石桌上,李东生指着背篓里的草药,开始讲解: “这是柴胡,清热解毒的好东西,这个是金银花,也是清热的,还有这个,是野山参,这个得小心点,别弄坏了根须……” 他一边说,一边示范如何清理草药,去除杂质,保留精华部分。 王大壮和张二狗认真听着,仔细模仿着,生怕弄坏了这些珍贵的草药。 张二狗听得一愣一愣的:“东生哥,你懂得真多啊,这些草药我都叫不出名字来。” 李东生笑着说:“多认识些草药,关键时刻能救命呢。” 三人忙活了半天,终于把所有的草药都清理干净,分类摆放好。 李东生看着堆成小山的草药,满意地点点头:“明天去镇上,你俩去不去?” 王大壮和张二狗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去!” 他们都是年轻人,正是对外面世界充满好奇的时候,去镇上,不仅能见识世面,还能赚点零花钱,何乐而不为呢? 这时,李春花的声音从厨房传来:“饭好了,来吃饭吧。” 她的声音比平时小了许多,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李东生挑了挑眉,心里纳闷:二姐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扭头一看,发现李春花耳根红红的,一副害羞的模样。 李东生瞬间明白了,这家伙,和王大壮有戏啊! 他心里偷笑,要是真成了,安安还小,正好不记事,直接让大壮喜当爹! 晚饭很丰盛,有香喷喷的野猪肉,还有新鲜的野菜,再加上李春花的好手艺,三人吃得津津有味。 席间,王大壮一直偷偷地瞄李春花,眼神躲躲闪闪的,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 李春花则低着头,默默地吃饭,偶尔抬头,两人的目光一触即分。 李东生看在眼里,乐在心里。 酒足饭饱,王大壮和张二狗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打着饱嗝告辞。 王大壮临走前,还特意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可惜李春花早就躲进屋里,连个影子都没见着。他挠了挠头,一脸的憨笑。 送走两人,李东生收拾好碗筷,转身对金花说:“媳妇,等明天把草药卖了,咱们一起去镇上逛逛,带上妙妙和二姐。” 金花正在井边洗碗,闻言抬起头,月光洒在她脸上,温柔恬静。“去镇上?家里啥也不缺啊。” “上次去国货大楼,看到好多东西,想着你肯定喜欢。那些布料啊,头花啊,还是得你自己去挑。” 李东生走到她身边,接过她手中的碗,“你也好久没去镇上了,正好散散心。” 金花心里一暖,自从妙妙出生后,她几乎就没出过村子。 李东生知道她心里惦记着什么,这男人,现在倒是越来越体贴了。 “行,那就去看看。” 金花嘴角漾起一抹笑意,低头继续洗碗。 李东生看着她,突然想起上次在国货大楼看到的一件红色连衣裙,鲜艳的颜色衬托着雪白的肌肤,一定很适合金花。 他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明天卖了草药,一定要给金花买下来。 “你呀,真是不像是以前那个人了。” 金花突然冒出一句。 李东生一愣,随即笑道:“我要是还像以前那样,媳妇早就跑了。” 他没敢告诉金花,他确实不是“以前那个人”了。 幸好他来了,才让这个家有了起色。 不过,金花这句话,却让他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喜悦。 这说明,金花爱上的是现在的他,而不是那个曾经的李东生。 夜深了,妙妙睡得香甜,小手紧紧抓着李东生的衣襟。 金花躺在李东生身旁,望着他熟睡的脸庞,心里五味杂陈。 这几个月,李东生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不仅勤快能干,还对她和妙妙体贴入微。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李东生就像是被黄皮子附身了一样,判若两人。 她想起村里老人们常说的,黄皮子会变成人的模样,迷惑人心。 难道,李东生真的是被黄皮子给……?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金花就赶紧摇了摇头,把这个荒唐的想法甩出脑海。 就算李东生真的是黄皮子变的,她也认了。 比起以前那个窝囊,且对她视若无睹的李东生,现在的他,简直好太多了。 只是……她不禁有些担心,这两天李东生精力旺盛,要是她又怀孕了,那怀的到底是黄皮子,还是个正常的孩子? 想到这里,金花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偷偷地掀开被子,仔细地看了看李东生的身体,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平坦光滑,并没有任何动静。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也许是她想多了吧。 第二天一早,李东生就带着王大壮和张二狗出发去镇上了。 金花则在家照顾妙妙和安安,顺便把家里收拾干净,等着晚上迎接他们凯旋。 虽然李东生买了自行车。 但是因为今天张二狗和王大壮也在。 所以李东生跟着他们一起去坐牛车了。 赵小六没来,听坐牛车的大爷说,昨天一晚上赵家都没消停。 第99章 卖药材 牛车晃晃悠悠,一路尘土飞扬。 李东生、王大壮和张二狗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到了镇上,牛车晃晃悠悠地停在了供销社门口。 李东生跳下车,跟王大壮和张二狗打了声招呼:“中午就在这儿碰头,我先去问问药材的事儿。” 王大壮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行嘞,东生哥,你先忙,我和二狗就不给你添乱了。” 张二狗也跟着嘿嘿直乐,搓着手说:“俺去买点旱烟,顺便看看有啥新鲜玩意儿。” 李东生背着满满一筐草药,转身进了供销社。 刚进门,一股熟悉的百货混合香粉味儿扑面而来。 供销社的售货员一眼就认出了李东生,上次他一口气买了那么多东西,想不记住都难。 “呦,又来啦?这次买啥?” “不买东西,打听个事儿,这镇上哪儿收药材?” 李东生放下背篓,抹了把额头的汗。 “收药材啊,你去国营药材公司,就在那条街上,往东走,看到个二层小楼就是。” 售货员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指了个方向,“你那筐里装的啥?不会是啥违禁品吧?” 她说着,还伸长脖子,一脸好奇地往筐里瞅了一眼。 “山里挖的草药,正经玩意儿。” “谢了!” 李东生说完后。 转身离开。 告别了涂脂抹粉的售货员,李东生按照她指的方向,穿过几条热闹的街道,找到了药材公司。 这栋二层小楼有些年头了,墙皮斑驳,门口挂着“国营药材公司”的牌匾。 墙上刷着褪色的“发展生产,保障供给”的标语,透着一股子陈旧的气息。 李东生背着草药筐走进药材公司。里面光线昏暗,一股子中药味儿混杂着霉味,直冲鼻孔。 柜台后面坐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正戴着老花镜,翻看一本厚厚的线装书,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 “同志,收药材吗?” 李东生走到柜台前问道。 男子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慢条斯理地打量了李东生一番,才缓缓开口:“收,什么药材?拿出来看看。” 李东生将草药筐放在柜台上。 男子一样一样地检查,时不时还放到鼻子底下闻一闻,一副老中医的派头。 检查完毕后,男子点点头:“嗯,品质还不错,可以收购。” 接下来便是讨价还价的环节。 李东生心里却明镜似的。 他清楚这些草药的价值,也知道这年头药材收购价普遍偏低,因此他报了个略高于自己心理价位的价格。 “小伙子,你这价报的有点高啊。” 男子皱了皱眉,一副为难的样子。 “这都是上好的药材,您要是觉得贵,可以去别处看看。” 李东生也寸步不让,他知道这药材公司是镇上唯一的收购点,对方想压价,自己也不能轻易就范。 “野人参一百一根,剩下的七毛五一斤,不能再高了。” 男子嘬了口牙花。 李东生心里盘算着,这价格确实比自己预想的低了一些。 但考虑到路途遥远,来回一趟也不容易,便咬咬牙答应了。 “行吧,七毛五就七毛五。” 男子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从抽屉里翻出一张皱巴巴的收购单,刷刷点点地填了起来,然后撕下来递给李东生:“去隔壁财务室领钱。” 李东生接过单子,道了声谢,转身出了收购室。 隔壁财务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一阵嗑瓜子的声音。 他推门进去。 财务室里坐着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头发烫得像一窝乱草,脸上涂抹着厚厚的粉底,却遮不住眼角的皱纹和脸上的油光。 她正看得津津有味,连李东生进来都没注意到。 “同志,领钱。” 李东生走到柜台前,把收购单递了过去。 胖妇女这才慢悠悠地抬起头,斜睨了李东生一眼。 “着什么急啊,没见我这儿忙着呢吗?” 她说着,又嗑了一颗瓜子,瓜子皮准确地吐进了脚边的痰盂里。 李东生心里有些不爽,但还是耐着性子等着。 胖妇女终于看完了小人书的那一页,这才不情不愿地接过收购单,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然后从抽屉里数出一沓钱,啪地一声扔在柜台上:“数数。” 李东生拿起钱,一张张仔细地数了一遍,一共一百零五,一分不少。 他把钱揣进兜里,转身离开了财务室。 走出药材公司,李东生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价格被压低了一些,但总算把药材卖出去了,也算是一笔收入。 虽然没打猎多。 不过也是临时采摘的药材,一百零五也不算少了。 李东生回到供销社门口时,王大壮和张二狗正蹲在墙角,一人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百无聊赖地吐着唾沫星子。 见李东生回来,两人像弹簧似的蹦了起来。 “东生哥,咋样?” 王大壮搓着手,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李东生没说话,只是从兜里掏出一沓皱巴巴的钱,在两人面前晃了晃。 “一百零五。” “我滴乖乖!” 张二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玩意儿比打猎来钱快啊!东生哥,以后咱还打啥猎啊,干脆改行挖药材得了!” 王大壮也跟着附和:“就是就是,东生哥,你真是个活财神!” “你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能卖药材的地方!” 李东生笑了笑,把钱分成四份,指着其中一份说:“这是小六的,等回去了给他。” “东生哥,这咋行!” 王大壮连忙摆手,“这趟你功劳最大,我们哪能分这么多?” 张二狗也跟着说道:“就是就是,东生哥,你拿着,我们哥俩儿不差这点钱。” 说着,两人硬是把一部分钱塞回李东生手里。 李东生推辞了几次,最终还是收下了。 三人揣着钱,雄赳赳气昂昂地进了供销社。 售货员见李东生离开多久就回来了,而且还带着两个同伴,一副要大肆采购的样子。 顿时立刻堆起了满脸笑容,热情地招呼道:“哟,小伙子,又来啦?今儿个这是发财啦?” “真是能干啊!在哪儿找到的这赚钱门路?都采了些什么值钱的药材啊?” 第100章 东生哥真仗义! 售货员好奇地打探着,眼睛里闪着精光。 王大壮和张二狗第一次进供销社,面对琳琅满目的商品,还有热情过头的售货员,两人都有些拘谨,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我们庆溪村后山的,都是些常见的药材。” 王大壮忍不住炫耀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得意。 “庆溪村后山?” 售货员脸色微微一变,原本跃跃欲试的心思瞬间熄灭。 她听说那地方毒蛇猛兽多,十分危险,前几年还有人进去就没出来过。 看来这钱也不是那么好赚的。 李东生径直走到柜台,指着麦乳精说道:“同志,给我来两罐麦乳精。” “好嘞!” 售货员麻利地取下两罐麦乳精,又热情地推荐道:“要不要再看看别的?我们这新到了不少好东西,雪花膏、蛤蜊油、还有香皂,都是紧俏货!” 李东生摇摇头:“不了。” 他打算把麦乳精带回去给金花、妙妙和二姐补补身体。 至于别的东西,上次已经买了不少了。 剩下的钱,得存起来,牵电话线呢! 王大壮和张二狗则像两只没见过世面的土拨鼠,眼睛滴溜溜地四处乱转,对供销社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这糖块儿多少钱一斤?” 王大壮指着玻璃罐里五颜六色的水果糖,咽了口口水。 “一块钱一斤,不贵。” 售货员笑眯眯地说道。 “一块钱?!” 王大壮倒吸一口凉气,这都能买好几斤肉了! 张二狗也看中了一包桃酥饼干,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没舍得买。 售货员察言观色,看出两人囊中羞涩,便开始使出浑身解数,天花乱坠地介绍起商品来:“这可是上海产的饼干,又香又脆,平时有钱都买不到!还有这头绳,鲜艳又结实,你媳妇儿戴上肯定好看!” “我,我没媳妇!” 王大壮害羞的说。 但脑海里,情不自禁的想起了春花的模样。 要是二姐戴上,肯定很好看…… 这么想着。 他鬼使神差的买了。 后面,经不住售货员的巧舌如簧,王大壮最终又买了一斤水果糖,一包桃酥饼干。 他喜滋滋地幻想着,等他爸妈看到这些东西,肯定会乐得合不拢嘴。 张二狗也买了一些糖果糕点,准备回家孝敬他奶奶。 三人走出供销社,手里都提着大包小包,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东生哥,这挖药材的活儿真不错,以后咱们就跟着你干了!” 王大壮兴奋地说道。 李东生笑着摇摇头:“别瞎说,这次只是运气好。”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三人跳上了回村的牛车。 王大壮手里紧紧攥着那包桃酥,生怕颠碎了,时不时还凑到鼻尖闻一闻那股甜香味儿。 到了庆溪村村口,李东生跳下牛车,从兜里掏出一叠钱,数出几张递给王大壮:“大壮,这是小六那份,你悄悄给他,别让他家里人看见了。” 王大壮一愣。 李东生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小六那一家子,啥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雁过拔毛的主儿,这钱到了他们手里,还能有小六的份儿?” 王大壮接过钱,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连连点头:“东生哥,还是你想得周到!我这就去给小六送去。” 李东生摆摆手:“行,我先回家做饭了,你们去吧。” 说完,便扛着两罐麦乳精,大步流星地往家走去。 王大壮和张二狗看着李东生的背影,心里都充满了敬佩。 东生哥真是个仗义的人。 两人拿着各自买的东西,朝赵小六家走去。 还没进门,就听到院子里鸡飞狗跳的声音,夹杂着女人的叫骂声。 一片混乱。 王大壮和张二狗对视一眼,无奈地摇摇头。 这赵小六家,还是老样子。 走进院子,一股浓烈的鸡屎味扑面而来,熏得两人差点把午饭吐出来。 赵小六家仍然只有一间破败的土屋,屋顶的茅草稀稀拉拉,一看就知道漏雨。 尽管赵小六的两个哥哥都已经娶了媳妇,但一家老小仍然挤在这间逼仄的屋子里,难怪总是鸡飞狗跳。 王大壮感觉有些尴尬,扯着嗓子喊道:“翠花婶儿!翠花婶儿!在家不?” 喊了几声,一个头发乱糟糟,满脸皱纹的女人从屋里探出头来,正是赵小六的母亲王翠花。 她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王大壮,没好气地问道:“干啥呀?大壮?” 王大壮连忙赔着笑脸说道:“婶儿,我找小六有点事儿。” 王翠花一听是找赵小六的,立马换上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脸,阴阳怪气道: “小六?他成天就知道跟你们这些不务正业的混在一起,能有什么正事?要是打猎打不到猎物,以后就别来叫他了,省得浪费时间!” 王大壮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抢白弄得有些尴尬,手里提着的东西好像突然重了几斤,脸上火辣辣的。 他正不知该如何回应,就见一个瘦小的身影从屋里冲了出来,正是赵小六。 他眼眶红红的,直愣愣地看着王翠花,嘴唇嗫嚅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开口。 王翠花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过分,干咳两声,眼神闪烁地剜了赵小六一眼,转身回了屋。 赵小六走到王大壮面前,低着头,像犯了错的孩子一样,小声说道:“大壮哥,对不起,我妈她……说话不好听,你别往心里去。” 王大壮连忙摆手:“没事儿,小六,我们都理解。”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李东生托他带来的钱,悄悄塞给赵小六:“这是东生哥让我给你的,他怕你家里人……” 赵小六看着手里的钱,眼眶再次泛红,他知道李东生是什么意思。 他家里的情况,村里人都知道。 这点钱要是被他们发现了,肯定会被搜刮得一干二净。 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赵小六一个劲儿地向王大壮道谢:“谢谢大壮哥,谢谢东生哥!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们……” 王大壮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都是兄弟!以后好好跟着东生哥干,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说完,便和张二狗离开了赵小六家。 第101章 赵小六偷钱了? 晚上,赵小六和他的三个兄弟姐妹挤在一间破旧的土屋里,睡在地上。 屋顶的茅草破了好几个洞,月光透过缝隙照进来,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一股挥之不去的鸡屎味,让人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半夜,赵小六的三姐赵小梅起夜,迷迷糊糊中看到赵小六的鞋底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她好奇地凑过去一看,发现竟是一叠钱! 赵小梅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一股贪婪的欲望瞬间涌上心头。 她悄悄地将钱抽了出来,数了数,竟然有二十块钱! 这在当时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足够她扯好几匹布料,或者买好多好吃的零食了。 赵小梅捏着那叠钱,像抓住了什么宝贝似的,尖声叫了起来:“妈!你快来看啊!小六藏钱!他藏私房钱!肯定偷的!” 这突如其来的喊叫声,在寂静的夜晚炸响,惊醒了睡梦中的赵家人。 赵大壮和赵二壮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妹妹的叫声,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连裤子都顾不上提,光着两条毛腿就冲进了土屋。 “啥?小六偷钱?在哪儿呢?” 赵大壮揉着惺忪的睡眼,瓮声瓮气地问道。 赵小梅得意地晃了晃手里的钱:“在这儿呢!藏在他鞋底里!这么多钱,肯定不是好来的!” 赵二壮眼尖,一把抢过钱,数了数:“好家伙,二十块!这小子,发财了啊!藏着掖着,也不孝敬孝敬哥哥们!” 两个哥哥不由分说,抓着赵小六的胳膊就把他从被窝里拖了出来。 赵小六睡得正香,突然被这么一拽,整个人都懵了,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两个哥哥像拎小鸡崽似的拎了起来。 “说!这钱哪儿来的!” 赵大壮粗声粗气地吼道,口水都喷到了赵小六脸上。 “我……我……” 赵小六吓得瑟瑟发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王翠花也被吵醒了,披着件破棉袄,趿拉着鞋,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吵什么吵!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看到赵小六被两个哥哥押着,地上散落着一些钱,王翠花顿时怒火中烧,指着赵小六的鼻子骂道:“好啊,你学会偷钱了!我白养你们了!吃我的,喝我的,现在还学会偷我的钱了!你个小兔崽子,看我不打死你!” 赵小六被哥哥们押着跪在地上,百口莫辩,只能解释说:“娘,这钱不是偷的!是东生哥让我帮他卖药材赚的……” 王翠花眯起眼睛,语气更加尖酸刻薄:“卖药材?你放屁!东生那小子什么时候会卖药材了?你不是说你跟他们去打猎了吗?” 赵小六心里咯噔一下,这才想起来李东生不让说卖药材的事。 情急之下,他只能改口:“是……是打猎上次剩的……” 王翠花显然不信,想起上次李东生背着个大背篓,里面鼓鼓囊囊的,当时她就觉得不对劲。 现在看到赵小六藏了这么多钱,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 “你当我眼瞎啊!上次东生那小子背篓里装的什么,你当我不知道?肯定不是猎物!说!到底怎么回事!” 赵小六被逼得走投无路,只能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一旁的赵小梅,看着赵小六被骂,心里得意洋洋,凑到王翠花跟前,说道:“妈,这二十块钱,是不是应该分给我点?毕竟是我举报的,要不是我,这钱还不知道要藏到什么时候呢!” 王翠花斜睨了赵小梅一眼,一把将钱夺了过来,揣进自己的怀里:“你个小丫头片子,少管闲事!这钱是我的!” 赵大壮见状,也凑了上来:“娘,好歹也分点给我们兄弟俩啊!我们可是出力才让小六说实话的。” 王翠花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像算盘珠子似的拨弄着心里的算计。 最终,她从那一堆皱巴巴的钱里极其不情愿地抽出一张一块钱的纸币,在赵大壮、赵二壮和赵小梅面前晃了晃。 “赏你们的!要不是小梅发现,这小兔崽子还不知道要瞒我们多久!” 赵大壮和赵二壮立马喜笑颜开,一人一把将钱抢了过去,生怕王翠花反悔似的。 赵小梅一脸的得意,冲着赵小六挤眉弄眼,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其他几个睡眼惺忪的弟弟妹妹,眼巴巴地看着那一块钱,羡慕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却不敢吱声,生怕惹怒了王翠花。 王翠花把剩下的钱紧紧攥在手里,塞进贴身的口袋里,这才想起赵小六的爹死的早,是她一把屎一把尿把这几个孩子拉扯大的。 想到这,她心里更来气,指着赵小六的鼻子骂道:“你个白眼狼!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现在翅膀硬了,学会藏私房钱了!还没分家呢,就想着自己一个人发财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 赵小六跪在地上,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这钱是他辛辛苦苦跟着李东生卖药材赚来的,他只想攒点钱,以后能给家里改善一下生活,没想到却落得如此下场。 “你还敢哭!你还有脸哭!” 王翠花越骂越起劲,唾沫星子喷了赵小六一脸,“我告诉你,以后你赚的每一分钱都得交给我!要是再让我发现你藏私房钱,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王翠花骂骂咧咧地离开了土屋,留下赵小六一个人跪在地上,默默地流泪。 赵大壮和赵二壮得了钱,心情大好,临走前还不忘踹了赵小六两脚,骂骂咧咧地走了。 其他几个兄弟姐妹也睡觉去了,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寂静的屋子,偶尔传来鼾声。 赵小六还在地上保持着动作。 紧紧地咬着嘴唇,不让哭声发出,瘦小的肩膀微微颤抖着。 他对这个家,彻底失望了。 在这个家里,他只是一个赚钱的工具,一个可以随意打骂的出气筒。 除了对家人的失望,赵小六心里更多的是对李东生的愧疚。 东生哥已经暗示过了。 第102章 麦乳精被发现了 药材的事情,不能直接说出去。 虽然他没有直接说出实情,但是王翠花已经开始怀疑李东生了。 他害怕王翠花会去找李东生的麻烦,害怕会连累到李东生。 第二天。 天蒙蒙亮,赵小六就醒了。 一夜未眠,眼眶肿胀,眼角还残留着干涸的泪痕。 他不敢在家里多待,只想赶紧去找李东生,坦白一切,乞求他的原谅。 他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尽量不弄出一点声响,生怕惊醒了其他人。 他摸索着穿上破旧的衣服,悄悄溜出了土屋。 屋外,晨曦微露。 赵小六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 他加快脚步,朝着村西头李东生的家走去。 然而,他刚走到院子门口,就听到王翠花尖锐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小兔崽子!你一大早想去哪儿?给我滚回来!” 赵小六的心猛地一沉。 他缓缓转过身,看到王翠花气势汹汹地站在他身后,手里还拿着一根拇指粗的木棍。 赵大壮和赵二壮跟在她身后,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小六啊,今天天气不错,带你两个哥哥上山转转,认认那些值钱的药材。” 王翠花的语气出奇的温柔,但透露出了满满的命令。 赵小六愣住了:“采药?我……我不会啊。” “不会?你少装蒜!昨天李东生给了你那么多钱,肯定教你了!” 王翠花一脸笃定地说道。 赵小六心里叫苦不迭,他怎么解释王翠花都不会相信的。 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妈,我真的不会。” “那些药材都是东生哥自己采的,我自己根本不认识。” “放屁!你就是吃里扒外!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采够一筐药材回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王翠花怒吼道,举起木棍就要打。 赵小六吓得连忙躲闪,但还是被木棍狠狠地抽在了背上。 他疼得闷哼一声,却不敢反抗。 “妈,我真的不会……” 赵小六还想解释,但王翠花已经失去了耐心。 “打!给我狠狠地打!打到他说实话为止!” 王翠花对着赵大壮和赵二壮吼道。 赵大壮和赵二壮早就等不及了,他们摩拳擦掌,狞笑着朝赵小六扑了过去。 拳打脚踢,棍棒交加。 赵小六被打得鼻青脸肿,浑身是伤。 但他始终咬紧牙关,不肯说出李东生教他采药的事情。 他不能出卖东生哥,更不能让王翠花去找李东生的麻烦。 他要是说了,一辈子良心过不去! 王翠花打累了,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她看着被打得奄奄一息的赵小六,心里突然涌起一丝不忍。 毕竟是亲儿子,她也不想把他打死。 她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小六啊,娘也不想逼你。你爹死的早,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容易吗?你跟个猫儿一样,差点就死了,是老娘……” 王翠花絮絮叨叨地说着过去的事情,试图唤起赵小六的良知。 然而,赵小六依旧低着头,一言不发。 他对这个家,对这个所谓的“妈”,已经彻底失望了。 看到赵小六油盐不进的样子,王翠花的耐心彻底耗尽了。 她恶狠狠地说道:“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老娘不客气了!老娘这就去找李东生,看他怎么说!” 这句话,戳中了赵小六的软肋。 他猛地抬起头,他不能连累东生哥,绝对不能! “娘,别去找东生哥!我……我带你们去……” 赵小六哽咽着说道,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王翠花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早这样不就得了?非得挨顿打才肯说实话!” …… 李家老宅,弥漫着一股古怪的寂静。 李秋生自从上次和母亲沈兰芬大吵一架后,就一直闷闷不乐。 他瘦了一圈,眼眶也深深地陷了进去,像一只霜打的茄子。 心里像堵了块石头,沉甸甸的,翻来覆去都是三哥李东生的影子。 “还是三哥好……” 他低声呢喃,想起李东生带他上山掏鸟窝,下河摸鱼……那些快乐的时光。 他好想去找三哥,但上次那场闹剧,让他羞愧难当,根本没脸去见李东生。 沈兰芬看着日渐消瘦的李秋生,心里也隐隐作痛。 可是一想到李秋生是因为李东生才和她疏远,怒火又噌地一下窜了上来。 她狠狠地瞪了李秋生一眼,嘴里骂骂咧咧:“活该!饿死你个白眼狼!就知道向着外人!” 李秋生全部当做听不见,出了屋子在院子里乱转。 肚子饿得咕咕叫,却一点胃口也没有。 忽然,一股浓郁的香味飘进了他的鼻子,勾得他肚子里的馋虫一阵翻腾。 他循着香味,一路摸到了李春生屋子门口。 他悄悄地凑到窗边,往里一瞧,顿时愣住了。 只见桌子上摆着一瓶麦乳精,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李秋生眼睛都直了,这玩意儿他只在镇上的供销社见过,价格贵得吓人,他们家从来没买过。 大哥李春生又没去过镇上,家里也没人送礼,这东西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李秋生的脑海:肯定是三哥买的! 说不定大哥大嫂又去偷三哥的东西了! 一股怒火涌上心头,他顾不上许多,猛地推开了李春生家的房门。 “大哥!这麦乳精哪儿来的?” 李秋生指着桌子上的麦乳精,语气里带着质问。 李春生正抱着麦乳精瓶子,像抱着宝贝似的,听到李秋生的声音,吓得差点把瓶子摔了。 他慌乱地把麦乳精藏到身后,结结巴巴地说:“这…这是…是我自己买的!” “你自己买的?你骗谁呢!你哪来的钱买这玩意儿?” 李秋生才不信他的鬼话,一把夺过他身后的麦乳精,仔细地看了看,果然,包装纸上还印着供销社的戳。 李春生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这时,王萍从里屋走了出来,看到这一幕,立马叉着腰,尖声叫骂起来:“小兔崽子,你干什么呢!跑到你大哥屋子来撒野!这麦乳精是我们自己买的,关你什么事!” 第103章 李秋生失望 李秋生才懒得理她,眼睛四处扫视着。 突然,他看到了挂在房梁上的一块腊肉,那熟悉的形状和颜色,让他一下子就想起了上次和李东生一起打猎的野猪。 “这肉!也是三哥的,是不是?” 李秋生指着腊肉,怒火中烧。 王萍脸色一变,眼神闪烁,强词夺理道:“什么你三哥的!这是我们自己打的!你少胡说八道!” “放屁!这野猪明明是我和三哥一起打的!你们偷了三哥的东西,还敢不承认!” 李秋生再也忍不住了,冲上去就要把腊肉扯下来。 李春生和王萍见状,连忙扑上去阻止他。 三人扭打在一起,屋里顿时乱成一锅粥。 “你们放开我!我要去找三哥!我要告诉他你们偷了他的东西!” 李秋生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喊道。 王萍气急败坏,破口大骂:“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就知道向着外人!你就只有春生一个大哥,哪来的三哥!” 沈兰芬听到屋里的动静,趿拉着鞋出来,不耐烦地吼道:“都消停点!大白天的鬼哭狼嚎什么!” 她一眼就看到李秋生手里拿着麦乳精,又瞥见房梁上挂着的腊肉,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秋生,从小就轴,一根筋,认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心里暗骂李春生两口子不争气。 可她面上却没显露出来,反而摆出一副和事佬的姿态:“秋生啊,你大哥大嫂日子也不容易,你就别跟他们计较了。” “不容易?他们不容易就偷三哥的东西?” 李秋生怒不可遏,“这麦乳精是三哥买的,还有那块腊肉,也是三哥和我去山上打的野猪!他们凭什么偷!” 沈兰芬一听“三哥”这俩字,眉毛都竖起来了,“又提那个逆子!他算你哪门子的哥!以后不许再提他!” 李秋生心里的怒火如同火山喷发。 “我这就去找三哥,让他来评评理!” “反了你了!” 沈兰芬扬起手就要打,被李秋生躲了过去。 “我去找三哥!我看谁敢拦我!”李秋生扭头就往外冲。 “拦住他!别让他出去胡说八道!” 李春生大喊一声,和王萍一起扑上去,死死抱住李秋生。 “放开我!你们这群强盗!” 李秋生拼命挣扎,可李春生和王萍两个人加起来,力气比他大得多,他一时竟挣脱不开。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呢!听话,别闹了!” 沈兰芬嘴上劝着,手上却暗中使劲,掐着李秋生的胳膊,让他动弹不得。 李秋生不敢置信地看着沈兰芬,“妈,你居然帮着大哥?你也要看着他们欺负我?” 沈兰芬眼神闪躲,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被李春生夫妇的连番劝说淹没了。 “妈,这小子就是欠收拾,您别心软!” 王萍尖酸刻薄的声音在李秋生耳边响起。 李春生也附和道:“妈,这小子要是跑出去乱说,我们的名声就全毁了!为了这个家,您就狠下心吧!” 沈兰芬最终还是硬下心肠,帮着李春生夫妇一起,将李秋生死死按住。 “春生,把他关进柴房!让他好好反省反省!” 沈兰芬恶狠狠地说。 李春生和王萍两人架着不断挣扎的李秋生,把他拖进了柴房,一把将他推了进去,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还用木棍顶住了门栓。 柴房里黑漆漆的,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李秋生颓然地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心里的寒意比身上的寒冷更甚。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亲生母亲,竟然会帮着大哥大嫂一起欺负他,甚至把他关起来。 …… 第二天,李东生早早起了床。 “东生,你听说了吗?咱村里的铁柱昨天在山上挖到了好多药材,卖了十几块呢!” 一大早,邻居张大妈就兴冲冲地跑来告诉李东生这个“好消息”。 紧接着,村里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来了,七嘴八舌地说着关于李东生昨天上山采药卖钱的事。 “东生,你说啥药材能卖钱啊?带大家伙去找找呗。” 李东生心里清楚,这消息肯定是赵小六那边传出去的。 他耐着性子,一一敷衍过去,只说是运气好,随便挖了几棵药材,没卖多少钱。 送走那些好奇的邻居,李东生叹了口气。 这几天山上肯定人满为患了,他也不方便上去打猎了。 不过,这倒也无妨。 李东生原本就打算这段时间把囤积的猎物都卖掉,换些钱,准备过个好年,来年春天还要送妙妙去读书呢。 想到妙妙,李东生脸上露出了笑容。 李东生走进屋后的小棚子,一股浓郁的腊肉香味扑面而来。 棚子里挂满了野兔、野鸡,还有几大块熏制好的野猪肉,都是他这段时间的收获。 他将猎物一一取下来,仔细检查了一遍,将一部分已经熏制成腊肉的野猪肉扎成捆,一部分则用盐腌制后包裹妥当,分装到几个结实的麻袋里,避免路上颠簸损坏。 收拾完毕,李东生估摸着这些东西能卖不少钱,心里盘算着除了留下一些自家食用,以及给二大爷的“月租”外,其余的都拿到镇上去卖掉。 他走进屋里,金花正在灶台边忙活,热气腾腾的粥香弥漫在整个屋子里。 “金花,我收拾好了,你把这个月租枪的肉和粮给二大爷一家送去,我去镇上把这些猎物卖了。” 李东生说道。 金花抬起头,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说道:“行,路上小心点,早去早回。” “嗯,我知道。妙妙快开学了,得给她置办点东西,还得交学费呢。” 金花点点头,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时,李春花走了进来,看到李东生扛着几个鼓鼓囊囊的麻袋,问道:“东生,这是干啥去啊?” “二姐,我去镇上卖点东西。” 李东生回答道。 “这么多东西,你自己行吗?要不要我帮你?” 李春花关切地问道。 “不用了,二姐,我自己能行。” 李东生谢绝了二姐的好意。 李春花也没再坚持,叮嘱了几句路上小心,便离开了。 李东生将沉甸甸的麻袋牢牢捆绑在自行车后座上,崭新的二八大杠在清晨的阳光下闪闪发亮。 第104章 纺织厂周转不开 他双腿用力一蹬,自行车便轻快地向前驶去,车轮碾过乡间小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一路颠簸,李东生终于到达了镇上。 他熟门熟路地来到国营饭店,将自行车停放在门口。 “哟,李兄弟来啦!今儿个又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一个穿着白色制服的服务员笑呵呵地迎了上来。 这服务员名叫小张,和李东生也算是老熟人了。 “小张,刘哥在吗?我找他有点事。” 李东生拍了拍后座上鼓鼓囊囊的麻袋,神秘一笑。 “在呢在呢,我去帮你叫他。” 小张热情地领着李东生往里走,“最近生意不太好,刘总厨成天愁眉苦脸的,你带来的好东西说不定能让他高兴高兴。” 李东生跟着小张来到刘富贵的休息室,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 李东生推门而入,只见刘富贵正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手里拿着账本,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刘哥,我带了些新鲜的野味过来,你看看。” 李东生说着,将麻袋打开,露出了里面肥硕的野兔、野鸡和熏制好的野猪肉。 刘富贵眼睛一亮,连忙起身走到麻袋旁,仔细地查看了一番,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不错不错,李兄弟,你这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这野猪肉熏得真香!” “刘哥喜欢就好。” 李东生谦虚地笑了笑。 “只是……”刘富贵搓了搓手,面露难色,“最近饭店效益不太好,资金周转有点困难,而且上头管的严,最近也没大客要货了,恐怕……” 李东生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难道这生意要黄了? “不过……” 刘富贵话锋一转,“我倒是有个主意。” 他凑近李东生,压低声音说道,“我认识纺织厂的周主任,他们厂里最近积压了不少布匹,正愁销路呢。” “我看不如这样,你这些猎物我收了,不过不付现金,用布匹和你交换,怎么样?” 李东生一听,顿时眼前一亮。 他最近正琢磨着怎么转行,这不正是个好机会吗? 手里有了布匹,他可以做些衣服,拿到市场上去卖,或者干脆自己开个小服装店,总比成天在山里打猎强。 “刘哥,这……不太合适吧?” 李东生故意犹豫了一下,想探探刘富贵的底。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这些猎物虽然好,但我们饭店现在也确实拿不出那么多现金。” “再说,这布匹也是好东西啊,现在这年头,谁家不缺布料?你拿回去自己用也行,转手卖出去也行,肯定不亏。” 刘富贵极力劝说道。 李东生故作沉吟片刻,搓了搓下巴,说道:“刘哥,这布匹我得先看看货,要是质量不行,我可不敢要。” 毕竟,这个年头,厂里的东西挤压,说明要么质量有问题,要么就是出了别的问题。 刘富贵一听,立刻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绝对是好货!都是正规厂子生产的,质量杠杠的!这样,我带你去纺织厂看看,让你亲眼瞧瞧,怎么样?” 李东生点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刘富贵带着李东生,骑着自行车前往镇上的纺织厂。 六十年代的纺织厂,厂房低矮,机器轰鸣,空气中弥漫着棉絮和机油的味道,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汗臭味。 厂区门口,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戴着红色袖章。 满脸褶子的老大爷坐在传达室里,眯缝着眼睛,警惕地打量着来往的行人。 刘富贵停好自行车,走到传达室,掏出一根皱巴巴的香烟,满脸堆笑地递了过去:“大爷,我是国营饭店的刘富贵,来找周主任有点事。” 老大爷接过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一团灰白色的烟雾,慢悠悠地问道:“周主任?哪个周主任?我们厂好几个周主任呢!” 刘富贵连忙解释道:“是后勤部的周主任,周大勇。” 老大爷这才点点头,用手指了指厂房二楼,说道:“二楼,最东边那间办公室就是。不过,这会儿周主任估计不在,他一般下午才来。” 刘富贵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心里暗骂这老头不靠谱,但还是赔着笑脸说道:“谢谢大爷,那我上去等等他。” 刘富贵带着李东生走进厂房。 他们沿着满是油污和灰尘的楼梯来到二楼,刘富贵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周大勇的办公室,敲了敲门。 “谁啊?” 一个粗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周主任,是我,刘富贵。”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男人出现在门口,他穿着汗渍斑斑的白衬衫,领口敞开。 “老刘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周大勇说着,把他们迎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简陋而凌乱,一张掉了漆的办公桌,两把破旧的椅子,桌子上堆满了文件和烟灰缸。 “周主任,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李东生,山里的猎户,经常给我们饭店供应野味。” 刘富贵指着李东生说道。 “你好,周主任。” 李东生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你好你好。” 周大勇随意地点了点头,“老刘,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啊?” 刘富贵搓了搓手,嘿嘿一笑:“周主任,明人不说暗话,这不,李东生手里猎物不少,想换点东西。” “您也知道,现在饭店现金流紧张,这不,我就寻思着,能不能用厂里积压的布匹跟他换?” 他挤眉弄眼地补充道,“您看,厂里食堂也需要点油水不是?” 周大勇一听,肥厚的嘴唇咧开一笑,露出两颗金灿灿的大牙。 “老刘啊,你记我的事儿倒是记得清楚!食堂那帮兔崽子,天天嚷嚷着没油水,我这正愁着呢!” 他转头看向李东生,语气热情了不少,“小李是吧?你都有些什么野味啊?咱们看看怎么个换法。” 李东生不卑不亢地答道:“野兔、野鸡、山狍子、野猪……都有,就看周主任需要什么了。” “好好好,都是好东西!” 周大勇搓了搓手,“这样,咱们也别绕弯子,多少斤野味换多少钱,你开个价吧。” 第105章 李东生转业第一步 李东生没急着报价,而是问道:“周主任,我想先了解一下,厂里积压的布匹有多少?都是些什么种类?” 周大勇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小李,你这是想一口吃个胖子啊!也罢,我就让你心里有个数。” 他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厂里积压的布匹主要是些老式的的确良、卡其布和粗棉布,颜色也大多是些暗沉的深蓝、墨绿和土黄,数量嘛,仓库里堆得跟小山似的,少说也有几千匹。 当然,他没说的是。 至于市场价,这玩意儿现在不好出手,基本上是半卖半送的状态。 李东生听完,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盘算。 “周主任,我想看看货。” “行啊,没问题!” 周大勇爽快地答应了,带着李东生和刘富贵直奔仓库。 仓库大门一打开,一股霉味夹杂着灰尘味扑面而来,呛得人直咳嗽。 仓库里昏暗潮湿,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布匹卷,像一座座小山丘,有些布卷上已经结了蜘蛛网,落满了灰尘。 李东生仔细地查看了布匹的质地、颜色和纹路,还特意用手搓揉和拉扯,测试布匹的强度和韧性。 他发现,这些布匹虽然是正规厂家生产的,但颜色和花样都比较老旧,不符合当前的流行趋势。 而且,部分布匹由于存放时间过长,已经出现了轻微的褪色和霉变,摸上去有些发硬,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开始腐烂。 李东生心中有数了。 这批布匹积压的原因,除了款式老旧,质量也确实存在问题。 不过,对他来说,这或许是个机会。 回到周大勇的办公室,李东生没有立刻提出交换条件,而是故作沉思。 “周主任,这些布匹的质量……” 他欲言又止。 周大勇尴尬地笑了笑,“小李啊,你也看到了,这些布匹放的时间是有点长了,不过都是正规厂子出的货,底子还是不错的。” “话虽如此,但这颜色和款式,怕是不好出手啊。” 李东生摇了摇头。 “唉,可不是嘛!”周大勇叹了口气,“现在都流行什么鲜艳的颜色,小花小草的图案,这些老古董,谁看得上啊!” 李东生心里暗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周主任,如果我用野味换这些布匹,您看怎么个比例合适?” 周大勇眼珠子一转,试探性地问道:“一斤野味换五尺布,你看怎么样?” 李东生心里冷笑,这老小子还真敢开口,这比例简直是抢劫。 “周主任,这比例是不是有点……” 刘富贵赶紧打圆场,“小李啊,这布匹虽然是积压货,但好歹也是布料啊,这年头,布票多难弄啊!” “你要是拿回去自己做衣服,那可是划算得很!” 李东生故作为难地想了想,“这样吧,周主任,我有个提议。” 周大勇和刘富贵都竖起了耳朵。 “这些布匹,我全要了。” 李东生语出惊人。 周大勇和刘富贵都愣住了,随即,周大勇脸上露出了狂喜的表情。 “小李,你……你说真的?” 李东生点点头,“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周大勇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不要五尺布换一斤肉,我就要……一匹布换一斤肉。” 李东生缓缓说道,目光锐利地盯着周大勇。 周大勇和刘富贵都倒吸一口凉气,这小子,胃口也太大了吧! 一匹布,那可是好几丈啊! “小李,你这……这也太……”周大勇有些结巴。 李东生笑了笑。 “这颜色,这款式,拿到市场上,谁买账?您自己心里不清楚?” 周大勇脸上有些挂不住了,眼神闪烁,却无法反驳。 旁边的刘富贵也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李东生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呢,我倒是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周大勇和刘富贵异口同声地问道。 李东生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打算把这些布匹运回山里,找些心灵手巧的妇女,把这些布匹重新染色,再设计一些符合现在潮流的款式,做成衣服,拿到城里去卖。” “这……” 周大勇有些犹豫,这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这听起来像是要空手套白狼啊! 李东生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继续说道:“这样一来,不仅解决了厂里布匹积压的问题,还能带动山里妇女的就业,一举两得,您说是不是?” 他又加了一句,“当然,野味的事情,咱们也可以继续谈。” 周大勇听着,觉得这小子说得头头是道,好像还真有点道理。 厂里这堆积压的布匹,就像一块烫手山芋,扔了可惜,留着占地方。 如果真能像李东生说的那样,把这些布匹变成衣服卖出去,那可真是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小李啊,你继续说。” 周大勇的语气缓和了不少,脸上也多了几分期待。 李东生微微一笑。 “周主任,您想想,这布匹要是就这么放着,只会越来越贬值。” “但如果我们把它做成衣服,那价值可就翻了好几倍。” “到时候,厂里不仅能收回成本,还能赚上一笔。而且,山里的那些妇女也能有个稳定的收入来源,这可是大好事啊!” 随着李东生的想法说出来。 果然,周大勇的眼睛越来越亮,他已经开始盘算着这其中的好处了。 积压的布匹处理掉,厂里的效益上去了,自己的绩效也就有了。 而且,还能得到源源不断的野味供应。 他到时候也可以弄点采购单子的油水。 这简直是一箭双雕! “小李啊,”周大勇一拍大腿,兴奋地说道,“你这主意真是绝了!老刘,你看看,你真是给我介绍了个大贵人啊!” 他高兴地拍了拍刘富贵的肩膀。 刘富贵也跟着乐呵呵地附和道:“是啊,是啊,小李真是年轻有为啊!” 三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最终敲定了合作方案。 李东生用带来的野味换取了一部分布匹,准备先带回去做个试点。 “周主任,这倒买倒卖的,我心里也没底啊。” 李东生临走前,也没忘记这事儿,提了出来。 “万一被查到了,我这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第106章 倒买倒卖,投机倒把! 周大勇哈哈一笑,“小李啊,你放心,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帮你搞定的。” “过两天你再来一趟,我给你开个证明,就说是厂里委托你加工的。” 李东生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后。 李东生和刘富贵,就离开了纺织厂。 他转头对身边的刘富贵说道:“刘哥,这次多亏你了,带我认识周主任,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刘富贵摆摆手,故作谦虚:“嗨,说什么人情不人情的,你小子也帮了我大忙了,周主任那边一直想弄点野味尝尝鲜,我这上哪给他找去?” “你小子可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啊!” 李东生笑了笑,没接话。 他心里清楚,刘富贵这中间肯定捞了不少油水,不过人情世故嘛,谁也不容易。 再说,以后少不了还要跟刘富贵打交道,这点好处,该给还得给。 “刘哥,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李东生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刘富贵的肩膀,骑上自行车。 后座上堆满了五颜六色的布匹,像座小山一样,摇摇晃晃地驶向了村子。 回到村口,几个晒太阳的老头老太太立刻被这“奇观”吸引,纷纷围了上来,像一群麻雀似的叽叽喳喳。 “东生啊,你这是要干啥?买这么多布,是要给你媳妇金花做十床八床的被子啊?” 村民李大嘴叼着旱烟,眯着眼问道,语气里带着调侃。 “去你的,大嘴叔,我媳妇哪用得着这么多布做被子,我这是要发财了!” 李东生跳下车,笑着回应。 “发财?就靠这些破布?” 另一个老太婆,人称“碎嘴婆”,尖着嗓子质疑道,“这些布颜色这么土,款式这么老,谁会买啊?” “婶子,您这就不懂了。” 李东生笑着说: “这叫复古,现在城里人就流行这个!我打算把这些布重新染色,设计一下,做成衣服拿到城里去卖,还能带动咱们村里的妇女就业,让她们也赚点钱。” 此话一出,众人更是惊讶,在那个年代,做生意可是件稀罕事,胆子小的都怕被抓个“投机倒把”。 “东生啊,你可得小心点,别惹上麻烦。” 一个老实巴交的大爷好心提醒道。 “放心吧,大爷,我心里有数。” 李东生胸有成竹地笑了笑,推着自行车就往家走,留下身后一群人议论纷纷。 回到家,金花和李春花看到满院子的布匹,都吓了一跳。 “东生,你这是……” “好东西!能让我们过上好日子的东西!” 李东生兴奋地将布匹搬进屋里,然后把自己的计划详细地告诉了她们。 包括如何染色、设计、招工等等,甚至连工资标准都定好了,就按照六十年代的标准,一天几毛钱。 两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虽然李东生的决定,她们都支持吧。 但…… 毕竟是投机倒把啊! “东生,这……这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金花还是有些担心。 “放心吧,媳妇,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李东生安慰道,“周主任已经答应给我开证明,就说是厂里委托我加工的。” 见状。 两人也不再多说什么。 随后李东生,就开始忙着将这些布匹按照颜色、材质进行分类。 金花和李春花也没闲着,她们一会儿帮着整理布匹,一会儿又拿着针线,修补一些边角的破损。 李东生本来想让她们去休息,毕竟忙了一天,也够累的。 “你们去歇着吧,这点活儿我自己就能干。” 李东生劝道。 “没事儿,我们不累。”金花笑着说,“这点活儿算啥,以前在地里干活,比这累多了。” 李春花也在一旁附和:“就是,东生哥,你就让我们帮你吧,闲着也是闲着。” 李东生看着她们认真的样子,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她们不仅仅是想帮忙,更是想为他做点事情,表达她们的支持。 这个年代的女人,大部分时间都围着锅台和孩子转,很少有机会参与到外面的事情中来。 但李东生不一样。 毕竟是从后世来的。 他支持她们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支持她们拥有不一样的人生。 一旁,妙妙也拿着一个小小的布块,学着大人的样子叠来叠去,奶声奶气地说:“爸爸,我也要帮忙!” 李东生笑着摸了摸妙妙的头:“妙妙真乖,等你长大了再帮爸爸干活好不好?” 妙妙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又继续玩她的布块,时不时抬头看看大人们,一副想要加入却又插不上手的可爱模样。 屋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煤油灯的光芒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显得格外温馨。 第二天早上,李东生难得睡了个懒觉。 昨天晚上忙到很晚,直到妙妙都睡着了,他们才把布匹整理好。 “咚咚咚……” 一阵小心翼翼的敲门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李东生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开门,发现门外站着几个村里的妇女,她们都略显局促地站在门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东生啊,我们听说了你要招工的事儿,就想来问问情况。” 一个年纪稍长的妇女鼓起勇气说道。 “是啊,东生,我们在家也没啥事,就想出来赚点钱补贴家用。” 另一个妇女补充道。 “婶子们,你们来得正好,我正愁找不到人手呢。” 李东生笑着说,“我打算把这些布匹重新染色、设计,做成衣服拿到城里去卖,所以需要一些人帮忙。” “那……那工钱怎么算啊?” 一个妇女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自己问的问题太唐突。 “一天五毛钱,怎么样?” “五毛……一天?” 几个妇女面面相觑,眼神里充满了惊讶。 一天五毛钱,这可是比在地里刨食强多了。 六十年代,一个农村壮劳力,辛辛苦苦干一天活,了不起也就挣个一两毛钱,五毛钱,足够买上二斤猪肉,够一家人好好吃上一顿了。 “没错,一天五毛。” 李东生肯定地点了点头,“而且,如果做得好的话,以后还有可能涨工钱。” 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诱惑,几个妇女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她们平时在家,除了带孩子、做家务,就是偶尔帮着家里人干点农活,一年到头也攒不下几个钱。 现在有机会在家门口就能赚到钱,对她们来说,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东生,那……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干活?” 最先开口的那个妇女,搓着手,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 其他人也眼巴巴地望着李东生,生怕他反悔似的。 第107章 东生可不一般啊 “婶子们,明天早上开始吧,今天我还有点事要准备。” 李东生略一沉吟,说道。 六七十年代的流行款式,他脑子里也就只有模糊的印象,具体怎么做,还得好好琢磨琢磨。 妇女们一听,顿时喜笑颜开,连连道谢,叽叽喳喳地离开了。 一路上,她们逢人便说李东生招工的事儿,五毛钱一天的工钱,几乎每个角落都能听到妇女们兴奋的讨论声:“听说东生要招人做衣服,一天五毛钱呢!” “真的假的?五毛钱?那可比在地里干活强多了!” “我明天也去试试,说不定能被选上呢!” 送走了她们,李东生回到屋里,一眼就看到金花正忙着收拾妙妙的小人书。 “金花,帮我拿纸笔来。” 李东生说道。 金花应了一声,从柜子里翻出纸笔递给他。 李东生坐在桌前,拧开墨水瓶,仔细回忆着六七十年代的流行款式。 喇叭裤、蝙蝠衫、连衣裙…… 一些零碎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闪过。 他努力将这些记忆碎片拼凑起来,尝试着在纸上勾勒出那些经典的款式。 一旁的妙妙好奇地凑过来,睁着大眼睛看着爸爸在纸上画来画去。 “爸爸,你画的是什么呀?” 妙妙奶声奶气地问道。 “是漂亮的衣服,妙妙想穿吗?” 李东生笑着摸了摸妙妙的头。 “想!”妙妙用力地点了点头。 “好,等爸爸做好了,就给妙妙做一件最漂亮的。” 李东生继续埋头作画,时不时停下来思考,修改线条。 他画了七八种款式,有简洁大方的,也有繁复华丽的,力求满足不同人的需求。 妙妙在一旁看着,不时发出惊叹:“哇,爸爸好厉害!好漂亮!” 李东生被女儿的夸赞逗乐了,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父慈女孝,这大概就是他努力奋斗的动力吧。 只是他没注意到,金花站在一旁,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起初她也没多想,只以为东生是在瞎画,毕竟一个大男人,哪会这些女人的玩意儿。 可看着看着,她心里就犯嘀咕了。 这些衣服的款式,她虽然没见过,但也隐约觉得有些眼熟,而且东生画得有模有样,线条流畅,细节考究,根本不像是一个外行人能画出来的。 她之前没注意,现在想想,越来越不对劲了。 东生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些东西? 他和她一样,都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别说做衣服了,就连见过的衣服款式也没几种。 一个普通的农村汉子,怎么可能会懂这么多? 又是做生意,又是设计衣服,这些事情,连城里人都不一定都会,他一个泥腿子,怎么可能…… 金花想起村里老人们讲过的故事,那些被黄皮子附身的人,都会变得聪明异常,拥有常人没有的能力。 嗯,东生肯定也是这样。 看来这还是个会做衣服的黄皮子。 不过没事。 只要对她和女儿好,就好了。 李东生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没有注意到金花的异样。 他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图纸,确定没有问题后,才小心地收了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李东生家门口就被围得水泄不通,比赶集还热闹。 不仅是昨天来的那几个妇女,还有很多新面孔,甚至有些是从邻村赶过来的。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像一群麻雀似的,吵得李东生头都大了。 “东生啊,婶子家里困难,你就行行好,让我来干活吧!” 一个身材臃肿的妇女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 “东生哥,我男人腿脚不好,家里全靠我一个人撑着,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东生,我家孩子多,都等着吃饭呢,你要是不要我,我们一家子可怎么活啊!” 李东生看着眼前这群哭哭啼啼的妇女,心里有些无奈。 他本来只想招二十个人,现在倒好,来了一百多个,这让他怎么选?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 李东生提高了声音,试图控制住场面,“我知道大家都不容易,都想赚钱养家,但是我也没办法让所有人都来干活啊!” “东生,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 一个妇女哭喊道,“我们真的太需要这份工作了!” “就是啊,东生,你就行行好吧!” 其他妇女也跟着附和道。 李东生面无表情说道:“这样吧,我只能选二十个人,我会根据大家的实际情况进行挑选。如果没被选上的,也请大家理解。” 他的话音刚落,人群中就爆发出一阵更大的喧闹声。 “凭什么选她不选我?” “就是,我比她更需要这份工作!” “东生,你不能这样偏心!” 李东生看着眼前这乱糟糟的场面,皱了皱眉头。 不过他也全是早有预料了。 做生意,总会有点坎坷。 他必须要拿出态度来。 “都给我闭嘴!” 李东生突然大吼一声,吓得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他冷冷地扫视了一眼众人,语气冰冷地说道:“我再说一遍,我只能选二十个人,而且我有最终决定权。” “谁要是再闹,就别怪我不客气,连带她来的人,也别想来干活!” 李东生的这番话,虽然有些强硬,但却有效地震慑住了众人。 她们虽然心里有些不满,但也不敢再闹了,都眼巴巴地望着李东生,希望自己能被选中。 李东生仔细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和动作,最终挑选了二十个手脚麻利、做事认真的妇女,其中包括之前来过的几个,也有一些新面孔。 “被选中的,跟我进来签协议。” 李东生说完,便转身进了屋。 被选中的妇女们欣喜若狂,跟着李东生进了屋。 而没被选中的,则一脸失望地离开了。 李东生从抽屉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协议,刷刷点点写了二十份,然后一一递给选中的妇女们。 “来,婶子嫂子们,都签个字画个押。” 妇女们面面相觑,你推我我推你,最后还是那个胖婶子壮着胆子问:“东生啊,签字画押?这是干啥?俺们大字不识一个……” 第108章 李春生又起坏心思 李东生耐心地解释:“婶子,现在都讲究正规化,签了字画了押,以后咱们做事儿才有个凭据,对大家都好。” “放心,这协议上写得明明白白,就是一天五毛钱工钱,童叟无欺。” “啥?童叟无欺?东生,你咋还拽上文词儿了?” 胖婶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这协议俺们也看不懂啊,你给俺们念念呗?” 李东生无奈地笑了笑,只好将协议内容念了一遍,无非就是工作时间、工钱、以及一些简单的规章制度。 听完之后,胖婶子一拍大腿:“行!东生,俺信你!俺签!”说着,颤巍巍地在一个红泥印台上按了个手印,然后在协议上歪歪扭扭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其他妇女见状,也纷纷效仿,在协议上签字画押。 李春花一直站在一旁看着。 等大家都签完后,她凑到金花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弟妹,你看东生现在,真有老板的派头了!啧啧,又是协议又是签字画押的,跟城里人似的!” 金花想起昨晚东生画图纸的情景,又想起村里老人说的黄皮子附身的事,心里一阵复杂,勉强地点了点头,眼神飘忽不定。 签完协议,李东生拿出昨晚画好的图纸,铺在桌子上,指着图纸上的各种款式,开始讲解起来:“婶子嫂子们,这些就是咱们要做的衣服款式,我先给大家仔细说说……” 李东生侃侃而谈。 从喇叭裤的时尚潮流,到蝙蝠衫的宽松舒适,再到连衣裙的优雅大方,他讲得头头是道。 工人们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发出惊叹声。 她们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妇女,对这些新颖的款式充满了好奇和兴奋。 “东生啊,这喇叭裤,俺咋觉得跟俺家娃的开裆裤似的?” 胖婶子指着图纸上一条喇叭裤,疑惑地问道。 李东生强忍住笑意,解释道:“婶子,这喇叭裤可不是开裆裤,它可是城里最流行的款式!你看这裤腿,像不像喇叭花?穿上它,显得腿又细又长!” “哦哦,原来是这样!” 胖婶子恍然大悟,“那俺可得好好学学,争取给俺家娃也做一条!” 其他妇女也纷纷表示要努力学习,争取做出最好的衣服。 …… 李春生躲在田埂边的树荫下,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百无聊赖地拨弄着脚边的泥土。 锄头早就扔到了一旁,地里的庄稼也有一茬没一茬的,锄得歪歪扭扭。 这大冷天的,谁愿意在地里干活? 他正琢磨着找个什么借口溜号回家,一阵尖酸刻薄的议论声飘进了他的耳朵。 “呸!李东生那小子,肯定没安好心!” “就是!他一个泥腿子,哪来的本事做衣服?我看他就是投机倒把,赚黑心钱!” “哼,迟早要被抓起来!” 李春生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投机倒把? 这可是个新鲜词儿! 他悄悄探出头,只见几个没被李东生选上的妇女正聚在一起,对着李东生家指指点点,唾沫星子乱飞。 他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他慢悠悠地走到一个身材臃肿,满脸横肉的大婶旁边,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婶子,你们在说啥呢?这么热闹?” 那大婶见是李春生,立刻来了精神,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春生啊,你可是不知道,你那弟弟,现在可牛气了!说是要办什么服装厂,一天给五毛钱工钱呢!还签什么协议,跟城里人似的,神气得不得了!” 李春生故作惊讶:“啥?五毛钱?他哪来的钱啊?” 大婶撇了撇嘴,声音压得更低了:“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偷的抢的!反正我看他就是不务正业,迟早要出事!” 接下来,大婶添油加醋地把李东生办服装厂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李春生听得眼睛越来越亮,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 投机倒把?这可是个好机会!他早就看李东生不顺眼了! 而且,如果李东生真的被抓了,那他的家产……嘿嘿,那可都是他的了! 尤其是李东生的女儿妙妙,长得水灵灵的,要是把她卖给城里有钱人家,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想到这里,李春生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拔腿就往家里跑。 一进家门,他就看到妻子王萍正坐在炕上缝补衣服,他一把夺过王萍手里的针线,兴奋地喊道:“咱们要发财了!” 王萍被他吓了一跳,手里的针扎到了手指,疼得她直吸气:“你发什么疯?一惊一乍的!” 李春生顾不上解释,一把拉起王萍,神秘兮兮地说道:“你知道吗?李东生那小子要倒霉了!” 王萍一脸疑惑:“他倒什么霉?” 李春生眉飞色舞地将听到的消息告诉了王萍,并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最后说道:“咱们去镇上举报他投机倒把!只要他被抓了,他的家产就都是我们的了!还有妙妙,我们可以把她卖个好价钱!” 王萍一听,眼睛也亮了起来。 她早就对李东生的家产垂涎三尺了。 至于妙妙,她更是早就看不顺眼了,一个赔钱货,留着也是浪费粮食。 “好!咱们这就去!” 王萍立刻来了精神,扯了扯身上皱巴巴的衣服,“不过,咱们得好好想想怎么说,才能让那些干部相信咱们的话。” 李春生阴险地一笑:“这个简单!就说李东生勾结城里人,倒卖物资,赚取暴利!” “再添油加醋地说说他平时怎么欺负咱们,怎么不尊重咱们,让他们觉得李东生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 王萍一听,也跟着奸笑起来:“好主意!就这么办!” 两口子一合计,立马换上平时舍不得穿的新衣服,坐上牛车去镇上。 到了镇上,李春生夫妇添油加醋地向工作人员哭诉,把李东生描绘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坏蛋,说他“投机倒把”、“勾结城里人”、“赚取暴利”,甚至还编造了“欺压乡里”、“不尊长辈”等莫须有的罪名。 第109章 红袖章来了 “同志,你们说的这些,可有证据啊?”工作人员问道。 王萍立刻哭天抢地起来:“同志啊!我们句句属实啊!那李东生简直不是人!他赚了黑心钱,天天大鱼大肉,我们这些乡里乡亲的,连口饱饭都吃不上啊!他……” 李春生也跟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同志,我们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来举报的啊!那李东生心狠手辣,要是被他知道是我们举报的,他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两人一唱一和,声泪俱下,说得跟真的一样。 工作人员被他们这副样子唬住了,又加上“投机倒把”这顶帽子实在太大,最终决定派人去庆溪村调查。 李春生夫妇一听,顿时喜笑颜开,连忙主动提出要带路。 一路上,他们还不忘继续煽风点火,添油加醋地诋毁李东生。 把李东生说成是一个无恶不作的恶霸,恨不得立刻就把他抓起来枪毙。 王萍甚至开始盘算起妙妙的卖身钱,想着要给自己买一件新衣裳,再给家里添置几件新家具。 牛车晃晃悠悠地到了李东生家门口,李春生夫妇迫不及待地跳下车,指着李东生家的大门,对着工作人员说道:“同志,就是这家!就是这家!你看他家,盖这么大的房子,肯定没少赚黑心钱!” 工作人员顺着他们的手指看去,只见李东生家的大院里,一群妇女正围坐在一起,手里拿着毛线和针,气氛热烈。 李东生站在中间,正耐心地指导着她们。 “哟,这李东生还真会装模作样啊!” 王萍阴阳怪气地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大善人呢!” 李春生也跟着附和:“就是!装腔作势!咱们这就进去揭穿他的真面目!” 三人走进院子,原本热闹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妇女们看到戴着红袖章的工作人员,都吓得脸色发白,手里的毛线和针掉落一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金花和李春花也在其中,她们虽然知道李东生有正规手续,但在这个敏感的年代,看到这样的阵仗,也不免感到心慌。 “你们干什么的?” 李东生看着气势汹汹的三人,皱起了眉头。 还没等工作人员开口,李春生就抢先一步,指着李东生大声喊道:“李东生!你个投机倒把分子!我们今天来揭发你了!” 王萍也跟着叫嚣:“你赚黑心钱,欺压乡里,我们都看不下去了!” 工作人员被他们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随即板着脸,厉声问道:“你叫李东生?有人举报你从事投机倒把活动,请你配合调查!” 李东生心中虽然恼火,但还是强压着怒气,平静地说道:“同志,我这是在响应国家号召,发展农村经济,带领村民致富。” “我有正规的营业执照和相关证明,不信你们可以看看。” 说着,他便转身回屋,拿出了厚厚一沓文件递给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接过文件,仔细地翻阅起来。 李春生夫妇见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在工作人员耳边嘀咕:“同志,你可别被他骗了!他这肯定是伪造的!他平时作威作福,欺压村民,这些妇女都是被他强迫来干活的!” 工作人员没有理会他们,继续认真地审查着文件。 他又询问了在场的妇女们,了解到她们都是自愿来学习针织技术的,而且李东生还给她们提供了不错的报酬。 “同志,我们真的都是自愿来的,” “李东生教我们技术,还给我们发工资,我们都很感激他。” “是啊,李东生对我们可好了,没有他,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赚钱养家。” 工作人员将所有证据都核实了一遍,确认李东生确实是有纺织厂文件,并非投机倒把。 他抬起头,严肃地对李春生夫妇说道:“根据我们的调查,李东生并没有从事非法活动,你们的举报不成立。” 李春生两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 他原本以为这次能把李东生拉下马,没想到反倒成了个笑话。 王萍更是气得脸都绿了,指着李东生尖声叫骂:“你个王八羔子!肯定是用歪门邪道搞来的这些破纸!老娘不信你真有这本事!” 李东生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顾着安抚受惊的妇女们:“没事了,都回去继续织吧,别耽误了工期。” 周围的妇女们纷纷对李春生夫妇指指点点,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春生媳妇,东生好歹是你男人亲弟弟,你咋能这么狠心呢?” 一个大婶撇着嘴,一脸的鄙夷。 “就是啊,就算断亲了,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哪有这么坑自己人的?” 另一个妇女也跟着附和。 李春生的脸涨得通红,梗着脖子狡辩:“我们这是为了国家利益!大义灭亲!不像某些人,为了赚钱不择手段!” 王萍也跟着叫嚣:“就是!我们这是在替天行道!揭露他的丑恶嘴脸!” 工作人员看着这出闹剧,无奈地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的时间被白白浪费了。 他厉声训斥道:“行了!都别吵了!李东生手续齐全,你们纯属诬告!再胡搅蛮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李春生夫妇被训得哑口无言,灰溜溜地跟在工作人员身后,离开了李东生的院子。 他们一路走,一路骂骂咧咧。 “李东生!你给老子等着!老子早晚要弄死你!” 李春生咬牙切齿地低吼。 “这个天杀的!肯定是用钱买通了那些人!老娘咽不下这口气!” 王萍也恶狠狠地咒骂。 回到家后,李春生两口子越想越气,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他们绞尽脑汁,琢磨着怎么才能扳倒李东生。 “狗日的李东生,发达了就忘了自己是谁!老子非得…” “非得怎样?你又想干嘛?” “还能干嘛!偷他丫的!” 李春生恶狠狠地吐出一口唾沫,“他家现在肥得流油,老子这次要偷钱!” 王萍一听,吓得一把抓住他胳膊:“你疯了!上次偷鸡摸狗的事儿还没过去呢!让李秋生那小兔崽子看见了,万一他跟李东生告状怎么办?” 第110章 打断骨头连着筋 “那些吃的喝的,吃了也就吃了,偷钱可是大事!李东生那畜生心狠手辣,真要被他抓住了,不得把你送进去蹲笆篱子!” 李春生被王萍这么一吼,也冷静了几分。 他颓然地坐在凳子上,搓着满是老茧的手,咬牙切齿:“那咋办?老子咽不下这口气!” 王萍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我有办法!让你妈去!” “我妈?”李春生一愣,“这…这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她可是李东生的亲娘!就算断亲了,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他还能把自己亲娘送进去?” “就算被发现了,顶多也就骂几句,还能真把她怎么样?” 王萍越说越觉得自己的主意妙极了,“再说了,李东生现在有钱了,请那么多人干活,也没见他孝敬过你妈一分钱!她去拿点‘养老钱’,天经地义!” 李春生一听,觉得有道理。 他立马换上一副笑脸,屁颠屁颠地跑到沈兰芬的屋里,亲热地喊:“妈!您歇着呢?” 沈兰芬正躺在床上生闷气。 这段时间。 李秋生的态度让她很伤心。 见李春生进来,她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些:“春生啊,啥事?” 自从跟李东生断亲后,沈兰芬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更没地位了。 李东生那小畜生翅膀硬了,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就连秋生那孩子,也越来越不听话。 也就春生这孩子,还算孝顺。 “妈,我跟您说啊,李东生那小子现在可发达了!” 李春生故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他家现在请了好多人干活,赚了不少钱呢!” “真的?” 沈兰芬一听,脸色都不好了,“赚了多少?” “具体多少不知道,反正不少!听说都请人帮忙数钱了!” 李春生添油加醋地说道,“可他有钱了,也不孝敬您这个妈,真是白眼狼!” “这个小畜生!翅膀硬了就忘了谁把他养大的!” 沈兰芬一听就炸了,破口大骂,“我当初真是瞎了眼,生了这么个东西!” 李春生等沈兰芬骂够了,才慢悠悠地说道:“妈,您把他养这么大,这些钱本来就应该有您一份!不如…您晚上去他家…” “去他家干嘛?看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吗?” 沈兰芬没好气地说道。 “不是,妈,我的意思是…您去拿回属于您的那份钱!” 李春生终于说出了他的目的。 沈兰芬愣住了,她没想到李春生会提出这样的建议。 她虽然贪财,但还没胆大到去偷东西。 “这…这不太好吧?” 沈兰芬有些犹豫。 “妈,有什么不好的?这本来就是您的钱!李东生那小子不孝顺,您就当是替他保管!” 李春生继续劝说道,“再说了,您是他亲娘,他还能把您怎么样?” 沈兰芬还在犹豫,李春生又加了一句:“妈,您想想,有了这些钱,您就可以过上好日子了!想吃啥吃啥,想穿啥穿啥,也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了!” 沈兰芬眼皮子一抬,眼珠滴溜溜地转了几圈,心里盘算开了。 这李东生发达了,她心里确实眼馋,可让她去偷……这要是被抓住了,脸往哪儿搁?村里那些长舌妇还不得把她嚼碎了? 再说,跟李东生都断亲了,她这老脸往哪儿搁? “春生啊,这…不太好吧?我跟他都断亲了……” 沈兰芬故作姿态地推辞,眼睛却时不时地瞟向李春生,观察着他的反应。 “妈,您这说的什么话!断亲是断亲,钱是钱!这钱本来就有您一份!他李东生不孝顺,您就当替他保管!” 李春生继续怂恿,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沈兰芬脸上了。 沈兰芬心里一动,可一想到李春花现在也在李东生家,她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自己去偷儿子的钱,这不是打自己脸吗? 还有秋生那孩子,要是知道了这事儿,会不会也跟她断亲? 她心里清楚,春生这小子孝顺是假,想让她去捞钱是真。 指望他养老?呵呵,还不如指望母猪上树! 真要老了,还得靠秋生。 “春生啊,你姐…你姐现在也在东生那儿享福呢,我去…我去不太好吧?” 沈兰芬支支吾吾地说道。 “她享她的福,您拿您的钱,这有啥冲突的?” 李春生不耐烦地挥挥手,“妈,您就别想那么多了!赶紧去吧!晚了,万一东生把钱藏起来了,您可就拿不到了!” “春生啊,妈老了,腿脚不方便,走不动路……” 沈兰芬又找了个借口。 “妈,我背您去!”李春生急了,恨不得现在就把沈兰芬打包送到李东生家。 “不用不用,妈这身子骨,经不起折腾……” 李春生见沈兰芬油盐不进,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妈,您可别后悔!”他撂下一句狠话,摔门而去。 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他儿子李关根正蹲在地上玩泥巴。 李春生气不打一处来,故意提高了声音说道:“关根,你奶奶坏,不给你钱买肉吃!” 李关根一听,立马抬起头,小脸上满是委屈。 他本来就馋肉,现在听他爸这么一说,立马把矛头指向了沈兰芬:“奶奶坏!奶奶没用!” 沈兰芬在屋里听得清清楚楚,气得浑身发抖。 这小兔崽子,居然敢骂她! 晚上吃饭的时候,沈兰芬老远就闻到了一股肉香。 她肚子里的馋虫早就被勾了起来,搓着手进了厨房,却发现桌子上只有一盘青菜豆腐,还有一碗稀得能照出人影的粥。 “肉呢?” 沈兰芬怒气冲冲地质问王萍。 王萍正往自己碗里夹菜,头也不抬地说道:“什么肉?家里哪有肉?” “我明明闻到肉味了!你少糊弄我!” 沈兰芬一把掀开锅盖,里面空空如也。 “哦,你说那个啊,”王萍慢悠悠地放下筷子,阴阳怪气地说道,“那是给关根做的红烧肉,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多吃点好的。” “您老牙口不好,吃肉也不消化,还是吃点清淡的吧。” 沈兰芬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第111章 沈兰芬有点后悔 她一把抢过王萍的碗,狠狠地摔在地上:“我辛辛苦苦养大你们,到头来连口肉都吃不上!你们还有没有良心!” 王萍也不示弱,站起来指着沈兰芬的鼻子骂道:“你还有脸说!李东生现在这么有钱,你怎么不去找他要肉吃?” “你…你个贱人!” 沈兰芬气得浑身发抖,扬起手就要打王萍。 王萍一把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推,沈兰芬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老不死的,你敢打我试试!” 王萍怒目圆睁,像一只护犊的母老虎。 沈兰芬坐在地上,看着眼前这个泼妇,心里隐隐有点后悔。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在这个家里,已经彻底失去了地位。 李春生冷眼旁观,没有丝毫劝阻的意思。 他心里盘算着,等沈兰芬死了,这房子和地就都是他的了。 李关根满脸油腻,一边抹着嘴角的油脂,一边走到王萍和沈兰芬面前,显得有些天真无邪。 “妈,你别打奶奶了!” 他微微抬起头,眼神中透着一丝稚嫩的恳求。 沈兰芬的哭喊声戛然而止。 转过脸来,看到这个小家伙,心中瞬间涌起几分温情,心里的怒火也稍微平息了一些。 她干脆一把拽住李关根的肩膀,充满自豪地说道:“对啊,我的关根最孝顺了!” 可没想到,关根接下来的话令她面色大变:“可你现在把奶奶打死了,奶奶藏得钱,我们还不知道藏在哪呢!” 沈兰芬一愣,心里的火气瞬间翻腾起来,瞪着王萍,指责道:“你是不是把我大孙子教成这样的?这么小就知道拿钱说事!” 王萍也不甘示弱,颇有些气急败坏地回应:“你真以为我教的?关根本就看你不顺眼,才这么说的!” 沈兰芬恨不得一巴掌拍上去,却被李春生冷冷的声音打断了。 “妈,你也是,非要跟我媳妇计较。” 他一边摇头,一边背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沈兰芬愣愣地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 她无意识地咬着牙,心中暗想:“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正当她气得要死时,脑海中忽然闪过李秋生的身影。 秋生,秋生肯定不会这么对她的! 沈兰芬哼了一声,一头冲出家门,走向柴房。 推开柴房的门,令人心疼的画面映入眼帘。 李秋生蹲在地上,脸色暗淡,目光无神。 原本光滑的脸庞上多了几分憔悴。 她的心瞬间被刺痛,眼泪夺眶而出:“我不是想绑着你,实在是你大哥太过分……” 话未说完,沈兰芬已忍不住流下泪水,扑了过去,试图拥抱他,却被李秋生微微后退。 “妈,我不想听这些。” 李秋生的声音冷冷地,如冰水浇头,让沈兰芬的心中一阵失落。 “秋生……” 沈兰芬的手停在半空。 “你……你怎么变得这么沉默了?” 李秋生看着她,眼神复杂,一时无从反应,想说的话在嘴边打转,终究没有说出。 良久,他才沉默地低下头,盯着柴房的地面,像是那个失去光彩的小孩,又若隐若现了几分恨意。 “我给你送饭,怎么不吃?” 沈兰芬试图转移话题,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能稍稍修补与儿子之间的裂痕。 可柴房的地上,早上送的饭碗静静地躺着,依旧如故,未被动过一丝。 他的沉默让沈兰芬慌了,心中涌上不安的情绪。 她连忙说:“都是你大哥逼得啊,不然他要骂我,我……我这不是趁你大哥不注意,偷偷给你解绑了嘛。” 李秋生这才稍稍转过头,里面掺杂着些许愤怒:“是么?” “当然是啊!” 沈兰芬心中一松,声音又高了几分,像是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开始口无遮拦地说起王萍:“那泼妇!她从来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动不动就骂我,像个泼妇!而且今天居然不给我吃饭!” 沈兰芬说得口齿伶俐,却没注意到李秋生面色渐渐凝重。 话音未落,她又顺势指责起李春生:“你大哥也是个窝囊的,居然任由一个女人作威作福!” 李秋生原本低垂的目光蓦地一亮,他想起了自己心中一直积攒的委屈,心底的怒火被点燃,混合着几分心疼,紧紧地抱住了沈兰芬:“妈,大哥太过分了,我才没有这种大哥!” 他大声说着,口吻中带着一丝绝望,“我要把事情全都告诉三哥!我还要为你出气!” 说完,他一脸愤慨。 然而,沈兰芬却拉住了他的手,面色紧张:“别啊,秋生!那可是你大哥啊!他比李东生好多了,真不能动他!” 李秋生看着沈兰芬,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这就是他妈,永远拎不清,永远在李春生和王萍面前低声下气,却又总能找到由头发泄到别人身上。 这么多年了,一点都没变。 李秋生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出了柴房,留下沈兰芬一个人在里面絮絮叨叨。 “秋生!秋生你去哪儿啊?你大哥一会儿就回来了!” 沈兰芬的声音从柴房里传出来,带着一丝慌乱。 李秋生没有回头,脚步也没有丝毫停顿。 他出了李家的大门,头也不回地朝着李东生家走去。 一路上,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沈兰芬刚才的话,以及这么多年来,她在李春生和王萍面前的卑躬屈膝,在他面前的颐指气使。 来到李东生家门口,李秋生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抬手敲了敲门。 “谁啊?”一个爽朗的女声从屋里传来。 门开了,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妇女探出头来,看到是李秋生,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秋生来了?快进来!” 李秋生走了进去,发现屋里还有好几个婶子,她们围坐在一起,手里拿着针线,正在缝制衣服。 五颜六色的布料堆满了桌子。 “这些婶子……”李秋生有些疑惑。 “哦,她们啊,都在帮着做冬衣呢。” 这时,李东生从里屋走了出来,看到李秋生,也是一愣:“四弟?这俩天都干啥去了,咋今天才来?” 第112章 被磋磨的沈兰芬 李秋生走到李东生面前,哽咽着说道:“哥,我对不起你。” 李东生笑着拍了拍李秋生的肩膀:“傻小子,都是亲兄弟,说啥对不起。” 李秋生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他紧紧地抱着李东生。 他觉得,三哥跟他妈,和大哥都不一样。 三哥是真心对他好,而他却…… 李东生轻轻地拍着李秋生的背,安慰道:“好了好了,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有啥事跟哥说,哥帮你解决。” 李秋生吸了吸鼻子,断断续续地说:“三哥,我…我看见大哥他们…偷咱们一起打的…肉,还有…还有你的麦乳精。” 李东生看着李秋生红红的眼睛,心里一软,语气却带着几分轻松的调侃:“就这啊?就给你惹哭了?我知道这事儿。” 李秋生一愣,疑惑地抬起头:“三哥,你知道?” 李东生点点头:“都小事。只是我最近腾不出手去教训他们而已。” 他上下打量着李秋生,发现他瘦了一大圈,忍不住叹了口气:“在家里不好受吧?” 委屈像决堤的洪水般涌上心头,李秋生哽咽着说:“我知道大哥他们偷了你东西之后,原本打算过来告诉你的。” “没想到大哥和妈…他们一起把我关进柴房了!我好不容易才出来的……” 李东生眉头皱得更紧了,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他毫不犹豫地说:“那你就住这。这也是你家,别回去了。” 李秋生愣了愣,随即用力地点了点头。 他想起什么似的,又补充道:“三哥,你分给我的电子手表…也被大哥拿去了。” 李东生眯了眯眼睛,语气里带着一丝冷意:“哥之后肯定能帮你拿回来。” 李秋生这才放下心来,轻轻点了点头。 他环顾四周,注意到那些正在忙碌的婶子们,好奇地问道:“三哥,她们这是……” 李东生看着李秋生好奇的眼神,爽朗地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哥在跟镇上的针织厂合作呢。一会儿弄完这批布料,哥可以拿去针织厂卖。”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毕竟这年代,不允许个体户做生意,除非偷偷摸摸的。现在妙妙马上也要上小学了,我可不准备冒任何风险。” 李秋生听了,眼睛一亮,由衷地赞叹道:“哥,你好厉害!” 李东生哈哈一笑,摆摆手:“这有啥厉害的,都是为了生活嘛。” 他转头看向那些忙碌的婶子们,“这些婶子都是附近村里的,农闲的时候来帮帮忙,赚点补贴家用。也算互惠互利。” 李秋生点点头,看着李东生忙碌的身影,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他觉得自己真是幸运,在这个家里,至少还有三哥真心待他好。 李东生给李秋生安排了一个房间,让他先住下。 看着李秋生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李东生心里也轻松了一些。 这个弟弟在家里受了不少委屈。 他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早就打算好了,以后要好好照顾秋生。 …… 沈兰芬失魂落魄地站在院子里,好大半天,才缓过神来。 她跌跌撞撞地回到自己屋子里,颤抖着手,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用塑料袋包得严严实实的布包。 打开布包,里面是几叠零散的钞票,有十块的,五块的,甚至还有一块的,加起来也就几百块钱。 这是她存了一辈子的私房钱,是她最后的依靠。 看着这些钱,沈兰芬的心情才稍微好了一些。 她用粗糙的手指一遍遍摩挲着那些钞票,仿佛在抚摸着自己珍贵的宝贝。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嘴里喃喃自语:“秋生那个小兔崽子,不心疼我,我就算了。以后谁对我好,这些钱才能给谁。”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王萍尖锐的声音:“秋生呢?秋生跑出去了!!” “这个小兔崽子,肯定又去李东生那告状了!” 沈兰芬刚把钱重新包好,塞回枕头底下,房门就被猛地撞开了。 李春生一脸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指着她鼻子骂道:“妈!你咋看的秋生?让他跑了!这下好了,李东生那狗东西肯定要来找我们算账!” 王萍紧跟着进来,双手叉腰,尖声附和:“就是!妈,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秋生那小子最会告状了!这回李东生还不得扒了我们的皮!” 沈兰芬缩在床上,眼圈一红,委屈巴巴地说:“秋生那么大个人了,还能跑丢了不成?你们冲我吼啥?” “你还有脸说!”李春生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杯都跳了起来,“李东生那孙子精得跟猴似的,秋生在他那儿一告状,我们还能有好日子过?” 王萍更是指着沈兰芬的鼻子骂:“你个老不死的,就知道护着你那宝贝小儿子!现在好了,把我们都害了!我看你那点棺材本也别想留着了,都得赔给李东生!” 沈兰芬被骂得不敢吭声,只是默默地抹眼泪。 她心里也后悔,早知道就不该一时心软,让秋生跑出去。 …… 与此同时,李东生的院子里一片忙碌的景象。 五颜六色的布料堆积如山。 婶子们熟练地缝针线。 “东生这孩子,真是个好人啊!” 张婶一边染布料,一边跟旁边的李婶唠嗑,“这活计轻松,工钱又给得及时,可帮了我们大忙了!” 李婶点点头,深有同感:“可不是嘛!我家那口子生病,正愁没钱抓药呢,多亏了东生!” 偶尔也有人说李东生的闲话,说他投机倒把,不是正经生意。 但这些话很快就会被婶子们怼回去。 “人家东生辛辛苦苦赚钱养家,碍着你们什么事了?” 张婶叉着腰,毫不客气地回击,“总比那些游手好闲,就知道喝酒赌博的强!” “就是!东生可是咱们村的骄傲!你们少在这儿嚼舌根!”李婶也跟着帮腔。 十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一批批布料在婶子们的巧手下变成了各式各样的成品。 李东生看着堆积如山的成品,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第113章 拿去镇上换钱 他看着码得整整齐齐的成品,心里盘算着这次能赚多少。 有花花绿绿的童装,款式新颖的女装,还有耐磨结实的男装。 琳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婶子们就陆陆续续地来到了李东生的院子。 她们手里提着篮子,里面装着针线、顶针,还有自家做的早饭。 见到李东生,她们热情地打着招呼,脸上洋溢着对新一天工作的期待。 “东生啊,今天染啥颜色的布?” 张婶搓着手,迫不及待地问道。 “今天不用染布了,”李东生笑着说道,“咱们的活儿已经全部完成了。” 婶子们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 张婶愣了愣,手中的篮子差点掉在地上,“啥?完了?那我们……” 李婶也急了,“东生,这以后……我们还能不能来你这儿做活儿啊?” “婶子们,别担心,”李东生安慰道,“这次的货赶得急,所以时间短了点。等过了年,我还要做一批更大的,到时候还要麻烦各位婶子来帮忙呢!” 听到李东生这么说,婶子们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她们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纷纷表示只要李东生需要,她们随叫随到。 送走了依依不舍的婶子们,李东生叫上李秋生和王大壮,赶着借来的牛车,满载着成衣,一路颠簸,朝着镇上的纺织厂而去。 清晨的阳光洒在乡间小路上,路边的野花开得正艳。李秋生和王大壮坐在牛车上,一路兴奋地叽叽喳喳。 王大壮还是第一次去镇上,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尤其是这次的目的地——纺织厂,在他眼里,那可是个神圣的地方,只有城里人才有资格进去工作。 “哥,你说厂里的工人是不是每天都能吃上白面馒头?” 李秋生忍不住问道。 “那可不,”王大壮接口道,“我听我二舅说,厂里还有食堂,顿顿有肉!” 李东生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看着两人充满羡慕的眼神,心里也有些感慨。 在这个年代,工人阶级和农民之间的差距,远比后世想象的要大得多。 工人有稳定的工作,有国家保障,在当时是令人羡慕的“铁饭碗”。 而农民,只能靠天吃饭,一年到头累死累活,也未必能吃饱穿暖。 牛车慢悠悠地进了镇子,街道两旁的店铺逐渐多了起来,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让李秋生和王大壮看得眼花缭乱。 到了纺织厂门口,高大的厂房和来来往往穿着工装的工人,更是让他们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 李东生找到门卫,让他帮忙通知后勤周大勇,说李东生来了。 门卫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带着一副老花镜,上下打量了李东生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屑。 他慢吞吞地拿起电话,对着话筒不情不愿地说了几句,然后挂断电话,继续翻看他的报纸。 李东生耐着性子等了半天,门卫老头依旧悠哉地读着报纸,仿佛完全忘记了他的存在。 正琢磨着要不要再进去催催。 一个穿着中山装,腆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了出来。 “李东生?” 男人语气里带着一丝疑惑,上下打量着他。 李东生连忙点头,“周主任,是我。” 周大勇愣了一下,他狐疑地又看了李东生一眼,目光落在他身后装得满满当当的牛车上,“这就是你说的…货?” 李东生掀开盖在牛车上的油布,露出码得整整齐齐的成衣。 “周主任,您看看,这些都是我上次说的改造成品。” 李东生指着那些衣服说道,“都是拿咱们厂的面料,在镇上找的巧手妇女们加工的。” 周大勇眉头一挑,心里暗自嘀咕,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这么短时间就弄了这么多出来。 他大手一挥,“来几个人,把东西搬到仓库去。” 几个工人应声而来,七手八脚地将成衣搬进了仓库。 仓库里光线昏暗。 周大勇打开其中一个包裹,一件件衣服被拿出来,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难掩其精致的做工和新颖的款式。 周大勇的眼睛越来越亮,他拿起一件女式衬衫,仔细地翻看着,忍不住赞叹道:“东生老弟,你这批货真不错。” 他竖起大拇指,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这做工,这款式,跟我去南方看见的那些潮流衣服,简直一模一样!” 李东生微微一笑,语气谦虚,“哪里哪里,都是镇上那些巧手妇女们手艺好。” 他顿了顿,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其实,我有个远房亲戚,在南方一家大厂子里当设计师,我以前见过他带回来的样衣,所以……” 他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周大勇的肩膀。 站在一旁的李秋生和王大壮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远房亲戚?设计师?他们怎么不知道李东生还有这么个厉害的亲戚? 两人心里暗暗佩服,东生哥这吹牛的本事,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周大勇果然被唬住了,他用力拍了拍李东生的肩膀,哈哈大笑,“我就说嘛,东生老弟你一看就是个有路子的人!一般人哪能弄到这么时髦的款式!” 原本周大勇对李东生这批货并没有抱太大希望,农村妇女做的衣服,能好到哪去? 他甚至做好了挑剔一番,狠狠压价的准备。 可没想到,这批货的质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这要是拿到供销社,或者百货大楼去卖,肯定能赚个盆满钵满! 想到这里,周大勇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东生老弟,你这批货,我全要了!价格嘛……” 他搓了搓手,眼神里闪过一丝精明,“咱们都是老熟人了,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一件衣服,给你一块五,怎么样?” 李东生心里冷笑一声,一块五? 这老狐狸,还真敢压价! 这种款式的衣服,在南方至少能卖到三块一件,就算在镇上,也能卖到两块五。 “周主任,您这价压得也太狠了吧?” 第114章 牵电话线 李东生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这可是成本价啊!您也知道,现在面料人工都贵,我还要给那些妇女们工钱……” “哎呀,东生老弟,你这也忒实诚了!” 周大勇摆了摆手,“现在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啊!一块五真的不少了!你要是嫌少,我再给你加一毛,一块六,不能再多了!” 李东生装作犹豫了片刻,最后咬了咬牙,“行吧,周大勇,谁让咱们是老熟人呢!就一块六!不过,下次可不能再这么压价了!” 周大勇见李东生答应了,心里乐开了花,表面上却装作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行行行,下次一定给你个好价钱!” 他心里盘算着,这批货至少能赚一倍的利润,这趟买卖,真是赚大了! 双方谈妥了价格,李东生叫上李秋生和王大壮,开始清点衣服的数量。 仓库里昏暗的光线下,三人忙得热火朝天。 王大壮一边数着衣服,一边忍不住感叹,“东生哥,你真厉害!一块六一件,这得赚多少钱啊!” 李秋生也一脸崇拜地看着李东生,“哥,你上哪学会的这一套?” 三人清点完衣服,一共五百件,不多不少。 周主任当场掏出厚厚一沓钞票,数了八百块递给李东生。 那叠钱用橡皮筋紧紧箍着,散发着油墨的香味。 李东生接过来,手指在上面轻轻弹了弹,发出清脆的响声。 周大勇搓着手,满脸堆笑,“东生老弟,我厂里还有不少布料,你看……” 他眼神里充满了期待,仿佛已经看到了源源不断的钞票滚滚而来。 李秋生和王大壮也竖起了耳朵,他们觉得,这么好的生意,东生哥肯定不会拒绝。 谁知,李东生却摇了摇头,“周主任,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大家都忙着置办年货,现在做衣服也来不及卖啊。” “再说,这物以稀为贵,咱们得搞‘饥饿营销’,懂不?细水长流才能赚大钱!” “饥饿营销?” 周大勇听得一愣一愣的,李秋生和王大壮更是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李东生却不再解释,只是拍了拍周主任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周主任,您就等着年后数钱吧!” 周主任虽然不明白“饥饿营销”是什么玩意儿,但李东生自信满满的样子,让他也莫名地觉得安心。 他连连点头,“好好好,东生老弟,我听你的!就年后再说!” 钱货两讫,李东生带着李秋生和王大壮离开了仓库。 走到没人的地方,李东生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一人十块递给他们。 “东生哥,这……” 李秋生和王大壮有些不好意思,他们今天也就是帮着数了数衣服,这十块钱是不是太多了? 李东生却不容分说地把钱塞进他们手里,“拿着!你们收了钱,哥才能下次继续喊你们啊!亲兄弟,明算账嘛!” 两人挠了挠头,最终还是收下了钱。 “行了,快过年了,都去置办点年货吧!” 李东生挥了挥手,转身朝国营大楼走去。 李秋生和王大壮也兴高采烈地跟了上去。 国营大楼里人头攒动,充满了过年的热闹气氛。 李东生买了不少东西,烟酒糖茶、鸡鸭鱼肉,满满当当地装了好几个大袋子。 李秋生和王大壮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眼花缭乱,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搬回家。 李东生看着两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这俩小子,以后还得好好带带他们。 “东生哥,你说咱们以后也能天天过上这样的好日子吗?” 王大壮手里拿着一个玻璃罐头,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李东生拍了拍两人的肩膀,“放心吧,只要跟着哥好好干,以后天天吃肉都行!” “东生哥,你真牛!” 王大壮忍不住再次感叹,“这‘饥饿营销’,听着就高大上!啥时候教教我呗?” 李东生哈哈一笑,“以后有机会再说!现在嘛,先想想怎么把日子过得更滋润!” 他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精光,“我想装个电话!” “电话?!” 李秋生和王大壮同时惊呼,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这年头,电话可是稀罕物,在他们眼里,能装电话的,那都是非富即贵的大人物。 “东生哥,你没开玩笑吧?”王大壮瞪大了眼睛,“那玩意儿,得花多少钱啊!” 李秋生也跟着附和,“就是啊,哥,咱们村里,除了村委会,谁家有电话啊?” 李东生笑了笑,“钱的事儿,你们不用操心。哥心里有数!” 其实,李东生早就有这个想法了。 虽然他现在想搬到镇上去住,但这个年代,农村户口想迁到镇上,比登天还难。 国家政策卡得死死的,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根本不可能。 与其费尽心思搞户口,不如先装个电话。 要是生意做大了,以后联系客户也方便。 想到这里,李东生带着李秋生和王大壮直奔邮电局。 邮电局里,人不多,几个工作人员百无聊赖地坐在柜台后面,嗑着瓜子聊天。 李东生走到柜台前,清了清嗓子,“同志,你好,我想装个电话。” 一个中年妇女抬起头,上下打量了李东生一番,“装电话?你知道装电话要多少钱吗?还有,你家有电话线接口吗?” 她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仿佛在说:就你?也想装电话? 这年头,电话可是稀罕物,一般家庭根本装不起,更别说农村了。 李东生不慌不忙,从兜里掏出一盒中华烟,抽出两根,递给工作人员,“同志,您辛苦了!抽根烟!” 工作人员接过烟,眼神顿时柔和了不少,“小伙子,不是我不帮你,这装电话,程序很复杂。” “首先,你得提交申请,然后要排队,等审批下来,最快也得几个月。” 李东生又递过去一根烟,“同志,您看,我这做点小生意,经常需要联系客户,这没电话实在不方便。” “您看能不能想想办法,通融通融?” 第115章 邮电局领导 工作人员刚把烟接过来,眯着眼正要说话,一个洪亮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小张,怎么回事?这位同志有什么事?” 李东生转头一看,一个穿着笔挺制服,约莫五十来岁的男人正站在他们旁边。 看那派头,应该是个领导。 “张科长,这位同志想装电话,但是……” “装电话?” 领导眉头一皱,目光落在李东生身上,“现在装电话,手续可是很麻烦的,你知道吗?” 李东生连忙点头,“知道知道,同志,我这不是有急事嘛!我做点小生意,经常需要联系客户,这没电话实在不方便。” 领导又问:“什么生意?” “呃……” 李东生犹豫了一下,这年头“倒爷”的名声可不太好。 万一被当成投机倒把抓起来,那可就麻烦了。 “就是帮乡亲们接点针织厂外包工作。” 领导来了兴趣,“哦?具体说说。” 李东生简略地讲述了帮村里妇女做针织外包的生意,如何解决村民就业,如何增加村民收入。 当然,其中也略微夸大了自己的贡献,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带领村民致富的带头人。 毕竟,这年头,“为人民服务”这顶帽子,谁戴谁光荣。 虽然许多地方的官员依然抱着“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态度,对于新兴的个体经济充满怀疑和警惕。 然而,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总有一些有远见的领导干部,能够敏锐地捕捉到时代发展的脉搏。 这位领导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他听完李东生的讲述,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笑容。“小伙子,不错嘛!敢想敢干,很有魄力!这年头,就需要你这样有闯劲的年轻人!” 李东生心里暗自松了口气,连忙谦虚道:“领导过奖了,我只是尽自己的一点绵薄之力,为家乡做点贡献。” 领导摆摆手,“别谦虚了!你做的这些事,可不是小事!这可是实实在在的为人民服务啊!” 他转头对那个中年妇女,也就是小张说道:“小张,这位同志的情况比较特殊,他的申请要优先办理!手续费就免了吧,也算是对他的鼓励和支持!” 小张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哈腰地答应:“是是是,张科长,我这就去办!” 李东生受宠若惊,连连道谢:“谢谢领导!谢谢领导!太感谢您了!” 领导拍了拍李东生的肩膀,“小伙子,好好干!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 李东生心中难免高兴。 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 不仅免费安装电话,还不用排队等候,这在当时可是特权中的特权! 领导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李东生,“这是我的名片,有空来我办公室坐坐,我们再好好聊聊,看看能不能帮你把生意做得更大!” 李东生双手接过名片,如获至宝。 他看了一眼,上面写着:县邮电局局长,赵建国。 从邮电局出来,李秋生和王大壮还像做梦一样。 “东生哥,这…这…这就装上电话了?” 王大壮结结巴巴地说,“还…还免费?” 李秋生也一脸不可思议,“哥,你…你给那领导塞了多少钱?” 李东生笑着拍了拍两人的脑袋,“想什么呢!哥一个子儿都没花!这叫政策!懂不懂?政策!” 他晃了晃手里的名片,“看见没?赵局长!以后咱们的路子更广了!” 板车吱呀吱呀地响着,碾过坑洼不平的土路,扬起一阵阵尘土。 车上堆满了花花绿绿的年货,腊肉、香肠、糖果、饼干,甚至还有两瓶包装鲜艳的泸州老窖,在冬日暖阳下闪着诱人的光泽。 李东生赶着板车,李秋生和王大壮一左一右跟在旁边,三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气。 “哎呦,这不是东生吗?这是发了大财啊!” 一个大娘率先发现了这支“凯旋队伍”,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这一嗓子,如同捅了马蜂窝,村民们纷纷从屋里探出头来,不一会儿,板车周围就围满了人。 “哎哟,东生这是发了大财啊!瞧这年货,比供销社的还齐全!” 一个大婶的眼睛都快贴到腊肉上了,语气里充满了羡慕。 “可不是嘛!这才几个月啊,就赚了这么多钱!怕是赚了我们不少差价吧!” “人家东生脑子活泛,肯吃苦,不像咱们,就知道在地里刨食!” 李秋生听着这些议论,心里得意极了,挺起胸膛,大声说道:“那都是我哥应该得的!我哥辛辛苦苦跑上跑下,赚点钱怎么了?碍着你们什么事了?” 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让周围的议论声停顿了一下,然后又像炸开了锅似的,更加热闹起来。 “哟,秋生这小子,现在也跟着抖起来了!” “谁让人家有个好哥哥呢!” 李东生笑眯眯地听着这些议论,并没有生气。 他停下脚步,对着围观的众人说道:“乡亲们,今年我生意做得还不错,多亏了大家的支持!为了感谢大家,我决定,所有在我这里做工的妇女,都可以来我家领取一份年货!有空就过来拿!” 此话一出,人群顿时沸腾起来。 “真的假的?东生,你真是个大好人啊!” “东生,你真是太仗义了!” 那些曾经在李东生那里做过工的妇女们,更是激动不已,纷纷围上来,对李东生千恩万谢。 “东生,你可真是个好后生啊!我们家今年过年,就指着你发的年货了!” “东生啊,你真是菩萨心肠!我们家那口子要是知道你这么大方,肯定高兴坏了!” 人群中,李春生的脸色铁青,拳头紧紧地攥着,指甲几乎都要嵌进肉里了。 他看着李东生被众人簇拥着,心里又酸又痛又妒又恨。 凭什么?凭什么李东生这个从小被他欺负的窝囊废,才一年的功夫,就混得风生水起了? 而他这个当大哥的,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废物弟弟风光无限? 第116章 马上要过年了 他狠狠地啐了一口,转身就走,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想办法把李东生踩在脚下! ……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年关将至,村里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氛围。 家家户户张灯结彩,门上贴着崭新的对联,屋檐下挂着红彤彤的灯笼,空气中弥漫着炮仗的硝烟味儿,孩子们穿着新衣裳,手里拿着糖葫芦,欢快地追逐打闹。 王大壮提着一袋自家磨的糯米粉,张二狗抱着一坛自家酿的米酒,一前一后地进了李东生家。 “东生哥,过年好啊!” 王大壮瓮声瓮气地说着,将两袋糯米粉放在桌上,“这一袋,是我二大爷让我拿来的!他说多亏了你,他家这一年过的可滋润了!” “哎,那二大爷呢?他咋没来?”提起王有财一家,李东生也显得十分亲络,平日里忙归忙,他也时不时会上王大爷家坐上一会,给人送点吃食,帮衬帮衬。 要实在没功夫了,就让金花跑个腿,怎么着也不能忘了这个租枪的贵人! “你也知道,我二大爷那人爱讲究,你现在都没租枪了,他怕过来做客,你和嫂子太热情,又给他塞不少肉食呢!所以这回就让我代劳……” “哎呀,你俩聊没完了,我都没地方插话了!”正说着,张二狗凑到两人中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东生哥,兄弟也来给你拜年了!” “好好好,这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 李东生嘴上说着客套话,脸上却堆满了笑容。 他招呼两人坐下,又让李秋生去炒几个菜,准备好好招待这两个好兄弟。 没过多久,赵小六也来了,手里提着一个小袋子,略显局促地站在门口。 “东生哥,过年好!”他从袋子里掏出两包瓜子和一包糖,“这点东西,不成敬意,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我。” 李东生愣了一下,没想到赵小六会来给他拜年,还买了东西。 他知道赵小六家境不好,攒这点钱不容易。 “小六,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 他接过东西,笑着拍了拍赵小六的肩膀,“进来坐吧,一起热闹热闹!” 赵小六这才放松下来,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略微歪斜的牙齿。 四人围坐在火炉旁,边吃边聊,气氛热烈。 李东生想起之前在山上布置的陷阱,便提议一起去看看,说不定能抓到几只野兔。 “好啊!自打东生哥换了行当,咱都好久没打猎了!” 王大壮兴奋地搓了搓手。张二狗和赵小六也跃跃欲试。 冬日的山林,一片寂静。 光秃秃的树枝上挂满了冰凌,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厚厚的积雪覆盖着山路,踩上去咯吱咯吱作响。 四人踏着积雪,一路说说笑笑地来到山上的陷阱。 掀开覆盖的茅草和树枝,果然,收获颇丰,几只肥硕的野兔和野鸡扑腾着翅膀,被困在其中。 “嘿,今晚可以加餐了!烤鸡,走起!” 王大壮兴奋地搓了搓手。 张二狗也乐呵呵地说:“东生哥的手艺,那可是一绝!想想都流口水!” 简单地收拾了猎物,四人兴高采烈地往回走,盘算着晚上的烤鸡盛宴…… 与此同时。 李东生家,热热闹闹的。 隔壁的刘婶子来串门,金花和李春花正招呼着。 刘婶子抱着妙妙,逗弄着她。 “这丫头,长得真俊!也大了,该上学了吧?” 刘婶子笑眯眯地问。 “可不是嘛,东生说,等过了年,就把她送到镇上的小学去。” 金花一脸骄傲。 “镇上的小学好,镇上的小学好啊!以后肯定有出息!” 刘婶子附和着,又寒暄了几句家长里短,这才起身告辞。 就在这时。 三道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李春生一脸的假笑,王萍则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他们的儿子关根跟在后面,手里拿着一块糖,吃得满嘴鼻涕泡泡。 看见愣住的一屋子人,李春生哼了一声: “咋的,我们上门来拜年,你们就这个表情啊?” 农村的习俗就是这样,过年期间,不管是谁来串门,都要热情招待,哪怕心里再不乐意,也不能表现出来。 李春花看着大哥一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碍于过年,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抿了抿嘴,继续嗑瓜子。 金花则是一脸的无奈,想着过年图个喜庆,也不好把人赶出去。 “哟,三弟生意做得不错嘛,家里这布置,啧啧啧……” 李春生阴阳怪气地说道。 “大哥说笑了,都是辛苦钱。” 李东生不在,李春花只能勉强应付。 “辛苦钱?我看不见得吧!又是盖新房,又是送孩子去镇上读书,这得花多少钱啊?该不会是……” 王萍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故意拉长了尾音,眼神飘忽不定,最后落在了桌上摆放的年货上。 “王萍,你这话什么意思?” 金花有些不悦。 “没什么意思,我就是好奇,三弟现在这么阔绰,这些年货,都是从哪儿来的啊?” 王萍伸手拿起一包糖,掂了掂,“这糖,看着不错啊,在哪儿买的?多少钱一斤啊?” 李春花脸色一变,这糖,分明是李东生昨天发给村里人的年货,王萍这是明摆着要占便宜! “大嫂,这糖是东生买来送给村里人的,你要是喜欢,等东生回来,我让他给你拿一包。” 李春花强忍着怒气说道。 “哎哟,二妹,你这话说的,我还能抢李东生的东西不成?我就是看看,问问……” 王萍嘴上说着,手上却不停,又拿起一包瓜子,一包花生,一包蜜饯…… “大嫂,你……” 李春花实在看不下去了。 “哎,别这么小气嘛,都是一家人,分那么清楚干嘛?再说了,东生现在发达了,这点东西,他肯定不在乎。” 王萍一边说着,一边把东西往自己带来的袋子里装。 金花终于忍不住了,放下手里的瓜子,说道:“你这就有点过分了吧?这些东西,都是东生买来送给村里人的,你这样拿走,让东生怎么跟人家交代?” “哟,二妹,你这是胳膊肘往外拐啊?我拿点东西怎么了?东生是我弟弟,他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再说了,他以前穷的时候,我们也没少帮他,现在他发达了,难道不应该回报一下我们吗?” 王萍理直气壮地说道。 “你……” 李春花气得说不出话来。 金花自然不乐意,毫不客气地反驳道:“王萍,你这话就不对了!我男人的钱是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凭什么要跟你们分享?” 王萍冷笑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更加尖刻:“嘿,金花,你这话就说得好笑了点。咱们都是一家人,说这种话寒了亲情。” 金花气急,脸色涨得通红:“现在我们已经断了亲了!你这样无理取闹就不怕让人笑话吗?” 声音提高了几分,显得异常坚决。 第117章 用地来换! 王萍见势不妙,声音也变得更加刺耳:“哼,断了亲?那也改变不了你们曾经是我家男人弟弟的事实!” “你们现在发达了,我拿点东西怎么了?东生赚了那么多,难道就不能拿出一点帮衬亲戚?” 两人的争执引来了不少街坊邻居,他们纷纷聚集过来看热闹。 议论声也渐渐响起,“这是过年啊,别闹得太难看了。” 有好心的劝道。 “不对,这王萍也太过分了吧?都断亲了还来占便宜。” 有些声音显然是站在金花这边的。 “是啊,她这不是存心来找茬吗!” 王萍对这些议论声充耳不闻,继续高声嚷道:“李东生再有能耐,还不是我们家的亲戚?这几包糖果和瓜子,他还看不上的吧!” 金花忍无可忍,指着王萍说道:“你这么说,就是存心来挑事的!要是今天东生在家,看他怎么处置你!”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李东生沉稳的声音:“我倒要看看,谁敢在我家门口撒野!” 听到李东生的声音,所有人都沉默了,纷纷转头看向门口。 只见他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王大壮、张二狗和赵小六。 手里还拎着野鸡,神色平静,但眼中隐隐透着冷意。 王萍见李东生回来,居然丝毫不见收敛,反而更加嚣张地说道:“东生,你回来得正好。” “我正跟你家里人商量,拿点东西回去过年。” 李东生听了,眉头微微一皱,但他并没有立即发火,而是冷静地说道:“王萍,你要拿东西可以,但是我们已经断亲了。” “所以你现在的身份,顶多就是个乡亲。” “你要拿这些年货,不如拿地来换。” 王萍愣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李东生,你这是什么话!咱们都是一家人,你怎么能这么绝情!” 金花也上前一步,冷笑着说道:“王萍,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了。” “你这些年没少占我们便宜吧?今天东生说得对,这些东西你想要,就拿地来换!” 王萍见状不妙,瞪了金花一眼,语气依旧不依不饶:“你们这样做,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哪里有你们这样的!” 李东生淡淡一笑,淡然说道:“王萍,你也知道乡里乡亲的,我们也得过不少你们的好处。” “但是现在不同了,我们已经各自有了自己的生活。你要是不甘心,咱们可以找村里人评评理,看看大家怎么说。” 这时,街坊邻居们纷纷议论起来:“李东生说得对,王萍你也太过分了点吧!” “是啊,东生家的生意做得好,靠的都是苦干实干。” “你占了便宜,这也太不讲理了。” 这个时候。 一直不说话的李春生一听要拿地来换,自然不肯答应。 在农村,地可就是根本。 他脸色铁青地瞪了李东生一眼,嘴里嘟囔着:“你们这些无情无义的白眼狼!” 随后拉着王萍灰溜溜地离开了。 走到门口时,王萍还不忘顺手抓了一把瓜子,塞进了口袋里。 街坊邻居们看到王萍灰头土脸的样子,有人笑出声来,“这下看她还有什么脸面来闹事。” 而李东生只是淡淡地收回目光,转身进了屋。 乡村的夜晚异常宁静,雪花悄无声息地飘落,似乎给大地披上了一层洁白的银装。 李东生和兄弟几个围坐在火炉旁,热闹非凡。 李东生负责烤鸡,他将鸡肉放在铁网架上,不时地转动。 火光跳跃,烤鸡散发出的香味弥漫在整个屋子,使人垂涎欲滴。 妙妙拿着一只烤鸡腿,小口小口地吃着,满脸满足,油渍沾在她的嘴角和小手上,那副模样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兄弟几个挨个评论着妙妙吃东西的样子,张二狗笑道:“妙妙,你将来肯定是个大馋猫。” 赵小六接过话茬,“别说小孩子了,东生兄弟的手艺,就算是我们这些大人也受不了这诱惑。” “过几天就除夕了,我打算去镇上买点鞭炮,好好热闹热闹。” 李东生忽然说道,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到时候我们一起放鞭过年。” “好啊,好啊,村里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王大壮一口答应下来,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要是能放上一整夜的鞭炮,那可太带劲了!” 妙妙听到要放鞭炮,兴奋地拍起手来。 李东生将鸡肉分给大家,一边说:“妙妙,到时候一定得离远点,放鞭炮可危险了。” 这一提醒,大家都笑了笑,继续吃着烤鸡。 晚饭过后,李春花抱着几个月大的女儿安安走了进来。 几个月过去,安安已经长大不少。 孩子在母亲怀里显得格外乖巧,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扑闪扑闪。 因为李东生给的营养足,安安长得白白胖胖的,可爱得很。 王大壮眼前一亮,盯着那粉嫩的小脸蛋,感慨道:“这小孩子真可爱,长得可真快啊,转眼就这么大了。” 王大壮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安安身上,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温柔。 他看着安安,感慨道:“这孩子长得真快,一转眼都这么大了。” 李东生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王大壮,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二姐,安安长得真像你,以后肯定是个大美人!” 张二狗也凑过来逗弄着安安,说道。 “就你嘴甜!” 李春花笑着说道。 …… 第二天清晨,薄薄的霜冻挂在枯枝上,阳光透过枝桠,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李东生推出了他的二八大杠,跨上车,用力一蹬,车轮碾过薄霜,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昨天置办的年货消耗得差不多了,家里的米缸眼看着就要见底,得再去镇上补充点。 还有烟酒糖茶,也得备足了,过年嘛,总得招待客人,不能寒碜了。 到了镇上,李东生先去了趟粮油店,扛了两袋大米,又买了些油盐酱醋。 这年头物资匮乏,买东西都得凭票,还好李东生早有准备,票证齐全,没费什么周折。 第118章 送礼 接着,他去了供销社。 他径直走向柜台,问道:“同志,有喜鹊牌香烟吗?” 售货员是个胖乎乎的中年妇女,正嗑着瓜子,闻言斜睨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说:“喜鹊牌的?你买得起吗?那可是高级货,有钱人才能抽的。” 李东生也不恼,从兜里掏出一叠大团结,往柜台上一拍,说道:“同志,您看看,这够不够?” 售货员眼睛都直了,瓜子壳掉在了柜台上也顾不上捡,连忙换上一副笑脸:“够够够,当然够了!您要几条?” “先来两条吧。” 李东生淡淡地说。 售货员手脚麻利地给他拿了两条中华,又热情地推荐道:“同志,要不要再来点茅台?这可是好酒,过年招待客人倍有面子!” “行,来两瓶。” 李东生爽快地答应了。 付完钱,李东生提着东西走出供销社,心里盘算着还得去邮电局一趟。 上次赵建国答应给他免费牵电话线,这事儿得抓紧办了。 到了邮电局门口,李东生正四处张望,就看见赵建国从里面走了出来。 赵建国也一眼看到了他,愣了一下,随即笑着问道:“诶,你叫李东生是吧?又想牵几根电话线啊?” 李东生连忙迎上去,满脸堆笑地说:“赵局长,您真是好记性!我今天是专门来给您拜年的,顺便感谢您上次答应给我免费牵电话线的大恩大德。” “我是代表我们村的人民群众感谢您啊!就需要您这种为人民办实事的领导!” 赵建国一开始听着还有点不高兴,觉得这李东生怎么又来了,但这小子嘴还挺甜,几句话就把他捧得高高的。 他脸上露出了笑容,说道:“哪里哪里,为人民服务嘛,应该的。” 李东生嘿嘿一笑,从车后座卸下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说道:“赵局长,过年好!一点小心意,不成敬意,您别嫌弃。” 赵建国板着脸,眉头紧锁,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这是什么意思?我可不能收,你赶紧拿回去!” 李东生连忙解释:“赵局长,您误会了!这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就是些乡下土特产,自家养的鸡下的蛋,自家酿的米酒,一点年货,给您尝个鲜。” “您要是不要,那就是看不起我们这些乡下人!” 赵建国一听是土特产,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但还是推辞道:“这怎么好意思呢?我……” 李东生不等他说完,一把将麻袋塞到他手里,说道:“赵局长,您就别客气了!您可是我们村的大恩人,要不是您,我们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通上电话呢!这点东西算什么,比起您为我们村做的贡献,简直微不足道!” 赵建国掂了掂手里的麻袋,沉甸甸的,里面装的东西显然不少。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既然你这么热情,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安排人给你村里牵电话线,争取年前就让你们用上电话!” 李东生一听这话,顿时喜笑颜开,连忙说道:“那就太感谢赵局长了!您真是为人民办实事的好领导!” 赵建国被李东生这番话捧得心花怒放,他拍了拍李东生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小伙子,好好干!我看好你!” 李东生目送赵建国骑着自行车远去,露出笑容。 赵建国是一个办实事的好领导。 而他正好是可以办实事的人。 李东生又到小卖部买了几挂鞭炮,几盒摔炮,一捆二踢脚。 这年头,谁家过年能放上这些东西,那绝对是村里最靓的仔。 他把这些“宝贝”小心翼翼地绑在二八大杠后座上,骑着车,慢悠悠地往村里晃。 回到村里,不出所料,李东生的二八大杠立刻引起了轰动。 大人小孩都围了上来,议论纷纷。 “哎呦,东生,又买了鞭炮了!” “可不是嘛!这可是咱们村头一份啊!” 李春生躲在人群后面,脸色铁青。 他咬着牙,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回到家,他把事情跟王萍一说,王萍也气得不行,破口大骂:“这个李东生,真是走了狗屎运了!凭什么他就能买得起二八大杠?咱们累死累活,连顿肉都吃不上!” 李春生阴沉着脸,说道:“我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他就能骑着二八大杠在村里耀武扬威?我得给他点颜色看看!” 王萍眼珠子一转,阴险地笑道:“我有办法!咱们……” 夜幕降临,寒风呼啸,村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几声狗吠偶尔打破宁静。 李春生和王萍鬼鬼祟祟地来到李东生家门口,手里拿着一个大锤子。 李春生看了一眼停在院子里的二八大杠,眼里闪过一丝狠毒的光芒。 “就是它!就是它让李东生那小子嘚瑟!” 李春生恶狠狠地说。 王萍也咬牙切齿地说:“砸了它!让他也尝尝苦头!” 李春生举起锤子,正要砸下去,突然,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你们干什么?!” 李春生和王萍吓了一跳,连忙回头,只见王大壮、张二狗,赵小六都站在他们后面。 王大壮瓮声瓮气地说:“大半夜的,你们俩鬼鬼祟祟的在东生家门口干嘛呢?手里还拿着个锤子,想干嘛啊?” 赵小六疾言厉色。 “是不是你们想偷东生哥的东西!” 李春生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支支吾吾地说:“没…没有,我们…我们就是路过……” “路过?”王大壮冷笑一声,“路过还带着锤子?你当我傻啊?” 王萍眼珠子一转,连忙说道:“大壮,二狗,小六,你们误会了!我们…我们是来帮东生看车的!怕有人偷嘛!” 张二狗嗤笑一声:“帮他看车?我看你们是想偷车吧?这大半夜的,谁会来偷车啊?也就你们两口子能干出这种事儿!” “赶紧把他们抓起来,告诉东生哥,告诉村长!” 这么一听,两口子顿时慌了! “跑!” 李春生突然大喊一声,转身就往二八大杠上爬。 正巧已经砸烂了锁头,拉着自行车就跳上去了。 他慌乱之中,竟然忘了自己根本不会骑车。 第119章 被送到村大队 李春生腿一蹬,车子猛地往前窜了一下,他重心不稳,只听“哎呦”一声惨叫,连人带车摔了个狗啃泥。 二八大杠的车把狠狠地戳在他裆部,疼得他眼泪鼻涕横流,在地上直打滚,嘴里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哎呦…我的老二…断了…断了…” 王萍一看丈夫这副惨样,也顾不上骂街了,赶紧扑上去,一边检查李春生的伤势,一边哭天抢地:“哎呦我的老天爷啊!这是造的什么孽啊!这可咋办啊!” 王大壮他们面面相觑,这李春生也太倒霉了吧,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下子偷车不成,把自己给废了。 “行了,别嚎了!赶紧把他绑起来!” 王大壮粗声粗气地吩咐道。 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李春生捆了个结实,王萍也一并被控制住,嘴里还在骂骂咧咧:“你们这些杀千刀的!不得好死!我男人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我跟你们拼了!” 王大壮不耐烦地吼道:“少废话!再骂,老子把你嘴堵上!” 他们押着李春生和王萍,一路浩浩荡荡敲门进去。 李东生正准备睡觉,听到外面的动静,披着衣服走了出来。 看到王大壮他们押着李春生和王萍,不禁一愣:“大壮,这大半夜的,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王大壮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李东生看着在地上哼哼唧唧的李春生,又看看在一旁撒泼打滚的王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上次偷麦乳精的事儿,还没跟你们算账呢,现在又想偷我的车?你们两口子还真是贼心不死啊!” 王萍一听这话,立马跳了起来,指着李东生的鼻子骂道:“你放屁!谁偷你东西了!我们是好心好意来帮你看着车,怕人偷了!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不识好人心!” 李春生疼得直冒冷汗,有气无力地说:“东生…兄弟…快…快送我去镇上医院…我…我快不行了…” 李东生慢悠悠地说道:“行啊,送你去镇上医院,医药费,误工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还有我自行车的修理费,你都得赔!” 李春生一听要赔钱,顿时慌了神:“我…我没钱啊…” 李东生冷笑一声:“没钱?那可不行,这样吧,咱们去村大队,让村长和大家伙评评理,看看这笔账该怎么算!” 王萍和李春生一听要去村大队,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村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谁要是偷东西被抓,是要被赶出村子的! 李东生回家给金花打了个招呼。 看见二姐还在睡觉,就没给李春花说。 金花听了,皱起眉头。 但是到底没多说什么。 李春生这几年做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分了。 不给他们点教训看看,恐怕以后还会变本加厉。 她虽然善良,但并不是毫无底线的善良。 见到金花这样,李东生露出笑容。 随后轻声安抚了几句,又跟着王大壮他们往村大队那边走。 到了村大队,正巧村长还没走,正跟几个村干部商量事情。 看到李东生他们押着李春生和王萍进来,刘宏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 这李家的事情。 他们都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看这架势…… 王大壮抹了把脸,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刘宏和几个村干部说了一遍。 刘宏听完,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其他人也纷纷摇头叹气,屋里弥漫着一股“丢人现眼”的氛围。 “啧啧,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偷东西偷到自己亲兄弟头上,这李春生两口子真是不争气!” 一个村干部摇着头,吐沫星子飞溅。 李东生补充道:“上次还偷了我家麦乳精,这回又想偷车,真是贼性难改啊!” 王萍一听这话,立马炸毛了,跳着脚指着李东生骂道:“你放屁!谁偷你东西了!我们是好心好意来帮你看着车,怕人偷了!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不识好人心!” 李秋生顿时大声说: “我在家都看见了!” 王萍眼睛一瞪,指着李秋生破口大骂:“好你个小兔崽子,吃里扒外的东西!胳膊肘往外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说着就要冲上去打李秋生。 “行了!都别吵了!” 刘宏一声怒吼,屋里顿时安静下来,王萍也悻悻地收回了手。 他看着李春生和王萍,痛心疾首地说道:“春生啊,王萍啊,你们两个也算是从小看着长大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偷鸡摸狗,丢尽了我们村的脸!” 刘宏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按照村里的规矩,偷东西是要被赶出村子的。”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被赶出去,你们上哪去?没有户口,没有田地,没有房子,你们怎么活下去?你们的娃以后怎么办?” 王萍和李春生听到这里,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彻底绝望了。 六十年代的农村,被赶出村子几乎等同于被判了死刑。 没有村子的庇护,他们将成为无根的浮萍,在这个动荡的年代,生存都将成为奢望。 “村长,我们知道错了,求求你,别赶我们走啊!” 王萍哭喊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倒在刘宏面前。 李春生也挣扎着想要下跪,却被王大壮一把按住。 “村长,我们上有老下有小,要是被赶出村子,我们可怎么活啊!” 李春生也带着哭腔哀求道。 正乱着,一个尖利的声音划破了村大队的宁静:“我的儿啊!你们这是要逼死我们娘俩啊!” 沈兰芬听见消息,披头散发,哭天抢地地冲了进来,一把抱住李春生,像老母鸡护着小鸡仔似的,对着李东生就开始咒骂:“你这个孽畜!断亲了还不够,还要把你大哥害成这样!你还有没有良心啊!你不得好死啊!” 李秋生在一旁看着,心里又急又气。 明明是大哥大嫂偷东西在先,怎么到了妈嘴里,就成了三哥的错了? 这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 他担忧地看了李东生一眼,生怕他被妈的哭闹扰乱了心神。 第120章 放人行啊,房产来换! 出乎意料的是,李东生脸上丝毫没有动容,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仿佛沈兰芬的咒骂对他来说如同清风拂面一般。他甚至还主动跟沈兰芬打了个招呼:“沈婶子来了。” “婶子?” 沈兰芬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谁是你婶子!” “你个白眼狼,没良心的东西!我儿子好心好意帮你看着车,你倒好,恩将仇报,要把他赶出村子!你还有人性吗你!” 李东生依旧笑眯眯的,那笑容在沈兰芬看来却无比刺眼:“沈婶子,那要不然,我以后也去‘拿’你家东西?就当是‘好心好意’帮你看着了?” “你……你做梦!”沈兰芬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恶狠狠地瞪着李东生。 李东生也收起了笑容,冷哼一声:“那你想让我放过他们,你也做梦!” 见李东生油盐不进,沈兰芬知道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转向刘宏和其他村干部,开始哭诉:“村长啊,各位干部啊,你们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我们孤儿寡母的,不容易啊!他们兄弟四个的爹死的早,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他们拉扯大,容易吗我!” “现在我就春生一个指望了,现在他要是被赶出村子,我们可怎么活啊!” 一旁,李秋生又急又气。 “妈,你说啥呢!” 偏生。 现在的沈兰芬已经连他都怨恨上了。 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受害者。 王萍也跟着哭喊起来:“是啊,村长,我们知道错了,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们,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李春生虽然没哭,但也低着头,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时不时地还偷偷瞄一眼李东生,眼神里充满了怨恨。 几个村干部被哭得心烦意乱,也开始劝说李东生:“东生啊,你看,他们也知道错了,要不就给他们一次机会吧?” “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闹得太僵也不好。” 李东生心里冷笑,还真是和稀泥的高手。 不过,他也懒得再跟这家人纠缠下去,毕竟他以后还要在村里开展工作,闹得太僵确实不太好。 虽然他觉得自己做的没错。 但是这个年代的农村,一口唾沫可是能淹死人。 “行吧,”李东生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既然大家伙都替他们求情,那我就给他们一次机会。” 沈兰芬、王萍和李春生一听,顿时喜出望外。 还算他小子有点良心! “不过,”李东生话锋一转,“这房子是我的,你们以后要住,就得交租金。一个月五块钱,少一分都不行!” 五块钱!在六十年代的农村,可不是个小数目! “五块!你怎么不去抢!” 沈兰芬一听,眼睛瞪得像铜铃,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她猛地扑向李东生,尖利的指甲像鹰爪一样抓向他的脸,“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断亲了还惦记你哥的房产!老娘打死你!” 李东生侧身躲过,冷冷一笑:“沈婶子,你要是敢打我,我就报公安抓你。到时候,你儿子偷东西的事,可就兜不住了。” 沈兰芬的动作僵在了半空中,像被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她咬牙切齿地瞪着李东生,胸脯剧烈起伏。 一旁的刘宏无奈地叹了口气,摇摇头道:“这事儿也怪不得东生啊,沈兰芬,你太偏心了。” “俗话说得好,老人偏心,兄弟不合。” “你看看你,把春生惯成什么样了!偷鸡摸狗,不务正业,现在还连累你!” 李春生捂着被二八大杠弄疼的地方,疼得龇牙咧嘴,哼哼唧唧道:“妈,给吧……疼死我了……” 其他村干部也纷纷劝说沈兰芬:“是啊,沈兰芬,五块钱虽然不少,但总比被赶出村子强啊。” “东生已经够仁慈的了,你就别再闹了。” 沈兰芬心如刀绞,五块钱啊!够他们一家子吃喝好几天的了! 可现在,却要白白送给这个“白眼狼”! 她狠狠地剜了李秋生一眼,心里更是怨恨。 明明春生才是他大哥,她才是他妈,为什么李秋生要帮着这个逆子! 她颤抖着手,从兜里掏出一块皱巴巴的手帕,一层层地打开,里面包着几张零碎的钱和一些粮票。 她数了五块钱出来,狠狠地摔在李东生面前,“给你!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早晚遭报应!” 李东生面不改色地收起钱,转头对刘宏说道:“村长,麻烦您更改一下房契吧。” 刘宏点点头,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拿出一个破旧的笔记本和一支钢笔。 那个年代,农村的房契大多是手写的,由村长保管,上面记录着房屋的主人、面积、位置等信息。 更改房契也很简单,只需要在原有的记录上划掉原来的名字,再写上新的名字,然后盖上村委会的大印即可。 沈兰芬看着刘宏在房契上划掉李大壮的名字,写上李东生的名字,心都在滴血。 这房子,可是她男人辛辛苦苦盖起来的啊! 现在,却成了别人的! “好了,”刘宏盖上村委会的大印,将房契递给李东生,“以后这房子就是你的了。” 李东生接过房契,看了看,揣进兜里。 沈兰芬见状,再也忍不住,指着李东生的鼻子破口大骂:“李东生,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你抢了我家的房子,你会遭报应的!你不得好死!” 王萍心疼地看着李春生,赶紧扶着他,“春生,我们走,去医院看看。” 李春生一瘸一拐地跟着王萍走了,临走前,他还恶狠狠地瞪了李东生一眼,眼里充满了怨毒。 沈兰芬也跟着走了,她一边走一边咒骂,声音尖锐刺耳,在村子里回荡。 刘宏叹了口气,拍了拍李东生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东生啊,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但毕竟是亲兄弟,以后有机会还是多帮衬着点儿。” 李东生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村长,您这话说的,我哪敢不帮衬啊?就怕有些人蹬鼻子上脸,把我当软柿子捏。” 第121章 李春生成太监了 “村长,你们也看见了,”李东生摊开双手,一脸无奈,“都是李春生一直找麻烦。” “今天他去我家,拿各种年货,我都忍着没发火。” “要不是他天天这样,我也不会……” 他顿了顿,没把“要房产”几个字说出来,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李春生离开的方向。 几个村干部面面相觑,确实,李春生今天的行为实在过分,他们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刘宏又叮嘱了几句“邻里和睦”之类的话,便带着其他村干部离开了。 看着几人走远,李东生走到王大壮、张二狗和赵小六面前:“今天谢谢几位兄弟帮忙,改天请你们去镇上吃好的。” “东生哥,你这是说的哪里话,”王大壮憨厚地挠了挠头,“这小子偷鸡摸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就该给他点教训了。” “就是就是,”张二狗和赵小六也纷纷附和,“东生哥你太仁慈了,换做是我,非得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李东生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李秋生的肩膀:“走吧,回去吧。今天也晚了,明天再来放鞭炮。” 李秋生点点头,两人一起往回走。 …… 另一边,李春生疼得死去活来,额头上冷汗直冒。 沈兰芬心疼得直掉眼泪,不停地用手帕给他擦汗。 “春生啊,你忍着点儿,马上就到医院了。” 沈兰芬的声音颤抖着,她恨不得替儿子承受这份痛苦。 王萍也急得不行,她不停地催促赶牛车的老汉:“大爷,再快点儿吧,我男人快不行了!” 老汉无奈地摇摇头:“姑娘,我这牛已经跑得最快了,再快它也跑不动了啊。” 牛车一路颠簸,终于到了镇上的医院。 医生仔细检查了李春生的伤势,脸色越来越凝重。 沈兰芬和王萍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 沈兰芬颤抖着声音问道,眼眶已经泛红。 医生摘下口罩,叹了口气,沉重地说道:“情况不太乐观。他的……那个功能,坏了。以后……恐怕不行了。” “什么?!” 沈兰芬和王萍异口同声地惊呼,仿佛晴天霹雳。 沈兰芬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王萍则紧紧抓住李春生的手,眼泪夺眶而出。 李春生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听到医生的宣判,他只觉得天旋地转,耳边嗡嗡作响。 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二弟,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不行了……是什么意思?” 李春生声音嘶哑地问道。 医生有些不忍,但还是如实说道:“就是……你以后不能生育了。” “而且,那个功能也会受到影响。” “啊!” 李春生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太监……我成了太监……” 他后悔了,不该去招惹李东生,不该为了争一口气而搭上自己的后半生。 沈兰芬和王萍抱着李春生痛哭。 嘴里还在不停的骂:“都怪李东生那该死的小畜生!” …… 第二天清晨,李东生早早地起了床。 他提着两大袋东西,里面装着精心挑选的年货、十斤新鲜的猪肉和三斤白面馒头。 这些都是他特意为王有财一家准备的。 李东生跟王大壮招呼了一声:“大壮,走,跟我去二大爷家一趟。” 王大壮一听,立马兴奋地跟了上来,边走边说:“东生哥,我二大爷这俩天还念叨着你呢!” 两人说说笑笑地走在乡间小路上,路旁枯黄的野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年味儿却越来越浓了,家家户户的院墙上都贴上了鲜红的对联,屋檐下挂着红彤彤的灯笼,空气中弥漫着柴火和腊肉的香味,偶尔还能听到远处传来几声清脆的鞭炮声。 王有财家住在村东头,一座青砖灰瓦的平房,门口两棵老槐树,枝干遒劲,像两个守护神一样矗立在那里。 还没进门,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热闹的鸡鸣狗叫声。 “二大爷,在家吗?东生和大壮来看你啦!” 王大壮扯着嗓子喊道。 话音刚落,一个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头就从屋里走了出来,正是王有财。 他脸上堆满了笑容,原本古板凶巴巴的老头这个时候却显得异常和蔼可亲了。 “哎,东生和大壮来啦,快进来快进来,外面怪冷的。” 王二牛把两人迎进屋里,屋里烧着火炕,热气腾腾的,让人一进门就感到暖意融融。 墙上贴着年画,窗台上摆着几盆水仙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李东生将带来的东西放在炕桌上,两大袋子鼓鼓囊囊的,很是丰厚。 “二大爷,过年了,给您带点东西。” 李东生笑着说道。 王有财一看,赶紧说道:“哎哟,东生,你带这么多东西干啥?太客气了,太客气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袋子,看到里面满满当当的年货,还有十斤新鲜的猪肉和三斤白面馒头,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这……这也太多了,肉和粮食就够了,还带这么多东西干啥。” “拿着吧,二大爷,这都是应该的。” 李东生笑着说道,“没有您当初借我猎枪,我也打不到那么多猎物。” “哎,东生,你真是个好孩子。” 王有财拍了拍李东生的肩膀,欣慰地说道。 王大壮也在一旁插嘴道:“二大爷,你不知道,现在东生哥可厉害了,村里的人都服东生哥呢。” “哈哈,我知道,我知道。” 王有财笑着说道,他看了一眼李东生,心里暗自点头,当初借猎枪给他,果然没借错,这小子是个好后生。 “来来来,大家都坐,今儿个我们一家团圆,得好好热闹热闹!” 王有财说着,笑得合不拢嘴。 他看着桌上丰盛的年货,内心无比满足。 “二大爷,咱快开始吧,我一早就闻到这灶上的香味了,肚子都饿瘪了。” 王大壮嬉笑着,夺下老头手中的酒壶,哼哼唧唧地要给每人倒酒。 “好嘛好嘛,小兔崽子,真是没耐性。” 第122章 赵小六一家偷上山 王有财拍了拍王大壮的后脑勺,转身进厨房忙碌去了。 眼看着炊烟袅袅,桌子上也渐渐摆满了各种热气腾腾的菜肴。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屋外寒风刮过,剪纸贴花的小窗子也簌簌作响。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爹,我回来了!” 一个年轻的声音伴随着推门声传进了屋里。 王二牛回来了。 他放下包,赶紧迎上去:“哟,东生,你也来了呀!” “是啊,你这一趟回来得日子真是巧。” “快进来暖和暖和,这边还少个喝酒的呢” 李东生一边站起身来,一边让出了一块座位。 “你们聊,我去拿点酒来” 王大壮忙不迭地奔入了厨房。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屋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李东生却已经打起了回家的主意。 毕竟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在等着呢,还是和家人一起过最有意义。 “二大爷,二牛,吃得差不多了,我也该回去了,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在等着呢。” 李东生站起身来告别。 “这么快就要走?哎呀,不多坐一会儿吗,出门吃顿饭,不用急着走啊!” 王有财挽留道。 “东生既然有事在身,那我们就不多留了。你多注意路上别滑倒,我们改日再聚。” 王二牛说道。 “行,那就不多耽误了,你们也多喝点,来年都旺旺的!” 李东生爽朗一笑,便同王大壮一起出了门。 回家的路上,寒风凛冽,却吹不散他心中的沉思。 “不能一直靠打猎过活,毕竟在这片山林里行猎总是存在一定危险。” 李东生一边想着,一边无意识地踢着脚下的石子。 李东生向自己家里走去的同时,村里的另一角,赵小六正坐在家门口,神情黯然。 他本想着回来多说些什么,但目睹一家人忙着收拾药材和器具,无比的忙碌,却不敢轻易打扰。 自从上回跟着李东生上山采药,赚到不菲的钱财之后,赵小六的家里人就起了心思。 赵小六的家人们小心翼翼地趁黑上了山。 赵大壮、赵二壮两个走在最前面。 而赵小梅,本来就是个偷懒的,大晚上还要被拉起来采药,心里烦得很。 至于小四小五,在家里没啥地位,被王翠花命令上山,就跟着上来了。 这也是他们这些天合计下来认为最合适的夜晚,避开了赵小六和李东生。 赵大壮摇了摇药筐,吁了口气:“二弟,你说这药材都装满了,回去能卖不少银子啊。” 赵二壮点点头,眼神中满是期盼:“是啊,咱哥几个这次发大财,我们这几天好好学了一番,应该不会走眼。” 他们让赵小六教认药材。 就像是要了他命一样。 还老是找不到地方。 把他俩气得不行。 这可是发财的大计划呢! 于是就琢磨学的差不多了,傍晚自己来。 赵大壮哼道:“从前真没想到这草药能值这么多钱,还好小六跟着学到了点东西,才让我们见着了这条生财路。” 赵二壮沉默了一下,突然有些担忧:“你说这李东生该不会找咱麻烦吧?这草药的事儿本就是赵小六跟着他学的。” 赵大壮不屑道: “大不了到时候再说嘴上就是了,只要咱们不提,谁知道呢。” “再说他就是有心,也奈何不了我们,咱村里赵家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说不定大家还站在我们这边呢。” 赵二壮点点头,自信地笑了笑:“那就这么定了,咱们先把这堆药材处理好,等回家再计划下步怎么搞。” 赵小梅一边走一边抱怨:“这鬼地方,黑灯瞎火的,万一摔死了怎么办?值几个钱啊,值得我冒这个险?” 小四小五缩着脖子跟在后面,不敢吱声。 王翠花走在最后面,时不时催促:“快点,磨磨蹭蹭的,天亮了就被人发现了!” 深山老林里,危机四伏。 他们哪里知道,这看似平静的山林,隐藏着多少危险。 平时赵小六和李东生上山,都尽量避免走夜路,即使不得已,也会格外小心。 毕竟这山里,不仅有毒蛇猛兽,还有各种陷阱和悬崖峭壁。 赵家人没有经验,只顾着寻找药材,根本没注意到脚下。 赵二壮一脚踩空,顺着山坡滚了下去,惨叫声在山林里回荡。 “二壮!” 赵大壮惊呼一声,赶紧往下跑。 这一下,彻底乱了阵脚。赵小梅吓得尖叫连连,小四小五也哭了起来。 王翠花更是瘫坐在地上,嘴里念叨着:“完了完了,要出人命了……” 入夜,赵小六在家中等得心焦。 赵家人穷的要命。 虽说趁着过年,会去别人蹭吃蹭喝吧。 但是现在天色已晚,他们却还没回来。 赵小六虽然对他们心灰意冷。 但那毕竟是他血浓于水的亲人啊。 他先是在家附近找了找。 看见许多上山的材料,不见了。 顿时心里一个咯噔。 这该不会是偷摸着上山了吧? “不行,我得去找他们!” 赵小六再也坐不住了,抓起一件外套就冲出门外。 他一路狂奔到李东生家,砰砰砰地砸门。 “东生哥!东生哥哥!开开门啊!” 李东生刚洗漱完,听到敲门声,连忙打开门。 “小六?这么晚了,出什么事了?” 赵小六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哥,求你救救我家人!他们……他们上山采药,到现在还没回来!” 李东生吓了一跳,赶紧把赵小六扶起来:“怎么回事?慢慢说。” 赵小六哽咽着,断断续续地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东生哥,我对不起你……” 李东生听完赵小六的讲述,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这帮蠢货!大半夜的上山,不要命了!”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随即抓起挂在墙上的猎枪,“小六,别哭了,带我去他们常去的那个地方!” 他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 知道这件事情,错不在小六。 而且现在人命关天! 先救人要紧。 “走,咱们去多找几个人手。” 第123章 赵家人蔫了 李东生又跑到王大壮和张二狗家,把两人从被窝里拽了出来。 王大壮睡得迷迷糊糊,一听是赵家人在山上迷路了,嘟囔了一句:“这帮龟孙子,大半夜的作什么妖……” 话虽这么说,还是套上衣服跟着李东生出门了。 张二狗更是个热心肠,披上衣服就往外跑,边跑边问:“要不要去叫村长?” 李东生摆摆手:“来不及了,先找到人再说!” 这深更半夜的上山,可比白天难多了。 气温骤降,山风呼啸,吹得火把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崎岖的山路在黑暗中更加难以辨认,稍有不慎就会踩空摔倒。 一行四人,李东生走在最前面,手里拿着柴刀,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李秋生紧跟其后,手里拿着火把,照亮前方的路。 王大壮和赵小六则负责照顾张二狗,防止他因为惊慌失措而掉队。 “东生哥,你说他们会不会……” 赵小六的声音颤抖着,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 李东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胡思乱想,咱们一定能找到他们!” 一行人沿着山路走了许久,却始终没有发现赵家人的踪迹。 只有呼呼的山风和偶尔传来的几声野兽的嚎叫,更增添了山林的恐怖气氛。 “这帮龟孙子,到底跑到哪儿去了?” 王大壮忍不住骂了一句。 “嘘!”李东生突然停下脚步,示意大家噤声。 在火把摇曳的光芒中,他们看到不远处,有几双绿油油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像是潜伏在暗处的幽灵。 “狼……” 李秋生倒吸一口凉气,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他娘的,这鬼地方怎么会有狼?” 王大壮啐了一口,紧张地握紧了手中的柴刀。 按理说,这片山头平日里野鸡野兔多,狼群很少出没,更别提是冬天了。 李东生眯起眼,火光映照在他粗犷的脸上,更显凝重。 “怕是这火把招来的,再加上这鬼天气,山上的猎物不好找,它们也饿疯了。” 赵小六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东生哥……要不咱们先下山吧?我……我不能连累你们……” 这都是自家人造的孽! 李东生瞪了他一眼:“说什么胡话!要下山一起下!把你家人扔在这儿喂狼,你小子以后还能睡得着觉?!” 赵小六感动得热泪盈眶,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一声低沉的吼叫声从黑暗中传来,紧接着,一道灰影闪电般扑向李东生! “小心!”张二狗惊呼一声。 李东生反应极快,猛地侧身躲过狼的扑击,同时举起柴刀作为防御。 那狼扑了个空,落地后立刻弓起身子,呲着牙,绿油油的眼睛死死盯着李东生,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畜生!” 王大壮大吼一声,挥舞着柴刀冲了上去。 其他几人也反应过来,李秋生将火把猛地往前一伸,几乎怼到狼脸上,火光和浓烟熏得狼一阵狂躁不安。 趁着这个机会,王大壮的柴刀狠狠劈下,正中狼的左前腿,鲜血顿时喷溅而出。 狼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疯狂地挣扎起来,张二狗见状,抄起自制的尖矛,狠狠地戳向狼的眼睛。 “嗷呜——” 狼的惨叫声响彻山林,它左眼被树枝戳瞎,剧痛让它更加疯狂,却也失去了方向感,胡乱地冲撞着。 李东生趁机一脚踹在狼的腹部,将它踹翻在地。 王大壮再次挥起柴刀,狠狠地砍在狼的脖子上,结束了它的痛苦。 其余几头狼见状,不敢再上前,夹着尾巴呜咽着逃进了黑暗中。 “呼……总算是解决了。” 王大壮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心有余悸。 李东生检查了一下狼的尸体,沉声道:“这是头狼,其余的应该不敢再来了。” 头狼通常走在狼群的前方或中心位置,尤其是在狩猎或迁徙时。 刚才这头狼先扑上来,十有八九就是头狼。 赵小六瘫坐在地上,浑身颤抖,劫后余生的感觉让他几乎虚脱。 众人稍作休整,便继续沿着山路向上寻找。 凛冽的寒风裹挟着雪花,像刀子般刮在脸上。 山路崎岖难行,积雪覆盖之下,更是步步维艰。 王大壮忍不住抱怨:“你家人是属兔子的吗?跑得这么快!老子腿都快断了!” 李东生抹了把脸上的雪水,凝神倾听,忽然他抬手示意众人停下:“嘘!你们听!” 一阵微弱的呼救声断断续续地传来,似乎是从山腰的方向。 “是他们!” 赵小六激动地喊了一声,率先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众人紧随其后,拨开茂密的灌木丛,终于在山腰处发现了一个被积雪掩盖了大半的洞窟。 洞口很小,几乎被雪完全封住了。 “在这儿!” 赵小六欣喜若狂,连忙用手刨开洞口的积雪。 洞口挖开后,一股寒气扑面而来,里面黑漆漆的,看不清情况。 李东生将火把伸进洞里,借着微弱的光亮,他们看到赵家人紧紧在一起,瑟瑟发抖。 “妈!你们没事吧!” 赵小六激动地冲进洞里。 赵二壮躺在角落里,脸色苍白,腿上鲜血淋漓,显然是被狼咬伤了。 小四小五抱在一起,脸上还挂着眼泪。 “二哥!你怎么样!” 赵小六扑到受伤男人身边,焦急地问道。 虽然赵二壮对他不好。 但到底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呢。 “小六……我腿……好像断了……” 赵二壮虚弱地说道,声音颤抖。 李东生见状,连忙上前查看伤势。他撕下自己衣服上的一块布条,熟练地为赵二壮包扎伤口。 “还好,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到骨头。” 李东生检查过后,松了口气。 赵小六这才转过头,对着自己的家人劈头盖脸地骂道:“你们真是……我都说了,我不在别上山,不要随便上山,这下好了,差点把命都丢了!” 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赵大壮赵二壮,还有老妈王翠花,此刻都像霜打的茄子,不敢多说什么。 第124章 原来都是破草药 赵大壮嗫嚅着说道:“我们还不是想多挣点钱……” “你们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赵小六怒吼道。 王翠花抹着眼泪,哽咽着说道:“小六,别说了…我们知道错了…” 赵大壮也低着头,闷声道:“东生,对不起,连累你们了……” 李东生摆了摆手,说道:“都过去了,现在没事就好。咱们赶紧下山吧,这鬼地方不能再待了。” 众人搀扶着受伤的赵二壮,沿着原路返回。 凛冽的山风依旧呼啸,一行人搀扶着赵二壮,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下走。 赵小梅紧紧跟在队伍后面,脸色煞白,刚才的惊险让她到现在还双腿发软。 下山比上山更难,积雪湿滑,稍有不慎就会摔倒。 王大壮几次险些滑倒,都亏了李东生眼疾手快拉住他。 到了山脚下,赵小六抹了把脸上的汗,感激地对李东生说:“东生哥,今天多亏了你,不然我们一家……” 他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王翠花也满脸尴尬,搓着手走到李东生面前:“东生啊,婶子对不住你,我们也不是故意想晚上上山采药,这不是家里……唉,家里困难么。” 李东生摇摇头,打断了王翠花的话:“婶子,没事,我知道。” “下次别晚上上山了,太危险。” 赵大壮和赵二壮低着头,一声不吭。 特别是赵二壮,腿上的伤虽然不重,但也疼得他龇牙咧嘴。 一行人沉默地走着,只有寒风呼啸的声音和赵二壮偶尔的呻吟声打破寂静。 赵小梅紧紧攥着赵小六的衣角,仿佛这样才能找到一丝安全感。 到了赵家,王翠花连忙招呼众人进屋。昏暗的油灯下,屋里简陋得令人心酸。 几件破旧的家具,墙角堆放着一些杂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 “东生,你们先坐会儿,我去给二壮上药。” 王翠花说着,从一个破旧的木箱里翻找出一瓶不知放了多久的药膏。 她正手忙脚乱地给赵二壮处理伤口,嘴里还絮絮叨叨地骂着:“让你小心点,这下好了,遭报应了吧!疼死你活该!” 赵二壮疼得直吸凉气,却不敢反驳,只小声哼哼着。 这时,赵大壮忽然清了清嗓子,对着王翠花说道:“妈,去把咱们今晚采的药材拿出来,给东生赔个不是。” 王翠花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舍,但看到赵大壮严肃的眼神,还是不情不愿地走到墙角,从背篓拿出一堆草药。 赵小梅站在一旁,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那可是我们大半夜辛辛苦苦采的呢……” 赵大壮和赵二壮同时瞪了她一眼,吓得她赶紧闭嘴。 王翠花把草药递到李东生面前,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东生啊,今晚真是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我们一家子可就……唉,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李东生看着手里这堆“宝贝”,哭笑不得。 敢情这赵家人大晚上冒着生命危险上山,就采了这么一堆烂草药? 这玩意儿别说是补身子了,估计喂猪猪都得嫌弃。 他强忍着笑意,接过草药,说道:“谢谢婶子,您费心了。” 赵小六在一旁看得脸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偷偷瞄了一眼李东生,发现对方并没有嘲笑的意思,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天色渐渐亮了,窗外透进一丝微光。 李东生兄弟几个起身告辞。 “东生哥,等等!” 赵小六却追了出来,在李东生面前“噗通”一声跪下,“东生哥,我对不起你!” 李东生叹了口气,伸手扶起赵小六,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六,起来吧。我知道你也是被逼无奈。” 赵小六感激涕零,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李东生兄弟几人离开了赵家,消失在晨曦中。 回到自己家门口,李东生把那堆烂草药随手扔在了路边,引来几只野狗的嗅探。 他回头看了一眼破败的赵家,叹了口气。 这赵家,真是扶不起的阿斗! 只希望小六能赶紧立起来吧! …… 李东生从赵家回来,天刚蒙蒙亮。 他把那堆“仙草”往墙角一扔,心里还在琢磨着怎么赚钱。 这加工布料虽然来钱快,但布料加工完了,也就没了,终究不是什么长久之计。 他寻思着,得找个稳定点儿的营生,最好还能赚点大钱。 他想起镇上那些皮货铺子,一件皮袄就能卖不少钱。 他之前打猎攒了不少皮子,要是能做成衣服和包包,拿到镇上去卖,肯定能赚不少。 说干就干! 李东生翻箱倒柜,找出一张品相不错的狼皮,又找出针线剪刀,准备大干一场。 可这皮子又厚又硬,针线根本穿不过去。 他费了半天劲,才勉强缝了几针,缝出来的东西歪歪扭扭,像一滩烂泥巴。 “东生,你这是弄啥呢?” 金花睡眼惺忪地走过来,看着李东生手里的“杰作”,一脸疑惑。 “做衣服呢!” 李东生扬了扬手里的狼皮,“你看这皮子,多厚实!做成衣服肯定暖和,到时候拿到镇上卖,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金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就你这手艺?我看倒像个抹布!这针脚,跟蚯蚓爬似的,谁买啊?” 李东生老脸一红,尴尬地挠了挠头:“我这不是没做过嘛!一直打猎,哪会这些针线活儿。” “我想着做件皮袄,再弄个皮包,到时候一起拿到镇上卖,肯定能赚不少。” 金花接过他手里的狼皮和针线,笑着说:“行了行了,放着我来吧。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哪儿会这些细致活儿。” 金花拿起剪刀,娴熟地裁剪着狼皮,动作干净利落,像一个经验丰富的老裁缝。 李东生在一旁看得眼花缭乱,没想到金花还有这手艺。 只见金花手中的针线上下翻飞,渐渐变成了一件漂亮的皮袄的雏形。 针脚细密均匀,没有一丝歪斜,看得李东生啧啧称奇。 这时,李春花也走了进来,看到桌上的狼皮和金花手里的针线,顿时来了兴趣:“哟,这是做啥呢?这么热闹!” 第125章 皮草大卖 金花笑着说道:“东生想做件皮袄和个皮包,拿到镇上卖钱呢,结果……” 她指了指李东生之前缝的那几针,李春花顿时笑得前仰后合:“我的天,东生,你这是要笑死我吗?这针脚,比狗啃的骨头还难看!还好意思拿到镇上去卖,不怕被人笑话死!” 李东生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敢说话。 李春花也拿起针线,加入了缝制皮袄的行列。 她虽然没有金花手艺那么好,但也算得上心灵手巧。 三个人说说笑笑,干得热火朝天。 “哎,金花,你说咱们把这皮袄做成啥样儿的?镇上现在流行啥款式?” 李春花一边缝着一边问道。 金花想了想,说道:“我看就做成那种短款的,现在年轻人喜欢这种,方便活动。” “再在领口和袖口加点毛边,既保暖又好看。皮包也做个小巧点的,方便携带。” “行,听你的!” 李春花爽快地答应了。 李东生看着两个女人忙碌的身影,心里盘算着:等这批皮袄和皮包卖出去,就能赚不少钱,到时候就能在镇上租个铺子,专门卖皮货,生意肯定红火! 他何德何能,有这么贤惠的媳妇和姐姐。 到了天亮。 一件精致的短款皮袄和一个配套的小皮包渐渐成型。 金花还在领口和袖口处缝上了一圈柔软的兔毛,让整件皮袄看起来更加华贵大气。 李东生试穿了一下皮袄,大小正合适,暖和又舒适。 他对着镜子照了照,感觉自己瞬间变得英俊潇洒起来,这要是拿到镇上去卖,肯定能迷倒一大片姑娘! “怎么样,好看吧?” 金花得意地问道。 “好看!太好看了!” 李东生毫不吝啬地夸赞道,“金花,你真是太厉害了!这要是拿到镇上,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李春花也跟着附和道:“是啊,金花的手艺真是没说!这皮袄和皮包,拿到镇上,肯定供不应求!” 一夜的忙碌,成果斐然。 一大筐的狼皮、兔皮、狐狸皮,在金花和李春花的巧手下,变成了各式各样的皮衣、皮帽、皮靴、皮包。 小山似的皮草堆,现在只剩下些边角料了。 “这得卖多少钱啊!” 李东生笑呵呵的说。 “少说也得几十块!” 李春花也喜不自禁,仿佛这些钱已经揣进了自己兜里。 “镇上那些干部家属,哪个不眼馋皮草?到时候还不是抢着买!” 李东生点点头,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要带金花去镇上。 “金花,一会儿跟我一起去镇上吧,你还没怎么去过呢。” 金花一听,脸先是一红,随后又有些担忧:“我去干啥?我又不会卖东西。” 她常年在家操持家务,很少出门,更别说去镇上了。 “让你去你就去呗,见识见识也好。” 李春花推了金花一把,“整天闷在家里,都快成闷葫芦了!” “就是,带你出去透透气。” 李东生也笑着说,“妙妙就留在家,二姐你帮忙照看一下。” 妙妙一听自己不能去,小嘴立马撅得老高,都能挂个油瓶了。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妙妙乖,爸爸卖了钱,回来给你买糖吃,买花衣裳穿!” 李东生赶紧哄女儿,又转头对李春花说,“二姐,家里就麻烦你了。” 两人又休息了一会儿之后,李东生就捯饬了起来,把新买的二八大杠擦得锃亮,又把做好的皮草制品仔细地捆在后座上,像座小山似的。 金花也换上了自己除了新衣服之外最好的衣裳,虽然是补丁摞补丁,但也洗得干干净净。 到了镇上,李东生把自行车停在供销社门口,这可是镇上人流量最大的地方。 他把皮草制品一件件摆在地上,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这年头,皮草可是稀罕物,一般人根本买不起。 “哎,同志,你这皮袄怎么卖的?” 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这是上好的狼皮做的,保暖又结实,您穿上肯定倍儿精神!” 李东生操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热情地向顾客介绍着。 “八块,八块钱您拿走!” “八块?这么贵!” 男人有些犹豫。 “贵?这可是狼皮!您去百货商店看看,这样的皮袄没有二十块根本拿不下来!” 李东生说得斩钉截铁,“而且我这手工制作,比百货商店的还结实耐用!” 男人摸了摸皮袄,又看了看周围人羡慕的眼神,最终还是咬咬牙掏出了八块钱。 “行,给我包起来!” 有了第一个顾客,接下来的生意就好做多了。 人们纷纷围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地询问着价格,试穿着皮衣皮帽。 李东生和金花忙得不可开交,不一会儿,带来的皮草制品就卖得差不多了。 一旁的金花看着李东生熟练地与顾客讨价还价,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心里不禁泛起一丝涟漪。 这个男人,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一面。 这个年头。 村里人在外面,哪有不害羞的? 偏偏她家东生…… 李东生眼看着带来的东西一件件减少,心里更是乐开了花。 他没想到这些皮草制品这么好卖,看来这生意大有可为。 “同志,你这皮袄还有吗?我闺女也想要一件!” 一个大妈挤进人群,着急地问道。 “没了,就剩这最后一件了!” 李东生指着手里一件小巧的兔皮坎肩,“不过这件更适合小姑娘穿,您看看?” 大妈二话不说,直接掏钱买了下来。 看着空空如也的自行车后座,李东生心里盘算着:看来以后得控制产量,物以稀为贵嘛! 金花也一直盯着他看,眼神里闪烁着一种李东生以前从未见过的光彩。 “东生,你辛苦了,走,我给你买瓶健力宝!” 金花说着就要往供销社走。 李东生一愣,健力宝? 这可是稀罕玩意儿,那橘黄色的易拉罐,在60年代的中国,就跟后世的私人飞机似的,象征着身份和地位。 一般人别说喝,见都没见过几回。 这玩意儿,贵着呢! 第126章 身体是革命本钱 “媳妇儿,别破费了,我不渴。” 李东生笑着摆摆手。 “哎呀,你今天这么辛苦,必须得补补!” 金花不由分说地拉着李东生进了供销社。 供销社的售货员是个胖乎乎的中年妇女,正百无聊赖地嗑着瓜子。 看见李东生进来,眼睛一亮,立马堆起了满脸的笑容:“哟,又来了?这次是来买啥好东西啊?” 李东生嘿嘿一笑,这售货员对他印象深刻。 “大姐,给我来瓶健力宝,再来盒雪花膏。” 李东生说道。 “好嘞!”售货员麻利地拿了东西,又瞥了一眼金花,暧昧地笑道,“哟,原来这就是你媳妇啊?长得真俊俏!小李,你可真有福气!” 金花的脸“唰”地一下红了,像熟透的苹果,低着头,局促地搓着衣角。 李东生哈哈一笑,也不解释,又给妙妙买了一串糖葫芦,给二姐李春花买了一盒蛤蜊油,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供销社。 回到家,李东生迫不及待地把今天的收入全倒在了炕桌上。 一堆零零散散的毛票,看得人眼花缭乱。 “来来来,一起数数,今天赚了多少!” 李东生兴奋地招呼着金花和李春花。 三个人围着炕桌,认真地数了起来。 “一…二…三…” “一百三十块五毛!” 金花和李春花都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百三十块五毛!这在60年代,可是个天文数字! 一个普通工人的月工资也就十几块,李东生一天就赚了人家几个月的工资! 李春花喃喃自语:“我的乖乖,这么多钱!要是照这么干一个月,岂不是能在镇上买房了?” 金花虽然也高兴,但更多的是担忧:“东生,你别太急,这打猎毕竟危险,万一…” 李东生知道金花担心自己,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放心吧,媳妇儿,我会小心的。而且,我还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 金花和李春花都好奇地看着他。 “物以稀为贵,咱们不能每天都去卖,得搞‘饥饿营销’。” “啥叫饥饿营销?” 金花一脸茫然。 “就是…故意少卖一些,吊着他们的胃口,这样价格才能卖得更高!” 李东生解释道。 李春花听得一愣一愣的:“三弟,你懂得真多!” 就连一旁的妙妙也奶声奶气地说:“爸爸懂得多!” 李东生笑着摸了摸妙妙的头:“所以啊,妙妙要多读书哦!” 晚上,一家人围坐在炕桌上,继续加工剩下的皮草。 李东生心灵手巧,学东西也快。 没一会儿就掌握了技巧,甚至还能提出一些改进的建议。 “三弟,你这手艺,简直比我这绣花针还利索!” 李春花看着李东生熟练地剥皮、硝制,忍不住赞叹。 她自己绣花都绣了十几年,才勉强能绣出个花样来,可李东生这倒好,几天功夫就把这皮草处理得像模像样。 李东生嘿嘿一笑:“二姐,这算啥,熟能生巧嘛!再说了,咱这可是为了赚钱,动力十足!” 接下来的几天,李东生一家就像上了发条的机器,白天打猎,晚上加工皮草,忙得脚不沾地。 李东生偶尔还会抽空去镇上转悠,观察市场行情,琢磨着怎么才能把生意做得更大。 果然,第二天去卖又是哄抢。 那些皮草帽子、围脖、手套,一摆出来就被抢购一空,还有人没买到,眼巴巴地望着李东生,那眼神,就像饿狼看到了肥肉。 “小伙子,明天还有吗?我闺女明天过生日,就想买你做的这皮帽子!” 一个大妈拉着李东生的袖子,苦苦哀求。 李东生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故作矜持:“大妈,这东西制作不易,每天数量有限,您明天早点来,说不定还能抢到。” “好好好,我明天一定早点来!” 大妈千恩万谢地走了。 卖完东西。 骑着二八大杠,李东生哼着小曲,后座的金花紧紧搂着他的腰,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微风,心里美滋滋的。 刚到村口,一个黑瘦的男人就急匆匆地迎了上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男人眼神灼热,紧紧盯着李东生身后的空篓子,急切地问道:“小伙子,你就是那个卖皮货的?” 李东生和金花面面相觑,这男人他们压根不认识。 李东生谨慎地点了点头:“我是,怎么了?” 男人搓了搓手,脸上堆满了笑容:“我听人说你做的皮帽子好,保暖又好看,想来买几顶,家里老人孩子都等着呢!” 李东生有些哭笑不得,感情这是闻着味儿找上门来了。 他拍了拍空篓子,无奈地说:“大哥,今天卖完了,您来晚了。” 男人一听,脸立马垮了下来,语气中带着一丝失望:“啊?卖完了?这…这可咋办啊,我老娘年纪大了,冬天冷得厉害,就盼着这皮帽子呢!” 金花看着男人焦急的样子,心软了,轻轻扯了扯李东生的衣角。 李东生叹了口气。 “大哥,您别急,您家住哪儿?我下次做了给您送过去。” 李东生掏出一个小本子,准备记下男人的地址。 男人一听,顿时喜笑颜开,连忙报上了自家地址,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回到家,金花还在念叨着刚才那个男的:“你说这人也真是的,大老远跑来就为了个皮帽子。” 李春花正在院子里收拾皮草,听到金花的话,也觉得稀奇:“可不是嘛,看来这皮帽子还挺受欢迎的。” “可不是,今天又是哄抢,一摆出来就被抢光了,还有人专门上门来问呢。” 金花绘声绘色地跟李春花描述着今天的盛况。 李春花听得一愣一愣的:“我的乖乖,这么火爆啊!看来咱们得加把劲儿了。” “三弟,你这生意做得,真是绝了!这才几天啊,都有人找上门来了!” 李东生笑了笑:“二姐,这还只是开始呢!咱们得抓紧时间,提高产量才行。” 一直做到晚上。 金花和李春花还不停歇。 李东生见状,赶紧把她俩针线都收走了。 “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嘛……” 第127章 皮革厂合作 第二天一大早,李东生就带着金花和李春花赶制出来的皮货,再次来到了镇上。 赶集的人熙熙攘攘,吆喝声此起彼伏。 李东生的摊位刚摆好,就像一块磁铁,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昨天没买到的人今天早早地就来蹲守了,生怕再次错过。 “给我来一顶帽子!要那个带狐狸毛的!” “我要一条围脖,要最长的那个!” “手套!给我闺女来两双!” 人群你一言我一语,争先恐后地往李东生面前挤,生怕抢不到。 李东生忙得不可开交,金花和李春花也加入了战斗,收钱、找零、打包,配合得天衣无缝。 就在李东生忙得晕头转向的时候,他注意到一个穿着老旧工服,面带愁容的老者,一直站在人群外围,盯着他的摊位看。 老者头发花白眼神中透着一股深深的无奈。 他似乎对李东生的皮草很感兴趣,却又迟迟没有上前购买,只是默默地观察着,时不时地叹口气。 本着顾客至上的原则,李东生决定主动上前问问。 他挤出人群,走到老者面前,热情地招呼道:“大爷,您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老者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似乎没想到李东生会主动跟他说话。 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唉,看看就好,看看就好……” 李东生察言观色,看出老者似乎有难言之隐,于是更加热情地问道:“大爷,您有什么事就说,说不定我能帮上忙呢!” 老者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了:“小伙子,你这手艺真不错,这些皮草做得真精细,比我以前见过的都好。” 李东生笑了笑:“大爷过奖了,我就是个小手艺人,混口饭吃。” 老者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姓陈,以前是‘红星皮草厂’的厂长。我们厂子效益一直不错,可这几年……” 陈厂长摇了摇头,满脸的落寞,“唉,不说了,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 李东生看出陈厂长心中有事,便顺着他的话问道:“陈厂长,您要是信得过我,不妨说说看。” “说不定我能帮上点忙呢。” 陈厂长看着李东生真诚的眼神,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打开了话匣子。 原来,红星皮草厂曾经是镇上的明星企业,产品远销全国各地。 可随着时代发展,厂里的设备老化,设计也跟不上潮流,再加上一些管理上的问题,厂子效益每况愈下,现在已经到了濒临倒闭的边缘。 陈厂长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我干了一辈子皮草,看着厂子一步步走到今天,心里难受啊!厂里几百号工人,都指着这份工作养家糊口呢!” 李东生听完陈厂长的讲述,心中也有些感慨。 他看着陈厂长手中紧紧攥着的一块皮草样品,那块皮草的做工虽然精细,但款式老旧,颜色暗沉,一看就是几年前的款式。 他拿起那块皮草,仔细地端详了一番,然后对陈厂长说道:“陈厂长,您的手艺确实不错,只可惜这款式……” 陈厂长苦笑着说道:“唉,现在流行什么,我们厂子都不知道。以前我们厂子可是引领潮流的,现在却成了老古董了。” 李东生心中一动,一个想法在他脑海中渐渐成形。 他试探性地问道:“陈厂长,您有没有想过,咱们合作一把?” 陈厂长愣住了,他看着李东生,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合作?怎么合作?” 李东生笑着解释道:“您看,您的厂子有经验丰富的工人,也有成熟的生产线,只是缺乏新的设计和理念。” “而我呢,虽然只是个体户,但对现在的市场行情比较了解,也有一些新的想法。”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可以合作,您负责生产,我负责设计和销售,咱们强强联合,优势互补,说不定能把红星皮草厂重新盘活起来!” 陈厂长的眼中顿时燃起了一丝希望,他激动地握住李东生的手:“小伙子,你的想法太好了!我正愁找不到出路呢!要是能和你合作,那真是太好了!” 李东生也笑着说道:“陈厂长,咱们先别急着高兴,您还是先带我去您的厂子看看吧。”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朝金花和李春花扬了扬下巴:“得嘞,我先跟陈厂长去厂子里看看,你俩儿在这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金花一听,立马紧张起来,一把拽住李东生的衣角,压低声音说道:“东生啊,你可得小心点儿,别让人给骗了!这年头,人心隔肚皮。” 李春花也跟着附和道:“就是,三弟,这皮草生意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赔了,咱们家可就……” 李东生笑着拍了拍金花的手背:“放心吧,你男人我啥时候吃过亏?咱现在是倒买倒卖,但是万一跟厂子合作,那可就算合规了!” 他冲李春花挤了挤眼,“到时候,三弟给你买十件八件新衣裳,保管二姐你变成咱庆溪村最好看的!” 李春花直笑,金花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但眼中的担忧却并未完全消散。 “那……那你可得小心点儿啊!” 金花再次叮嘱道。 “知道了知道了!” 李东生摆了摆手,跟着陈厂长朝着厂子走去。 红星皮草厂位于镇子的东郊,占地面积很大,厂房也很气派。 只是,厂房外墙的油漆已经斑驳脱落,大门也锈迹斑斑,显得有些破败。 走进厂房,李东生不由得愣住了。 他原本以为,一个濒临倒闭的厂子,设备应该老旧不堪,工人也应该士气低落。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厂房里的设备虽然算不上先进,但都保养得很好,干净整洁,甚至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机油香味。 工人们也都穿着统一的工作服,精神饱满,干劲十足。 他们熟练地操作着机器,一丝不苟地进行着每一个步骤,仿佛根本没有受到厂子效益不好的影响。 第128章 口头合约 “怎么样?小李,我们厂子的设备还不错吧?” 陈厂长有些得意地说道。 “确实不错。”李东生由衷地赞叹道,“陈厂长,您这厂子,硬件设施完全没问题,就是……” “就是款式老旧,跟不上潮流,对吧?” 陈厂长苦笑着接过了李东生的话,“唉,这几年,市场变化太快,我们厂子一直墨守成规,没能及时调整,这才导致了今天的局面。” 李东生点了点头,指着一个工人正在缝制的一件皮草外套说道:“陈厂长,您看,这件衣服的做工确实精细,皮料也不错,但是这个款式……” 陈厂长叹了口气,“我知道,现在的年轻人都不喜欢这种款式了。” 李东生走到那个工人面前,拿起他正在缝制的皮草外套仔细地端详了一番,然后说道:“老师傅,您的手艺真不错,这针脚,这走线,简直完美!” 那位工人师傅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伙子,过奖了,我就是个老手艺人,混口饭吃。” 李东生笑着说道:“老师傅,您这手艺可不是混饭吃的水平,这绝对是大师级的!要是能结合一些现代的时尚元素,绝对能做出爆款!” “现代的时尚元素?” 老师傅一脸茫然,“那是什么东西?” 李东生笑了笑,解释道:“就是现在年轻人喜欢的款式、颜色、图案等等。” “比如,我们可以把这件外套的领子改成立领,袖口改成收口设计,再加一些金属拉链、铆钉之类的装饰,颜色也可以更大胆一些,比如亮色、撞色等等。” 老师傅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说道:“小伙子,你说的这些,我都没听过啊!” 李东生笑着说道:“没关系,我可以给您画一些设计图,您照着做就行。” “那敢情好!” 老师傅激动地说道,“小伙子,你要是真能帮我们厂子设计出一些新款式,那就太好了!” 李东生兴致勃勃地解释道:“现在流行修身款,这宽袍大袖的,谁穿啊?得改!还有这领子,做得跟个熊皮褥子似的,闷不透气。” “咱们可以改成立领,或者做个小翻领,显得精神!” “颜色也得改,这黑乎乎的,看着就老气。鲜艳点儿的,大红大绿的,年轻人喜欢!” 他说着,从包里掏出皱巴巴的速写本和铅笔,刷刷几笔,勾勒出几款新潮的皮草外套。 有短款的,有修身的,有拼接撞色的,还有加了金属拉链和铆钉的,看得老师傅和陈厂长一愣一愣的。 陈厂长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拿起一张设计图仔细端详:“小李啊,你这……这也太前卫了吧?这能卖出去吗?” “陈厂长,您就信我一回!现在年轻人就喜欢这种新奇的玩意儿。” “您想想,大街上走着十个穿皮草的,九个都是老款,就一个穿着我设计的,那回头率,啧啧……” 李东生挤眉弄眼,一副“您就瞧好吧”的表情。 陈厂长沉吟片刻,一咬牙:“行!小李,我就赌一把!咱们合作,你提供设计,我负责生产,利润五五分,怎么样?” 李东生却摇了摇头:“陈厂长,五五分太少了,我要七成!而且,品牌必须归我。” “七成?品牌归你?” 陈厂长差点跳起来,“小李,你这胃口也太大了吧!” “陈厂长,您别激动。您这厂子现在什么情况,您自己心里清楚。” “要不是我,您这堆皮子估计都得烂仓库里。我这是在帮您起死回生啊!” 李东生慢悠悠地说,“再说这品牌,‘红星’?现在谁还认这个?我要了也没用,我得重新打造一个品牌!” 陈厂长心里盘算着,厂子都快倒闭了,品牌确实一文不值。 李东生这小子虽然狮子大开口,但他的设计确实有新意,说不定真能救活厂子。 想到这里,他一拍大腿:“行!七成就七成!品牌也归你!不过,产量和交货期限你得给我保证!” 李东生打了个响指:“爽快!那咱们就来谈谈细节。” “第一,我需要绝对的设计自主权,你们厂子得按照我的设计生产,不能有任何改动;” “第二,利润分成,我要七成;第三,所有的原材料,必须按照我的要求采购,不能偷工减料……” 李东生一口气提了七八个条件,听得陈厂长一愣一愣的。 这些条件,几乎把厂子所有的主动权都交给了李东生,陈厂长心里有些犹豫,这小子,胃口也太大了吧! “小李啊,你这条件,是不是有点……” 陈厂长搓着手,有些难以启齿。 “陈厂长,您也看到了,您厂子现在这情况,要不是我,估计连这牌子都保不住。我这是在帮您起死回生啊!” 李东生说得陈厂长哑口无言。 “那…那我的条件呢?” 陈厂长小心翼翼地问道。 生怕惹恼了这位“救世主”。 “您说,您说。” 李东生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第一,我们厂的工人不能裁员;第二,工人工资必须按时发放;第三……每个月,利润要达到两万!” 陈厂长咬了咬牙,说出这个数字的时候,手心都捏了一把汗。 他知道厂子现在的情况,两万的利润,对现在的厂子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数字! 说罢,他紧张地盯着李东生,生怕他一口回绝。 李东生沉吟片刻,两万的目标,确实需要好好规划一番。 六十年代的时尚潮流…… 的确良衬衫、中山装、军装风、连衣裙…… 这些元素,或许可以融入到皮革制品的设计中。 他努力回忆着曾经在纪录片和老电影里看到的那些经典形象。 “两万……” 李东生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陈厂长,您这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这年头两万块可不是小数目。” 陈厂长连忙补充道:“小李啊,我知道这个目标有点高,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也知道,厂里这么多张嘴等着吃饭呢……要是完不成,我这老脸也没地方搁啊……” 第129章 妻子的支持 李东生笑了笑:“陈厂长,您放心,我不是那种不讲情面的人,两万就两万!我拼了命也要做到!” 陈厂长顿时喜出望外,激动地握住李东生的手:“小李,我就知道你是个有担当的年轻人!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两人又商讨了一些细节,最后约定第二天正式签合同。 一旁围观的工人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竖起耳朵,想听个究竟。 但李东生和陈厂长谈话的声音压得很低,他们只能零星的听到一些。 李东生走后,工人们炸开了锅。 “老陈,这小子什么来头?怎么感觉你被他牵着鼻子走?” 一个老工人不满地问道。 “就是啊,这牌子可是我们厂的命根子,怎么能说给就给?” “老陈,你不会是老糊涂了吧?” 面对工人们的质疑,陈厂长叹了口气,指着厂房外锈迹斑斑的大门说道:“你们看看,这厂子,还有什么命根子?再这样下去,咱们都得喝西北风!” “可是……” “行了,别可是了!”陈厂长打断他们的话,“我这几天在街上看见过这小子卖皮包和皮衣,生意好得不得了!他懂行,比咱们这些老古董强多了!” 工人们面面相觑,虽然心里还是有些疑虑,但看到陈厂长如此坚决,也不好再说什么。 李东生回到街口,金花和李春花正百无聊赖地坐在路边的小板凳上,面前摆着空空如也的摊位。 见他回来,两人立马站了起来。 “东生,咋样了?谈成了吗?” 金花急切地问道,眼神里带着一丝期盼。 李春花也凑了过来,一脸紧张:“是啊三弟,那陈厂长没为难你吧?” 李东生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成了!以后咱们不用再风吹日晒地摆摊了!” 他把与陈厂长的谈判过程大致说了一遍,重点强调了七三分成和设计自主权。 听完,金花和李春花都愣住了,半晌没说出话来。 “三弟……你……你咋这种条件都能答应啊!” 李春花率先打破了沉默,语气里满是焦急,“两万啊!那咱们不得亏死!” 她急得直跺脚,活像热锅上的蚂蚁。 “二姐,你冷静点,”李东生安抚道,“你看啊,咱这一直打猎也不是个办法,周主任那边的布料生意也是一次性的,做不久。” “还有这皮衣生意虽然赚钱,但太累了,而且风险大。” “只有跟厂子合作,咱们以后就能稳定生产,薄利多销,细水长流。” “可是……”李春花还想说什么,却被金花打断了。 “东生,你的决定我都支持。” 金花坚定地看着李东生,“大不了,我以后出去打工给你赔钱!” 李东生看着眼前这个温柔又坚韧的女人,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他笑着摇摇头:“放心吧,亏不了!我有信心把咱的品牌做成全国知名品牌!” 李东生从兜里掏出一沓钞票,仔细数了数,然后抽出厚厚一叠递给李春花:“二姐,这是今天卖皮衣的钱,你拿着。” 李春花连忙摆手:“不要不要,吃住都在你家,我咋好意思拿你的钱。而且平时安安奶粉钱都是不少,你留着自己用吧。” “二姐,拿着吧,”李东生不由分说地把钱塞进她手里,“这钱是你应得的,以后每个月我都会给你分红。” “安安的奶粉钱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供得起。” 李春花眼眶有些湿润,她紧紧攥着手中的钱,哽咽道:“三弟,你真是……姐真是上辈子积德了!” 李东生笑了笑,又看向金花:“走,咱们去供销社,买点东西。” 供销社里人头攒动,琳琅满目的商品摆满了货架。 李东生推着一个二八大杠,金花和李春花跟在他身后。 “安安的奶粉快吃完了,再买两罐。”李东生拿起两罐进口奶粉放进购物车。 “哎哟,这也太贵了!” 李春花心疼地直咋舌,“三弟啊,咱们不能这么大手大脚的花钱啊,日子还得细水长流呢!” 金花也在一旁附和:“是啊东生,咱们还是买国产的吧,也便宜不少。” 她说这话不是舍不得。 毕竟妙妙小时候,连奶粉都没得喝。 只是这个年代的农村人,觉得国产奶粉就是天好地好了。 什么进口?听都没听过。 “没事,咱们现在有钱了,就该让安安吃好点喝好点。” 李东生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再说了,以后赚的钱只会越来越多,这点小钱算什么。” 他说着又拿了几罐麦乳精,一些饼干糖果,还有一些肉罐头和水果罐头。 李春花在一旁看着,心都在滴血,却又不好再说什么。 她偷偷拉了拉金花的衣角,小声嘀咕道:“弟妹,你也不管管他,这么花钱,以后可咋办啊!” 金花无奈地笑了笑:“拦不住啊,他想花就让他花吧,反正都是他自己赚的。” 其实她心里也有些舍不得李东生给自己买这么多好东西,但看到李东生高兴的样子,她又觉得什么都值了。 李东生走到文具柜台,挑了几支钢笔,又买了厚厚一沓稿纸和信封,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供销社。 回家的路上,李春花还在絮絮叨叨:“三弟啊,你买那么多罐头干啥?家里又不是没菜吃,真是浪费钱!还有那进口奶粉,国产的也一样喝,安安那么小,哪能喝出来啥区别……” 金花推着自行车,笑着打趣道:“二姐,你这话安安听见了该不高兴了!” 李东生哈哈一笑:“二姐,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这钱啊,就是用来花的,赚了钱不花,那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李春花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金花拉住了:“好了好了,二姐,东生心里有数,你就别操心了。” 回到家,李东生把买来的东西放好,就一头扎进了房间,开始拟定合同。 李春花不放心,也跟了进去,坐在一旁看着他写。 “三弟啊,你可别嫌我烦,我就是想看看你写的啥,这可是两万块钱的大事,马虎不得!” 李春花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李东生买的麦乳精,熟练地泡了一杯,递给他。 第130章 厂长的女儿 李东生接过麦乳精,笑着说道:“二姐,我不嫌你烦,我知道你是关心我。” 这时,李秋生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把瓜子,边嗑边问:“哥,你今天去镇上干啥了?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回来?” 李春花抢着说道:“你哥今天可是干了件大事!跟厂子签合同,以后咱们的皮衣就能大批量生产了!” “啥?!” 李秋生手里的瓜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签合同?跟厂子合作?这么大的事,咋不叫我一起去呢!”他一脸懊恼,“早知道今天我也跟着去了!” 李东生笑着摇摇头:“你小子就知道玩,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李秋生不服气地反驳道:“谁说我帮不上忙!好歹我也是个壮劳力,搬搬抬抬的总行吧!” 李春花也在一旁帮腔:“就是,三弟,你以后再有这种事,可得叫上你四弟,他闲着也是闲着。” 李东生无奈地笑了笑:“行行行,下次一定叫上你。” 李东生埋头奋笔疾书,一式两份的合同很快拟定完毕。 他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小心地放进抽屉里锁好。 “明天叫上大壮,咱们一起去签合同。” 李东生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第二天一大早,李东生就带着李秋生和大壮出发了。 李春花和金花站在门口,目送着他们远去。 三人坐上牛车,一路颠簸着来到县城的皮革厂。 陈厂长早就在门口等着了,一见到他们,便热情地迎了上来。 “李老弟,可算把你们盼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陈厂长将三人引进办公室,早已准备好的热茶散发着袅袅香气。 双方寒暄几句后,便直奔主题。 李东生拿出准备好的合同,摊开在桌子上:“陈老哥,你看看,这是合同,咱们再仔细核对一遍,没问题就签字盖章。” 陈长生接过合同,逐条细细查看。 李秋生坐在一旁,好奇地伸长脖子,看着密密麻麻的条款,心里对哥哥的这份“本事”佩服得五体投地。 确认无误后,李东生、陈厂长分别签字盖章,正式确立了合作关系。 “合作愉快!” 陈厂长起身,笑容满面地和李东生握手。 随后,陈厂长将厂里的员工召集到一起,当众宣布:“从今天起,李东生同志担任咱们厂的代理厂长,全权负责皮衣的生产和销售工作!大家欢迎!” 话音刚落,厂里顿时炸开了锅。 员工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小子谁啊?这么年轻就当厂长?” “就是,咱们厂以前的老厂长,哪个不是干了十几二十年的老手,这毛头小子能行吗?” “我看啊,八成是有什么关系户吧!” 面对众人的质疑,李东生走到众人面前,简短地做了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李东生。” “我知道大家对我担任代理厂长有很多疑问,但我相信,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我的能力。” “希望在未来的日子里,大家能够互相配合,一起把咱们厂的皮衣做好,做大,做强!” 李东生这番话虽然简短,却掷地有声。 正式开工这天,厂里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陈厂长也特意赶来祝贺,还带来了自己的女儿陈晓燕。 陈晓燕一出现,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穿着一条红色的连衣裙,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很有文艺范。 李秋生更是看得眼睛都直了。 这姑娘,可真漂亮啊!比村里的翠花、二丫什么的,漂亮一百倍! 开工仪式结束后,陈厂长拉着李东生,走到一旁,低声说道:“东生啊,晓燕这丫头从小就被我惯坏了,读了高中,有点子文化,我给她安排的工作,她也不去。” “我看你这里也缺人手,不如让她来你这里帮忙,也顺便让她学点东西,你看怎么样?” 李东生略一沉吟,便答应下来:“行啊,陈厂长,厂里确实缺人手,晓燕要是愿意来,我当然欢迎。” 陈厂长一听,顿时喜笑颜开:“好好好,那我这就跟她说。” 他一把拉过陈晓燕,走到角落里,压低声音说:“燕儿啊,以后你就去厂子里帮忙吧。” 陈晓燕微微皱起眉头,略带迟疑:“爸,去厂里?可是…我之前学的和服装生产不太一样啊。” 她看了一眼李东生身旁的李秋生和大壮,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而且,我怕自己融入不了他们的工作环境。” 陈晓燕从小就热爱读书,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在她看来,知识和学习非常重要。 虽然高考被废除让她有些遗憾,但她仍然坚持学习,不断提升自己。 她并非看不起农村人或者没读过书的人,只是担心彼此的认知和交流方式会有差异,影响工作效率。 陈厂长哈哈一笑,一副过来人的模样:“闺女啊,实践出真知嘛!” “去厂里帮忙,不仅能学到很多书本上学不到的知识,还能锻炼你的能力,多好!再说,李东生这小伙子看着挺机灵的,你多向他学习学习。” 陈晓燕还是有些犹豫,但看到父亲一脸的期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我去试试。不过我可先说好,如果真的不合适,我还是要回来的。” 开工之后,李东生一头扎进了办公室,开始绘制皮衣的设计图纸。 他将前世的记忆和经验与这个时代的实际情况相结合,设计出的款式新颖独特。 李秋生和大壮则被安排去做一些后勤工作。 李秋生对哥哥的安排有些不满,嘟囔着:“哥,我也想学画图纸,你教教我呗。” 李东生头也不抬地回道:“先把这些杂活干好再说,别好高骛远。等你把这些基础工作都做熟练了,我再教你其他的。” 李秋生只好悻悻地闭了嘴,搬运着货物,心里却盘算着怎么才能早点学到哥哥的“绝活”。 中午时分,李东生伸了个懒腰,放下手中的铅笔,对李秋生说道:“去国营饭店打包几个硬菜回来,叫上陈厂长和他女儿一起吃。” 第131章 铁树开花了 李秋生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屁颠屁颠地跑去了国营饭店。 不一会儿就提着几个饭盒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副知青打扮的陈晓燕。 陈晓燕一进办公室,就看到了桌上摊开的图纸。 她原本以为李东生只是个普通的农村青年,没想到他的设计图纸竟然如此精妙,线条流畅,构图巧妙,充满了时尚感。 “这…这是你画的?” 陈晓燕指着图纸,惊讶地问道。 李东生点点头:“随便画画,打发时间。” “随便画画?这也太厉害了吧!” 陈晓燕的语气中充满了敬佩,“这线条,这构图,这设计感,简直完美!你以前是专门学过服装设计的吗?” 李东生微微一笑:“略懂皮毛而已,都是自己琢磨的。” 自己琢磨的? 陈晓燕暗暗一惊,又细细端详起了图纸,“你的这些款式,我在南方见过类似的,不过你设计的这些,似乎更…更大胆一些。” 李东生笑了笑,解释道:“南方的款式大多比较保守,不太适合北方人的审美。我设计的这些,更注重线条的流畅和剪裁的立体感,更能凸显女性的身材曲线。” “身材曲线…” 陈晓燕的脸颊微微泛红,她偷偷地瞥了一眼自己的身材,又赶紧低下头。 心里却对李东生的设计理念充满了好奇。 谈图纸这事,李秋生插不上嘴,但人也没歇着,殷勤地打开饭盒,一一摊在桌上。 菜香四溢,红烧肉的油脂泛着诱人的光泽,鱼香肉丝的酱汁浓稠,还有一盘翠绿的清炒时蔬。 “三哥,吃饭!”草草的喊了李东生一声,他搓着手,略带紧张地问陈晓燕:“晓燕姐,你看这些菜合不合你胃口?要不要再去买点别的?” 陈晓燕腼腆地笑了笑,轻轻摇摇头:“不用了,这些已经很好了,谢谢。” 她举止优雅,带着一股书卷气。 李东生看着弟弟这副傻样,不禁挑了挑眉。 这小子,还真是个颜控啊,这才见了几次面,连魂都被勾走了。 不过,这年代的感情确实很真挚,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喜欢就是喜欢,藏都藏不住。 …… 夜幕降临,厂房里的机器声渐渐停歇,工人们陆续下班。 李东生画完图纸便来到库房,检查起了布料库存。 昏黄的灯光下,一匹匹布料堆积如山。 “秋生,大壮,过来搭把手,把这些料子分类整理一下。” 李秋生和王大壮两人虽然累得够呛,但还是乖乖地过来帮忙。库房里闷热潮湿,汗水顺着他们的额头往下淌。 三人忙活了半天,总算把布料按照颜色和种类分门别类地码放好。 “哥,今天太晚了,要不我们就在厂里睡吧?” 王大壮打了个哈欠,眼皮都快睁不开了。 李秋生也跟着附和:“是啊哥,反正厂里也有空床,省得来回跑了。” 李东生摇摇头:“不行,这么晚了,你嫂子肯定担心。” “这样,你们就在厂里休息吧,我得赶紧回家了。” 说完,他跨上自己的二八大杠,车铃“叮铃铃”地响着,消失在夜色中。 一到家,李东生就把李秋生动心的事告诉了金花和李春花。 “真的?秋生那小子终于转性了?” 李春花一脸惊喜,随即又有些担忧,“不过,陈厂长的女儿,那可是个高枝儿,咱们秋生能配得上吗?” 金花笑着说:“二姐就别担心了,陈晓燕说不定就喜欢他这股子劲儿呢!” 李东生也附和道,“秋生现在知道上进了,晓燕姐又是个善良的姑娘,说不定还真能成呢!” 李春花听了,也露出了笑容:“成不成的不说,秋生这小子是该想媳妇了!要是真能和陈厂长的女儿成了,那可是咱们老李家祖坟冒青烟了!” 李春花走后,金花麻利地收拾了碗筷,又给李东生沏了杯浓茶。 昏黄的灯光下,两口子凑在桌前,摊开了一堆账本和票据。 金花纤细的手指在算盘珠子上拨弄得飞快,噼里啪啦的算珠声在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东生,这账不对啊!” 金花秀眉紧蹙,语气中带着一丝焦虑,“这一个月下来,咱们的成本都快赶上收入的两倍了!这…这要是照这样下去,厂子迟早得关门大吉啊!” 李东生接过账本,粗糙的大手摩挲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 沉吟片刻后,他柔声安慰道:“金花,别慌,新厂子开办初期,成本高点儿是正常的。” “你想啊,又是买设备,又是招工人,哪样不要钱?等咱们的生产规模上去了,销路打开了,这盈利空间自然就大了。” 金花还是忧心忡忡:“话是这么说,可这投入也太大了!我听隔壁王婶儿说,他们家亲戚开的那个小饭馆,不到半年就赚回本了。” “咱们这服装厂,猴年马月才能回本啊?” 李东生哈哈一笑,伸手轻轻刮了金花的鼻子一下:“你呀,就是太心急了!王婶儿那小饭馆能跟咱们这服装厂比吗?” “人家是小打小闹,咱们可是要做大做强的!” “你想想,等咱们的衣服卖遍全国,甚至卖到国外去,到时候财源滚滚,你还愁什么?” 金花被李东生描绘的美好前景逗乐了,嗔怪道:“你就吹吧!还卖到国外去,我看你啊,比秋生那小子还能吹!” 第132章 两万块钱!难如登天 “嘿,我可不是吹!” 李东生一本正经地说,“等过些年改革开放,国家鼓励发展经济的时候,咱们这服装厂就算是顺应时代潮流了!” “只要咱们用心经营,迟早会做大做强的!” 金花虽然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但看着李东生信心满满的样子,也逐渐安心下来。 自家东生是个有主意的人,既然他这么说,肯定是有他的道理。 “那…那我现在能做点什么?” 金花问道。 李东生想了想,说:“这样,你抽空去新华书店买几本关于财务管理的书看看,学习学习怎么管账。” “咱们这厂子以后规模越来越大,财务这一块儿可马虎不得。” “行,我明天就去!” 金花爽快地答应了。 她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学东西很快,而且非常认真。 只要她肯学,肯定能把厂子的财务管理好。 …… 金花雷厉风行,第二天一早就杀向了新华书店。 书店里除了教员语录和几本农业种植指南,其他书少得可怜。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一堆宣传画下面翻出一本薄薄的《简易财务管理》。 书页都泛黄了,还缺了一角,一股子霉味儿,但金花如获至宝,掏钱买了下来。 晚上,煤油灯下,金花对着这本天书啃得头昏脑涨,李东生也凑过来,指着书上的公式,通俗易懂的解释一番。 厂里开始实行“金式”财务管理。 以前,厂里的账目乱得像一锅粥,现在金花把每一笔支出都记在本子上,连买根针都要写清楚。 她还发动群众智慧,到处打听省钱妙招。 听说隔壁村的王大娘会用碎布头做鞋垫,金花立马跑去拜师学艺,回来就带着厂里的女工们一起做,愣是把一堆废料变成了宝贝。 李东生作为后世来的人,当然明白拓展销售渠道采更重要。 守着厂子等订单,肯定行不通。 然后就开启了“跑业务”模式。 自家服装厂要想真挣钱,不能只盯着村里这点市场。 六十年代,国营大楼和供销社才是消费主力,那才是真正的金饽饽。 普通老百姓兜里没几个钱,想买东西都得去这些地方。 他揣着从红星皮革厂的介绍信,雄赳赳气昂昂地踏进了县城国营大楼。 国营大楼里,售货员们一个个眼高于顶,鼻孔朝天,仿佛顾客欠了她们几百块似的。 李东生耐着性子,好话说尽,才被允许把衣服展示出来。 几个售货员瞥了一眼他带来的衣服,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 “这啥玩意儿啊?款式这么花里胡哨的,谁会买?” 一个胖乎乎的售货员撇着嘴说,“我们这儿都是卖的耐穿的中山装、列宁装,你这些衣服,一看就不实用。” 李东生耐着性子解释:“同志,时代不同了,现在大家都追求新潮,这些衣服款式新颖,颜色鲜艳,年轻人肯定喜欢。” 另一个瘦高个的售货员嗤笑一声:“年轻人?年轻人有几个钱?买得起吗?我看你还是拿回去吧,别在这儿浪费我们时间。” 任凭李东生磨破嘴皮子,国营大楼的售货员们就是不松口。 无奈之下,他又去了供销社,结果也碰了一鼻子灰。 供销社的主任是个戴着厚厚眼镜的中年男人,他扶了扶眼镜,慢条斯理地说:“小伙子,你这衣服,款式太超前了,不符合我们这儿的实际情况。我们这儿的老百姓,还是喜欢朴素实用的衣服。” 大半个月下来,李东生跑断了腿,磨破了嘴皮子,却只卖出去一两件衣服。 回到家,他一脸颓丧。 金花看到他这副模样,心里也咯噔一下。 “咋样?卖出去了吗?” 李东生摇摇头,把挎包扔在炕上。 “哎,别提了,这些人都老古董,根本不懂时尚。” 一旁李春花担忧地叹了口气:“这可咋办啊?两万块的目标还差得远呢。” 金花看着李东生颓丧的样子,心里一揪,仿佛被针扎了一下。 她走过去,轻轻地搂住他的肩膀,像哄孩子似的,柔声说道:“东生啊,别丧气,这才刚开始呢,慢慢来,总会有办法的。” 李东生叹了口气,把头埋在金花的肩膀上。 金花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安慰道:“没事儿,他们不懂欣赏,是他们的损失。” “咱们的衣服多好看啊,颜色鲜艳,款式新颖,比那些灰不溜秋的中山装、列宁装强多了。” 在她看来,钱不钱的,真不重要。 只要一家人能在一起,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两万块的目标虽然重要,但比起家人的幸福,又算得了什么呢? 大不了,她还是像以前一样,一个人养全家,帮李东生还债。 李春花愁眉苦脸地说:“这可咋办啊?两万块的目标还差得远呢,要是不行,咱们可就真成笑话了。” 躲在门后偷听的妙妙,小脸也皱成了一团。 她虽然年纪小,但也明白家里的情况。 爸爸妈妈每天早出晚归,忙得团团转,就是为了挣钱。 现在爸爸卖不出去衣服,妈妈肯定也很着急。 李东生抬起头,绞尽脑汁地想着办法,突然灵光一闪,猛地一拍大腿,兴奋地说:“我想到了!” 金花和李春花都吓了一跳,齐刷刷地看向他。 金花连忙问道:“想到啥了?快说说。” 第133章 乡村时装秀 李东生眉飞色舞地说:“咱们的衣服好是好,可没人穿,大家就看不到效果!我想啊,咱们可以办个‘乡村时装秀’,让大家亲眼看看咱们衣服穿在身上的效果!” 李春花一听,立马反对道:“这……这像啥话?让咱们穿着花里胡哨的衣服在村里走来走去,还不让人笑话死?” 金花倒是个爽快的,毫不犹豫地支持李东生:“我觉得东生这主意不错!二姐,你就别担心了,东生说咋样就咋样!” …… 第二天一大早,李东生就从炕上蹦跶下来,兴冲冲地跑去厂里,把还在睡梦中的李秋生摇醒。 “秋生!快醒醒!有活儿干了!” 李秋生睡眼惺忪,一脸迷茫:“哥,这才几点啊?天还没亮呢……” “哎呀,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快起来,帮我个忙!” 李东生不由分说,将李秋生从被窝里拽了出来。 洗漱完毕后,李东生神秘兮兮地掏出一张写满字的纸条,塞到李秋生手里:“拿着,照着这个念,在村里好好吆喝吆喝!” 李秋生接过纸条,眯着眼看了看,上面写着:“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庆溪村第一届乡村时装秀即将开始!款式新颖,引领潮流!就在今天下午,李东生家门口,不见不散!” 李秋生忍不住笑了出来:“哥,你这写的啥玩意儿啊?还时装秀?村里人听得懂吗?” 李东生一瞪眼:“少废话!让你念你就念!这叫时尚,懂不懂?赶紧去,中午回来吃饭!” 李秋生拗不过他哥,只好拿着纸条,硬着头皮出了门。 二月初的清晨,空气中还带着一丝料峭的寒意。 残留的年味还未完全散去,家家户户的屋檐下还挂着红艳艳的灯笼,一些人家门口还贴着褪色的春联。 李秋生扯着嗓子,在村里吆喝起来。 一开始,村民们听到这稀奇古怪的吆喝,都一头雾水。 “啥?时装秀?那是什么玩意儿?” “李东生那小子又在搞什么名堂?”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随着李秋生一遍遍的吆喝,越来越多的村民被吸引了出来,议论纷纷。 “听说李东生从镇上弄回来一堆花里胡哨的衣服,说是要办什么……时装秀。” “时装秀?那是什么东西?是戏班子吗?” “我听说是让村里的姑娘小伙穿着新衣服走来走去,给大伙儿瞧瞧。” “这李东生,真是越来越能折腾了,也不知道这回又要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虽然大家都不太明白“时装秀”是什么,但李东生“能折腾”的名声早已在村里传开。 大家都知道他鬼点子多,好奇心驱使着他们,纷纷决定下午去李东生家门口瞧个热闹。 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们更是兴奋不已。 过年新做的衣服还没机会穿出去显摆呢,这会儿听说有“时装秀”,一个个都迫不及待地想去看热闹。 午后的暖阳,稀稀落落地洒在满是灰瓦的屋檐上。 屋内,王大壮、赵小六和张二狗,李秋生正围坐在炕桌旁,大口扒拉着碗里的玉米糊糊。 李东生从里屋抱出一摞花花绿绿的衣服,在几人面前一摊:“来,试试,一人一套。” 几人也不客气,一人抓起一件就往身上套。 王大壮选了件橘红色的衬衫,赵小六挑了条喇叭裤,张二狗则拿了件印着古怪图案的t恤。 换好衣服,三人互相打量着,都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 这身打扮,跟他们平时穿的粗布衣裳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东生哥,这身行头,真够带劲儿的!” 王大壮咧着嘴,拍拍胸脯,“穿上它,感觉自己都精神了不少!” 赵小六扭了扭屁股,喇叭裤随着他的动作晃动:“这裤子,真够时髦的!就是有点儿勒裆……” 张二狗摸了摸t恤上的图案,一脸好奇:“东生哥,这画的是个啥玩意儿?看着怪吓人的…” 李东生笑着解释:“这是枪炮和玫瑰,摇滚乐队的标志,现在城里年轻人可流行了!” “摇滚?啥玩意儿?” 三人一脸懵。 李东生也不多解释,只是催促道:“行了,都别愣着了,赶紧吃,吃完咱就要上阵了!” “这、这能行?”张二狗有点犹豫,“东生哥,我穿了这个还能娶到媳妇吗?” “怕啥!” 李东生一挥手,“咱们这是为了事业!为了让更多人知道咱们的服装厂!再说了,我的眼光你还不信?” 三人想想也是,于是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吃过饭,李东生又给他们每人戴上一副墨镜,这才带着他们浩浩荡荡地出了门。 家门外早已挤满了人,比过年看大戏还热闹。 门口还有几人头天夜里搭好的简易“t台”。 到底是60年代,这年头材料有限,“t台”也远不如后世的辉煌和精致,李东生昨夜里也是废料利用,往地上打了一个t字型木桩,又往上头铺平了木板。 最后在上头盖上一层红毯子,架上三米高的乡村时装秀的花牌子,就算是完工了。 别的不说,这没见过的人打眼一瞧,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呢! “这李东生,还真有两下子!” “这阵仗,比城里的戏台子还气派!” “瞧这架势,今天有好戏看了!” 村民们议论纷纷,对李东生的“大手笔”啧啧称奇。 随着一阵锣鼓声响,李东生和王大壮等几个兄弟,穿着颜色鲜艳、款式新颖的男装,迈着自信的步伐,走上了“t台”。 “我的乖乖!这衣服,真好看!” “这料子,摸着真舒服!” “这颜色,真亮眼!” 村民们看得眼都直了,尤其是那些年轻的小伙子,更是羡慕不已。 接下来,金花和春花穿着同样鲜艳的女装,款款走上“t台”,顿时引起了一阵骚动。 “金花嫂子穿这衣服,真漂亮!” “春花妹子也好看,像城里的大姑娘!” “这衣服,真衬人!” 女人们看得更是眼热,恨不得立马穿上试试。 李东生看着村民们热烈的反应,心里乐开了花。 他的“乡村时装秀”成功了! “各位父老乡亲!怎么样?我这衣服好看吧?” 李东生站在“t台”上,大声问道。 “好看!太好看了!” 村民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想不想买?” “想!东生,这衣服在哪儿买的?我也想买一件!” “是啊,东生,这衣服多少钱一件?俺也想给俺家娃买一件!” 第134章 打出名声去 李东生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安静:“这衣服啊,是从红星皮革厂进的货,质量杠杠的!价格嘛,也公道!” 他顿了顿,故意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才缓缓说道:“男装一套十块,女装一套八块!” 这个价格在六十年代的农村,可不是个小数目。 村民们虽然眼馋,但一听到价格,不少人就打了退堂鼓。 “十块!都能买好几斤肉了!” “八块!够俺家娃一个月的口粮了!” “这衣服再好看,也不能当饭吃啊!” 人群中传来一阵议论声。 李东生早料到会是这样,他也不着急,笑眯眯地看着大家:“各位乡亲,我知道这个价格不便宜。” “但咱活一辈子,不就是图个高兴,活个享受吗?再说了,这衣服质量好,款式新颖,穿出去多有面子啊!” 他指着王大壮身上的橘红色衬衫:“你们看大壮,穿上这身衣服,是不是立马精神了不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城里来的干部呢!” 村民们被李东生这么一说,又开始动摇起来。 是啊,人活一辈子,不就图个体面嘛! “东生,这衣服真能穿好几年?” 一个老汉问道。 “那当然!红星皮革厂的衣服,质量那是出了名的好!穿个三五年绝对没问题!” 李东生拍着胸脯保证。 “那…那俺买一件!” 老汉咬咬牙,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十块钱。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其他村民也纷纷掏钱购买。 “给俺家娃买一件!” “俺也来一件!” 李东生忙得不可开交,金花和春花也加入了收钱的队伍。 场面一度十分热闹,就像赶集一样。 太阳渐渐西斜,这场“乡村时装秀”终于落下了帷幕。 李东生把所有的钱都收拢到一起,然后招呼王大壮等人一起数钱。 “五十…八十百…一百…” 数完之后,李东生报出一个数字:“一百四十二块五毛!” 兄弟几个脸上都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忙活了一下午,就赚了这么点钱? 虽然这钱,在平时看起来很多。 但是厂子的目标可是两万块钱啊! “东生哥,这…这也太少了吧?” 张二狗忍不住抱怨道。 “一百多块还少?” 李东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轻笑道:“咱们今天可不是为了赚钱,是为了打招牌!” “你想啊,今天这么多人看了咱们的衣服,回头上街走亲戚,不得好好跟别人说道说道?到时候,咱们的服装厂的名声不就传出去了?” 他顿了顿,又说道:“再说了,今天只是个开始,以后的生意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兄弟几个都不再言语,张二狗挠了挠头,嘿嘿一笑:“东生哥说的对,咱慢慢来!” 王大壮也跟着点头。 李春花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三百多块虽然不少,但离两万块的目标还差得远呢。 她叹了口气,眉头紧锁。 金花见状,拉了拉她的衣袖,轻声安慰道:“二姐,别担心了,东生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李春花望着弟妹,眼眶微微泛红:“我就是…就是怕他太辛苦了。” 金花笑了笑,语气坚定:“东生出息了,是咱们村第一个能做生意,当上厂长的!咱们应该为他高兴才是!” 李春花点点头,金花的话让她心里踏实了不少。 是啊,东生有本事,她应该相信他。 …… 正月初十,二月中。 天气晴朗,阳光洒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年味,鞭炮声此起彼伏,家家户户都忙着准备过元宵的吃食。 王大娘穿着新做的棉袄,手里提着个篮子,哼着小曲儿往镇上走去。 路上积雪还没化干净,咯吱咯吱作响。 她要去镇上买点肉,再扯几尺红布,给孙子做个新肚兜。 走到半路,碰见了同村的李婶儿,两人热络地打起了招呼。 “哎呦,王大娘,这是去镇上啊?” 李婶儿笑呵呵地问道。 “可不是嘛,去买点子肉馅,元宵那天包饺子吃。” 王大娘扬了扬手里的篮子。 “瞧您这身新衣裳,真精神!在哪儿做的?” 李婶儿眼尖,一眼就瞧见了王大娘身上的新棉袄,那橘红色的,在阳光下格外亮眼。 “嘿嘿,好看吧?这是俺家男人给我买的红星皮革厂拿的货,说是最新款呢!” 王大娘一脸得意。 “红星皮革厂?就是镇西那个?” 李婶儿好奇地问道。 “可不就是嘛!听说他们做的衣服,跟南方的一样时髦!” 王大娘绘声绘色地描述着,仿佛自己亲眼见过似的。 “真的假的?那俺也得去瞧瞧!” 李婶儿一听,心里痒痒的,恨不得立马飞奔过去。 类似的场景,在村里和镇上不断上演。 红星皮革厂的名字,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迅速传遍了十里八乡。 人们茶余饭后,谈论的不再是家长里短,而是这个新兴的服装厂。 镇上的供销社,也感受到了这股“时尚”的冲击。 以往这个时候,供销社的柜台上总是挤满了人,抢购着过年需要的商品。 而今年,有很多人都来询问有没有红星皮革厂的货。 镇上的百货大楼供销社,一个穿着的确良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正对着柜台里的衣服指指点点,一脸嫌弃。 “这衣服,怎么跟红星皮革厂的差这么多啊?料子摸着不滑溜,款式也老土,这颜色也不鲜亮……” 柜台后的售货员陪着笑脸:“同志,这可是我们供销社最新到的货,从省城来的呢!” 男人撇了撇嘴:“省城来的?省城来的就这水平?我媳妇前两天在红星皮革厂买的那个橘红色的棉袄,那才叫一个漂亮!走在街上,回头率老高了!” 售货员有些尴尬,这几天来问红星皮革厂货的人不少,她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供销社的经理,一个头顶微秃的中年男人,听到动静,连忙从办公室走了出来。 他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第135章 订单爆了 售货员赶紧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经理听完,眉头紧锁,挠了挠头:“红星皮革厂?那不是早就……” 他顿了顿,“那厂子不是早就半死不活了吗?他们的货,以前都卖不出去,堆在仓库里积灰呢!” 这时,旁边一个年轻的售货员小声提醒道:“经理,您忘了?前段时间,红星皮革厂那个新来的副厂长,不是拿了一批新做的衣服来,想让我们代销吗?您当时还看不上眼呢……” 经理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哎呀!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叫…叫李什么来着…做的衣服!样式确实不错,我还说他异想天开,没想到……” 他连忙追问道:“那批货呢?还在仓库吗?” 年轻售货员摇摇头:“早就退回去了。” 经理懊恼地直跺脚:“退回去干什么!真是的!现在人家生意火爆,咱们却错失了良机!” 他转过身,对着售货员吩咐道:“赶紧去,去红星皮革厂,联系那个李…李东生!就说我们要订货,要大量的订货!” …… 眼瞅着就要元宵了,金花特意在蓝布衫上加了点小花边,在中山装的领子上绣了朵小红花,瞬间就有了过年的喜庆劲儿。 出货这天,李东生和金花借了辆驴车,一路“得儿驾”地往县城赶。 县城里人山人海,锣鼓喧天,到处都是卖节货的,热闹得跟庙会似的。 他们找了个好位置,铺了块红布,把衣服摆得整整齐齐。 金花还写了张大字报:“过元宵!穿新衣!大减价!”贴在后面,特别醒目。 不一会儿,摊位前就围满了人。 “哎哟,这蓝布衫真好看!还有小花边呢!” “这中山装精神!之前我就瞧人家穿了,还寻思买一件呢,结果找了好几天都没找着!” “……” 大家伙儿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掏钱买衣服。 金花忙得脚不沾地,脸上笑开了花。 不到半天,两百件连衣裙,一百件中山装就销售一空了。 李东生和金花数着手里厚厚的一沓钞票,对视一眼,都高兴的笑了。 “东生,你猜猜咱们今天赚了多少?” 金花兴奋地问道。 李东生故作神秘地摇了摇头:“你算算。” 金花噼里啪啦地拨弄着算盘,算完后,眼睛瞪得老大:“两千一!我的天,这…这比咱们摆摊赚的多多了!” 李东生哈哈大笑:“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只要咱们用心经营,迟早会发大财的!” 金花激动地抱着李东生,狠狠地亲了一口:“东生,你真是太厉害了!” 只是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在大街上后,脸“腾”地一下红了,像熟透的苹果。 这可是六十年代,民风保守,这样的举动实在太出格了。 她赶紧松开李东生,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东生看着金花娇羞的模样,咧嘴一笑,心里像灌了蜜一样甜。 他牵起金花的手,柔声道:“走,咱们回去!” 金花的手有些粗糙,但握在掌心却异常柔软,让他舍不得放开。 “对对对,回去!回去!” 金花紧紧攥着那沓钱,生怕飞了似的。 只是不曾想,就在他们回到厂子,大院里竟停了好几辆自行车。 陈厂长正领着一群人,焦急地在门口等着。 瞧见李东生和金花回来,立马迎了上去。 “东生,你可算回来了!这位是百货大楼的孙经理,来订货了!” 陈厂长擦了擦额头的汗,语气很是激动。 相比之下,李东生倒显得从容不少。 毕竟靠着乡村时装秀的广告效应,整个镇上的青年都熟知了红星品牌,眼下孙经理会亲自到访,也是迟早的事。 “孙经理,我带您去库房瞧瞧。” 李东生微微一笑,示意金花把钱收好,然后就领着众人进了库房。 库房里堆满了打包好的衣服,整整齐齐,散发着淡淡的布料香味。 孙经理一看到成品,眼睛都直了。 “这…这质量,真不错啊!” 他拿起一件蓝布衫,仔细地翻看着,啧啧称奇,“这皮革,做得真精细!比咱本地的好太多了!” “还有这款式,我在南方才见过!没想到咱们这小地方也能做出这么时髦的衣服!” 赞美声不断。 陈厂长满是佩服的看着李东生。 坦白说,他当时答应跟李东生合作,其实也是鬼使神差,没想到竟带来了这么大的惊喜! 而接下来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没什么特别的。 所有库存的衣服全被孙经理订空,甚至还要求追加生产。 送走了“财神爷”,李东生把所有员工都召集到院子里。 “同志们,今天是个好日子!咱们厂的第一批货,全部卖光了!而且还收到了追加订单!” 李东生高声宣布。 员工们顿时一片欢呼。 “为了庆祝这开门红,我决定,这个月,所有员工的工资翻倍!另外,再给每个人发一斤猪肉,一斤白糖,作为奖励!” 李东生继续说道。 这下,院子里彻底沸腾了! “好!副厂长万岁!” “副厂长英明!” “跟着副厂长干,有肉吃!” 欢呼声,口号声,响彻云霄。 原本对这个空降的副厂长还有点不服气的工人们,现在彻底服了。 …… 晚上。 办公室内。 李东生、李秋生、李春花和金花围坐在桌旁,数着崭新的钞票。 “东生,真没想到,这才多久,你就做出了这么大的成绩。” 金花温柔地笑着。 只要李东生上进,其实无论他赚不赚钱,她都高兴的。 “这还多亏了你,金花。”李东生握住金花的手,目光如水,“要不是你一直支持我,鼓励我,我哪能有今天?” “行了行了,别肉麻了。” 李春花在一旁打趣道,“赶紧数钱吧,数完好早点回家休息。” 李秋生搓着手,也跟着附和:“就是就是,二姐说得对。”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兴奋得两眼放光。 金花嗔怪地瞪了他们一眼,然后继续和李东生一起数钱。 她仔细地整理着每一张钞票。 对她来说,这些钱不仅仅是物质上的收获,更是他们夫妻共同努力的见证! 第136章 安安发烧了 回到家,昏黄的灯光洒在有些斑驳的墙壁上,给不大的屋子增添了一丝温馨。 饭桌上,热气腾腾的玉米糊糊和炒肉,虽然简单,却让一家人吃得津津有味。 李东生喝了一口糊糊,放下碗,清了清嗓子:“今天厂里发了工资,我给大家伙儿也分分。” 他从兜里掏出一沓厚厚的钞票。 “秋生,这是你的,按照厂里标准,一分不少。” 李东生数出几张大团结,递给弟弟。 李秋生接过钱,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恰逢这时,一旁的小妙妙揉着眼睛,摇摇晃晃地走到金花身边,奶声奶气地说:“妈妈,抱抱,妙妙困了。” 金花一把搂过女儿,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哼着摇篮曲。 李东生看着这一幕,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他心疼金花,白天在厂里忙着算账,晚上还要回来照顾孩子,做饭。 妙妙虽然已经六岁多了,但毕竟还是个孩子,他也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在家。 沉吟片刻,李东生看向李春花:“二姐,现在厂子也没之前那么忙了,你能不能在家带一下妙妙?” 其实不用李东生说,李春花也是这么想的。 这段时间,她一直都是抱着不到一岁的女儿安安去上工,实在不方便。 孩子小,需要人照顾,厂里的环境又嘈杂,对孩子也不好。 李春花当即答应:“行啊,东生,我正想跟你说这事儿呢。安安也大了,我一个人在家带俩孩子也轻松些。” 李东生点点头,补充道:“二姐,你在家也辛苦,到时候一个月给你三十块钱,就当是…嗯…工资。” 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亲兄弟,明算账。” 三十块钱!在六十年代,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要知道,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二十多块。 李春花听到这话,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 她知道李东生是真心实意地为她好,不想让她吃亏。 “这…这怎么好意思…”李春花嗫嚅着,“我吃你的,喝你的,哪好意思再拿你的钱…” 李东生笑了笑,语气坚定:“二姐,你就别跟我客气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就安心在家带孩子,其他的不用操心。” 他不由分说地把钱塞到李春花手里,“就这么定了。” 李春花看着手里的钱,眼眶有些湿润。 她只好收下,心里暗暗决定,一定要把妙妙照顾好,才对得起弟弟和弟妹的一片心意。 …… 翌日,李东生和金花早早去了厂里。 金花现在俨然成了厂里的“一把手”,里里外外一把抓,从厂子设备检查,对到工人工资发放,事无巨细,她都处理得井井有条。 而另一边的马头山上。 李春花把妙妙和安安留在院子玩,自己则系上围裙,哼着小曲儿进了厨房。 “滋啦——” 锅里的油热了,李春花麻利地把切好的土豆丝倒进去翻炒,香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屋子。 等土豆断了生,变了色,再将肉丝往里倒,接着翻炒,放料。 不大一会儿,一盘金黄酥脆的土豆丝炒肉就出锅了。 “妙妙,吃饭啦!” 李春花朝着院子喊了一声。 妙妙一蹦一跳地跑进屋,小脸上满是兴奋:“姑姑,今天吃什么呀?好香啊!” 李春花笑着摸了摸妙妙的头:“今天吃你最爱的土豆丝炒肉。” 安安还不到一岁,正蹒跚学步的年纪,扶着墙慢慢地挪动着小短腿。 李春花赶紧过去,一把抱起安安,放在特制的小椅子上,然后把饭菜端上桌。 “妙妙,看着妹妹,我去盛饭。”李春花嘱咐道。 妙妙乖乖地点头,眼睛却一刻也离不开桌上的菜。 李春花刚盛好饭,就听见妙妙带着哭腔的声音:“姑姑,妹妹…妹妹…” 李春花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放下碗筷跑过去,只见安安的小脸烧得通红,呼吸也有些急促! 偏巧这会,王大壮正好路过李家门口。 他今天本来要去厂里上班,结果临时有事耽搁了。 想着去镇上供销社给老两口买点东西,临走前,鬼使神差地来问问李春花需不需要帮忙带什么。 不曾想刚到门口,就瞧见她六神无主的样子! 顿时,王大壮心里一紧,几步就跨进了院子,喊道:“春花姐,咋了这是?” 李春花抬头看见是王大壮,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带着哭腔说道:“大壮,安安…安安发烧了,烧得厉害!” 王大壮一听,二话不说,接过李春花怀里的安安,又摸了摸孩子的额头,烫得厉害。 他当机立断:“春花姐,赶紧的!你带着妙妙,我抱着安安,咱去卫生所!” …… 六十年代的农村,医疗条件简陋,卫生所通常只是几间低矮的瓦房,里面摆放着简单的医疗器械。 村里的赤脚医生或许能处理一些小病小痛,但面对稍微复杂的病情,往往束手无策。 王大壮抱着安安,李春花牵着妙妙,一路小跑到了村里的卫生所。 卫生所里,六十多岁的老大夫戴着老花镜,眯着眼看了看安安,摸了摸额头,说是普通发烧,开了点退烧药,就让他们回去了。 回到家,李春花又是喂药又是用温水给孩子擦拭身体,忙得团团转。 “大壮,今天真是多亏了你,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李春花感激地说道,脸颊上泛起一丝红晕。 王大壮挠了挠头,憨厚地笑了笑:“春花姐,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说啥谢不谢的。” 李春花的心猛地一跳,这突如其来的亲近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低下头,不敢看王大壮的眼睛。 屋里安静了下来,只有安安微弱的呼吸声。 王大壮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唐突,气氛一时陷入尴尬。 “那啥……春花姐,我先走了,有事儿你再叫我。” 他说完,逃也似的离开了李家。 临到门口,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瞧着李春花单薄的身影,以及怀中还发着烧的安安。 王大壮叹了口气,心里五味杂陈。 第137章 这就是……依靠的滋味吗 殊不知,此时屋内的李春花心里也乱成了一团麻。 她一个过来人,又哪会看不懂大壮的心思? 可问题是!自己一个离婚带孩子的女人,哪配得上大壮这样的好小伙子。 他年轻力壮,长得又板正,加上现在跟着东生在厂里发展,前途一片光明。 往后站在他身边的,也该是个清清白白的好姑娘…… 而不该是她这样的女人。 “春花啊,要清醒点。” 李春花晃了晃头,抛开那些不该有的奢望,又把心思放在了孩子身上。 只是事与愿违。 安安的烧一直反反复复,退下去又烧起来。 甚至到了傍晚,人还烧得更厉害了,小脸通红,难受得只会一个劲的哭。 李春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知道卫生所的老大夫看不了这病,必须去镇上的医院。 可她一个女人,又怎么带两个孩子去镇上? …… 与此同时。 另一边的王家。 王大壮的父母正围着桌子吃饭。 “大壮啊,你不是说要去镇上吗?咋这么晚了还不去?”王母瞧了眼外头的天色,顺口问了一句。 王大壮心里藏着事,这会也没啥什么精气神,闷闷道:“不想去了。” 砰砰砰! 忽而,急促的敲门声骤响! “谁啊……” 王大壮嘟囔一声,起身开门。 然而门一开,竟瞧见李春花清丽又苍白的脸! 只见她怀里抱着烧得迷迷糊糊的安安,身后还跟着一脸惊慌的妙妙。 “大壮,安安…安安她…” 李春花眼眶红红的,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二老听着声,这会也一并出来了,瞧着安安烧得小脸通红,气息又微弱,心疼得直念叨。 “哎哟我的乖乖,这烧得也太厉害了,快,快送卫生所!” 王大壮也有些急,“娘,卫生所的大夫看过了,说是普通发烧,开了药也不管用啊!我看这都烧迷糊了,怕是得去镇上医院才行!” “那还等啥!”王父一听,立马催道:“赶紧的!大壮,你快去村头老王家借驴车,把孩子送医院去!” “行!”王大壮点点头,一手抱上妙妙,领着李春花母子就风风火火地就往外走。 赶车的老王头住在村头,平时走过去要十多分钟,王大壮这会就跟打鸡血似的,硬是缩短了一半时长! 他一边跑,一边低声安慰着妙妙:“妙妙不怕,大壮叔叔抱着你呢,等咱们借了驴车,就能送小妹妹去医院了!” 妙妙懂事地点点头,小脸贴在王大壮的胸口。 到了老王头家,王大壮也顾不上客套,直接说明了情况。 “王叔,安安病得厉害,得赶紧去镇上医院,您能把驴车借我用用吗?” 乡里乡亲的,谁家能没个急事? 老王头二话不说,套好驴车就让他们赶紧上车。 农村的孩子,从小就接触农活,王大壮也不例外,赶起驴车来也是驾轻就熟。 扭头接上了李春花母子,他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拍打着驴屁股,催得又紧又快。 驴车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颠簸着,李春花瞧着王大壮宽厚的背影,心里头有急有慌,但也暖乎乎的。 妙妙也懂事,小小的身子随着驴车的颠簸晃动着,却始终没有发出一声抱怨。 到了镇医院,王大壮跳下驴车,草草拴上驴,一手搂着妙妙,一手抱起安安就往医院里冲。 李春花怀里没负担,勉强还能跟上王大壮的步子。 医院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值班护士看着慌慌张张的两人,皱了皱眉道:“咋了这是?” “护士同志,我孩子发高烧,都烧一整天了……” 李春花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护士瞧了一眼脸色潮红、呼吸急促的安安,神色也凝重了不少,“你们一个挂号,一个先带着孩子上二楼儿科排队,能省不少时间!” “行!谢谢啊!” 王大壮道了声谢,麻溜的跑去挂号了。 等挂完了号、排上队、看了诊,一番折腾下来,天已经完全黑了。 医生摘下听诊器,又翻了翻安安的眼皮和舌苔,这才下了诊断,“这孩子不是普通发烧,是肺炎,得住院治疗。” 肺炎?? 李春花一听,腿都软了,差点瘫坐在地上。 王大壮连忙扶住她,安慰道:“春花姐,别担心,这岁数的孩子免疫力弱,更别提换季这几天了。” “有医生在,安安肯定会没事的!” “嗯……” 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李春花强行打起精神,安安还病着,她可不能把自个吓倒了。 六十年代的医院条件简陋,病房里只有一张简易的病床和两张冰冷的铁椅子。 医生护士一阵忙碌,又是给孩子打针又是喂药的。 王大壮也没闲着,一会缴费一会取药,两个楼层来回跑,忙得一刻都不得歇。 伴随白色药液的输入,安安退了烧,连带着呼吸都逐渐平稳下来。 一旁妙妙到底才六岁大,奔波一路,这会早就困不行了。 小小的身子蜷缩在另一张冰冷的铁椅子,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王大壮怕孩子受凉,想也不想的脱下军大衣,轻轻盖在妙妙身上。 这大衣是他爹当年抗美援朝时穿的,厚实又保暖,即使在寒冬腊月也能抵御不少严寒。 李春花看着王大壮的举动,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她犹豫了好一会,才假装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你冷不?” 王大壮搓了搓手,憨厚地笑了笑:“不冷,我不冷。” 这二月的天,霜气重,没了棉衣御寒怎么可能会不冷? 可瞧着软萌萌的俩孩子,自个受点冻又咋了?值当! 很快,偌大的病房内,就只剩下安安均匀的呼吸声和妙妙轻微的鼾声。 昏暗的灯光下,李春花和王大壮的目光交汇,一种微妙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温馨又暧昧。 王大壮也不知咋的,对上李春花那双又大又圆的杏眸,脑子就跟空了似的,心跳也快得出奇。 沉默半晌,他喉头不受控制的滚动了一下。 “春花姐,我有话想跟你说……” 第138章 王大壮的表白 王大壮搓了搓手,黝黑的脸涨红一片,“春花,你要是不嫌弃,我……我想一直照顾你和安安……” 李春花的心猛地一颤。 一丝不该有的雀跃萦绕心尖。 可欣喜过后,理智却让她陷入惊慌,也避开王大壮炙热又诚挚的目光。 “大壮,你别这样说…我、我一个寡妇,还带着孩子…我…” 王大壮的心沉了下去,也意识到自己太唐突了。 可窗户纸都捅破了,他也不想留下遗憾。 至少,他曾争取过,也努力过…… “春花姐,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也知道我是东生的兄弟,不应该对兄弟的姐姐有想法。” “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从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就…” 王大壮深吸一口气,目光透着坚定,“我就想对你好,也想对安安好。” 李春花微微一怔。 好似有一颗小石跌入心海,荡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可是啊,可是她…… 不该奢望,也不该耽误这么好的大壮啊。 李春花背过身子,强压下心头的酸楚,闷闷道:“大壮,对不起……我只想把安安拉扯大,至于别的……” 然而,还不等她拒绝,就听王大壮道:“春花姐,你不用急着回答我。” “我明白,感情这事强求不来,我说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对你是真心的!就算你没看上我,我对你和安安的心也不会变。”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愿意尝试着接纳我……” “就在四月七号,安安生日那天,在家门口的那棵树上挂上红细带……” 李春花没有说话,只是背对着王大壮,肩膀微微颤抖着。 王大壮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几次张口却不敢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无声陪伴。 窗外,寒风呼啸,树枝摇曳,发出阵阵沙沙声。 病房里,气氛凝重,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后半夜,天还没亮,病房里昏暗一片。 只有走廊里昏黄的灯光透过门缝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条细长的光影。 王大壮坐在冰冷的铁椅子上,怀里抱着妙妙,困意来袭,也让他的脑袋一耷一耷地,像小鸡啄米似的。 “咚咚咚……” 忽而,一阵敲门声惊醒了王大壮。 他猛地睁开眼,怀里妙妙的小脑袋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却没有醒。 “安安好点没?” 一个焦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是东生哥! 王大壮连忙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开了病房门。 “二姐,安安咋样了?好点没?” 李东生一脸焦急地问道,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担忧。 昨夜里他和金花回家,瞧着家里没人就出门打听了一下,得知安安病了后,俩口子立马火急火燎的来了医院。 李春花见状,心里充满了愧疚,“先前太着急了,就忘了找人给你们传个信……没事,安安这会已经退烧了。” “二姐?昨儿早上安安不还好好的,咋突然就病了呢?”金花关切道。 说这话的时候,她人也走到床沿边上,轻轻摸了摸安安的额头,感受体温。 李春花简单复述了一遍经过,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医生说安安是肺炎,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东生,金花,你俩趁早把妙妙带回去吧,别在这儿弄感冒了。” 说着,李春花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皱巴巴的钱,递给王大壮。 “大壮,这是我这段时间攒的钱,你刚缴了多少?我……” 王大壮一把将钱推了回去,板着脸道:“春花姐,你这是干啥?” “抛开别的不说,我兜里那些钱,还不是东生哥带我赚的?现在给孩子缴个住院费也是应该的!” “可是……” 李春花还想反驳,却被李东生给抢了先,“二姐,大壮这牛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都是自家兄弟,何必这么生分呢。” “行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李春花也不好坚持。 李东生心细,瞧着两人这别扭劲,隐隐嗅到了一丝异样。 于是他偏偏头,看着一脸青黑的王大壮,意味深长道:“大壮,今晚上你也辛苦了。” “这有我二姐看着,你也回去好好歇歇,明儿个再来。” 这年代最讲究名声,自己一个大老爷们赖在这一整晚,确实不咋像话。 王大壮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免得让俩人的关系陷入尴尬。 “那…春花姐,我先回去了,你多注意休息。” 王大壮深深地看了李春花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舍。 李春花轻轻地点了点头,没再吭声。 她心里五味杂陈,既感激王大壮的付出和关心,又担心弟弟太机敏,会看出什么端倪。 …… 出了医院大门,王大壮心里仍是空落落的。 扭头望了一眼亮着灯的病房,仿佛还能看到李春花忙碌的身影。 “东生哥,你们先走,我等还了驴车再回家。” “行,走了!” 李东生喊了一声,等金花和妙妙坐稳当了,才驾着牛车往回赶。 回到村口,远远地就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在晃悠。 走近了,才看清是赵小六。 “东生哥!东生哥!” 一瞧见李东生,他立刻小跑着过来,脸上带着几分焦急,还有几分期盼。 李东生停下牛车,有些疑惑地看着赵小六。 “咋了小六,你找我有事呢?” 第139章 成立设计部门 赵小六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东生哥,我想上山采草药,到时候,卖采药的钱分你一半,可不可以?” 李东生一愣,随即笑了。 这山上的东西,本来就是大家的,谁想采就去采,哪里还需要问他的意见? 况且,赵小六家的情况,他也知道。 一个寡妇拉扯六个孩子,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赵大壮和赵二壮都成家了,可连个单独的屋子都没有,一家子挤在一起,跟沙丁鱼罐头似的。 “小六,你想去就去,不用跟我说。” 李东生爽快地说道。 赵小六一听,顿时喜出望外,可随即又有些犹豫:“东生哥,这…这不太好吧,山上的草药,也值不少钱呢…” 李东生摆了摆手:“没事,你尽管去采。这山又不是我家的,再说,你采草药也是为了补贴家用,不容易。” 赵小六感激涕零,搓着手,不知该说什么好。 李东生想了想,又说道:“小六,你要是真想采草药,我还可以教你一些辨认草药的方法,甚至可以画一些草药的图样给你,这样你采起来也更方便些。” 厂子现在正是缺人手的时候,他本来也想上山采药,一来可以补贴家用,二来也可以为厂的扩张积累资金。 但现在厂子里的订单越来越多,他实在分身乏术。 赵小六的出现,倒是解决了这个问题。 赵小六一听,顿时感激涕零:“东生哥,你真是太好了!我……” “先别急着谢我,”李东生打断他,“我帮你也有个条件。” 赵小六连忙问道:“啥条件?东生哥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做!” 李东生笑了笑,“小六,我帮你,也是想让你帮我。我教你辨认草药,还给你画图样,这都是要花时间和精力的。” “你分我百分之五,不多,算是辛苦费。再说,你采的越多,我赚的也越多,咱们这是互利互惠的事儿。” 赵小六还是有些犹豫,李东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想那么多,就按我说的办。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就多采些草药,让我多赚点,这就行了。” 赵小六这才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东生哥,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干!” 李东生目送赵小六一蹦一跳地离开。 百分之五的收益看似不多,但对他来说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他只需要付出一些前期指导,就能坐享其成,这笔买卖,划算得很。 赶着牛车回到家,妙妙窝在金花的怀里睡得正香。 这小丫头在医院陪床也累坏了,一路上颠簸都没醒。 李东生轻轻地把她抱进屋里,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金花拽了拽他的衣角,压着嗓子道:“东生,你发没发觉,大壮好像挺喜欢二姐的。” 李东生点点头:“大壮那小子,一见到二姐就脸红,傻子都能看出来。” “那你说,二姐她是啥意思?”说着,她敛下眸子,幽幽的叹了口气,“她要是也对大壮有意思,可咋办?她离过婚,还带着个孩子……我怕她自卑呀。” 李东生沉吟片刻,说道:“要不找个机会,咱开解开解二姐?” “嗯,”金花担忧地说,“二姐那性子,什么事都憋在心里,要是真有什么想法,也不会说出来。” …… 第二天清晨,薄雾还未散尽,李东生就骑着二八大杠去了厂里。 金花也早早地到了,正忙着整理账目。 两人凑在一起,对着账本算了半天,金花激动地一拍桌子:“东生,两万!整整两万的利润!这才几个月啊!” 李东生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这几个月,他起早贪黑,总算是没白忙活。 两万块,在这个年代,可不是个小数目。 他拿起桌上的搪瓷缸子,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凉白开,说道:“这还只是开始,以后赚的只会更多。” “那可不!”金花喜笑颜开,“现在咱家的日子,真是越过越好了!” 李东生走到窗边,看着厂房里忙碌的身影,心里涌起一股豪情。 他拿起挂在墙上的大喇叭,扯着嗓子喊道:“各部门负责人,都到会议室开会!” 六十年代的工厂,可没有现在这么先进的通讯设备,大喇叭就是最好的传声筒。 没一会儿,各个部门的负责人都陆陆续续地来到了会议室。 李东生环视一周,清了清嗓子,说道:“今天开会,主要是想跟大家宣布一件事。我决定,成立一个设计部!” 此话一出,会议室里顿时炸开了锅。 “设计部?那是个啥玩意儿?” “设计衣服?咱这衣服,不都是一样的款式吗?还设计啥?” “副厂长,这…这会不会太浪费钱了?” 一个年纪稍长的负责人,挠了挠头,疑惑地问道:“副厂长啊,这设计部,到底是干啥的?咱这衣服,不都是一样的款式吗?还设计啥?” 另一个负责人也跟着附和:“是啊,副厂长,这设计部,是不是有点多余?咱现在这样,不也挺好的吗?” 陈厂长也皱起了眉头,沉声说道:“东生,这设计部,是不是有点超前了?现在大家都在追求实用,款式什么的,没那么重要吧?” 李东生看着众人疑惑不解的眼神,他知道,在这个年代,人们的思想观念还比较保守,对“设计”这个概念,更是知之甚少。 他耐心地解释道:“设计部,就是专门负责设计衣服款式的地方。咱们不能总是老一套,得不断创新,才能吸引更多顾客。” “创新?咋创新?”一个负责人问道。 “就是设计出更好看,更时尚的衣服!” 李东生解释道,“你们想想,现在大家的衣服都差不多,要是咱们能设计出一些与众不同的款式,是不是就能吸引更多人来买?” 众人还是有些犹豫,觉得这设计部有些多余。 这时,陈晓燕站出来说道:“我觉得,设计部很有必要!现在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对穿着打扮也越来越重视。咱们要是能设计出更好看的衣服,肯定能卖得更好!” 李东生赞赏地看了陈晓燕一眼。 读书人眼光就是不一样。 陈晓燕说的没错,设计才是服装的灵魂。 只有拥有独特的设计语言,才能打造出自己的品牌,才能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第140章 任命到一块去了 会议室里的争论声越来越大。 陈厂长眉头紧锁,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目光在女儿陈晓燕和李东生之间来回游移。 他心里清楚,成立设计部这事儿,在现在这个年代,确实有些超前。 工人们的想法他也理解,大家伙儿都还停留在“能穿就行”的阶段,谁会在乎衣服好不好看? 可转念一想,闺女毕竟是读过书的,见识比他们这些泥腿子广。 而且李东生这小子,自从来了厂里,可是把厂子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他出的主意,还真没一个不靠谱的。 想到这,陈厂长重重地一拍桌子,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都别吵吵了!”陈厂长粗声说道,“东生让厂子起死回生,是咱厂的大恩人!他的话,咱都得听!” 他指着李东生,“这设计部的事儿,就按东生说的办!谁再有意见,就给我滚蛋!” 陈厂长发话了,大家伙儿也不敢再说什么,但心里还是犯嘀咕,三三两两地散去了,嘴里还嘟嘟囔囔的。 “李副厂长,你的想法很好,我支持你。”陈晓燕的嗓音清亮,眼神也透着笃定。 李东生笑着点点头,目光扫过人群,落在了弟弟李秋生身上。 “秋生,以后设计部的后勤,就交给你负责了。” 李秋生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像两颗闪亮的星星。 “真的吗?哥,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干!” 他激动得涨红了脸,拍着胸脯保证道。 李东生满意地点点头,又转向陈晓燕,说道:“晓燕同志,我听厂长提过一嘴,你好像是学美术的对吧?” 陈晓燕的脸更红了,轻轻点了点头,“是的,李副厂长。” “那太好了!”李东生一拍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加入设计部?” “我…我当然愿意!” 陈晓燕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雀跃,眼神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李东生笑着说道,“晓燕同志,以后设计部的工作,就主要靠你了!” …… 设计部成立后,厂里拨了一间空置的仓库作为工作室。 仓库虽然简陋,但经过一番收拾,倒也像模像样。 陈晓燕把从家里带来的画架支起来,摆上颜料、画笔,又找了些边角布料,开始尝试设计服装款式。 李秋生屁颠屁颠地跟在陈晓燕身后,美其名曰是“后勤保障”,实际就打打下手, 干些搬运布料、整理工具的活。 陈晓燕需要什么,他就恨不得立刻变出来,那殷勤劲儿,让陈晓燕都有些不好意思。 “李秋生同志,你不用一直跟着我,我自己能行。” 陈晓燕一边整理着布料,一边说道。 “那咋行!我这个设计部后勤,主要工作就是协助咱大设计师嘛!” 李秋生嘿嘿一笑,眼睛却一刻也不离开陈晓燕。 陈晓燕穿着一条简单的碎花连衣裙,乌黑的长发扎成马尾,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显得格外清纯动人。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陈晓燕的身上,仿佛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让人不禁看痴了眼。 “麻烦你帮我把那匹蓝色的丝绸拿过来。” 陈晓燕的声音打断了李秋生的遐想。 李秋生连忙回过神,快步走到布料堆旁,费力地抱起那匹沉重的丝绸。 然而!令人始料未及的是,就在他抱着丝绸转身的刹那,竟不小心踩到了陈晓燕的裙角。 “啊!” 恰逢陈晓燕转身,身体一下就失去了平衡。 眼瞅着就要摔倒了,李秋生反应迅速,丢了丝绸就同时,一把扶住了陈晓燕的腰。 两人四目相对,近在咫尺。 陈晓燕的呼吸急促,脸颊绯红,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慌乱和羞涩。 李秋生也愣住了,柔软的触感袭来,好似电流一般传遍全身。 时间仿佛静止一般。 足足过了好几秒,陈晓燕才反应过来,连忙推开李秋生,慌乱地整理了一下裙子,低着头说道:“谢…谢谢你。” “没…没事。” 李秋生也有些尴尬,挠了挠头,不敢看陈晓燕的眼睛。 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连带着仓库里空气都凝固不少,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李秋生慌乱地收回手,像烫着似的。 “那个……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结结巴巴地解释,脸红的像煮熟的螃蟹,目光躲闪着不敢看陈晓燕。 陈晓燕也慌乱地整理着裙摆,低着头,声若蚊蝇:“我知道。” “我去…我去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搬的。” 李秋生找了个借口,逃也似的离开了仓库,留下陈晓燕一人站在原地,心跳如鼓。 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让两人的心都乱了。 而与此同时。 厂房外。 李东生正带着王大壮考察厂房环境。 不曾想这时,一道声音突然在身后急促地响起。 “李副厂长!不好了!你妈……和你嫂子一家……在医院……跟春花同志闹起来了!” 是厂里的员工。 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 说来也是巧。 他今天去医院带老娘看病,老远就听见有人在吵架。 这年头,又没啥娱乐项目,他忍不住往人群多看了几眼。 就发现,是春花同志在挨骂呢! 这厂里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基本上大家都记着。 于是急冲冲地就过来给李东生汇报了。 “你妈和你嫂子去医院看你哥,结果看见春花同志也在,这下可好,直接在医院闹起来了!” “具体发生了啥,我也不太清楚……” 自打上次交了底,也表明了心迹,王大壮这些日子就跟丢了魂似的,干啥都心不在焉。 眼下一听这员工的话,更了不得了。 那反应比李东生还快,蹭地一下就窜了出去! 第141章 找春花麻烦 王大壮的心里咚咚乱跳。 东生哥家那点破事儿他可太清楚了,春花姐从小就是个受气包,爹不疼娘不爱的,现在就她一个人在医院,不得被那俩泼妇给欺负死? 不行,他得赶紧去! “谢谢了啊周哥,要不是你给我说这事儿,我二姐都不知道得受啥欺负!” 李东生到底还是心细一些。 先朝报信的员工道了声谢,想着妙妙一早被送去了二姐那照看,怕金花担心,又特意叮嘱了两句。 “另外,你帮我金花说一声,让她看着厂子,也别让秋生担心,这事有我和大壮就够了。” “哎!成!” 得了回应,李东生没再耽搁,大步流星地朝厂门口走去。 王大壮这会已经冲到门口了,急得直跳脚:“东生哥,快点儿啊!” “你傻啊!厂里有两辆二八大杠呢!骑车去!” 李东生无奈地喊了一声,快步走到停在墙角的自行车旁,跨了上去。 王大壮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也推出一辆自行车,飞快地跟了上去。 一路上,王大壮骑得飞快,恨不得把自行车蹬出火星子来。 李东生也不遑多让,紧紧地跟在他后面。 看着王大壮急吼吼的样子,李东生心里不禁琢磨起来。 二姐是个命苦的。 这小子对二姐这么上心,要是能撮合撮合,倒也是桩好事儿。 …… 医院走廊里,充斥着王萍尖锐的嗓音。 “李春花,你个死丫头!要不是我今儿来给你哥办出院,我都不知道你也在这呢!” “你自个说说,你像话吗?你哥都病成啥样了,你来看过一回吗?帮衬过一分钱吗?” “有你这样的闺女,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安安不满一岁,被这突如其来的吵闹吓得小脸通红,哭声撕心裂肺。 六岁大的妙妙却不敢吭出声,以往被磋磨多了,又差点被卖,小丫头一见奶奶和大伯母就应激。 小小的身子躲在李春花后头,黑溜溜的大眼睛里噙着泪,脸上也满是恐惧。 李春花抱着受惊的孩子,护着侄女,愣是气得半晌憋不住一句整话。 心底的寒意也像一根根冰针,刺得她生疼。 自打被卖到陈家,她吃的苦,受的累,就不是旁人能想象的! 本以为啊,这当娘的再狠心,横竖也会对她有几分愧疚,可到头来…… 她依然是那个可以被随意牺牲,被随意指责的女儿。 呵呵,真可笑啊。 李春花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着快要决堤的泪水。 “李春山为啥会这样,你们心里不清楚吗?他那就是自作自受!谁让他去偷东生的自行车的?” 王萍一听这话,立马跳起脚来,指着李春花的鼻子骂道:“你个丧良心的东西!你知不知道,你哥现在不能生孩子了,都是因为你和李东生那个畜生!” “再说了,好好的自行车停在那儿,你哥想骑一下怎么了?现在好了,你哥成了这样,你们一个个享上福了,你让我怎么活啊!” 沈兰芬也跟着附和:“可不咋的!春花,你们现在发达了,帮衬一下自家哥哥咋了?还能少一块肉啊!” 门口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李春花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羞愤难当。 她知道,在这些人眼里,她就是个不孝女,是个冷血的妹妹。 她紧紧地抱着安安,眼里透着犟,“横竖都是你们嘴上的理,反正要钱没有,要命……早在我进陈家门那天,也跟李家没关系了!” 王萍才不管这些,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钱。“少跟我扯这些没用的!” “李东生那畜生现在在城里风生水起,你手里怎么可能没钱?赶紧把钱拿出来,不然我今天跟你没完!” 说着,王萍就伸手来抢李春花的包。 李春花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护住包,惊恐地往后退,却在王萍不断的推搡下,渐渐失了重心。 然而! 就在她要跌倒之际,一个身影骤然冲进,稳稳将人接住! “春花姐,别怕,我来了。” 王大壮的声音,在嘈杂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有力。 他像一座山,挡在了李春花面前,目光凌厉地扫过王萍和沈兰芬,“你们干什么呢?!” 王萍被王大壮的气势震慑住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叉着腰骂道:“你又是哪根葱?敢管老娘的闲事!” “我告诉你,这是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个外人插手!” 王大壮确实没身份,也没理,这会涨红了脸,瓮声瓮气地反驳:“春花姐没钱!你们别欺负她!” 王萍眼珠子一转,立刻抓住话柄,哭天抢地起来:“好啊,李春花,你发达了,有钱了,就藏着掖着,连亲娘都不认了!你哥都这样了,你一毛不拔,你还是人吗?” 沈兰芬也跟着抹眼泪,装模作样的哭诉道:“春花啊,妈知道你以前受了委屈,可你大哥是无辜的啊!他也是你亲哥,你就忍心看着他……” 她故意没把话说完,任由围观群众自行脑补。 不明真相的群众窃窃私语,没一个不指责李春花忘恩负义。 “这女的也太不像话了,发达了就看不起穷亲戚了!” “可不是嘛,怪不得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现在发达了就翻脸不认人了!” “啧,要我说啊,没准她哥成现在这样,就是她克的!” “……” 听着这一声又一声的诋毁,李春花眼泪无声。 只觉得浑身冰冷,就像被剥光了衣服扔在大街上。 王大壮这会也急得直跺脚,想要解释,却越描越黑:“不是,春花姐真的没钱……她,她还要养孩子……”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王萍尖声打断了,“你算哪根葱?你凭什么替她说话?你们该不会是有一腿吧!” “我草泥马的!他是我兄弟,护着我姐咋了!再瞎几把乱扯,信不信我砸了你牙!” 这声音是…… 李东生! 第142章 道德绑架? 李东生是一路跑上来,气息有些不稳,额头上渗着汗珠。 主要是大壮那小子,跑的实在是太快了。 自己前世作为荒野求生博主,居然都没他跑得快! 看到李春花煞白又无望的脸色,两个孩子又哭得撕心裂肺,他心猛地一沉。 “二姐,你咋样了?没事吧?” 李春花看到李东生,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三弟,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李东生摇摇头,让王大壮将人扶到一旁的铁椅子上。 又拉起妙妙的小手,心疼地将她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算是安抚。 “李东生,你……你妈还在这呢,你咋说话呢!”瞧见来人,王萍也有些发怵,只能把沈兰芬往前推。 沈兰芬心里暗骂,可心里惦记着好处,又不得不硬着头皮道:“东生,你说你现在也发达了,帮衬一下你哥也不打紧吧……” “帮衬?” 李东生笑了,可笑意却未及眼底,“当初是谁要卖妙妙?是谁逼着春花嫁给陈家那个畜生?又是谁几年都不给我们家一口饱饭吃,只顾着李春生?” “现在断亲了,你们还好意思来要钱?” “呵呵,当初李春生偷我的自行车,我没让他吃牢饭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们竟然还敢来闹事?” 王萍和沈兰芬被李东生这番话怼得哑口无言。 周围的群众也愣住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内幕。 “我告诉你们,不管是我,还是二姐,我们一分钱都不会给你们!” 李东生一字一顿,目光狠戾,“以后别再来骚扰我们,否则……我不介意让你们尝尝牢饭是啥滋味!” 王萍还想撒泼,却被李东生凌厉的眼神吓得不敢出声。 沈兰芬则在一旁低声哭泣,试图博取同情。 “还有你们!” 李东生转向围观的群众,掷地有声,“听风就是雨,不明真相就跟着瞎起哄,换成你们被冤枉,被欺负,你们咋想?” 围观群众面面相觑,原本的义愤填膺瞬间变成了尴尬的沉默。 有人讪讪地笑着,搓着手说道:“哎,我们也是听她们说的,谁知道是这么回事……” 另一个人也连忙附和:“是啊是啊,我们才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呢!” 然而,尽管嘴上这么说,他们也压根没放在心上。 看客嘛,不就图个乐子,谁还会花功夫去弄清别人家的真相? 与此同时,一个虚弱的身影从人群外缓缓走来。 来人正是刚办完出院手续的李春生,他脸色苍白,脚步虚浮。 可一见李东生,那嗓门倒一点不弱。 跟打雷似的。 “李东生!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你让我变成这样,居然还不给我医药费!我不就是想摸一下你的自行车吗?至于这样吗?” “还有,我找你要点东西咋了,虽然断亲了,但是你身上流的就不是老李家的血吗?” “之前虽然我想让妙妙去换粮食,但不没换吗?你有资格在这指责妈吗!” 李春生本以为自己一出场,就能博得满堂彩。 毕竟媳妇在村里那是出了名的泼辣,再加上哭哭啼啼的沈兰芬,这组合技一出,谁顶得住? 而且,妙妙那的确是个丫头片子啊! 丫头片子不拿去换钱,让谁拿去换? 他仿佛已经看到李东生乖乖掏钱的场景,甚至盘算着拿到钱后是去下馆子还是去…… 却不曾想,现场气氛诡异得可怕。 没有预想的声援,只有窃窃私语,甚至还有指指点点。 王萍和沈兰芬脸色煞白,恨不得捂住李春生的嘴。 这蠢货,来得晚就算了,咋还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周围群众原本还有些犹豫,现在听李春生这么一说,立刻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李春生一家子,真是奇葩!想卖侄女换粮食,现在还好意思来要钱?” “就是,人家李东生说得对,断亲了就别再纠缠不清了!”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有人尖酸刻薄地喊道:“李春生,你偷摸人家自行车的时候,咋不想想自己是个啥玩意儿!现在倒想起要医药费了,脸呢?” 更有人毫不留情地嘲讽道:“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把自己弄成了太监,真是活该!” “太监”二字像一根尖锐的刺,狠狠扎进了李春生的自尊心。 哪个男人能受到了这样的屈辱? 就算是农村最脏的话,也骂不出来! 他脸色涨红,额头上青筋暴起。 “你们他娘的……” 他张嘴就想破口大骂,将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骂个狗血淋头。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拨开人群走了过来。 来人四十多岁,国字脸,浓眉大眼,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中山装,却掩盖不住他身上散发出的威严气势。 “哥!你咋来了?” 王萍看到来人,先是一惊,随即哭喊着扑了上去,“你看看他们,把我和春生欺负成什么样了!” 李春生和沈兰芬也一脸惊讶地看着来人,显然也没料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来人正是王萍的哥哥,王建国。 王建国年轻时当过兵,后来回到村里当了个生产队队长。 他为人处世八面玲珑,在村里颇有威望。 他一听说医院这边的事就赶来了,心里也咯噔了一路,暗道这不明摆着送上门给李东生羞辱吗? 况且,他妹妹一家子什么德行,他心里头门清。 再加上李东生现在是红星针织厂的副厂长,八面玲珑的,哪是他妹妹和这个蠢妹夫斗得过的? 第143章 大舅子王建国 果不其然。 一到医院,就看见这群蠢货被李东生压成了笑话。 王建国不动声色地扶起王萍,转头看向李东生,脸上还堆着笑。 活脱脱一副笑面虎的模样。 “东生啊,你看这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不过也是,我妹子不懂事,给你添麻烦了,你多担待点。” 李东生冷眼看着王建国惺惺作态,心里清楚这笑面虎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皮笑肉不笑地回道:“王队长,话可不能这么说。断亲书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我们两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还有李春生,他偷东西,受伤也是他咎由自取,与我何干?” 王建国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又恢复如常,打着哈哈说道:“东生,你这话就见外了。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嘛。” “春生毕竟是你大哥,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 “王队长,”李东生打断他的话,“你要是来叙旧的,我欢迎。但要是来替他们求情的,那就免开尊口了。” 见李东生油盐不进,王建国脸色一沉。 扭头瞪了王萍和李春生一眼,开口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你们两个也是胡闹!偷东西偷到自家兄弟头上了!” “还不赶紧给东生道歉!” 这戏做得很足,也让围观的看客纷纷点头称是,觉得王建国是个明事理的人。 王萍和李春生被骂得反驳,就算心里头不情愿,可还是硬着头皮道了歉,认了错。 沈兰芬则在一旁抹着眼泪,小声啜泣着。 她当初之所以看重王萍这个儿媳妇,除了王萍能说会道,泼辣能干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王萍有个在村里当干部的哥哥。 想着有个这样的亲家,以后在村里也能横着走。 谁知,这李东生自从要卖妙妙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完全不把她这个老娘放在眼里。 现在连王建国都压不住他了,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王建国训斥完两人,又换上一副笑脸对李东生说道:“东生啊,虽说是一家的,可犯了错就得认,你看他们也道歉了,知错了……” “你就当给我一个面子,这事就算过了,咋样?” 李东生内心冷笑,暗道这王建国也是个老狐狸。 场面话说漂亮了,倒把他架火堆上烤了。 这么多人在旁边瞧着,自个要是不松口,那不等于是心眼子小,得理不饶人吗? “王队长,你的面子我自然是要给的,可老话说得好,治标不治本……这他们要再来闹腾可咋办?” 一句反将,让王建国嘴角的笑意一僵。 李东生这意思,明摆着是要让他“负责到底”,一旦王萍夫妻犯了浑,那他也脱不了干系。 “东生,你放心,抛开别的不说,我这个当大舅子的,肯定会帮你好好教育他们!” 王建国说得圆滑,心里也清楚李东生是个聪明的,自个今天不占理,也讨不到好,于是将话锋一转,板着脸对王萍和李春生说道:“你们两个,跟我回去!” 不等俩人多说,王建国便伸出手,强拉着李春生,连拖带拽地离开了。 等出了医院,他也没了刚刚的和气,立刻变了脸色。 他松开李春生的胳膊,冷着脸道:“你个蠢货!你惹谁不好,去惹李东生!你知道他现在是什么人吗?他是红星针织厂的副厂长!你偷他的自行车在先,还有脸在这闹!” 李春生捂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裆部,一脸委屈:“哥,我哪知道他混得这么好?早知道这样,我……” “你什么你!” 王建国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也不动动脑子想想,现在是谁理亏?就算闹到公社,吃亏的也是我们!更何况,李东生现在有钱有势,我们根本斗不过他!” 王萍也哭丧着脸说道:“哥,那我们怎么办啊?春生都这样了,总不能白白受委屈吧?” 李春生可是成了太监啊! 她后半辈子的幸福生活可咋整? 虽然有了关根,但这年头,谁家不是四五个兄弟?她这一个独苗苗可咋够啊? 王建国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说道:“行了,别哭了!哭有什么用!事情已经这样了,只能想办法解决。” 王萍一听,立马止住了哭声,问道:“哥,你有什么办法?” 王建国眯了眯眼睛。 他原本是想通过李春生,去巴结李东生的。 但是刚才在医院闹成什么样子,他也是看得一清二楚。 知道这条线肯定不行了。 于是想了想,说道: “李东生现在不是在针织厂当副厂长吗?我就不信他一点猫腻都没有!我找人去查查他的账,看他有没有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 “只要抓住他的把柄,还怕他不乖乖就范?” 王萍一听,顿时喜笑颜开:“哥,还是你厉害!我就知道你一定有办法!” 王建国警告道:“不过,在这之前,你们都给我夹紧尾巴做人!别再去招惹李东生,听到没有?” 李春生和王萍连忙点头称是。 沈兰芬在一旁看着,虽然心里还是对李东生不满,但也知道现在只能依靠王建国了。 她毕竟多吃了这么多年的饭,立马劝道:“建国,你也别太生气了,还有王萍,春生,你们都听建国的。” “建国是个有主意的,他肯定能帮咱出了这口恶气!” …… 医院里,李东生黑着脸把门口看热闹的村民轰走,回头就看见王大壮一脸尴尬地站在李春花旁边,想安慰又不敢开口的样子。 李东生见状,拍了拍王大壮的肩膀:“大壮,你先出去等我一会儿。” 毕竟。 这是李家家事,王大壮在这,二姐肯定也尴尬。 王大壮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他点点头,低声说道:“东生哥,有事叫我。”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病房。 李东生走到李春花身边,轻轻抱起妙妙,小丫头似乎感受到了父亲的安慰,乖乖地依偎在他怀里。 李春花则抱着不满一岁的安安,轻轻拍着她的背,哼着摇篮曲。 安安哭累了,渐渐睡着了。 “二姐,”李东生看着李春花红肿的眼睛,心疼地说道,“以后咱们搬到镇上住吧。” 李春花抬起头,强颜欢笑:“没事的三弟,我都习惯了,再说妈的性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知道你心疼我,有你和金花一家,还有安安,这就够了。” 李东生看着懂事的二姐,心里更加难受。 他想了想,开口道:“二姐,今天大壮的反应,你也看见了。” “你觉得他……怎么样?” 李春花一愣,随即脸颊泛起一丝红晕,她低下头,小声说道:“三弟,你说什么呢……” “二姐,要是你也觉得大壮不错……我倒是觉得你们可以试着接触一下。现在安安还小……” 李东生说完,又赶紧补充道,“当然了二姐,你放心,就算你不乐意也没事。” “我养得起你和安安!” 第144章 李东生劝解 李春花被弟弟的话逗笑了,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只是这次,是感动的泪水。 “三弟……”她哽咽着,“我一个离婚过的女人,还带个孩子,哪里配得上大壮……” “离过婚算啥?”李东生不以为然地说道,“现在这年代,谁还没点过去?大壮心里可惦记你呢,你没瞧见他刚才那着急的样子?” 李春花摇摇头:“三弟,你别劝了。” “现在大壮正好也在城里,万一之后看见更喜欢的女孩,不是更好么?” 李东生知道这个年代的女人思想观念不好改,也不再劝说。 他叹了口气,说道:“那行,二姐,你自己好好想想。”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李东生从兜里掏出一沓钱,不由分说塞进李春花手里。 “二姐,拿着,给安安买点好吃的,补补身子。” 李春花看着手里厚厚的一沓钱,眼泪又涌了出来。 “三弟,这太多了,我不能要……” “拿着!”李东生语气不容置疑,“安安还生着病呢,你手里哪能没点钱?再说,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 小安安肺炎刚好,小脸蛋还有些苍白,刚才哭闹了一场,这会儿正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李春花看着女儿熟睡的小脸,心里五味杂陈。 李东生又叮嘱了几句,这才抱着妙妙走出病房。 门外,王大壮正焦急地来回踱步,看见李东生出来,立马迎了上去,却又不敢开口询问病房里的情况。 “二姐没事。” 李东生看出王大壮的担忧,笑着宽慰他,“就是心里难受。”王大壮这才松了口气,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病房的方向。 李东生看着他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暗笑,这小子,看来是真的对二姐上心了。 “大壮,”李东生拍了拍王大壮的肩膀,语气认真,“我知道你喜欢我二姐,我支持你。但是,你要是以后追到她了,要是敢对她不好,别怪我不顾及兄弟情谊。” 王大壮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说道:“东生哥,你……你看出来了?” 李东生挑了挑眉,“你小子满脸思春的样子,谁看不出来?” 王大壮更加羞涩,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还是赶紧保证道:“我……我就喜欢二姐!不敢对二姐不好!” 这年代,人们的感情含蓄内敛,一句“喜欢”已经让王大壮羞红了脸。 李东生看着王大壮这副憨厚的样子,心里也替二姐高兴。 他拍了拍王大壮的肩膀,说道:“大壮,厂子里我还有事情,你帮我抱着妙妙回去吧。” 说完,他又看向妙妙,“妙妙,爸爸还有事情,你先跟大壮叔叔回去好不好?” 妙妙乖巧地点了点头,伸出小手搂住王大壮的脖子。 李东生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这才转身回了纺织厂。 设计部里,金花和李秋生正焦急地等着他。 “东生,怎么样了?二姐没事吧?” 李秋生一见李东生回来,连忙问道。金花也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李东生轻松地笑了笑:“我出马,你们还不放心?李春生他们都走了,二姐没事,就是心里难受。” 听到李东生这么说,李秋生和金花这才放下心来。 金花走到李东生身边,轻轻地挽住他的胳膊:“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李秋生却依然一脸愧疚。 李东生看着他那样子,叹了口气,慢悠悠地说:“秋生,你妈是你妈,你是你。只要你不那样,哥和你二姐也不会怪你的。” …… 第二天一早,陈晓燕顶着两个黑眼圈,却掩不住眼神中的兴奋,敲响了李东生的办公室门。 “李副厂长,我…我做出来了!” 她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叠图纸。 李东生接过图纸,一张张仔细翻看。 有简洁大方的单肩包,有带拉链的小挎包,还有造型前卫的男士公文包…… 好几个款式都是他记忆里七八十年代的潮流爆款,在这个年代绝对是独一份的! 他忍不住赞叹:“晓燕,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简直就是个宝藏啊!” 陈晓燕被他夸得脸颊绯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就是觉得现在的包都太单调了,想试试能不能做点不一样的。” 李东生心里清楚,这个年代人才不少,只是被时代和环境限制了,他们的才华无处施展。 陈晓燕的设计天赋,在这个皮革厂里就像一颗蒙尘的珍珠,如今被他发现了,自然要好好利用起来。 “别谦虚了,这可是好东西!走,咱们现在就去生产线,让大家伙儿都开开眼!” 李东生迫不及待地带着陈晓燕和图纸,直奔生产车间。 到了下午,品都做出来了。 李东生立马召集各部门负责人。 很快。 办公室里。 设计部的新产品——一系列改良后的皮包、皮带和皮夹克——整齐地摆放在桌子上。 陈晓燕站在角落里,紧张地绞着手指,这些产品倾注了她无数的心血,她迫切地希望得到大家的认可。 李东生站在桌子前,目光扫过一张张或期待或怀疑的脸。 在座的除了普通工人代表外,还有几个部门的负责人:生产部的老王,销售部的张主任,还有财务部的刘会计。 “咳咳,”李东生清了清嗓子,打破了会议室的沉闷,“今天召集大家来,是想让大家看看咱们设计部的新产品。这些产品都是陈晓燕同志……” 他还没说完,生产部的老王就粗声粗气地打断了他,喷出一口浓烟:“李副厂长,这玩意儿看着花里胡哨的,中看不中用啊!咱们厂一直做的都是老款,结实耐用,销路也好,干嘛要搞这些新花样?年轻人啊,就是喜欢瞎折腾!” “现在全国上下都在抓革命促生产,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不是浪费资源吗?” 销售部的张主任也附和道:“是啊,李副厂长,这年头,实用才是王道。票证那么紧张,谁会花钱买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第145章 疯了吧,一百块? “些新款式,看着是挺新奇,但市场能不能接受,还是个未知数啊!万一卖不出去,积压了库存,那损失可就大了。” “到时候,陈晓燕同志,你负责吗?” 这个年头。 工人可是铁饭碗。 就算陈厂长是厂长,也是不可能因为张主任对自己女儿说话不好听开除他的。 陈晓燕听到这些质疑,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她咬着嘴唇,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刘会计推了推眼镜,慢条斯理地说道:“李副厂长,开发新产品,需要投入大量的资金和人力,这成本可不低啊!咱们厂的资金本来就紧张,万一打了水漂,那……” 一直坐在角落里沉默不语的李秋生看到陈晓燕委屈的样子,忍不住站了起来:“王师傅,张主任,刘会计,你们说的这些我都理解。” “是,时代在发展,市场也在变化,我们不能故步自封,墨守成规。” “陈晓燕同志设计的这些新产品,虽然看着新奇,但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既美观又实用。” “我相信……” 要说这李秋生吧,从小大字不识一个,上树掏鸟蛋,下河抓螃蟹的事情没少干。 但这几天,还真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知道陈晓燕喜欢读书,自己还去瞎捉摸。 这吐词都变得有理有据了。 李东生赞许地看了弟弟一眼,继续说道:“是啊,各位的顾虑,我都能理解。但是,创新才能发展,我们不能被老观念束缚。” “就像当年我们响应国家号召,大力发展工业一样,现在我们也要敢于尝试新事物。” “这些新产品,都是晓燕同志的心血,她为了设计这些产品,熬了多少夜,付出了多少努力,大家也都看在眼里。” “只要我们大力推广,一定能够打开市场,获得消费者的认可。” 他走到陈晓燕身边,拿起一个她设计的女士挎包递给众人。 这在当时可是相当新潮的玩意儿,大部分女性出门都只拎个网兜或是布袋。 “大家可以看看,摸摸,感受一下它的质量和工艺。” “只要我们对工人进行必要的培训,他们完全可以胜任这些新产品的生产。” 众人接过挎包,仔细地端详起来。 老王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又用手捏了捏,最后不得不承认:“这做工确实不错,比老款的还要精细。不过……” “这款式确实新颖,比老款的更时尚。” “这皮料的质量确实不错,比老款的还要好。” 他们虽然承认了新产品的优点,但语气还是挺犹豫的。 毕竟。 产量可是关乎了他们的奖金呢! 这些人表面上是在担心厂里的效益,实际上是在担心自己的利益。 新产品一旦上市,势必会影响老款式的销量,他们的奖金自然也会受到影响。 李东生环视一周,这些老家伙们一个个愁眉苦脸,仿佛他已经把厂子带进了沟里。 他笑了笑说道:“我知道大家都有顾虑,但时代在变,咱们厂也不能一成不变!这些新款式的设计更符合年轻人的审美,市场潜力巨大!” “年轻人?现在的年轻人谁买得起皮包?都是些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主!” 老赵不屑地撇了撇嘴。 “老赵,你这话就不对了,现在国家政策好啊,人民生活水平提高了,买个皮包还不是小意思?” 李东生反驳道。 “提高?提高多少?够买你这包吗?” 老赵指着一个颜色鲜艳的女士挎包,语气里充满了嘲讽。 “这包的成本不过几块钱,但我们可以卖到几十块甚至上百块!利润空间非常大!” 李东生解释道。 “几块钱的成本卖几十块?你小子想钱想疯了吧!这跟抢钱有什么区别?” 老赵瞪大了眼睛,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老赵,你这话就不对了,”李东生说,“这叫市场经济,懂不懂?物以稀为贵!咱们厂生产的皮包质量好,款式新颖,卖个好价钱怎么了?” “质量好?款式新颖?你小子别吹牛了!” 老赵依旧不服气。 李东生也不恼,他拿起一个男士公文包,说道:“这款包,采用的是进口头层牛皮,手工缝制,设计简洁大方,无论是上班还是出差都非常实用,你觉得这样的包能卖多少钱?” 老赵仔细看了看,不得不承认,这包的质量确实不错,款式也比厂里以前生产的那些老土的款式要好看得多。 他犹豫了一下,说道:“撑死也就十块钱吧。” “十块?老赵,你太小看它了!这款包,我们可以卖到一百块!” 李东生语气坚定。 老赵和其他几个部门负责人面面相觑,都被这个价格惊呆了。 “一百块?你小子疯了吧!” 老赵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一百块怎么了?这包值这个价!” 李东生自信满满地说道。 “一百块?你小子疯了吧!真当咱们厂生产的是金包银包了?” 老赵猛地跳了起来,唾沫星子差点喷到李东生脸上。 李东生心里暗笑,这包要是放到几十年后,何止一百,一千都有人抢着买。 他之所以敢喊出这个价,是因为他清楚地记得,前世一款国际奢侈品牌的公文包,和自己手上这款设计几乎一模一样,简直就是孪生兄弟。 李东生不慌不忙地解释,“咱们这款包,都达到了国际一流水平,卖一百块一点都不贵!” “国际水平?你小子少在这儿吹牛皮!咱们厂什么水平你心里没点数吗?” 老赵依旧不依不饶。 其他几个部门负责人也纷纷附和,觉得李东生是在异想天开。 李东生看着这些老顽固,心里一阵无奈。 跟这群活在上个世纪的人讲市场经济,简直是对牛弹琴。 六十年代的人,哪能理解奢侈品的价值? “行了,别吵了!”李东生提高了音量,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现在厂子是我说了算!要是还像以前那样墨守成规,咱们都得喝西北风去!” “要不是我力排众议,改革厂子环境,引进新设备,现在咱们还有机会坐在这里讨论新产品吗?早就失业回家抱孩子去了!” 第146章 未来奢侈品牌 这番话,说得恩威并施,既点明了自己的功劳,又敲打了这些老家伙。 会议室里顿时安静下来,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再反驳。 李东生环视一周,语气缓和了一些:“新产品上市后,我会根据市场情况调整奖金方案,保证大家的利益不受损害。” 这番话,总算让众人稍稍安心了一些。 最终,新产品的生产任务还是颁发下去了,虽然大家心里还是有些不情愿,但也不敢再唱反调。 会议结束后,陈晓燕走到李东生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李副厂长,秋生同志,刚才……给你们添麻烦了。” 李秋生一听“秋生同志”这个称呼,心里乐开了花。 他敏锐地注意到,陈晓燕称呼李东生是“李副厂长”,称呼自己却是“秋生同志”,这其中的微妙差异,让他不禁浮想联翩。 李东生笑着摆摆手:“没事,陈晓燕同志,你设计的这些款式都很不错,我相信一定会在市场上大受欢迎的。” “谢谢李副厂长。” 陈晓燕感激地笑了笑。 李东生拿起那款男士公文包,沉吟片刻,说道:“这款包,就定价一百块!” “一百块?!” 李秋生和陈晓燕异口同声地惊呼,眼睛瞪得老大。 虽然刚才李东生这么说了。 但是两人都没想到,他是真的敢定啊! “哥,这…这成本才几块钱啊……” 李秋生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陈晓燕也跟着点头:“是啊,李副厂长,一百块是不是太高了?会不会没人买啊?” 李东生故意板着脸,故作严肃地瞪了两人一眼:“怎么?我说的你们还不信?我李东生什么时候打过诳语?” 陈晓燕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威严吓了一跳,赶紧一本正经地道歉:“对不起李副厂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有点担心。” 她偷偷瞄了一眼李东生手里的包,一百块,都能买自行车了,这包真的能卖出去吗? 李秋生在一旁偷着乐,哪里看不出来李东生是故意吓唬陈晓燕的。 他轻轻碰了碰陈晓燕的胳膊,小声说:“晓燕同志,我哥他故意吓你呢!他这人就这样,刀子嘴豆腐心。” 然后又转头对李东生说:“哥,你这包肯定能大卖!我相信你的眼光!” 李东生这才露出了笑容,拍了拍李秋生的肩膀:“还是我兄弟了解我!这第一批新品,下周就要发售,一旦定价就要抓紧生产了,时间紧,任务重啊!” 李东生正准备跟李秋生和陈晓燕细聊新品推广方案,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一个年轻的工人探进头来:“李副厂长,有人找您。” 厂子效益蒸蒸日上,李东生这个新上任的副厂长也成了炙手可热的红人,不少人想方设法地套近乎,攀关系,送礼更是络绎不绝,大多是些鸡蛋、挂面、糕点之类的,毕竟这年月物资匮乏,送这些也算是“重礼”了。 李东生也习惯了,随口应了一声:“让他进来吧。” 来人一进门,李东生就愣住了。是王建国,王萍那泼妇的哥。 身后还跟着一脸不情愿的王萍,手里提着两瓶用报纸仔细包好的白酒—— 看样子还是“汾酒”,这在六十年代可是相当拿得出手的礼物 ——和两条“大前门”香烟,这烟在当时也算得上“高档”了,一般人还真抽不起。 王萍翻着白眼,心里暗骂晦气。 自从听说李东生当了副厂长,她哥就天天念叨着要来“修复关系”,还说什么“多个朋友多条路”、“伸手不打笑脸人”。 修复个屁!以前李东生在她面前跟条狗一样,现在发达了,也不过是走了狗屎运! 想到这,她忍不住又狠狠剜了李东生一眼,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从这个“暴发户”身上捞点好处。 李东生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没好事。 他心里冷笑,脸上却没什么表情,淡淡地问道:“你们来干嘛?” 王建国满脸堆笑,将酒和烟放到桌上,动作小心谨慎,仿佛那是易碎的珍宝。 他一开口,就是标准的“干部”腔调,字正腔圆,语气诚恳:“东生啊,上次萍萍的事儿,是我们教育不当,今天特意登门致歉,还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这年月送礼,都得这么说,既显得客气,又点明了来意。 王建国又冲王萍使了个眼色:“萍萍,还不快给东生道歉?” 王萍不情不愿地嘟囔了一句:“对不起。” 语气里满是不屑,仿佛道歉的是李东生一样。 她心里还在嘀咕,道个歉就想把以前那些事一笔勾销?做梦! 最好李东生这狗东西现在就落魄下去,让她再好好出一口恶气! 李东生看王萍这德行,就知道这所谓的道歉有多敷衍。 他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都过去了。” 他可没忘王萍以前是怎么作践他的,这会儿想来套近乎,晚了! 王建国察言观色,看出李东生态度冷淡,连忙把王萍支了出去:“萍萍啊,你去供销社看看,有没有雪花膏,买两盒回去。” 王萍巴不得赶紧离开这让她憋屈的地方,扭着屁股就走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狠狠地瞪李东生一眼。 王萍一走,王建国的神情更加诚恳,语气也更加谦卑: “东生啊,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怨气,但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这么僵呢?你大哥他也是一时糊涂,才会……” 王建国开始滔滔不绝地说着好话,把责任都推到了李春生身上,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李东生心里不屑得很。 这王家要真是好货色。 咋可能养得出来王萍这种人? 但王建国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他也不能抓着什么把柄不放。 听着听着。 又听到王建国话锋一转。 “东生啊,不瞒你说,今天来,除了赔礼道歉,还有一事相求。” 他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才继续说道,“你也知道,我虽然是个大队长,但是一个月就那么点工资,养家糊口都困难。” “这不,听说你在红星厂当了领导,就想问问,厂里还招不招人?” 第147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李东生一听,嗤笑一声。 这才是他们今天的真正目的!想来红星厂?想得美! 他当即装作一脸为难的样子:“建国哥,您这可就为难我了。” “厂里最近招工指标满了,一个萝卜一个坑,实在没有空缺啊。” 王建国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李东生又补充道:“不过,以后要是厂里扩招,我肯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他心里暗想,扩招? 等下辈子吧! “东生啊,理解理解,都是为了工作嘛。” 王建国笑呵呵地指着烟酒,“这都是自己兄弟,一点心意,不成敬意,上次的事你别往心里去。” 李东生见王建国如此“识趣”,也不好再端着架子,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 他起身将烟酒递回去,故作为难道:“建国哥,真不是我不帮你,厂里规矩森严,我也不敢坏了规矩。” “你放心,以后有机会我肯定帮你留意。” “好好好,那就麻烦你了。” 王建国接过烟酒,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仿佛丝毫没有因为被拒绝而感到尴尬。 送走王建国,李东生回到座位上,心里却怎么也轻松不下来。 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毕竟王建国咋说也是个大队长。 虽然说厂里工资是不错。 但大队长咋说不比当工人体面? 再说了,那大队长是说辞就能辞的吗。 与此同时,厂房外一处僻静的角落里,王建国阴沉着脸,低声问道:“萍萍,东西到手了吗?” 王萍得意地一笑,掀起衣角,露出藏在里面的几块布料和几张图纸,正是红星厂最新研发的布料样品和设计图纸。 “哥,放心吧,都到手了。我还‘不小心’弄坏了他们一台机器,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王建国看着手里的东西,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赞许道:“干得不错,不愧是我妹妹!” 他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李东生那小兔崽子,老子当年看见他的时候他算个啥几把玩意儿,都不敢看老子。” “现在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官,给脸不要脸!” 王萍也跟着附和道:“就是!一个破厂长,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等咱们把这些东西卖给别的厂子,看他还能嘚瑟多久!” 兄妹俩相视一笑,眼中满是阴谋得逞的快意。 …… 红星厂一车间内。 轰鸣的机器声中,工人们正热火朝天地忙碌着,生产新布料。 几个车间负责人却一脸不耐烦地踱着步,时不时地抬起手腕看看表。 “这什么破玩意儿设计,复杂得要死,产量还上不去!” “就是,李副厂长这回也不知道抽什么风,非要搞这玩意儿!” 这时,一个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的老师傅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 “刘主任,张主任,不好了!扎皮机坏了!” 扎皮机,是生产这种新布料的关键设备,六十年代的中国工业基础薄弱,这种机器全靠进口,一台的价格能顶得上普通工人几年的工资。 整个红星厂也只有这么一台扎皮机,要是真坏了,那整个生产线都得停摆。 “坏了?怎么坏的?” 矮胖的刘主任脸色一变,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 “不知道啊,我正操作着呢,突然就‘咔’的一声,不动了。我检查了一下,好像里面掉了个零件,也不知道掉哪儿去了。” 老师傅急得直跺脚,这扎皮机结构复杂,零件又小,掉到机器里面,想找出来比大海捞针还难。 “坏了正好!” 瘦高个的张主任却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道,“我看这玩意儿本来就不好使,干脆别修了,直接报废得了。” 刘主任瞪了他一眼,“你胡说八道什么!这机器多贵你知道吗?报废了你赔得起吗?” 张主任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刘主任想了想,对老师傅说:“老赵,你继续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零件。我和老张去跟李副厂长汇报一下情况。” “这事儿还是得抓紧跟李副厂长说啊,不然他以为咱们故意的。” 张主任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 两人来到李东生的办公室,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爽朗的笑声。 李东生正和陈厂长商量着展览的事情,桌子上摆满了各种设计图纸和样品。 “东生啊,这次展览一定要办得漂漂亮亮,让那些外国佬看看咱们中国纺织业的实力!” 陈厂长兴奋地说道。 “放心吧,陈厂长,我已经安排好了,保证万无一失!” 李东生信心满满。 听到敲门声,李东生抬起头,“进来。” 刘主任和张主任推门而入,一脸凝重。 “李副厂长,陈厂长,出事了!” 刘主任开门见山地说道,“扎皮机坏了!” 李东生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脸色变得铁青。 “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机器就坏了?” 刘主任和张主任把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李东生一听,这还得了! 这生产任务才刚刚下达,展览也马上就要开始了,扎皮机在这个节骨眼上坏了,这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到时候生产任务完不成,展览也办不成,他这个副厂长还怎么当? “走,去看看!” 李东生一把抓起外套,急匆匆地往车间走去。 到了车间,只见老师傅正满头大汗地趴在机器上鼓捣,地上散落着各种工具和零件。 “老赵,怎么样?找到零件了吗?” 李东生焦急地问道。 老师傅摇了摇头,“没找到,估计是掉到机器里面去了,这机器太复杂,不好拆。” 陈厂长也在一旁皱着眉头,“这零件,镇上可没有,得去市里找。” 六十年代,交通不便,信息闭塞,去一趟市里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那时候没有高速公路,也没有高铁,从镇上到市里,坐汽车要颠簸好几个小时,而且班次少,万一错过一班,就得等上半天。 第148章 王大壮心不在焉 李东生当机立断。 “晚点我就找个车去市里。” 随后,他蹲下身子,也准备来试试修这玩意儿。 毕竟前世是荒野博主,钻木取火,野外求生,修个车,盖个房,就没有他不会的。 扎皮机虽然看着复杂,但原理应该也差不多,无非就是齿轮传动,皮带轮之类的。 “让我试试。” 李东生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老赵师傅一脸狐疑地看着他,这李副厂长平时西装革履的,一看就是个坐办公室的,能会修机器? “李副厂长,这机器精贵着呢,您……” “没事儿,老赵,死马当活马医吧,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陈厂长叹了口气,现在这种情况,也只能病急乱投医了。 李东生摆弄了一会儿,发现这扎皮机的结构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很多零件他甚至都没见过,更别说修理了。 “老赵,这机器里面,有没有可能是哪个零件被人故意弄坏的?” 李东生突然问道,前世他见过不少为了利益故意破坏生产设备的事情,这次的事情,未免也太巧合了。 老赵师傅一愣,仔细想了想,“还真别说,李副厂长,您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这坏掉的零件,位置挺隐蔽的,一般情况下,很难坏……” 李东生心里一沉,看来,还真有可能是人为的! 可惜这年头没监控,不然也不会这么难查。 摆弄了半天,李东生还是搞不懂这六十年代的扎皮机。 前世在荒野里,他能用石头和木棍做出各种工具,但面对这堆精密复杂的零件,他却束手无策。 “看来是指望不上我了。” 李东生无奈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李副厂长,您已经尽力了。”老赵师傅安慰道。 李东生叹了口气,现在最要紧的是完成生产任务,展览也马上就要开始了,耽误不得。 “陈厂长,这样吧,咱们先让人手工扎皮,虽然效率低点,但总比停工强。” 李东生提议道。 陈厂长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老赵,你去安排一下,让工人们先手工操作。” 这个消息一传出去,工人们又是一堆怨声载道。 “什么?手工扎皮?这得累死个人啊!” “就是啊,这扎皮机好好的,怎么说坏就坏了?” “我看啊,肯定是有人故意搞破坏!” …… 负责生产的刘主任也是一脸无奈,只能好言相劝:“大家伙儿辛苦一下,现在情况特殊,只能先这样了,等机器修好了,就好了。” 虽然工人们怨声载道,但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干。 李东生回到办公室,心里憋着一股火。 人为破坏生产设备,这可不是小事,必须得查清楚! 他叫来了王大壮和李秋生。 “大壮,秋生,最近厂子里不太平,你们多留点心眼,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李东生吩咐道。 “东生哥,你是怀疑有人故意搞破坏?” 王大壮问道。 “嗯,八九不离十。” 李东生点点头,“现在厂子生产任务重,展览也马上就要开始了,别被人钻了空子。” “放心吧,李副厂长,我们会注意的。” 王大壮和李秋生异口同声地说道。 李东生揉了揉太阳穴,感觉一阵头疼。 …… 李东生没想到,上午才吩咐王大壮留意厂子里的情况,下午就出了纰漏。 眼看着天色渐暗,李东生准备下班前再去仓库巡视一圈,确保一切无误。 仓库里,王大壮正忙着整理扎皮的料子,一堆堆的皮革堆积如山。 李东生习惯性地翻看检查,这一看,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 好皮坏皮,竟然混在了一起! 这可不是小事,要是用这些混杂的料子生产,做出来的鞋子质量肯定参差不齐,到时候损失可就大了。 这年头,物资紧缺,每张皮子都得精打细算地用,更何况现在厂里正赶着生产任务,一点差错都出不得。 李东生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还好自己每次都会亲自检查一遍,不然这批货要是出了问题,后果不堪设想。 天还没完全黑,通常这个时候,王大壮和几个兄弟都会一起下班。 李东生走出仓库,远远地就看到王大壮的身影在门口晃悠。 “东生哥!”王大壮老远就喊了一声,憨厚的脸上带着一丝局促。 李东生原本想板着脸训斥他一顿,这小子平时做事挺稳妥的,今天怎么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 可看到王大壮那副惴惴不安的样子,李东生又有些不忍心。 这家伙就是个实心眼,估计也不是故意的,多半是粗心大意了。 “大壮,过来一下。” 李东生朝他招了招手,语气尽量平和。 王大壮赶紧小跑过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低着头。“东生哥,啥事儿?” “仓库里的料子,怎么回事?怎么好坏混在一起了?” 李东生指着仓库,语气里还是带了一丝严厉。 王大壮一听,脸色顿时煞白,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东生哥,我……我……” 他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这可是大事儿,大壮!你知道现在厂里情况特殊,一点差错都出不得!” 李东生加重了语气。 王大壮急得直挠头了,“东生哥,我知道错了!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以后保证不会犯浑了!” 他心里明白,李东生待他不薄,把他从一个乡下小子带进厂里当工人,这份工作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他要是搞砸了,怎么对得起李东生? 这段时间,王大壮的确是心不在焉。 一颗心砰砰乱跳,让他坐立难安。 四月七日,这个日子就像一根紧绷的弦,时刻撩拨着他的神经。 而且,随着时间越来越快。 他就越来越忐忑不安。 白天在厂里干活,他的心思就飞到了李春花家门口,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看看有没有那抹鲜艳的红色。 晚上躺在床上,他也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子里全是李春花的身影,一会儿温柔可人,一会儿又冷若冰霜,让他一会儿上天堂,一会儿下地狱。 第149章 魂不守舍 李东生看着王大壮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也明白了几分。 这小子平时做事稳妥,从不犯这种低级错误,今天却把好皮坏皮混在一起,肯定是心里有事儿。 作为兄弟,他得说点掏心窝子的话。 “大壮,”李东生拍了拍王大壮的肩膀,语气温和,“心里是不是有事儿?有啥困难就跟我说说,别憋在心里。” 王大壮抬起头,看到李东生关切的眼神,心里更加愧疚。 他知道因为自己的失误让李东生为难了,憋了半天,终于支支吾吾地开了口:“东生哥,我……我……” “吞吞吐吐的像个娘们儿!” 李东生笑骂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王大壮脸涨得通红,像熟透的柿子,吭哧了半天,才说道:“东生哥,那天安安生病,我在医院里跟春花姐约好了……” “约好了啥?”李东生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但还是故意逗他。 “约好了要是春花姐愿意……就四月七日……在家挂红彩带……” 王大壮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李东生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王大壮更加无地自容。 “好小子,可以啊!没想到你小子这么大胆!” 王大壮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低着头不敢看李东生。 “好事儿啊!”李东生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二姐人不错,你小子要是真能把她追到手,也算是你的福气!” “东生哥……” 王大壮抬起头,一脸感激地看着李东生。 “行了,别婆婆妈妈的了,皮料我会另外安排人弄,”李东生打断他,“走吧,咱回去。” 正说着,李秋生从远处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喊:“哥,哥,好了没?啥时候回去?” “就这了,”李东生应了一声。 王大壮一把抓住李东生的手腕,低声说道:“东生哥,你能不能先别给秋生说?” “咋了?” 李东生有些疑惑。 王大壮嗫嚅道,“秋生那张嘴,啥都往外说……万一春花姐最后没同意……他再在旁边说些有的没的,让春花姐心烦……” 李东生看着王大壮紧张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故意板着脸说道:“这可不行,我跟我兄弟可是无话不谈的,这种大事儿怎么能瞒着他呢?” 王大壮一听,顿时急了:“东生哥……” 李东生看到王大壮着急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行了,逗你玩呢!放心吧,我当然不会跟他说。毕竟你虽然是我兄弟,但我二姐更重要啊!” 王大壮这才松了口气,知道李东生是在开玩笑,心里也轻松了不少。 颠簸的牛车上,李东生揉着屁股,龇牙咧嘴:“这路颠得,早该买个车!” 李秋生深有同感地点头,屁股像被针扎似的:“哥,咱真得买个车了,这牛车坐得,比厂里干活还累。” 赶车的王老汉耳朵尖,一听这话,立马不乐意了,扭过头,故作生气地嚷嚷:“你俩小子说啥呢?嫌弃我老汉赶车技术不好是吧?” “想当年,我赶车那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稳当!” 李秋生立马嬉皮笑脸地哄道:“王老汉,您老的技艺那是杠杠的!这不是心疼您一把老骨头,天天这么颠簸嘛!” “嘿嘿,等我们兄弟发了财,第一个给你坐小轿车,您舒舒服服地坐着,想去哪就去哪!” 王老汉一听这话,立马眉开眼笑,乐呵呵地甩了甩鞭子:“得嘞!我等着享你俩的福呢!” 牛车晃晃悠悠地进了庆溪村,已是接近深夜时分。 村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李东生家飘出袅袅炊烟,透着一股温馨的烟火气。 李春花已经做好了饭菜,金花因为厂里账目算完了,也早早回了家。 李东生兄弟俩在村口跟王大壮告别,王大壮一路上都魂不守舍,时不时傻笑一下,让李东生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 刚进家门,就听见李春花一声惊呼:“哎哟!” “咋了二姐?” 李秋生一个箭步窜了出去。 只见金花拿着药膏,正小心翼翼地涂在李春花的手上,李春花的手背红了一大片,明显是被烫伤了。 金花一脸无奈:“二姐,你今天咋回事啊,魂不守舍的,又烫到手了!这都第几次了?” 李东生挑了挑眉,心里嘀咕:可不是魂不守舍嘛! 跟王大壮那思春的德行一模一样! 呸呸呸,怎么能这么说自己二姐呢! 这时,妙妙也跑了过来,心疼地对着李春花的手背吹气:“姑姑,疼不疼?妙妙给你吹吹就不疼了。” 李春花看着懂事的侄女,心里暖暖的:“妙妙真乖,姑姑不疼。” “姑姑这两天都这样,手都烫了好几个泡了。” 妙妙撅着小嘴,一脸心疼。 李东生一听,心里更加确定了。 这两天都魂不守舍?可不就是跟王大壮约好日子后的这两天嘛! 看来王大壮这小子,好事将近啊! 晚饭桌上,李春花明显心不在焉,几次差点把菜打翻。 李东生憋着笑。 “二姐,你今儿个咋回事?跟丢了魂儿似的。”李秋生终于忍不住问道。 李春花脸一红,支支吾吾地说:“哪有……就是有点累……” “累?我看你是心里有事儿吧?” 李东生挤眉弄眼地调侃道。 李春花瞪了他一眼:“你管那么多干嘛!” 李东生当然要帮着二姐说话。 “秋生啊,你要是闲的没事,赶紧去洗碗,问你二姐干嘛!” 李秋生不服气的嘟囔。 “我又没说错,还不是关心二姐……” 吃完饭之后。 李东生使唤李秋生洗碗去了。 然后拉着媳妇金花走到一旁。 金花挑着眉,看李东生眉飞色舞的样子心头就觉得有点高兴。 东生自从疑似被黄皮子上身之后每天都很忙,还鲜少露出这般少年人一样的表情。 她看着也开心。 “东生,怎么了?有什么好事么?” 李东生笑嘻嘻的说:“金花,你还记得大壮对二姐有意思的事情不?” 金花没想到李东生藏着半天要说的就是这事,娇嗔道:“记得啊,咋啦?难不成……” 要说农村吧娱乐项目少。 有谁不喜欢听八卦的? 金花也不例外。 第150章 二姐拒绝了 “大壮那小子跟二姐约定好了,如果二姐也中意他,就在明天,也就是四月七号,在树上戴上红丝带!” 金花捂着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大壮那闷葫芦,居然还会玩这浪漫的小把戏?” “可不是嘛!我也是今天才发现的,看来这小子是真喜欢咱二姐啊!” 李东生说着,还模仿了一下王大壮傻笑的样子,逗得金花咯咯直笑。 笑过之后,金花的神色又有些担忧:“东生,你说,二姐会答应吗?我看她这两天魂不守舍的,肯定也是为了这事儿。” 李东生收起玩笑的神情,认真地点了点头:“我也看出来了,二姐心里肯定也是有大壮的。就怕她抹不开面子,错过了这段好姻缘。” 金花眼珠子一转,突然想到了什么:“哎!明天不是安安的生日吗?我们正好在家休息,可以好好劝劝二姐!” 李东生眼睛一亮:“我看成!” “咱明儿个买点红丝带,就说是为了庆祝生日用的。然后啊……再旁敲侧击地探探口风!” …… 翌日。 一大清晨。 等李春花醒来的时候,李东生已经把粥熬好了。 她微微一怔,不禁有些惊讶:“东生,你今天不用去工厂吗?怎么不多睡会儿?” 李东生笑眯眯地说:“今天是四月七号,安安的生日,当然要早点起来准备啦!” 他故意把“四月七号”四个字咬得特别重。 果然,李春花听到这四个字,脸色微微一变,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天在医院里,王大壮和她约定的画面。 如果她愿意,就在四月七日这天,扎上红带子…… “哎呀!” 李春花心神一晃,手中盛粥的碗一下子打翻在地,滚烫的粥差点就溅到了她的手上。 “二姐,你没事吧?” 李东生故作惊讶地问道,心里却暗自偷笑。 “没事没事,就是不小心……” 李春花慌乱地想要收拾残局,“东生,快让我来,别烫到你了。” “不小心?我看你是心里有事吧?” 李东生故意逗她,“是不是跟大壮……” “你…你知道?”李春花惊讶地看着李东生,眼神里充满了慌乱。 李东生耸耸肩,笑道:“我都知道了,你和王大壮的约定。” 闻言,李春花的脸更红了,像熟透的苹果,低着头不敢看李东生。 这时。 金花走过来,手里捏着一条红丝带。 这红丝带是她一早去买的,眼瞅着李东生都摊牌了,她也没啥好遮掩的,直接将红丝带递给李春花。 “二姐,我们都支持你。大壮真的不错,对你也是真心的。他去工厂上工,眼睛就没离开过你身上。” 李春花脸颊一热,嘴上却逞强:“他看不看我,跟我有啥关系……” 李东生见状,也正色道:“二姐,要是你真对大壮有意思,就别瞻前顾后,错过了好姻缘后悔都来不及!” “你总说自己离过婚配不上他,可大壮压根儿就没在意过这些,他看重的是你这个人!” 李春花咬着嘴唇,眼神闪烁,心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她承认,王大壮的憨厚和体贴让她心动,可离过婚的女人,就像一件被人穿过又丢弃的衣服,就算洗干净了,也总觉得低人一等。 更何况,万一以后…… 李东生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金花拦住了。 金花摇摇头,示意他别逼得太紧:“东生,感情的事,还得二姐自己想明白。咱们说太多,反而让她更难做决定。” 李东生叹了口气,揉了揉女儿妙妙的头:“妙妙,走,爸爸带你去镇上买好吃的!” “好耶!” 妙妙欢呼一声,蹦蹦跳跳地跟着李东生出了门,金花也紧随其后。 很快,偌大的灶台前,只剩下李春花一个人。 她手里紧紧攥着那条红丝带,指尖都被勒得有些发白。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王大壮的场景,他腼腆的笑容,笨拙的关心,都像一颗颗小石子,在她平静的心湖里激起涟漪。 她不是没有动心,只是害怕,害怕再次受到伤害。 陈家国的家暴,让他现在还记忆深刻。 她害怕王大壮只是一时兴起。 “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李春花摇摇头,试图把这些负面情绪赶出脑海。 王大壮和陈家国不一样,她能感觉得到。 她走到窗边,目光不自觉地望向村口的那棵老槐树。 如果她答应了王大壮,今天,那棵树上就会出现一条鲜艳的红丝带。 想到这里,她的心跳又开始加速。 她既害怕真的额看见王大壮,又隐隐期待着他的出现。 最终。 李春花还是默默的将刚才的红细带,放进了自己的荷包里。 自己怎么配呢…… …… 李东生一家三口从镇上的百货大楼满载而归。 妙妙手里紧紧抱着一个崭新的洋娃娃,咯咯地笑着,时不时还要亲上两口。 金花则提着大包小包,里面装着进口奶粉、婴儿衣服,还有一些李东生特意给她买的零嘴。 李东生手里拎着最重的袋子,里面是给安安买的各种营养品,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回到家,李春花还在灶台前忙碌,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看见他们回来,她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你们来得正好,家里姜蒜用完了,我出去买点。” 李东生朝门外瞄了一眼,老槐树上光秃秃的,哪有什么红丝带。 他心里一沉,二姐这是还没想通啊。 第151章 此大壮非彼大壮 二姐这前半辈子过得够苦了,好不容易碰上个真心实意的,可别再因为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思想把自己给耽误了! “媳妇儿,”李东生捅了捅金花,“你再去劝劝二姐,这王大壮多好一小伙子,错过了上哪找去?” 金花刚想开口,却听见李春花的声音从灶台边传来:“三弟,姐知道你是为我好……” 李春花转过身,眼神有些黯淡,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现在挺好的。” 随即转头对金花说:“弟妹,麻烦你看一下安安,我这会儿出去买点姜蒜回来。” 金花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二姐,我们去就行,你歇着吧。” 李春花却像没听见似的,抓起菜篮子,一溜烟就跑了出去,留下李东生两口子面面相觑,无奈地叹了口气。 李春花脚步匆匆,心里乱成一麻。 刚走到村口的老槐树下,就听见一阵嘈杂的人声。 她本想绕开走,却隐约听到“掉坑里”、“尖桩子”、“老猎户”几个词,心里咯噔一下。 这六十年代,山上的野猪野狼多,猎户为了捕猎,会在山上挖陷阱,底下埋上削尖的木桩。 要是真掉进去,不死也得脱层皮。 她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竖起耳朵听。 “哎哟,这掉下去半天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气儿……” “那坑底下可都是尖桩子,以前老猎户用来抓野狼的,啧啧……” 李春花心里一紧,不会是谁家的孩子掉下去了吧?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是谁啊?” 有人问道。 “好像是大壮什么的……” 大壮?!李春花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所有的血液都涌向了头顶。 王大壮!一定是王大壮! 毕竟,叫大壮的猎户,不就他一个么? 他那么好一个人,要是……要是他出了什么事,她该怎么办? 他家里该怎么办! 她再也顾不上其他,一把抓住刚才说话那人,“在哪儿?快带我去!” 那人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指着村西头的小树林,“就,就在那儿……” 李春花顾不上解释,拔腿就往小树林跑去。 一路上,她的心像擂鼓一样咚咚直跳,各种可怕的画面在她脑海中闪过。 她想起王大壮憨厚的笑容,想起他笨拙地给自己递糖水的场景,想起他信誓旦旦地说要照顾自己和安安…… “老天保佑,大壮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 她在心里一遍遍地祈祷着,同时也痛恨自己的懦弱。 如果她早点接受王大壮的心意,如果她早就就答应他,如果…… 现在站在坑底下的,是不是就不会是他了? 她跑得气喘吁吁,肺部像火烧一样,喉咙也干得冒烟。 可她不敢停,她怕停下来,就会听到她最害怕的消息。 终于,她看到了小树林,也看到了围在坑边的人群。 赵小六、张二狗……还有,东生? 他不是应该在家陪着金花和孩子吗?怎么也在这里? 看到这些熟悉的面孔,李春花心里最后的侥幸也破灭了。 一定是王大壮,一定是! 她踉跄着跑到坑边,一眼就看到了坑底躺着的人影。 虽然看不清脸,但她知道,那就是王大壮。 李春花眼前一黑,腿一软,差点儿跌倒在地。 她扶着身旁一棵歪脖子树,才勉强站稳。眼泪再也忍不住,决堤般涌了出来。“大壮!你个傻子!你不能有事啊!你说过要照顾我和安安的,你咋能骗我……” 她哭喊着,声音嘶哑,哪还有平日里的半点坚强。 此刻的她,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世俗观念,什么寡妇门前是非多,她只恨自己太懦弱,辜负了王大壮一片真心,让他死了也没能如愿。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春花?” 李春花浑身一震,猛地回头。 只见王大壮背着粗麻绳,完好无损地站在她身后,一脸错愕。 他整个人都愣住了,刚才李春花那些撕心裂肺的哭喊,他听得清清楚楚。 惊喜,像一颗炸弹在他胸腔里爆开,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李春花猛地抬起头,泪眼朦胧中,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背着粗麻绳,手里拿着猎刀,傻愣愣地站在那里。 王大壮! 他没死! 李春花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却不再是悲伤的泪水,而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她猛地扑进了王大壮的怀里。 “你吓死我了!你个傻子!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王大壮被她紧紧抱着,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他笨拙地拍着李春花的背,安慰道:“我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李春花紧紧地抱着他,生怕一松手,他又会消失不见。 她只知道失而复得的喜悦,已经没空想别的了。 而此刻,坑洞里传来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绳子拿来没?这底下都快熏死了!” 李东生这才反应过来,嘿嘿一笑:“赵大壮,再等会儿,拿绳子那个被绊住脚咯!” 坑洞里的人正是赵大壮,赵小六的哥哥。 六十年代农村,大家都没读过什么书,什么大壮啊、二狗啊,都是好名字,所以庆溪村好几个叫大壮的。 这赵大壮今天运气不好,追野兔的时候,一脚踩空,掉进了老猎户留下的陷阱里。 李春花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从王大壮怀里退出来,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王大壮却舍不得放开她,他激动地拉住李春花的手,眼神灼热:“春花,你……你是同意了?” 李春花羞得不敢看他,从心口掏出一根细细的红绳,塞进王大壮手里,娇嗔道:“傻子!”说完,红着脸跑开了。 此刻的她,哪里还像是那个饱经风霜的离婚妇女,脸上娇羞的姿态,宛若情窦初开的少女。 王大壮捏着红绳,咧着嘴傻笑,仿佛手里握着的是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 他眼神迷离,跟着李春花跑开的背影飘啊飘,直到赵小六在他面前挥了挥手。 “我说大壮哥,我大哥还在洞里吃土呢,你倒是先把人捞上来再乐呵啊!” 第152章 好事成了 王大壮这才回过神来,“哦哦”了两声,走到坑边,麻利地将绳子甩了下去。 看着坑底灰头土脸的赵大壮,他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以前他最看不起赵大壮这种窝里横的货色,今天这误打误撞,算不算变相帮了他一把? 嗯,以后不讨厌他了! 坑里的赵大壮费力地将绳子绑在腰上,朝上喊道:“拉老子上去!” 众人合力将赵大壮拉了上来。 赵大壮一出来,就黑着脸瞪了王大壮一眼,“恭喜你小子了!” 然后转头对着李东生一笑,“谢了,东生。” 最后,他拍了拍赵小六的肩膀,“你小子,交了一群好哥们!” 赵小六嘿嘿一笑,自从上次上山受伤被李东生救了之后,他一家人都老实了不少,再也没有以前那种趾高气昂,尖酸刻薄的感觉了。 李东生摆了摆手,“小事一桩!对了,我二姐家侄女安安今天一岁生日,大家伙要不要来热闹热闹?” 张二狗挤眉弄眼地撞了撞王大壮,“这种表现的机会,当然要留给大壮了,我们就不去抢风头了!” 赵小六也跟着起哄,“就是就是!大壮哥,好好表现!” 赵大壮也推了王大壮一把,“还不赶紧跟着东生回去?讨好未来老婆才是正事!” 王大壮脸红得像猴屁股,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李东生哈哈大笑,“走吧大壮,回去帮我二姐做饭去!她一个人忙活,怪累的!” 王大壮亦步亦趋地跟着李东生,紧张得手心里全是汗。 路边的野花开的正艳,他却无心欣赏,满脑子都是李春花娇羞的模样。 还没进院子,一股浓郁的饭菜香味就钻进了鼻孔,勾得王大壮肚子咕噜噜直叫。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忙活了大半天,滴水未进。 李东生一脚踏进院子,扯着嗓子喊道:“我回来了!” 金花闻声从屋里走了出来,一见王大壮跟在李东生后面,先是一愣,随即目光在王大壮和李东生身上来回扫视,眼神里充满了八卦的光芒。 她用口型无声地问李东生:“成了?” 李东生笑着点点头,“二姐答应了!” 王大壮一听,傻乎乎地从口袋里掏出那根红绳,像挥舞胜利的旗帜一样在空中晃了晃,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金花见状,捂着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哎呦,这傻小子!快进来快进来,饭菜都做好了!” 李春花听见动静,从厨房探出头来,一眼就看到王大壮傻站在院子里,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像煮熟的虾子。 她连忙缩回厨房。 李东生见状,眼珠子一转,立马装出一副哭断肠的模样,一把抱住王大壮的胳膊,哭喊道:“大壮啊,没了你,我不行啊!” 王大壮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像个木桩子。 他哪见过李东生这副模样,东生哥可是他们里面最严肃的老大哥。 李春花听见李东生的搞怪,羞得满脸通红,从厨房里冲出来,嗔道:“三弟!你干嘛呢!” 李东生哈哈大笑,松开王大壮,冲着屋里喊道:“四弟!出来吃饭了!” 李秋生此刻正一手抱着安安,一手给妙妙翻小人书。 听见李东生的喊声,连忙应道:“来了来了!” 李秋生抱着安安,身后跟着蹦蹦跳跳的妙妙,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一眼就看见王大壮和李春花站在院子里,两人之间弥漫着一股暧昧的气息。 李春花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王大壮则傻笑着挠着头,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李秋生瞪大了眼睛。 没吃过猪肉,他还没见过猪跑? 毕竟,那大壮的眼神,都快拉丝了! 他指着两人,惊讶地问道:“你们……你们这是?” 王大壮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大白牙,憨厚地说道:“秋生,我现在正在追求你二姐呢!” 金花笑眯眯地凑过来,打趣道:“秋生,说不定你以后就要改口叫二姐夫了!” 李秋生一开始还有点难以接受,毕竟兄弟变姐夫这种事,他还没经历过。 不过转念一想,大壮哥知根知底,为人也老实可靠,对二姐好,那也是件好事! 想到这里,李秋生立马改口,脆生生地叫了一声:“二姐夫!” 王大壮被这突如其来的称呼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憨厚地笑着。 也把李春花说得脸红。 这六十年代,民风保守得很,要不是今天以为王大壮出了事,她恐怕一辈子也迈不出这一步。 李秋生见状,眼珠一转,将怀里的安安递给王大壮,笑嘻嘻地说道:“二姐夫,你练习练习,以后说不定就是你抱了!” 王大壮看着安安肉嘟嘟的小脸,有些手足无措。 小安安也睁着乌黑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大个子。 王大壮下意识地看向李春花,见她轻轻点了点头,这才小心翼翼地接过安安,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暖流。 这就是春花姐的女儿,以后,他也要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女儿! 就在这温馨的时刻,李秋生又开始皮了,他凑到李东生身边,笑嘻嘻地问道:“三哥,你说,我要叫大壮姐夫,那你是不是也要叫大壮姐夫了?” 王大壮一听这话,连忙摆手道:“不行不行,咱们必须各论各的,东生哥,你还是我哥!” 李东生看着这两个活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亏你们想得出来!” 说完,伸手就赏了李秋生一个暴栗。 ……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安安已经一岁了,开始蹒跚学步,妙妙也到了要上小学的年纪。 李东生看着两个小家伙一天天长大,心里除了高兴,更多的是压力。 这年月,养孩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奶粉钱、学费,处处都需要钱。 为了多赚点钱,李东生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厂里。 这段时间厂里的扎皮机坏了,做工序的速度慢得像老牛拉车。 工人们都愁眉苦脸的,像霜打的茄子,毕竟计件工资,做得慢,赚得就少。 第153章 品牌战略 李东生心里也着急,这开了年就到了自己和各个领导人约定好的看货日子了。 “唉,真是愁人啊!” 李东生看着堆积如山的皮料,叹了口气。 尽管扎皮机坏了,但活还得干。 工人们只能用手工一针一线地缝制,速度慢不说,还容易出错。 李东生看着做出来的成品,眉头紧锁。 他一件件仔细检查,挑出一些质量不合格的,扔到一边,然后叫来车间小组长张主任。 “老张啊,这些不行,重新返工!” 李东生指着那堆残次品,语气严肃。 张主任苦着脸,小声嘀咕:“这李副厂长,要求也太严格了,扎皮机坏了又不是我们的错……” 李东生自然也听到了张主任的抱怨,但他并没有理会,只是拍了拍张主任的肩膀,说道:“老张,我知道大家辛苦,但这质量关乎着咱们厂的声誉,马虎不得!返工的工钱,我额外给大家算。” 张主任一听这话,脸色缓和了一些,连忙点头答应:“行,李副厂长,我这就安排下去。” 处理完质量问题后,李东生赶紧给几个百货大楼和供销社的负责人打电话,让他们过来看样品。 联系完客户,李东生又马不停蹄地安排李秋生和陈晓燕把样品摆放好。 “秋生,晓燕,你们把这些样品摆得好看点,弄几个大桌子来,别显得太寒酸。”李东生一边指挥,一边忙着搬桌子。 陈晓燕一边摆放样品,一边和李秋生聊天:“秋生,你哥真厉害,我学了这么多设计知识,都没你哥的这些想法好呢!听说李副厂长以前还是个猎户出身呢?” 李秋生挠了挠头,憨厚地笑了笑:“我哥确实厉害,不过我也会努力的!” 陈晓燕噗嗤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我相信你!” 陈晓燕明媚的笑容,让李秋生看得有些呆了。 他觉得陈晓燕笑起来真好看。 不过奈何没有读过书。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很快,一辆辆汽车就停在了红星皮革厂门口。 百货大楼和供销社的负责人们在厂里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走进了厂房。 李东生连忙迎了上去,热情地招呼着:“各位领导,欢迎欢迎!辛苦各位跑一趟了。” “李副厂长,客气了,我们也是想看看你们厂的新产品。” “各位领导,请这边看。” 李东生将众人迎进厂房,指着摆放好的样品,“这些就是我们厂新研发的皮包。” 样品种类繁多,从男士公文包到女士手提包,各种款式应有尽有。 皮质光滑细腻,针脚细密均匀,一看就是上乘之作。 更引人注目的是每个皮包上都印着一个独特的标志——一颗红色的五角星,下方是“红星”两个字,设计简洁大方,却又过目难忘。 “这标志设计的不错啊,挺有识别度的。” “是啊,一看就知道是红星皮革厂的产品,不容易搞混。” 李东生笑了笑,解释道:“这颗红星代表着我们厂的名称,也代表中国红!”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希望通过这个标志打造品牌效应,让红星皮革厂的名字响彻大江南北!” 众人听后,纷纷点头称赞。 李东生的这番话,让他们看到了他的远见。 “李副厂长真是年轻有为啊,有想法!” “是啊,这品牌意识,在咱们北方可是头一份!” 赞誉声中,一位领导忽然问道:“李副厂长,这包价格怎么样?” 这个问题一出,大家都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李东生。 李东生微微一笑,报出了一个数字:“男士公文包,二十五块;女士手提包,二十块。” “嘶——” 这个价格一出,全场一片哗然。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三十块左右,一个皮包就要二十多块,这价格确实让人难以接受。 “李副厂长,这价格是不是有点……” 一位领导面露难色,“现在市面上的皮包,一般也就十块八块的。” “我知道,”李东生神色不变,“我的目标不是做低端产品,而是打造轻奢品牌。我们要把红星皮革厂的皮包做成北方服装的亮点,提升北方服装的整体档次和经济水平!” 他环视众人,眼神中闪烁着光芒:“各位领导,想想看,一个穿着得体的人,拎着一个做工精良、设计独特的红星皮包,走在街上,那是多么的引人注目!” “这代表着我们北方的新气象!” 李东生描绘的未来蓝图,让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虽然有些人对他的想法持怀疑态度,但都被他宏大的描绘所感染。 “李副厂长,你这想法,还真是……” 一位领导挠了挠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大胆!”另一个领导补充道,“但不得不说,很有魄力!” 李东生自信地笑了笑:“我相信,红星皮革厂一定能够成为北方皮革行业的领头羊!” 一位头发花白,戴着黑框眼镜的领导,轻轻推了推眼镜,沉吟片刻。 这位赵领导,在他们这群人里算是消息灵通的,他知道南北经济的差距,更知道上面迟早要改革开放。 南方那些沿海城市,靠着灵活的政策和地理优势,经济发展得如火如荼。 北方呢?大部分地区还抱着老一套的计划经济观念,死气沉沉。 李东生这小子,真是……赵领导想起之前听说的传闻,这李东生原本是个猎户,后来不知怎么进了厂子,竟然让这个濒临倒闭的皮革厂起死回生。 原本以为这就够厉害的了,没想到这小子还有更大胆的想法,竟然想打造什么“轻奢品牌”。 这魄力,这眼光,啧啧,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李副厂长,”赵领导开口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欣赏,“你这个想法,很有意思。二十五块是吧?男士公文包,我百货大楼先订五百个试试水。” 五百个!这个数字一出,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按照二十五块一个的价格,那就是一万两千五百块! 第154章 大卖!好消息 这相当于一个普通工人不吃不喝攒三年的工资! 另一个领导,姓钱,平时就以赵领导马首是瞻,知道赵领导消息灵通,眼光独到。 看到赵领导毫不犹豫地下了订单,心里也开始盘算起来。 他虽然不太明白赵领导的用意,但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跟着赵领导走准没错。 “我也订购三百个男士公文包,两百个女士手提包!” 钱领导连忙说道,生怕落后一步。 有了赵领导和钱领导的带头,其他领导也纷纷开始下单。 虽然他们心中有疑虑,但看到两位领导都如此有信心,也就不再犹豫了。 李东生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波澜起伏。 他的品牌战略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一旁。 李秋生和陈晓燕杵在角落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订单,就跟雪片似的,飞向李东生。 这场面,他们可是头一次见。 尤其李秋生,他哥这滔滔不绝、挥斥方遒的架势,简直让他叹为观止。 “我滴个乖乖,我哥这张嘴,跟抹了蜜似的,这些领导咋就乖乖掏钱了呢?” 李秋生捅了捅陈晓燕的胳膊肘,小声嘀咕。 陈晓燕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怪不得爹在家总夸李副厂长有本事,今天算是见识到了!这哪里是有本事,简直是太有本事了! 李东生忙得脚不沾地,一边招呼李秋生拿订单,一边跟各位领导敲定细节。 “秋生,赶紧的,把订单记清楚了,别回头出了岔子!” “哦哦,来了来了!” 李秋生手忙脚乱地翻找着纸笔,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这可是个精细活儿,一个数字都不能错,不然到时候交不了货,那可就丢人了! 整个上午,办公室里都有着一股紧张而又兴奋的气氛。 订单,一份接着一份,像小山一样堆积起来。 好不容易送走了最后一波领导,李秋生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冲着李东生竖起了大拇指:“哥,你太牛了!动动嘴皮子,就弄了两千多单!这得多少钱啊!” 他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也没算明白。 李东生笑了笑:“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晓燕同志设计的款式功不可没啊!” 陈晓燕一听,连忙摆手:“李副厂长,您过奖了,很多灵感都是您提供给我的……” 李秋生看着两人互相谦让,心中暗暗下定决心,虽然自己没读过书,肚子里没多少墨水,但一定要帮哥把后勤做好,绝不能给他拖后腿! 正当李秋生满腔热血,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李东生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先别高兴太早,扎皮机坏了,这批货要赶工期,得赶紧修好才行。” 李秋生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他都差点忘了! “哥,你就放心吧,我一会儿就去监督张主任他们!” ……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整个厂子。 两千多单!这在红星皮革厂的历史上可是闻所未闻的。 工人们一开始还有些不敢相信,互相打听着消息的真假,等确认之后,整个厂子都沸腾了。 “乖乖,两千多单啊!这得干到啥时候?” “累是累了点,可李副厂长说了,加班给补贴,多劳多得!这可是个好机会啊!” “可不是嘛!以前咱们厂子效益不好,工资都发不出来,现在好了,跟着李副厂长,日子有盼头了!” 六十年代的人,吃苦耐劳是刻在骨子里的。 想到能多挣钱,改善家里的生活,工人们的干劲一下子就上来了。 就连之前对李东生成立设计部颇有微词的几个厂领导,现在也彻底服气了。 张主任逢人就说:“我当时还觉得李副厂长搞设计部是瞎胡闹,现在看看,人家这叫高瞻远瞩!咱们啊,以后都得听李副厂长的!” 刘会计更是感慨万千:“我算了一辈子账,就没见过这么大的订单!这李副厂长,真是个能人啊!” 夜幕降临,厂房里依旧亮着灯。 李东生和金花还在办公室里,埋首于一堆订单和账本中。 “这批货的成本大概在一万左右,按照二十五块一个的售价,毛利润能达到五万多……” 李东生一边翻看着账本,一边低声念叨着。 金花在一旁认真地核对着账目,时不时提出一些问题:“东生,这批货的运输费用怎么算?还有工人的加班费……” “运输费用我打算去找陈厂长申请一辆卡车,咱们自己送货,能省下一笔钱。至于加班费,就按照咱们之前商量好的标准,绝对不能亏待了兄弟们!” 李东生语气坚定地说道。 看着李东生认真工作的模样,金花心里涌起一股暖流1。 她没想到,自己这个没读过几天书的丈夫,竟然有如此的魄力和能力。 “东生,你真厉害!” 金花由衷地赞叹道。 李东生抬起头,看着金花,眼里满是温柔:“金花,这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啊!你算账的速度越来越快了,帮我省了不少时间。” 金花的脸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我就是随便算算……” 李东生走到金花身边,轻轻地搂住她的肩膀:“金花,我觉得你很聪明,不应该被埋没。我想……送你去读夜校,怎么样?” 金花愣住了,她没想到李东生会提出这样的建议。 在这个重男轻女的年代,农村的女孩很少有机会读书,她小时候也只在村里的私塾听过几句,早就把那些字忘得差不多了。 “我……我能行吗?” 金花有些犹豫。 “当然能行!现在虽然高考取消了,但迟早会恢复的。你这么聪明,说不定以后还能考上大学呢!” 李东生鼓励道。 金花的心怦怦直跳,她从小就渴望读书,但家里的条件不允许。 现在,李东生给了她这个机会,她怎么能不激动? “东生,谢谢你!”金花的眼眶有些湿润。 “傻瓜,谢什么?你是我的媳妇,我当然希望你越来越好。” 李东生温柔地擦去金花眼角的泪水。 两人相视一笑,办公室里弥漫着温馨的气氛。 “对了,”李东生突然想起一件事,“这批货要赶工期,扎皮机坏了,得赶紧去市里配零件。最好再看看有没有其他合适的机器可以引进。” “那什么时候去?” 金花问道。 “过几天吧,等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就去。” 李东生回答道,“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尤其是秋生和大壮,明天我请他们去国营饭店吃饭,好好犒劳犒劳他们。” 两人说着笑着,走出了厂房。 “哥!嫂子!” 李秋生和王大壮的声音突然从黑暗中传来,吓了两人一跳。 “你俩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吭声?” 李东生没好气地说道。 第155章 三响一转,必须给春花! 李秋生笑嘻嘻地凑过来:“哥,我都听见了!你要带我们去国营饭店!” 李东生哼了一声,故意逗他:“是啊,但是不带你~” “哥!!”李秋生夸张地拉长了声音,一脸委屈,“不带我去,你忍心吗?” 王大壮在一旁憨厚地笑着,挠了挠头:“东生哥,我也想去……” 李东生看着他们俩眼巴巴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逗你们的!都去,都去!明天中午,咱们国营饭店走起!” …… 昏黄的煤油灯下,王大壮家低矮的土坯房里弥漫着饭菜的香味。 王家老两口正忙着给儿子热饭,脸上堆满了笑容。 “大壮,累坏了吧?厂里活儿重,可得多吃点。” 王老爹把一碗热腾腾的玉米糊糊推到王大壮面前,又夹了一筷子咸菜放在他碗边。 “就是,慢点吃,别噎着。” 王老娘在一旁絮叨着,眼神里满是心疼。 王大壮扒拉着碗里的糊糊,含糊不清地应着:“嗯,不累。” 心里却暖洋洋的,这粗糙的饭菜,此刻在他嘴里比山珍海味还香甜。 “东生那孩子真是不错,带着你进厂,还处处照顾你。” 王老爹叹了口气,“咱家祖祖辈辈都是在地里刨食的,能进厂当工人,真是祖坟冒青烟了。这恩情,咱可不能忘。” 王老娘也跟着附和:“可不是嘛!以前在地里累死累活,一年到头也攒不下几个钱。现在好了,大壮你每个月都有工资,以后说媳妇也容易了。” 说到说媳妇,王老娘又想起了村里的赵大壮:“你看,那赵大壮,跟你一样都叫大壮,人家结婚都一年多了,孩子都能跑了……” 王老爹一听,赶紧碰了碰老伴的胳膊,示意她别说了。 每次提起赵大壮,王大壮都得跟点着的炮仗似的,一点就炸。 没想到,今天王大壮非但没生气,反而嘿嘿一笑:“爸,妈,我跟你们说个事儿,我……我找到媳妇了!” 王家老两口顿时愣住了,手里的筷子都掉在了地上。 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惊喜地问道:“真的?哪家的姑娘?啥时候的事儿啊?” 六十年代农村,孩子能结婚生子可是天大的喜事。 王大壮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是……是春花。” “春花?哪个春花?”王老娘追问。 “就是……东生哥的二姐,李春花。” 王大壮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听不见了。 空气突然凝固了。 王家老两口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春花……那孩子是不错,可是……” 王老娘欲言又止,心里五味杂陈。 他们不是瞧不起结过婚的女人,只是……自家好好一个大小伙子,第一次结婚就娶个带孩子的,这……这让他们怎么接受? “大壮啊,”王老爹沉吟了片刻,缓缓开口,“春花那姑娘,我们也知道,是个好姑娘。可是……她毕竟结过婚,还有个孩子……” “爸,妈,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不同意?” 王大壮一听父母这吞吞吐吐的语气,脸立马耷拉下来,像霜打的茄子,蔫儿吧唧的。 他瓮声瓮气地说,“我追了春花姐小半年了,好不容易才让她点头。” “春花姐多好的人啊,勤快,善良,又会持家,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不是,大壮啊……” 王老爹搓了搓满是老茧的手,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春花那孩子是不错,可她毕竟……” “毕竟什么?毕竟离过婚,带着个孩子?” 王大壮粗声粗气地打断了他爹的话,“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讲究这个?春花姐那是命苦,遇人不淑!再说了,那孩子也挺招人喜欢的,聪明伶俐的,叫一声叔叔也怪甜的。” 王大壮越说越激动,猛地一拍桌子:“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就去李家提亲!三响一转,一样都不能少!还有彩礼,五百!一分都不能少!春花姐不能让人看轻了!” “五、五百?!” 王老娘吓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这可是他们家几年的收入啊! “大壮啊,这……这也太多了吧……” “多?我乐意!” 王大壮梗着脖子,一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好使”的架势,“我告诉你们,要是春花姐因为彩礼的事儿不高兴,跟我吹了,你们就等着后悔吧!” 他一边嘟囔着,一边翻箱倒柜地找东西,“我的新衣服呢?明天提亲得穿体面点……还有,我攒的钱在哪儿呢?得赶紧去镇上置办点东西……” 王家老两口面面相觑,这还是他们那个老实巴交的儿子吗? 怎么跟被鬼迷了心窍似的? 他们记忆中的李春花,虽然模样周正,人也勤快,但绝对不是什么狐媚子啊,怎么就把他们家大壮迷成这样? 王老娘偷偷扯了扯王老爹的袖子,使了个眼色。 王老爹会意,清了清嗓子,对王大壮说:“大壮啊,你先别急,这事儿咱们慢慢商量……” “商量啥啊商量!” 王大壮不耐烦地打断他,“我明天还得跟东生哥去镇上吃饭呢,你们要是同意,我去置办东西!不同意……” 他顿了顿,有些中气不足,“不同意我就……我就离家出走!” 王老娘一听“离家出走”四个字,顿时慌了神,赶紧从怀里掏出几十块钱塞到王大壮手里:“大壮啊,别生气,妈给你钱,你去镇上买点好东西,好好准备准备……” 王大壮本来是不想接的,这段时间在厂里跟着李东生,也赚了不少钱。 可一听“准备准备”,他的眼睛立马亮了,难道爹妈这是答应了? 他拿过钱,喜笑颜开:“谢谢爸,谢谢妈!我就知道你们最疼我了!我先走了啊!” 说完,他一溜烟地跑了出去,留下王家老两口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王老爹一脸担忧。 “那春花毕竟离过婚,还带着个孩子,大壮跟她结婚,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啊……” “唉,儿大不由娘啊!” 王老娘无奈地摇了摇头,“我看大壮是铁了心了,咱们也别棒打鸳鸯了。再说,春花那孩子虽然离过婚,但人品没得说,对大壮也是真心的。” “只要他们俩好好过日子,比啥都强。” 第156章 速度太快,惊掉下巴 王老爹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 他们家大壮,老实巴交的,相了那么多姑娘都没看上,难得碰上一个他喜欢的,要是错过了,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合适的。 …… “大壮,不要了!塞不下了!” “大壮,快弄开呀!” 第二天清晨。 李东生家门口。 李春花手里抱着大包小包,脸上带着无奈的笑容。 王大壮手里还拎着两大袋东西,一个劲儿地往李春花怀里塞:“哎呀春花,赶紧弄走吧,这么多……都是给你和安安买的!” 一旁的金花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幕,打趣道:“春花,你就收着吧,都是大壮的心意。” 李春花拗不过,只好腾出一只手接过东西,嗔怪道:“大壮,你买这么多东西干嘛?浪费钱!” 王大壮挠了挠头,憨厚地笑着:“不浪费,不浪费,都是我应该做的。” 金花看着他们俩,心里感到一阵欣慰。 大壮虽然看起来憨厚老实,但对春花和安安是真的好。 金花转身去厨房给妙妙做饭,王大壮趁机凑到李春花耳边,神秘兮兮地说道:“春花,我在镇上听说了,现在女人都用什么……哈喇油,雪花膏……你要不要也买点?” 李春花的脸一下子红了,轻轻地捶了他一下:“说什么呢!让人听见了多不好意思!” 王大壮嘿嘿一笑:“怕什么,都是两口子了……” “两口子?谁两口子?” 李东生从门内探出头来,一脸坏笑,“大壮,你小子可以啊,这才多久就开始调戏我二姐了?” 王大壮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解释:“不……不是,东生哥,你误会了,我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手足无措地挠着头,窘迫得很。 李东生看着他这副憨样,心里暗笑,这小子,平时看着挺老实的,没想到追起姑娘来还挺有一套。 他故意板着脸说道:“大壮啊,这六十年代可不是开玩笑的,耍流氓可是要挨批斗的!” 王大壮一听“批斗”两个字,吓得一哆嗦,连忙摆手:“不不不,东生哥,我真没耍流氓!我是认真的!” 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目光坚定地看向李春花,“春花,我想和你结婚!” 突如其来的求婚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金花手里的锅铲“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李秋生瞪大了眼睛,嘴巴张成了“o”型。 就连一直躲在李春花身后的妙妙也探出小脑袋。 只有安安那小家伙还听不懂,咿呀咿呀的要李春花抱抱。 这也太快了吧! 昨天才确定恋爱关系,今天就求婚?这火箭般的速度让大家一时之间都反应不过来。 最惊讶的莫过于李东生了。 虽然他知道六十年代的人结婚都比较早,甚至还有没见过面就结婚的,但王大壮这速度也太惊人了。 后世那些谈个恋爱七八年都未必结婚的年轻人要是看到这一幕,估计下巴都要惊掉。 还没等李东生开口说话,王大壮就一把抓住李春花的手,语气严肃而认真:“春花,我知道你一直担心我嫌弃你,担心我因为安安而不要你。” “但是,我王大壮对天发誓,我这辈子非你不娶!我要给你和安安一个家,一个完整的家!” 李春花的脸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王大壮炙热的目光和真诚的告白让她既感动又慌乱。 她“哎呀”一声,挣脱开王大壮的手,捂着脸跑进了里屋。 王大壮看着李春花落荒而逃的背影,傻傻地笑了笑,然后朝着里屋喊道:“春花,你跑什么啊?东生哥不是说要带我们去镇上吃饭吗?” 李东生看着王大壮这副傻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小子,还真是一根筋。 他拍了拍王大壮的肩膀,说道:“行了,别喊了,赶紧走吧。等会儿春花出来,咱们一起去镇上好好庆祝一下。” 李秋生挤眉弄眼地看着王大壮,坏笑道:“大壮哥,吃喜酒的时候,我一定要吃大猪肘子!” 一行人热热闹闹地往镇上走去,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 到了镇上,李东生径直带着众人去了国营饭店。 一进门,李东生就豪气地点了满满一桌子菜:红烧肉、梅菜扣肉、糖醋鱼、锅包肉……看得李秋生口水直流。 “东生哥,你点这么多菜,我们吃得完吗?” 王大壮看着堆成小山的菜,有些担心。 李东生大手一挥:“今天高兴,敞开肚皮吃!吃不完兜着走!” 于是,众人甩开腮帮子大吃起来。 李秋生更是铆足了劲,专挑肉菜下手,恨不得把一整桌的肉都塞进肚子里。 酒足饭饱之后,李东生抹了抹嘴,说道:“走,咱们去国货大楼,想买啥就买啥,我给钱!” 李春花连忙摆手:“这怎么好意思呢,东生,我们自己有钱……” 王大壮也跟着说道:“是啊,东生哥,我们……” 李东生打断他们的话:“最近厂子效益好,都是托了你们的福。” “这点小钱算什么,就当是给你们发奖金了!别跟我客气,跟我客气就是不给我面子!” 拗不过李东生,众人只好跟着他去了国货大楼。 一路上,王大壮心里盘算着:等会儿李东生付钱的时候,他得赶紧把钱塞给他,哪能真让他破费呢。 到了国货大楼,琳琅满目的商品让大家看得眼花缭乱。 李东生给金花和妙妙买了新衣服和鞋子。 而王大壮则悄悄溜到了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票据,仔细地挑选着。 他看中了一套“三响一转”,也就是收音机、手表、自行车和缝纫机,这在六十年代可是结婚的标配,被称为“四大件”。 攒齐这“四大件”,足以让一个家庭在村里倍儿有面子。 王大壮拿着票,激动地对售货员说道:“同志,我要这套‘三响一转’!” 这一幕正好被金花瞧见了。 她碰了碰身边的李东生,小声说道:“你看大壮,这是买上‘三响一转’了?他这也太快了吧?” 第157章 娶二姐我是认真的 李东生也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这小子,还真是雷厉风行啊!看来二姐这是苦尽甘来了。” 两人正说着,李春花和李秋生也发现了王大壮的举动。 李春花赶紧上前,红着脸说道:“大壮,你买这些干啥?太破费了……” 王大壮憨厚地笑了笑:“这都是我存了好久的票,就等着娶媳妇的时候用。这不,派上用场了!” 李春花的脸更红了。 李秋生则在一旁打趣道:“大壮哥,不是我说你,你家里同意了没?娶我二姐,这么着急呢?” 这个问题也是大家所担心的。 毕竟在六十年代,婚姻大事可不是儿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是很有分量的。 没想到,王大壮立马说道:“我昨天回去就告诉我爸妈了,他们都同意了!” 众人惊讶不已,没想到王大壮看起来傻乎乎的,办事却如此利索。 李春花更是愣住了:“同意了?” 王大壮笑嘻嘻地看向李春花,眼神中充满了柔情:“春花,我还没问你呢,你同意吗?” 李春花羞涩地低下了头,半天说不出话来。 李秋生在一旁插科打诨:“二姐,你倒是说话啊!大壮哥都把‘四大件’都买好了,你要是不同意,那可就亏大了!” 李春花娇嗔地瞪了李秋生一眼,然后偷偷地看了一眼王大壮,心里像小鹿乱撞一般。 一旁的女售货员,涂着鲜艳的口红,看着王大壮的眼神里充满了赞赏:“同志,你真有福气,娶到这么俊的媳妇!这‘三响一转’一出手,保管你媳妇一辈子都对你死心塌地!” 该说不说!春花虽然是生过孩子。 但长得俊,两人都像李家老汉,跟沈兰芬不太相似。 王大壮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嘿嘿一笑。 站在李春花身边的安安,也跟着拍起了小手,嘴里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像是在附和售货员的话。 一岁的安安,已经会说简单的词语了,最清晰的就是喊“妈妈”。 王大壮看着安安,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要是这小丫头能叫他一声“爸爸”就好了。 不过现在叫“叔叔”也不错! 他弯下腰,对着安安说道:“安安乖,叔叔以后会好好对你妈妈的!” 李春花只觉得王大壮真是花言巧语,但是说得她好开心啊! 王大壮一手交钱,一手“抢”过售货员递过来的票据,生怕她反悔似的。 这“三响一转”,他可是眼馋好久了! 李秋生笑嘻嘻地在一旁帮忙搬东西:“大壮哥,你这速度,比兔子还快!看来是早就预谋好了啊!” 王大壮左手一个收音机,右手一辆自行车,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了国货大楼,活像一个打了胜仗的将军。 缝纫机太大,由售货员安排稍后送货上门。 金花在一旁看着,眼里满是羡慕。李东生凑近她,小声说道:“媳妇,你结婚的时候好像没有这‘四大件’吧?要不……我也买一套?” 金花娇嗔地白了他一眼:“别乱花钱!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兴这个?再说,家里哪摆得下这么多东西!” 李东生嘿嘿一笑,牵起女儿妙妙的小手。 妙妙正津津有味地吃着李东生刚买的水果糖,小脸上满是满足。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坐着牛车回村。 赶车的老汉似乎已经习惯了李东生每次进城都大包小包的,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稳稳地赶着牛车。 牛车一路颠簸,终于到了村口。 庆溪村口的大槐树下,聚集了一群村民,正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哎哟,这不是东生吗?又进城了啊?这是啥玩意儿,这么大个?” “这你都不知道?这是‘三响一转’啊!不得了,东生这是发达了啊!” “可不是嘛!带着兄弟们都发达了!你看大壮,还有秋生,都跟着沾光了!” 羡慕的眼神在王大壮和李秋生身上流转,几个年轻的后生更是大胆地问道:“大壮哥,秋生哥,你们这是看上哪家媳妇了?出手这么阔绰,居然连‘三响一转’都买了!” 李春花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轻轻拉了拉王大壮的衣袖。 没想到王大壮却坦然一笑,大声说道:“大家迟早都会知道的!我,王大壮,要和春花结婚了!欢迎大家到时候来吃喜酒!这些东西,都是买给春花的!”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议论声此起彼伏。 “啥?大壮和春花?啥时候的事儿啊?” “这两人,平时也没见有啥动静啊,突然就……” “春花这丫头,命真好!大壮这小伙子,踏实肯干,是个过日子的好手!” 不过更多的,还是窃窃私语。 “王大壮这小子,脑子是不是让驴踢了?放着好好的黄花闺女不娶,偏要找个带拖油瓶的二婚货!” “我看呐,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攀上李东生这棵大树!李东生现在可是咱们村的万元户!” 这些话,虽然说得小声,但还是隐隐约约地传进了王大壮的耳朵里。 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脸上却不动声色。 他王大壮想娶谁,关他们屁事! 春花温柔贤惠,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安安也乖巧可爱,他早就把安安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了。 王大壮紧紧握着李春花的手,感受着她手心的温度,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力量。 “看什么看!没见过谈恋爱的啊!” 王大壮故意提高了嗓门,对着那些嚼舌根的村民吼道。 村民们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吼吓得一愣,随即讪讪地散开了。 李东生看着王大壮这副护犊子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他走上前,拍了拍王大壮的肩膀,说道:“大壮,我姐现在还不是你媳妇呢,你着什么急啊!赶紧把东西搬回家,晚上再来我家吃饭!” 王大壮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嘿嘿,东生,我这不是高兴嘛!春花,我先把这些东西搬回家,晚上再来找你!” 王大壮提着收音机和自行车,对着李春花说道。 李春花抿嘴一笑,眼波流转,温柔地说道:“好,我等你。” 王大壮心里像灌了蜜似的,甜滋滋的。 他哼着小曲,脚步轻快地往家走去。 第158章 王大壮结婚! 王大壮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手里提着“三响一转”,活像提着几只肥硕的母鸡,一路晃晃悠悠地回到了家。 刚进院子,就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他娘正站在厨房门口,扯着嗓子喊:“大壮!吃饭了!” 王大壮咧嘴一笑,刚想回应,他爹也从屋里走了出来,两人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手里提着的东西上,笑容瞬间凝固,眼珠子瞪得像铜铃。 “这…这…这是啥玩意儿?” 王老爹指着那辆崭新的自行车,说话都有些结巴。 “爸,妈,谢谢你们!” 王大壮笑得一脸灿烂,将东西往地上一放,“我已经跟春花姐说好了,你们赶紧准备一下,咱们这就上李家提亲去!” 王家老两口顿时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差点没当场晕过去。 他们给王大壮钱,本就是权宜之计,想着能拖一阵是一阵,谁知道这小子动作这么快,居然真把“三响一转”给买回来了! “刚才全村人都看见了!” 王大壮还在那儿傻乐呵,“春花姐终于可以嫁给我了!” 王家父母对视一眼,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这下全村人都知道了,他们总不能这个时候反悔,让王大壮别娶了吧? 那他们老两口的脸往哪儿搁? “好…好…”王老爹颤巍巍地说道,“大壮啊,你先回屋里,我跟你妈商量一下彩礼的事儿。” 王大壮高高兴兴地回了屋,留下老两口在院子里大眼瞪小眼。 “这…这可咋办啊?” 王老娘一屁股坐在小板凳上。 王老爹叹了口气:“事已至此,还能咋办?全村人都知道了,总不能让大壮打光棍吧?春花那丫头,我看也挺好,贤惠能干,安安那孩子也乖巧。” “至于先头那个男人,也是因为沈兰芬把人家姑娘卖了才这样的……” 王老娘一咬牙:“行!就按大壮说的,给五百!谁让咱们儿子喜欢呢!” 第二天一大早,王大壮就起了床,破天荒地做起了早饭。 要知道,自从他去工厂上班后,可是从来没做过早饭的。 王家老两口睡眼惺忪地走到厨房,看着王大壮忙碌的身影,心里五味杂陈。 “爸,妈,你们想好要给春花姐多少彩礼没?” 王大壮一边煎鸡蛋,一边问道。 老两口对视一眼,经过一晚上的思想斗争,他们已经接受了现实。 “就…就按你说的,给五百!”王老爹故作轻松地说道。 王大壮一听,顿时感动得热泪盈眶。“爸,妈,你们真好!”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递给老两口,“这是我这段时间在工厂的工资,一共一百多块。” 王家父母一愣,没想到王大壮挣了这么多钱。 一百多块,够他们老两口存好几年了。 “东生对大壮真是没的说啊!” 王老娘感慨道。 吃过早饭,一家人提着“三响一转”和五百块钱,浩浩荡荡地向李东生家走去。 王家一行人来到李东生家门口时,李东生正蹲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个拨火棍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火盆里的灰烬。 见王家三人这阵仗,手里还提着崭新的“三响一转”,李东生都愣住了。 这么快? “东生,在家呢?”王老爹满脸堆笑,率先开口。 李东生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热情地招呼道:“叔叔,阿姨,大壮,快进来,快进来!” 他赶紧将王家老两口迎进屋里,又搬来凳子让他们坐下。 “媳妇!媳妇!赶紧出来,贵客来了!”李东生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金花从厨房探出头,看到王家人,也是一愣,随即热情地招呼:“哎呦,快请进,快请进!我这就去炒两个菜。” 说完,便一溜烟跑回厨房,忙活起来。 李东生给王家老两口倒了水,又把李春花叫了出来,“二姐,快出来,王家来提亲了!” 李春花听到喊声,心里咯噔一下,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脸颊顿时飞上一抹红霞。 她磨磨蹭蹭地从屋里走了出来,低着头,不敢看王大壮。 王大壮一见李春花,眼睛都直了,傻笑着说道:“春花姐……” 李东生见状,笑着打趣道:“大壮啊,以后可就是一家人了,别这么拘谨。” 接下来的场面,就是一阵寒暄客套。 王老爹说明了来意,李东生自然满口答应。 王大壮激动地表示要风风光光地把春花姐娶回家,也好弥补她之前嫁给陈家国受的委屈。 李春花听到这话,心里一暖,却也有些不好意思,低声说道:“大壮,小办就行,不用太铺张浪费。” 她语气诚恳,眼神里带着一丝感激。 王大壮看着李春花温柔的目光,心里像抹了蜜一样甜,自然是满口答应。 谈妥了婚事,王家老两口又提起了建新房的事情。 他们原本想着等王大壮攒够了钱再慢慢盖,没想到这小子动作这么快,一下子就把婚事给定下来了,让他们措手不及。 “东生啊,你看这新房……” 王老爹有些为难地开口。 还没等王老爹说完,王大壮就抢先说道:“爸,妈,要不然我直接上东生哥这里住吧?反正春花姐在这也住习惯了。” 这话一出,王家老两口顿时急了。 这六十年代,哪有男的结婚直接住到女方家的? 这不是上门女婿吗?这要是传出去,他们老两口的脸往哪搁? “大壮,你胡说什么呢!” 王老娘瞪了王大壮一眼。 李东生也看出了王家老两口的担忧,连忙说道:“叔叔阿姨,你们别担心,我不介意。大壮和春花结婚后住我这儿,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王家老两口见李东生这么说,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但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东生啊,这……” “亲家公,你们就别跟我客气了,”李东生打断王老爹的话,“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还分什么彼此?再说,春花嫁过去,我也舍不得啊,让她住近点儿,我也能多照顾她。” 王家老两口见李东生如此真诚,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答应下来。 第159章 布置新房! 送走王家人,李东生便开始张罗起婚事。 首先要做的,就是选个好日子。 虽然他心里对这些“黄道吉日”并不感冒,但入乡随俗,还是请了村里德高望重的刘老汉来帮忙算个吉利日子。 刘老汉掐指一算,摸着下巴上的山羊胡,摇头晃脑道:“嗯……四月三十一,宜嫁娶,诸事皆宜。” “四月三十一,那不就只有小半个月了?”李东生略感惊讶。 刘老汉捋了捋胡子,慢悠悠地说:“这日子可是我翻了老黄历,精挑细选出来的,保准王大壮和春花以后和和美美,子孙满堂!” 李东生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头答应。 日子定下来后,接下来便是布置新房。 李东生的房子盖得大,空房间有好几间,不过春花和王大壮都相中了春花之前住的那间,说是住习惯了。 李东生叫来了赵小六和张二狗,还有一些关系好的兄弟,大伙儿热热闹闹地忙活起来。 赵小六刷墙,张二狗修补家具,李东生指挥调度,时不时还插科打诨几句,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东生哥,你这房子盖得真气派,以后我也要盖这么大的!” 赵小六一边刷墙一边羡慕地说。 “行啊,等攒够了钱,我帮你一起盖!” 李东生笑着回应。 “秋生,你这以后要是再娶个媳妇,可热闹了!” 张二狗插嘴道。 李秋生佯装生气地瞪了他一眼:“就你小子嘴贫!我娶媳妇儿关你什么事?”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王大壮也跟着忙前忙后,搬搬抬抬,脸上始终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李春花则和金花一起准备嫁妆,一针一线地缝制新衣,脸上带着羞涩的喜悦。 金花一边缝着被面,一边对李春花说道:“二姐,这回你可算是苦尽甘来了。大壮这孩子实诚,以后他会好好对你的。” 李春花眼眶微微泛红,点了点头:“我知道,弟妹,谢谢你。”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四月三十一。 这天一大早,李家院子就热闹非凡。 鞭炮声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像是要把这小山村的宁静彻底炸开。 前来贺喜的宾客络绎不绝,几乎全村的人都来了,连村东头那条瘸腿的老黄狗都一颠一颠地凑热闹来了。 李东生还特意邀请了陈厂长父女和厂里一些关系不错的工人,毕竟陈厂长帮了他不少忙,结婚这么大的事,自然不能忘了人家。 陈晓燕今天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的确良衬衫,下面是一条黑色的裤子,虽然朴素,却更显清秀。 她看着李秋生忙里忙外,像个陀螺一样转个不停,不禁笑着说道: “秋生同志,你也不歇歇,不知道累啊?” 李秋生闻声回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陈晓燕同志!今儿个大喜的日子,不得好好招待大伙儿嘛!这点活儿算啥,想当年我……” 他本想吹嘘一番自己年轻时的“英雄事迹”,比如单枪匹马追野猪,徒手爬上歪脖子树掏鸟窝等等,但看到陈晓燕似笑非笑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只是挠了挠头:“嘿嘿,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陈晓燕看着他略显窘迫的样子,觉得他比他哥李东生有趣多了,忍不住又逗他:“秋生同志,你今天可真精神。” 李秋生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嘿嘿一笑:“那必须的,这可是我亲姐的婚礼!”他注意到陈晓燕今天的穿着打扮,虽然朴素,却更显清秀,脱口而出:“陈晓燕同志,你今天真漂亮!” 说完,他就意识到自己说得太直接了,脸一下子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陈晓燕也微微红了脸,低声说道:“哪有,都是些旧衣服。” 这略显尴尬的一幕被陈厂长尽收眼底。 他看着女儿一直关注着李秋生,心里犯起了嘀咕:这丫头,平时对谁都冷冷淡淡的,今天怎么对李秋生这么上心? 难道……他摸着下巴上的胡茬。 婚礼仪式开始,王大壮穿着崭新的中山装,显得格外精神,就是人有点紧张,手心里全是汗。 李春花则是一身红色的连衣裙,脸上带着羞涩的喜悦,在金花的搀扶下,缓缓走向院子中央临时搭建的“礼堂”。 在众人的祝福声中,王大壮和李春花拜了天地,夫妻对拜,正式结为夫妻。 司仪高声喊道:“礼成!送入洞房!” 李东生看着二姐终于找到了幸福的归宿,心里感到无比欣慰。 他走到金花身边,感慨道:“唉,二姐这些年不容易啊,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金花点点头,眼眶也有些湿润:“是啊,大壮实诚,以后他会好好对二姐的。” 婚宴摆在了李东生家宽敞的院子里。 十张大圆桌摆得满满当当,鸡鸭鱼肉,应有尽有,香气四溢,引得众人垂涎欲滴。 酒过三巡,气氛更加热烈。 陈厂长端着酒杯走到李东生面前,笑着说道:“东生啊,你二姐结婚,真是大喜事啊!来,我敬你一杯!” 李东生连忙起身,双手接过酒杯:“陈厂长,您太客气了,今天真是多亏了您,要不是您,这婚宴也办不成这么热闹。”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陈厂长放下酒杯,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东生啊,你弟弟也老大不小了吧?有没有对象啊?” 李东生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陈厂长话里的意思,连忙说道:“还没呢,这小子整天就知道瞎忙活,也没个正形,哪有姑娘看得上他啊。” 陈厂长这才松了口气的样子。 “哦……没对象就好,没对象就好……” 陈厂长心里暗自盘算:这李秋生要是没对象还好,要是已经有对象了,还敢来招惹他闺女,看他不打断他的腿! 这小子看起来就不怎么着调,吊儿郎当的,哪有他闺女一半稳重? 想着,陈厂长冷哼一声,扭头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独自生闷气。 留下李东生一头雾水,完全摸不着头脑,心想:陈厂长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跟六月的天似的,说变就变? 第160章 惦记上彩礼了 就在李东生纳闷的时候,金花过来戳了戳他,低声说道:“你瞅瞅你弟弟,跟陈厂长的闺女聊得火热呢!” 李东生顺着金花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李秋生和陈晓燕正凑在一起说着什么,两人脸上都带着笑意。 李东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敢情陈厂长这是担心自家小白菜被他家的猪拱了啊! …… 与此同时,在李家老宅,王萍正对着李春生劈头盖脸地一顿骂:“我说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你也不想想办法!你老娘手里那么多钱,你就不知道去要点?” 一旁,他们的儿子李关根正扯着王萍的衣角,嗷嗷叫唤:“妈!我饿!我要吃肉!” 李春生对这一切充耳不闻,只是冷笑着说道:“要钱?你怎么不去上工分?就知道伸手要钱,懒得跟猪一样!” “你个没良心的!要不是为了给你治病,老娘至于……” 王萍说到一半,又想起李春生的“难言之隐”,硬生生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说起这个,王萍就一肚子火。 李春生自从摘了那玩意儿之后,本来就那几分钟的功夫,现在更是……唉,说多了都是泪! 两人正要吵起来,王萍突然停了下来,侧耳倾听了一会儿,疑惑地问道:“今天这是谁家办喜事啊?放了半天鞭炮了,年都过去大半个月了。” 她心里盘算着,难道是谁家办喜事没通知他们?这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李春生不耐烦地摆摆手:“你想多了,谁家办喜事会不通知你?你也不想想,咱家跟谁关系好?” 的确,这年头,邻里之间,除非是有深仇大恨,否则谁家办喜事都会互相通知一声。 毕竟,人情往来,礼尚往来嘛。 正巧这时,一个婶子从李东生家吃完酒席回来,路过李家老宅门口。 王萍跟这个婶子还算熟络,连忙上前问道:“哎呦,婶子,这是上哪去了?吃席去了?” 那婶子面色有些尴尬。 谁不知道李春生家和李东生家关系不好,这要是说了实话,岂不是让王萍难堪? 于是她含糊其辞地应付道:“没啥事,随便走走。” 说着,就想赶紧离开。 王萍何等精明,一眼就看出这婶子有事瞒着她。 她眯起眼睛,一把拉住婶子的胳膊,追问道:“婶子,你跟我还客气啥?有啥事就直说呗!是不是谁家办喜事啊?” 那婶子被王萍缠得没办法,只好支支吾吾地说道:“是……是李东生家,他二姐今天出嫁……” 王萍一听,顿时炸了锅。 “李东生家吃席,居然不喊我们!他个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是吧!反了他了!” 王萍像个被点燃的炮仗,唾沫星子横飞,“还有李春花那死丫头,胳膊肘往外拐!她收的彩礼钱呢?那可是我们老李家的钱!吃我们的,喝我们的,现在嫁出去了,连个招呼都不打!还有没有良心啊!” 王萍越说越激动,抓起墙角的扫帚就要往外冲,活像要去跟人拼命。 “我这就去问问他们什么意思!真当我们老李家没人了!” 李春生一把拉住她,冷笑道:“你傻啊?就这么冲过去,你以为能讨到好?再说了,你哥不说了,让咱俩最近安生些,别找李东生麻烦?” 他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这种事,得让我娘去!她可是李春花的亲妈,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李东生再怎么嚣张,还能把亲娘赶出去不成?到时候,彩礼钱还不是手到擒来?” 王萍一听,觉得有道理,立马把扫帚扔到一边,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还是你小子脑子好使!走,赶紧去叫你娘!” 两人一拍即合,风风火火地跑到沈兰芬屋子,咚咚咚地敲响了大门。 沈兰芬打开门,看到两人这架势,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这俩祖宗又来干嘛?不会又要钱吧? 自从李春生那玩意儿坏了之后,家里的钱就跟流水似的往外淌,她这老胳膊老腿的,上工分都费劲,哪里还有钱给他们填窟窿? “妈,大事不好了!” 王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李东生那小子,今天李春花办喜事,居然不通知我们!更可气的是,李春花那丫头,收了彩礼钱也不说一声,这是要私吞啊!” 沈兰芬一听李春花出嫁,脸上的褶子都抖了三抖,牙咬得咯咯作响。 王萍和李春生见状,心里暗喜,这老太婆肯定要爆发了,到时候彩礼钱还不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可还没等两人脸上堆出谄媚的笑容,沈兰芬却突然泄了气,喃喃道:“算了,算了吧……” 王萍和李春生顿时像被人迎头泼了一盆冷水。 王萍最先反应过来,尖着嗓子叫道: “妈,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李春花那死丫头收了彩礼钱,居然不通知我们,这不明摆着要私吞吗?你怎么能算了呢!” 李春生也跟着附和:“妈,你是不是老糊涂了?王大壮娶了李春花,还不知道给没给彩礼钱呢!你就这样算了?咱老李家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像在沈兰芬耳边叽叽喳喳个不停。 沈兰芬心里却砰砰乱跳。 她哪里是老糊涂了,她比谁都精明。 她已经把李春花“卖”过一次了,要是今天再去闹事,王家人指不定会怎么想。 她现在就怕李春花也不认她这个妈。 这段时间,她算是看明白了,李春生这玩意儿是指望不上了,以后老了,还得靠李春花。 想到这里,沈兰芬更加犹豫了,支支吾吾地说道:“哎呀,春花都嫁出去了,泼出去的水,就别计较那么多了……” “妈,你说的这叫什么话!” 李春生急得直跳脚,“什么泼出去的水?那是你亲闺女!再说,彩礼钱是那么好计较的吗?那可是钱啊!” 王萍也在一旁煽风点火:“就是啊,妈,你不能这么偏心啊!你心疼李春花,那谁心疼我们啊?我们一家老小还等着吃饭呢!” 第161章 啥?抄袭! 沈兰芬被他们吵得头都大了,却还是不肯松口:“哎呀,我说算了就算了,你们别再说了!” 李春生见沈兰芬油盐不进,心里那股无名火“噌”地一下窜了上来,他怒吼道: “妈!你就是偏心!你心里就只有李春花那个赔钱货,没有我这个儿子!” 他猛地冲进沈兰芬的屋子,一把抱起炕上烧火的柴火,扔到院子里,咬牙切齿地说道:“既然你心里没我这个儿子,那我也不要管你了!冻死你活该!” 四月底的北方农村,虽然已经过了最冷的时候,但夜里还是寒气逼人。 沈兰芬没了柴火,这晚上可怎么熬过去? 她吓得脸色煞白,颤巍巍地想去抢回柴火。 “别碰!” 王萍眼疾手快地一把推开沈兰芬,恶狠狠地说道,“老不死的,你活该!谁让你胳膊肘往外拐!” 沈兰芬被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她哆哆嗦嗦地坐在地上,老泪纵横,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春花啊,春花啊,你快回来看看你妈啊……” 李春生和王萍却像没听见似的,抱着柴火回了自己屋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 送走最后一波客人,王大壮咧着嘴,傻笑着关上了院门。 这一天下来,他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腮帮子都笑酸了。 他转头看向李春花,借着昏黄的煤油灯光,他媳妇儿更显得漂亮了,白皙的皮肤,水灵灵的大眼睛,哪像生过孩子的女人,说是黄花大闺女都有人信。 王大壮心里痒痒的,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安安早就被李东生和金花抱走了,说是小孩子不懂事,别在这儿碍事。 王大壮心里暗自感谢李东生真是个好兄弟! “春花……” 王大壮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靠近李春花。 李春花低着头,脸颊绯红,像熟透的苹果,看得王大壮心里火烧火燎的。 今天她也是新娘子,盖着红盖头,穿着红色的棉袄棉裤,虽然不是什么绫罗绸缎,但穿在她身上就是好看。 王大壮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将李春花抱了起来,往屋里走去。 “哎,你慢点……” 李春花娇嗔一声,双手却紧紧搂住了王大壮的脖子。 刚进屋,还没来得及关门,就听见门外传来一声贱兮兮的笑声:“大壮哥,看起来很生猛啊!” 王大壮猛地回头,只见李秋生那小子正探头探脑地往屋里看,脸上挂着暧昧的笑容。 王大壮老脸一红。 李春花更是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把头埋在王大壮怀里,不敢抬头。 “看什么看,也不怕长针眼!” 李东生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一把将李秋生拽走了,“赶紧滚回家睡觉去,别在这儿瞎捣乱!” 王大壮感激地看了李东生一眼,关上门,一把将李春花放在炕上。 “春花……” 王大壮的声音有些沙哑,他颤抖着手去解李春花的扣子。 李春花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窗外,夜色深沉,屋内,春意盎然…… 第二天清晨,王大壮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哎呦!”他一看时间,顿时惊叫一声,“坏了坏了,起晚了,忘记去工厂了!” 李春花被他的喊声惊醒,睁开朦胧的睡眼,脸颊上还带着昨夜的红晕。 昨天晚上,她也是第一次体会到那种销魂蚀骨的滋味,让她回味无穷。 这时,妙妙推门走了进来,“大壮叔叔,我爸爸说,让你休息几天再去上班也行。” 王大壮连忙摇头,“这咋行!东生哥对我好,我也不能辜负他!” 他手忙脚乱地穿衣服,临走前,在李春花额头上轻轻啄了一口,然后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在这个年代,这已经算是他表达爱意最热烈的方式了。 李春花看着王大壮远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甜蜜的笑容。 王大壮一路狂奔到村头,跳上牛车,急匆匆地往工厂赶去。 一进车间,就看见李东生正背着手,眉头紧锁地检查着货物。 听到动静,他转过身,看见是王大壮,原本紧绷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大壮!你来的正好!这段时间给你操持结婚,好多货都没来得及盘,你赶紧给它们分分类。” 王大壮应了一声,撸起袖子就准备干活。 “哎,先等等,”李东生叫住他,指着角落里一堆皮革制品,“扎皮机坏了,现在都是手工做的,质量参差不齐,你得仔细分分,今天下午百货大楼和供销社就要来拿货了。” 王大壮一听,不敢怠慢,赶紧走到那堆货物前。 各式各样的皮包、皮带、皮夹子堆积如山,看得他眼花缭乱。 他拿起一个皮包,仔细检查着针脚和走线,又用手捏了捏皮质,感受着它的柔软度和韧性。 他按照李东生的要求,将货物分成三个等级:一等品、二等品和次品。 整个车间里,工人们都在忙碌着。 有的在缝纫机前飞快地踩着踏板,有的在仔细地检查着成品,有的在打包货物,每个人都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一样,一刻不停地运转着。 王大壮也顾不上肚子饿了,他埋头苦干,一件件地检查着货物,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流了下来,浸湿了他的衣领。 李东生看着忙碌的景象,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之前的那一批货已经卖了一阵子了,他一直惦记着市场反馈,正好趁着今天张主任来拿货,问问情况。 他走到办公室,拿起电话,准备给张主任打个电话。 电话还没拨出去,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李副厂长,您回来了!” 张主任一脸焦急地走了进来,“我正想找您呢!” 李东生连忙放下电话,招呼张主任坐下:“张主任,别着急,慢慢说,货卖得怎么样?” 张主任搓了搓手,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货,倒是卖得还可以,就是……” 他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最近,老有人说我们红星厂是抄袭了隔壁飞浪呢。” 第162章 抄袭事件 “飞浪?” 李东生一愣,浓眉拧成了一个疙瘩。 飞浪厂,是隔壁的纺织厂,一直以来都跟红星厂井水不犯河水,怎么突然扯上抄袭了? 他设计的那些皮包款式,可都是从未来穿越带来的灵感,在这个60年代,就算有人思想再超前,也不可能超前几十年吧! 抄袭?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李东生心里窝着一团火,却强压着怒气问道:“张主任,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张主任愁眉苦脸地搓着手,吞吞吐吐地说:“飞浪厂……他们现在也开始做皮革制品了,款式……跟咱们的几乎一模一样,就连商标……也跟您提出来的那个五角星商标差不多,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顿了顿,脸色更加难看,“而且,每次咱们厂出新品,过不了几天,飞浪厂就能推出差不多的产品,这……这也太巧了吧!” “而且,有的供货商说,有时候飞浪的货还比我们更提前一点。” 李东生越听脸色越不好看。 “李副厂长,这批货……反响不太好,”张主任的声音低了下去,“供销社和百货大楼都说货积压了不少,卖不动……” 就在这时,办公室里老式电话的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刺耳的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尖锐。 李东生一把抓起电话,问道:“喂,哪位?” “李副厂长啊,我是百货大楼的孙兴国啊,”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带歉意的声音,“那个……关于红星厂的皮革制品,我们这边……” 李东生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孙主任,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是这样的,李副厂长,最近飞浪厂也出了一批类似的货,价格比你们的还低,质量也……” 孙兴国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也还不错,所以……” 李东生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着情绪:“孙主任,我们的产品质量您是知道的,一直都是一等一的,价格方面我们也可以商量……” “李副厂长,您误会了,”孙兴国打断了他,“不是价格的问题,主要是顾客……他们好像更喜欢飞浪厂的款式……” 李东生还想再争取一下,却听孙兴国说道:“责任……出在你们红星厂身上,你们自己不知道么?” 说完,不等李东生回应,就“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李东生握着话筒的手微微颤抖。 一旁的张主任见状,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嗫嚅道:“李副厂长,您……您要是抄袭了飞浪厂的设计,您就直说,我们……我们也好想办法补救……” “这东西是我弄出来的,错不了!” 李东生斩钉截铁地说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至于飞浪厂怎么会有我们的货……给我时间,我去查!” 张主任愣住了,他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走到门口时,他还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这怎么可能呢……难道真不是抄袭?” 李东生揉了揉眉心,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感到心烦意乱。 他正准备出门,去找王大壮、李秋生和金花商量一下,看看是不是图纸泄露了,或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还没等他迈出办公室,老式电话就又响了起来。 “喂,哪位?” 李东生拿起电话,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 “李副厂长,我是供销社的刘主任啊,”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显犹豫的声音,“那个……最近市面上出现了一批跟你们厂很像的皮包,您知道这事儿吗?” 李东生心里一沉,看来消息已经传开了。 “刘主任,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刘主任支支吾吾地说道:“是这样的,李副厂长,我们这边也收到了不少顾客的反馈,说你们的款式跟飞浪厂的几乎一模一样,价格还比人家贵……您看这事儿……” 李东生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着平静的语气:“刘主任,我们的产品质量您是知道的,绝对是一等一的,价格方面我们也可以商量……” “李副厂长,我不是说质量的问题……” 刘主任打断了他,“主要是现在顾客都认飞浪的牌子了,您也知道,我们做生意的,得跟着市场走……” 接下来,又是几个类似的电话,都是供货商和销售渠道打来的,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红星厂抄袭,甚至有的直接要求退货。 李东生耐着性子,一一解释,好说歹说,总算暂时稳住了局面。 李东生刚想出门去找李秋生和王大壮,办公室的门就被猛地推开了。 李秋生和王大壮两人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口,像是两尊门神。 “哥,不对劲啊!”李秋生率先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慌乱,“我们听见好多员工在嘀咕,说咱红星厂的设计,是不是抄袭了飞浪的!” 王大壮也跟着附和:“可不是嘛,现在厂里都传开了,说咱们的货卖不出去了,都赖你抄袭!那些碎嘴的老娘们,说的可难听了!” 李东生叹气,看来消息传播的速度比他想象的还要快。 还没等他开口,办公室的门又被推开了,这次进来的是陈晓燕。 陈晓燕的脸色有些苍白,眼圈也微微泛红:“李副厂长,我……我真的没有抄袭。” 李东生当然知道陈晓燕没有抄袭,那些设计,很多灵感都是出自他手,陈晓燕只是负责将它们细化和完善。 “晓燕同志,我知道,”李东生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飞浪厂到底生产了哪些款式的皮包,哪些款式我们还没见过。” 他环视了一圈,沉声说道:“现在当务之急是稳住人心,不能自乱阵脚。大家先冷静下来,想想看,图纸有没有可能泄露出去?” 李秋生和王大壮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 “图纸我们都只是看过,看完就放回你办公室了,”李秋生说道,“不可能泄露出去的。” 陈晓燕也肯定地说道:“那些图纸,每次画完之后,我都亲自交给李副厂长,就放在您办公室的保险柜里,不可能泄露。” 第163章 千夫所指 李东生皱起了眉头,六十年代的工厂,可没有监控摄像头之类的设备,想要查清楚图纸是如何泄露的,无异于大海捞针。 “保险柜的钥匙,只有我有,”李东生沉吟片刻,“难道是有人偷偷配了钥匙?” 这个想法让他不寒而栗,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内鬼藏得也太深了。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李东生深吸一口气,“我们先去看看飞浪厂的货,然后再做打算。” 众人点头,跟着李东生走出了办公室。 刚一出办公室,就听到车间里嗡嗡的议论声。 原本热火朝天的生产景象,此刻却显得有些冷清,工人们都放慢了手中的活计,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李副厂长抄袭飞浪厂的设计!” “可不是嘛,我还以为他多有本事呢,原来都是抄来的!” “年轻人啊,就是靠不住,没点真本事!” 李东生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加快了脚步。 车间主任们也聚在一起,脸色都不太好看。 “老刘,你说这李副厂长,怎么就干出这种事儿呢?” “我还以为他真有两把刷子,没想到……” “谁说不是呢,这下好了,咱们厂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 “可不是嘛,这以后谁还敢买咱们厂的东西啊?” 李东生路过他们身边时,脚步顿了顿,然后看了他们一眼。 那些主任们顿时噤声,一个个都低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 李东生没有理会他们,径直走出了车间,李秋生,王大壮和陈晓燕紧随其后。 出了厂子,李东生一行四人叫了辆三轮车,突突突地往镇里赶。 六十年代的街道上,自行车是主流,偶尔能看到几辆解放牌卡车,像这样载客的三轮车并不多见。 凛冽的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似的。 到了市里最大的百货商店,琳琅满目的商品能让人看花了眼,但在李东生眼里,只有飞浪厂的皮包。 他径直走到柜台前,指着那几款和红星厂款式几乎一样的皮包,沉声问道:“同志,这几个包,给我们看看。” 售货员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梳着两条麻花辫,穿着蓝色的工作服,笑容甜美:“几位同志,要哪个?” 李东生指着其中一款和红星厂“向阳花”款式一模一样的皮包:“这个。” 售货员麻利地取下皮包,递给李东生。 入手的质感,熟悉的纹路,甚至连走线的方式都如出一辙,李东生心里咯噔一下。 李秋生凑过来,压低声音说道:“哥,这…这也太像了吧,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王大壮也跟着附和:“可不是嘛,连这边的针脚都一样,邪门了!” 李东生强忍着心中的震惊,又仔细查看了其他几款皮包,发现情况都一样,甚至连一些细微的改动都完全相同。 “同志,这几个包,我们都要了。” 李东生沉声说道。 回到厂里,李东生把飞浪厂的皮包和红星厂的样品一一摆在桌上,仔细对比。 除了商标不同,其他方面几乎完全一致,就连皮革的味道都相同。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晓燕喃喃自语,脸色煞白。 她比谁都清楚,这些设计是她和李东生一起熬夜赶出来的,绝不可能泄露出去。 李东生眉头紧锁。 良久,他抬起头,目光落在李秋生和陈晓燕身上:“秋生,晓燕,你们两个去调查一下飞浪厂的背景和销售情况,尤其是要弄清楚他们的货源和生产日期。” “厂长,我们去?” 李秋生有些犹豫,“这…我们能行吗?” “不行也得行!”李东生沉声道,“记住,一定要乔装打扮,不要暴露红星厂的身份,尽量低调行事。” 六十年代,出门在外,最方便的交通工具就是自行车。 李秋生和陈晓燕换上朴素的衣服,一人一辆“永久牌”自行车,朝着飞浪厂的方向出发了。 一路上,陈晓燕心里七上八下。 她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李秋生,发现他也是一脸严肃。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李秋生和陈晓燕并没有直接去飞浪厂,而是在厂子附近的几个供销社转悠。 他们发现,飞浪厂的皮包卖得相当火爆,而且价格比红星厂的还要低。 在一个不起眼的小供销社里,李秋生和陈晓燕买了一个飞浪牌皮包。 拿到手一看,不管是布料、做工还是款式,都和红星厂的产品一模一样,甚至连里面的衬布都一模一样。 “这…这简直就是…” 陈晓燕气得浑身发抖,话都说不完整了。 “别急,先看看再说。” 李秋生强压着怒火,安慰道。 就在这时,一对男女走进了小店。 女的穿着鲜艳的的确良衬衫,烫着时髦的卷发,男的穿着笔挺的中山装,皮鞋锃亮。 两人正是王萍和王建国。 王萍一眼就认出了李秋生和陈晓燕,阴阳怪气地说道:“哟,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的秋生么,怎么,也来买我们飞浪的包?是不是想‘学习’一下啊?” 王建国皮笑肉不笑地打圆场:“王萍,怎么说话呢?人家来买包,是看得起我们飞浪的产品。” 王萍冷哼一声:“就他们红星厂那点本事,也就只会抄袭了。现在时代变了,还抱着老一套不放,早晚得被淘汰!” 王建国笑着附和:“是啊,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创新才是硬道理。像红星厂这种夕阳产业,抄袭我们飞浪的设计,也是情理之中嘛。” 李秋生本来就憋着一股火,听到王萍这阴阳怪气的挖苦,顿时就炸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指着王萍的鼻子骂道:“王萍,你少在这儿装蒜!是不是你偷了我哥的设计图?你个臭不要脸的玩意儿,尽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王萍也不是吃素的,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叉着腰回敬道:“李秋生,你嘴巴放干净点!谁偷你东西了?拿出证据来!别以为你是我家春生弟弟就可以随便污蔑人!” 第164章 打手 “证据?老子现在就站在你面前,这就是证据!” 李秋生指着手里飞浪牌的皮包,“这包跟我们红星厂的一模一样,你敢说不是你们抄袭的?” 王建国见状,赶紧上前一步,装作和事佬的样子拉住李秋生,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秋生啊,别激动,有话好好说嘛。都是一家人,何必呢?” “好好说?” 李秋生一把甩开王建国的手,“王建国,你也别在这儿装好人!你妹妹是什么货色你心里没点数吗?就她那点本事,能设计出这样的包?放屁!分明就是偷的!” 王萍一听这话,更是火冒三丈,指着李秋生破口大骂:“你个小兔崽子,反了你了!居然敢跟你大嫂这么说话!” 王建国又出来打圆场,阴阳怪气地说道:“诶,秋生不懂事,你教他就行了,好歹也是你弟弟嘛。” 他故意把“弟弟”两个字咬得特别重,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 “呸!恶心!” 李秋生朝着地上啐了一口,握紧拳头,真想一拳揍在这个虚伪的家伙脸上。 就在这时,陈晓燕一把拉住李秋生,低声劝道:“秋生,别冲动!李副厂长肯定不希望你动手打人。” 李秋生怒火中烧,一把甩开陈晓燕的手,吼道:“晓燕,你干嘛拦着我?这口气我咽不下!” 陈晓燕被他突如其来的怒吼吓了一跳,也顾不上计较他没喊自己“同志”了,脸颊微微泛红,低声说道:“李副厂长让我们调查,现在调查到了,赶紧回去告诉他就行了。在这里闹事,对我们没好处。” 李秋生看了一眼陈晓燕,见她一脸焦急,心里也明白她说的有道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狠狠地瞪了王萍和王建国一眼,转身跟着陈晓燕离开了小供销社。 …… 李秋生和陈晓燕的身影刚消失在街角,王萍脸上堆积的假笑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得意和不屑。 她扭着腰,走到柜台后,拿起一面小镜子,涂抹着鲜艳的口红,边涂边对着镜子说道:“哼,李秋生算什么东西,一个毛头小子,也敢跟我叫板?还不是被我几句话就打发了!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红星厂,早晚得玩完!” 王建国却没她那么乐观,眉头紧锁,走到门口四处张望了一番,才回到柜台边,压低声音说道:“萍啊,你刚才说话太冲了,李秋生那小子可不是省油的灯,万一他回去搬救兵……” 王萍不屑地撇撇嘴:“他能搬什么救兵?李东生?李东生现在自身难保,还能顾得上他?” “这就是跟我作对的下场!”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王建国依旧忧心忡忡。 他放下茶杯,走到门口,朝外张望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说道:“你去,把熊子和三毛叫来。” 王萍愣了一下,“叫他们干嘛?哥,你不会是想……” “少废话!按我说的去做!”王建国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王萍虽然不明白哥哥要干什么,但还是乖乖地照做了。 不多时,两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男人就出现在了小供销社里。 这熊子和三毛,都是这一带的地痞流氓,平日里就靠着给王建国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混日子。 王建国把两人拉到角落里,低声吩咐了几句。 熊子和三毛听完,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容,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小供销社。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王萍心里有些不安。 “哥,你让他们去干什么了?不会是……” “去跟着李秋生和陈晓燕,找个没人的地方,把陈晓燕那丫头的双手给我废了!” 王建国语气冰冷,没有丝毫犹豫。 “啊?!”王萍吓得惊呼一声,“哥,你疯了!陈晓燕可是厂长的女儿!要是出了什么事,咱们可就完了!” 王建国冷笑一声:“你懂什么?这丫头鬼点子多着呢,红星厂那些新设计,十有八九都是她想出来的。要是让她继续在红星厂待下去,咱们飞浪迟早得被他们压过一头!” “找两个靠得住的,事成之后,再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远走高飞。这年头,谁会为了一个厂长女儿跟钱过不去?” 王建国阴狠地说道。 六十年代,这样的事情并不罕见。 法制观念淡薄,社会秩序混乱,地痞流氓横行霸道,寻衅滋事,欺压农民,甚至伤人性命的事情也时有发生。 即使陈晓燕是厂长的女儿,王建国也不怕。 王萍犹王萍想了想,觉得王建国说的也有道理。 她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 夕阳的余晖将街道染成一片昏黄。 李秋生和陈晓燕并肩走在回红星厂的路上,两人都沉默着,气氛有些压抑。 “晓燕,你别担心,王萍蹦跶不了几天,我哥肯定教训她”李秋生打破了沉默,试图安慰陈晓燕。 陈晓燕勉强笑了笑:“秋生哥,我倒不是担心飞浪厂,我就是……哎,也不知道爸能不能顶住压力。” 李秋生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你爸是老革命了,这点风浪算什么。再说了,现在咱们国家大力发展工业,红星厂生产的衣服可是紧俏货,上面肯定会支持的。” 他想起最近报纸上宣传的“大跃进”,心里对红星厂的未来还是充满希望的。 两人正说着,拐进了一条僻静的小巷。 这条小巷是回红星厂的捷径,平时很少有人走。 突然,两个身影从巷子深处窜了出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正是熊子和三毛。 “哟,好漂亮的妞啊。” 熊子一脸坏笑,上下打量着陈晓燕,眼神在她身上游移,带着毫不掩饰的轻佻。 三毛也跟着嘿嘿怪笑:“小妞,一个人走夜路多危险啊,让哥哥们护送你怎么样?” 他说着,伸手就要去摸陈晓燕的脸。 陈晓燕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你们想干什么!” 李秋生怒喝一声,挡在陈晓燕面前。 第165章 李秋生进医院 “哟呵,小子,还挺有种的嘛!” 熊子不屑地吐了一口唾沫,“识相的赶紧滚蛋,别妨碍我们和陈大小姐亲热。”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敢胡来!” 李秋生握紧了拳头。 “哈哈,光天化日?这小巷子里,谁知道我们干了什么?” 三毛狞笑一声,挥起拳头就朝李秋生砸了过去。 李秋生侧身躲过,一拳打在三毛肚子上。 三毛痛呼一声,弯下了腰。 熊子见状,也冲了上来,两人一起围攻李秋生。 李秋生虽然年轻力壮,但毕竟寡不敌众,很快就被打倒在地。 “秋生同志!” 陈晓燕惊呼一声,想要上前帮忙,却被熊子一把抓住。 “小妞,别急,等我们收拾了这小子,再来陪你玩。” 熊子淫笑着,手上用力,捏得陈晓燕手腕生疼。 李秋生挣扎着爬起来,抹掉嘴角的血迹,怒吼道:“放开她!” 他再次冲了上去,却被熊子和三毛一脚踹倒在地。 “妈的,还挺顽强!” 熊子骂骂咧咧地,又要踢李秋生。 那一刻,陈晓燕的心被深深地触动了。 她从未见过如此勇敢的李秋生,为了保护她,他可以不顾一切。 一种复杂的情感在她心中蔓延开来,有感动,有担忧,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住手!” 陈晓燕大喊一声,“你们要是敢动他,我就去公安局告你们!” 熊子和三毛愣了一下,六十年代的公安可不是好惹的,他们虽然是地痞流氓,但也怕真的惹上麻烦。 “臭娘们,你吓唬谁呢!”熊子嘴上逞强,但手上却迟疑了。 李秋生趁机爬起来,挡在陈晓燕面前,虽然浑身是伤,但他一点都没丝毫犹豫。 熊子和三毛对视一眼,都有些犹豫。 他们只是受王建国指使来教训一下陈晓燕,并没有真的想要闹出人命。 “算了,今天先放过你们!” 熊子撂下一句狠话,拉着三毛转身离开了小巷。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李秋生这才松了一口气,身子一软,差点摔倒。 “秋生同志,你没事吧?” 陈晓燕赶紧扶住他,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李秋生摇了摇头,强忍着疼痛说道:“我没事,你怎么样,他们没伤到你吧?” “我没事……” 陈晓燕哽咽着,看着李秋生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心疼不已,“都怪我,连累你了……” 李秋生勉强笑了笑,“说什么傻话,保护你是应该的。” 他突然感觉一阵头晕,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秋生同志!秋生同志!” 陈晓燕惊慌失措地摇晃着李秋生,却怎么也叫不醒他。 陈晓燕慌了。 昏暗的小巷,只有稀疏的路灯发出昏黄的光,照在她惊恐的脸上。 六十年代的街道,寂静得可怕,除了偶尔传来的几声狗叫,就只有她急促的呼吸声。 巷子口,贴着“严打”的标语,在风中猎猎作响,却丝毫没有给她带来安全感。 遇到这种事情,一个年轻姑娘能不害怕吗? 她看着为自己不顾一切的李秋生,这个平时看起来有些不着调的小伙子,刚才却像一座大山一样,挡在她面前。 李秋生昏迷不醒,陈晓燕不敢耽搁,必须尽快把他送到医院。 她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才把李秋生背了起来。 瘦弱的肩膀承受着巨大的重量,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她能感觉到李秋生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衫传到她的背上,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是她第一次和一个男生如此亲近,但此刻,她顾不上害羞,满脑子都是李秋生的安危。 昏黄的路灯拉长了她的身影。 她深吸一口气,加快了脚步,朝着最近的医院跑去。 一路上,她不停地给自己打气:“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终于,她看到了医院的牌子。 她用最后的力气冲进医院,大声呼喊着:“医生!医生!快来人!” 值班医生赶紧跑过来,检查了一下李秋生的情况,说道:“还好,只是有点淤血,问题不大。” 陈晓燕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 “谢谢你,医生。” 她感激地说道。 “不用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医生说完,又转身去忙其他事情了。 陈晓燕这才想起来要通知李秋生的家人。 她向护士借了电话,那是一种老式的拨盘电话,需要一个一个地拨动号码,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在寂静的医院里显得格外清晰。 电话接通了,陈晓燕急切地说道:“喂,是李副厂志?我是陈晓燕,秋生他受伤了,现在在医院……” 很快。 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医院走廊的宁静,李东生满头大汗地冲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长椅上,眼眶红肿的陈晓燕。 “晓燕同志!秋生怎么样了?!” 他焦急地问道。 陈晓燕猛地站起身,惭愧不已,“李副厂长,秋生他……他为了保护我……” 她哽咽着,断断续续地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李东生越听脸色越阴沉,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他低声咒骂一句,然后急忙跑到病房去看李秋生。 陈晓燕也跟了进去,她看着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李秋生,心里一阵自责。 “东生哥,我们查到飞浪背后是谁了……” “是谁?!” 陈晓燕仔细的形容着,“是一个女的和一个男的……” 她努力回忆着王萍和王建国,手忙脚乱地比划着:“那女的,穿着一身红色的连衣裙,烫着大波浪卷发,涂着鲜红的口红,看起来很时髦……男的,个子很高,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 就在这时,病床上的李秋生缓缓睁开了眼睛。 “晓燕……东生哥……” 他虚弱地叫了一声,声音沙哑。 李东生赶紧上前,关切地问道:“秋生,你感觉怎么样?” 李秋生摇了摇头,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我没事……咳咳……东生哥,我知道是谁干的……” 他坚定地说道:“是王萍和王建国!肯定是他们偷了我们红星的图纸!” 第166章 应对之策 “我们去百货商店买了飞浪的皮包,出来就碰见王萍和王建国了……他们还冷嘲热讽的,说我们红星不行了,只能抄袭他们的……” 李秋生顿了顿,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然后……然后在回去的路上,我们就被人打了……我记得,他们下手特别狠,专门往我头上招呼……” 他咬紧牙关,愤恨地说道:“肯定是王萍和王建国指使的!除了他们,还有谁会这么做?!” 陈晓燕听着,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 她看着李秋生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眼眶又红了。 “李副厂长,那……那我们去报公安吧!把王萍和王建国抓起来!” 李东生闻言,眯起了眼睛。 “报公安没用,”他摇了摇头,语气低沉,“没有证据,那些小混混都是拿钱办事的,就算抓到了,也问不出什么来。而且……” 他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就算找到了幕后主使,顶多也就是关几天,罚点钱,根本不痛不痒。” 六十年代,就是这样,法律还不健全,很多事情,只能靠自己解决。 陈晓燕心里顿时像堵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 人把李秋生打成这样,却不能报公安抓起来,这让她感到深深的无力和愤怒。 “李副厂长……”她哽咽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东生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晓燕同志,这事儿我来处理。” “我会让大壮最近在这附近盯着点,要是找到了那些小混混,到时候我们抄家伙过去,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他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心里盘算着,这段时间的确应该把家里那把土枪拿回来了。这个年头,有枪的终究还是少数,关键时刻,这玩意儿可是能保命的。 陈晓燕听他这么说,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 虽然不能把王萍和王建国绳之以法,但至少能出口气,也算是一种安慰。 “李副厂长,就算不能报警抓他们打人,但是……但是到时候我一定要报公安抓他们抄袭我的图纸!” 她握紧拳头。 李东生这次毫不犹豫地点头,“肯定的!晓燕同志,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 李秋生挣扎着想从床上爬起来,被李东生一把按住:“你小子给我老实躺着!伤还没好呢,瞎折腾什么?” 李秋生嘿嘿一笑,抓了抓头发:“哥,我这不是着急嘛!飞浪现在卖得这么火,咱们红星的包都快没人买了……” 他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我今儿去供销社,听人家议论,都说咱们红星才是抄袭的,这……这可咋整啊?” 李东生眉头紧锁,在屋里来回踱步。 李秋生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长此以往,红星厂非得玩完不可! 他猛地停下脚步:“季度新品?见鬼去吧!以后咱们一月一发!” 李秋生和陈晓燕都愣住了。 一月一发?这工作量…… “哥,一月一发,这……这能行吗?” 李秋生有些迟疑。 “怎么不行?”李东生说,“他们能偷一次咱们的图纸,还能天天偷,日日偷?五月!五月就是咱们红星和飞浪见分晓的时候!” 陈晓燕看着李东生眼中燃烧的斗志,心中也涌起一股热血。 是啊,红星厂是他们所有人的心血,怎么能轻易认输? 她立马说:“李副厂长,我支持你!我一定尽全力设计出最好的皮包!” 李秋生也激动地握紧拳头:“哥,你真是太厉害了!这招一出,肯定能打飞浪一个措手不及!” 李东生笑了笑,拍了拍李秋生的肩膀:“行了,你小子就别添乱了,好好养伤!等你好利索了,哥带你去教训那帮小混混!” “哥,你放心,我很快就能好!” 李秋生立马精神抖擞,仿佛身上的伤一点都不疼了。 李东生又转向陈晓燕:“晓燕同志,接下来的这段时间,设计部要日夜赶工了,你辛苦了。” 陈晓燕摇摇头:“不辛苦,李副厂长,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只是……”她看了一眼李秋生,欲言又止。 李秋生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连忙强忍着伤痛,从床上跳下来,活蹦乱跳地走了几步:“你看,我没事!一点都不疼!你不用担心我,安心工作!” 陈晓燕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逗笑了,嗔怪道:“你呀!都伤成这样了,还逞强!” 李秋生嘿嘿一笑,挠了挠头。 他看着陈晓燕的笑容,心里暖洋洋的。 李东生看着弟弟和陈晓燕,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摇了摇头。 “你们聊,我去买点东西。”他说完,便离开了病房。 出了门,他长舒一口气,心里暗想:这俩人,郎有情妾有意,自己在这儿杵着算什么? 弟弟这小子,平时看着蔫了吧唧的,关键时刻还挺会来事。要是真能抱得美人归,也不错…… 病房里,李秋生可怜巴巴地看着陈晓燕,“晓燕,我头晕……” 他说着,还夸张地扶了扶额头。陈晓燕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啊,你装什么?” 李秋生眼神里满是狡黠,“我这不是想让你多陪陪我嘛!” 陈晓燕脸一红,想要抽回手,却被他紧紧握住。 以前,她觉得李秋生这种油嘴滑舌的男人最不靠谱,可是现在,听着他这些话,心里却甜滋滋的,像灌了蜜一样。 李东生出了医院大门,径直走到路边一个卖烧饼的小摊前。 “同志,来五个烧饼!”他掏出几张毛票递给小贩。 这年头,物资匮乏,烧饼这种精细的吃食,也算是难得的美味了。 六十年代初期,由于三年自然灾害的影响,粮食供应紧张。 像烧饼这种需要细粮制作的食物,并不是每天都能吃到的。 他拎着油纸包,走到村口等牛车。 一辆吱呀作响的牛车缓缓驶来,老黄牛甩着尾巴,不紧不慢地走着 车上已经坐了几个人,都是村里的乡亲。 李东生跟他们打了招呼,找了个空位坐下。 第167章 这坐哪儿啊? 回到家,金花正在院子里晾衣服,妙妙则蹲在地上玩泥巴。 看到李东生回来,妙妙立刻飞奔过来,一把抱住他的腿,“爸爸!” 李东生笑着把她抱起来,在她肉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妙妙,看爸爸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 他拿出一个烧饼递给妙妙。 妙妙接过烧饼,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真好吃!爸爸,以后我们天天吃烧饼好不好?” 李东生看着女儿天真的样子,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摸了摸妙妙的头,笑着说道:“好,以后爸爸开个大饭店,妙妙想吃什么就做什么!” 金花走了过来,嗔怪地看了李东生一眼,“你就宠她吧。” 李东生笑着搂住金花的肩膀,“我说真的,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的。等改革开放了,我们就开个大饭店,专门做烧饼,妙妙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 第二天一大早,李东生就扯着嗓子喊:“大壮!起床了!太阳晒屁股啦!” 屋里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李东生又喊了一遍,这才听到屋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王大壮衣衫不整地从房间里挪了出来,睡眼惺忪,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鸡窝。 紧随其后出来的,是李春花,她脸上带着一丝红晕,慌乱地整理着头发。 李东生一看这架势,忍不住打趣道:“哟,大壮,你这现在是起不来了啊?看来昨晚……” 他话还没说完,李春花的脸更红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三弟!你胡说什么呢!” 王大壮也挠了挠头,憨厚地笑了笑。 李东生见状,也不再逗他们,转而开始收拾设计部的工具。 李秋生这伤估计得好几天才能下床,这段时间干脆就在医院办公了。 也算是“曲线救国”了。 “二姐,金花,你们先去厂里,稳住现在的局面。要是有什么搞不定的,就去找陈厂长帮忙。” 李东生一边收拾图纸,一边嘱咐道。 李春花和金花点点头,临走前,还不忘关切地问了李秋生的伤势。 李东生摆摆手:“没事,皮外伤,养几天就好了。你们赶紧去吧,别耽误了工作。” 目送两人离开后,李东生和王大壮骑上二八大杠,飞快地朝医院驶去。 李春花和金花则站在村口,等着牛车。 到了医院,李东生轻轻推开病房的门,却看到一幅让他忍俊不禁的景象:陈晓燕蜷缩在李秋生的病床上,睡得正香。 而李秋生则正襟危坐地坐在床边唯一的铁椅子上,像个尽职尽责的陪护,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吵醒了她。 后面跟着的王大壮看到这一幕,顿时傻眼了。 他挠了挠头,小声嘀咕道:“这……这坐哪儿啊?这不得站着学习啊?” 这年头的医院条件简陋,病房里除了病床就只有几把硬邦邦的铁椅子,哪有什么舒适的沙发或者陪护床。 王大壮看着唯一的椅子已经被李秋生霸占,心里叫苦不迭。 李东生见状,强忍着笑意,蹑手蹑脚地走进去,故意咳嗽了一声。 李秋生吓了一跳,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熟睡的陈晓燕,小声说道:“哥,你小声点,晓燕好不容易才睡着。” 李东生看着弟弟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不禁好笑,这小子,平时看着蔫了吧唧的,关键时刻还挺会来事。 “你小子,行啊,这才几天,就把人家姑娘哄得服服帖帖的?” 李东生压低声音,调侃道。 李秋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哥,你说什么呢,我就是怕吵醒她。” “得了吧,你那点小心思,我还看不出来?” 李东生挤眉弄眼,“不过话说回来,这姑娘确实不错,温柔体贴,长得也漂亮,你可得好好把握啊。” 李秋生嘿嘿一笑,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陈晓燕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在说话,便揉了揉眼睛,醒了过来。 看到李东生,她连忙坐起身,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李副厂长,你来了。” “醒了?睡得好吗?” 李东生笑着问道。 陈晓燕点点头:“嗯,睡得挺好的,谢谢秋生照顾我。” “应该的,应该的。” 李秋生连忙说道。 李东生看着两人这你侬我侬的样子,心里暗自点头,看来这两人好事将近啊。 陈晓燕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眼神飘忽不定,小声解释道:“我……我就是想休息一会儿……” 她只是想在李秋生让出的病床上稍微歇息一下,谁知道会这么巧,李副厂长和王大壮一起进来了。 她偷偷瞄了一眼李秋生,见他也是一脸尴尬,心里这才好受了些。 李秋生连忙说道:“是我非要让她睡床的!我……我这样才能好好设计图纸!” 李东生看着弟弟这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心里暗自发笑。 这小子,开窍了! 李东生和王大壮识趣地将李秋生拉了出去。 “让晓燕同志整理下衣服。” “哦哦,知道了,知道了。” 身后,陈晓燕还担忧的看着三人。 别是把秋生同志伤口弄疼了! 一出病房,李东生就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小子,是想偷看人家姑娘整理衣服吧?” 李秋生脸涨得通红,连忙摆手:“哥!你胡说什么呢!” 三人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陈晓燕打开了病房门,脸上还带着一丝红晕。 李秋生见状,连忙转移话题:“哥,快把东西拿出来,咱们开始干活!” 李东生也不再逗他,将带来的工具和图纸摊开在病床上。 “我琢磨着,咱们这次可以尝试一些新颖的设计,你看怎么样?” 李东生说着,从图纸中挑出几张,指着上面的图案说道,“这是我最近构思的几个款式,你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 陈晓燕好奇地凑过去,只见图纸上画着几款造型别致的包包,和她以往见过的都不一样。 有棱角分明的方形手提包,也有曲线柔美的单肩包,还有小巧精致的晚宴包,每款包包都充满了时尚的感觉。 第168章 新的设计 “哇,这些包包真好看!” 陈晓燕忍不住赞叹道,“这些都是你自己设计的吗?真是太厉害了!” 李东生笑了笑:“那是当然,也不看看你哥是谁!” 其实这些设计都是他从前世那些奢侈品牌的经典款式中借鉴来的,不过在这个年代,这些设计绝对是独一无二的。 “秋生,你看看,这款包包的设计理念是……” 李东生开始详细讲解每一款包包的设计理念、制作工艺和材料选择。 李东生从前世那些奢侈品牌的经典款中挑选了几款,结合这个时代的审美进行了一些改良,并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讲解给陈晓燕听。 李秋生和王大壮也听得津津有味,虽然他们对设计方面一窍不通,但李东生的讲解深入浅出,即使是外行也能听得懂。 陈晓燕一边听着李东生的讲解,一边在图纸上快速地勾勒出来。 她时而皱眉沉思,时而眼睛一亮,嘴里还不时地发出“哇”、“好漂亮”之类的惊叹声。 李秋生和王大壮则像小学生一样,乖乖地坐在一旁,看着陈晓燕行云流水般的绘画技巧,听着李东生天马行空的设计理念,心里充满了敬佩之情。 王大壮心里暗暗嘀咕:“东生哥这脑子是怎么长的?咋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还有晓燕,这画得也太好了吧!简直跟真的一样!” 李秋生则在一旁默默地观察着陈晓燕,眼神里充满了爱慕。 他觉得陈晓燕认真工作的样子真是太迷人了,比村里的那些姑娘强多了。 下午,李东生和王大壮把东西搬回了厂里。 必须要立马发布出去才行。 李秋生本来也想跟着走,但李东生坚决不同意:“你小子,伤筋动骨一百天,老实躺着吧!别到时候落下病根!” 李秋生急了:“可是……” 陈晓燕见状,柔声说道:“秋生,你听你哥的,好好养伤。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听到陈晓燕的承诺,李秋生这才乖乖地躺回了病床上。 刚回到厂里,李东生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赵小六。 “小六?你咋来了?” 王大壮惊讶地问道。 赵小六挠了挠头,嘿嘿一笑,看了看四周,欲言又止。 李东生见状,对王大壮使了个眼色:“大壮,你去忙吧,我有点事跟小六说。” 王大壮心领神会,转身离开了。 赵小六这才从怀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递给李东生:“东生哥,这是上次卖药的分成。” 李东生打开布包,里面是一沓厚厚的钞票。 他粗略地数了一下,竟然有一百多块!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一百多块钱的购买力可是相当惊人的。 一个普通工人的月工资也就二十多块,一百多块钱足够一个普通家庭生活好几个月了。 “这么多?” 李东生有些惊讶。 赵小六嘿嘿一笑:“东生哥,你给的方子好,药材也好,所以卖得特别快!城里的那些有钱人,都抢着买呢!” 他顿了顿,又说道:“东生哥,我以后上山采药,都给你百分之五的分成,你看成吗?” 李东生点点头:“行啊,没问题。” 赵小六接着说道:“还有个事,城里有个药房先生,觉得我的药材质量好,想长期合作,让我成批给他供货。” 李东生一听就明白了,这药房先生是想垄断他的药材供应渠道。 李东生看着手里厚厚的一沓钱,心里五味杂陈。 一百多块,在这个年代可不是小数目,赵小六这小子,还真够意思。 不过,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钱,是不是太多了点? 难道这小子偷偷把成本价压低了?或者,他瞒报了销售数量? 李东生不动声色地把钱收好,拍了拍赵小六的肩膀:“小六,辛苦你了。这钱我收下,不过,明天你得跟我好好算算账,这买卖,咱们得明明白白。” 赵小六一听,脸都绿了,连忙摆手:“东生哥,瞧你说的,我哪敢瞒你啊!这钱都是一分不少的,不信你问大壮哥!” 李东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是吗?那明天咱们再细说。对了,你刚才说城里有个药房先生想跟你长期合作?” 赵小六这才想起来还有正事,赶紧点头:“对对对,那药房先生叫孙富贵,开了个‘济世堂’,生意可好了!他看我药材质量好,想让我长期供货,价格也好商量。” 李东生心里一动,这可是个好机会! 药房不仅能卖药材,更重要的是,它有制药卖药的渠道,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现在厂子小打小闹,赚的都是辛苦钱,只有制药卖药,才能赚大钱! “小六,这事儿你做得很好!明天你带我去见见这个孙富贵,咱们好好谈谈合作的事。” 赵小六一听,顿时兴奋起来:“行!东生哥,我保证完成任务!” 李东生略带不好意思地对赵小六说:“小六啊,哥厂子里还有点事要忙。你看这样行不?你在厂里等等我,晚上哥带你去国营饭店搓一顿,咱哥俩好好喝几杯!” 赵小六一听,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别别别,东生哥,这哪成啊!你事情多,我哪能耽误你时间呢!再说,国营饭店多贵啊,我回家吃就行!” 他知道李东生大方,可自己也不能真让他破费。 说完,一溜烟似的跑了,生怕李东生硬拉着他去。 赵小六走后,李东生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一阵感慨。 这小子,还挺实诚,没忘本! 这次的事办得漂亮,以后的利润肯定也得让他好好沾沾光。 厂子里还有不少事等着他处理,李东生也没再多想,转身回了车间。 这段时间,厂子里关于他“抄袭”的流言蜚语愈演愈烈。 工人们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异样,尤其是几个车间负责人,更是煽风点火。 李东生刚走到生产线附近,就听到一个刺耳的声音:“我跟你们说,这李副厂长八成就是抄袭!那包的设计指不定哪天就被人告了,到时候咱们厂子可就完蛋了!现在这包也卖不出去,咱们就随便做做得了,反正也没人买!” 第169章 赵小六来找 其他几个工人也跟着附和:“就是就是,我看也是!这李副厂长年纪轻轻就当上副厂长,肯定有猫腻!” “咱们也别太卖力了,万一哪天厂子倒闭了,咱们的工资都拿不到!” 这些话顿时让李东生火冒三丈。 其他的风言风语,他都可以当没听见。 唯独质量问题,他绝不能妥协! 他快步走到那几个工人面前,脸色铁青:“你们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几个工人看到李东生突然出现,都吓得噤了声,刚才带头说话的那个工人更是脸色煞白,结结巴巴地说:“李…李副厂长,我们…我们没说什么……” 李东生怒极反笑:“没说什么?我耳朵可没聋!你们说我抄袭,说厂子要倒闭,还说不用好好干活?你们这是对我的污蔑,也是对厂子的不负责任!” “现在我告诉你们,咱们厂的包的设计图纸,都是陈晓燕同志亲自设计的!你们信不过我,难道还信不过陈晓燕同志吗?” 陈晓燕是老厂长的女儿,在厂里工作多年,为人正直,技术过硬,深受工人们的尊敬。李东生搬出陈晓燕,也是想堵住这些人的嘴。 果然,听到陈晓燕的名字,几个工人的脸色都变了。 他们虽然对李东生有意见,但对陈晓燕却是敬佩有加。 带头说话的工人支支吾吾地说:“陈…陈工设计的?这…这不可能吧……” 李东生冷哼一声:“有什么不可能的?陈工的技术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劝你们以后少说些风凉话,好好干活!” “要是再让我听到类似的言论,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说完,李东生转身离开,留下几个工人面面相觑,不敢再说什么。 …… 翌日。 天刚蒙蒙亮,李东生就醒了。 他轻手轻脚地起床,却发现身边的金花居然起来的比他还要早。 “金花,我出去一趟,小六那边制药的事儿,得跟他好好聊聊。” 李东生走到厨房,对着正在忙活早饭的金花说道。 金花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担忧:“这都连轴转了,也不多歇歇。身子是铁打的么?” 话虽这么说,语气里却满是欣慰。自家男人现在是干啥啥成,这让她心里既骄傲又心疼。 李东生笑了笑:“没事儿,我还年轻,扛得住!你赶紧吃,我去去就回。” 出了家门,李东生径直往赵小六家走去。 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 “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了,赵大壮探出头来,满脸的不耐烦:“谁啊,大清早的……” 看到是李东生,他立马换上一副笑脸:“哟,东生啊!快进来快进来!” 紧接着,另一个精瘦的汉子也从屋里走了出来,干巴巴地打了声招呼:“东生,上次的事儿,谢了啊……” 这是赵二壮。 上次李东生不计前嫌来帮他们,这事儿赵家兄弟都记在心里。 李东生摆摆手,他也不知道赵小六有没有跟家里人提过制药的事儿,所以也没多说,直接问道:“小六呢?” “小六!东生哥找你!” 赵大壮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不一会儿,赵小六就从屋里跑了出来,看到李东生,脸上满是惊喜:“东生哥,你咋来得这么早?” 李东生笑了笑:“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嘛!既然来了,咱上山采药去,顺便看看你小子最近采药知识把握得咋样。” 赵小六知道李东生厂里忙,本想拒绝,可李东生已经迈步往山上走了。 他心里对李东生的敬佩又多了几分,东生哥真是精力旺盛,像铁打的一样。 山路蜿蜒,两人并肩而行。 “东生哥,厂子里最近咋样?” 赵小六关切地问道。 李东生叹了口气:“还那样,新设计已经开始生产了。” “那就好,那就好。”赵小六点点头,又说道,“东生哥,我得谢谢你,自从跟你学了采药,家里情况好多了。我大哥二哥现在也能帮着采药,过段时间攒点钱,我想把屋子扩建一下,到时候大哥二哥就能有自己的房间,不会吵得这么凶了。” 李东生拍了拍赵小六的肩膀:“好好干,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两人一边聊着家常,一边仔细地辨认着草药。 李东生发现,赵小六的采药技术和知识已经相当娴熟,甚至能分辨出一些比较稀有的药材。 “小六,你这进步真不小啊!看来你是真用心学了。” 李东生赞赏道。 赵小六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都是东生哥教得好!” “东生哥,你说,这草药能不能自己种啊?”赵小六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李东生一愣,这还真是个新鲜想法。 他以前光想着扩大生产规模,招更多人上山采药,却从未想过人工种植的可能性。 “种药?这……” 李东生摸着下巴,眉头紧锁,“理论上是可行的,但实际操作起来,恐怕不容易。” “你想啊,这野生药材之所以药效好,跟山上的气候、土壤、水分都有关系。咱们要是想自己种,怎么才能模拟出一样的环境呢?” 赵小六也犯了难:“是啊,我也没种过药,只是看着现在厂子需要这么多药材,天天上山采,也不是个长久之计。万一哪天山上的药材采完了,那可咋办?” “你小子,现在就开始杞人忧天了?” 李东生笑着锤了赵小六一拳,“不过,你说的也对,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这人工种植药材的事儿,确实值得好好琢磨琢磨。” “主要是成本低!” 他上辈子是荒野博主。 是种过不少粮食的。 但是要说种草药,还真没上手过。 两人边走边聊,话题从药材种植聊到了最近的收成,又聊到了赵小六家里的情况。 赵小六说,自从跟着李东生学了采药,家里的日子确实好过了不少。 他大哥二哥虽然脾气不太好,但也开始学着采药,补贴家用。 “东生哥,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赵小六有些哽咽,“要不是你,我们家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光景呢。” 第170章 孙大夫是个女的 李东生摆摆手,止住赵小六的感激之情:“行了行了,咱兄弟俩不说这些见外的话。” “现在日子好转了就行,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他顿了顿,想起今天进城的目的,“说到以后,你刚才提的种药的事儿,倒是让我想起一个人来。” “咱们不是要去找城里济世堂的孙先生么?说不定他能给点建议。一会儿咱们去药房的时候,顺便问问他。” 赵小六一听,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孙先生经验丰富,肯定知道!” 两人加快了脚步,不多时便到了山脚下。 将采来的药材仔细整理打包后,便搭上了进城的牛车。 到了城里,两人直奔济世堂。 刚进门,一股浓浓的药香味扑鼻而来,柜台上摆满了各种药材,有晒干的,有切片的,还有用油纸包好的。 药柜后面,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女子正在给一位老大爷看病。 李东生和赵小六都愣住了。 他们原本以为孙先生是个留着长须的老中医,没想到居然是个年轻姑娘。 赵小六之前一直对接的是孙大夫的药堂。 这也是第一次见孙大夫。 “脉象沉细而无力,舌苔薄白,这是气虚的表现。” 女子一边诊脉,一边语气沉稳地说道,“大爷,您这病是劳累过度引起的,得好好休息,我给您开几副补气的药,回去按时服用。” 那姑娘的手指纤细白皙,搭在大爷粗糙的手腕上,形成鲜明的对比。 老大爷连连点头:“好好好,谢谢大夫。” 女子写好药方,递给抓药的伙计,这才注意到李东生和赵小六,她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先看向赵小六:“小六,你来了。” 然后才转向李东生,带着一丝好奇问道:“这位是?” 李东生和赵小六再次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 赵小六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李东生上前一步,笑着回应道:“孙大夫您好,我就是李东生。” “是小六的好朋友。” 孙思思落落大方地伸出手:“你好,李东生同志,我叫孙思思,叫我思思就好。小六帮了我不少忙呢,他送来的药材品质都非常好。” 六十年代,握手这样的礼节还不是很普及,尤其在男女之间,李东生微微一愣,随即也伸出手和她握了握。 李东生将带来的药材递过去:“思思,你看看这些药材的成色如何?” 孙思思接过药材,仔细端详起来。 她将药材凑近鼻子闻了闻,又掰下一小块放在嘴里轻轻咀嚼,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颇有专业风范。 她乌黑的长发扎成一条马尾辫,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 “都是上好的野生药材。”孙思思肯定地说道,“尤其是这黄芪,条粗长,皮细肉紧,香味浓郁,一看就是生长年份足的。这在市面上可是不多见。” 赵小六一听,心里乐开了花,忍不住插嘴道:“孙大夫,这些药材都是我们从深山里采的,费了不少功夫呢!那地方,一般人可找不到!” 孙思思笑了笑:“深山里的药材,吸收天地精华,自然品质更好。” 她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李东生同志,赵小六同志,这些药材真是太好了!比我之前收到的任何一批都要好!”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是这样的,济世堂一直想寻找稳定的高品质药材供应渠道。” “如果你们能够长期提供这样的药材,我愿意出比市场价更高的价格收购。” 赵小六一听,乐得合不拢嘴:“孙同志,这可是你说的啊!我们别的没有,就是这深山老林里的宝贝多!” 李东生则显得更为沉稳,他回应道:“孙同志,这价格方面……” 孙思思伸出纤细的手指,比划了个“二”:“市场价的两倍!你看怎么样?” 李东生和赵小六再次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喜。 要知道,这年头一分钱都能掰成两半花,药材价格翻倍,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不过,”孙思思话锋一转,“我也有个要求。为了保证药材的药效,我需要的是完整的,连根的野生药材,不能切片,也不能晒得太干。” 李东生点点头:“这是自然,我们采药的时候都特别注意这些。” 他深知野生药材的价值就在于其完整性和天然性,切片晒干虽然方便保存和运输,但却会损失一部分药效。 “那就这么说定了!” 孙思思爽快地拍板,“黄芪现在市场价是五毛钱一斤,我给你们一块!其他的药材也按照这个比例来,怎么样?” 这年头一块钱可不是小数目,能买好几斤大米了。 李东生和赵小六自然没有异议,当即表示同意。 谈妥了药材收购的事情,李东生想起此行的另一个目的,略微犹豫了一下才开口。 “孙同志,”李东生试探性地问道,“我最近一直在琢磨人工种植药材的事情,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经验可以分享?” 孙思思一听,眼睛一亮:“李东生同志,你对这个也有兴趣?我最近也一直在研究这方面呢!人工种植药材要是能成功,就能解决药材供应不足的问题,还能提高药材产量,造福更多的人!” 她的语气中带着兴奋。 孙思思抿了一口搪瓷缸子里的水,眼神里闪着光。 “其实,两位同志,我还有件事儿没说……” 她顿了顿,“我不是本地人,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学的是……药剂学。” 李东生心中一动。 药剂学?这可是个稀罕玩意儿。 他脑中飞速闪过一些后世关于中药种植的知识碎片,诸如“组培”、“育种”、“gap”之类的词汇,让他意识到,这或许是个巨大的机遇。 六十年代的中国,百废待兴,如果能将现代中药种植技术引入进来,那将是一场农业革命! 赵小六则完全懵了。 “洋学生?乖乖,那可是……” 他挠了挠头,想找个词形容,却发现肚子里墨水有限,最后憋出一句,“那可是……不得了啊!” 第171章 约定好合作 李东生压抑住内心的激动,故作镇定地问道:“孙大夫,你说的药剂学,是……研究怎么种药材的?” 他故意用一种比较粗浅的说法。 孙思思笑了笑,“不瞒两位,我这次来,就是为了研究人工种植药材。” “国外对这方面很重视,我想,咱们国家也应该迎头赶上。” “人工种药材?” 赵小六皱起了眉头,“那玩意儿能行吗?药效肯定不如野生的。” 这句话正好说中了李东生的担忧,他紧紧盯着孙思思,期待她的回答。 孙思思眼神坚定,“这就是我要研究的。” “人工种植,不仅仅是开块地,撒上种子那么简单。土壤,水分,光照,温度,都得仔细琢磨,得让药材的药性尽量不流失,跟野生的差不多才行。” “比如氮磷钾的配比,微量元素的补充……” 李东生听到“氮磷钾”三个字,心头一震! 这可是后世农业生产中的基本常识,在这个年代却鲜有人知。 他差点脱口而出“对对对,就是氮磷钾!”,但及时刹住了车,只是含糊地点了点头,“孙大夫说得对,这些都很重要。” 赵小六听得云里雾里,“氮磷钾?啥玩意儿?” 孙思思说嗨了,这才意识到面前的两人也许听不懂,于是说:“就是……就是让地更肥沃的东西。” 李东生眼珠一转,顺着孙思思的话问道:“孙大夫,这洋法子种药材,跟我们土法子比,有什么不一样?我们祖祖辈辈都这么种,也没见差到哪儿去啊。” 他心里其实清楚得很,现代科技肯定比土法子强,但得把孙思思的底细摸清楚。 孙思思说:“不一样的地方可多了!就拿土壤来说,你们知道什么是酸碱度吗?” 赵小六一听,又挠起了头:“酸碱度?那啥玩意儿?是说地酸不酸,碱不碱?” 李东生强忍住笑意,解释道:“小六,这酸碱度啊,就像……” 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孙思思喝水的搪瓷缸子上,“就像这水,有的水喝起来酸溜溜的,有的水喝起来涩嘴,那就是酸碱度不一样。” 孙思思点点头,补充道:“李同志说得对,就是这个意思。不同的药材,对土壤的酸碱度要求也不一样。” “有的喜欢酸地,有的喜欢碱地。要是种错了地方,药材就长不好,药效也差。” 赵小六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家那块地种啥啥不行,原来是酸碱度不对!” 李东生趁热打铁,又问:“那孙同志,这洋法子还能怎么控制这酸碱度?” “可以用石灰调节,”孙思思不假思索地回答,“要是地太酸,就加点石灰;要是地太碱,就加点……” 她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就加点酸性的东西。” 李东生心中暗道,看来这孙思思还真有两把刷子! “孙同志说得对!我们这儿也用草木灰养地,不知道跟石灰有什么不一样?” “草木灰也是碱性的,”孙思思解释道,“跟石灰的成分不一样,但效果差不多。不过,草木灰里还有一些其他的营养成分,对药材的生长也有好处。” 赵小六插嘴道:“俺娘还用淘米水浇菜呢!说是能让菜长得壮实。” 李东生笑道:“淘米水里也有营养,能给植物提供养分。” 他转向孙思思,“孙同志,您怎么看?” “淘米水确实有一定的营养价值,”孙思思肯定了他的说法,“不过,里面的营养成分比较单一,不如专门配制的肥料全面。” 李东生心里更有底了。 这孙思思懂得真不少! “那咱们就合作研究人工种植药材吧!” 李东生提议道,“我负责找场地和人手,小六负责收集药材种子,孙同志负责技术指导,怎么样?” “我没问题。” 赵小六爽快地答应了。 孙思思也表示赞同:“我当然愿意!人工种植药材,造福咱们大中国,这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情!” “那咱们就分工合作,”李东生说,“定期碰面,交流研究进展,根据实际情况调整种植方案。” “好!”赵小六和孙思思异口同声地回答。 告别孙思思后,李东生和赵小六并肩走牛车必经之路上。 晚霞烧红了半边天。 “东生哥,这回可是真找到宝了!” 赵小六兴奋地搓着手,“这孙大夫懂的可真多!我活了这么久,头一回听说种地还能跟酸啊碱啊扯上关系!” 李东生笑着点点头:“是啊,看来咱们这次能成大事!就是这人工种植药材,前期的投入可不小,得好好琢磨琢磨。” 赵小六挠了挠后脑勺:“投入怕啥!俺把家底儿掏空也支持你!” 李东生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亏不了你的。” “等咱们药材种出来了,赚了钱,先给你娶个媳妇!” 赵小六嘿嘿一笑,黝黑的脸上泛起一丝羞涩。 走到等牛车的路附近,李东生看到路边摆了个小书摊,上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 他想起妙妙,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摊主是一位戴着老花镜的老先生,正悠闲地翻着一本线装书。 见李东生驻足,便热情地招呼道:“同志,看看书?有小人书,也有小说,还有学习资料!” 李东生翻了翻,大多是些宣传革命思想的书籍,还有一些农业种植技术的手册。 他一眼就看到了一套《小学语文课本》,封面印着鲜艳的红旗和天安门图案,充满了那个时代的特色。 “这套多少钱?” 李东生指着语文课本问道。 “一毛五一本,全套四册,一共六毛。”老先生笑眯眯地回答。 李东生掏出六毛钱递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把书包好,放进挎包里。 “同志,您这闺女有福气啊,这么小就让她读书识字。” 老先生感叹道,“现在这年月,识字的人可不多。” 李东生笑了笑:“是啊,现在国家提倡扫盲,多学点知识总归是好的。” 很快,牛车来了。 赵小六连忙喊李东生过来。 两人一起坐上牛车,之后在村口分别。 第172章 王建国打秋风 回到家,李东生看到妙妙正蹲在门口看小人书。 小姑娘穿着打着补丁的衣服,头发乱糟糟的,脸上却洋溢着天真烂漫的笑容。 “妙妙,看爸爸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李东生从挎包里拿出新买的语文课本。 妙妙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她接过书,好奇地翻看着,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这是语文课本,以后爸爸教你读书识字。” 李东生摸了摸女儿的头,心里充满了慈爱。 “读书识字?像村里的小学老师那样吗?” 妙妙仰着小脸问道。 李东生点点头:“是啊,以后你也能像老师一样,读很多很多书,认识很多很多字。” 妙妙高兴地跳了起来,抱着书本在屋里跑来跑去,嘴里不停地喊着:“我要读书!我要识字!” 李东生刚把新课本递给妙妙,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哟,又给妙妙买啥好东西啦?” 李东生回头一看,是金花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篮子菜。 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将她朴素的脸庞映照得格外温柔。 “金花,你回来啦。” 李东生笑着迎上去,接过她手中的篮子,“今天收获不错啊。” “可不是嘛,”金花笑眯眯地看向妙妙,“这丫头,又在看小人书呢?你爸又给你买新书啦?” 妙妙兴奋地举起手中的语文课本:“妈,这是爸给我买的课本,以后爸要教我读书识字!” 金花一听,乐得合不拢嘴:“好啊,好啊,咱们妙妙以后也能当个文化人啦!” 她宠溺地摸了摸妙妙的头,“走,妈给你做好吃的去!” “我要吃鸡蛋!” 妙妙抱着书,一蹦一跳地跟在金花身后进了屋。 …… 与此同时,县医院的病房里,李秋生正百无聊赖地盯着天花板。 他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隐隐作痛,更让他烦躁的是王萍兄妹的到来。 “秋生啊,你看你,跟我们还客气啥!一点水果,不成敬意。” 王建国满脸堆笑,将手里拎着的水果篮放在床头柜上。 他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活脱脱一个成功人士的派头。 一旁的王萍也跟着赔笑:“就是就是,秋生啊,你好好养伤!” 李秋生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暗骂:这俩人,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上次的事儿还没跟他们算账呢,这会儿倒装起好人来了。 陈晓燕坐在病床边,手里拿着刚设计好的新款衣服图纸。 原本想等王建国兄妹走了之后再跟李秋生商量,这突如其来的“探望”让她也有些不悦。 她不动声色地将图纸收起来,淡淡地对王建国兄妹说道:“谢谢你们来看秋生同志,他现在需要休息,你们的心意我们领了。” 王建国眼珠子一转,立刻捕捉到了陈晓燕的动作,他笑呵呵地问道:“这位女同志啊,你手里拿的是啥?新设计的款式?拿出来看看呗,也让叔给点意见。” 陈晓燕心里冷笑,这王建国还真是个老狐狸,一眼就看出了她手里的东西。 她知道,这兄妹俩今天来,醉翁之意不在酒,恐怕是想探听新款设计的风声。 陈晓燕冷冷地看着王建国,语气里带着一丝讥讽:“王老板真是好眼力,这不过是一些随手的涂鸦,怕是入不了您的法眼。” 王建国丝毫没有被陈晓燕的语气影响,反而更加热情地搓了搓手:“哎哟,陈设计师太谦虚了!您的设计,那可是引领潮流的,我哪敢点评啊,就是想学习学习!” 他说着,身子往前倾了倾,试图看得更清楚些。 王萍也在一旁帮腔:“是啊,陈设计师,让我们也开开眼界嘛!说不定还能给您提点建议呢!” 她掩嘴笑着,眼神却死死盯着陈晓燕手中的图纸。 李秋生看着这兄妹俩一唱一和的表演,心里一阵恶心。 他正要开口赶人,陈晓燕却抢先一步,将图纸塞进了包里,站起身来,语气坚决:“不好意思,王老板,王小姐,这些设计目前还处于保密阶段,不方便公开。” “秋生需要休息了,请你们离开吧。” 王建国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又堆满了笑容:“陈设计师,别这么见外嘛!大家都是为了厂里的发展,互相交流学习也是应该的嘛!” 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再说,秋生同志也是因为上次的事情才受伤的,我们心里也过意不去,来看看他是应该的。” 提到“上次的事情”,陈晓燕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上次王萍故意找茬,导致李秋生为了保护她而受伤,这笔账她还没跟他们算呢! 病房里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就在这时,病房门被人推开了。 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大壮?”李秋生有些惊讶地看着来人。 王大壮径直走到病床前,关切地问道:“秋生,感觉怎么样?” “还好,就是有点闷。” 李秋生回答道。 王大壮点点头,转头看向王建国兄妹,语气冷淡:“医生说病人需要静养,你们可以离开了。” 王建国兄妹显然没想到会突然杀出个程咬金,愣了一下,王建国讪笑着说道:“我们也是关心秋生同志嘛……” 王大壮根本不理会他的解释,直接打断道:“关心也不用一直待在这里,影响病人休息。请吧。” 医生也在一旁附和道:“病人需要安静的环境,请各位配合一下。” 王建国兄妹见势不妙,只好悻悻地离开了病房。 等他们走后,李秋生疑惑地问王大壮:“你怎么来了?” 王大壮嘿嘿一笑:“东生哥让我盯着点,说这俩人没安好心,果然又来了!” 李秋生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三哥早有先见之明。 “这俩人,真是阴魂不散!” 李秋生咬牙切齿地说道。 “放心吧,秋生,有我在,他们别想再骚扰你。” 王大壮拍着胸脯保证道。 陈晓燕也感激地对王大壮说道:“谢谢你,王大壮同志。” “应该的。” 王大壮憨厚地笑了笑。 第173章 瓮中捉鳖! 与此同时。 另一边的王建国兄妹离了病房,在远处的走廊里抱怨着。 “哥,这陈晓燕跟个护食的母鸡似的,这图纸没拿到怎么办?” 王建国冷笑一声,点燃一根烟,深吸一口,才慢悠悠地说道:“慌什么?早上这一趟就是去探探路,晚上才是重头戏。” “我已经安排了几个兄弟盯着医院,不管他们是要把图纸送出去,还是放在医院,今晚都必定得手。” 他说着,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这次要是拿到图纸,红星厂就彻底完蛋了,抄袭的帽子他们摘不掉!” 王萍一听,立马眉开眼笑,竖起大拇指道:“还是咱哥有法子!到时候看那陈晓燕还怎么神气!” 她眼珠一转,又说道,“哥,你说这李秋生和陈晓燕是不是有一腿啊?我看他们关系亲密得很,啧啧啧……” 王建国轻蔑地笑了笑:“这还用说?孤男寡女,干柴烈火,一点就着。” “不过,这跟我们没关系,我们的目标是图纸,其他的,少管闲事。” 很快。 夜幕降临,医院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只有走廊里昏黄的灯光勉强驱散着黑暗。 王建国躲在医院后院的墙角,手里夹着烟,猩红的火光在他脸上忽明忽灭,映照出他阴狠的表情。 “哥,怎么还没动静啊?这都几点了,李东生他们不会发现了吧?” 王萍裹紧了身上的薄外套,搓着手,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安。 王建国吐出一口烟圈,不屑地嗤笑一声:“怕什么?就李东生那榆木脑袋,能发现什么?估计这会儿正搂着媳妇睡觉呢!” 他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指向凌晨一点。“差不多了,动手!” 他掐灭烟头,对着身后的两个小混混使了个眼色。 两人心领神会,猫着腰,鬼鬼祟祟地朝着住院部摸去。 王建国心里盘算着,这深更半夜的,医院里除了值班的医生护士,哪还有其他人? 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图纸拿到手,谁又能知道是他们干的? 这年头,这种事多了去了,抓到算倒霉,抓不到就当无事发生。 两个小混混摸到了李秋生的病房门口,轻轻一推,门竟然没锁!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喜色,看来老天都在帮他们! 他们蹑手蹑脚地走进病房,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看到李秋生和王大壮都睡得正香。 王大壮鼾声如雷,震得窗户纸都嗡嗡作响。 两人迅速在病房里翻找起来,床头柜,抽屉,枕头底下…… 所有可能藏东西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却连图纸的影子都没看到。 “妈的,在哪儿呢?” 其中一个小混混低声咒骂道。 另一个小混混走到王大壮身边,粗暴地推搡了他几下:“喂,醒醒!图纸在哪儿?” 王大壮睡得迷迷糊糊,被人这么一推,顿时火冒三丈:“谁啊?大半夜的,找死啊!” 他猛地睁开眼,看到眼前两个不怀好意的家伙,瞬间清醒过来。 “你们干什么?!”王大壮一把抓住其中一个小混混的衣领,怒吼道。 “少废话!图纸在哪儿?交出来!” 小混混挣扎着,恶狠狠地说道。 “什么图纸?我不知道!”王大壮毫不示弱地回瞪着他。 “别装傻!李秋生设计的图纸,快交出来!” “放屁!秋生设计的图纸关我什么事?你们赶紧滚蛋,不然我喊人了!” 两人见硬的不行,便开始在病房里乱砸乱翻,试图逼王大壮说出图纸的下落。 病房里顿时一片狼藉,杯子摔碎的声音,桌椅倒地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吵醒了熟睡中的李秋生。 李秋生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到眼前这一幕,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们干什么?!” 他挣扎着想要下床,却被王大壮一把按住。 “秋生,你好好躺着,我来对付他们!” 王大壮说完,便和两个小混混扭打在一起。 病房里的动静越来越大,值班护士听到声音后,赶紧跑过来查看情况。 “怎么回事?这里发生什么事了?”护士惊慌地问道。 “有人来抢图纸!”李秋生大声喊道。 护士一听,脸色大变,立刻转身跑出去报警。 王建国在医院后院等了半天,也不见两个小混混出来,心里隐隐感到不安。 “这俩小子,怎么这么慢?不会出什么事了吧?”他自言自语道。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亮起一片手电筒的光芒,伴随着嘈杂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王建国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不好!快跑!” 他对着黑暗中大喊一声,转身就跑。 两个小混混听到外面的动静,也意识到事情败露,赶紧夺门而逃。 然而,他们刚跑到医院门口,就被一大群人团团围住。 “别跑!都给我站住!” 李东生手里拿着一个大喇叭,站在人群中央,大声喊道。 原来,李东生早就料到王建国兄妹会再来医院捣乱,所以提前安排了厂里的工人埋伏在医院周围,就等着瓮中捉鳖。 王建国指着远处逐渐逼近的光亮,冲着两个小混混吼道:“你们几个,给我堵住他们!拖延时间,听到没?!” 两个小混混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瘦高个的家伙怯怯地问道:“大哥,这…这动静也太大了,咱们是不是先撤啊?” 另一个矮胖的混混也跟着附和:“是啊大哥,这搞不好要进去蹲号子的…” 王建国一听,眼睛瞪得像铜铃,但还是极力的维持自己的表情:“兄弟,你们也知道,大哥平时对你们不差!你们帮大哥跑出去了,以后大哥还能让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但是大哥要是被抓了,咱们就真的完了!” 两个小混混被王建国这笑面虎说得晕头转向,连忙点头称是。 王建国这才笑眯眯的说:“放心,我不会让你们白干的。事成之后,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现在,给我上!” 瘦高个和矮胖混混无奈,只能硬着头皮朝李东生等人冲了过去。 他们一边跑,一边扯着嗓子喊:“抓贼啊!抓贼啊!那边有人偷东西!” 试图制造混乱,分散追捕者的注意力。 第174章 东窗事发 王建国看着两个小弟傻乎乎地冲向人群,心中暗骂一声“蠢货”。 他当然不会傻到跟他们一起送死。 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趁着混乱,猫着腰溜进了旁边一条昏暗的小巷。 巷子里,垃圾桶撒出来出来,苍蝇嗡嗡地盘旋着。 王建国捂着鼻子,心里咒骂着这该死的环境。 他一路小跑,来到医院后墙,墙不高,上面还有一些凸起的砖块,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逃生通道。 他三两下就爬了上去,翻身跳进了医院的后院。 “呼……”王建国长舒一口气,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向住院部。 他得赶紧找到李秋生,拿到图纸才是正事。 与此同时,医院门口乱成一团。 瘦高个躲闪不及,被铁棍狠狠地打在了腿上,“哎哟”一声惨叫,摔倒在地。 矮胖的混混见状,吓得脸色惨白,转身就想跑,却被几个工人死死地按在地上。 李东生拿着大喇叭,指挥着众人:“把这两个家伙给我绑起来,送到派出所去!” “这种败类,我呸!”工人们齐声应道,迅速将两个小混混五花大绑,押上了卡车。 李东生环顾四周,眉头紧锁。 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王建国呢?怎么没看到他?” 他问身边的工人。 “没注意啊,刚才太乱了。” 工人挠了挠头,一脸茫然。 李东生心里咯噔一下,一立刻安排人手,在医院内外展开地毯式搜索,一定要把王建国揪出来。 …… 王建国跳下墙,差点没摔个狗吃屎。 他一边揉着屁股,一边心里骂骂咧咧:“李东生这老小子,玩儿真的啊!搞这么大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抢银行呢!” 他抹了把额头的冷汗,这要是被逮住,估计得在号子里蹲到地老天荒。 但转念一想,设计图还在李秋生手里,要是红星厂的新产品上市,那飞浪厂之前那波“抄袭”舆论战岂不是白打了? 不行,他得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王建国贼兮兮地一笑,决定杀个回马枪。 他就不信,李东生能把医院翻个底朝天。 他缩着脖子,沿着墙根溜。 住院部静悄悄的,只有远处隐约传来几声说话声,跟外面鸡飞狗跳的搜捕场面形成鲜明对比。 他来到李秋生病房门口,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门。 病房里,李秋生睡得正香,呼噜声震天响。 床头柜上的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照亮了桌子上的一卷图纸——正是王建国心心念念的宝贝! 王建国心里乐开了花,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桌边,一把抓起图纸,塞进怀里。 得手! 他心里一阵狂喜,转身就想开溜。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 一切都太顺利了,顺利得让他有点心慌。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李秋生,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李秋生哪是睡着了? 人家正睁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呢! 那眼神,就像猫看着耗子,充满了戏谑。 “啪嗒”一声,病房的灯亮了,刺眼的灯光晃得王建国眼前一花。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门外就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王建国,你果然在这儿!” 李东生带着王大壮等人气势汹汹地冲进来,把王建国围了个水泄不通。 王建国脑子嗡的一声。 他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结结巴巴地说:“东生啊,看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我这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来偷图纸的?” 李秋生从床上坐起来,慢条斯理地整理着睡得有点皱的衣领,语气带着一丝嘲讽,“王建国啊王建国,你这胆子也忒肥了点,真当我们红星厂是吃素的?” 王建国心里把李秋生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面上却还得赔笑:“哪能呢!我就是,就是来看看秋生你身体怎么样了,关心关心弟弟嘛!” “关心老朋友?关心到人家床头柜都翻遍了?” 王大壮瓮声瓮气地挤兑他,像一座铁塔似的堵在门口,生怕王建国跑了。 李东生也冷哼一声,“王建国,你这‘笑面虎’的称号还真不是白叫的啊!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李东生话音刚落,病房里就炸开了锅。 原本在门外候着的工人们一拥而入,纷纷指着王建国鼻子开骂。 “好你个王建国!原来是你们飞浪厂抄袭我们红星啊!” “亏我们之前还以为是李副厂长抄袭你们呢!真是瞎了眼了!” “你们飞浪厂也太过分了!为了竞争,竟然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抓他去公安局!让他吃牢饭!” “呸!败类!” 唾沫星子差点把王建国淹死。 他心里那个后悔啊,早知道就不该听信那该死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的鬼话! 王建国进退两难,总不能从五楼跳下去吧? 他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对策。 “哼!”王建国突然冷冷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猛地把手里的设计图撕了个粉碎,纸屑像雪花一样飘落下来。 “这下,你们也没设计图了!” 王建国歇斯底里地吼道,“红星再也没办法翻身了!哈哈哈哈哈!” 他撕破了伪装,不再装笑面虎,露出了凶狠的真面目。 王大壮气得脸都绿了,挥舞着拳头就要冲上去揍他,却被李东生一把拉住。 “大壮,别冲动!” 李东生沉声道,“这种人渣,当然要交给警察处理!法律会制裁他的!” 李东生拍了拍王大壮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下来。 然后,他转向王建国,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王建国,你以为撕了图纸,我们就没办法了?” 李东生慢悠悠地说,“你未免太小看我们红星厂了!” 王建国一愣,心里突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们早就料到你可能会狗急跳墙,”李秋生接过话茬,脸上带着一丝戏谑,“所以,我们早就做了备份。” 第175章 真相大白 王建国顿时如遭雷击,脸色惨白。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一败涂地,输得如此彻底。 “带走!”李东生一声令下,工人们一拥而上,将王建国五花大绑,押出了病房。 两个膀大腰圆的工人立刻架起王建国,像拎小鸡仔似的把他拖了出去。 王建国一路挣扎着,叫嚷着:“冤枉啊!我是被陷害的!这图纸是李秋生送给我的!” 可惜,根本没人搭理他。 警车是一辆老旧的“解放”牌卡车,车厢里只有一排简陋的木板凳。 王建国被粗暴地推上车,后脑勺磕在木板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路上,王建国偷偷打量着这辆“古董”警车。 这年头,连自行车都少见,更别说汽车了。 这警车估计还是从哪个单位淘汰下来的,发动机轰鸣声像老牛喘气,一路颠簸,震得他五脏六腑都快移位了。 他心里暗骂:“这破车,还不如骑自行车舒服!” 到了派出所,王建国被带进一间昏暗的小屋。 屋里只有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墙上贴着几张宣传标语,什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打击犯罪,人人有责”之类的。 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坐在桌子后面,手里拿着笔,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姓名?”警察头也不抬地问道。 “王建国。” “年龄?” “32。” “职业?” “飞浪厂技术员。”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抓吗?” 警察终于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盯着王建国。 王建国梗着脖子,嘴硬道:“我不知道!我是冤枉的!是李秋生陷害我!” 警察冷笑一声:“陷害你?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 接下来的审讯,对王建国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警察拿出从他身上搜出来的图纸,还有李东生提供的证词,以及医院门口的监控录像—— 虽然这年头监控录像还很稀罕,但恰好医院门口装了一个,清晰地记录了王建国鬼鬼祟祟溜进医院的画面。 王建国还想狡辩,说图纸是李秋生送给他的,但警察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在铁证面前,他所有的谎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这年代的法律程序还比较简单,不像后世那么复杂。 在铁证面前,王建国再也无法狡辩。 他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椅子上,心里一片冰凉。 这年头,“投机倒把”、“盗窃”可是重罪,搞不好要吃花生米的! 王建国越想越害怕,冷汗直冒。 警察放下笔,十指交叉:“王建国,念在你盗窃未遂,这次就对你进行罚款,并予以警告,希望你好歹吸取教训。” 他说着,目光转向李东生等人,“你们看,这个处理结果……” 李东生还没来得及开口,王建国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罚款?罚多少?!” 他瞪着眼,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一千块。”警察轻飘飘地吐出三个字。 “一千块?!”王建国感觉天都塌了。 要知道,这年头工人一个月工资才二三十块,一千块! 这相当于他这段时间像条狗一样忙活,就为了偷设计图的所有“收入”,还得搭上他全部积蓄!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一千块,那可是巨款啊! 都能在四九城买个小四合院了! 他哭丧着脸,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开始卖惨:“警察同志啊,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全家就靠我一个人……” 警察面无表情地打断他,已经看惯了这种戏码:“少来这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道理不懂?” “现在坦白交代,争取宽大处理,才是正道。赶紧让你家人把钱送来!” 站在一旁的王大壮,鄙夷的看着王建国。 “我还觉得一千块钱少了呢,你耽误我们红星厂少卖多少件衣服?” 李东生站出来打圆场:“警察同志已经很公平公正了。” 他知道这个年代毕竟法律并不完善。 一旁的警察赞赏道: “还是这个小同志明事理。” 只不过,李东生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我有个要求。” 警察挑了挑眉:“什么要求?” “我要求飞浪厂公开承认抄袭我们的设计!” 警察略一沉吟,看向王建国:“你承认你们厂抄袭了红星厂的设计图纸吗?” 王建国现在只想赶紧脱身,这派出所阴森森的,墙上还贴着“严厉打击投机倒把分子”的标语,看得他心惊肉跳。 他哪还敢嘴硬,立马点头如捣蒜:“承认!我承认!我们飞浪厂就是抄袭了红星厂的设计!” 审讯结束后,警察掏出手机——大哥大。 拨通了飞浪厂厂长的电话。 电话那头,厂长正哼着小曲儿,盘算着这个月奖金又能多拿多少,冷不丁听到警察严肃的声音,顿时小曲儿也哼不出来了,心里咯噔一下:坏了,怕不是东窗事发了? 警察简明扼要地讲述了王建国的“光荣事迹”,并着重强调了证据确凿不容抵赖。 厂长听着,额头上冷汗直冒,心里把王建国骂了个狗血淋头:王八羔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当初老子让你“借鉴”一下,你倒好,全盘照搬,这下好了,把自己玩进去了不说,还把老子也给坑了! 厂长打着哈哈,故作镇定地说:“王建国?这小子…他…他只是一时糊涂!年轻人嘛,难免犯错!我们会严肃处理他的!” 心里却盘算着怎么把这小子当弃子丢出去。 事实上,厂长对王建国的行为心知肚明,简直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在王建国“借鉴”成功后,还偷偷给他塞了个红包,鼓励他“再接再厉”。 现在事情败露,厂长立马变脸,决定让王建国当替罪羊,保全自己和工厂。 警方要求飞浪厂公开承认抄袭行为,并向红星厂道歉。 厂长一听,脸都绿了:这要是承认了,飞浪厂的名声可就彻底臭了,以后还怎么在圈里混?他支支吾吾,试图蒙混过关。 可李东生也不是吃素的,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立马插嘴道:“如果你们不承认抄袭,不公开道歉,我就起诉你们!到时候让法院来评评理!” 第176章 红星恢复名誉 厂长一听“法院”两个字,腿都软了,权衡利弊之下,只得忍痛答应。 飞浪厂的公告一出,舆论哗然,飞浪厂瞬间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厂长躲在办公室里,听着外面的风言风语,心里那个悔啊:早知道就不搞这些歪门邪道了! 而红星厂这边,则欢欣鼓舞,趁热打铁推出了新款针织衫。 在首都最大的百货大楼里,红星厂的柜台前挤满了顾客。 “这针织衫真漂亮!款式新颖,颜色也好看!” 一个年轻姑娘拿着针织衫,心里美滋滋地想着:穿上它,回头率肯定爆表! “可不是嘛!比飞浪厂那个好太多了!飞浪厂那个,哼,山寨货!” 另一个顾客一脸鄙夷,心里暗自庆幸自己没买飞浪厂的衣服。 这时,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妇女指着柜台里的针织衫,疑惑地问售货员:“这针织衫……怎么看着跟飞浪厂那个有点像啊?” 售货员一听,顿时来了精神,高声说道:“大姐,您可别乱说!这可是我们红星厂自主研发的!飞浪厂那个是抄袭我们的!他们都公开承认了!” 类似的场景,也在各个供销社上演。 “同志,这红星牌针织衫,怎么跟飞浪那个那么像?” 一个戴着眼镜的老同志指着柜台上的针织衫问道。 “大爷,您眼神儿真好!可不是像嘛!他们飞浪厂抄袭我们的!” 一个年轻的售货员,正是红星厂的销售员,语气里带着一丝得意,“现在大家都知道,飞浪厂的衣服,都是偷我们红星的设计!” 老同志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那我要买一件红星的!支持国货!” 红星厂的员工们,走到哪里都挺直了腰杆,仿佛打了场胜仗。 他们逢人就说:“飞浪厂抄袭我们!他们现在臭名昭着了!” …… 走出警局,王建国眯着眼,迎着刺眼的阳光。 他衣衫褴褛,胡子拉碴,哪还有之前在厂里那副油头粉面的模样。 还没等他缓过神,一个肥头大耳的身影就堵在了门口,正是飞浪厂的厂长,钱大富。 钱大富原本油光锃亮的脸此刻却阴沉得像锅底,他上下打量着王建国,眼神里满是厌恶。 “王建国,你被解雇了。” 钱大富语气冰冷。 “解雇?”王建国一愣,随即怒火中烧,“凭什么解雇我?我可是为厂里……” “就凭你盗窃商业机密,给厂里造成巨大损失!” 钱大富打断了他的话,肥厚的嘴唇颤抖着,“现在,你不仅被解雇了,还要赔偿厂里的损失,五千块!” 王建国冷笑一声:“赔钱?五千块?你做梦!当初我抄袭红星厂的时候,你不也乐得屁颠屁颠的吗?现在出事了就让我背锅,想的美!” 钱大富气得脸色发紫,指着王建国的鼻子骂道:“你…你这个白眼狼!当初是谁把你提拔上来的?现在厂里出了事,你不想着怎么弥补,反而倒打一耙!你还有没有良心!” 王建国冷笑一声:“良心?值几个钱?老子现在自身难保,哪还有闲工夫管你的良心!五千块,你怎么不去抢!”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下钱大富在身后破口大骂:“王建国,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不得好死!五千块一分都不能少,老子迟早要让你吐出来!” 王建国一路跌跌撞撞地回到村里,心里把李东生骂了个狗血淋头:“该死的李东生,要不是他,老子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这个仇,老子一定要报!还有钱大富那个老王八蛋,五千块,抢钱啊!” 他正走着,一辆晃晃悠悠的牛车从对面驶来,车上坐着几个村民,还有他妹妹王萍。 王萍一眼就看到了他,立刻笑嘻嘻地喊道:“哥,怎么样了?得手没?是不是发财了?” 看到王萍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王建国心里更是一股无名火起,他怒吼道:“得手个屁!都怪李东生那个王八蛋,老子被罚款了!还被厂里开除了!还要赔五千块!” 王萍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被同车的村民打断了。 “哟,老王家跟李东生又咋了?” 一个大婶好奇地问道,眼神在王建国和王萍之间来回打量,“王萍啊,好歹李东生是你男人弟弟,你别是又要欺负人家吧?” 王萍泼辣的性格立刻爆发,她瞪着眼睛骂道:“关你们屁事!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嚼舌根子!再胡说八道,撕烂你们的嘴!” 虽然被王萍骂了一顿,但村民们依然小声嘀咕着,言语中充满了对王萍的指责和对李东生的同情。 到了庆溪村的路口,王萍没等牛车停稳就跳了下来,追上王建国。 她原本想问问具体情况,没想到王建国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要不是为了帮你们两个不成器的玩意儿,老子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这五千块,你下次给我赔上!一分都不能少!” 王建国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计上心来。“哥现在落难了,你不能不管我啊!” 他一把抓住王萍的胳膊,语气里带着几分恳求,几分威胁,“李东生是你小叔子,你去找他,让他想想办法,把我那一千块罚款免了!” 王萍一听,脸都绿了。 “哥,这哪行啊!李东生是飞浪厂的工人,又不是警察,他哪有那本事免你的罚款啊!” 她试图挣脱王建国的手,可他抓得死死的,像铁钳一样。 “你少跟我装蒜!”王建国眼一瞪,“你反正是李东生的嫂子,他还能不给你面子?你跪下来求他去!” “哥!这也太……” 王萍话还没说完,就被王建国打断。 “什么这太那太的!李东生害我被罚一千,你必须帮我!” 王建国恶狠狠地说,“这一千块,你得给我出一部分!至少五百!” 王萍一听要自己掏钱,立刻慌了神。 别看她平时一口一个“哥”,喊得亲热,可真到了要掏钱的时候,立马就翻脸了。 第177章 李春生家鸡飞狗跳 毕竟嫁了人,可就是两家人了! 再说了,她哪有钱? “哥,这哪行啊!这主意是你自己出的,凭什么让我掏钱啊!” “你个死丫头,翅膀硬了是吧!敢跟哥顶嘴!” 王建国扬起手作势要打,王萍吓得瑟缩了一下,却依然嘴硬,“哥,这钱我真没有!我男人就那点工资,还要养家糊口,哪来的钱给你啊!” “没钱?我看你是舍不得吧!” 王建国怒吼一声,拽着王萍就往牛车下拖,“走!跟我去你家!今天你要是不把钱给我要回来,我就打断你的腿!” 王萍被拖得踉踉跄跄,一路哭喊着,可王建国根本不理会,硬生生地把她拖到了李东生家门口。 同车的村民们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老王家这是要闹哪样啊?” 二十几分钟的路程,王萍感觉像走了二十几年一样漫长。 等到了家门口,她已经哭得梨花带雨,妆都花了。 王建国可不管这些,抬起脚,“砰”的一声,踹开了李春生家的门。 李春生正坐在屋里喝酒,看到王建国气势汹汹地闯进来,还拽着自己老婆,立马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 “哟,大舅哥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王建国可没心思跟他客套,一把将王萍推到李春生面前,“你媳妇哭成这样,你也不管管?赶紧把我的罚款给交了!” 他把事情说了个清楚。 总之,这一千块,说啥也要给他出五百! 李春生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看了看哭哭啼啼的王萍,又看了看怒气冲冲的王建国,心里暗叫不好。 “大舅哥,这……这罚款的事,我也做不了主啊……” 李春生支支吾吾地说。 “做不了主?你少糊弄我!” 王建国一拍桌子,“李春生,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把钱给我弄到手,我就拆了你这破房子!” 这时,沈兰芬,也从里屋走了出来。 她原本笑眯眯的脸,在看到王建国和哭哭啼啼的王萍后,瞬间阴沉下来。 “怎么回事?王建国,你来干什么?” 沈兰芬当初同意这门婚事,就是看中了王建国有本事,觉得以后能沾点光。 现在倒好,王建国不仅丢了工作,还惹了一身骚,简直就是个拖油瓶! “我来要钱!” 王建国毫不客气地说,“李东生害我被罚一千,这钱他得赔!” “赔钱?你做梦!” 沈兰芬叉着腰,破口大骂,“你个不要脸的东西!自己惹的祸,凭什么让我们赔钱!” 一时间,李春生家变成了战场,三个人指着王建国的鼻子骂,唾沫星子乱飞。 王建国被骂得狗血淋头,可他也不是吃素的。 他猛地站起来,伸手就给了王萍一个耳光。 “哭哭哭,就知道哭!没用的东西!” 王萍被打懵了,捂着脸不敢吭声。 沈兰芬见状,也冲上来要打王建国,却被王建国一把推开,摔倒在地上。 李东生看自己老娘被打,也急了,冲上去就要跟王建国拼命。 可他哪是王建国的对手,三两下就被王建国打趴在地上,哀嚎不止。 王建国打完人,径直走进里屋,翻箱倒柜地找钱。 沈兰芬坐在地上,一边哭一边骂:“该死哦!有没有人管了哦!大舅子抢他妹夫的钱,不要脸啊!” 李东生捂着肚子,痛苦地呻吟着:“妈……你不是有钱吗……拿点出来……” 沈兰芬一听,哭得更大声了:“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啊!凭什么给他!” 王建国在里屋翻了半天,也没找到几个钱,心里更加恼火。 他怒气冲冲地走出来,一把揪住沈兰芬的头发,“老太婆,快把钱交出来!不然我连你一起打!” 沈兰芬从地上爬起来,披头散发,活像个疯婆子,指着王建国尖声叫骂:“反了天了!你个王八羔子,敢打我!老娘这就报警抓你!” 王建国冷笑一声,啐了一口浓痰在地上:“报警?你去啊!老子怕你啊?把我抓进去,你闺女以后还咋回娘家!” 王萍一听要报警,吓得魂飞魄散。 她心里清楚,这事儿要是闹到警察局,自己才是最倒霉的那个。 老王家肯定饶不了她,爹妈非得打死她不可! 她赶紧冲过去,拉住沈兰芬的胳膊,哭喊着说:“妈!妈!别报警啊!你把我哥抓进去,我以后怎么办啊!” 王萍心里那个悔啊,早知道就不该撺掇王建国来要钱。 这下好了,钱没要到,还闹得鸡飞狗跳,里外不是人。 “怎么办?凉拌!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胳膊肘往外拐,就知道向着你哥!也不想想现在你是谁家媳妇!” 沈兰芬一把甩开王萍的手,怒骂道。 “妈,我不是那个意思……” 王萍还想解释,却被沈兰芬打断。 “你少跟我废话!今天这钱,我是绝对不会出的!一分钱也别想!” 沈兰芬态度坚决,一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架势。 王建国在一旁看着,心里更加不耐烦。他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火,现在又被沈兰芬这么一闹,更是火冒三丈。 他上前一步,一把揪住沈兰芬的衣领,恶狠狠地说:“老太婆,我最后问你一遍,钱,你到底给不给?” 沈兰芬梗着脖子,毫不示弱地瞪着王建国:“不给!就是不给!你能把我怎么样?” 王萍一看这架势,知道今天这钱是要不回来了。 她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 王萍急得直跺脚,眼珠子一转,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说道:“妈,我记得你平时……你平时不是在枕头底下藏钱吗?你就拿点出来吧,就当是帮帮我哥了!” 沈兰芬脸色大变,指着王萍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个死贱人!平时是不是早就惦记着我的钱了?李春生,你管管你媳妇!” 李春生在一旁看热闹看得正起劲,突然被点名,吓得一哆嗦。 不得不说。 沈兰芬真相了。 王萍早就盯上沈兰芬的私房钱了。 上次她要钱的时候,无意中看到沈兰芬把钱藏在了枕头底下。 不止是王萍,李春生也没少偷沈兰芬的钱。 他平时好吃懒做,又喜欢赌博,手头总是紧巴巴的。 所以,他经常趁沈兰芬不注意,偷偷地从她枕头底下摸点钱出来。 第178章 沈兰芬的下场 王建国才不管沈兰芬的鬼哭狼嚎,红着眼冲进了沈兰芬的卧室。 一阵翻箱倒柜,把原本就不整洁的屋子搅得更乱了。 衣服、被褥、杂物,像被龙卷风席卷过一般,散落一地。 沈兰芬跟在后面,披头散发,像个厉鬼一样,一边哭喊,一边咒骂:“王建国,你个天杀的!不得好死!老娘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你个王八羔子,断子绝孙……” 然而,她的咒骂对王建国来说如同耳旁风,他此刻眼里只有钱。 李春生听着吵闹的声音,有些不耐烦地吼道:“妈,别吵了!不就是点钱吗?至于吗?” 王萍也跟着帮腔:“就是啊,妈!我哥现在正是需要钱的时候。等他好了,我们老李家能不好吗?” 沈兰芬心里那个苦啊!她怎么能不明白? 这钱要是被拿走了,她的棺材本就没了! 春生这副德行,一看就是个靠不住的。 李东生那个小畜生更是指望不上,早就跟她断亲了。 秋生上次在那副样子,分明是对自己失望透顶。 至于春花,上次在医院把她得罪狠了,更是别想指望她。 她老了,孤苦伶仃,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可是,不管她怎么想,钱还是被王建国找到了。 他从沈兰芬的枕头底下翻出一个用塑料袋包着的小布包,里面鼓鼓囊囊的,全是零钱。 王建国一把抢过钱,连句谢谢都没说,扬长而去。 沈兰芬瘫坐在地上,心如死灰。 王萍假惺惺地安慰了几句,然后跟着王建国走了。 李春生也懒得再看热闹,打着哈欠回屋睡觉去了。 只剩下沈兰芬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一片狼藉中。 …… 李秋生斜靠在床上,百无聊赖地数着天花板上的裂纹。 李东生和王大壮去办出院手续了,留下他和陈晓燕大眼瞪小眼。 陈晓燕低着头,摆弄着衣角,脸颊绯红。 李秋生看着她这副娇羞的模样,心里痒痒的,忍不住想逗逗她。 他装模作样地呻吟一声,捂着胸口:“哎哟,我这头疼得厉害,晓燕,你能扶我一下吗?” 陈晓燕一听,连忙放下衣角,紧张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疼了?要不要叫医生?” 李秋生强忍着笑意,摆了摆手:“不用不用,就是有点不舒服,你扶我起来走走就好了。” 陈晓燕小心翼翼地扶着李秋生下了床。 李秋生故意装作虚弱的样子,一瘸一拐地走着,陈晓燕则紧紧地搀扶着他,生怕他摔倒。 就在这时,李东生和王大壮推门而入,正好看到这一幕。 王大壮见状,毫不客气地照着李秋生屁股踹了一脚:“装什么装!赶紧走!” 李秋生立马站直了身子,咧嘴一笑:“嘿嘿,这不是想让晓燕多扶我一会儿嘛!” 陈晓燕的脸瞬间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嗔怪地瞪了李秋生一眼,却又忍不住笑了。 李秋生看着她娇羞的模样,心里甜滋滋的,仿佛吃了蜜一样。 李东生看着两人打情骂俏,无奈地摇了摇头:“行了行了,赶紧走吧,别在这腻歪了。” 四人说说笑笑,气氛融洽。 陈晓燕主动提出送李秋生回家,李东生和王大壮则负责把设计部的东西搬回厂里。 陈晓燕的提议让李秋生心中暗喜,他偷偷地看了陈晓燕一眼,发现她也在偷偷地看他,两人目光交汇,都羞涩地低下了头。 李秋生摆摆手,故作轻松道:“得了吧,晓燕,你送我回去,一来一回不得一个多小时?这大冷天的,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我可舍不得。” 心里却在默默补充:等我腿好了,天天送你都成! 陈晓燕脸颊一红,轻轻“哦”了一声。 李秋生偷瞄了一眼,心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李东生在一旁笑眯眯地说道:“那看来你只能自己回去了啊,老弟。” 李秋生撇了撇嘴,心想:我这不是为了晓燕着想嘛!嘴上却说道:“回去就回去,谁怕谁啊!” 李东生也不再逗他,和王大壮、陈晓燕一起,拿着图纸和设计工具回了厂里。 厂里的气氛明显变了。 之前那些窃窃私语、指指点点的声音消失了。 工人们干活都更有劲了。 毕竟,人家没抄袭,而且还设计出了这么好的产品,这副厂长的位置,名副其实! 车间张主任见到李东生,立马迎了上来,脸上堆满了笑容:“李副厂长,您可回来了!这图纸……”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图纸,像捧着什么宝贝似的,“真是太精妙了!我一看就知道,这绝对是大师手笔!” 李东生淡淡一笑。 这可是我从21世纪带来的设计理念,能不精妙吗? 他吩咐道:“把这一批先做出来,尽快投入市场。” 张主任连连点头:“没问题!我这就安排下去!” 李东生又去检查了布料,确保质量过关。 在这个年代,质量就是生命线。 傍晚时分,李东生坐上了回村的牛车。 夕阳西下,晚霞染红了半边天,田野里传来阵阵蛙鸣,一切都是那么宁静祥和。 在村口,李东生和王大壮告别。 回到家,推开院门,就看到女儿潇潇正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捧着一本启蒙书,摇头晃脑地读着。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稚嫩的声音在院子里回荡,李东生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金花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李东生,笑着说道:“你回来啦!潇潇可认真了,这书都快要被她翻烂了!” 李东生走到潇潇身边,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潇潇真棒!都会背了吗?” 潇潇抬起头,眨巴着大眼睛,奶声奶气地说道:“爸爸,我会背!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李东生欣慰地笑了,抱起潇潇,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一口:“我们家潇潇真聪明!” 金花也笑着说道:“可不是嘛!不仅会背,还能正儿八经地给你解释呢!” 李东生来了兴趣:“哦?潇潇,那你给爸爸解释解释,这诗是什么意思?” 第179章 培养小孩 潇潇歪着小脑袋想了想,说道:“鹅鹅鹅,就是好多鹅!曲项向天歌,就是鹅的脖子弯弯的,对着天空唱歌!白毛浮绿水,就是鹅的毛是白色的,浮在绿色的水上!红掌拨清波,就是鹅的脚是红色的,在水里划来划去!” 李东生和金花都被潇潇的解释逗乐了。 虽然解释得不太准确,但童言童语,却充满了童真童趣。 李东生放下潇潇,说道:“潇潇解释得真棒!爸爸奖励你一个糖果!” 潇潇高兴地拍起了小手:“好耶!谢谢爸爸!” 潇潇腻在李东生的怀里,小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奶声奶气地撒娇:“爸爸,潇潇还想学更多的诗!还想看故事书!爸爸给潇潇买好不好?” 李东生心里那叫一个舒坦,闺女这么爱学习,哪个当爹的能不乐意? 这小棉袄,真是越来越贴心了。 这年头,农村孩子能识字的都不多,更别说看书了。 潇潇小小年纪就对读书如此渴望,这让他非常欣慰。 “想买什么书啊?”李东生温柔地问道。 “嗯……”潇潇小眉头皱了起来,似乎在认真思考,“我想看……好多好多书!有图画的,也有故事的!” 李东生哈哈大笑:“好!爸爸一定给你买好多好多书!到时候,咱们家潇潇就变成小博士了!” 金花在一旁也笑着说道:“可不是嘛!我们家潇潇以后肯定比你爸爸强!” 李东生佯装生气地瞪了金花一眼:“怎么说话呢?我可是你男人!” 金花笑着推了他一下:“去你的!我去做饭!” 李东生盘算着去哪里给潇潇买书。 这年代,书可不是那么好买的。县城的新华书店品种少得可怜,而且价格也不便宜。 晚饭后,李东生把潇潇抱在腿上,给她讲故事。潇潇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插嘴问几个问题。 李东生耐心地解答,看着女儿求知若渴的眼神,心里高兴。 家里要是出了个喜欢读书的苗子,以后也就不用吃他们吃过的苦了。 夜深了,潇潇在李东生的怀里睡着了。 李东生轻轻地把她放到床上,掖好被子,然后和金花一起回到了他们的房间。 “东生,你说潇潇以后会不会成为一个大作家?” 金花躺在床上,看着李东生,眼里充满了憧憬。 李东生笑了笑:“说不定呢!咱家潇潇这么聪明,以后肯定会有出息的。” “要是真能那样就好了。” 金花叹了口气,“咱们这辈子没啥本事,就希望潇潇以后能过上好日子。” 李东生搂住金花,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放心吧,我会努力的。” “为了潇潇,为了咱们这个家,我一定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 窗外,夜色深沉。 一轮明月高悬在空中,洒下清冷的光辉。 在李家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一个黑影静静地站着,一双阴冷的眼睛,透过窗户,死死地盯着李家亮着灯的房间。 …… 红星厂如今红红火火。 厂子扩大了规模,工人们也多了起来,后勤这一块就显得尤为重要。 金花脑子灵活,被李东生安排做了会计,负责厂里的账目。 李春花则负责统计,每天拿着小本子,记录着生产的数量。 阳光明媚,照得厂房里亮堂堂的。 李东生刚看完陈晓燕设计的新的图纸,伸了个懒腰,从办公室走了出来。 他看到李春花正坐在角落里,低着头,不知道在写些什么,便走了过去。 “二姐,大壮在外面搬货呢,你顺便去统计一下吧。” 李东生说道。 李春花的脸“唰”的一下红了,像熟透的苹果,她摇了摇头,小声说道:“我不去。” 李东生愣了一下,挠了挠头。 这两人平时可是形影不离的,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吵架了? 他心里嘀咕着,走到厂房外面,找到了正在吭哧吭哧搬货的王大壮。 王大壮今天干劲十足,脸上的笑容也格外灿烂,仿佛有什么喜事。 李东生把李秋生也叫了过来,两人把王大壮拉到一边,问道:“大壮,你和二姐吵架了?” 王大壮嘿嘿一笑,抓了抓头发,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是不是昨晚……” 李秋生挤眉弄眼地问道,语气暧昧。 王大壮的脸更红了,像煮熟的虾子,最后还是抵不住两人的追问,点了点头。 原来,昨晚趁着安安睡着,王大壮和李春花都喝了点小酒,庆祝厂里最近的订单不断。 几杯酒下肚,两人都有些兴奋,借着酒劲,就…… 李春花平时看起来温柔贤淑,没想到在床上却异常热情,甚至还主动教王大壮一些“技巧”。 王大壮自然是乐不可支,一夜之间,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所以今天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面对彼此,这才出现了李东生看到的那一幕。 李东生听完,拍了拍王大壮的肩膀,笑着说道:“这是好事啊!夫妻关系更进一步了!不像我,到现在还没……” 他叹了口气,心里有些羡慕。 金花还是一副害羞的样子。 每天关着灯,他都没看清楚人脸! 王大壮干活更加积极了,他咧嘴一笑,说道:“东生哥,以后我一定好好跟着你干,争取早点赚大钱,让春花和安安过上好日子!” …… 李东生第二天就风风火火地召集了厂里的干部开会,宣布了他“惊世骇俗”的计划——新品发布会,紧接着是展销会,最后是出货会,简称“三会”。 “啥?发布会?展销会?出货会?李副厂长,你说的这些都是啥玩意儿啊?” 车间主任老赵一脸懵逼,抓了抓本就乱糟糟的头发,活像个鸟窝炸了。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表示没听过这些新鲜词儿。 这年头,生产啥卖啥,哪有这么多花里胡哨的流程。 李东生清了清嗓子,耐着性子解释:“发布会就是把咱们的新产品亮出来,让大家伙儿都看看,知道咱们厂出了啥好东西。” “销会就是把产品摆出来,让想买的人看看摸摸,现场下单。出货会就是把订单的产品打包发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明白了吗?” 第180章 展览会 众人还是一头雾水,面面相觑。 李东生扶额,感觉自己像在对牛弹琴。 他干脆一拍桌子:“行了,别管那么多,照我说的做就对了!老赵,你负责组织工人把新产品搬到仓库,布置展销场地。” ”老王,你负责联系客户,邀请他们来参加展销会……” 接下来几天,整个红星厂都忙得鸡飞狗跳。 工人们按照李东生的指示,把仓库布置得像模像样,还用红纸写了“新品发布会”几个大字贴在墙上,虽然歪歪扭扭,但也算有了点气氛。 李东生看着这一切满意点头。 这可是他一手策划的,虽然大家都不理解,但他相信,只要产品好,就不怕卖不出去! 厂里关于新品的议论也越来越多。 “听说了吗?李副厂长这次要放大招了,说是要搞个啥招牌产品。” “喇叭裤?牛仔裤?这玩意儿能卖出去吗?现在谁穿这玩意儿啊,不伦不类的。” “谁知道呢,李副厂长鬼点子多,说不定真能搞出点名堂来。” “可别搞砸了,厂子现在效益本来就不好,要是再亏一笔,咱们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哎,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咱们也就是个打工的。” 更让人头疼的是,之前坏掉的设备还没完全修好,要是订单量太大,产能肯定跟不上。 李东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四处托人找关系,希望能尽快把设备修好。 展销会当天,红星厂门口人山人海,比过年赶集还热闹。 几个穿着西装,梳着油头的老板也来了。 他们都是李东生托关系请来的。 工人们穿着洗的发白的蓝色工装,脸上洋溢着少见的喜气,好奇地打量着陆续到来的客人们。 虽然是李东生请来的人吧,但是工人们不知道啊! 还以为大老板们都是慕名而来。 一个个是啧啧称奇。 “哎呦,那不是百货大楼的孙经理吗?他怎么来了?” 一个年轻的工人戳了戳旁边的老张,语气里满是惊讶。 老张眯着眼,顺着年轻工人的目光看去,一个穿着的确良衬衫,腆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正和门口的接待人员说着什么。 “还真是孙胖子!他可是出了名的精明,轻易不出手啊!” “还有供销社的老林,我上次去买肥皂还被他多收了五分钱呢!” 另一个工人也凑了过来,指着另一个方向说道。 厂里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平时难得一见的大人物,工人们叽叽喳喳的。 “没想到李副厂长和晓燕同志做的衣服这么受欢迎啊!” “可不是嘛!我听我媳妇说,现在晓燕同志做的衣服,那可是城里姑娘们抢破头都想买的!” 一个工人骄傲地挺起了胸脯,仿佛那些衣服是他自己做的一样。 这些老板,其实都是冲着李东生的名头来的。 之前李东生设计的“红星”系列服装,在他们店里那可是卖得脱销,赚得盆满钵满。 这次听说他又捣鼓出了新款,都想着第一时间来看看,能不能再搭上这趟顺风车。 可等他们进了仓库,看到那些挂在衣架上的“新潮”服饰,一个个都傻了眼了。 什么牛仔裤、喇叭裤,样式奇特,裤腿肥大。 这玩意儿…… 能卖出去? 一个穿着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板,指着一条喇叭裤,一脸嫌弃地对李东生说:“李副厂长,你这……这裤子,是不是裁坏了?怎么搞得像个喇叭似的?” 李东生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解释道:“这位老板,您有所不知,这叫喇叭裤,现在最流行的款式!港台那边的明星,像陈宝珠、萧芳芳,哪个不是穿着喇叭裤招摇过市?这可是走在时尚最前沿的!” 他顿了顿,又指着旁边几条颜色鲜艳的牛仔裤说道:“还有这牛仔裤,结实耐磨,年轻人最喜欢!咱们这可是紧跟国际潮流,引领时尚风向标!” 六十年代,物资匮乏,服装款式单调,的确良衬衫、中山装几乎是标配。 年轻人渴望新鲜事物,港台文化的影响也开始慢慢渗透进来,一些新潮的服饰逐渐受到追捧。 这些老板们虽然对这些“奇装异服”将信将疑,但李东生之前创造的销售奇迹让他们不得不慎重考虑。 百货大楼的孙经理,也就是之前被叫做“孙胖子”的那位,摸了摸下巴,沉吟片刻,说道:“李副厂长,你这喇叭裤,我……我先订一百条试试水吧。” 他心里盘算着:这李东生,从一个猎户爬到现在的位置,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他设计的衣服,之前都卖得那么好,这次说不定也能赚一笔! 其他几个供销社的老板,看到平时最精明的孙经理都下单了,也纷纷坐不住了。 “我也订一百条!” “我要两百条!” “给我三百条!” 一时间,订单像雪花似的飞向李东生,仓库里热闹得像菜市场一样。 站在一旁的金花、李春花、陈晓燕、王大壮和李秋生,看着这火爆的场面,脸上都笑开了花。 尤其是陈晓燕,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自豪和喜悦。 陈厂长站在远处,看着这热火朝天的景象,欣慰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是年轻人的天下咯~” …… “瞧见了吗,千厂万厂,不如红星厂!” “可不是嘛!人家红星厂那衣服,现在可是抢手货!听说百货大楼都卖疯了!” 工人附和道,语气里满是羡慕。 六十年代,能穿上百货大楼的衣服,那可是相当有面子的事。 “啧啧,人家红星厂的工人,这月的工资,听说都发了十块!十块啊!够买多少棒子面了!” “可不是嘛!我媳妇的娘家侄子就在红星厂上班,说是李副厂长带着他们搞了个啥……新潮服装,卖得老鼻子好了!现在天天鸡鱼蛋肉不断,比过年都滋润!” 两人对红星厂的溢美之词,就像收音机里的广播剧一样,在小城的大街小巷里传播开来。 庆溪村。 “哎,听说了吗?镇上那个红星厂,现在可不得了!做的衣服,那叫一个时髦!” “可不就是!我小姑子的儿子,前两天去镇上赶集,亲眼看到红星厂办了个展览,那衣服,花花绿绿的,跟画报里似的!” 第181章 提前奖金 另一个大婶激动地描述着,仿佛自己也亲眼见过一样。 在六十年代,能接触到新鲜玩意儿,那是相当稀罕的。 躲在角落嗑瓜子的王萍,听着这些话,脸都绿了。 凭什么!李东生那个泥腿子,凭什么能混得这么好! 她越想越气,瓜子壳都被她咬得咯吱咯吱响。 走了十几分钟,王萍来到了隔壁村。 她哥哥王建国正弯着腰在田里拔草,最近因为被罚款一千块钱的事,他没少被媳妇批斗。 虽然从沈兰芬那里抢了一些回来,但还是出了六百多块大洋,心疼得他肝儿颤。 “哥!”王萍一见到王建国,立马换上一副讨好的笑脸。 王建国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你来干嘛?” “哥,我给你说啊,那李东生,现在在红星厂混得风生水起,又是喇叭裤又是牛仔裤的,听说订单都接到手软了!工人们工资都翻倍了!” 王萍添油加醋地说道,还不忘煽风点火:“你说,凭什么啊!他一个猎户出身的,凭什么比咱们过得好!” 王建国一听,原本就窝着火的心里,更是烧得旺盛。 他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哼,走着瞧!” 他恶狠狠地吐出一句。 “哥还有办法,是时候出手了!” …… 红星服装厂,生产车间。 缝纫机的“哒哒”声此起彼伏。 工人们埋头苦干,手上动作麻利,一针一线都充满了干劲。 毕竟,这可是关系到自己钱包的大事! 张主任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走到李东生身边,压低声音说道:“东生啊,这砸皮机又卡壳了!修了几次都不顶用,我看,咱们得去市里找个专业的师傅看看了。” 李东生眉头紧锁,这砸皮机可是牛仔裤生产的关键设备,六十年代的技术有限,这玩意儿要是彻底坏了,上哪儿找零件去? 他心里暗骂一声,前段时间太忙,忘记这回事了,偏偏赶上订单爆满的时候掉链子! 工人现在还是手工制作呢! 他叹了口气,说道:“张主任,这机器的事儿,还真得抓紧办。” “要不这样,明天你带两个人去市里跑一趟,务必把这机器修好,实在不行,就买台新的回来!” 张主任一听,立马应道:“行!我这就安排人,明天一早就出发!”六十年代的交通可不像后世那么发达,去一趟市里,来回就得花上个两三天。 看着堆积如山的订单,李东生心里盘算着,单单定金就赚了不少,干脆提前发奖金,也好激励一下工人们的积极性。 消息一出,整个厂子都沸腾了! “真的假的?提前发奖金?” “这李副厂长真是太大方了!” “这下可以给媳妇买块新布料了!” 工人们喜笑颜开,干劲更足了。 发奖金当天,厂门口排起了长龙,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 李秋生领到奖金后,心里美滋滋的,盘算着怎么花这笔“巨款”。 他一眼瞥见陈晓燕从设计部走了出来,立马整理了一下衣服,快步走了过去。 “晓燕!”李秋生兴奋地喊道,“晚上去看电影吧!我请客!” 陈晓燕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道:“好啊!不过,我得先问问我爸。” 李秋生这才注意到,陈厂长就站在陈晓燕身后,他尴尬地挠了挠头,说道:“陈厂长好!” 陈厂长冷哼一声,心里盘算着:好你个李秋生,居然敢打我闺女的主意!这白菜还没养几年呢,就想连锅端了? 他刚才可没错过陈晓燕一闪而过的笑意,这丫头,肯定也对这小子有意思! 李秋生如坐针毡,后背的汗都把衬衫浸湿了。 这六十年代,谈恋爱可不像后世那么开放,拉个小手都得偷偷摸摸的,更别说看电影这种“高级”活动了。 他尴尬地搓着手,琢磨着怎么开溜,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正准备脚底抹油,陈厂长却突然开口了:“去吧!” 李秋生猛地回头,像被雷劈了一样,傻愣愣地杵在那儿。 陈晓燕也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爸这是……转性了? 陈厂长一瞪眼:“怎么,得了便宜还卖乖?是不是不想去了!” “想!想!做梦都想和晓燕同志去看电影!” 李秋生立马回过神来,激动得都快语无伦次了。 陈晓燕的脸“唰”的一下红了,像熟透的苹果,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 陈厂长看着两人,哼哼了两声。 这段时间,他也算是看出来,李秋生虽然看上去跳脱,但做事却很踏实,是个能成事儿的。 而且上次李秋生保护陈晓燕,跟小流氓干架的事儿,他也听说了,这小子,还挺有担当! 再说了,李秋生是李东生的弟弟,知根知底,错不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 李东生从红星服装厂出来,骑着二八大杠,一路叮铃铃地到了市中心的百货大楼。 这百货大楼,在六十年代那可是个稀罕物,里面商品琳琅满目,从吃的穿的用的,到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应有尽有。 一进门,一股混合着雪花膏、香皂和各种商品味道的独特气息扑面而来。 售货员穿着统一的蓝色工作服,站在柜台后面,神情严肃,颇有几分“爱买不买”的架势。 李东生先去了书店,这年头,书籍可是稀罕物,尤其是名着和一些外国小说,更是难得一见。 他精挑细选,买了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还有一本《基督山伯爵》,准备回去念给妙妙听。 从书店出来,李东生又去了副食区。 这年代,物资匮乏,肉类和海鲜更是难得的“奢侈品”。 他好不容易排队买到了一些新鲜的带鱼和海虾,准备晚上给家里人改善伙食。 “同志,这带鱼怎么卖?”李东生指着一条银光闪闪的带鱼问道。 “三毛五一斤,要票。”售货员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行,给我来两斤。”李东生掏出粮票和钱递了过去。 这年代,买东西不仅要钱,还要票。 什么粮票、布票、肉票、油票,五花八门,缺一不可。要是没票,就算你有钱也买不到东西。 买完海鲜,李东生又去买了些蔬菜和水果,这才心满意足地骑着自行车回家。 第182章 小混混又来了 李东生哼着小曲儿,推着二八大杠进了院子。 还没进屋,妙妙就从屋里窜了出来,一把抱住李东生的腿:“爸爸!你回来啦!” 李东生放下自行车,一把抱起妙妙,在她肉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妙妙想爸爸没?” “想!”妙妙脆生生地回答,小手紧紧搂着李东生的脖子。 金花从屋里走了出来,看着李东生手里拎着的大包小包,眉头一皱:“哟,又买这么多东西!这得花多少钱啊!” 李东生笑着将东西放进厨房:“今天发了工资,改善一下伙食!这带鱼,新鲜着呢!还有海虾,妙妙最爱吃了!” 金花心疼地拿起一条带鱼:“这带鱼得要票吧?你哪来的票?” “我跟食堂的王师傅换的。” 李东生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收拾带鱼,“王师傅家里孩子多,粮食票富裕,我这鱼票放着也是放着,不如换点实惠的。” 妙妙坐在小板凳上,看着李东生忙碌的身影,眼里满是崇拜:“爸爸好厉害!” 李东生得意地扬了扬眉:“那是!你爸爸可是响当当的人物!” 金花在一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就你贫嘴!赶紧做饭吧,妙妙都饿了!” 李东生麻利地处理好食材,锅里热油,“刺啦”一声,带鱼下锅,香味瞬间弥漫了整个院子。 …… 电影院里,光线昏暗,放映机“咔哒咔哒”地响着。 屏幕上,黑白的画面闪烁,正放映着一部苏联电影《列宁在1918》。 李秋生和陈晓燕并排坐着,手里捧着瓜子花生,看得津津有味。 这年头,娱乐活动匮乏,看电影可是难得的享受。 陈晓燕偷偷瞄了一眼李秋生,发现他正看得聚精会神,时不时还跟着剧情小声嘀咕几句。 她忍不住抿嘴一笑,剥了一颗花生,轻轻地放在李秋生手里。 李秋生一愣,转头看向陈晓燕,两人四目相对,陈晓燕的脸“唰”的一下红了,像一颗熟透的西红柿。 李秋生也有些不好意思,抓起花生,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谢谢……” 电影散场,人群熙熙攘攘地往外走。 李秋生和陈晓燕走在路上,昏黄的路灯将两人的身影拉得老长。 “今天……谢谢你请我看电影。” 陈晓燕低着头,小声说道。 “应该的,应该的。” 李秋生挠了挠头,“下次……下次再一起看!” 两人走到一个僻静的巷口,突然,几个黑影从黑暗中窜了出来,手里明晃晃地拿着刀子。 “小子,上次让你跑了,这次看你往哪跑!” 为首的一个光头恶狠狠地说道。 李秋生心里咯噔一下,上次跟这帮小流氓干架,仗着自己年轻力壮,还能抵抗一下。这次他们带了刀子,情况可就不妙了! 他一把拉住陈晓燕的手,转身就往电影院跑:“快跑!” 陈晓燕吓得花容失色,紧紧跟着李秋生,两人一口气跑回电影院,躲在人群中,那几个小流氓并没有追进来。 李秋生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陈晓燕也吓得脸色苍白,紧紧抓住李秋生的胳膊,不敢松手。 “没事了,没事了……” 李秋生轻轻拍着陈晓燕的后背,安慰道。 “晓燕,你别怕,我去借电影院的电话,叫人来!” 李秋生故作镇定,其实手心里全是汗。 陈晓燕紧紧抓着李秋生的衣角,脸色煞白,轻轻点了点头。 李秋生找到电影院的管理员,说明了情况,想借用一下电话。 管理员是个戴着厚厚眼镜的中年男人,一脸狐疑地打量着李秋生,慢吞吞地说道:“打电话?打给谁啊?这电话可不是随便能用的,万一打到国外去,那可是……” 李秋生一听这话就明白了,这是担心他乱打电话,浪费国家资源。 毕竟国际长途电话贵得吓人,一般人根本用不起,打个国内电话也得登记半天。 “同志,我们真不是坏人!我被人追砍,想叫人来帮忙!” 李秋生急得直跺脚。 陈晓燕也赶紧上前解释:“叔叔,我是红星厂陈厂长的女儿,我们真的遇到麻烦了!” “红星厂?”管理员推了推眼镜,语气缓和了不少,“陈厂长?你真是陈厂长的女儿?” “千真万确!”陈晓燕连忙点头。 红星厂现在可是数一数二的大厂,管理员一听是陈厂长的女儿,立马换了副嘴脸,热情地说道:“原来是陈厂长的女儿啊!这电话当然可以用!当然可以用!来来来,这边请!” 李秋生有点急了。 他哥李东生这会儿应该已经下班回家了,可家里没电话啊!这可咋办? 突然,他灵机一动,对了!打厂里试试! 他哥是厂里的副厂长,说不定有人能找到他。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李秋生拨通了厂里的电话。没想到,竟然有人接了! “喂?红星厂办公室……” “同志,我是李秋生,我哥李东生在不在?”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一个略带迟疑的声音传来:“秋生?我是老张啊!你哥……他刚下班回家了。你找他什么事啊?这么着急?” 李秋生一听,是庆溪隔壁村的老张,顿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老张叔,我被人堵在电影院了!你能不能去找找我哥,让他赶紧过来!” “啥?被人堵了?你等着,我这就去找你哥!” 老张一听,语气也紧张起来。 …… 李东生家里,晚饭的香味还在空气中飘荡。 妙妙正坐在小板凳上,捧着碗,呼噜呼噜地喝着鱼汤。 金花和李春花则在一旁收拾碗筷,唠着家常。 突然,院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啊?”金花一边擦着手,一边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气喘吁吁的人,正是厂里的老张。 “嫂子,不好了!秋生出事了!” 金花和李春花一听,顿时大惊失色。 “出什么事了?”李东生连忙放下妙妙,走了过来。 小伙子语速飞快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反了天了!敢动我弟弟!” 李东生怒火中烧,“大壮!抄家伙!” 王大壮一听,二话不说,抄起一根扁担就冲了出来。 第183章 小混混都跑了 “东生哥,带上家伙!” 王大壮瓮声瓮气地说道。 李东生一把拉住金花和李春花,“你们在家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李春花有些犹豫,“东生,要不要带上土枪?” “不用!对付几个小流氓,还用不着动枪!” 李东生语气坚定,“大壮,去叫上二狗和小六,咱们走!” 王大壮应了一声,转身就跑出去叫人。 很快,李东生、王大壮、张二狗和赵小六,四个壮汉,手里拿着扁担、铁锹、木棍等家伙,气势汹汹地赶往电影院。 …… 李秋生和陈晓燕猫在电影院最后一排,捂着嘴大气都不敢出。 外面一阵嘈杂,由远及近,像是李东生他们来了。 “哥!我们在这儿!”李秋生听见动静,连忙探出头喊了一声。 李东生一行人气势汹汹地冲进来,手里家伙什儿挥舞得虎虎生风,活像要血洗电影院似的。 “人呢?!” 李东生环顾四周,却发现空无一人,只有几张散落在地上的瓜子壳和汽水瓶,昭示着这里曾经有人。 “该死的!跑得比兔子还快!” 李秋生咬牙切齿,从座位上跳下来,“妈的,早知道就该在门口堵他们!” 李东生上下打量了李秋生一番,见他除了衣服有点脏乱外,并无大碍,这才松了口气。 他又扭头看向陈晓燕。 “晓燕同志,你没事吧?吓着没?” 陈晓燕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事,李副厂长。”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李东生点点头,又环视了一圈空荡荡的电影院,“这帮人跑得还真快!大壮,二狗,小六,咱们走,去派出所报案!” 李东生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电影院,留下满地狼藉。 派出所里,值班的民警是个年轻小伙子,正对着墙上新贴的“为人民服务”标语发呆。 “几位同志,有什么事吗?” 年轻民警问道,生怕这几个壮汉一言不合就在派出所里动起手来。 李东生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听得年轻民警一愣一愣的。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敢当街行凶?最近这是怎么了?这治安……”他挠了挠头,有些纳闷,“平时咱们这一片治安挺好的啊,最近怎么这么多事端?” “还能是谁!肯定是王建国那小子干的!” 李秋生气急败坏地嚷嚷道,“他跟我们红星厂有仇!上次我们告他偷图纸,抄袭,他就怀恨在心!” 年轻民警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位同志,凡事要讲证据。” “证据?我们上次都把他送到局子里了!这还不算证据?” 李秋生急得直跳脚。 “同志,你冷静一下。” 年轻民警耐心地解释道,“目击证人证词只能作为参考,我们还需要收集其他证据,才能立案调查。” “这样吧,你把事情的经过再详细地说一遍,最好能提供一些具体的细节,比如那些小流氓的样貌特征,使用的凶器等等。” 李秋生努力回忆着当时的场景,磕磕巴巴地描述起来。 “他们大概有五六个人,都穿着那种喇叭裤,留着长头发,看起来像是不良青年。手里拿着……拿着棍子,还有……还有砖头……” “喇叭裤?” 年轻民警皱了皱眉,“现在都提倡穿中山装和列宁装,这喇叭裤可是资本主义的玩意儿,属于奇装异服啊!看来这帮小流氓思想觉悟不高,需要好好教育教育!” 李东生在一旁咳嗽了一下。 有些尴尬。 他现在不就专门生产这种“奇装异服”吗! “同志,我们也不知道具体是谁干的,但是希望你们能重视这件事,加强巡逻,保护人民群众的安全。” 李东生道。 小警察点了点头:“我们会注意这个王建国的。” “你们也注意点,最近尽量不要单独出行,尤其是晚上。” 从派出所出来,李东生一行人心里都憋着一股火。 “妈的,就这么算了?” 李秋生愤愤不平,“这口气我咽不下!” “咽不下也得咽!” 李东生瞪了他一眼,“现在是法治社会,凡事都得讲证据,不能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抄家伙!” 这下李秋生不说话了。 三哥说的是对的。 他们咋能干违法犯罪的事情。 周围几个兄弟也都闷着不吭声,大壮挠了挠头,二狗踢了踢路边的石子,小六则盯着电线杆上贴着的“计划生育好”标语发呆。 “行了,都别耷拉着脑袋了,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李东生说,“回去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这口气……咱们以后慢慢出!” 现在跟王建国硬碰硬肯定不行,得智取。 这小子阴险狡诈,喜欢玩阴的。 他还有老婆孩子,不能让她们置身于危险之中。 …… 小巷子里。 王建国面前站着几个垂头丧气的小混混,正是电影院闹事的那几个。 “废物!一群废物!” 王建国指着他们的鼻子破口大骂,“老子给了你们那么多钱,就让你们去吓唬吓唬李秋生,结果呢?连个屁都没放出来就跑了!钱都喂狗了?!” 一个小混混唯唯诺诺地辩解道:“国哥,我们本来想好好教训那小子的,谁知道那李东生突然冒出来了,他那块头……我们几个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啊!” “放屁!他李东生还能有三头六臂不成?你们几个就是怂!” 王建国气得直拍桌子,“老子花了那么多钱,就换来这个结果?” 另一个小混混小心翼翼地说:“国哥,现在警察肯定盯上咱们了,最近还是低调点好。” “听说现在公安局新装备了一种叫什么‘对讲机’的玩意儿,可厉害了,几公里外都能通话。” “咱们要是再闹事,警察立马就能知道。” 王建国一听,心里也有些发憷。 这“对讲机”他倒是听说过,据说是什么“晶体管”技术,能把声音变成电波发射出去,确实神奇。 这要是真像小混混说的那样,那他们的一举一动岂不都在警察的掌控之中了? 第184章 跟赵建国一起去厂里 “李副厂长,李副厂长!工商局的领导来找您呢!” 一个年轻工人气喘吁吁地跑进车间,扯着嗓子喊道。 李东生正在琢磨怎么改进喇叭裤的版型,让裤腿更飘逸,更符合年轻人的审美。 听到有人找,他放下手里的图纸,走了出去。 厂门口,一辆吉普车停在那里,一个穿着中山装,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正站在车旁,手里夹着个公文包,看起来颇有派头。 正是赵建国。 “赵领导,您咋来了?” 李东生迎上前。 赵建国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目光扫过厂房,带着几分赞赏:“东生,你这厂子办得不错嘛!听说你以前是……”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在山里打猎的?” 李东生爽朗一笑,也不避讳:“以前是靠打猎混口饭吃,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嘛!放下猎枪,拿起缝纫机,也算跟得上形势。” 赵建国被他逗乐了:“好一个‘放下猎枪,拿起缝纫机’!这裤子……” 他指着厂房里晾晒的喇叭裤,眼睛一亮,“我在南方见过类似的,不过你这版型更好,更时髦!年轻人肯定喜欢!” 李东生一听,有点偷着乐。 那可不。 那可是顺应了历史潮流的产物嘛。 “您眼光好,这裤子我可是下了功夫研究的。” 赵建国心里暗自佩服,一个从山里出来的猎户,放下猎枪拿起缝纫机,这转变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这年头,识字的都不多,李东生还能捣鼓出这么个服装厂,真是个人物。 “东生啊,你这裤子,我在南方见过类似的,不过……” 赵建国顿了顿,推了推眼镜,“怎么说呢,啧,那做工,那版型,跟你这儿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你这喇叭裤,更时髦,更精神!年轻人肯定喜欢得不得了!” 李东生嘿嘿一笑,挠了挠头:“赵领导,您过奖了,我就是瞎琢磨,琢磨着年轻人喜欢啥,就做啥。” “这可不是瞎琢磨!这叫市场嗅觉!敏锐!懂不懂?” 赵建国说着,从兜里掏出一盒“大前门”,递给李东生一根,“我跟你说,这喇叭裤啊,说不定能带动咱们北方经济发展!” “这要是推广开来,那不得了!” 李东生接过烟,连忙掏出火柴给赵建国点上,又给自己点上。 虽然穿越过来他没抽过烟。 但领导给的烟,咋能不抽? “赵领导,您高瞻远瞩!我这点小打小闹,跟您比不了。” “哎,别谦虚!你这就叫实干!实干兴邦嘛!” 赵建国吐出一口烟圈,眯着眼看着厂房里忙碌的工人,“对了,你这裤子,现在一天能出多少条?” 李东生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僵硬,吸了口烟,愁眉苦脸地说:“赵领导,不瞒您说,我这厂子最近遇到点麻烦……” 赵建国见他这表情,心里咯噔一下,问道:“怎么了?遇到什么困难了?” 李东生叹了口气:“还不是设备的事儿!我这厂里有个扎皮机,前段时间坏了,一直没时间修,现在都是手工缝制,效率低不说,还费人工……” 赵建国一听,明白了。 机器设备可是宝贝疙瘩,坏了想修可不容易,尤其是像扎皮机这种稍微“精密”点的,更是麻烦。 “这扎皮机,可是个好东西啊!” 赵建国感慨道,“你知道这玩意儿的工作原理吗?它利用的是凸轮机构,带动针杆上下运动,配合送料机构,就能快速地缝合皮革。” “啧啧,这技术,那可是高科技!” 李东生苦笑:“赵领导,您就别取笑我了,我现在愁都愁死了,哪还有心思研究它的原理啊。” “这要是能修好,我做梦都能笑醒。” “那你这扎皮机得去市里换吧?”赵建国问道。 “可不是嘛!市里的百货大楼好像有卖,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货。” 李东生一脸无奈。 赵建国沉吟片刻,说道:“这样吧,我明天正好要去市里开会,你跟我一起去,我带你去百货大楼看看。” “那怎么好意思麻烦您呢?” 李东生有些受宠若惊。 “不麻烦,不麻烦!”赵建国摆摆手,“正好我也想看看这新式的扎皮机,学习学习嘛!” “对了,你那电话线的事儿,我已经跟邮电局那边打过招呼了,估计过段时间就能签下来。” “现在都啥年代了,通讯得跟上啊!” 李东生一听,顿时喜出望外:“那可真是太好了!赵领导,您真是帮了我大忙了!这要是装了电话,以后联系客户,汇报工作,可就方便多了!” 赵建国走后,李东生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这扎皮机要是再不修好,他这喇叭裤厂可真就开不下去了。 这年头,想弄点儿新玩意儿,真是比登天还难。 傍晚,李东生回到庆溪村,把赵小六、张二狗叫到家里。 王大壮和李秋生本来就住一块儿,也直接来了。 “哥几个,我过几天要去市里一趟,这段时间厂子就交给你们了。” 李东生开门见山。 赵小六拍着胸脯,:“东生哥,你放心!谁敢来捣乱,老子一铁锹拍死他!” 兄弟几个当然明白李东生是啥意思。 纷纷说道: “东生哥,你就放心吧,嫂子和妙妙就包在我们身上了!” 却没想到。 李东生摆摆手:“她们不用你们操心,做好你们自己的事就行。” 众人面面相觑,赵小六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东生哥,啥意思啊?我们自己的事是啥事?” 这…… 嫂子和妙妙不管了? …… 夜深了,李东生推开房门,一股暖意扑面而来。 金花借着昏暗的灯光,正一针一线地缝补着他的衣服,妙妙抱着书本,蜷缩在被窝里,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显然是困极了。 “怎么还不睡?” 李东生走到妙妙身边,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妙妙揉了揉眼睛,奶声奶气地说:“爸爸,你回来要教我认新字。” 李东生心里一暖,笑着答应:“好,爸爸回来就教你。” 第185章 家庭的温暖 金花放下手中的针线,嗔怪道:“都几点了,还不睡,小孩子要长身体呢。” 妙妙嘟着嘴:“爸爸明天要去市里,我想多看他一会儿。” 李东生把妙妙搂进怀里,亲了亲她的小脸蛋:“爸爸很快就回来,妙妙乖乖睡觉,听妈妈的话。” 金花把补好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像豆腐块一样方正,又从柜子里翻出几双厚袜子,塞进行李包里。 “城里冷,多穿点。别光顾着忙,也要顾着自己身子。” 李东生看着金花忙碌的身影,心里暖烘烘的。 “你也早点睡吧,别熬夜了。” 李东生走到金花身边,看着她手里拿着针线,正在给自己绣袜子。 袜子底都磨破了,她还在缝缝补补。 这年代物资匮乏,一双袜子也是要珍惜的。 金花脸颊微红,低着头,灯光照在她白皙的脸上,更显得娇羞。“我不困,你明天要起早,我先把这袜子绣好。” 李东生握住金花的手,入手一片温软,针线硌在他的手心,让他想起金花为了这个家操持的辛苦。 “快别绣了,明天还要忙一天呢,快去睡吧。” 金花抬起头,目光温柔如水,像一汪清澈的泉水,倒映着李东生的身影。 “没事,我绣得快,一会儿就好。 你明天去市里,要办的事情多,别因为袜子破了冻着脚。” 李东生看着自家媳妇儿白白净净的脸蛋上泛起的红晕,心神一动,忍不住俯下身,在她脸颊上轻轻啄了一口。 “媳妇儿,你真好。” 金花的脸更红了,像熟透了的苹果,赶紧放下手中的针线,像是怕扎到李东生。“哎呀,你干嘛……” “还管那玩意儿干嘛……” 李东生一把将金花搂进怀里,温香软玉在怀,让他有些情难自禁……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李东生就起床了。 金花已经把早饭做好了,热腾腾的玉米糊糊,配上自家腌的咸菜,简单却温暖。 “路上小心点,到了市里给我打个电话报平安。” 金花把一个用布包好的饭盒递给李东生,“这是我做的干粮,路上饿了就吃。” 李东生接过饭盒,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知道了,你在家照顾好妙妙,我很快就回来。” 他刚走出家门,就听见一声叫唤:“三弟,三弟!” 李春花一路小跑过来,手里还提着一个篮子。“三弟,等等我!” 李东生停下脚步,看着气喘吁吁的李春花,有些疑惑:“二姐,你这是……” 李春花把篮子递给李东生,里面装着满满的晒干的山菌。 “这是我上山采的,晒好了,你带去市里吃。” “城里的东西贵,别舍不得花钱,吃好点才能有力气办事。” 李东生心里一暖。 “谢谢二姐,我知道了。” 他正准备骑上自行车出发,就看见赵小六、张二狗、王大壮和李秋生也来了,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东西。 赵小六手里提着两瓶自家酿的米酒,笑嘻嘻地说:“东生哥,这是我妈酿的米酒,可香了!你带去市里尝尝,要是喜欢,下次我再给你带。” 张二狗手里拿着几个自家种的大南瓜,憨厚地说:“东生哥,这南瓜甜,你路上饿了就啃一口,比干粮好吃。” 王大壮手里提着一只老母鸡,不好意思地说:“东生哥,这是我家养的鸡,你带去市里补补身子。” 李东生看着兄弟几个,哭笑不得。 他这次去市里,怎么感觉像是去逃难似的? “你们的心意我都领了,但是东西太多了,我带不了啊!” 李东生无奈地说。 “没事,东生哥,我们帮你绑在自行车上!” 赵小六说着,就动手把东西往自行车上绑。 张二狗和王大壮也跟着帮忙,七手八脚地把东西绑得结结实实,自行车都快被压垮了。 李东生看着这“壮观”的景象,心里既感动又好笑。 “行了行了,别绑了,再绑自行车就散架了!” 李东生连忙阻止他们。 最后,李东生只带了金花准备的干粮、李春花的山菌和。 其他的东西都让兄弟们带了回去。 他骑上自行车,朝着市里的方向出发,兄弟们站在村口,目送他远去。 李东生蹬着“永久”牌自行车,一路飞驰,清晨的凉风吹得他精神抖擞。 出了村子,路就平坦了许多,李东生索性把脚放在了后座的横梁上,悠哉悠哉地滑行起来。 远远地,就看到红星厂门口停着一辆绿色的吉普车,在清晨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李东生认得,这是赵建国的车。 毕竟这年头有车的少。 李东生刚停下车,赵建国就从车上下来了,老远就笑着打招呼:“东生,你可算来了!我还寻思着要不要派人去村里接你呢!” 李东生也笑着回应:“赵领导,让你久等了。这不,路上耽搁了一会儿。” 他指了指自行车后座上绑着的布包,“媳妇儿给准备的干粮,还有我二姐给的山菌。” “弟妹真是贤惠啊!” 赵建国赞叹道,“快上车吧,别晒着了,这太阳越来越毒了。” 李东生把自行车靠在厂门口的墙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坐上了吉普车。 车里很宽敞,散发着淡淡的汽油味,真皮座椅也比自行车舒服多了。 “赵领导,这回真是麻烦你了,还特意派车来接我。” 李东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赵建国哈哈一笑:“说啥麻烦不麻烦的,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嘛!” 李东生一边感受着这六十年代吉普车的魅力,一边好奇地打量着车里的摆设。 这车对他来说,可是新鲜玩意儿。 赵建国看他那副新奇的样子,心里暗想:到底是年轻人,第一次坐车就这么兴奋。 他哪里知道,李东生之所以惊奇,是因为第一次见六十年代的车呀! 车子行驶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颠簸得厉害。 “东生啊,”赵建国突然开口,“你这次去市里,除了修机器,还有其他事吗?” “没了,就这一件事。” 李东生老实回答。 “那你去市机械厂找老王吧,我跟他是老相识了,你提我的名字,他肯定会给你优惠。” 说着,赵建国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名片递给李东生,“这是老王的联系方式,你收好。” 李东生接过名片,仔细地揣进口袋里。 “赵领导,太感谢你了!” 第186章 机械厂,一老一少 李东生斜倚在吉普车的窗边,车速不快,赵建国显然是刻意照顾着这条坑洼土道的驾驶难度。 车外,树林与田地交错而过,到处是绿色与一片自然的生机,鸟叫声和风掠过枝叶的沙沙声断断续续地传进车里。 李东生正色点头,心底却清楚,这赵建国绝不是单纯递人情。 这赵建国不仅帮他牵电话线,现在他厂里机器坏了,还亲自出头协调,明显是盯着红星厂那块地儿将来能发热发光。 而对李东生,他显然看中的是这个人能顶事儿,能办成事儿。 就这态度,李东生已经把这份情默默记在心底。 车进了市区,路面瞬间平整了不少。 不过那会儿的省城也没几个大马路,随处可见的是跑冒滴漏的黄包车、蹬着三轮的老汉,还有扛着长木料走街串巷的小工。 吉普倒真挺显眼,路人常常多看两眼,不少孩子跑到路边指手画脚,满脸羡慕。 “到了!” 赵建国一脚踩下刹车,车停在一座灰砖青瓦的小院门前。 他从车里拿了个公文包,“东生,我这得去开个会。你自己去办事吧,干完事儿咱们再见?” “行,那咱就先分开,领导开会重要。” 李东生点头。 赵建国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加油啊,可别让我这一番话打水漂!” 说完便跨步走远了。 李东生倒也不慌,退后几步抬头打量了下不远处的机械厂。 这座厂房外头没有什么装饰物,甚至连招牌都是用漆硬刷的,写着“市机械加工厂”。 墙壁上隐约能看出来岁月的斑驳痕迹,搞不好是五年前偷懒没刷过灰浆。 脚步声“哒哒”响在厂院里。 老旧的大门看着虽粗糙,倒是用铁条焊得实在。 门卫的小窗里钻出个脑袋,带着草帽,眼睛里满是世故的警觉,“干啥的?报修啊订加工件儿?还是走门市?” 李东生笑了笑,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同志,麻烦借个电话,我有急事。” 那门卫立马眉头皱了,“电话?借不了,我们厂子里电话可不是随便打的,就连我们这些门卫,也得递条子上头签字才行。” 李东生前后打量了他一眼,想也不废话,直接摸出赵建国给的那张皱巴巴的名片,“我是来找王师傅的,王晓林师傅。” 门卫一看到那在名片顶头的“机械厂王晓林”几个字,整个人明显慌了一下。 他推开门匡匡跑出来,“哎哟,感情是找晓林呐!那您稍等,我这就去叫。” 说着,脚下生风地朝厂房深处跑了。 李东生倒也不急,站在原地等。 他呼了口气,又有些好奇地朝四周扫了一眼。 院子最中间是一辆巨大的起重车,车厢底盘上一块重得似乎能压裂地面的钢板被吊在半空,发出“吱嘎吱嘎”的金属摩擦声。 “厂里这些东西,看着破旧吧,但都是苏联技术援建那会儿给的设备改装的。” 门卫跑回来时,顺带过来调侃了一句,“别看平时冷冷清清,真干起活来,有几手哩。” 李东生挺感兴趣,“这一片有空车间给包租吗?” 门卫正要说话,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袖口还挽得高高的年轻人迎面走来。 他的神情有些淡漠,像是刚从一大堆数据里钻出来,眼皮抬了抬,盯着李东生看了一会儿,“你找我?” 李东生搓了搓发黄的衬衫领口,掏出半包大前门递过去:“同志,红星厂扎皮机的齿轮箱崩了,您看能配个零件不?” 年轻人接过烟别在耳后,手指在油腻腻的笔记本上划拉:“型号?” “苏联老货,五三年产的,型号是...” 李东生刚要摸口袋,对方突然把本子“啪”地合上。 “甭查了。” 年轻人用铅笔杆敲了敲铁皮柜,“现在全国都在搞大会战,设备都紧着鞍钢、一汽这些大厂。您要的零件...” 他伸出三根手指在太阳穴旁晃了晃,“得特殊审批。” “审批要多久?” “快则半月,慢嘛...”年轻人突然压低声音,“要是能加这个数——” 他比划了个“八”的手势,“明儿就能从库房调。” 李东生摸出牛皮纸信封,里头整整齐齐码着五张大团结。 年轻人瞥了眼,鼻子里哼出声:“同志,现在猪肉都两块三一斤了。” 李东生摸了摸口袋,沉思了一下,将搭在桌边的破旧布包背在肩上,抬起头对身前的年轻人说道:“唉,同志,我这钱没带够啊。” “我看这事儿一时半会儿也办不下来,那就算了,麻烦你看着这事情费心,我改天再来。” 年轻人神色淡淡点了点头,似乎并没把他放在心上,继续翻弄那本油腻腻的笔记本:“行吧,您觉得行咱就不耽误了,反正现在紧缺东西多得很,来回跑的也多,斗争嘛,您懂的。” 李东生笑了一下,客气地不再多说,拱了拱手就往大门走。 出了门,站在院外看了眼那台正在吊装的老旧起重机,又抹了把汗,站在街边瞅了瞅来往的路人和不远处刚亮红灯的交通岗。 街角处有一个破破烂烂的电话亭,红漆剥落,透着一种颓败的实用感。 李东生叹了口气,摸索着掏出了自己的那张名片。 那张皱巴巴的名片从他口袋里拿出来时,不小心还蹭了几滴灰泥印上边。 他无奈地捏了捏名片的边缘,推开电话亭门,硬币投进掉了漆的机子里,拨了上面的号码。 “喂——” 电话那头传来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种干部常见的硬朗气势。 “您好,是市机械厂的王厂长么?我是赵建国主任介绍来的,在这正想找厂里的帮忙呢,不过手头忙乱没个头绪,想着跟您先打声招呼——” “赵主任的人?” 王厂长的声音顿时洪亮了几分,还带着点热络的笑意,“哎哟,赵主任那是我们的典型人物啊,他的朋友也就是咱厂的贵客!” “同志,您怎么不直接递话进办公室呢?这跑出去打电话,多费事儿啊! 第187章 有名片确实不一样 李东生笑了笑,话语里透着朴实。 “我看外面有电话亭,那就想着先跟您联系。这不就给您添麻烦了吗!” “说的啥话!这点小事哪叫麻烦?” 王厂长话说得热情,口气轻快且干脆,“您现在在哪啊?我是立马派车还是拖带方便工具去接您一趟?” “不用那么麻烦,我就在厂子外头呢。” 李东生清楚地打断了这番话,淡淡地补上一句,“厂长同志要是方便,下来一趟随便招呼两句就成。” “行嘞!我这就过来!” 对方一口应下,挂了电话,似乎连喘气都带着几分干劲儿。 不到十分钟,厂子大铁门里蹿出一个穿着中山装、脚步生风的中年男人。 他一边擦汗一边喊着,“罪过罪过,让赵主任介绍来的同志晒在外头好久,欢迎来指正工作啊!” 紧跟在后面的,是先前见过的年轻人王学勤。 他低着头,硬着脖子,紧张得连嘴角都没敢抬起来看李东生一眼。 “厂长同志不用客气,我就是个普通跑业务的,红星厂扎皮机出问题了,机械厂这儿在本地可是排头兵,我想过来碰碰运气。” 李东生几步上前,跟对方用力握了握手。 王厂长笑得脸上的褶子比电话亭的红漆剥得还深,一拍大腿道:“哪里是碰运气!您的事就是咱厂里的事!您刚才跟谁对接的?是老赵?还是小王?” 李东生微微一顿,目光瞥向站在旁边尴尬发愣的王学勤,眼里带着一丝轻松的调侃,语速不快地说:“是这位同志招呼的。” “估摸他对咱厂里的库房管理特别了解,我一提缺零件,他稍一核对就告诉我库存里确实没有,说得头头是道的。” 王厂长一听这话,原本还带着笑容的脸瞬间沉着下来。 “放他娘的屁!” “上个月刚进二十套苏式齿轮箱,当我老糊涂了?” 王厂长脖子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一巴掌拍在生锈的铁栏杆上震得门框直晃荡:“好你个吃里扒外的兔崽子!苏式齿轮箱搁仓库都长出蘑菇了,你跟同志说没有?” 王学勤缩着脖子往后躲,帆布鞋在砂石地上搓出两道印子:“爹您消消气,我这不也是为厂子......” “放你娘的连环屁!” 老厂长抬脚就踹,中山装下摆掀起朵黑浪,“去年冬天你把三车间焊条倒腾出去,开春把四号车床的电机卖给公社榨油厂,当我老花眼瞎?” 电话亭玻璃被这嗓门震得哗哗响。 “我、我这回真是为了厂子!” 王学勤抱头鼠窜到电线杆后边,“飞浪厂钱主任说了,只要咱们不把零件给红星厂,他们下季度订单全包......” 老厂长抄起墙角的竹扫帚凌空挥舞:“人家红星厂可是赵主任看好的!飞浪厂去年拖欠工人三个月饷钱,你跟这号腌臜泼才搅和?” “您不知道现在啥形势?” 王学勤突然梗着脖子从公事包里抖出摞文件,“飞浪厂是华侨投资!昨儿钱主任说了,只要断了红星厂的零件,立马给咱厂添两台罗马尼亚电锯......” 话没说完就让扫帚杆子抽在屁股上,文件纸哗啦啦飞了满天。 老厂长喘着粗气把袖管撸到肘弯:“华侨咋了?抗美援朝那会儿老子给志愿军修喀秋莎炮弹壳,你还在尿炕呢!” “叔您消消气。” 墙头探出个梳麻花辫的姑娘,胳膊上红袖章洗得发白,“昨儿夜我查夜巡,见小王会计往东头仓库搬东西。说是什么...飞浪厂给技术员同志的加班补助?” 话没说完,就听嘎嘣一声——王学勤腕子上的上海牌表带生生被亲爹拽断了。 老厂长捏着碎表盘的手直哆嗦:“人家厂子等着轧钢机开锅,你倒好,把下锅的米送给对家?今儿个不把铁疙瘩吐出来,老子把你填进炼钢炉!” “小刘!去锅炉房给老子拉板车!二十套齿轮箱少个螺丝,老子扒了这兔崽子的皮蒙鼓!” 正闹得鸡飞狗跳,镇上的飞浪厂里,王建国掐灭烟头往地上一撵:“消息准么?李东生真奔市里去了?” “千真万确!” 飞浪厂长凑上来,汗津津的脑门反着油光,“今天早上,我亲耳听见他们厂里说李副厂长去市里换零件了,要真让他从市机械厂淘换着零件...” “反正,王建国!不管咋说,你要是阻止了,我让你官复原职!” “让他淘着?” “厂长,麻烦你去把装卸队那几个刺头叫来。” 王建国扯开领口,露出笑容。 “跟他们说,今晚去市里拉趟''私活''。运货单我开,汽油票我批——路上见着拉齿轮箱的卡车嘛...” 他五指慢慢攥成拳头,指节咔吧作响。 …… 镇上厂区的会计办里,一声脆响打破了清晨的沉寂。 王学勤抱着脑袋从屋里窜出来,灰溜溜地蹲在畚斗旁边捡玻璃渣子。 他那瘦巴巴的影子被晨曦拉得老长,额头上还有半块墨水印没擦干净,整个人看着好像刚从煤堆里扒出来似的。 “王学勤!”老厂长的嗓门隔着半条街都听得见。 王学勤刚一抬头,就见自己老爹拎着把烧火棍冲了过来,棍尖上还带着点未燃尽的炭灰。 他赶忙一骨碌爬起来,抖了抖粘着泥的裤腿,嘴里打起溜光腔:“爹,您消消气!我真没想私吞这事儿,昨儿夜您也听见小刘说了——那零件可是飞浪厂点名要的,要不咋着能换来两台进口电锯啊!” “你还敢提电锯!” 老厂长一棍子敲在电话杆上,把挂在上头的海报震下一张来。“飞浪厂都快被人揭了底裤,你跟这种赖皮狗下什么臭棋?今晚我就让纪委来查账,看你底下的烂账单还敢往哪藏!” 王学勤抬手擦了把汗,顺势往后退了两步。 他嘴唇颤了颤,最终还是没敢再辩解,干脆来了个死猪不怕开水烫,揉着膝盖光着膀子往门槛边上一躺: “行,爹!您真想让我下台,我王学勤二话不说就认栽!不过您把我撸了,这些烂摊子谁收拾?” 第188章 装货,遇到事儿 “还是那帮吃公家饭的文书员?反正厂里欠着上头一笔又一笔债,没准哪天就得把您这老头子一块押到市机械局当众检讨!” 话音一落,老厂长的眉头跳了两下。 他怒气冲冲地杵在原地,大喘着粗气沉默了好几秒,才抬手把烧火棍往地上一掼:“停职!从今天起,你给我窝在厂子后头割半年草,别让我再看见你鬼鬼祟祟的模样!” 王学勤闻言刚想起身,被老厂长一记瞪眼逼得又躺了回去。 他靠着墙根仰头吸凉气,嘴角勾起个讪笑,也不敢再回嘴。 门外几名装卸工踩着噼啪的雨点声走过。 墙头,一只麻雀啄着松动的瓦片,叽叽喳喳叫得正欢。 李东生正在厂房后头看机械厂的样子,冷不防听见墙根底下有人咳嗽。 他一抬头,就瞅见王晓林端着个磕掉漆皮的搪瓷缸子走过来,缸身上“为人民服务”的字儿被茶垢糊成了“为乆民晡务”。 “李同志。”王晓林把缸子往水泥台上一搁,溅出两滴褐色的茶汤,“扎皮机皮带轮给你重新浇了铜套,轴承座尺寸不对的用砂轮打了三道口子。” 李东生指尖的烟斗抖了抖,火灰簌簌落进脚边的积水坑。 他刚想开口,就听见老厂长又补了句:“勤学那兔崽子搞的那些个烂账......” “早翻篇儿的事儿了!” 李东生把烟斗往腰后头一别,突然笑出两排白牙,“您老亲自督阵改的零件,往机器上一装那叫一个严丝合缝!要说这手艺,市机械厂八级工来了也得竖大拇指。” 王晓林眯着眼打量他半晌,突然从工装裤兜掏出半包飞马牌香烟:“装车时间定在后半晌三点,走西头新修的砂石路。” 说着把烟盒往对方手里一塞,搪瓷缸子碰在台面上当啷一声。 李东生看着王晓林硬塞进他手里的半包飞马牌香烟,忍不住一笑。 他不抽烟,也没打算抽。 可偏偏这包烟摆在那里,撂下吧,显得不合礼数; 揣起来吧,又觉得硌得慌。 他抬手掂了掂烟盒,轻飘飘的,不像是满包。 大约外头潮气重,烟丝也发膨了。 “王厂长啊......这烟,”李东生顿了顿,拗不过人家眼巴巴望着的样子,硬着头皮接下,“下回,还是给别人吧......我不怎么抽烟的。” 王晓林笑呵呵地舔了舔下嘴唇,也没说啥,只拍了拍他的肩膀:“烟是给人的面子,抽不抽无所谓。” “这年头干咱们这行,没有应酬哪来的饭吃?再说了,你李东生看上去可不是一般人,光厂里老少怕是都奔着跟你攀两句交情呢!” 这话说得李东生一身鸡皮疙瘩。 他什么时候扑腾到这地步了? 他索性嘿嘿一笑把烟揣进了棉袄内袋,一边想着等回了厂就抽烟的员工那塞过去,也算落个妥当。 飞马牌,这名字倒是气派,就是希望别潮乎过了头,到时候送人翻车那场面可不好看。 装车的工作很快进入正轨。 厂房里人来人往,各个穿着粗布工装的装卸员动作利落。 李东生站在一旁,帮着记账核对一行一行的零件清单,尽量把数据搞得和老厂长那边的账本不留差错。 他一边忙着手头事,一边听耳边的雨点愈发密集,细密的小雨打在铁皮棚顶上敲得远近皆闻,仿佛催命一般。 到了下午三点,装车队终于站起身,扛着篷布朝挂着鸣笛的小货车挥了挥手。 一行人麻利地把大件货物捆紧,又用绳索钩压好。 王晓林操着嗓门,把司机刘川叫过来嘀嘀咕咕交代了几句。 李东生揉了揉被帐单蚀得发酸的眼角,回头一瞥,瞧见装车工的方向有两个人站在那里,微笑着递了个眼神。 他心里冷不丁一咯噔,但面上还是装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提着算板往后点了点。 载满设备的货车绕进了厂外的一条砂石路。 李东生摸了摸棉袄内袋,手指擦到一块软又蓬松的东西。 他拎出来一看,才发现是金花晒干的槐花; 紧接着,触到薄纸上歪歪扭扭的印迹——妙妙趁他不注意塞的,“顺”字写得斜里带拐。 妙妙都会写字啦。 平时读书读得好。 他不禁低低一笑,又习惯性地抬头去望天空。 雨细密地织成了一层白,笼住了整个山脚。 远道返程的时候,车上坐的人基本没开口讲话,只有车身偶尔颠簸发出沉闷的“咯吱”响。 李东生盯着风玻璃外朦胧的景致,有一瞬间恍若隔世。 可他的恍惚只维持了几个呼吸,就被一阵刺耳的喇叭声冲散。 “哔——” “川子!往右打方向盘!”李东生几乎是脱口而出。 刚才还是空荡的路面上,忽然冒出一辆货车,疾驰着直冲向他们,闪着昏黄的车灯。 对方不仅没有丝毫减速的打算,还故意超了线,带着明显的挑衅意味。 川子手忙脚乱稳住方向盘,脸色发白:“这、这是不是飞浪厂的人?搞什么邪门歪道!” 飞浪厂的人? 王建国的单子真大! 李东生心头有火,急忙扫了一眼山道地图。 “大壮!大壮那边的山路绕道勘过吗?” 他压低声音,眼珠死死盯着远处的分岔路。 他们这边车子已经快冒烟,对方货车却像上了发条,逼得他脑海里自然而然浮现一出劫路戏。 川子略一犹豫,脚下猛踩油门。 李东生屏住呼吸,抓起车联的发话装置,随即掏出口袋里的折叠地图,用手指划了一圈山道的隐秘过口避免被堵住。 车贴着砂石裂缝呼啸过去,货车对面货前方隐隐漏出攒动的几个黑影。 李东生咂了咂嘴,心道靠得再近点,他怕是连后路都难绕弯! “川子你朝北边柏树豁口拐!” 李东生把皮带扣往车窗棱上一磕,“那边有个采药人踩出来的野道,走大车不显山露水!” 川子猛打方向盘,车轮蹭着碎石路肩发出刺啦声。 后头飞浪厂的货车追到半坡突然急刹,碾飞的碎石哗啦啦滚下山涧。 第189章 安全到厂 李东生从棉袄内袋摸出包着油纸的手电筒,冲着对面山梁三长两短闪了几下。 土路拐进柏树豁口的刹那,货车轮子碾过个碗大的土坑,川子差点咬到舌尖。 “东、东生同志,咱这算是脱身了?”他攥着方向盘的手还在打颤,棉帽檐底下全是汗。 李东生把地图折成四方块塞回兜里:“歇会儿吧,前头两里地有个镇子。” 说着掏出手帕往川子脑门上一拍,“擦把脸,你这样跟摔进灰窑似的。” “娘咧!方才那帮孙子真敢撞上来!” 川子突然咋呼起来,扭头瞪圆了眼,“您咋知道树缝里藏着道?” “看见洞顶岩层裂缝没?” 李东生蹲下身扒拉碎石,“石英砂掺云母片的走向,在勘探队学过两年都知道。” 很快李东生开着车走到另外一个镇上。 镇子口的榆树上拴着广播匣子,正播着《红梅赞》。 邮局窗口前头排着戴红袖箍的大爷,见着卡车就喊:“同志!停靠得交两分钱!” “劳您驾,要发电报。” 李东生跳下车,袖口在玻璃窗上蹭出条水痕。 他从衣兜里摸出铅笔头,在电报纸上刷刷写下:北风收麦九袋。 柜台后头梳麻花辫的姑娘扑哧笑了:“同志,现在都兴写革命标语,您这电报跟对暗号似的。” 李东生把工作证往台面一按:“照发,记红星厂账上。” …… 红星厂传达室里,王大壮攥着电话筒的手直哆嗦。 “什么?卡车遭了埋伏?”他冲着话筒吼得唾沫星子飞溅,“东生说今晚接应?中!我这就套骡车!” 搁下电话一转身,正撞见金花端着搪瓷缸子立在门框边。 滚水泼在她蓝布围裙上洇开一圈,人还跟钉在地上似的。 “东生他...” 话没说完倒先哽住了。 “嫂子别慌!”李秋生从账本堆里抬起头,鼻梁上的圆框眼镜滑到下巴颏,“我哥命硬着呢,上回在后山让野猪撵了二里地...” 话没说完被李春花抄起算盘敲了后脑勺。 王大壮赶紧说:“春花,嫂子,你们都别慌,我现在就去接东生哥。” 他准备骑着二八大杠出去。 李春花赶紧拉住他。 “你这玩意儿,还不得赔了夫人又折兵?” “好歹,拉个骡车去啊!” 也是可怜红星厂没有车。 王大壮一听也是这么个道理。 还好这年头厂子送货,没车就背着骡车。 很快,王大壮就按着李东生说的村镇赶紧抽着骡车过去。 …… 卡车驶进柏树镇没多久,王大壮的骡车便呼啸而至。 骡子鬃毛上挂满冷霜,一动不动就喘着粗气。 车还未完全停稳,王大壮便从车上一个大跨步跳下,扑到李东生跟前,眼瞧着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东生哥,真是吓死我了!听说你们被人埋伏,这要是出点啥事儿,厂里老的少的不全都得红了眼圈儿?!” 李东生扒拉了下帽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就咱这条命,赔了怕都没人收。” 川子扶着车门下来,听了这话,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东生同志,被追那会儿你咋不见有这份儿闲心呢!” 王大壮赶紧一把扶住川子。 “这位同志是……” 李东生说:“市里帮我送货的司机同志。” 王大壮赶紧说:“辛苦你了!同志!今天晚上不嫌弃的话,就在我们红星厂宿舍住吧。” 川子摇摇头。 “不用了,先看看零件吧!” 李东生拍了拍后车厢,压低了声音道:“全在呢,扎皮机零件一点不少。大壮,赶紧套车带上我们走,一会儿变了天,我怕飞浪那帮人追上来。” 一行人匆匆上了骡车。 骡车碾过砂石路的时候,李东生不时回头扫一眼周围,直到再也看不见货车追击的影子,才稍微松了口气。 “回去后记得找个密仓,把扎皮机配件藏妥当。飞浪那帮人不吃了亏不算完。”李东生沉声说。 “哥,你说飞浪厂搅和半天,可就真想拦咱一台车?” 王大壮皱眉寻思,“这一回手没伸着,恐怕还得来点更阴的。” “说不定厂里有人走了风。” 李东生语气轻得听不出火气,但一句话却像炸雷一样,把王大壮楞得烟灰洒了一膀子。 “东、东生哥,你这话啥意思?”川子不安地瞪起眼,连忙凑近。 李东生没有再说话,脸上一时看不出悲喜。 —— 等骡车晃晃悠悠回到红星机械厂天井,天还没大亮,厂里却已经是一片灯火通明。 传达室门口,不知道谁挂了个临时罩灯,灯泡的黄色光圈打在厚重的积雪上,显得分外刺眼。 厂大门一开,守夜的大爷见了李东生的身影,激动得差点丢了大衣,一边扯着嗓子叫唤,一边掏出哨子叼嘴里吹,一时间整个厂子好像醒了锅。 “李副厂长回来了!人和车都安生!” 这一嗓子不要紧,搂着棉衣的工人们纷纷从宿舍里涌出来。 大爷头一哄嚷:“快来看咱宝贝!这回真带回来了!” 说着不等人上前,便直接绕到车厢后头,揭开毡布朝里探了半身子。 李东生从骡车跳下来,见人多,赶忙用手一压,笑着高声道:“闹啥,胳膊腿儿全绑这儿了!就差进厂那一步,别围着车,先去锅炉房捧碗稀饭灌灌肚子!” 可人群不买账。七嘴八舌的声音瞬间盖了过去:“李师傅,这一趟还遭追不开的?” “这扎皮机带回来了,好歹咱手里的牛皮袋子不用亏成土豆袋了!” 李东生摆了摆手,语气松缓,“就甭谁家菜园栽秧似的了,大活儿留着厂里干,好机子也得落地正经使。往后赶工的时候,也省得手扎得全是血口子。” 工人们一听,顿时笑成了一片,几个人簇拥着便要上前搬零件。 而李秋生此时站在人堆里,手揣在棉袄兜里没动,深深扣着帽檐遮住额际的目光。 他不声不响扫过每一张脸。 夜已深,厂房里的灯亮得格外刺目。 等将扎皮机配件搬入仓库,李东生便叫上几名干将连夜商议。 他坐在一头,低声道:“今晚厂子人心浮,怕还有些盘根错节的东西需要理顺。” 第190章 赵小六的远房亲戚 夜幕缓缓拉下厂房的上空,李东生、王大壮和李秋生三人正围着那厚重的扎皮机图纸研究得热火朝天。 再加上一个满头银丝、颇有些学究气的老师傅俞老头,场面立刻活跃了起来。 俞老头眯着眼,把一根牙签似的细铁片夹在指间敲了敲桌子。 “李副厂长,这机器看着是零件多,但按结构分解,其实就是几大块互相关联的部分。你脑子灵光,不出三天,这些装配活儿你就能闭着眼干了。” “俞师傅,您这可是抬举我了。” 李东生脸上是谦逊的笑容。 “这东西玄着呢,您还得多指教。” “哥,你就别谦虚了!” 李秋生扯着嗓子嚷嚷,“俞师傅才说一句,你看你那自信劲儿都快从耳朵里冒出来了!” 王大壮也跟着呵呵笑起来,抬手在李东生肩膀上轻轻一拍:“东生哥就是东生哥,什么难题都难不倒你!再说我们大壮厂的李副厂长,那脑袋聪明得堪比这机器上的齿轮——一转就准!” “滚滚滚,少拍马屁。” 李东生作势要踹王大壮一脚,倒惹得俞老头一阵笑:“瞧这三小子,弄得跟过年一样热闹!” 接下来的时间,几个人继续聚精会神地研究机器的各个结构。 俞老头不但经验丰富,还时不时塞点“冷门知识”给他们,大壮和李秋生甚至听嗨了,不仅点头如捣蒜,还时不时煞有介事地插两句看似深奥,实则荒诞的废话。 李东生则始终聚精会神地记录,连对方一本正经的胡说都懒得搭理。 时间飞快,等俞老头站起身伸着懒腰准备告辞时,挂钟已经敲响了十点半的钟声。 俞老头临走前叮嘱道:“行了,剩下的自己琢磨,别拉下其他活儿就成。年轻人火力大,不带歇气的,干吧!” 说完便笑吟吟地拎起工具箱离开了厂房。 目送俞老头的背影消失在漆黑的小路拐角,李东生挥手示意王大壮和李秋生,“你们俩也别杵着了,赶紧回家去,养足精神明儿再干活。” “那你呢?”王大壮迟疑了一下。 “我再看会儿。”李东生卷起袖子,露出骨节分明的手掌,重新拿起一根零件翻来覆去地看,“别管我,我醒着。” 王大壮和李秋生交换了个眼神,不敢多言,点点头自顾自走了。 厂房终于清净下来,昏黄的灯泡映照下,李东生继续低头研究图纸和零件。 那些零件在灯光下散发出暗沉的金属光泽,映得他的侧脸线条分明、目光冷沉。 十点四十五分,厂房外拐角处闪过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那人全程背着光,显然是刻意避免被看见。 他猫着腰,小心翼翼地靠近厂房门口,手里提着一把老旧的钳子。 “哼,今晚的活儿真不是轻松活。” 那人心里嘀咕着,“把这破机器的零件掰坏几个,明儿谁敢修好?” 不远处扎皮机干净的表面在昏暗的灯光下看起来很庞大。 那人愣了一下,没看见某个坐在角落的身影。 他拎着钳子藏得死,确认周围一片死寂以后,他才弓着腰慢慢地靠近。 然而他蹲下正在零件边准备用钳子下手时,突然听到了一声犹如沉雷的冷喝。 “老陈,你干什么呢?” 这一声简直如一记耳光,直接把那偷偷摸摸的老陈吓得钳子脱手摔在了地上。 他瞬间弹起来,眼神四处游荡却不敢抬头——方向无误,就对上了李东生一双凌厉的眼睛。 “李、李副厂长……” 老陈挤出干笑,眼神飘忽,“你这也在啊,可真是巧……” “巧?”李东生目光如刀,一步步走近,“夜里十一点多,你大男的跑到厂里溜达,倒是挺巧。老陈,你来干嘛?” 老陈的额头冒出了冷汗,直觉自己的舌头和脑子都拧在了一块儿。“我睡不着,散步!散着散着就……就路过了这,想着看看机器,嘿嘿!” 李东生挑眉,盯着地上的钳子,随后弯腰拾起,稍稍掂了一下后紧盯老陈。 “这散步够讲究啊,还随身带钳子的?老陈,我算是服了。” 老陈的额角汗水刷地更急了。 他嘴唇哆嗦着,张口结舌半天,最后干脆把头一低:“我就是凑个热闹,真没想干啥!” “是吗?凑热闹还得专挑人少的地方?”李东生微眯眸子,声线压得低沉,耐人寻味。 老陈摆手想混过去,“不不,散散步逛逛逛就……刚巧……”话没说完,直接转身想开溜。 “站住。”李东生不急不缓,不紧不慢走近了一步。 “你还没告诉我,咱们第二车间的工人,怎么晚上对扎皮机感兴趣了?就跟你过去没见过似的。” 老陈脚步僵住,逼自己转头堆着赔笑:“真没啥事儿,我就是好奇,一定得说理由嘛?” “好奇?行,那好奇完解决了就回家歇着去吧。” 李东生扬手将那钳子抛向老陈,钳子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老陈捡起后,满怀尴尬与焦虑地离开。 守在昏黄厂房下的李东生盯住那背影沉思片刻,心底逐渐浮起一层冰冷的寒意。 赵小六的远房亲戚么,大晚上的成心折腾,倒是有些意思了。 说不定上次扎皮机坏了就是他搞的鬼。 说来也巧。 这老陈是赵小六远房亲戚,庆溪村隔壁村的。 所以李东生才能记住他的名字和长相。 “看来,过段时间得清理清理厂子了……” 他盘算着,厂子里这些人迟早得清理清理,不能让他们像蛀虫一样,整天惦记着给自己添堵。 第二天一早,老魏师傅就精神抖擞地来了,手里还提着个油乎乎的布袋,里面装着他吃饭的家伙什儿。 “李副厂长啊,咱今天就把这扎皮机给收拾利索了!” 老魏师傅中气十足,一口浓重的乡音,像敲钟一样,震得李东生耳膜嗡嗡响。 李东生笑着应道:“得嘞,魏师傅,有您在,啥事儿都不叫事儿!” 两人撸起袖子,叮叮咣咣地忙活起来。 第191章 扎皮机终于修好了 李秋生、王大壮,还有金花,李春花也围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几个小时后,在老魏师傅的指导下,李东生成功地将扎皮机安装完毕。 机器轰鸣运转。 围观群众纷纷叫好,其中有个员工更是激动地拍着大腿:“李副厂长,你真是神了!这机器比我媳妇还听话!” 一旁另外个工人白了他一眼:“你个憨货,会不会说话!机器还能比媳妇好?” 工人挠了挠头,嘿嘿傻笑。 扎皮机修好后,李东生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他拍了拍沾满机油的手,对老魏师傅说道:“魏师傅,您真是妙手回春啊!这扎皮机跟新的一样!” 老魏师傅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缺了半颗门牙的嘴:“嗨,这算啥,玩儿剩下的!想当年我在……” 他刚要开始吹嘘自己的光辉历史,就被李东生笑着打断:“魏师傅,咱先不说这个,今儿个大家都辛苦了,晚上我做东,请大家伙儿搓一顿!” 李秋生、王大壮几个年轻人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一个个搓着手,眼巴巴地望着李东生。 “东生哥,那感情好!俺们早就想尝尝你的手艺了!” 王大壮憨厚地笑着。 李东生故作神秘地一笑:“今天保准让你们吃个肚儿圆!” 金花和李春花也掩嘴偷笑,她们可是知道李东生的厨艺,那可不是盖的。 “那辛苦东生了。” 金花柔声说道。 “哎,说那些干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李东生大手一挥,豪气万丈。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了百货大楼。 六十年代的百货大楼,货架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商品,虽然种类不多,但对于当时的人们来说,已经足够新奇了。 李东生买了猪肉、粉条、白菜,还特地买了几个苹果和橘子,这在当时可是稀罕物。几个孩子看着水果,眼睛都直了。 妙妙更是举着算盘,满院子追着鸡跑,嘴里念念有词:“咯咯哒,咯咯哒,你值多少钱?让我爸爸爸爸算算账!” 回到家,李东生系上围裙,化身厨神,在厨房里忙活开来。 众人早就等不及了,趴在厨房门口,眼巴巴地望着锅里的菜。 “爸爸,啥时候能吃啊?”妙妙吸溜着口水问道。 “快了快了,小馋猫!”李东生笑着说道。 一顿丰盛的晚饭,大家吃得津津有味。 “东生哥,你这手艺绝了!比国营饭店的师傅做的还好吃!” 王大壮竖起大拇指,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李东生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嗨,都是家常菜,大家别嫌弃就好。” 吃过晚饭,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倦鸟归巢,夕阳的余晖给院子里的老槐树镀上了一层金边。 妙妙手里攥着半块没吃完的苹果,追着几只咯咯叫的母鸡跑,嘴里还模仿着鸡叫,玩得不亦乐乎。 李东生从兜里掏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图纸,铺在院里的石桌上。 金花正收拾碗筷,瞥了一眼,好奇地凑了过来:“啥宝贝疙瘩,藏得这么严实?” “扎皮机的图纸,”李东生指着图纸上一堆线条和符号,“老魏师傅给我的,说是以后机器有个啥小毛病,我自己就能琢磨着修了。” “这玩意儿,看着跟天书似的,”金花指尖划过图纸上密密麻麻的齿轮纹路,“这铁疙瘩倒比绣花样子还精巧。” 李东生笑着解释:“可不,这机器精贵着呢!有了它,咱厂的产量能翻一番!” 妙妙也跑了过来,手里还攥着苹果核,好奇地盯着图纸。“爸爸,这是什么呀?像不像蜘蛛网?” “这是机器的‘骨头’,”李东生耐心地指着图纸上的零件,“妙妙,你看,这个圆圆的是齿轮,这个长条的是轴承……” 妙妙似懂非懂地点头,小脑袋瓜里充满了问号。 金花在一旁听着,也觉得新鲜,时不时插嘴问几句。 昏黄的灯光下,一家三口围着图纸,构成了一幅温馨的画面。 至于王大壮和李秋生,看见这一幕。 早一溜烟的回自己房间了。 谁想当那电灯泡啊! 接下来的几天,红星厂的生产车间里,机器轰鸣,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有了扎皮机,工人们的效率大大提高,一件件崭新的皮衣从流水线上下来,堆积如山。 李东生、李秋生、王大壮更是忙得脚不沾地,连轴转。 李秋生累得直喘粗气,抹了把脸上的汗,抱怨道:“哥,这机器是好,就是太费人了!俺感觉自己都快散架了!” 王大壮也跟着附和:“可不是嘛,俺这胳膊都酸得抬不起来了!” “李副厂长!不好了,不好了!” 这时,一个脸色惨白的工人推开车间大门,蹦跳着冲进来,声音盖过了机器的轰鸣。 李东生正蹲在扎皮机旁,检查一颗齿轮是否需要更换。 他转头一看,是厂里的小刘,这人平时胆小如鼠,能被吓成这样肯定不是小事。 “冷静点!咋回事?”李东生站了起来,声音沉稳,努力压住心里的隐隐烦躁。 “外头突然冒出来一帮人,凶神恶煞的。见人就打!厂门都快被拆了!” 小刘喘得像拉风箱,嘴唇抽抽着,“哥儿几个已经被揍趴下了,啥武器都没拿——” “嘭!”小刘的话还没说完,一声重重的踹门声从院子里传来,紧接着就是玻璃破裂的脆响。 李东生皱眉,眼神一沉,心里下意识地盘算了起来。 这事儿不对劲。 厂里虽然条件一般,但也没欠下什么外债,更没得罪过谁。 能横到直接踹大门来,还指名要找自己,这胆子,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小混混敢有的。 “走,去看看。”他摘下工作围裙,拍了拍干瘪的兜,里面只摸到半包烟,心更凉了几分。 李秋生和王大壮闻声也围了过来,王大壮撸起袖子,咬牙切齿道:“我说东生哥,这事儿肯定得管!敢往咱厂撒野,真把俺当吃白饭的了?” “别急。”李东生摆摆手,示意两人跟上。 他没忘了王建国。 但即便是这家伙,也没理由派打手下这种黑手吧? 第192章 有人来找麻烦 几人匆匆赶到厂门口,只见围墙旁被踹坏的一扇木门摇摇欲坠,墙边七八个工人躺得七倒八歪,头上或胳膊上都挂着伤。 院子中央,五六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叉腰站着,个个虎视眈眈,宛如大白天出现的土匪。 这些人的打扮中规中矩,既不像村里的泼皮,也不像城里的流氓。 更古怪的是,他们手里什么都没带,却拳拳生风,显然练过。 “谁是李东生?站出来!”为首的一个剃着平头,面相平平的男人吼道。 王大壮一瞪眼,往前一步拦住了几人的去路,怒喝一声:“老子就是!有屁直放,动手打人算咋回事?” 李东生拍了一把王大壮的肩膀,轻声嘱咐:“别逞能,站一旁去。”然后走上前一步,扫了一圈气冲冲的“客人”,沉着道:“我是李东生,几位大哥找我有事,说话行,动手就没必要了吧?” 平头男人嘴角一撇,冷笑一声,说:“有仇报仇,有事说事,咱兄弟几个就是来‘帮忙’的,别看厂里这些干活的,真有种的也没几个嘛。” 李秋生忍无可忍,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谁干不干活,今天咱先掰掰!” “秋生,别急。” 李东生一把拉住了他,心里一阵翻腾。 这些人明显来者不善,但平头男人话里话外,却既不提钱,也没讲具体缘由,完全是冲着搞破坏来的。 最关键是,现在厂子里的工人都疲惫不堪,真动起手,自己这一方肯定落下风。 可不动手也白搭,对方根本不想坐下来谈。 一时间,他脑袋飞快转了起来,琢磨着这帮人到底是哪路神仙。 王建国? 可再一想,王建国那点老奸巨猾的小心思,顶多在背地里使绊子,没理由明目张胆搞这一出。 李东生目光微微一动,心里琢磨着对方来意,面上却依旧平静如湖。 他侧头看了眼瘫在地上的工人,眉头稍皱了一下,随即冷声道:“几位兄弟,这到底是啥意思?红星厂虽然不大,可规矩还在。你们这样三脚踹门、砸玻璃伤人,总得给个说道吧。” 平头男“嘿嘿”一笑,眼尾一挑,神色满是不屑:“说道?没问题。你听说过镇上王勤学的大名吧?” “勤学哥?”李东生一愣,脑子里嗡嗡作响。 王勤学?王厂长把他撸了铁饭碗? 不过,到底说也是厂长的儿子。 不至于吧! “大哥,你说的是王厂长家的勤学哥?” “哼,就是他!”平头男眉毛一竖,似乎对王勤学三个字有种天生的不爽。 他一步朝李东生走近了些,目光如同暗夜里盯猎物的野狗,语气阴冷:“兄弟们的铁饭碗被搞没了,今天我们几个来,就是想让他李东生——呸,看我这嘴,是想让你李东生给我们兄弟一个交代。” “等等。”李东生听得云里雾里,连忙摆手:“别绕了。你说你们的铁饭碗没了,这跟咱红星厂有啥关系?还有,那王勤学去哪儿自己惹事了?你们往我这儿撒火,是不是搞错了对象?” “哈哈哈!搞错?”平头男一口喷得仿佛李东生在讲笑话,他眼带讥讽地咕哝了句:“你当我们老几是吃素的?” 随即,他整了整衣领,含笑靠近,一股酒气与烟味混杂在一起扑面而来:“老子就把话摊开讲了吧。这事儿,还真就是冲你来的。” “凭啥?” “凭啥?你心里没点数?” 平头男双手抱臂,像是拎住棋子的人:“镇上有位爷看上了你们厂——不,是红星厂;再者,你这厂子在咱这小地方算是半个招牌,谁不想夺了玩玩?打的就是王勤学的名义。” “他原话都放出来了,这三天不松口,就让你们这个厂在地图上消失!” 此话一出,场面沉默了三秒。 李东生没有接话,他的脑子快速转了起来。 王勤学……确实不至于干出这么多大手笔来, 就算给这个厂找点麻烦,也不会闹得惊天动地,更别提直接派人来打砸一通。 这背后,显然另有高人。而平头男提到的‘镇上那位爷’—— 李东生心里骤然收紧,一阵寒气滑过后背,他意识到,这事儿远不止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镇里有人惦记红星厂,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里的工厂,可能已经被纳入了更大一盘棋里。 “你们所谓的‘三天’,到底要我干嘛?”李东生抬眸,语气很平,像是刨根问底。 平头男笑得得意:“简单,把厂子交了。还有人一句话传我兄弟耳朵里,说你要跪下来谢大爷……行不?” 这话宛若一阵冷风,吹得李秋生一把攥紧了拳头,脸都涨红了:“谢你个脑壳!我哥才不会——” “秋生,冷静。”李东生抬手按住了他的肩膀。眼下不是火拼的时候,这点,他比谁都清楚。“几位老大,这厂子没人能拿走:” “再说了,要真有诚心商量事,直接来谈不就完了?用得着这么动粗?” 平头男不耐烦地摆摆手:“废话少说,三天,听到了吗?大哥几个有很多办法对付你,到时候别哭着说兄弟们不给机会。” 他说完转头一招呼,带着身后一帮剃头一样的汉子,扬长而去。 看着门外扬起一片灰尘,李秋生终于憋不住了:“东生哥,这事不能忍了吧?哎,气死我了,那帮孙子耍横,咱偏偏得像吃了哑巴亏!恶心不恶心?” “再恶心,你也不能让人抓住后脚。” 李东生眉头深锁,目光落在破损的院子门上,低声说:“厂子不能交。可这回,咱得想想怎么防着他们再来闹。” “那不行,大不了咱们正面干一仗!” 王大壮气呼呼道。 “大壮,你可别光靠这拳头了。” 李东生叹了口气,他攥住衣襟,心里隐隐有种复杂的感叹。 这事闹着别扭,但仔细一想,背后藏着一件值得自豪的事——这破败的红星厂,既没人脉,也没后台,居然能让城里的‘大爷’都盯上了!这不说明他们有几分水平么? “哥,你倒说句痛快话,要咋着?” 李秋生一脸急切。 “咋着?”李东生走两步停下,眼里掠过一道冷光。 他扭头看了看忙碌整理摔倒工友的工人们,一点点把忿怒压在心底:“先摸清楚背后的人是谁。这给三天时间,也是个机会。” “越急了,越容易遗漏破绽。” 第193章 给赵建国送礼 李东生站在阳光斑驳的街道上,沉默地搓了搓手指,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三个大字在脑海里绕来绕去——赵建国。 赵建国是镇里的工商主任,虽说镇子不大,但在这片地方,他的威信无人能撼。 赵建国做事雷厉风行,心细如发,以前还私下夸过红星厂,说是“有希望撑起地方工业的招牌”。 不过,李东生知道,光靠空头的夸奖救不了自己;这回,他得慎重踏出每一步,既不能表现得像个告状的懦夫,也得把事一针见血地刺到痛处—— 他要以退为进,才有可能让赵建国为红星厂做主。 “秋生,给我找个干净的黄瓜纸箱装点东西。” 李东生回头吩咐道。 “纸箱?哥,你去找赵主任也不用……这么乡下吧?” 李秋生挠了挠后脑勺,眼里满是疑惑。 “赵主任是啥脾气你不知道?讲派头的人物,见了咱随手拎些山里货,还不得高看一眼?” 李东生双手插兜,抬脚进了院子,“去,拿上那几瓶自己煮的苞谷烧,顺便再剥点香脆红皮鸡蛋。” 李秋生半信半疑,“真的用这些土货?” “你管不着,用得着的时候就得用。” 李东生手心压了压,表情一瞬间有些凝重,“赶紧,别墨迹。这不是打劫,是找靠山。” …… 半小时后,李东生夹着纸箱到了镇工商所门口。 他把纸箱摆正,理了理衣领。 进门的时候,暖春阳光刚好落进大厅,摇摇晃晃地映在赵建国那油光光的大脑门上。 赵主任正从堆纸上抬头,眼眶下挂着黑青,只见李东生前倾着腰走来,后面还带着个纸箱,他的表情顿时微妙了,“哟,李东生,你是来干嘛?这大清早拎个纸箱,跟跑腿的人似的。” “不敢,不敢,这是咱厂自产的特产,顺带让您评评味。” 李东生堆出个笑,小心地把纸箱搁在办公桌一角。 “行了行了,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 赵建国眼瞅着纸箱里头的花花绿绿,倒也没拒绝,不过脸上的气派还是要端着,“说吧,找我啥事?来了就光送钱货,我可没这规矩。” 李东生清了清嗓子,深吸一口气:“赵主任,这次我是真有事。红星厂最近……不太平。” “怎么个不太平?”赵建国眉毛微微扬起。他往椅背上一靠,作势要听下去,“李厂长,这话得具体点儿说,可别说半句留半句。” “哎,您听我说啊。”李东生放低了嗓门,似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周围其他公务员,“最近镇上有人放话,要让我们厂三天内‘自个儿消失’。” 赵建国的动作顿了顿,握在笔杆上的手稍稍紧了紧:“这话什么意思?谁敢在镇里搞这种操作?” “还没完全摸清楚,不过……”李东生摸了摸下巴,一双眼抬起又落下,“赵主任,‘三天’,这么急的时间,您觉得背后得多大意思?还有昨儿厂里人被围打这事儿……唉,我实在招架不住,才不得不跑来请您给个指示。” 赵建国听完,脸上的笑意褪了个干净,他唰地一下把钢笔摁在笔筒里,目光里藏着几分怒意:“你早不讲?” “主要害怕节外生枝。这厂子,该吃苦的是我们,闹到镇里,咱就怕影响声誉不是。”李东生苦着嘴巴,佯装无奈。 赵建国站起身,从抽屉里翻出个通讯录,一边拨电话一边说道:“哼,你们这种厂子难得能运转起来,这要是凭空出了事,不是坑了老百姓么?你啊,反倒做了‘滥好人’。” “……” 李东生低头不语,不否认也不反驳,只是微微攥着袖口,看上去半分委屈,半分不甘。 赵建国拨通电话时,嗓门直接拔高了八度:“喂?王厂长,是我老赵!你们机械厂那边什么意思?怎么听说有人盯上了红星厂,还放出了威胁话?咱们镇上现在出到这一号‘英雄’了?” 电话那头,王厂长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懵:“老赵,你说的啥?我们机械厂的?盯上红星厂?没有的事儿啊!我压根儿没听说过这事儿!” 赵建国一听,语气更冲了:“王老三,你少跟我装糊涂!这事儿要是闹大了,你兜得住?赶紧给我查清楚,回头给我个交代!” 王厂长那边明显慌了神,连声保证:“哎哎哎,老赵你消消气,我这就去查,这就去查!肯定给您个说法!” 赵建国挂了电话,脸色依旧不太好看,他瞪了一眼李东生:“你瞧瞧,这都什么事儿!差点让小人钻了空子!” 李东生赶紧赔笑:“多亏赵主任明察秋毫,要不然我这厂子可就真完了!谢谢领导,谢谢领导!” 赵建国摆摆手:“行了,这事儿我会盯着。你们红星厂现在是重点扶持对象,好好干!别整天搞这些幺蛾子!” “哎,一定一定!” 李东生点头哈腰,心里却暗自高兴。 这出戏,唱得不错。 …… 夜深了,煤油灯的光晕在屋里轻轻摇曳,映照着李东生和女儿妙妙的身影。 “妙妙,这个字念‘人’。” 李东生指着书上的字,耐心地教着。妙妙趴在桌子上,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像小鸡啄米似的。 “人……”妙妙奶声奶气地重复着,眼睛却渐渐眯了起来。 李东生看着女儿可爱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最近厂里的事情虽然让他焦头烂额,但每当回到家看到妻女,他的心就安定下来。 “人……”妙妙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彻底没了动静,小脑袋也歪倒在桌子上,睡着了。 李东生轻轻叹了口气,把女儿抱到床上,掖好被子。 他回到桌子旁,收拾着散落的书本。 金花端着一杯热水走过来,放在他面前。 “辛苦了。”金花轻声说道。 李东生抬头看着妻子,昏黄的灯光下,金花的脸庞显得格外柔和。 他突然觉得,金花好像变漂亮了。 以前的金花,总是愁眉苦脸,衣衫褴褛,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而现在的金花,虽然穿着依旧朴素,但眉宇间却多了几分自信和从容。 第194章 金花的美 “你也早点休息。” 李东生说道。 金花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他。 李东生突然觉得有些困倦,眼皮越来越沉,不知不觉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金花看着熟睡的丈夫,眼神复杂。 这段时间,李东生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仅把厂子起死回生,还对她和妙妙关怀备至。 这样的日子,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黄皮子,这么有能耐……” 金花心里暗自嘀咕,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 “怎么了?” 感受到有人在看自己,李东生醒了,揉着眼睛问道。 “没……没什么。”金花有些慌乱,“我……我就是觉得你最近变化太大了。” 李东生笑了笑:“人总是要变的嘛。以前是我没本事,让你和妙妙跟着我受苦了。以后,我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 金花的眼眶有些湿润,她低下头,小声说道:“我……我感觉自己都有点配不上你了……” 李东生愣了一下,随即伸手搂住金花的肩膀:“说什么傻话呢!你是我的妻子,我的孩子她妈,谁也配不上你,只有我能配得上你!” 金花抬起头,看着李东生真诚的眼神,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嘴唇。 李东生先是一愣,随即紧紧抱住金花,回应着她的吻。 煤油灯的火苗轻轻跳动着,映照着两人紧紧相拥的身影。 金花平时不打扮,夜里这么一看,李东生才发现她的身材竟然如此曼妙。 丰腴的胸脯,纤细的腰肢,修长的双腿,完全不像生过孩子的女人。 李东生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他一把抱起金花,走向了床边…… 一阵销魂蚀骨的缠绵后,李东生沉沉睡去。 梦里,他好像看见另一个自己,或者说原本的李东生——在这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啃着粗糙的窝窝头,穿着打满补丁的衣服,望着金花日渐消瘦的脸庞…… 李东生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透过窗户纸照进了屋里,洒下一片金黄。 他揉了揉眼睛,感觉浑身酸痛,昨晚的“运动”着实激烈。 “哎哟,我的老腰啊……” 他低声呻吟着,试图坐起来,却发现身上压着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金花正枕着他的胳膊睡得香甜,一头乌黑的长发散落在枕头上,像一匹上好的绸缎。 李东生看着妻子恬静的睡颜,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他小心翼翼地抽出胳膊,轻轻地下了床。 “咯吱”一声,老旧的木床发出一声抗议。 金花微微皱了皱眉,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李东生走到桌子旁,拿起水杯,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水。 昨晚的激情让他口干舌燥。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 “爸爸!” 一声清脆的童音打断了李东生的思绪。 他转过头,看到妙妙正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张纸,笑嘻嘻地看着他。 “妙妙,起这么早啊?” 李东生笑着走了过去,接过妙妙手里的纸。 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一个“人”字,旁边还画了一个小人,虽然画得不成样子,但也依稀能看出是个人形。 “爸爸,我写的!”妙妙一脸骄傲地说道。 李东生看着女儿天真烂漫的笑容,心里充满了喜悦。 他摸了摸妙妙的头,夸奖道:“妙妙真棒!写得真好!” 妙妙听了爸爸的夸奖,更加得意了,她拉着李东生的手,把他拉到墙边。 李东生这才发现,墙上贴满了妙妙写的“人”字,密密麻麻的,几乎占据了整面墙。 “妙妙,你写这么多字干什么呀?”李东生笑着问道。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会写‘人’字了!” 妙妙挺着小胸脯,一脸认真地说道。 李东生看着女儿认真的模样,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惊醒了金花,她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问道:“怎么了?什么事这么好笑?” “妙妙把墙上贴满了她写的字。”李东生指着墙上的“人”字说道。 金花也笑了,她走到妙妙身边,亲了亲她的脸颊,说道:“妙妙真棒!以后一定能成为一个大书法家!” “嗯!”妙妙用力地点了点头。 看着妻女的笑脸,李东生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妙妙马上上小学了,应该去镇上读书了。 妙妙写的字贴满了墙,这倒是提醒了他,该买新房子了。 而且,他知道,后世这一片是要拆迁的。 如果现在建好房子,将来拆迁的时候,还能得到一笔不菲的补偿款。 想到这里,李东生心里有了主意。 “妙妙,你想去镇上上学吗?” 李东生摸着女儿的小脑袋,柔声问道。 妙妙歪着脑袋想了想,奶声奶气地问:“镇上的学校有好多小朋友吗?” “当然啦,”李东生笑着说,“比咱们村里的小朋友多多了,还能学到更多知识,妙妙想不想去?” “想!”妙妙的眼睛亮晶晶的,像两颗闪耀的星星。 金花在一旁听着,也忍不住插嘴:“镇上好啊,学校也好,以后妙妙就能出人头地了。”她转头看向李东生,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只是这去镇上学,花费肯定不少吧?咱们……” 李东生明白金花的顾虑,握住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妙妙上学的事,咱们必须得抓紧办了。” 他心里盘算着,这时候去镇上买房子确实不贵,好一点的,万把块就能搞定。若是手里有十万块,那可真是十拿九稳,想买哪套买哪套!这“十花一”的目标,必须得定下来! 晚上,李东生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金花。 金花听得一愣一愣的,眼睛瞪得像铜铃:“十…十万块?!我的天老爷,你疯啦?咱家哪来那么多钱?以前能吃饱饭就不错了,现在你居然想买房子?还要十万块?!” 李东生哈哈大笑,轻轻刮了一下金花的鼻子:“你这小脑袋瓜,整天想什么呢?我当然有办法!你就等着住新房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