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我独自升级！》 第1章 黑桃a祝您今日发财 【滴滴滴，早上好。现在是阳历2024年3月10日，凌晨3点。 气温8至11摄氏度，空气湿度75%，降雨率90%，空气质量19-优。 在家注意防潮，出门携带雨具。 黑桃a祝您今日发财……】 低沉绅士男神播报音朦胧拉扯…… “哐！” 身体砸破冰层，夹杂冰碴的水呛进肺里，如同无数尖刀切割内脏，痛楚比寒冷更让人窒息。 钢丝床上的刘暮陡然坐起，满眼恐惧！ 破风箱一般的呼吸声在简陋的房间里响了好一阵，支离破碎的感官渐渐回笼。 怎么回事？ 自己明明被扔进了冰窟窿，寒冷刺骨的湖水几乎瞬间就将肌肉和血液冻僵，失去了自救能力。 就为了半个面饼，最信任的同伴反目成仇。 刘暮死在45岁，末世第20年，第二轮极寒中平凡的一天。 可——双手快速地在身上猛搓一阵——活过来了？ 冷静分析，是她在末世里面对危机养成的习惯。 确定是自己熟悉的环境，刘暮强迫自己开始整理思绪。 。。。 胜利废品站，位于海城开发区边沿。 城乡结合，交通便利，地广人稀，钱景巨大！ 当年怀揣八年收废品赚来的九万块，毛刺头、黝黑脸的她一眼就相中了这里，只是当时这地方还只是个贫困小村子。 除了眼光狠辣的废品女刘暮，谁也没想到，接下来几年海城的发展会这么迅猛！ 高速路起来了，开发区划了，大批投资砸进来…… 因此她这个被父老乡亲嘲笑的废品女发了财，也成了相亲市场香饽饽。 就在她准备找个可靠的男人成家，然后扩展事业版图时，灾难降临。 阳历2024年6月25日，凌晨三点。 本该离日出还有一段时间，黢黑的天空突然明亮，一轮巨大的‘太阳’从地平线下一跃而起。 惊惶的动物唤醒了人类，快速升高的气温中，全球恐慌失措。 部分地区的人，在‘巨日’后，看到了第二个甚至是第三个‘太阳’。 人们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地面燃烧了起来，无数人于烈火和高温中丧生。 那场开启末世的灾难，被幸存者们命名为‘七日焚烧’。 之后，生存艰难无比，人与人便是炼狱里的鬼，为了存活什么都能做。 前四十五年回忆到这里，也就差不多。 现在的她…… 刘暮狠狠揉了把脸， 重生在了二十五岁！ 在‘七日焚烧’的三个月之前，在她的废品收购站里，在这张收回来的老旧单人弹簧床上。 重生原因……未知！ 滚烫的热水淋下来，皮肤因为快速升温而发红，感知上的刺激加深了认知上的真实。 凌乱的发丝下，眸子亮得吓人。 刘暮摸着心口的黑桃a印记，猜测原因会不会是这个系统。。。 末世，别人觉醒异能，她觉醒系统，本身就是个奇葩。 “黑桃a！” 【在的呢，主人，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无暇多想没用的，必须尽快适应时间和环境的偏差，她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立刻整理所有资源……” 【好的呢，主人。全程需要十分钟，请等待。。。】 咕噜~~！ 热水澡加剧了体能消耗，又本来是凌晨，末世常伴的饥饿感席卷全身，理智瞬间被对食物的极度渴望充斥。 刘暮本能地要蜷缩身体忍过这一阵，可马上意识到自己有吃的啊！ 那还忍什么？起锅烧水！ 回收站用作住宿的铁皮屋不大，东西也不多，找了一圈除了半箱泡面和一条腊肉，居然连根淀粉肠都没有。 “难怪别人叫我刘老抠，我对自己都这么抠搜的？这个缺点要改，不能再亏待自己！” 刘老抠是十里八村给刘暮取的外号。老是不老，抠是真抠，不然也不能年纪轻轻攒下这家业。 腊肉切一半，烧水煮面，刚要放调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爪子挠铁皮门的尖锐响动。 “丧尸？” 危机感直冲脑门，刘暮顺手操起缺口菜刀。 艰难的日子磨砺了她的意志力、战斗力，还让她学会了第一时间应对危机。 握着刀柄脚步轻快地到了窗边，窗户和门只有两米的距离，从这里翻出去，刚好是背后袭击的最佳位置。 就在她单手用力准备翻出去的时候，一声低沉的呜咽贴墙响起，接着是两声犬吠。 “牛波一？是你吗牛波一！” 刘暮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刮子，分别了几十年，她居然忘记这条在末世初期救了自己一命的狗子。 从窗户翻了出去，刘暮一把将听见动静跑到窗户下的大狗抱进怀里。 牛波一是条土狼狗，现在还只有四岁。 刘暮转乡收废品的时候在一条臭水沟里捡回来的小可怜。 因为她是孤儿，所以对这个唯一的伙伴特别好，基本上是她吃肉，狗子就绝不会只喝汤。 牛波一全身青色短毛，只有趴下来的耳朵尖有些黑，加上体型威武，气质高冷，带出去十分扎眼。 “哈哈哈哈，牛波一，好小子！” 刘暮直接松了绳子上的铁扣，把狗子抱进了屋子里，好好揉了一遍。 揉着揉着，铁血废品女强人眼里竟然流出了两滴泪。 她到现在都记得牛波一死的那天。 那天，她们在城里寻找食物，被流民盯上，围追堵截，最后不得不死斗。 十几个饿红了眼的男人，他们根本打不过，牛波一就是为了救受伤的她被活活打死。 那些人，就那么生生撕开它的皮毛，像毫无人性的饿兽一般，趴在它的血肉里啃食。 满脸满身的血，还冒着雪白的热气。 末世，把人变成了兽！ 。。。 “牛波一，这回我一定保护好你！” 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陷在过去，既然自己重生了，这一回一定要在灾难降临前做好万全准备。 何况，她现在是有系统的女人，末日代号‘黑桃a’。 一锅泡面，一人一狗勉强吃了个半饱，锅碗先丢一旁。 “我们这个年纪睡得着吗？” 牛波一似乎听懂了，居然‘唰唰唰’地摇起了尾巴。 “好，那开始干活吧。” 站起身，刘暮手背擦过嘴巴，呼出口热气，“来吧，黑桃a，现在给你回收站权限，开启扫描。第一阶段，我需要能挖地下室的最佳位置。” 【‘黑桃a’在线，现在开始扫描胜利废品回收站。 扫描中……扫描完成。 地质分析中……分析完成， 黑桃a系统提供以下备选位置， 请查看地图（地图打开）】 回收站的三维立体地图出现在身前，透视的效果中，各种物资上都有名字和数量。 地下的管道、下水道、电缆也清清楚楚。 刘暮手指在地图上转动，点击到的地方自动放大，一共标记了四个区域。 点开来，系统还给出了能挖多深、形状框架以及最大储存量等数据。 看起来都不错，现在压力来到自己这边。怎么在三个月弄好地下室，以及筹备紧要物资。 末世不是一天两天，天灾加人祸，做再多准备都不为过。 仔细比对过后，她决定先从隔壁动工。 隔壁，回收站的‘收藏间’里放的都是平时收到的稀奇古怪玩意儿，也包括自己凭实力和耐心在废品堆里翻出来的‘宝贝’。 金银首饰、存折、新衣裳、各种书、名烟酒（不知真假）等等。 说得好听是收藏，其实就是卖不出去，或者捡来自己将就能用一用的东西。 从小无依无靠的孤儿，一生最大的优点和缺点都是太节俭。 ‘刘老抠’的外号就是一个文艺前任送的。 隔壁镇子上的文艺男很文艺，但有个致命缺陷——他不爱国！ 这种没格局没操守的男人要不得。 要知道即便末世之后，国家还是苦苦支撑着各地方上的收容所，直到文明不再，世界沦为废土。 。。。 看图太仔细，刘暮站在原地就像发呆。 牛波一在她腿边蹭来蹭去，时不时冲她低吼两声，最后见主人还是没有反应，后腿一抬，一泡热尿就撒在了棉拖鞋上。 “嘿，我擦，牛波一，大孙子，你尿哪呢？” 什么念旧一瞬间都熄灭了，刘暮抬腿就是一脚，“三天不打，你小子就要造反是不是？” 【主人，需要将该生物纳入您的系统庇护生物名单吗？】 “纳入！”骂归骂，狗子还是好狗子，“我捡来的纸币还在吗？不不，可用资源都整理好了吧？” 【系统保管财物，除了使用外，不会减少。 现金为官方在末日前发行的最后一套纸币，目前可以使用，请问是否将其汇入您的银行账户？】 “汇入，其他资源列表打开让我看看。” 末世十年，国家机构和文明社会体制已经完全崩坏，废土形成。 刘暮体内觉醒了‘黑桃a’系统，主要功能就是废品回收和储存有限物品。 废品人本性，让她收了好些烤火都有毒要的纸币。 末世之后，动植物变异，过了几年，没死的人类才开始觉醒超凡异能，只有她整了这么个鸡肋还需要保密的系统。 也正因为没能觉醒强势的异能，那些年她一直担任小集体里的后勤，经手了许多有用、没用的东西。 当然，也因为没有足够的战斗力，她几乎是依靠别人保护才能活下来。 这种处境，在灾害再次降临时，她果然就被舍弃了，窝囊地死在了冰湖里。 “对了，别放在废品站流水的那张卡，放进‘爱存不存’（icbc）里。 “常用卡里留十万，其余的钱都放进‘爱存不存’。” 【好的，已经完成操作。 余额统计为， 常用卡：元； icbc卡：.33元。 现金已经存入银行，腾出系统空间6.12立方米。】 “好，帮我检查一下牛波一的情况。” 【接受任务，生物身体检查中……检查完成。 系统庇护生物001号， 物种：华国本土狼犬，青品系； 名字：牛波一； 年龄：三岁九个月； 体重：18kg；（偏瘦） 健康状况：体重偏轻，体型偏小，中度缺钙，缺乏多种微量元素（系统已生成营养补充建议表，请按表喂养）； 驯服程度：100%； 忠诚度：100%； 野性：10%（严重不足，末世后难以适应，目前推算其觉醒期前，末世生存率为5%，系统已生成狼犬训练计划，请坚持训练其各方面能力）】 “大孙子原来你这么弱，以前是我忙，现在开始，咱们一起锻炼！” 刘暮心生愧疚，她虽然救了牛波一的命，可回收站里事情多，她自己都是有一顿没一顿的，更别说好好喂狗了。 理清楚了自己手里的钱和牛波一的状况后，就到了最关键的事情上。 第2章 我不想‘娶\’你 刘暮心里有些打鼓，可语气还是坚决，“黑桃a，检查我的身体状况，并制定十五天一周期的训练计划。” 系统很快给出了数据，并罗列了长达两页的计划。 看了一遍，刘暮心道一声糟糕。 以前一直觉得自己是身体挺好，精神倍儿棒一大姐，没想到身体素质评估比牛波一还差。 “好了，我不是还珍藏了一些身体强化药剂吗？我们现在能吃吗？” 【不建议服用强化药，您与牛波一的身体素质，目前无法承受药力。 如果强行服用，不仅不能增强体质，还会因药力过猛，对身体各大系统造成不可修复的伤害！（注意，这是一级警告，请您重视！别瞎吃！）】 好吧，看来是真不能吃。 刘暮琢磨一下，“那我们锻炼得差不多了，你记得提醒我用药。” 【您还存了数种普通强身健体药物，系统已经为您合理配置，请问是否使用？】 “整上！对了，我不是还收购了那么多补药，拿出来，给我们俩都用上！” 白光过后，两瓶液体药剂出现在磨掉漆的木桌上，甚至还贴心地贴了服用者的名字。 “来，大孙子，咱们干了这瓶末世神药！” 喝过药，一人一狗趁着天黑出门。 春天的田野里是大片大片的油菜花，刘暮带着牛波一足足跑了三个小时，一直到系统提示药物被身体完全吸收，达到了今天的运动量，才停下。 刘暮没有直接回回收站，因为今天有件麻烦事，所以要先吃饱了再去面对！ 末世生存艰难，食物更是难得，特别是进入废土时期，为了口吃的，经常有人卖儿卖女卖男\/女人，甚至是同类相食。 像现在这样早餐一条街的繁荣景象，以后就不可能存在了。 刘暮摆正了心态，现在开始真不抠搜了，豪气地要了四十个大肉包子，两碗红油米粉，外加十根油条，还有一大盆豆浆。 尽管是一人一狗吃，也看呆了路人。 “刘老抠，你这是饿了几天，咋这么能吃，怕不是饿死鬼上身了？” 光头的大爷趿拉一双老头鞋，吃完也不肯走，背着手看刘暮和牛波一炫早饭。 眼神里那个羡慕啊，就差直接说年轻人牙口真好了。 “你知道啥？”老板徐小凤出来，微胖的身材加上大咧咧的性格，在这条街上被多少男人惦记着，可她偏偏就是看谁都不顺眼，“小暮妹妹一天天做多少事，那么大的回收站一个人干，你当是你们这些天天没事瞎晃的老头子啊？” 又一盘包子放桌上，小凤圆脸盘子笑得跟朝阳似的，“来，继续吃，今天必须在姐姐这吃饱了，不然不让走！” 马上有闲汉吹口哨，“哟，怎么吃饱啊？” 小凤白了他们一眼，笑骂一句，又去忙自己的了。 刘暮脸皮厚，根本不在乎被人围观，自顾自吃，牛波一跟她一样。 这些人，再过三个月都得死。 没经历过末世，哪里知道食物多难得？！ 结了账，起身刚要走，小凤突然叫住她，“急啥，小暮妹妹，听说隔壁村李二婆子给你介绍对象了？是不是今年就结婚啊，到时候说一声，姐姐给你一个大红包！” “我结什么婚啊?”刘暮抓了抓汗湿的短发，“谁能看上我一个收废品的女汉子，小凤姐你的红包留着自己花吧，我不急。” 小凤听她这么说，一双大眼睛沾上了水汽，“你就知道气人，咱们凭啥让臭男人看不起了？你说是谁，看我不去撕烂他一张嘴！不请我就算了，走吧，我也不稀罕去！” 刘暮只觉得莫名其妙，马上世界末日了，自己根本不打算成家啊。 何况…… 上辈子订了婚，可那男的一家简直是吸血鬼。 一会儿他家弟弟娶媳妇要彩礼，未来嫂子借一点。 一会儿大伯住院，去看还得包大红包。 一会儿是两个妹妹上大学，没学费来找未来嫂子要…… 如果不是自己从小一个人，极其渴望有个家，也不会被男方骗得折了大半积蓄。 最后呢，还想要自己废品站，被拒绝后就转头去城里打工，认识了什么富婆。 就拿了一万块来说解除婚约，亲戚来了一帮，让他们还钱就动手…… 要不是做片警的发小赶来，那天估计自己被弄死都没人知道。 ‘七日焚烧’之后自己上交了废品站所有钢铁换到优先去救助站的名额，从那家人经过，又遇上。 那男的傍的富婆没了，就死皮赖脸地说他们跟自己是一家人，非要跟上队伍一起走。 在救助站里，自己没日没夜地挣工分。 他们倒好，干活不见人，自己一领到食物老人小孩都来，扯着自己就哭闹，老婆、嫂子、儿媳口口声声地喊，搞得自己被整个救助站的人‘劝做人’。 要不是后来自己醒悟，主动接了外派任务，只怕会被他们吸血到死。 再次回到海城后，碰到那男的，已经是末世八年，居然去给某个实权小官做情人，后来据说是争宠被人家老公弄死了。 男人要不得！ 捞男不如烂白菜！ 如今看来只觉得好笑。 还没到回收站，牛波一先叫了，“汪汪汪汪！” 一看，嗬，好家伙，铁门前已经守了一帮人。 老老少少足足有十几个。 “刘暮，你这一大早去哪了？李妈妈我可等了好久了，不是说好今天带春旺来见面嘛，咋不知道在家等着？” 包了条蓝布头巾，身材臃肿，胖脸点了一颗媒婆痣的，正是徐小凤刚说过的李二婆子。 刘暮看了眼那个叫周春旺的男人，长得算白净清秀，可那一脸毫不掩饰的算计模样，就很败好感。 自己上辈子怎么就被这么个小白脸骗了呢？果然恋爱脑死路一条！ “出去遛狗了，”刘暮没开门的打算，“他们是？” “都是我家的叔伯兄弟，”周春旺在李婆子之前开口，毫不客气，“李妈妈说到你这里入赘，你给我家三十八万？” 没错，上辈子她性格强势，为了结婚，从彩礼到房子车子订酒席，甚至还帮周春旺的弟弟付了彩礼和一套房的首付，还没结婚就被掏掉了一大半积蓄。 现在一看，实在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根筋没搭对。 这一家子一看就是在找冤大头，这男人甚至比不上早餐街炸油条的马老七壮实，自己怎么就答应了？ 刘暮态度冷漠，不说话，只拿眼睛看李二婆子。 媒婆手绢一挥，当即笑成一朵波斯菊，“那是当然啦，春旺啊，你们别看刘暮就这么一个小废品收购站，可你们不知道有多赚钱呢？ “别说是三十八万的彩礼，就是买房买车，她都不会让你们老周家费一分钱的。 “还有你那三个弟弟妹妹，以后有这么会赚钱的嫂子，读到博士都不成问题啦。 “刘暮，你说句话，未来老公都在这了，咋还不开门让我们进去？” 老婆子双眼里都能看到一叠叠的软妹币，按照本地习俗，谢媒婆的钱需占彩礼的一成，加上谢媒礼，那怎么说也有四五万吧。 回去把礼物一卖，今年儿子娶媳妇彩礼不就凑齐了吗？ 想到这里，李二婆子越发卖力起来。 在李二婆子第三遍催促下，周春旺家亲戚分两拨，扮红、白脸要发作的时候，刘暮做出一脸丧气模样，“算了吧。” 三个字，现场热烈的气氛立马消散，周春旺大伯站出来，“刘老抠你什么意思？ “我们大清早跑这么远来，你再舍不得起码先让我们吃顿饭，算了什么？ “你没爹没妈就一点规矩都不懂？你个克亲的命，要跟我大侄子结婚可不是这么便宜的事！” 李二婆子当即给周春旺使了个眼色，让他唱白脸。 周春旺本来觉得自己上门就是伤男人自尊的事情，可又想到家里的弟弟妹妹，不得不忍住了脾气。 想要过来朝刘暮说几句好话，却被一脸凶相的牛波一吓退，当即不满道，“小暮啊，你怎么回事嘛？我们都是要结婚的，我家的亲戚以后也是你的长辈，你听大伯的话。 以后你就不是孤儿了，今天先请他们吃饭，我们的婚事也好商量。” 刘暮心里冷笑，上辈子就是被这男人故意贴近失了分寸，还以为他是真心。 “你误会了，”刘暮说，“我不想娶你。而且你家要的彩礼我也给不起。 “李二婆子也说了，我就是个小收废品的，哪里出得起三十八万的彩礼，你们当我是银行啊?” ‘娶’这个字当即让周春旺变了脸色，黑沉着脸不再说话。 李二婆子一听这话，比周春旺家的还着急，“刘暮你说啥混话呢？你月底的时候不是跟我说手里有五十万积蓄，求着我给你说媒，你现在咋就不想出钱了呢？ “还是你对春旺不满意，不是我说你，你一个孤家寡女，没个长辈可以靠的，心可不要太高。 “你再看看春旺，脸长得周正，又比你高，身体也好，将来保准能让你多生几个儿子，可不兴舍不得那点钱！ “听李妈妈一句劝，今天咱们就把事情定下来，彩礼先给一半总成了吧。” 给了彩礼，那谢媒礼可就要给，这是规矩。 “小丫头，别不知好歹，我们来都来了，你要是敢不给面子，可别怪我们欺负你！” 那大伯见刘暮不松口，当即就要撸袖子。 其余几个男丁也跟着要动手恐吓，李二婆子眼里冷笑，完全没有要阻拦的意思。 周春旺也没动，只口里假劝，“大伯，叔叔，舅舅，你们别动手呀，打坏了我未来媳妇可咋办，将来是一家人呢。” “还没结婚就这样，我看这没爹管没娘教的小孤女就是欠收拾。我们现在帮你教教她做人家媳妇的道理，哪个女人家有这么张狂的？！” “汪汪汪~！” 第3章 我直觉世界要完蛋 见人过来，牛波一当即呲牙，前爪凶狠地刨着沙土，狗绳被它拉扯得笔直。 刘暮知道，只要她一松手，牛波一保证从几人身上撕下些血肉来。 她说：“你们这是要强买强卖？我都说了不想要周春旺，怎么还要硬塞给我？卖儿子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李二婆子见她根本不服软，又想起这小妮子这些年可不就是一个人混出来的，据说是有些本事的，心下就虚了几分。 劝说道，“都是喜事，大家可别动手，打坏了新媳妇可不好！” 可周春旺家的横行乡里惯了，本来听李二婆子说了女方情况，以为可以轻轻松松就拿钱的，现在让他们白跑，那怎么可能？ 眼看就要打起来，这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大喊，“你们干啥呢，我已经报警了，大白天抢劫是不是？” 原来是徐小凤，她手里拿着手机，屏幕就是妖妖灵，只是发抖的手出卖了她。 刘暮意外地看了一眼，也拿出了手机，“牛波一，别咬死了，不然jc来了麻烦！” 说完又冷冷看了一眼李二婆子，对着手机里说，“我要报警，大河村的李二婆子带人来抢劫胜利废品站，对就是在……” 李二婆子一听说自己，马上就慌了，急忙拉住周春旺的大伯，“哎呀，结亲好好的事你们咋能跟人动手呢？你情我愿的，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可不兴这么闹的……哎哟！” “臭婆娘，骗老子说这小贱人有钱，老子打死你！” 周春旺大伯脾气本来就暴躁，被刘暮拒绝了不说，冲过来，脚就被狼狗叼了一口。 好死不死的，李二婆子就在这时候上来拉架，这不是撞口子上了吗？ 一拳下去，李二婆子脸颊当即就肿了，人也摔倒在地，哎哟哎呀地嚎啕起来。 见形势要不受控制了，刘暮也收了假装打电话的手，撸袖子就要干一架。 上辈子自己一开始就对他们客客气气，倒是没早点见到这群人畜生的一面。 之前忍受那么多年就算了，妈的，都重生了，还要被同一帮人欺负，她要是认怂就不是个女强人！ “你干啥，可不敢打架！” 谁知徐小凤从面扑上来，死活抱住刘暮，“妹子，我报警了，真报警了，他们要是敢冲我们动手，都要去蹲号子吃牢饭！” 周春旺也是个胆小鬼，被大伯打李二婆子的一下给吓愣了，小白脸忘记针对刘暮，只敢站在那低声念叨，“你们干啥啊？这是我的婚事，你们闹成这样我可怎么跟我爹娘说，你们干啥啊！？不要闹好不好？” 这一下，周家这边的男人们冷静了下来，对啊，他们今天就是来讨点好处蹭顿饭，犯不着为人家家里的亲事进去吧。 周大伯也收了手，可不松口，“野丫头，识相的把侵蚀订下，彩礼拿出来，今天什么都好说，你要是敢不嫁我大侄子，看老子不打死你，烧了你这破废品站！” “你要打死谁？要纵火烧谁？” 自行车倒地，穿一身制服的罗三林跳下来，动作浮夸地拉出手铐，摇晃着，“大清早就上门抢劫威胁，你们当国家没有法律了？” 警察一来，这帮人瞬间就蔫儿了，只有那被咬的大伯抬着脚控诉，“是她先放狗咬人的，警察同志，您看，我都被咬伤了！” 罗三林冷哼一声，“哼，人家狗牵手上呢，你不靠近会咬你？都给我闭嘴，走吧，派出所走一趟。” 刘暮拉住牛波一，退到一边，结果还是被罗三林给一起招呼上，“刘暮，你也来说说情况，大清早的闹成这样！” 徐小凤是报警人，自觉地跟着一起去。 事情前后一说，周春旺大伯被拘留十五天，其余人写了保证书就被赶走了。 刘暮被罗三林留到最后，批评了几句后，领着人出来。 在外面，罗三林自己点了根烟，夹在手指里指刘暮，“小暮啊，你这个事情也不能颠三倒四，想结婚就正经找个男青年好好处，不想就别放消息出去。你个女孩子，那废品站也这么多年了，有啥打算啊？” 他也是附近一片长大的，以前跟刘暮还一起上中学。 不过刘暮初中毕业，孤儿院就没钱继续供她读了。 罗三林倒是一路读到警校，毕业后就近分配到了家乡派出所。 在大点的地方罗三林不算啥，可在这一片说话还是有点分量的，加上他这人特别喜欢找点存在感，也就爱处理鸡毛蒜皮的事情。 年纪轻轻就很有点大领导的作风，说话做事得端着。 刘暮以前听烦了他的话。 可罗三林在末世的时候依然恪守一份职责，尽全力帮助别人，虽然最后没落着好下场，也足够刘暮对他生出些许敬意。 “是是是，”刘暮连连点头，“就是觉得没必要，我孤家寡人的，说不定哪天就没了，没必要拖累别人。” 罗三林一听这话，于心不忍，又仔细地问了半天，确定老同学没有得什么绝症、抑郁症，才放人。 “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就说话，咱们从小到大的情谊，只要合理合法，我肯定帮你。” 罗三林这么说，刘暮就不客气了，“三林哥，你要这么说妹妹我就真不客气了。 “说句不怕你笑话，我就是打算扩大我那废品站的规模，所以把钱都压进去了。 “就是土地审批手续又下不来，哪里有钱结婚？你看看你这边有办法帮帮我不？” 刘暮这人在十里八乡是有些名气的，为人抠搜，可并不会坑蒙拐骗害人，加上是个大姑娘家，一路走来着实不易，所以口碑其实也还行。 罗三林见她这么说，可能是出于同情，想了想就说会帮她办理手续。 在他看来，刘暮这些年就算赚了钱，也不多，这一次扩建最多也就是十来万的事情。 “手续我帮你弄，不过你就不能结了婚，有个帮手再动工扩大规模？” 刘暮果断摇头，汗水没干的碎发下，一张明明很好看却从来不收拾的脸尽是忧虑，“三林哥，我跟你说，我直觉这世界要完蛋了！” “说什么鬼话？！”罗三林抬脚就要往刘暮屁股上踢，可腿抬到一半，又想起这发小如今是大姑娘了，一时间收也不是，踢也不是。 刘暮闪开，拉着牛一波就闪人，还不忘嘱咐，“我说的是真的，昨晚我梦见了！手续你帮我快点搞下来~！” “老子欠你的！”罗三林领导架子端不住，当街爆粗口！ 世界还没末日，办事有条条框框，限制和安全彼此平衡。 。。。。 回到废品站，刘暮往大门上挂了块今天不开门的纸牌子，拴好狗就出门去了。 破三轮经过小凤店前时，还被拦住问了情况。 徐小凤只是报警人，又要照顾弟弟，就没留下了解事情具体经过。 刘暮把事情大概说了，小凤听她说不打算结婚了，白了她一眼，骂了两句没事找事。 她笑嘻嘻地走了。 三个月时间，她要忙的事情可太多了。 第一步是基建，废品站里里外外都得好好修整一遍。 刘暮在末世一共活了二十年，这些年各种天灾轮番上场，可这一片土地受到的影响还是相对较小的。 发洪水的时候没有被淹没，极寒过后也没有滑坡，就连在地震时都没裂缝，只有地表的建筑被摇匀了。 是块风水宝地！ 她要做的就是把房子弄结实，地下室挖出来，围墙也要重新弄。 第二步就是要知道哪里有资源，能买的买，不急的就等后面‘零元购’。 城区不远，刘暮在城郊的路边租了两个相邻的仓库，每个面积都在一百多平米。 末世来临，并不用准备太多食物，需要更多的是各种活命装备。 要知道在那样极端的天气里，除非有大型恒温仓库，并保证仓库不会被毁坏才能做大量食物储藏，否则买再多，不是变质就是被人抢光。 搞不好还会把命搭进去。 不过，去找那个靠谱的建筑团队前，她要先给他们送一些别的实惠。 。。。。 市区某越野车4s店， 刘暮一身旧衣服走进去时，甚至没有一个店员愿意来招呼她。 她也不生气，毕竟这种号称陆地最强四驱越野车还真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 但亲身经历告诉她，这个牌子的车还真没吹牛，末世后那些豪华跑车、轿车以及一般的越野车都报废，可这款车硬是挺了几十年，当然，也狠狠升值了一波。 逛了半小时，刘暮走到前台，“您好，请给我一份各种车型的介绍说明。” 前台女店员斜靠在柜台理都没理刘暮，似乎根本听不见她说话似的。 刘暮又重复了一遍，那店员不耐烦，“那边架子上呢，没看见啊！” “哦，谢谢，”狗眼看人低的人很多，刘暮已经有超越常人的心性，这种程度根本不会计较。 倒是在宣传架翻看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刘暮？是你吧？” 第4章 末世方舟，要两辆，刷卡 除了回收站附近的居民和卖废品的老大爷们，刘暮熟悉的交际圈其实不算大，回头看时，居然叫她遇到了造纸厂的一个主任。 主任年近五十，头发已经有些花白，同刘暮一样，她很惊讶能在这里遇到没想到的人。 “您好，”刘暮其实不太记得这人，可她认识挽着这人的女人。 那是造纸厂新来的会计，身材丰满，每次见到都是一脸浓妆，几乎看不出年纪。 而最引刘暮注意的是，她的衣着……十分大胆。 比如就拿现在来说，阴历二月的天，她出门都要穿棉袄。 可这女人就大衣内搭一条短旗袍裙，将玲珑身材展露得淋漓尽致，脚上倒是一双皮靴，还是看着就冷。 刘暮不敢盯着女人看，只跟男人打招呼，“主任，好久不见啊，您也来看车啊？” “你这小妮子，不是前天才见过，就好久不见？”主任或许好色，为人还是不错的，“我哪里买得起这里的车，这不顺路来看看女儿。” 说着朝另一边指了指，一个穿着黑制服的女店员朝这边点头，是已经给一对青年男女介绍了一个小时的许小夏。 “你呢，在这干啥呢，不会是买车吧？” 主任问完，刘暮还没回答，那会计先笑了，娇声道，“老公你说什么呢？这里车多贵呀，我们有小夏的内部折，还有咱们双职工的高收入都还买不起呢。就她一个收废品的？” 许大强却不这么想，“年轻人有志向，咱们不能这么打击。小刘你别介意，你婶子没恶意，就希望你踏实点赚钱。” 这意思不还是觉得自己没钱吗？ 刘暮现在没什么财不露白的忌讳，到三个月后，这些人十个里面能活一个就不错了。 何况以后跟他们见不见得到还不一定。 “老许你就是心善，鼓励年轻人也要看看实际情况嘛，这里的车，小夏不是都说了嘛，爹妈不给买的，基本这辈子就没指望了。小刘嘛……” 又是一个嘲讽自己孤儿身份的，要是在平时，刘暮忍忍就过去了，可今天……她不想！ “阿姨你这么说我就不同意了，咱们年轻人也得有理想，有奋斗目标，万一我哪天就买上了呢？” 这下连许主任都不只顾面子情了，扶了一把老花镜，露出几丝诧异，“小姑娘有理想很好嘛。” 那语气就像直言刘暮是在妄想。 她年轻的老婆可就不客气了，“啊呀，理想跟幻想还是有区别的啦。 “老许你不能因为人家没学历就这么骗人家啦。 “小刘你也别介意我说话直，咱们是什么条件做什么事，你看你一个收废品的，何必为了面子这么强撑呢。 “宣传册也不值钱，你拿两张就出去吧，别一会儿被人赶出去就不好了。” 刘暮脸色彻底冷了下来，刚要反驳，另一个不高兴的声音先打断了女人的话，“阿姨，你也活了半辈子了，还跟我爸是同辈呢，说话怎么这么刻薄呢。 “人家现在买不起不代表将来买不起，而且像刘暮这么踏实能干的年轻女孩才能发财呢。 “现在社会跟你们以前不一样，总想着投机取巧可得不到长久的好处！” 许小夏本来就看这个捞女不顺眼，当着外人就不给面子地怼了。 许主任头疼，拿出做父亲的架势，不悦道，“小夏，她是你阿姨，礼貌点！” 这时候她接待的年轻男女也在，打量了刘暮一圈，男的有些高傲道，“店员小姐，你阿姨说得没错，这些车的价钱你最清楚了，难道你认为这妹妹能买得起？” 女的也说：“什么条件啊，敢跟我们逛同样的店，蛮搞笑的咧。” 这个月里，这对男女已经来了十次，每次都要许小夏接待。 让她挨着讲解不说，到了饭点还在店里蹭吃蹭喝，许小夏简直都烦透了。 现在见他们这么瞧不起人，虽说她也不觉得刘暮能买得起，可这两人更让人不顺眼。 “两位，她或许是买不起，可你们也逛了这么几趟了，要不现在就下单吧，省得来来回回地跑。” 两人瞬间尴尬，男的咳嗽两声说：“我们还要再考虑考虑，我是喜欢你们品牌的车，但我老婆还是更喜欢跑车，我们还要商量一下。” 女的说：“就是，越野车有什么好的，还不如去隔壁买法拉利。再说，你什么态度，我们今天不买就不能逛了？” 这女人声音不小，大厅三层楼为数不多的几个顾客都被吸引过来。 听到响动，值班经理也出来了，看到许小夏在跟客人吵，过来就批评， “许小夏你怎么回事？客人就是上帝知道吗？你的服务呢？” 许小夏没想到会引起这么多人关注，连自己的领导都来了，红着脸说：“没有，经理，我就是问问他们今天有没有看到合适的，是不是准备买了。” 女人马上挽起男人的手臂，“老公你看看她什么意思，我们不就是多逛了两次，就逼着我们下单，怎么能这样啦！” 男人不想多留，她带女朋友来逛4s店，为的不过是让这女人以为自己有钱，眼看今天再出去买点小礼物就能把人骗进酒店了，偏偏这时候出问题，心里就窝火。 男人也不高兴，“宝宝，你何必跟这种人计较，她既然为了个乞丐得罪我们，我们就不跟她买。反正我本来也想给你买法拉利的，我们走！” 女人一听这话，眼睛就亮了，当即就在男人脸上亲了一口，“我就知道老公你最好了，我可不像某些跑到这里蹭废纸的乞丐，哼！女人还是要有个好老公才行！ “经理，我看你们店员是真没眼光，居然为了那样的人得罪顾客，也不知道你们留着她做什么？” 说着两人就要走，许小夏满脸通红，她当然看这两人不顺眼，可今天这么一闹，估计工作也没了。 工作没了不打紧，可她这个月已经卖出去一辆，有十来万的提成呢，一想到心就在滴血。 “许小夏！”经理当即就要开除许小夏。 刘暮突然拿出一张卡，“小夏，我记得你们这里最贵的是那款‘末世方舟’吧，你帮我刷两辆，都要顶配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愣了一下，然后非但没人惊叹，反而尽是嘲笑。 那值班的经理先笑了，“这位女……士，可能你不知道我们品牌车的价位。 “比如你刚刚说的‘末世方舟’，它并不是越野车，而是越野房车，基础配置就要两千万往上，要是顶配的话，起码贵一倍了。” “两千万呐，你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吧？”还没走的男女停了下来，男人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不是，大姐，要不说说你是做什么的？还‘末世方舟’，还要两辆，你以为是纸扎的啊？” 许小夏的后妈也笑出了声，“她呀，就是个收废品的，还是无父无母的孤女，能在这里买车？抢银行都买不起吧。小刘，你在这里充什么胖子，把你这身板拆了也换不来一个轮胎的。赶紧走吧，害我们小夏连工作都丢了。” 这语气哪里有对许小夏的半分担心，分明就是幸灾乐祸。 许小夏捏着卡，脸上滚烫，心里委屈极了，她就知道这个后妈来自己工作的地方准没好事，原来是要让自己丢工作的。 “你们差不多了，刘暮本来就是来看看的，你们非要说三道四。她以前救过我的命，爸，你能不能管管你女人！” 几年前，许小夏跟大学同学在水库钓鱼，失足滑了下去，同行的男同学没一个敢去救，反而是骑着破三轮路过的刘暮救了她一命。 后来知道她是收废品的，许小夏就缠着自己老爸让他以高价位收购刘暮的废纸，也算是勉强报恩。 现在工作没了，她就豁出去了，也不管那经理的脸色，就要老爸在这里收拾那女人一顿才行！ “许小夏，我不管你们家里有什么事，现在你因为扰乱店里秩序，故意得罪顾客被炒了，收拾自己的东西走人！” 经理不想事态继续扩大，更不能在自己的班次影响了其他顾客，只想马上让这几个人滚蛋，特别是那个乞丐一样的刘暮。 “你有资格解雇她？”刘暮站了出来，声音有些大，“值班经理算什么经理，把你们店长叫出来，我已经说了要买车，你是要代表你们店不做生意？” 值班经理刚要说不做，可一想这人今天这么拽，她就不能让她轻易走了。 要是卡刷不出来，到时候再狠狠羞辱她一顿，顺便让经理把许小夏赶走，到时候再把她的提成卡下来，不就成自己的了？ “好啊，你要诚心想买我也不拦着，来来，您跟我这边刷卡！” 经理叫胡俊豪，长得一般，就一中等身材小白脸，比一米七五的刘暮足足矮了一个拳头。 “不是你！”刘暮按住许小夏要递卡的手，说：“我是许小夏的顾客，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还有，你们要是炒了她，那我不在你们店里买也行。我记得隔壁街就有跟你们定位差不多的车行吧？ “叫什么名字来着？” 许小夏配合点头：“对，是有一家竞品店。” 也不等值班经理多说什么，许小夏拉着刘暮就往办手续的经理那边去，路上压低声音，“小暮姐，我们一会儿路过大门，我推你一把，你就跑吧。犯不着用你辛苦赚来的钱做冤大头，为我出气不值得，反正我也不想干了。” 她那模样哪里像不想干，制服熨烫得一条皱纹都没有，头发整整齐齐盘在脑后，妆容标准，明明处处都显示着对这份工作的重视。 刘暮没回话，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就绕过了大门，直接去了接待区。 在沙发上坐下，直接说：“s800末世方舟，要两辆，刷卡。” 办手续有专门的人，刚才已经看到大厅里发生的事，现在后面又有一群人围观，并没有马上接卡。 值班经理是销售部的，吴红可不会因为别人的矛盾影响自己的业绩。 她摆出标准的职业笑容，十分有礼地说：“女士，不好意思，是这样的。根据公司规定购买我们这款车需要进行简单的资金审核，也就是如果您银行账户和其他资产足够，我们就接受分期付款。如果您想付全款，那么在准备文件之前，我需要查一查您的账户是否有足够资金。 “您看，方便吗？” 吴红朝许小夏伸出手，意思是已经说明，可以拿卡了。 刘暮见许小夏都要急哭了，淡淡笑了笑，“给她吧。” 吴红微微弯腰接过，说了句‘请您稍等’就开始查看，中途让刘暮输入了一遍密码。 见到账户上的余额，她脸上的笑容愈发诚挚。 来到刘暮面前，双手递上银行卡，然后热情地握住她的手，“刘老板，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您可千万别介意。您放心，您要的车和其他条件，我们绝对满足，保证马上就办好！” “还有一点，”刘暮穿着寒酸，却姿势随意地坐在沙发上，故意朝站在一边的许小夏勾了勾手指，“这是我的导购，这一单的提成和她这个月的工资，当然，我认为能拉到我这样的大客户，她也有资格得到奖金……以上这些，麻烦您也一次帮她算出来。 “我付款的同时，也希望你们当场给她转账，毕竟你们这的某些领导一看就会干出侵吞员工薪资的事……” 她故意看了眼值班经理胡俊豪，才慢悠悠继续，“我是真信不过。妹子，今天姐姐我照顾你生意，可不能让别人得了好处。” 许小夏整个人都是懵的，刘暮说完好半晌，才在吴红的暗示下木讷点头，“哦，好的，小暮姐。” “这是当然，这是当然，我们一直都知道小夏是最优秀的员工，一直对她尽心培养。” 这么大的单子，吴红自然也有可观提成，当然不希望这时候出什么纰漏，于是又故意暗讽了胡俊豪两句，才以最快的速度找来了店里的财务。 许小夏业务也是过硬的，为了拿到高工资摆脱家里讨厌的后妈和糊涂老爸，将公司每款车辆信息背的比宣传手册还熟。 人员就位，其他顾客就看到七八个店里员工加领导围着一个穿破旧绿色爱国棉衣的年轻人看车。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在接待哪个大集团老板呢。 第5章 改造废品站 那女青年短发凌乱还沾了灰，长相被乱发遮了一半看起来也就一般。身高倒是过了一米七，可惜就是瘦得跟竹竿似的，加上绿色的套装，整体就一根绿竹杆顶了堆乱发。 刘暮背着手，一副农村大爷看自己庄稼的老实模样，在许小夏详细的介绍，几个领导见缝插针拍马屁中，很快就选好了五辆性能和配置都最好的越野车。 至于那两辆房车，车倒是有，可配置并不是最好的。 许小夏和吴红商量之后，又跟总公司打了电话，公司立刻答应从d国直接运两辆来，只是时间需要半个月。 对于这样的车圈大牌，经常顾客要全进口的车，有些甚至还支持定制和改装，所以许小夏也很懂。 当即给刘暮解释，“工厂那边有生产好的车，只是空运过来需要一些手续和流程。小暮姐，您看能等上半个月吗？” 刘暮点头，“没事，你办事我放心。” 这一句话，瞬间就让许小夏在店里的地位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当场吴红和财务部的经理就齐齐保证向公司建议，“小夏这样踏实肯干又有天赋的年轻人实在少了，我们一定推荐她做咱们店的销售值班经理。” “对对对，许经理能力出众，有了平台，相信将来必定前途无限！” 许小夏丝毫不推辞，她可是正经985商贸专业毕业的，要不是被后妈和糊涂父亲耽误，哪里会在4s店里卖车？ 刘暮不关心这些，办手续，刷卡，送车。 不过三个小时，五辆挂好牌的新车就停在了她刚租来的仓库。 两辆房车则已经付了百分之三十的定金，公司怕大客户跑了，当即就给许小夏结了销售额的提成和工资。 没错，其中一部分还是提前就给了，财务部说是对刘暮的信任。 其实她们根本不用担心，合同签订时银行那边也就把购车款单独划了出来，只要刘暮拿到车后同意支付，买卖也就完成。 这也是有利于双方的措施，刘暮也不用担心车出问题，要真出事，银行直接就能帮她追回定金。 许小夏手机短信不断响动，小妮子激动得合不拢嘴，帮刘暮停好了车也不离开。 “小暮姐，您今天可给我面子撑得太足啦，我就说您是我的贵人！” 小妮子嘴巴甜，当即就说要请刘暮吃午饭，还要选贵的餐厅。 “吃饭就不用了，你再帮我做点别的事情。” 开始刘暮也没想起，现在买了车，就要利用能利用的人。 海城发展很快，自然有许多工厂拆卖，刘暮让许小夏帮自己打听最近有哪些旧工厂要卖废铁。 “旧机器、旧设备，还有废钢、新钢，范围不限，我可以上门收。你自己没门路的话，麻烦帮我跟许伯伯打听打听。” 许小夏一听这话，眼神就活了，“小暮姐，您这是要做大生意了啊，废钢买卖可不是闹着玩的。不过，您放心，只要您要收，我保证给您找到货源。” 好处可不是白给的，刘暮很满意许小夏一刻钟都没耽搁，当即就给她老爸和另外几个人打了电话。 刘暮把她的破三轮停在豪车边上，随便选了一辆开出来，锁了仓库。 许小夏刚打完电话，见她要走，立刻过来问，“姐，有件事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其实很多在我们店里买车的人还要去做一些私下改动，您要是想改车，我这里也有门路。” “这感情好啊，现在就能去不？” 越野车虽然好，但在末世里，还是扛造，需要改造的不少。 ‘红星修车厂’离仓库就十分钟车程，到了地方许小夏给刘暮介绍了老板。 老板跟刘暮差不多高，可人家壮实很多，一样的体积能塞下两个刘暮。 大块头叫胡兴，是个退伍老兵，见刘暮的朴实模样，着实也有些怀疑。 “都说富豪低调，老板，你这样也太低调了。你要不是开辆大骑士，我还以为你就前天来我们这收废品的小妮子呢。” 刘暮摸出一包七匹狼，递了一根给老板，“兴哥，您看有没一种可能，我就是那个收废品的小妮子？” 烟刚叼口里，还没来得及点燃就掉进了机油泡烂的泥巴里，“啥玩意儿？你说你是谁？” 许小夏也睁大了眼睛，在两人间看了又看，“你们认识啊？” 刘暮本来也是要来找胡兴的，没想到这么巧，许小夏介绍的人就是她，“就是我，这些年有点积蓄，就买了点东西。兴哥，我还有点事您看能帮帮忙不？” 胡兴她们这一伙人干的可不仅仅是修车改车的买卖，那都是明面上的，私底下跟海城地下势力牵连很深。 而刘暮单枪匹马敢找上他们，还有一个原因则是，她知道这群人隐藏得最深的秘密——他们是帮政府做事的。 这个事情在‘七日焚烧’之后，他们帮着维护城区治安，重新穿上军装那一刻才显露出来。 胡兴把人请到自己的办公室，刘暮让许小夏帮忙在外面跟师傅说改装的事。 她的事情，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一旦进入末世，就是谁都不能相信。 说了自己的需求之后。胡兴又重新打量了一遍刘暮，目光如尖针一样犀利。 他问，“刘老板，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你的话？我们就是个修车厂，可搞不来你要的东西，也做不了那么大的工程。” 刘暮早料到胡兴必定会推脱一番，当即故作高深地说：“兴哥，我叫您一声哥！能说出这些话必然是知道些什么，您也不用担心，我说到底就是趁着风口赚了点小钱的废品佬，您要是真不接我的活儿，我也只能灰溜溜地去找别家。 “不过生意谈起来之前，我也把话说敞亮了，事成之后，人工费……这个数！” 刘暮右手比出一个动作，不大不小的眼睛看人贼亮。 胡兴跟着动了动眼珠子，摇头笑道，“七万可不行，我还要找人规划，安装，搞不定的！” “啧，兴哥你说少啦，”刘暮也摇头，手指又动了动，示意他继续猜。 “七十万？”这个数还仅仅是人工费，可不老少了，胡兴他们改车看起来也是几十万上百万地收，可那是包括了零件、技术，实际每个人能分到的并不多。 刘暮从小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只一眼就知道胡兴已经动心了，可她还是摇头，“继续！” “七百……不是哦，老板，您这是要弄多大的工程？”胡兴赶紧起身去把办公室的门关严实了，回身在刘暮旁边坐下，激动得手都在抖，“七百万？您没跟我开玩笑？材料、工程人另算？” 刘暮满意了，收回手，“自然是七百万。不瞒兴哥您说，我兢兢业业了这么些年，也是时候把生意做大些了。就我们那一片，您随时可以跟我去看，可太适合做个大堆场了。 “我当初就看中那里的地形，计划这么多年，这第一步还要靠老哥您帮忙啊！” 胡兴搓着手，兴奋，“刘老板果然不是一般人，我也不瞒您说，我第一次见您的时候就觉得您是干大事的。 “行，这工程您给我，我这边立马就能把人找到位。还有您外面那辆车，也保证给您改得妥妥的。” 说到这，事情算是有眉目了，刘暮当即付了两百万，既是改车的钱，也算是定金，跟人约好第二天实地勘察。 胡兴看着她刷卡，又放心了几分。 卡是银行的卡，那就说明刘暮的钱都是在银行过了名目的，不管来路是不是够正派，起码是经得起查来源的。 离开了修车厂，刘暮让许小夏先回去上班，她自己打了辆车去仓库，重新开了一辆小一些的越野车。 送去改装的那辆比开的这辆几乎大了一倍，其实在和平时期是不太适合上路的，太招摇。 就现在这辆在路上都算是豪车级别，开起来劲儿也是很足。 剩下的时间按照刘暮的计划，几乎就海城各大商场逛了一遍，特别是南城的仓储式购物中心。 说句乡巴佬的话，她虽然是海城人，还真是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商品。 不过她买的并不多，最大的难点就是，她的系统只储存和分解废旧物品，好好的东西装不进去。 在人类进化出异能的初期，她靠着这个功能勉强没饿死，可也十分鸡肋。 你想啊，人家要么进化出强大的战斗力或极快的速度，甚至是能使用异能，能净化空气和水，更有甚者凭空变出食物，可她呢……一个收破烂的系统。 组队没什么用，独自求生就是送死，好不容易跟之前一直合作的几个人混，最后还是因为口吃的死在了这几人手里。 在重生的第一时间，刘暮就明确了自己要走的路线，既然个体战力早晚比不过别人，那就成为有价值的人。 人的价值无非是懂得某个尖端专业和……极大的权势。 前者三个月根本来不及，后者却是有办法的。 她要成为末世第一商人，或者说倒爷。 有人的地方就有交易，食物、药物、常用品、武器，乃至原材料，就没有一个不需要交易的。 接下来一周，胡兴带人来做了实地勘测，技术员问清楚了刘暮的需求后，很快给出了设计图。 罗三林那边也帮刘暮搞到了工程许可，有了手续，她直接从附近两个村子买了五十亩土地和两匹山。 当然，买的只是三年使用权，不过等到三个月后，就是永久私有权了。 至于材料这些，作为完全承包商的胡兴自然会搞来了，刘暮要做的就是检查这些材料是不是能达到防火与防寒的要求。 某天，胡兴跟刘暮喝了两斤，借着醉意调侃，“老板，您说弄堆场扩大生意我理解。需要地下室保存贵重物品我也懂，可您这一弄就弄八个地下室，往深里挖不说，还分了冻库、恒温库，还有防辐射的…… “不是，正常1.5米深就能防99.9%的辐射，您要挖五米。 “您这是不是得到什么消息，还是您太谨慎了些？” 因为酒精的作用，刘暮两颊通红，脑子却十分清楚，“说起这个，兴哥啊，咱俩也是有交情的了，可我……不好意思说，呵呵……” 胡兴当即酒杯一放，“说有交情的，妹子你也不透露一丝，这还是没把我当自己人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唉，”刘暮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抹了把眼睛，两行泪就流出来，“兴哥，您也知道，我是个没有父母的。这些年吃过的苦，唉，那是说不出的难受。 “像你们给我面子的喊我一声刘老板，可你不知道就在前几天，还被人指着鼻子骂杂种，没爹没妈的玩意儿！ “我也不怕你笑话，我为什么修这些？为什么？还不就是她妈的怕吗？ “你说我抠搜十几二十年，好不容易能做点生意了，要哪天晚上来个人，给我一花生米，我这…… “我这就是一短命鬼！杂种短命鬼，我这心里怕啊，怕的我啊连老公都不敢找，就怕被人害了性命！” 胡兴被她哭得动容，当即安慰起来，不知不觉把自己当兵升不了，回家养家都困难，这才拉了一帮老兄弟搞厂子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两个异父异母的是拍肩痛哭，这一顿酒结成了生死兄妹！ 接下来的工程顺利得几乎难以置信，一个月后，八个地下室软硬件设施全部竣工。 谨慎起见加足够的资金供应，胡兴做主，中间的施工几乎每一项工程都换了不同的人实施。 也就是说，地下工程的全貌除了他和刘暮，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最后为了让刘暮放心，系统设定和各处安保密码，胡兴说了方法后，就完全回避了。 地面回填平整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 地面山坡上，一栋三层功能型小楼加四周双层围墙一同施工，只用了半个月便完成了。 竣工这天刘暮还特意请了几个熟人来吃饭，徐小凤姐弟也在邀请行列，可她死活不同意刘暮在外面酒楼订餐，唠叨半天拉着人去附近菜农家里收了蔬菜，又去养猪场挑了头大肥猪杀了，还去市场上拿了鸡鸭海鲜… “有这些，别说是几桌客，你就是百十来桌都不成问题。” 刘暮的破三轮拉着猪肉和蔬菜，一路听徐小凤念叨要节俭，“你攒这么些年钱容易啊？这回又是承包地，又是打地基建堆场，还修了新房子。不是姐姐说你啊，小暮，那啥周家嫌弃你，你就当他是个屁，放了就成了。你还能为了让他们看得上这么浪费自己的钱吗？” 刘暮不知道李二婆子在外面怎么宣扬的，现在看来是被彻底误会了。 “对，小凤姐你说得对，我以后肯定把自己日子过好了！” 她以为这么说没问题，却又被徐小凤在脸上捏了一把，“你可别对自己太抠搜，瞧瞧你这小脸，没有二两肉！” 废品站的小楼不需要多少装修，就买了简单的家具，把功能型的东西置办了一遍。 看着地上放的东西，胡兴更相信刘暮是要隐藏自己的财富，也是真的没有安全感。 罗三林中途来看过两次，可都被刘暮拉着说话，根本不知道地下室的存在。 只知道刘暮承包了几十亩土地，像是要开个大的废品回收厂。 这天下午，在刘暮的带领下，在附近转了一圈后，罗三林不满意。 “小暮你这是弄的啥？土地租了，也平整了，不打地坪就算了。你这住的地方咋修得这么简陋呢？我知道你想做出番事来给大家看，可你也不能这么亏待自己个儿啊。 “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可不能这么敷衍自己啊！” 刘暮一边递烟一边应承，只说自己年轻，能拼能闯！ 又是沾了水泥灰的鸡窝头和那套洗到发白的绿色文化衫，还有那寒酸的态度，连散的烟都是小卖店的红梅。 这模样就看得胡兴在心里直赞叹，这老板是真低调啊。 就这么个人，谁能想到她有一辆改后价值八九百万的越野车？ 谁能想到她们脚下有那间地下室？而且每一间的造价都不低于五百万！ 这人……太她妈能装了！ 第6章 检测到…回收! 一顿饭，除了他们三人，还有徐小凤姐弟和许小夏。 许小夏是胡兴顺路接来的，路上就跟她说了刘暮要低调，让她别跟桌上的人说什么。 这妮子就是人精，她连刘暮有五辆越野车加两辆顶配越野房车都没跟胡兴提过，更别说其他人了。 于是，这两人都以为各自帮刘暮守着秘密——只属于各自与刘暮的秘密，这成就感，相当好！ 一顿饭结束，收购站基础设施建造大概就算完成了。 接下来几天附近的人就看到一辆辆卡车满载而来，空车而走。 拉来的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大部分是工厂里拆下来的废旧机器，然后就是些废旧家电家具、废书废纸，单个看基本不值钱。 堆在一起，更像是垃圾山。 许多附近村子里的人来看稀奇，之后又失望离开。 “什么东西嘛，就是些垃圾，还以为要做多大的生意，就这？” 刘暮根本不理他们，渐渐地来看的人就少了，大家对废品站来往的卡车也不好奇了。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月，小楼围墙至外围墙的范围基本都堆满了，只有大门留了一条够单辆卡车能进出的路。 那几辆越野车也在胡兴的车厂完成改装，除了一辆比较低调实用的停在了地下室，其余的全部放进了黑桃a。 徐小凤这天送了午饭过来，整张圆脸都愁成了大包子， “哎呀，你说你做废品生意的，怎么全往里收不往外卖呢？妹啊，你是不是没有销路？这么堆下去都成山了。” “没事，”刘暮往口里塞了一大口饭，和着回锅肉嚼得满口是油，“有货心里踏实，销路慢慢跑就成，不急不急。” “你不急，我头发都替你急白了，”徐小凤大咧咧地在她旁边塑料凳子上坐下，似乎下了决定一样，说：“我这么说你别多心，毕竟你一直很照顾我和小勇。小暮啊，你要是货收多了手头紧，就先别给我钱了。饭我照样给你一天三顿送来，我那早餐店还是能赚够咱仨伙食费。” 刘暮戴了黄色安全帽，抬起眼皮看了这姐姐一眼，沉默不说话。 说到钱，这地上地下和仓库里的加起来，也就花了系统的百分之八十，她这还剩一个小目标呢。 徐小凤见她闷头吃饭，以为是自己说对了，不再多话，只想着下个月不收刘暮的钱了。 接下来几天进来的卡车都蒙了军绿的雨布，运送的工人搬下来一箱箱零件、器材，看包装是崭新的。 工人并没有怀疑什么，毕竟他们厂子就是生产这些东西的，送货只是工作任务。 时间来到六月十号，今年的夏天似乎特别热，下午户外就达到了四十三度，堪比阿三国。 最后一队一共八辆卡车并没有离开，司机和卸货的工人得到雇主的说明就是人离开就行。 他们一走，刘暮手拿一根撬棍，将木条封存的箱子一个个打开。 崭新的油漆面映着烈日，几分钟就晒得滚烫。 刘暮就像个没有感情的杀手，撬棍尖的一端无情地在这些漆面上划过，有些地方金属壳甚至被敲得轻微凹陷。 【检测到漆面划伤的发动机，请问是否回收？】 “回收。” 【检测到履带断裂的铲车，请问是否回收？】 “回收。” 【检测到控制系统零件缺少的发电机组x5，请问是否回收？】 “回收！” 【检测到生产日期和保质期不详的午餐肉罐头，请问是否回收？】 【回收！】 【检测到缺少方向盘的卡车x8，请问是否回收？】 【回收！】 …… 这就是刘暮自五月以来，每天要做的事情。 回收系统只存放废旧物品，废和旧所涉及的范围极大，早就被她摸索出了可以钻的空子。 比如好好的越野车，刘暮给她卸掉一个轮子，那么车和轮子都能被系统分别当成废品回收了。 利用这一点，她在系统里放了一些关键机器，特别是末世之后很难再生产出来的设备。 眼看日期临近，刘暮手里的设备和基础设施基本完善，现在缺的就只有食物和基础生活用品。 地下室的冻库和恒温库提前两天开起来，刘暮开始了最后的采购。 最近两个月做工程，她已经在养猪场这边买了几回整猪，这一次来，老板丝毫不觉得意外。 可听了她要的量之后，朱老五还是犹豫了，“二十头？按照生猪价也是一大笔了，刘老板您真要这么多？” 刘暮抓了抓几个月没剪的鸡窝头，笑得憨厚，“这么多年受老乡们照顾，我想摆酒席请大家吃一顿，估计有百十来桌。朱老板，我买这么多，您看杀猪的钱能给我免了不？” 朱老五跟刘暮不在一个镇子上，可也知道她抠门的大名，不过这几次接触下来，这人抠得也不算太过分。 就问：“怎么，你还要全部杀了？请上百桌也要不了二十头吧？” 刘暮给出了解释是每桌都整硬菜。 说那话的时候心疼全在脸上，意思是之后几十年都不打算再请客了。 关于请乡亲吃饭这点朱老五是有经验的，说实在的，这些乡亲看着不错，可其中搞事情的可不少。 在他们的地盘上开厂子，要是不给足了好处，打好招呼，他们暗地里能做出的事真是要多龌龊有多龌龊。 就他自己的经验，这些龌龊事来一两回，一年的猪都要白养。 “行吧，你一直照顾我生意，这一回杀猪的钱我就不跟你要了。不过先说好，宰杀税得你掏，不然我可就一点钱都赚不到了！” 怎么可能赚不到钱，最近天气热，这猪价一路飙升。 刘暮知道这点，不过不是计较的时候，只是强调下水和内脏都要清理出来给她，她自己以后可以慢慢吃。 朱老五是见过刘暮那个回收站的，别看堆得跟山似的，可实际修得也就那样。 何况也听人说了，这小老板在别的地方根本没有产业，便觉得她其实就是外强中干的。 猪肉说好了第三天一起送到回收站，刘暮又跑了一趟附近蔬菜批发市场。 至于为什么不去菜农地里买，那是因为在菜农那帮忙的乡亲不少，怕消息太快传播，回了村子大家‘关心请客’起来可没完。 各种新鲜的蔬菜各订了两百斤，加起来也有三卡车。 然后就是牛羊肉，这次是去远些的屠宰工厂，牛两头，羊十头，鸡鸭各两百只。 肉牛包宰杀处理一头一万，羊一头一千二，鸡鸭各五千，送货则是免费的，一共就是四万二。 根据屠宰场老板的推荐，他又去了养鸡场和养鸭场，鸡蛋鸭蛋各买了五百。 不是不想多买，可它们不好保存，恒温地下室也不一定能持久保存。 倒是在养鸭场老板建议下，买了一千个包蛋和五百咸鸭蛋。 这一批采购给出的理由是帮某某酒店买的，只要钱给了，也没人闲得蛋疼追根究底。 至于为什么不装进系统空间，因为……系统它不保生鲜！ 毕竟黑桃a是回收系统，放放添加剂保存食物还要赶在到期前吃了呢，其他的就算了。 这也是刘暮非要费时费力修地下室的主要原因之一，至于另一个原因……过几天就能显现出来。 完成了食物采购，刘暮去了‘胜利服装批发市场’，这有劳保服装店，衣服鞋子不仅便宜，还有他需要的防火服。 “主要要隔热防火的，最好是消防材料。” 在一家劳保店里，跟服务员说了要求之后，还真搞到了几套防燃隔热服。 据说是消防进火场时都能穿的。 可刘暮并不太满意，火眼金睛的服务员哪里看不出来，当即小心翼翼地问，“老板，其实我们这里新来了一批布料，还没来得及加工成成衣，您要不要看看？” 看她神神秘秘的，刘暮当即有了兴趣，要知道，其实在末日之前，市场上就暗中出现了一批极耐高温的防燃烧服装。 这不是巧合，虽然不知道是有跟他一样的重生者，还是依靠技术手段得到的消息，但必定是有极少数人提前知道天灾将来。 刚重生时，刘暮也不是没想过将这个消息告诉zf或更多人，可她不敢。 因为后来人类不是没调查过最初的焚烧原因，可据刘暮所知道的，所有坚持调查的人不是失踪了，就是死了。 所以，这更不是她一个普通人可以去触碰的事情，起码现在的她还没有任何能力去做。 万一被什么严重罪名抓进去，那她忙活三个月都是白搭。 末世，活着已经是极大的困难！ 谁还管别人怎么样？ 采购结束时，已经来到末日前三天。 考虑到之后一周都不好开火，刘暮拿了一部分食材出来，让徐小凤帮忙多做了很多菜，放冷后全部放进了冻库。 最近天气太热，徐小凤早上起来得更早，每天几乎凌晨三点前后就要开始弄当天开店要的食物。 早餐也就卖到八点左右，天气一热，就没人出来了。 眼看时间快了，这天一早回收站来个预料之外的客人。 胡兴来的时候带了一箱白酒，神情带着隐隐的焦虑，开口没唠几句，就憋不住了。 “小暮妹子，哥一直对你不错吧，今天你跟哥说句老实话，你是不是得到什么消息了？是不是有大事要发生？” 从人进门，刘暮就知道他要问什么，却没有直接回答，只问，“兴哥，得到消息的是你吧？要不你给小妹我一个方向，不然我也不清楚该说什么。” 听话听音，胡兴当即就知道了，“妹子啊，想必你也猜到了，我和我那一帮兄弟其实是给zf做事的。自然就认识不少内部的人，偶尔也能知道些消息。主要就两件事，一件是最近上面给我们发了好些防火防高温的东西，另一件是昨晚……” 原来是昨晚胡兴突然接到了回部队的命令，还是要他们直接去深山里的某个秘密地下基地报到，必须在今天晚上八点之前到。 “别的不说，说我自私也好，我就是放心不下我媳妇和一岁的女儿。妹子你知道的，哥哥我父母早亡，也没别的兄弟姐妹，他们就是我唯二的亲人，我这一去心里可是一点底都没有！” 这么一说，刘暮就确定某些人已经知道三天后会发生什么，只是为什么他们依然选择不公布出来让大家提前做准备呢？ 还是说……他们不知道具体的时间，以及会严重到什么程度？ 斟酌了一下，刘暮说：“老哥，你知道我的为人，其实具体会出什么事以及什么时候出事，我也不清楚。 “我的消息来源跟你也差不了多少，但有一点，你要是真的不放心家里人，就把他们带上。” 给胡兴拿了瓶冰水，刘暮语气没了平时的赖皮算计，颇为严肃， “我是这么想的，既然是秘密基地，待在里面肯定比外面安全百倍。而且看你也不像是普通级别，把人带去了他们多少会给点面子，让嫂子和侄女进去，他们总不能把人丢在深山老林里吧？” “你是说……”胡兴神色凝重，叹了口气，“先斩后奏？只是我这从来也没给组织添过麻烦，贸然把家里人带去，既违反了保密协议，也不合适吧？”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刘暮双手一摊，“说句实在的，嫂子他们没事你是不是能更安心做贡献？你也说了，这么些年你没给他们添过麻烦，那就这一次，他们还能不许了？ “妹子我给你出个办法，你这回去就去市医院找人开个诊断书，就说侄女身体不好，离了你，嫂子一个人根本照顾不了，她又那么小，你实在舍不下。 “就带着去，别管其他的，为了家里人厚脸皮一次咋了？以后要你保家卫国的时候还多着呢！” 胡兴是听进去了，当即一拍手，决定就这么办。 只是临走的时候还是多说了一句，说他车厂留下的一些兄弟他会透露些消息，要是真的出了大事，以后求到刘暮面前，还希望她给想想办法。 “也不用你养他们，他们有能力就跟着你混饭吃，没能力你就撵走，不用给我面子！ “妹子，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下次咱兄妹再见可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刘暮保证只要自己有能力，会帮那些老兵，便送走了胡兴。 既然已经给了胡兴暗示，刘暮又提了一句可能跟突然超高温有关，相信老兵们求生的门路总是比一般人多的。 这一天也是怪了，午后的时候许久没来的罗三林也来了。 “上面给了消防任务，今年天气鬼热鬼热的，家家都必须有足够的消防器材，你这里我也来看看。” 罗三林看了刘暮家里的灭火器和储水，才放心，“你这里堆的东西多，可不敢大意，有什么事就来派出所找我，消防电话也存好了。” 刘暮再三保证后，罗三林才要走。 “三林哥，”临出门，刘暮叫住了人，“我没记错的话，你们住的小区有地下车库吧，还有好几层？” “那可不，还是我们那片最大的避难所呢，怎么了？” 刘暮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道，“没什么，就是好奇天太热的时候，能不能下去乘凉？” 罗三林想起父母每天午后的娱乐，笑道，“你还别说，我们那地下车库啊，都快成老幼年活动中心了。一吃了午饭，总有在下面摆几桌的。” 刘暮恍然，“那挺好啊，连空调电费都省了，要是晚上通风好的话，是不是还能下去睡觉？” “你！”罗三林手指在刘暮面前点，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你就抠搜吧，地下车库睡觉，你也想得出来。走了！” 看他骑上自行车离开，刘暮在后头喊：“那车库你让他们多弄点储水桶啊，地下消防可更要注意，水还能降温呢！鬼天太热家里多存点吃的，别总让叔婶出门，年纪大中暑危险……” 罗三林头也没回，也不知道上心没有。 空调嗡嗡作响，刘暮回屋给自己开了个冰西瓜，心想能提醒的也说了，罗三林上次都能活下来，十有八九就是靠他们的地下车库了。 徐小凤来做了午饭，三人吃了后，她就回去睡觉了，反而把弟弟张小勇留在了这里。 反正也开着空调，小东西中午不睡觉，刘暮就让他帮忙看监控。 堆场各处一共安装了五十六个耐高温监控，连接在小楼二楼监控室，也连接到了地下室那间隔热恒温室。 刘暮躺在地板上刷手机，小视频一打开就是各种火灾新闻，不然就是宣传防火的，热死几个人的。 各种红色加粗‘注意！’看得人心肝沉甸甸的。 上辈子还当就是个热夏，根本没多想，现在看来其实一切都是有预兆的。 怀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时间终于来到了最后一天。 第7章 这注定是个不眠夜 这天吃了晚饭天还没黑，刘暮问徐小凤明天几点开店。 徐小凤把手机给她看，“两点半的闹钟，看到没，我一天天的才是起得比公鸡早呢。” 刘暮看了她抱着已经睡着的小勇，又说：“你那空调不是坏了吗？今晚就睡楼上吧，放心，我在一楼守着。” 徐小凤白了她一眼，“我有啥不放心的。再说了，就这么一晚上，还忍不了了？前几年没空调的时候不是一样过。” “现在热伤风可不好医，天天那救护车都跑到乡下来了，”刘暮不想半夜去救人，徐小凤的父母以前对她有恩，这姐姐人也不错，像上辈子就那么死了的话，怪可惜的。 “你自己没事，小勇要是病了接连几天都上不了学，你还得照顾他，店也别开了。” “你……”徐小凤似乎生气了，俏脸垮下来，“你这丫头怎么乌鸦嘴呢？前几天街口的李老头才没了，大家都说是热死的。” “那还走吗？”刘暮剔着牙，指了指楼上，“上去吧，早点睡，凌晨别起不来。” 徐小凤争辩了一句自己怎么可能起不来，犹豫之后，还是听了刘暮的话。 这个夜晚，刘暮是睡不着的，先把牛波一喂饱了，给它拉去了地下室，自己又上来。 在堆场各处检查了监测仪器和监控是不是完好，又看了监控的清晰度，最后搬了把椅子坐在露天处喂蚊子。 天黑了，温度却没降多少，连蚊子都热得比往年少了大半。 边拍打边在心里清点着自己的物品。 食物，水，药物，衣物，材料，发电机，空气净化机，地下室的电路和水管系统，日用品，自己所知道的有用的机器、工具…… 一件件地数一遍，发现原本不打算多屯的物资，七七八八下来还是不老少。 到了零点，温度明显升高了。 一小时前还猖狂的蚊子，这会打着旋地掉地上，自己就死了。 看过腕表上的温度计，数字已经跳到57°，比前一个小时上升了18度。 刘暮看了眼始终没彻底暗下去的天空，起身进了小楼。 徐小凤这姐姐可能是太信任她，卧室门居然没反锁。 听着轻微的鼾声，刘暮先把睡在床上的小勇抱去了地下室，再返回来叫徐小凤。 可这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叫都叫不醒。 即便开了空调，室内温度也在不断升高，很快刘暮就冒出一头的汗。 无奈，她一弯腰，将徐小凤背了起来。 有三个月的体能训练打底，她力气大了不少，加上徐小凤也就是一张圆脸看着胖，其实估计也就一百三不到，不算重。 刘暮背着不算费劲，可下楼梯时颠簸还是让徐小凤察觉了什么。 她张开眼，灯光里就看到满脸汗水的刘暮，刚要动作，被后者喝止。 “别乱动，我放你下来，醒了就自己去地下室。” 徐小凤还没清醒，站在楼梯上莫名问，“你放我下来干啥？” 啪！ 刘暮知道她还没清醒，一巴掌拍在她额头，“愣什么呢，小凤姐，我闲的大晚上背你练肌肉啊？外面温度已经六十度了，不正常，我们先去地下室将就一晚。小勇我已经抱下去了，你也跟上！” 徐小凤揉着脑袋，总算清楚了情况，却转身往楼上跑。 “嘿，你干什么？” 这姐姐边跑边说，“得把有用的东西带上啊，小暮，你也快来，我们把被子那些抱下去。” 徐小凤没发现，本来家具就简陋的房子里，这几天陆陆续续少了不少东西，都是被刘暮一点一点搬去了地下室。 这会儿也就床、空调被和几个枕头了。 徐小凤似乎没想东西这么少，还在屋里翻找了一遍，不甘心地看了几眼空调，确定没法短时间拆下来，才跟着去了地下室。 “你这里东西这么齐全呢？” 进了恒温室，徐小凤简直要被眼前的房间惊呆了。 超过五十平的空间里，从沙发到桌椅，从电视、电冰箱到厨房，几乎全都齐备。 而且光是看着摸着，那质量都比小楼里的好得不止一个档次。好几个牌子图案，她可是知道的，以前在商场看过价钱，都不是普通家庭舍得买的。 刘暮没时间解释，确定监控和检测仪器正常，匆匆说还有事就上到了地面。 一个小时，将堆场里易燃废品全收进了系统，给两道围墙的大铁门都加了三把锁，然后关闭了除摄像头和检测设备的所有电源。 又打开阀门，将楼顶水塔的水全部放进地下储水池。 一切弄好后，她给自己点了支烟，浑身跟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站在地下室隐藏在室外土包下的入口，默默望着北方。 很快，附近街道和村子传来狗叫，接着是其他动物的吵闹，然后是再也睡不着的人类。 喧嚣声越来越大，刘暮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群发给了十几个号码。 手机已经滚烫，再升温就用不了了。 又过了一个小时，也是最后的一个小时，她看到了…… 看到了耀眼的光亮在北方夜空突然出现，看到了田野里突然燃烧起来的稻草堆，然后是树林，接着是空调外机冒出火花点燃房屋，也看到了惊惶无助的人类…… 转身下地下室，将十厘米厚钢门拉上，然后是三层各十厘米厚的阻燃、重铅、防火隔热的门，每一道隔了一米左右的封闭空间，一层层关好上锁…… 静，极度的安静，或许这就是课本上说的死寂。 “小暮，外面咋了？” 。。。 罗三林听见客厅里的响动，叹了口气，起身出了卧室。 “爸，妈，你们是不是又没开空调？都跟你们说了多少回了，省那点电还不够感冒的药费，你们就是不听……等等，你们大晚上的要去哪儿？” 门口，刚打开门的罗父罗母尴尬地站在玄关，两人咯吱窝下各夹了一床单人草席，罗父手里还拿了烟和打火机，罗母则是两床小毯子。 罗母说：“这不是太热了，我们去下面找个凉快的地儿待会儿。” 罗三林哪里不知道他们要去的地方，“大晚上的，外面哪里不比家里热啊，你们要真舍不得电费，要不我们睡一个屋，开一个空调还不成吗？” 罗父烟也不点了，横眉怒道，“空调就凉快了？你看看你还不是背心都汗湿了，我们就是要去地下二层，那里的温度可比空调低。你自己睡去，空调开低些，别管我们！” 说着拉上罗母就往外走，罗母连忙说：“仔啊，你自己锁好门，早饭我会上来做。快去睡吧！” 等罗三林走到门口，老两口已经按了电梯。 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也只能锁门回房，就在他纳闷空调开着怎么还这么热的时候，手机响起了提示音。 打开一看，是刘暮发来的信息： 【给我亲近的朋友们：如果你们信任我这个朋友，请立刻备尽量多的食物和水前往就近避难所，最好是在地下或防空洞，别问为什么，也不是恶作剧，以我个人的信誉担保，立刻去！——你们的朋友刘暮。】 罗三林笑了一声，刚要把手机扔回书桌上，却突然停下。 她以为刘暮在开玩笑，可手机的温度却烫得他指尖微缩。 又匆匆看了一遍信息，罗三林突然动了起来。 他曾在jc学校接受过专门训练。 拿出军用背包，快速往里面塞求生用品，手机拨了出去，响了一声就被挂断，再拨的时候，刘暮关机了。 “到底怎么回事？” 高热量食品，药品，干净的水，还有家里的现金和值钱首饰，作为家里唯一的儿子，加上品性从小端正，父母藏东西从来不避着他。 收拾的同时，罗三林突然感觉到强烈的不安，没有犹豫，马上给所里办事的群里发了条语音消息，是让大家避难的。 下楼的时候，他跑到楼梯间拆了把消防斧，然后直接给自己在区应急所的熟人打了电话。 “喂，孟叔……” 一刻钟，在地下停车场跟父母解释清楚后，老人还不信，可突然间，整个城市都响起了紧急避难警报。 与防空警报没有多大的差别，可在半夜响起，还是大家都被热醒的时候，就不是什么演习了。 几乎在警报响起的同时，市民的手机也收到了避难短信。 信息内容完全一样，并且明确指出要所有人就近找到地下避难处躲避，同时要求城市内及周边区域所有的防空洞对外开放！ 【……立刻、就近避难！这不是演习，不是演习！】 。。。造纸厂家属小区， 许小夏收到短信时，正在跟后妈吵架。 “我说了，小暮是我亲姐，我又不是你，还能去勾引姐妹！疯了吗，我自己没出息吗？ “爸，你能不能管管这个女人，她凭什么要我去傍大款？” 手机震动，许小夏匆匆看了一眼，准备继续骂人，抬起的头又立刻低下去。 同样的短信，许小夏甚至没有像罗三林一样犹豫，立刻大叫起来， “爸，马上收拾贵重物品，我们去避难，快！” “大晚上的，”被吵得心脏痛的许主任实在忍不了了，“你们就安生点吧，又没打仗，避什么难？” 许小夏眼珠子一转，自己急忙跑的同时，继续大喊，“市政府发布地震预警啦，你们没收到短信吗？快！快！外面的人都闹起来了，赶紧收拾！” 她一身睡衣，冲进房间就拿现金和值钱的东西，还随手拿了两套运动服。 许主任先是不信，他手机没收到信息，可外面却是乱哄哄的。 后妈爱钱，但更怕死，这时候也不闹了，见许小夏要往他们房间去，赶紧跟了上去，“嘿！嘿！我的东西自己会收拾，不用你，我马上就收拾好！” “谁要你的东西，我给我爸拿血压药呢，谁管你！”许小夏还真就只关心许主任，放在一起的药，她就是没给后妈的捎上。 家里两个女人忙起来，许主任终于坐不住了，站起身朝许小夏喊，“闺女，不要别的，拿吃的喝的，爸的药自己拿，你快去把冰箱里的都拿上！” 他这个年纪是经历过一些事的，不管是地震还是洪涝，吃的喝的，还有药，那都是最要紧的。 许主任第一个就是抱了家里的药箱，又催年轻老婆，“三妹，别拿口红了，劳什子拿着干啥，拿钱，拿首饰值钱的。快，拿了出来帮小夏装吃的！把那乘凉的草席带上，能背上的水壶都灌满！” 三个人急吼吼收拾，后妈心里有火，差不多的时候刚要说点什么刺一下许小夏，三人手机同时响了。 果然是政府发的避难信息，接着警报就响了。 “走！去厂子的防空洞，快，去找个好位置！” 许主任一声令下，新老婆和女儿，三人大包小包一起冲出家门。 跟他们一样收到刘暮短信的还有十几个人，在看了信息的第一时间，也几乎做了同样的事。 当他们成为最早进了各处避难所的一批后，刚安置好，就听见外面传来惊恐的尖叫，接着就是强烈的光亮，将黑夜照亮，再之后…… 便是多年后提起来，幸存者依然全身发抖，无法回忆的恐怖景象。 警报声也传到了回收站，经过监控设备传进了地下。 刘暮面色冷凝地看着监控画面，一言不发。 “小暮，外面这是怎么了？ “怎么冒烟了？还有那些废钢，咋都变红了，跟用火烧了似的？” 徐小凤惊恐地看着外面比白昼更刺眼的画面， 看着房子自己燃烧起来， 看着地面冒出浓烟， 看着青草瞬间枯萎…… 纵然是早早没了父母，独自开店养弟弟的姐姐，这时候也害怕得哭了起来。 可她不敢哭出声，似乎怕引来外面的无形力量。 “是太阳，”刘暮不知道怎么解释，她自己也一直没弄清楚具体原因，只能给出后来官方的说法，“有些陨石，从太阳的方向来，带着火，然后落到了地球上。”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现在，她都没有高学历，很多现象见到也说不出什么高端的句子， “我们接下来半个月恐怕都出不去，害怕的话就别看了，现在不用早起，有时间好好睡个觉了。” 这么说，徐小凤哪里还睡得着，颤颤巍巍地问，“小暮啊，我们在这里安全吗？” “安全！相信我，整个海城没有比我们这里更安全的了。”刘暮知道正常人无法接受这样的灾难，甚至会因此留下严重的应激障碍。 比如她自己，尽管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有上辈子的经历，此刻她的手还是在颤抖，内心还是有抑制不住的恐惧。 “那，那外面那些人？”徐小凤抹了把眼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还是不肯从屏幕上移开。 刘暮沉默，她不是救世主，救不了所有的人，也不想承担那种无意义的责任，如果往那方面想的话，只会让她背上虚无沉重的枷锁。 “小凤姐，在见到这些景象之前，你会相信今夜会发生这种事情吗？” 她决定换个方式，跟徐小凤聊清楚，也是为了解开自己的心结。 徐小凤低声抽噎，说不出话，只能摇头。 “是啊，我也不信，大家也都不会信。”刘暮按住徐小凤的肩膀，将她的视线强行从火红的监控屏幕上移开，“听着，我们能做的只有自救，我们的能力也只够救我们自己。一小时前，市政府已经发了警报，外面的人是有时间躲避的，不管他们能不能躲掉，只能说……这就是他们的命了。 “·”就像我是孤儿，就像徐叔和阿姨出车祸，你和小勇相依为命，我们无力改变什么，也不是我们的责任，这就是我们的命。” 徐小凤狠狠吸了吸鼻子，说到自己身上，她就明白了，但还是问了出来，“那你是怎……？” 刘暮坚毅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决定延续自己的神秘论调，“我这么说你可能不信，但是真的。我从小就做一个梦，梦见天上掉下来大火球，点燃了所有东西。 “本来是模模糊糊的，可最近三个月这个梦越来越清晰，就在前几天甚至连日子都清楚了。所以，你懂吗？” 徐小凤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难怪你不提前说，要是前几天你跟我说是梦见的，我也不信。小暮，我懂了，你能救我和小勇就已经很好了，我自己也没能力救别人不是？ “我会好好跟小勇解释，也会帮你多做事的，谢谢你救了我们！” 同时她也想到，难怪刘暮突然就不相看对象了，还花了所有的积蓄修房子。 可她却一直都没帮上什么忙，还不知道刘暮承受了这么大的恐惧，一时间徐小凤就更决心以后要好好报答刘暮。 离开监控区前，徐小凤已经没哭了，“小暮，你也睡会儿吧。我们安全了，你也不用再做这个梦了。你也别怕，真要是再做噩梦，我和小勇都在！” 孤家寡人习惯了的刘暮猛然听到这话，感动是有一些，可多少还有些不适应，“嗯，你去休息吧，我要把这些影像资料存好，以后说不定有用。” 这注定是个不眠夜，除了小床上睡得跟小猪一样的张小勇。 ‘2024年6月25日，凌晨三点零八分整，灾难降临——记录人：刘暮。’ 第8章 高温杀人 ‘2024年6月25日，凌晨三点零八分整，灾难降临。田地里的柴火稻草就烧起来了，温度也没高成那样，怎么就燃起来了？ 2024年，6月25日，凌晨04点26分16秒，外部供电停止，怀疑原因为电线损毁，也不知道还有没修好的一天。电线把好多人家点燃了，到处都是火灾。 2024年，6月25日，05点05分整，局部地表（回收站区域）温度升至107.8摄氏度，有些干燥物品开始燃烧，可以看到的有：包装纸皮、泡沫快餐盒、书写用纸、常用纸巾等，不过应该是哪里飘来的火星子点燃的。留下的废钢铁变红了，一百多度就能烧红吗？ 2024年，6月25日，07点，外部温度升至158摄氏度，地表应该是完全活不了了。 到处都是火，焚烧开始了。可观测到的有：活着的青草、树木烧起来了（怀疑还是其他燃烧物点燃的）、水沸腾并快速蒸发等。 …… 2024年6月25日，午后13点，外部温度223摄氏度，焚烧全面化，能听见数声爆炸。燃烧物的种类多起来，范围和种类没办法算，我收集的五十多种材料快烧没了。外面的爆炸应该来自各种灌装燃料，还好我的都搬走了。外部网络信号彻底消失，怀疑是光纤、基站等基础设施被毁坏了。完犊子了，以后小视频都刷不了。 …… 2024年6月25日，21点，黑夜未曾来临，不幸的是，我的部分设备被焚烧损坏，什么耐800c高温，黑心奸商。外部温度256摄氏度，上升趋势变慢了，部分影像资料缺失（设备损坏）。希望不要再上升了，地球这么大呢，能不能降温了？ …… 2024年6月26日，00点，第二颗‘巨日’落下来了，位置大概在海城东部，希望不要死太多人。外部温度因为‘巨日’升至678摄氏度。他姥姥的，再升下去石头都要化了。 再次希望不要太多人遇难。听见了加油站、汽车、煤气罐等爆炸，这一下估计是全部炸了。 恒温室内部温度升至41摄氏度，空气经过三个冷冻室后进来，依然有63摄氏度，现在开启地下制冷循环系统。一小时后气温降到了34摄氏度。 …… 2023年6月26日，凌晨6点，万幸，温度在下降，不明显，但距离最高温度685c已经降了5摄氏度，希望地球母亲挺住，也保佑她的孩子们。也希望所有幸存者保护好自己，一定要加油！！（小暮去休息了，由徐小凤和张小勇记录）。也希望我们能活到灾难结束，老天爷，这到底是怎么了？” 看了刘暮的记录，徐小凤彻底明白外面发生了什么。 张小勇惶恐不安地看着监视屏幕上处处燃烧的场景，年幼的心里第一次感觉到了末日的恐怖，“姐姐，我们家没了。” 小手指着画面里已经烧没了的房子，张小勇想哭，又不敢哭出来，憋得小脸通红。 “嗯，没有了。”徐小凤停下翻看记录，没有安慰弟弟，只是微微转身看着小小的孩子，“小勇，以后我们要更努力地活着！” 张小勇终于抹了把眼泪，不确定地问，“比爸妈没了后更努力吗？” “对，要比爸妈离开后更努力，努力才能活下去。”徐小凤自己也不过是个二十六岁的姑娘，自己担心了一天一夜，怕得要死，可她没忘记自己是姐姐，是弟弟唯一的依靠，“以后我们要好好听刘暮的话，帮她做事，也要像我们保护彼此一样保护她，以后她就是我们唯一的亲人了！” “好！小暮姐姐救了我们，我听她的话！”张小勇狠狠点头，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幼小的心里已经埋下了强大的羁绊种子。 对于他们姐弟来说，活着还能难到什么程度呢，天塌下来的绝望，在父母死亡那一刻已经尝过了，以后只剩下坚强和更坚强！ 刘暮只睡了六个小时，刚醒来徐小凤就端来了吃的，是之前做好的菜，饭应该是新煮的。 “小暮，先吃饭吧。记录都按你说的做了，现在外面摄像头坏了二十七个，检测仪坏了十个了，有一大半都是被火烧没的。” 刘暮点了点头，沉默地吃东西，见徐小凤不走，问，“怎么了？是不是你们哪里不舒服，橱柜里有常备药。” “不是，”徐小凤摇头，给牛波一加了些冰水，“小暮，你说不会一直这么烧下去吧？房子都烧完了，树也没了，田里的庄稼肯定也都烧没了，大家以后吃什么呢？要是再继续升温，不会烧土地石头吧？” 刘暮看了眼电脑日期，6月26日，上午11点，出言安慰，“不会，这些总会熄灭的，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锻炼，等火灭了就出去。而且，不可能哪里都有这么高的温度，地球那么大，已经在降温了。” 徐小凤一听这话，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圆脸还有些白，眼神却是有了神采，“好，我们都听你的。等着就等着，我跟小勇轮流带牛波一锻炼，对了，我还要让他把今天的作业写完呢。 “嗯，地板要扫，还要抹灰，小暮，你汗湿的衣裳一会儿换下来，我一到手洗了！” 刘暮着实没想到徐小凤接受能力这么强，要知道上辈子她躲在回收站的地窖里，也是绝望得以为自己要死了。 “好！以后家里的事就靠你了，我带着小勇锻炼学习！” 同样的食物吃进口里，刘暮突然觉得又有些滋味了。 。。。 只穿了背心五分裤的罗三林靠近门口附近站着，父母都在最里面，空间很大，那里温度比这里起码低了十几度，水和食物也还有，暂时不用担心。 可他浓黑的剑眉依然在眉心挤出了沟壑，四周全是不同程度烧伤的人，惨叫和求救这一天都没停过。 本有许多人以为是地震，没照预警信息做，反而跑到开阔地避难。结果火红的巨大‘太阳’急速靠近，烧死了许多人。 能活着跑进来的已经是万幸，可也是不幸的。 没有足够的药物和医生，医疗条件几乎没有，已经好几个人由于大面积烧伤，甚至是烧没了手脚死了。 “罗警官，你救救我老公啊，你不是警察吗？现在就是要你们为人民服务的时候，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我老公这么痛啊？” 有失去理智的女人朝罗三林大喊。 那是跟罗三林同一栋楼三层的住户，平时女人带孩子见到他们一家人连招呼都不打，还不止一次背着人奚落罗三林，“哼，不就是个乡下派出所的小警员吗？我跟你们说，那是最没出息的单位了，但凡他家里有点钱和人脉就该疏通疏通把人留在市区。啧啧，你看我弟弟，去年公考一上岸，我老公就动关系给送去xx单位，现在福利好，能在领导面前露脸，年底就要升职嘞……” 那个春风满面的女人早已经从她身上消失，现在的她，长卷发被烧得见了头皮，脸上也是红一块黑一块，红指甲更是掉的掉，断的断，唯有那态度一点没变。 “是啊，小罗，我们都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怎么说也是zf的人，可不能不管我们，快想想办法！” 七楼的老太太平时一针一线都只会往自己家里卷，现在也是满身狼狈，她的老伴一个小时前刚断气，倒是眼泪都没流一滴。 “你们说啥呢，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罗大哥下楼的时候都叫你们别往外面跑，要按zf要求来车库，你们几个听了?咋那么脸大呢，现在出事了倒是找到跟前来。” 住罗三林家对门的一家人是被他招呼下来的，这时候这家的女儿拿了半瓶矿泉水和一个面包递过来。 “罗大哥，你先吃点东西，守在这里他们也不会感谢你。你手臂的伤怎么样？我给你消消毒。” 在大火燃烧起来前，罗三林出去了几趟，除了去小区小卖部买了两背包水和食物，还救了几回人。 手臂是被掉下来的树杈上的火燎了，背心也烧黑了一块，火辣辣地痛。 他现在只后悔没有早听老同学刘暮的话，早一小时做准备的话，或许现在大家都不会这么难熬。 不过，刘暮要是能提前几天告诉自己，是不是情况会更好呢？ 那丫头难道一早就知道些什么？罗三林皱眉想着，都没注意到手臂伤口已经被消了毒，还给涂上了烫伤膏，瞬间一股清凉劲传来，好受太多。 比起罗三林，许小夏家里的情况倒是好了一些。 厂区防空洞深处，他们一家可没什么非要帮谁的公德心，带来的物资全藏了起来，有人过来就哭他们什么都没有，还要问人家要点。 这一点，她那妖艳的后妈做得尤为出色，除了埋怨刘暮外，倒是没吃什么苦头。 许小夏甚至带了自己今天新买的充电车载冰箱，而托刘暮豪气购车冲的业绩，上周新买的车也被她一早开进了防空洞深处。 许小夏甚至比罗三林机灵，察觉情况不对时，就死活拉着后妈上下楼几趟，把车里塞满了东西。 造纸厂这几年效益不好，加上家属院很旧，职工本来就没以前多，还有一部分自己买了新房搬走了，防空洞里一点都不拥挤。 现在这种情况，也没人有心情往深处走，里面年久失修可没有灯。 不过，许小夏还是跟许主任进行了严肃谈话： “爸，还有你，丑话说在前头，你们要想好好活命，之后就必须听我的！ “等这场灾难一完，我们就去找刘暮，她手里可有不少好东西！” 许主任口里包了块冰，含糊道，“去，当然要去，她那样的大富豪，不得接济接济我们？” “就是，一口气买那么多唔……” 许小夏一把捂住后妈的嘴，低声凶道，“都叫你别乱说话了，大嘴巴是吧，到时候别跟我们去！” 女人也怕了，刚才已经有人喊厂区烧起来了，以后工作肯定没有着落，要是这对父女真的不带自己…… “松开！老许，你看她，我都没说什么呢。” 许主任假装跟同事打招呼，头一次没理这个新老婆。 他或许喜欢美女，可大难当前，他还是更信任自己女儿，何况……这老婆逃难都不帮自己拿药！ 只是，跟罗三林一样，他们没想到之后的几天高温持续杀人！ 第9章 淡定!太淡定了! 持续的高温灼烧大地，大多数躲藏的人根本来不及准备食物和水。 没有被高温与火灾夺去性命的人，很快又陷入了饥饿与脱水的困境。 地表几百摄氏度，让军队的救援也变得根本不可能。 当人们被饥渴挑战底线，又等不到救援时，底线崩塌了。 罗三林所在的小区常住人口就有好几万，尽管他在灾难开始时就跟保安队商量了维护秩序，但依然摩擦不断。 到了第三天，没有准备物资的人开始闹事，并很快结成群，占领了一整层车库。 一共四层的车库，分成了两股势力。 罗三林他们下来得早，本来是在第二层，在温度不断升高中，本想下到第四层，可那里已经被没有物资的势力占领了。 “下面是凉快，想要下去啊？一个小时一瓶水，一斤食物！” 大批人被拦在了三层，人声鼎沸。 罗三林认识拦在停车杆前的几个男人，领头的正是小区出了名的刺头泼皮，平时招猫逗狗、溜门撬锁都做。 现在遇到这样的时候，争强斗狠的一面完全显现出来了。 “现在是紧要时候，我希望我们可以谈谈！” 罗三林后腰上别了一根从保安那里拿的橡胶棍，挤到前面，“你们这么占有公共区域，不让他们避险已经构成了公共危害……” “什么？公共什么？罗sir，我们没文化听不懂！” 为首的男人一身横肉，说话的时候上的肉跟着抖动，叉腰问，“你们警察了不起，把你的食物和水拿出来换名额啊！你不会是自己舍不得，只会让别人做贡献吧？” “就是啊，你们不是为人民服务吗？这时候不牺牲自己，还要什么时候？机会难得啊，罗三林！” 几个混混一喊，聚集在门口的部分人立刻将矛头指向罗三林，说他是警察就该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 “小罗啊，我可看到你们家两背包的食物和水，不能只顾自己父母吧，我家孩子一天都没喝口水了。” “怎么说话呢，你们家的明明刚才才喝了水。罗警官，要我说，你得把东西给我们这样的老人家，我们孩子也不在身边，这么下去怕是活不了了……” “我要去四层，我爸刚刚热晕倒，让我们下去，上面越来越热了！” 混乱的争论并没有吓到罗三林，他常年在基层处理各种纠纷，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吵吵嚷嚷的场面。 “停！都停下！” 罗三林举起右手往下压，示意他们别再说话，“都听我说，我们不能被他们挑拨，地下停车场是公共区域，咱们有权利待在合适的地方。不能被他们迷惑裹挟，天灾当前搞分裂、不团结是没有出路的！” 然而，他的演讲在这种时候并没有作用，很快就被不满的声音压下去。 几个混混就像看傻子似的指着罗三林笑，“tmd笑死老子，这时候还唱高调，一个小片警还真把自己当领导了！” “三眼哥，”不久前被罗三林送去拘留过的一个混混挤到为首的混混跟前，“要不咱现在弄他小子？妈的，有他在那些人肯定不愿意给咱们东西，影响我们‘做生意’！” “呸！”三眼吐了口里的烟头，看了一遍眼前的混混，“豆芽，就算外面热，他他妈的也是有那一层皮，你让我们当着这么多人揍他？你把老子当枪使还以为老子蠢，是不是？” 说着一棍砸在混混后背，豆芽抱头求饶，不敢再提报复罗三林。 不过，罗三林的话还是有人听进去了，有几家人站了出来。 其中一个穿背心，一身肌肉的男人问罗三林，“三林哥你说怎么办，我们直接冲过去不，反正我们人多！” 这话说出来，立刻得到了更多人响应，“冲过去，又不是他们的地方，我们都是小区业主，凭什么要听他们的？” 混乱一触即发，几个混混听他们这么说，不仅不怕，反而更加嚣张。 “来啊，弄死一个是一个，妈的，小心老子摸到你们家里……” “你要摸到谁家？”罗三林终于抽出了橡胶棍，指到三眼的鼻尖，“现在我就能以扰乱公共秩序罪逮捕你们！” “你吓唬谁？我们没有先动手！” 三眼手里一截崭新的钢管，拍开罗三林的橡胶棍，“怎么，警察了不起，就能随便打人啊？” 本来还想商量让老人和孩子先下去，罗三林见他们的嚣张模样，就知道在这时候他警察的身份已经作用不大了。 当然，他也不怕对付他们几个。 就在众人以为罗三林顾及自己的身份会选择退让的时候，就看到他手里的橡胶棍一个翻转，人随着棍子移动，不过眨眼功夫，就将为首的三眼压在了地上。 背后皮带上扯下手铐，给人铐上了！ 一时间，众人噤声，混混们你看我我看你，不敢上前。 “天灾当前，王三眼侵占公共财产，危害公共安全，暂时羁押。等天灾过后，再收监！” 罗三林吐词清晰，眼神凌厉，扫过对面剩下的混混，“你们还有谁想跟他一起的？” 王三眼也没想到这小子今天这么狠，刚想再说两句，结果又被当胸一脚，踢得咳嗽半天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看到这里，法治社会的影响还是让混混们恐惧了，纷纷丢了手里的‘武器’，表示只是一时糊涂，不敢犯罪！ 被兄弟背刺的王三眼也没辙，说到天灾之后，还是怂了，不敢再做什么破坏‘团结’的事。 罗三林要求几个混混把故意放在楼梯上的杂物清理了，先安排了老幼与受伤人员下去。 人群中，看到爸妈被隔壁的小姑娘扶着往下走，罗三林并没出口阻拦。他自己可以牺牲，可以大无畏，但并非就要让自己家人跟着吃苦受罪。 王大眼被押在他身边，注意到了这一幕，尖声嘲讽，“罗警官，原来你也不是什么公仆嘛，怎么，你爸妈就不能忍一忍，非要跟大家抢位置？” 罗三林脸色都没变，手里还是握着橡胶棍，“我爸今年六十多了，我妈常年吃药，你觉得他们没资格？” 不知道为什么，王三眼就觉得要是自己再杠两句，这警察肯定会把他拖到没人的地方揍一顿。 于是，他闭嘴了。 过程中也有人不满，特别是好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人要下去，被跟罗三林一起维护秩序的保安阻拦后，当场大闹。 罗三林就说了一句，他们就没话说，“到我们能下去的时候，你们就能。你们谁身上有我们几个伤多？” 除了他，几个保安身上多多少少都有点烫伤，何况保安队伍里还有两个是已经五十多的大爷。 罗三林全程态度强硬，也不是他没了平时摆架子的习惯，主要还是因为之前收到刘暮的那条信息。 太奇怪了，她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现在想来，对方突然不结婚开始对废品厂大改造就很有些可疑，刘暮可不是豁得出身家在某件事上的人。 若换做以前，刚搞个大工程就遇到这样的天灾，她不四处找人哭诉借钱才怪。 淡定！太淡定了！ 第10章 最后都归于寂静…… 刘暮仿佛早就知道什么一样，还故意提了一嘴地下车库温度低…… 外面的温度还在上升，罗三林心里忧虑更盛，因为那丫头并没有说这一场祸事什么时候结束。 至于相关部门，他早就试了，根本联系不上。 也不难想象外面的情况，恐怕整座城市的各项系统都已经瘫痪。如果一直持续，像王三眼这样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罗警官还是你有先见之明啊，”一个壮实的保安凑上来，递了支烟，“幸好你今天让我们给下面放水桶，不然这会儿连口水都没得喝。” 这个保安叫王彪，以前是个在外面打工的农民工，后来老婆得了肺癌就回来了。老婆去世之后，独自带着女儿生活，托人找工作碰到罗三林，正好介绍来小区做保安，孩子也就在社区里的小学上着。 “是单位下了防火文件，我哪里有什么先见之明，”罗三林心烦，本来不想抽烟，还是就着王彪的打火机点了一根，“妞妞呢，没事吧？” “没事，小丫头机灵，一感觉不对就给我从床上吵起来了，这不，”王彪压低了声音，“咱还准备了吃的喝的，反正就我们俩，一会儿叔叔婶子有啥需要的，就来找我。” 罗三林四周看了一眼，奇怪道，“妞妞人呢，乱糟糟的可别走丢了。” “丢不了，”王彪笑出一口黄牙，“让我放在值班亭里呢，就在前边。” 罗三林微微皱眉，值班亭在每一层的出入口，这会儿温度升高让他有些担心，还是出口提醒了一句。 王彪想了想，扔了烟头，还是听劝去把孩子接过来。 就在他离开不到一分钟，地下二层留下的一些人突然喧闹起来，接着就听到了沉闷的爆炸。 “楼上天然气炸了，快，楼要塌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就有人往外跑。 “别出去！”罗三林当即要去拦，可他一个人根本挡不住人流，“外面温度太高，别出去！” 他被挤到墙边，不断有爆炸声通过楼体结构传下来，比起外面高温，更多人怕被埋在地下，纷纷冲了出去。 然后就听见更多的惨叫，暴露在几百度的高温下，人根本坚持不到一分钟。 可后面的人还在往外跑，外面的人想回来，前后挤在一起，又演变成了踩踏。仿佛是死神开的恶意玩笑，注定要收走一批人命。 罗三林刚到三层入口边，就感觉到气温比之前升高了起码一倍，看到抱着女儿逆流过来的王彪拿了大喇叭，连忙挤过去帮忙喊。 这一阵混乱持续了个把小时，死了不知道多少，受伤的人更多了。 原来有将近一千人的三层，这么一闹，没了一小半。 “完了，罗警官，完了！”满地伤员哀嚎，王彪压低声音跟罗三林抱怨，“刚才我看了眼温度仪，你猜外面多少度了？三百多度嘞，这是活不下去了！” 妞妞也吓得不敢说话，她之前待在保安亭中也热得受不了，可怕爸爸找不到自己，又不敢离开，这会儿已经没什么精神。 “你先带孩子下去，让下面移动一下位置，想办法把他们也弄下去，”罗三林脸色冰冷，“我带几个人把防火门都关上，希望温度能升慢点。” 两人商量决定后，分开各自行动。 在他们几公里外的纸厂防空洞可就没有这么混乱了，虽然温度也上升了一些，可毕竟是在山体中，空间足够大，只要将大门一关，基本不会出事。 “我记得咱们厂子有防灾物资，是不是在里面？” 有人的食物吃得差不多了，惦记上了公家的物资，就要往防空洞里面去。 许小夏一看就急了，胳膊肘都快把她爸的大肚子戳破，“快快，想办法啊，老爸！” “这这这，”许主任也着急，抹了把汗有了想法，赶紧朝要往里面走的人招呼，“在消防栓那边，那边那扇小门看到没，前两个月才换了一批。那里面漏水，潮得很还有老鼠，哪里会放在里面哦。” 说着在许小夏搀扶下起身，从皮带上取下一串钥匙，“保管员不在，我这还有钥匙。先说好，东西是大家的，各家各户分发，可别哄抢啊！” 有技术岗的老员工当即说不会哄抢，让许主任给大家分发。 老许是造纸厂的财务主任，虽然不是唯一的主任，可厂子里领工资的谁见着他都要给几分面子，就怕被穿小鞋扣工资。 这会儿他们倒是比外面小区的人守秩序得多，主要还是根正苗红的公家观念在心里扎了根，贪小便宜或许有，大是大非的时候还是会以为大家利益为先。 许主任一下又找到了身份认同，当即就让许小夏组织几个年轻些的从消防栓里接出水来纳凉，然后开了储存救灾物资的铁门，将压缩饼干之类的拿了部分出来分发，还有一些军用的被褥也拿了些出来。 “剩下的物资咱们可不能轻易动用啊，都是公家的，要是后面救灾咱们厂子可不能拖后腿！” 有这么光正的发言，大家也都是信服的。 只是温度越来越高，不少人心里也忧虑在外面的家人，唉声叹气，并没有觉得庆幸。 “也不知道我儿子一家怎么样，小子非要买个高层，这下可怎么好？我是真想过去看看。” “看啥看，都是媳妇挑唆的，哼，嫌弃我们不说，还花那老多钱……” “哎呀，你们两口子就别吵吵了，现在哪里都有避难的地方，他们那么大的人不会出事。” 话是这么说，可没有一个人能真的放下心。 胜利废品站外，早餐一条街已经发生了几次爆炸，人员伤亡根本算不过了。 张老头在街尾有整整一栋楼，平常只收房租，两口子就比街上其他人家过得富裕。 如今两口子躲在后院挖出来储放红薯、土豆的地窖里，已经热得受不了。 “老婆子，嘿，老婆子，别睡，现在可不能睡！” 张老头还是穿件文化白背心，脚上一双鞋底磨平的夹脚脱鞋，灌了口水朝老伴脸上喷了一口，把自己累得喘半天。 两人已经汗湿透，幸好躲进来前从院子的井里放了两桶水。 “老伴儿啊，”老太太幽幽转醒，意识已经模糊，说起了胡话，“你咋还穿那件白衬衣呢？不是说我一大早要洗嘛，一身汗臭出去上班，不得被人笑话啊？快脱了，我两把就洗干净……哎哟，结婚照啥时候去拍，我这头发先不能卖了，不然到时候扎不起鞭子，可丑……” 张老头脑子还清楚，听着这话，就知道这日子是要到头的，忍不住就流出了泪，“傻丫头，说啥呢，咱们的结婚照不就在床头挂着呢嘛。你啊，啥发型都好看，大麻花辫好看，学生头也好看，大红头绳也好看，咱们这街上女同志就数你最好看。老伴儿啊，再喝点水，我还没闭眼呢，你可不能先走啊！” “这天热得哟，”老太太就着递到嘴边的水瓢喝了一口，居然尝出些甜味，“还是你弄的甜水舍得放糖，前几天偷偷给我带那馒头也夹糖了吧。也不怕你妈揪你耳朵，那么些糖，就是想让我嘴甜是不是？” “是，是，让你多吃点糖，省得你老唠叨我，”一阵昏沉袭上脑袋，张老头把老伴扶进躺椅，捏着她已经干枯的手，却觉得跟当年一样白嫩，“老伴，咱们这就一起上路吧，咱们谈对象那会儿就说好到哪儿都一起，可算是说到做到了，你可拉紧我啊，别迷路了……” 弥留之际，老太太突然睁眼，口齿分外清晰，“老天爷，可别热着我闺女，她可是个好孩子啊！” 闭上眼睛，地窖里再无一丝声响。 各处的叫骂与哀嚎也在渐渐消失，突然的爆炸，窜起的大火，倒塌的房屋…… 最后都归于寂静…… …… 第11章 她心里一点都不慌 …… “我录了些文艺晚会，你们看会儿吧。” 已经晚上八点，晚饭之后，刘暮拿出个平板递给徐小凤姐弟，“早点睡。” “那你呢？”徐小凤察觉到刘暮的异常，外面的监控只剩下三处，今天这妮子看屏幕的眼神就不对。 “我要整理一些东西，已经第四天了，大家要把状态调整好，不然日子过混乱了影响健康。” 这是她偶然刷到一个专门弄末日主题的小视频博主科普的，她把那些视频反复看了几遍，虽然很幼稚，也不现实，但有些理论还是可以借鉴。 “好吧，要帮忙说一声，”徐小凤没有过多纠缠，她想着刘暮心里肯定也不好受，刚建起的堆场就烧没了。 室内响起喜庆的音乐，刘暮离开房间，经过一条狭窄的走廊进入另一个房间。 这里温度明显高出许多，架子上整齐地放着隔热服、防火服、制冷背心，以及另一些备用的仪器。 脱了身上的大背心短裤，两下蹬了拖鞋，刘暮熟练地换上了衣服。 里层的制冷背心，中间的隔热服，外层的防火防辐射服，再戴上同样三层结构的手套、靴子和头盔，最后背上一包仪器，‘竹竿’刘暮彻底成了宇航员版本。 穿戴整齐，站进房间角落的合金加耐热玻璃的大箱子，按下按钮之后，这居然是个电梯。 当然，她几百万几百万地砸，这种配备还是要有的，除了电梯，其实还有好些别的设施，都是军工大哥胡兴帮着设计整出来的。 半分钟后，电梯在小楼一侧不起眼的水泥小屋里停下，提示音之后门打开。 小屋当然不只容纳了一个电梯轿厢，还堆了一些砖块、水泥等极不易燃烧的物品作为掩饰。 头盔滴了一声，玻璃面罩上显示当前环境温度是376c。 比起前两天的六百多，地球母亲是竭尽全力在降温的。 尽管穿了这么多，刘暮还是感觉到了一股热浪袭来，特别是小屋这个封闭空间，转头摸一下都冒烟。 她也不急着出去，衣服里的制冷液在流动，可以保证她的安全。 将小屋的窗户全部打开，然后才拉开卷闸门。 “天老爷，地球成火球了哦，”刘暮踩下户外第一步，地面居然冒火星子，“要不是我有点常识，都想说火星。” 出了屋子，入目全是一片燃烧的痕迹，她甚至不用离开废品站，都能想象到外面是什么光景。 安装之前，她踩着冒烟的地面一路走到围墙大门前，还好新修建的围墙和大门都没有多少毁坏。 从里面打开了门，走出去，果然入眼便是一片黑红的大地，所有东西上都覆盖了一层灰烬，空气中还有不少漂浮着有些影响视野。 “末世真的来了呀。” 刘暮转着脑袋看了一圈，缓慢但坚定地举起了手臂，对着焚毁的大地……伸了个懒腰。 上辈子活下来慌得要死，几次差点熬不过来，当然没空欣赏这无比壮阔的景色。 可现在，脚下有庇护所，还有粮仓，她心里一点都不慌。 “要研究一下之后从哪里开始收废品了，也不知道救人能不能算功劳，算了我又不进避难所，还是琢磨一下先收什么好吧。” 嘀咕几句，她退回了门内，将铁门再次上锁。 这一次上来一共要安装八个摄像头，以及配套的感应仪器。 不是她有多高的觉悟，主要是为之后离开地下做准备。要是不知道外面情况，在下面就是两眼一抹黑，贸然上来也容易出事。 重生一世，她更加惜命，毕竟这条孤儿命可是自己一点点活出来的，比别人的更加珍贵。 在这样的高温下安装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还有这么厚实的服装，焚烧日唯一的好处大概是天不会黑，即便是到了深夜也只比白天暗一点。 以前她听人说过在祖国的北方，到了夏天也是半夜天还亮着，本来还想等多久赚够钱也去看看稀奇，现在倒是不用走那么远就能见识到了。 幸好之前的摄像头安置的架子一大半都还能用，埋在墙体与地下的线路也没烧坏多少，这一次只要安装几个关键位置就成。几乎都在外面围墙和小楼楼顶，爬上爬下费了些时间，等到结束差不多用了两个小时。 弄好之后，她还顺便检查了一遍围墙的几道铁门，以及小楼里剩下为数不多的东西，确定在高温中没有火灾隐患，才回到电梯回地下。 脱了几层衣服，刘暮就有些脱力了，身上全是汗水。 出来的时候牛波一凑上来，担忧地在她腿边蹭，又不时闻她身上隐隐的焦糊味，低沉地呜噜了几声。 系统给出了狗语翻译，大概意思就是狗子担心她被烧死了。 现在还没到动物变异和觉醒的时候，牛波一的智商在狗里面算挺高，能有这样的反应已经很不错。 “放心吧，我没事，”刘暮忍着疲惫揉了揉它的脑袋，然后拍了一巴掌，“去，我要洗澡，一边去。” 一人一狗回到恒温室，直接就对上徐小凤担心的脸，“你干啥去了？外面温度那么高，还出去？” 刘暮只能说要监控外面的温度，方便温度降下来之后的情况。 “我有专业设备，没事的，而且现在外面只有三百多度了，再过几天说不定就能到地面活动。” 徐小凤没有她那么乐观，伸手递过来一杯水，“到处还在燃火呢，希望吧。你赶紧多喝点水，洗个澡，我给你弄点吃的。” 在外面热着还不觉得，这会儿被徐小凤一提醒，刘暮喉咙都要冒烟了。 喝了一口，刘暮有点懵，“咸甜水啊？” “补充盐分和糖分，等汗水流得差不多了再冲澡，可别生病了，”徐小凤拉着牛波一送去狗窝，然后去准备食物。 盐水就算了，居然还没有加冰块，刘暮没有靠近冰柜的机会，只能苦着脸把将七百毫升的水灌下去。 “哈！” 长呼出一口气，才感觉自己身体的温度降下来了。 洗了个澡之后，出来调试了新装上的设备，画面显示出来，正好边盯着边吃炒饭。 “你先去睡几个小时，我盯着，”几天下来徐小凤已经知道盯监控需要记录些什么，有些心疼刘暮在外面那么久，“你睡前吃点维生素，现在感冒可难受。” 刘暮吃饱了，也确实有了困意，便没有拒绝。 这几天事情说多不多，主要心理状态的转变，外面变化实在太过巨大，他们是不能同时都睡的。 就怕中间设备或是外面出事，到时候三人一狗给团灭了。 这样的日子又持续了两天，就在刘暮算着‘七日焚烧’应该快要结束的时候，第六天清晨，气温毫无预兆地再次升高了。 仿佛是某种垂死挣扎一般，不过三个小时就飙升到了518c，看得刘暮都以为是探测仪器全坏了。 可是，监控画面中，远处本来已经熄灭的火复燃，打消了他们心存的一丝侥幸。 牛波一不安地在室内转圈，喉咙里发出低沉的怒吼，似乎感觉到了巨大的危险。 第12章 温度终于降下来了 刘暮重新查看了黑桃a的记录，确定七日焚烧明天就会结束，但其中并没有详细的数据变化记录，这让她也有些焦灼。照目前的情况，温度能降下来吗？ 时间似乎走得极慢，张小勇窝在姐姐徐小凤怀里，也感觉到了凝重的气氛，不敢说话。一双大眼珠里蓄满了眼泪，好半晌才趴在姐姐的耳边惊恐地问，“不会只有我们了吧？” 声音虽然小，可两个大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不会的，”刘暮不想把孩子最后的希望打破，前几天受到的心理锻炼已经足够了，“能活到今天的人，就不会再死。这个温度，他们已经经历过一次，何况当时的火灾规模比现在严重得多。” 确实，焚烧了几天之后的现在，已经不会再出现大规模火灾，除非是再突发灾难。 刘暮微微皱眉，心里有了最坏的想法，牛波一的焦躁似乎也印证了这一点。 忧虑无用，这天三人一狗还是进行了日常的体能训练，吃了足够分量的食物，然后徐小凤给弟弟继续讲课。 这几天张小勇的课程也从传统的认字和数学转变成了自然科学和刘暮教的求生课程，他们心照不宣地认为以后大概不需要太多传统文化类知识了。 到了下午，飘落的灰烬开始变多，几乎到了遮天蔽日的程度，还能从这些灰中看到一种黑色的细小石头。 傍晚时，居然起风了。 干燥的风带动燃烧的灰烬，让外面的天空彻底一片黑暗。 “应该是隔壁县的那座火山爆发了，”刘暮终于说出了自己早前的猜测，“温度上升和下降都太快，不像是陨石。” “哪座火山？”徐小凤想了一阵，愣是没想起他们附近有什么火山。 这时候张小勇反而先一步想起来，站出来问，“是我们自然课上说的娘娘岭死火山吗？可老师说那里上一次爆发还是古时候呢。” 他说不清是什么朝代，但作为旅游景点之一，学校发的本地自然科学教材上有提过。 经弟弟这么一说，徐小凤也想到了，“娘娘岭天坑？哎呀，我们上次去玩那里都成了湖了，咋还能爆发？” “应该跟这次事件有关，”刘暮想起来上辈子确实听说过火山爆发，可爆发时间跟七日焚烧隔了起码一年，“可能那边也有陨石坠落，把火山砸开了吧。而且新闻不是常说我们这里往东的海里就是地震带，本来就是个脆皮的地方。” 她一个初中毕业的，是学了两年地理，但也解释不清楚。末世开始之后就别说学习了，天天都为了活命奔波，知道的实在有限。 相反的，上过两年多高中的徐小凤懂的更多，如果不是父母在她高三时出了车祸，留下还没满三岁的弟弟，说不定现在已经大学毕业有个正经工作了。 不过在刘暮看来，什么正经工作也是打工的，还不如她们自己做小生意当老板赚钱。 徐小凤经她这么一提醒，基本也就能想清楚了，“如果真的只是火山爆发，应该很快就会继续降温了。就是不知道哪天才能出去？” 关于出去，刘暮现在也不太确定了。 但她担忧的还有另一件事，上辈子动物变异之前就有各处火山爆发的消息，虽然不知道两件事有没有直接关系，也不确定这次的火山爆发是不是个例，可万一呢？ 万一七日焚烧之后动物就开始变异，那人类还能有几个活下来？ 接下来几天三人一狗的锻炼强度变得更大，刘暮给出的理由是‘没有强壮的身体，根本无法在外面生存’。这个不需要她多说，有了新的监控画面，徐小凤和张小勇自己就明白其中利害关系。 还好，四天之后，也就是灾难开始后的第十一天，外面温度断崖式下降，这天清晨，已经降到只有六十多度。 对于末世前的人来说这依然是能热死人的温度，可对于经历这几天之后的人类，只觉得终于迎来了一线生机。 徐小凤谨慎地不让刘暮和张小勇去地面，又观察了四天，确定温度在缓慢下降，并且没有回升的迹象了，三人都松了口气。 高温灾难终于过去了！ 第十六天，凌晨有战斗机从废品站上方飞过，刘暮睡不着了！ 她当然不在乎这些飞机要去哪里做什么，她只知道——可以出去了！ 换上一套轻薄的阻燃材料做的连裤工装，往保温背包里装了足够的食物和冰水，她回到了地面。 黑桃a也在离开地下十分钟后给出了空气检测报告，并没有发现危险性高的辐射，也没有毒气，除了还是炎热，似乎一切都回归了正常。 室外温度在第十六天上午，降低至46c。作为过来人，刘暮知道这基本就是末日的常见温度。 能活下来的人大概是熬过这一关了，刘暮推出了自己的小三轮。 小三轮车看起来破旧，可三个轮子都是经过胡兴手下的师傅们换过的耐高温轮，车架也修理过，还给改了电动，结实又实用。 踩上熟悉的小三轮，虽然不能带上牛波一，刘暮这心里也是雀跃的。叮叮当当地就出了废品站大门。 从监控里看到刘暮的身影，徐小凤着实担心，不过还是注意着废品站周围情况，谨记刘暮出门前说的不管谁来都不答应，更不能开门。 除非是救援军队找来，他们姐弟可以自己考虑要不要离开，但也绝对不能让人知道废品站地下室的情况。 徐小凤当然不可能扔下刘暮一个人，不过刘暮也是为了他们着想，这种时候人多的地方或许会容易些吧。 而刘暮之所以能这么放心地离开，不怕徐小凤拿走东西之类的，一个是相信她的人品，另一个就是也不在乎这么点东西。 即便一起待了半个月，刘暮也没让徐小凤和张小勇在地下室别的区域走动，他们自然也不知道她究竟囤积了多少东西。 这一趟出门，她的目标十分明确，就是冲着轧钢厂去的。 造纸厂在城东，河流下游，轧钢厂在城市南，而胜利废品收购站正好在两个位置中间，得益于县城实在不大，走哪头都方便。 当然，她一早也注意了军队的动向，飞机是朝隔壁县那个火山方向去的，猜测十有八九那里是真的爆发了。 地面堆积了厚厚的灰烬，那几条斥巨资修建的大马路这一下也全是大大小小的裂缝，不少还冒着浓烟，估计地下的电缆、光缆之类的已经毁的差不多了。 路边的停车场里还有一排排烧得几乎就剩个车架子的汽车，这些也是钢铁，但跟刘暮的目标比起来还是差了点意思。 一路过来，景象甚至比上辈子还惨，地面上的房屋也几乎都成了危房，有些里面还在烧。 绕过这些危险的地方，刘暮在三个小时后到达了轧钢厂，一路不仅没有半个人，甚至连动物的影子都没见到。 其实这个时候是有许多动物躲过了灾难的，它们藏在下水道，或是深井之类的地方，活了不少，特别是虫子和老鼠。 刘暮直接进了厂房，不用去宿舍或工人值班的地方，不用想，要么没人，要么……估计都化了。 系统开启，将好些还没冷却的轧钢先收一波。 为了今天的行动，她已经提前一天把空间里不太重要的东西堆在了废品站里。 不过，黑桃a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收废品不仅可以存放，还能直接分解了，只是这需要耗费一些能量。 第13章 找到废钢 能量来自废品本身，根据物质的不同，分解一个单位（五百公斤）大概需要消耗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以此来维持系统的运行。 【检测到坏的轧钢机，请问是否回收？】 【检测到变形的轴承，请问是否回收？】 【检测到含有大量杂质的钢坯，请问是否回收？】 【检测到钢锭……】 找到了！ 听到系统这一声，刘暮面罩后的大眼珠子都亮了，手持一根翻出来的钢管从倒塌的砖墙中间撬开个洞，扫开灰尘，果然看到一个个大得喜人的钢锭。 刘暮这一下笑得嘴角要咧到耳根，隔着手套抚摸还有些热的大钢坨子，简直比摸帅哥都舒坦。 几百度的高温这么几天，连基本形状都没变！ “收！都收了，先别分解啊，哎哟，瞧瞧这些小可爱，真是可爱死了！” 之后要用这些换取利益，太纯的钢反而不好，系统分解之后可就一点不必要的杂质都没有。品质太好，耽误赚钱。 她以前卖废铁想都不敢想这些好宝贝，好家伙，这一下也算是实现了两辈子的心愿了。哪个废品佬不想弄废钢呢，这要是有门路做起来那可就是富三代的大买卖。 即便是在末世，有这一仓库也够她立足末世，成就一方势力的第一桶金了。 这一下也不热不累了， 除了注意可能倒塌的东西，基本也没别的安全隐患。 灾难降临的时候，这里的机器可能还在运转，所以厂房损坏才会这么严重。 按理说，像钢厂，轧钢厂这种厂房修建都十分结实，车间里天天温度也够高，不应该这么容易倒塌才对，但现在这里，要说跟废墟的区别也不是很大了。 刘暮不理解，上辈子也根本没有这么大胆子。边翻找边想，也想不出来个原因，脸上面罩几乎半个小时就要清理一次，如果这不是她一辈子发财的大计，也熬不住这苦。 最近身体锻炼很有成效，在这样的温度里搬动了几小时，除了喝水和吃东西，居然一点都不觉得累。 当然，在刘暮看来，也可能是因为发大财的执着让她感觉不到累。 但，天黑下来的时候，还是吓了她一跳。 半个来月，头一次，天彻底黑了下来，不是那种昏昏沉沉、模模糊糊的黑，是真正的黑夜。 刘暮看了眼时间，不过下午六点，“大夏天，这黑得也太早了点。” 如果不想在外面过夜，就必须马上赶回去，而且也不确定温度会不会在夜晚升高或者……急速下降。 起码在海城范围内地表几乎已经没有植被，温度日升晚降温差大才是正常的。 沿着来时的路，有系统的记录，几乎不会走错，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路况，不要摔进沟和裂缝。 小三轮头上的强光手电打开，一路就感觉温度下来了。回到废品站还是花了四个小时，在山坡下远远就看到围墙边上有人影晃动，刘暮停了下来，一束光直接打了过去。 光线先看了大铁门上的锁，还完好地锁着，再看人……居然是罗三林。 这是怎么都没想到会出现的人，但刘暮现在谁都不想见到。 “哟，三林哥，您怎么来了？” 手电光照着人脸，刘暮的手已经移动到身后的钢管上，这种时候不管是谁，都要防一手。 “你出去了？”罗三林是下午才出来的，在这里已经等了好一阵，脚边放了一个背包，他踢了一脚，“这差不多有三天的水和食物，你先拿去，别一个人出去瞎跑，外面找不到食物了。” 居然是来送东西的，刘暮并没有马上放下警惕，“你怎么有这些，叔叔婶子还好吗？” 罗三林被照得心烦，挥了挥手，“把灯关了！军队救援已经到了，他们都没事。你怎么打算，现在跟我一起进城？我跟你说，你可别舍不得，外面什么样子你也看到了吧，别一个人留下，不安全。” 刘暮把灯光移开，故意绕了一圈，周围确实藏不了人，才上前。 “不了吧，”走近了，才发现罗三林身上有浓重的外伤药味，“我修了间地下室，还有些食物。你们现在有什么打算吗？我看外面几乎都烧完了，是不是要重建？” “是要重建，”罗三林原本是想借送食物问问刘暮关于天灾的事，没想到这人居然连地下室都准备了，“你怎么知道的？” “三林哥，我也是听胡兴大哥提了一句，你知道吗？”刘暮做出副神秘的模样，“他们那个车厂是上面的，说是要紧急召他们回去，建堆场还非给我弄一地下室。他人是真好！” “好什么？知道会成这样还给你建，钱都砸进去。算了，现在有钱也没什么大用。既然是胡兴说的，我就不多问，你要不还是跟我走，你一个人怎么生活？” “原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呗，我不是一直都是一个人嘛，”刘暮故作轻松，指了指自己三轮车后斗，“你看，我还弄了点废铁皮什么的，可以补一补小楼。只要不闹鬼，我就能待下去。” “你……”罗三林还是极力劝刘暮离开，被后者一顿忽悠放弃了。 徐小凤一早就在监控里看到罗三林，等刘暮下到地下，立刻递上了一条湿毛巾，“罗警官下午就来了，等了两个来小时，我看他在外面绕着围墙转了几圈，似乎也不着急就没理他。没什么急事吧？” “没事，送了吃的，”刘暮把罗三林的背包递给徐小凤，“先检查一下吧，看看有什么需要先吃掉的。” “好嘞，你一出去这么久没遇到什么事吧？”徐小凤担心了一天，天黑的时候要不是罗三林还在外面，她就出去找人了，“现在手机也用不了，联系不上太不方便了。” “没事，外面，”刘暮先往里面看了一眼，见张小勇已经睡着了，才低声说：“已经没人了，动物也没有，暂时算安全。小凤姐，我先冲个澡，一会儿有个事情跟你商量一下。” “等等，先喝杯淡盐水。” 刘暮最近被徐小凤照顾得太周到，都有点想不起来之前一个人生活的模样，不过她还是决定说出罗三林带来的消息。 洗了澡出来，徐小凤果然已经把饭菜端出来，还有水果。这样一餐就是放在以前，也是很不错了。 刘暮是真饿了，边吃边说了城里来了救援的军队。 徐小凤还是那句话，“我们就跟你在一起，你留下我们就留下，你走我们就跟你一起走。小暮，这件事今后咱就不提了。对了，明天还要出去吗？我跟你一起，多少能相互照应着点。” 第14章 牛波一捡到个人 热饭热菜吃进胃里，刘暮这一天的疲劳一下就涌了上来，“好吧，不过，你们还是先留在地下，白天太热了，我就是四处转转看一下情况。温度继续下降，还有些动物应该也会出来，到时候就可以去地面活动。” “对了，姐，我还有个事想请教你，就热了这么久，水分都蒸发到天上，之后会不会下大雨？” 徐小凤想了想曾经学习过的地理知识，也不确定，“按理说水蒸气在天上形成云，云层堆积太厚就会形成降雨。如果没有刮大风，云也飘不走，现在烧着一场，空气里什么物质都有，要是真的下雨怕是毒雨。你在外面可千万别淋，更不能弄出伤口，手套、靴子、面罩都带齐，对了，我一会儿给你装了两套备用的带上，可前万别舍不得……” 她是真的担心外面的情况，要不是放不下弟弟，刘暮又说自己转转看情况，她肯定就要跟出去。 这天晚上温度果然断崖式下降，到了凌晨已经只有十几度，要是在内陆，只怕都能直接降到几度。 罗三林带来了一包压缩饼干，八瓶水，居然还有一盒藿香正气水和一小瓶维生素c。 如果是一个人省一点的话，五天都够，可以看出还是用心了的。 刘暮睡到八点起床，徐小凤和张小勇已经完成了上午的锻炼，听她说又要出去，张小勇仰着小脸高举着小手蹦跶，“带我，二姐，带我，我能帮忙！” 自从认定是一家人了，徐小凤就是大姐，刘暮是二姐，张小勇就是小弟，三口之家组建完成。徐小凤是跟她爸姓的，张小勇出生的时候难产，徐叔叔心疼媳妇就让儿子跟了媳妇姓张，至于刘暮……她也知道自己是跟谁姓的，反正从小院长妈妈就这么叫她。 刘暮一把按住蹦跶的小孩儿，“你小子！我看看今天能不能跟人多打探一下外面的消息。剩下就是要在附近多转转，最晚就昨天那个时间回来。你就别去啦，今天是不是还得学加减呢？” “哎呀，我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张小勇极其夸张地叹了口气，黑葡萄似的眼珠子转动，“那我把计算全做对，明天能跟你上去吗？我也会捡铁皮，还能帮你收废品，还能算账！” “哟，厉害了，小孩哥你学个加减就能算账了？”刘暮实在好笑，双手把张小勇的小圆脸捏成包子。 两个大人都没跟他说地面几乎没人，小家伙一心期盼回到地面。 也不知道是不是徐小凤说了什么，张小勇做事情特别积极，现在恒温室的卫生几乎已经是他的工作，一天天精力旺盛得跟个小陀螺似的，比牛波一都爱动。 “能！”张小勇确定自己是没法跟着出去了，转头就去找徐小凤要学今天的计算。 刘暮看他充满活力的模样，心情都好了几分。今天也带了足够的水，食物和备用物，外加同样兴奋的牛波一。 狗子在地下关了这么久，一放出来就跟脱缰的野马似的，连三轮车斗都不待，就跟着跑，时不时还这里翻翻，那里闻闻，又一个一刻都闲不下来的。 不过，跟人一样了，也戴了专门的过滤口罩，跑起来呼哧带喘。牛波一的面罩都人的不一样，说是面罩更像是个球，前面一般透明，后面一半用弹性的面料和绳扣绑在脖子和前腿上，后背一边挂了一个小小的备用氧气瓶。 这个面罩是刘暮亲手设计的，跟她之前高温上地面的头罩样子差不多，很像科幻片里的宇航服头盔。 “狗东西，别瞎跑！” 刘暮看到它在轧钢厂里乱刨，就怕再给哪里弄垮了埋里面。 “汪汪汪汪！”刨地的牛波一突然冲扒拉开的一块地方猛然吠，发现刘暮不理它，又冲过来用脑袋顶她腿。 “干嘛，别挡我发财，一会儿不给你吃……” 牛波一力气实在大，给刘暮推着差点摔个跟头，自己的狗子又舍不得打，只能暂停过去看看。 掀开的是一块碎成几块的预制板，照进的光线里全是浮灰，但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人形模样…… “靠，居然还有囫囵个儿的尸体？臭狗，尸体找我做什么？妈的！” 几乎被灰尘掩埋的人体靠墙瘫着，猛然这么一看了，给刘暮吓了一跳，回头就一巴掌扇在狗子背上。就在她琢磨要不要用碎砖头给人封个坟的时候，里面的‘尸体’闷咳了一声。 活的？ 刘暮更加谨慎了，末世里多少人因为同情别人，结果被变异丧尸给啃了。 顺手拿起这两天用熟了的钢管，伸进洞里居然还够不着，想来也是要这么深，不然早就跟外面那些一样烤焦了。 “救不救？”刘暮不是很想救人，时间还早，她今天的计划是要把这边两个车间翻一遍，把加工中的钢都收走。 “汪汪汪！”牛波一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腿，掉头就继续扒拉杂物，看样子是要救人的。 叹了口气，刘暮在狗头上拍了一下，“小a，开启动物沟通。” 随着牛波一和她的绑定和默契提升，单纯的狗语翻译已经不太够用。这个新功能是前几天刚出现的，十分好用，但是要长期开启，还得要点物资。 【无障碍动物沟通系统启动，对象：牛波一。可耗费一个单位（五百公斤）钢铁建立畅快沟通渠道，请问是否开启？】 “有这功能你不早说？到现在了要东西，你说你，一个单位也太贵了，给打个折，五折怎么样？” 刘暮此时就能听见牛波一急吼吼地嚷嚷，“汪汪汪，人，活人，汪汪汪，弄回去看门，看门人！” 噗呲……不愧是自己的狗子，黑系统不给打折，刘暮大气道，“不就是五百公斤嘛，开启！” 【无障碍动物沟通系统已经开启，收取一个单位钢铁，有限期：长期有效。范围：宿主可听可视范围内。谢谢惠顾，黑桃a祝您今日发大财！】 “牛波一，去把车斗里的绳子给我叼来，”刘暮刚说完，牛波一脑袋刷一下抬了起来，耳朵抖了抖，直愣愣看刘暮，“汪汪，哇，老板今天叫得好清楚，她在跟我说话，好厉害，我好懂，拿绳子去咯，汪汪汪。” “这条聒噪的狗，”刘暮是知道牛波一这么能哔哔的，之前的狗语翻译器是把狗的语言翻译成人类的语言，然后通过系统念给刘暮听。 而这个无障碍沟通则是将狗子的意思直接传达进她脑子，中间省了翻译和读取两道流程，速度就跟人与人说话一样，效率可太高了。 好不容易把杂物撬开，刘暮把绳子一头系在几根墙里冒出的钢筋上，一头系在自己腰上，又弄了两个安全扣当滑轮使用，这才带上水和食物下去。 牛波一积极地转来转去，见她要下去，就要去咬绳子帮忙，被刘暮吼了回去， “不用你拉，傻狗，面罩不准脱？” 一点一点放下去，刘暮心里直骂娘，要不是那人一直在咳嗽，间歇还求救一声，她是真不想遭这罪。 “兄弟，你命挺大啊，”不知道是做什么的洞，足有七八米深，看得出来垮塌之前跟上面隔了好几层材料，就是不知道是这哥们自己弄的，还是本来就有。 之所以说他命大，除了没热死，还因为塌落的东西居然没多少砸在他身上。 刘暮用手电怼人脸上照，伸手拍了拍那张肿胀到有些青紫的脸，勉强看得出是个男人，把人喊清醒了，问，“能喝得下水吗？” 看起来也就是个二十出头，靠在墙壁坐着，见有人下来眼神激动，就是被照得有点难受张了几次口只说出一个字，“水。” “能喝你早说啊，”刘暮从水囊扯出一根管子塞进青年口里，也不管对方喝不喝得起来，催促道，“喝快点，我还有事！” 李刚还是有意识的，他也是服气，这人到底是想杀人还是救人，他已经两天滴水未进，就不能帮帮他吗？ 显然，事实是不能。 他也是倒霉到姥姥家了，刚到轧钢厂上岗的第三天，被安排值夜班就算了，厂房居然被什么东西砸中，塌了！ 难怪年头天桥下的陈瞎子说他流年不利，早知道就太听劝整个红内穿上。 “咳咳咳……” “别咳嗽，没看到到处都是灰？慢点喝，一会儿我给你拉上去。” 刘暮见青年像是一辈子没喝过水似的，怕他被呛死，干脆给他口里的管子扯了，一手把跟过来的脑袋按回去，“跟你说呢，听得见就点点头，还想不想出去了？” 显然，这小伙子已经有些意识了，刘暮不想浪费太多时间，见他点头，就用绳子给人捆结实了。 第15章 这tmd算什么异能? “我先爬上去再拉你，听到没，在空中的时候别瞎动，一会儿再给你晃钢筋上插个对穿。” “好，”李刚听出是个女孩子的声音，有点担心对方能不能把自己救出去，有心想问一句，可眼前的人唰一下就不见了。 不，是拉着绳子唰一下就爬出去了。老天，这是救援派来的猴子吗？ 刘暮对自己的速度并不感到惊讶，这都是系统训练计划施行下来的成果，上了地面，拉着绳子往上拉人也不觉得费力。 要是以前，别说一百几十斤的男性，就是五十斤一袋的大米她也扛不了几楼，拉起来也费劲，除非是免费赠送。 等她把人弄上来，牛波一这狗子居然蹭干净了一块地方好，“放这，汪汪汪，放这，把看门的放这！” 智商确实也跟着体力上升了。 刘暮把人靠一块断墙放下，解下水壶，把吸管从面罩下方伸进去让他慢慢喝，又在他手里塞了块压缩饼干，“吞得下了就自己吃，我还有事，你难受到不行了就让狗子来找我，不然就别打扰我。” 将照顾人的重任交给牛波一，刘暮毫不心虚地继续翻找钢铁。都末世了，命不硬怎么活下去，何况今天要不是徐小凤准备了备用的面罩和中暑药，她连这些也不会带。 轧钢厂里的大钢锭跟外面的不一样，昨天罗三林来过之后，刘暮就决定暂时不能放堆场里，免得又有什么人上门看到，引来不必要的危险。 没有异能的她也就比普通人战力高一点，做什么都要谨慎几分，小命要紧。 说起异能…… 唉，不是说黑桃a系统不好，可刘暮深知要在末世立足，个体战斗力也是很重要的条件，如果自己也能觉醒个厉害的战斗系异能就好了。 到了后面，异能者越来越多，根据战力和实用性也渐渐将异能划分出了甲、乙、丙、丁四个等级，觉醒的同时也就确定了属性和战力，越是好的越稀少，也是大势力极力招揽的对象。 刘暮做了小半辈子的后勤，也是因为别人以为她的异能是储存物品的空间，要不是开局脑子不好信了男人，应该还能过得好一些。当然，那种仰人鼻息的日子，再好也不是她想要的。 就在幻想自己要能拥有某个甲级异能，在末世大杀四方，赚大钱没人敢惹，然后走上人生巅峰成为一方霸主的时候，几乎重复的系统提示音突然多出一句不一样的。 【检测到钢铁回收突破系统一级上限，奖励宿主一次异能抽卡机会，请问是否抽取？】 “什么玩意儿？”系统的信息都是直接作用在大脑，根本不是声音这种存在形式，可刘暮还是有瞬间怀疑自己幻听了。 系统重复了一遍上面的话，还‘贴心’地补充了一句，【你没听错，升级抽卡，就说抽不抽吧？】 刘暮连忙问，“异能抽卡？这个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嘿嘿嘿，难道说抽到异能可以用？” 【可以用作觉醒宿主异能，抽吗？不抽还是继续回收吧，或许可以让系统从二级上升到三级，再抽取。】 黑桃a系统的储存空间可以升级这一点她是知道的，特别是某种单一物品回收得足够多，只是她以为起码要把这里全部回收了才行，没想到钢铁提供的能量这么高。 “抽！先抽！” 刘暮并没有那种非要把好的东西留到以后享用的陋习，特别是经历过一次末世之后，人死了钱还在这种事，她不干！ 所以她当即就抽了一张。 抽取的方式十分简单，九宫格选项，每个框框里的图片都一样，然后随便抽一张。 她抽了自己的幸运数字，从左往右，从上到下，第八张！ “抽奖就抽8，姐我一定发！”刘暮口里说着吉利话，就像个资深赌徒一般一把按住图片，在系统将卡片翻过来之后才极其缓慢地一根根挪开手指。 “嘿嘿嘿会是什么好东西呢？” 仅有她能看到的面板上，周围的卡片相继翻开，除了4张‘谢谢惠顾’，一张被她按住的，剩下四张分别是：火人丙级，治愈丁级，壮士乙级，呼风丁级。 每个异能下方都有小字说明，除了强化人体格的‘壮士’之外，其他的都不算特别强。 刘暮觉得手背在滚汗，还好手指数量有限，最后还是将她抽中的卡片展示在了空气中。 卡片整体呈现优雅的墨兰色，上面用醒目的红色写着‘小贩丙级’，下方同样有一排细小的字：恭喜您，未来的巨商，财富的搬运工，我将伴您交易砍价，买低卖高，赚钱让我们相遇，金山银山在向我们招手，如热爱生命一般热爱经商吧！ “就……就这？” 刘暮无法领会这张卡的精髓，于是就往高深的方面想，希望其中暗藏什么了不起的能力。 【别多想，宿主，小贩就是小贩。】 刘暮怒了，“文不能撕逼，武不能打狼，我废品收购站这么大一老板，你给我张觉醒成个丙级小贩的卡，你觉得我稀罕吗？滚！” 一旦觉醒那就是一辈子变不了的事情，一个丙级？自己岂是那种冤种？ 她手指一划拉，就要把这张卡扔进系统空间角落吃灰，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 【且慢！宿主，您确定不看看下方的具体说明吗？这张卡它不一般啊，您仔细看看？】 黑桃a将卡片放大，原来卡片说明下方还有密密麻麻的小字，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片装饰的花纹。 怼到眼前，刘暮万分嫌弃地扫了一眼，然后眼珠子就不会动了。 “啥玩意儿？异能和相关技能还可以升级？你小子忽悠我是吧，我怎么没听说还能升级？” 其实这些问题根本是多余，系统给出的数据和信息从来不会出错，刘暮虽然经常胡咧咧它不行，但它真的很行！ “异能：商人；阶段：小贩-投机者-奸商-富商-神豪，神豪？一块钱买半座城市的那种神豪？不是，我说，这是正经异能吗，还有阶段？” 【宿主，小短剧不能信，货币的价值一旦浮动超过上限，经济体系必定崩溃，货币也就没有价值了。人类关于异能的研究并不完善，以至于产生了异能觉醒后便不能继续进阶的错误认知。其实大多数异能都是可以升级的，只是需要的条件十分苛刻。】 系统给出了解释，让刘暮惊异的是，重生之后系统的信息和功能似乎改变了很多，比如空间升级还能抽卡，比如关于异能的信息…… “你是不是以前就知道这些，上辈子为什么不告诉我？” 刘暮伸手捏住那张卡，微光闪过，手里就真的多了一张实物卡片，她戴了手套，居然还能感觉到一丝冰冷的金属触感，就很神奇。 【上辈子？宿主，请问是多久以前，系统信息最近一次迭代升级是在阳历2024年3月10日，凌晨3点，您是说在那之前吗？】 刘暮反而被问住了，刚要开口说上辈子，到嘴边的话突然打住。 等一下！难道黑桃a并不知道自己是重生的？ “那个，小a啊，咱们是怎么认识的来着？” 空间里上辈子的物品库存都还在，这系统难道是记忆错乱了，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黑桃a与您绑定的时间是新纪元10年12月21日，至今迭代升级2次，目前是第三版本。宿主，系统建议您立刻开启异能觉醒，商人途径的相关技能对您的职业规划最为实用，且升级条件轻松，先行一步，财富加倍，助力您称霸！】 第16章 小贩丙级觉醒 两次升级，第一次是上辈子自己收了太多废品开启了空间升级功能，系统跟随升级了一次。 第二次是自己重生的时间点，难道是自己的死亡触发了升级，还是说……真的是系统让自己重生的？ 刘暮有心问明白，可系统似乎有意回避这个问题，回答了一大堆，没有一句是有用的。让她不得不先考虑刚抽的卡。 神豪？听起来不像是坏的，意思要等同于‘财神’就更不错了。 “开启吧，”刘暮捏着卡，并没有浪费太多时间在决策上，她从来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去做而不是空想。 【‘小贩丙级’觉醒中，觉醒完成，恭喜宿主，您目前已经是一位资产丰富的小贩，请尽快开展交易活动将更利于阶段提升哦。】 【初次觉醒异能，系统奖励宿主初始技能：唯利是图，该技能可在了解当前区域行情后，自动生成最赚钱物品清单与最大化利润数据。】 “那我要怎么升级？”刘暮没期待什么有战斗力的技能，只想着还是得自己坚持训练以求自保。 【赚取利润（包括但不限于货币）就能升级，赚得越多，升级越快。】 身体出现短暂颤抖，恢复之后，刘暮眼前出现了一个透明的面板，上面显示了她目前的财富与利润总额，也对小贩途径进行了详细的说明，其中还有不少灰色的技能图标，目前只有‘唯利是图’亮着，其他的都需要达到一定条件才能开启。 同时，脑子里多出了一股强烈地想要做生意赚大钱的冲动，她不知道是途径的副作用，还是她本来就渴望积累财富。 但显然目前是没办法做生意的，她甚至连人都没遇到一个……诶，没有购买力的伤员不算人。 虽然跟系统叨逼叨了半天，但刘暮回收钢的动作丝毫没耽误，说到底全程也不过十来分钟的事。 接下来顺理成章，她就该考虑怎么开始做生意赚钱了。 她之前收废品都有专门的销货渠道，现如今废品交易暂时行不通，那就只能开辟新货物。至于具体怎么开辟，她还得好好想。 不过，就这么一下子，她这两天身体上积累的疲惫就没了，又是一个充满活力的回收人。 “继续！全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刘暮太过亢奋，忘记还有一个牛波一捡到的人，也没想到对方喝了水吃了压缩饼干后居然真的就活过来了，不仅注意到她手一伸就偷走钢坯，还看到……她独自发狂。 李刚也自己感觉了一下，伤主要是左腿上，身体稍微恢复一些，就钻心地痛，应该是骨折了。其他的擦伤也有不少，比起这些外伤，虚弱才是最致命的。 还好他上个月刚退役，身体还保持着之前的素质，如果换成别的普通人这么来一回，怕是前几天就没命了。可这不代表他不怕，一个人又热又饿，在地下等死的滋味可太难了。 就在李刚想着先包扎一下左腿的时候，刚才发现自己的大狗居然叼来了一根手臂粗细的钢管，“汪汪汪。” 大狗用前爪碰了碰李刚的腿，后者‘嘶’了一声，疼的冒出了冷汗。 “你让我包扎伤腿？” 比起针扎似的疼痛，他更惊讶于这条狗居然清楚他的伤，甚至还知道需要用什么包扎。 军犬都没这么聪明吧？ “谢谢啊，”李刚道谢，咬牙坐起来，解开腰上刚才拉自己的绳子，用它把钢管绑到左腿，固定好骨折的地方。 这一下，痛得他脑子都清楚了，“狗兄，你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地震了，怎么这么久都没人来救援？” “不是地震，”刘暮回来就看到青年在跟自己的狗聊天，“是世界末日了，我要吃午饭你还要不要？” 刘暮在旁边一块倒塌的水泥板上坐下，“你没看到天上掉下来的东西？整个地球都点燃了，烧了十几天，你能活着就是你家祖宗保佑了。” 指了指三轮车，又指了指天色，牛波一瞬间领命去拿食物。 “世界末日？”李刚从面罩后仔细看对方的面罩，可什么都看不清，对方面罩上全是灰尘，“女士，你没开玩笑？我们厂房当时是被什么东西砸了，我落进废弃的冷却池里，并不清楚……” “等会儿！”刘暮听到了不得了的东西，立刻凑过来一把按住青年的肩膀，“兄弟，你说这里被砸了？砸哪里了？” 七日焚烧，不，现在或许说‘十日焚烧’更准确，就是那个被叫做‘巨日’的东西引起的，但是落到地上的却没多大，所以温度升高，到处着火，却没有地震。 “我想想，应该是在三厂区那边吧，”李刚自己不确定，但被刘暮的模样吓了一跳，他确定了，这姑娘估计不是什么好人，她在这里那一阵翻找肯定是在偷钢。 但他现在太虚弱，暂时没有能力保护公家财产，只能找机会控制住对方再去报警。 “三厂区？”刘暮四周望一圈，哪里还分得清楚几厂区，“兄弟，你说个准确点的方向，不然让牛波一背着你，咱们去看看究竟是什么？” 戴了面罩的狗看起来是比一般的土狗高大一些，可要托起自己这一百五十斤的大汉，“它可能驮不动我吧。” “怎么会呢，你要相信牛波一的实力，它可是狼狗中的战斗狗！”刘暮哪里会给人拒绝的机会，直接招呼一声牛波一过来，胳膊一伸，在大汉目瞪口呆中给人一个公主抱，放到了狗背上。 “这，这这，这……”李刚直接大红脸，他这辈子除了自己妈和长辈亲戚，哪被别的女人抱过啊。 一米八汉子，窘迫得几乎要窒息。 “别这了，走吧，”刘暮把他手按在牛波一脑袋上，“要往哪边走就动哪只手，我家狗懂事。” 李刚努力平息呼吸，才没失态到从狗身上滑下来，这姑娘也太逆天了，难怪一个人就敢来钢厂偷钢，不得了哦。 在刘暮的催促中，李刚终于动了。 第17章 天上落下的巨日是啥? 厂房虽然塌了，但是基本的布局他还是记得清楚的，三号厂房就在两百米开外，就算他不指路，刘暮明天也是要去翻找的。 走近就看到那个还在冒热气的洞，直径不超过两米，外面除了一些放射状裂纹，似乎并没有其他的不同。 靠近的过程中刘暮不断让系统检测，发现并没有危险就直接到了洞口，倒是狗背上的大汉提醒了两次可能有危险。 趴到洞口往下面，是一个有些倾斜的深坑，下面太黑了，只隐隐看到一点红色的光芒，就像某种雾气一样飘飘忽忽，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 刘暮用强光手电往里面照射，光线就像陷入进黑暗一样，不过几米就消失了。 “女士，不清楚是什么的情况下，还是不要轻易进去吧？” 对于天上掉下来的东西，人类本能觉得畏惧，可刘暮不是一般人类，“你们在这，我下去。放心，有危险我就拉动绳子，牛波一会把我拉上来。” 李刚见反对无效也没继续，毕竟两人根本不熟，连彼此名字都不知道。他被放到十米开外，看着一人一狗忙活一阵，那姑娘还真的顺着坑下去了。 怎么说呢，要么是她胆子够大，要么就是作死。 李刚甚至开始想要是刘暮在下来死了，他应该怎么离开这里。刚才在二号厂房没觉得，现在走出来，才发现不仅整个轧钢厂没了，远处的宿舍楼，更远处的城镇似乎都出事了。 莫非这姑娘说的‘世界末日’是真的，不然，即便是遭灾，也不该一个人都看不到吧。 再说刘暮，确定那青年没办法站立，不可能过来割自己绳子之后，还是谨慎地跟牛波一嘱咐了一遍，“要是那人要害我，你就咬死他！小心点，弄死他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牛波一猛点脑袋，同意了主人的方案，眼巴巴地看着人下去。 天上落下的东西具体是什么，她以前听过一些小道消息，除了带来灾难，据说后面的动物变异、人类异能觉醒都很可能跟其有关系。 而刘暮也是看中后面这点，要是真有那么大作用，这一捡不就发了？ 洞倾斜的角度有点大，内部表面因为急速高温产生了不少石英，被手电的光线一照，亮晶晶的，一路往里面延伸。 还好刘暮穿的是本来就结实的防护服，不过表面涂层还是被割出了几条口子，她不得不更加小心。虽然知道里面要是有毒或别的辐射，身上这衣服也没多大作用。 让她觉得奇怪的是，本以为越往下温度会越高，可她体感的温度却是在下降的，“小a现在温度？” 【目前所处环境温度为23c，下方预计最低温度为4c，请勿在低温环境停留过久。】 “好，每十分钟提醒我一次，同时开启身体监测，”刘暮凝重起来，手上的速度越发快了。 劳保出品的手套保护了双手，很快她就看到了红色的来源，那是一种浓郁到几乎成实质的气体，围绕着深处那颗石头流动。 而那颗石头看起来更是让人头皮发麻，大小坑洼的表面就算了，每一个坑洼中心还有一个红色的点，看着就像鬼片里瞳孔一点红的鬼眼。刘暮怀疑这些红色的气体就是从里面冒出来的。 黑桃a检测了一遍，只给出了个‘未知’的答案，既不知道是什么物质，也不确定对人体是不是有害。 【您的系统权限还不够，目前只能分析部分物质，宿主，系统建议您不要轻易接触。】 刘暮当然不会头铁到直接拿，万一给自己整变异了，那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可以放进空间吗？”刘暮不太确定，毕竟这东西算不算废品呢？ 【可以回收，但无法分解，建议隔离放置。您需要100个单位钢铁购买隔离储物箱。】 “100这么多？”刘暮有点心疼，那可是五万公斤啊，换算一下就是五十吨，“就一个破箱子？” 【宿主，隔离储物箱不是破的。一个隔离储物箱共100立方米空间，可分成多个相对独立的空间，就像你们超市那种储物柜。】 100立方米的话，就相当于是……一个单位购买一立方米呗，这可比本来的回收空间贵了十倍。 难道系统是见自己收的钢铁多了，所以想趁机敲诈一笔？ 刘暮虽然不情愿，可她如果想要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黑石头，就不得不买。 唉，卖方市场能有什么办法？ “换，换吧。换好之后，把这破石头收进去，”刘暮说完，在黑桃a的提示里就看到那块黑色的石头抖动，然后缓缓升了起来。 飘到她面前，才看清楚就是个篮球大小的东西，那些红色的雾气也跟着石头移动，似乎无法分开。 刘暮紧张地看着，那块石头居然在抗拒系统的回收，在空中抖动了好几秒，过程中又释放出了许多红色雾气，之后才消失在原地。 等她检查系统的时候，就看到10*10*1的隔离储物墙里面，第一个格子多了一块陌生的球型石头。 石头在空间里并不老实，正在碰撞四壁，然后四壁突然变形缩小，将它压制在狭小的球型空间中，红色的雾气也被压缩贴近石头表面。 刘暮正想看看这石头会不会喷出更多雾气，喉头突然一痒，咳嗽起来。 回过神，她惊恐发现回收之后周围还飘散了少量的红雾，也不知道是不是雾气感觉到石头进了她体内的空间，居然靠近她面罩，在她还没发觉的情况下就吸了进去。 “靠！”刘暮惊恐地发现原来她的过滤面罩根本防不住这种雾气很快口里涌出一股腥甜，舌头也渐渐麻木。 怕自己死在这下面，她立刻手脚并用往上爬，“牛波一，拉额上突（拉我上去）！” 牛波一听觉灵敏，不仅能听到刘暮着急的语气，甚至能听到她呼吸沉重，心跳急速加快。 “你没事吧？”狗子身上绑着绳子一头，当即疯狂跑动了，几乎给刘暮扯飞了出来。 刘暮重重落在地上，这回身上是真被洞里的石英石磨破了衣服，还添了几道口子。 奇怪的是，落地的瞬间她并不觉得痛，身体里产生了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人在抽她的筋，不是很痛，但每一条肌肉，每一根骨骼都在随机扭曲，部分紧绷部分又放松，让她无法自主活动。 第18章 牛波一变异了 地上的人一会儿蜷缩成球，下一秒又猛然伸展四肢，接着像是被折叠一般合拢…… 牛波一冲过来，担心地脑袋推刘暮，可它的面罩扣不知怎么松开，它动作幅度又大，直接有了缝隙。 痛苦中的刘暮想要把狗子推开，可已经来不及，漂浮的红色雾气钻进了狗子的面罩，根本阻止不了。 “怎么回事，主人，你好臭，你咋的了？主人，你是不是要死了？”牛波一还没发现自己中招，疯狂呜咽，虽然它表达不清楚，但它直觉主人这是出了大事，而作为一条狗子，它见过最难接受的事情就是街上的小花狗被撞死。 “都（走）开，别，别，”刘暮满脸通红，冷汗直流，胸口闷得几乎要爆炸开，张着口却无法让空气进入身体。 “氧气！” 她竭尽全力控制一条手臂想去拿牛波一背上的氧气瓶，可手臂弯曲得像是诡异的老槐树树枝，总是差点距离摸到。还好牛波一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前爪抱着脑袋一晃，就给自己面罩扯了下来，然后尖牙咬着刘暮的面罩扯了，又把氧气管咬开，伸进她抽搐的口里。 “咬着，主人，不要死！” 牛波一刚做完这些，它的身体也突然抖动起来，然后像是被无形的巨大力道撞击，身体飞了出去，砸进一旁的废墟中。 看到这一幕，刘暮心里焦急万分，她自己出事没关系，可这他妈的红雾敢动她的狗，这可比要她的命还可恶！ “a，药物，随便什么，检测，用药！”她说话时，口腔肌肉不受控制，牙齿几次咬到舌头。 其实她并不需要说出来，只是情急之下，下意识喊，“用药，牛波一，保住它！” 【黑桃a为您服务，宿主与牛波一身体检测中，检测发现两位身体正在发生变异，暂时未构成生命威胁，不建议使用抵抗抑制类药物。系统已经开启生命检测，已经准备好促进药剂，使用中，生效中……】 “你他马！”刘暮骂娘，这系统，让它救人，还他妈使用促进药剂，也不怕自己和牛波一被弄死！ 变异加剧，一人一狗直接跟陀螺似的僵直躺着，高频抖动起来，仿佛下一刻就要冒烟。 看了全程的李刚差点站起来逃跑，喊了几声，可一人一狗跟杂技演员似的原地高难度翻滚，骨头不知道断了多少根。 “喂喂，你们别吓人啊，被鬼附身了？我草！” 李刚撑着断墙站起身，想要过去帮帮忙，这样下去他们非把自己撞死不可。 他当了十年兵，其中有八年都是在特殊部队，执行一些隐秘的任务，中间也听说过不少神秘事件，而且多数都让人脊背发凉。 可这些故事加起来，也没有眼前这一幕震惊他。倒不是说他不害怕，只是摸枪杆子的汉子胆子多少大一些，何况那一人一狗救了他的命。 可他忍着骨折的剧痛还没靠近，就看到一人一狗在掀起的灰尘中突然不动了，僵直的身体也突然放松，仿佛两具温热的尸体一般软趴趴地躺在那。 “女士，女士？你怎么样？” 从这个女人不听劝进去洞里到现在前后也不过一刻钟，却突然安静得让人心慌。 有那么一瞬间，刘刚都想好了将他们埋葬在工厂的西边，那边有片山坡，山坡下有条小河，环境很不错。 就在这时，地上的短发女人突然睁开眼，笔挺挺地坐了起来，胸口剧烈起伏，活了。 刘暮当然没死，甚至都没有休克，促进剂加剧了变异的效果，几乎将身体里的所有潜力压榨出来集中爆发，就是从力量与生理上给她身体强化梳理了一遍。 至于强化了多少，她自己不好评估，只等系统数据。 不过，掌握主控权的第一时间，刘暮抱起氧气瓶，脚步踉跄地冲向牛波一，然后将面罩接入氧气，按在狗子鼻子上。 别的不说，就现在不知道成分的空气里，多少带了重金属毒素。 刘暮所有力气几乎被抽空，这会儿不仅没力气，还饿得慌，整个人能撑住不晕过去，都是来自对狗子的真挚关爱。 系统这时候给出了补充营养剂和补充药剂的建议，上辈子存放在里面的药剂终于到了派上用场的时候。 刘暮毫不犹豫给自己来了一针，就在她想给牛波一也来一针的时候，手下的狗子开始变化了。 她最直观的感觉就是手里的面罩在变小，可仔细一看，才发现是牛波一在变大。 骨骼发出噼噼啪啪的密集响声，肌肉也跟着鼓胀，仿佛一根根钢铁在他油光的皮毛之下伸展，爬行！ “巨大化？你小子牛了啊！”刘暮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手上一动，也来不及顾及不远处还有个人，几大箱子营养液凭空出现，同时拿出一个大号漏斗， “牛波一，张口！” 三指粗细的营养液瓶在此时的牛波一面前，就跟牙签似的，刘暮一边往狗子口里倒，一边给自己灌下去几瓶。 “喂，那边那个谁过来帮忙！” 尽管感觉到自己速度很快，可也来不及给牛波一补充，这家伙现在还真是一张血盆大口，漏斗都多余，营养液直接流进喉咙。 见刘暮是有理智的，好不容易挪过来的李刚不太敢靠近牛波一，“大妹子，这是咋的了？” 给他老家口音都吓了出来，刘暮看他一眼，直言道，“洞里那东西有问题，让牛波一变异了。它现在的生长需要巨大的能量补充，赶紧了帮忙掰营养液，一会儿它饿极了，把咱俩当一餐吃了。” 岂止是麻烦，怎么可能仅仅是麻烦？ 不想被狗吃的两人在一直变大的狗前坐下，刘暮掰瓶盖，李刚往狗嘴里倒，仿佛勤苦浇灌作物的老农。 这时候也顾忌不了太多，眼看营养液没了，刘暮继续往外拿，也不在乎陌生大汉有多惊异。 “这是秘密，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就让牛波一吃了你！” 面对正在变异的大狗，这句话显然威慑力十足。 李刚思考一圈，还是开口问，“真的世界末日了？” “真的，你看不见啊，”刘暮没有耐心解答，“别存侥幸了，外面比这里更惨。你躲在地下也有感觉到的吧，前几天地面几百度，很多人直接就烧没了，知道吧，待在自己家里，突然全燃烧起来……算了，你自我调解一下吧。” 刘暮没心思关爱别人心理健康，世界已经这样了，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就疯呗。 第19章 小心我把你蛋蛋嘎了! 末世里，想活着的人比想死的人难多了，哪天不得自杀几个。 刘刚沉默，他其实知道，眼前这个奇怪的女士根本没必要骗他，只要离开厂区，不，不用离开，从这里往远一些的地方望去，就知道她说的是事实。 只是，他强大的心理素质起了作用，并且意识到了机会。眼前牛波一身上的情况，是不是说也是一种机会？ 他因为受伤不得不退役，心里的不甘就像梦里的枪声，从来就没有消失过，这几个月对他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 尽管两人合力，可营养液还是很快没了，刘暮的心在滴血，这可是她末世几十年的存货，冰天雪地里忍饥挨饿也舍不得喝，今天叫狗子一口气全造了。 想到这，刘暮气愤地一巴掌扇在牛波一脑门上，将几乎变大两倍的脑袋扇开了半米。 这力道，刘暮盯着自己的手掌，然后看一眼同样盯着她的李刚，突然扯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兄弟，今天的事情你可真的要保密啊。” 刘刚自认为全盛时期的自己应该可以跟刘暮过招，可要加上一条还在变大的狗……他点了点头，唇角紧绷，“我的命是你们救的，放心，拿枪指我脑袋我也不会透露半个字。” 这模样仿佛说真的，刘暮倒是没去纠结对方是不是可靠，既然那种石头可以引起变异，那不需要多久，变异就会在到处发生。 至于自己的空间，呵呵，变异都出现了，人们还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到时候大家只会追求自己变强。 上辈子人类变异为什么来得那么晚，甚至是动物先变异，按照刘暮的猜测，很可能是有人先发现情况，然后提前收走了这些黑色‘巨日’。想到这，她又有一点疑惑了，变异和异能觉醒是不是一回事呢？ 之前她既没有变异，系统也没给她身体带来什么变化，所以还真想不透其中的关键。而现在，一天之内，她先是觉醒了‘商人’，又被红雾刺激得不知道变异了个啥，所以……且等等吧。 营养液没了，可不能真的就这么放着牛波一不管了，不然变异非把它消化了不可。幸好这狗子还是有理智的，被刘暮一巴掌扇醒了，眼巴巴地看着主人，委屈的眼泪从嘴角流出来。 “狗东西！”刘暮呲着牙花子笑，“等着！” 毛刺头，一脸灰，几乎看不清长相，可就是这样的姑娘，做出这么粗鲁的笑居然还有几分好看，就像悲惨废墟之中开出的太阳花。 李刚有瞬间觉得世界没了还是残留了点希望的，然后就被刘暮拍了一下，这一巴掌肯定没有拍狗子那么重，可李刚还是觉得肩膀被砸了一锤子。 “赶紧帮忙，发什么愣！” 一低头，才发现面前又多了几个大箱子，灰脸姑娘递过来一个罐头起子，示意他帮忙。 “哦，好好好，”箱子里果然是一个个罐头，还是那种奶粉罐大小的肉罐头。 刘暮已经打开两个，倒进一个不锈钢澡盆里，催促牛波一快吃。 罐头的香味在空气里弥散，两个人类肚子同时响雷。 李刚也抱着一个打开的罐头，有点不好意思，可他是真的想吃两口啊。 “别吃，这不是人吃的，”刘暮出言提醒，“是狗罐头，专门定制的，人吃了会拉稀。” 说着，一伸手，不算大却十分修长结实的手里多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牛肉罐头，“吃吧。” 李刚连忙把手里的狗罐头倒进盆里，在身上擦了擦手才接过，“谢谢，对了，我叫李刚，退役军人，二十八岁，一米八。” 刘暮开罐头的手一顿，狐疑地看了这人一圈，最后才吐出两个名字，“刘暮，牛波一。” “汪汪，相亲啊，介绍那么仔细，”牛波一刚汪汪汪一阵，然后瞪着眼睛害怕地闭嘴了。 旁边的两人只觉得耳朵嗡嗡的，虽然近在咫尺，也只是狗叫，怎么这么大声？ “狗东西，你现在什么体型不知道啊，以后不许乱叫，”刘暮又想扇一巴掌，可看牛波一又长大了半圈的身体，没有伸出罪恶之爪，怕手痛。 “呜噜，人家也没想到嘛，”牛波一委屈，刘暮巴掌还是扇了下去，“娘炮，不许这么说话，小心我把你蛋蛋嘎了！” 牛波一和李刚同时身体一抖，远离刘暮专心吃罐头。 刘暮也饿，不过刚才跟着喝了几瓶营养液，还能忍忍。先给牛波一拆了一澡盆肉，自己才也开了罐头开吃。 半个小时后两人吃饱，不锈钢澡盆里的罐头肉消耗也慢了下去，牛波一有一口没一口地吃，身体变化慢了下来。 刘暮伸了个懒腰，一看时间已经下午四点，想着昨天突然天黑，急忙起身。 “你在这里看着牛波一，我再去弄点资源。” “行！” 既然已经这样了，公家财产大概也不会有人来收拾，那就让小姑娘拿点怎么了？ 她要养这么大一条狗，自己以后也许要指望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李刚看到刘暮拿出这么多东西之后，依然没有想过或许她拿的钢铁不止一点。 也是，他现在的脑子还没到想这些的时候，尽观察眼前的牛波一了。就这么一会儿，那狗子已经有半岁大象崽子大小了，这要是再长下去，一口就能吞个成年人。 出于动物的本能，李刚是有点怕的，但主人刘暮没有丝毫惧怕，既是因为她在末世见过大得离谱的动物，也是因为她对牛波一的忠诚有信心。 又过了半个小时，刘暮收到系统提示牛波一已进化完毕，没错，系统认定的是进化升级。 她恋恋不舍地看着倒塌的厂区，之前的仓库和车间都收完了，剩下的就是被砸中心区的3号厂房，以及后面一排烧毁的房子。 看过情况，她决定先回废品站，晚上跟李刚问清楚轧钢厂的情况，明天再来。 何况牛波一和她自己的情况也要观察一晚上，就怕变异有什么副作用。 牛波一足足喝了八箱营养液，又吃了两大澡盆罐头，停止生长的时候已经超过两米高，体型更是比同高度的大象要长一些，浑身肌肉遒劲，青灰色毛发油光水亮，猛然看到能吓死胆小的。 除了……“滚开，你自己什么体重不知道哇？哈喇子蹭老娘一身！” 刘暮被生龙活虎的牛波一烦死了，抬手就是一巴掌，“离远点，三轮车哪里还能载得动你？你心里没点b数啊！” 车斗里，跟狗子对比十分‘娇小’的刘刚战战兢兢地蜷缩着，生怕这场‘祸事’蔓延到自己身上。 第20章 她就是在炫耀! “我在隔壁镇子边上有个废品收购站，看你这么可怜，先跟我们回去。你要是愿意，明天我找人送你去军队的救助站，那里应该有医生。” “军队都来了？”李刚伤腿伸长，路面几乎没有多少平整的，每一次抖动就多添一次痛楚。 “是来了，路上你自己多看看，还是尽快接受现实吧，”刘暮发现自己力气是真变大了不少，载了一个人的三轮车被她蹬得飞起，丝毫没有来时那样费力。 心情舒畅，她也就忽略了过快的速度会让后面那位仁兄经历怎样的折磨。 牛波一就更高兴了，到处跑着撒欢，刘暮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无法准确认识自己体重的狗子一脚踩塌了一处楼板，掉进坑里。 不过等刘暮注意到它不见了的时候，它自己又扑腾几下跳了出来。 那跳跃高度，着实让两个人类吃了一惊。 “这起码跳了十米高吧？”刘刚直接羡慕得眼睛红了，这样的狗子，谁不想要一条哇！ “嗨，正常，以前都能跳三米，现在不得跳高点么。”刘暮嘴角根本压不住，谦虚的话跟故意炫耀似的。 没错，她就是在炫耀！ 要不是明天还要去轧钢厂，她都想牵着牛波一去城里炫耀一波。这时候不人前显圣，以后变异动物多了，还有她什么事？ “这体型甚至都能骑，”李刚差点就说他去骑狗，这逼三轮不坐也罢。 “哦豁！兄弟，你很有想法！”刘暮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压不住地想自己骑狗冲进城里去，那模样就是评书里讲的穆桂英也比不上吧！ 怎一个帅字了得，就在刘暮脑子疯狂想象的时候，牛波一在远处汪汪起来，意思是他发现了大耗子！ 说到大耗子，刘暮顿时冷静了，“别去逮，滚回来，有毒，小心吃坏肚子！” 这都什么时候了？狗东西一点都不知道危险，人出门都要戴面罩，这时候的耗子不得全身是毒素。 看到牛波一回来时叼着的东西，刘暮差点揍它。 “这是……耗子？” 李刚也差点蹦起来，那跟公鸡一般大的黑乎乎一坨，仔细看，还真是长尾巴、尖嘴的耗子。 他简直要不认识这个世界了，“不是，连耗子都变异了？这人还能活吗？” “妈的，快走！”刘暮脸都黑了，“不准再去那边，这玩意儿一窝一窝的，你小子十分钟不到就能被啃成光架子。” 牛波一听懂，立马乖了，跑到前面引路。 刘刚看着被一口咬断脖子的耗子，急忙道，“带上，找个地方研究一下，最好能让幸存者们知道情况，不然会死更多人。” 一路离开轧钢厂，尽管刘暮挑人少的公路走，但情况已然让他震惊得无法形容。没有见到一个人，十室十空，不敢想象这是死了多少人。 “你要带就自己弄，染上病毒别怪我不救你，”刘暮扔给他一根绳子，“拖在后面，别放上我的车。” 李刚也不敢接触那玩意儿啊，结了个绳套一扔，还真给他套住了。 也不知道是路况熟悉了，还是刘暮身体素质提高，回去居然只用了两个小时。 进废品收购站之前，她还是大度地让牛波一刨了个坑，把那只大耗子埋在百米开外。 预计不会再升温，刘暮把李刚放在了小楼里，“你今晚住这里，我一会儿让人给你送东西。” 说完，转头出了小楼，带着牛波一从外面的入口进了地下室。 牛波一体型太大，电梯容不下它，只能从汽车出入口下去。为了让它在地下住下，刘暮还把自己爱车挪进了空间，车库勉强够做一个狗窝。 “看到没，这个是开门，这个是关门，你小子没事别瞎按，特别是晚上，把贼放进来我抽死你。”刘暮耐心地给牛波一讲解车库门的按钮，耳提面命地让它自己学会，“这里的空调功能只能维持在18到28度，要是突然降温就过来挠门，别冻傻了。” “汪汪，明白了主人，饿饿，肉肉！” “下午吃那么多又饿了？”刘暮开始心疼自己的粮食，真怕熬不到找到新的食物来源。 当然，她就是抠搜，就储存量来说，别说是牛波一，就是再多上十个人也能吃上一年，就是可能不太新鲜罢了。 末世追求新鲜也是奢侈了，刘暮安置好了牛波一，就去了恒温室。 徐小凤和张小勇一早就看到他们回来，只是多了一个陌生人才没迎出来，当然，更惊讶的还是牛波一的体型。 门一打开，张小勇就冲了过来，“二姐二姐，那是牛波一吗，它在外面吃什么，怎么突然长到那么大，比发面馒头还能长！” “等等等等，别靠近我，我要先消个毒，”刘暮老远制止两人靠近她，“今天遇到点事情，我整理好了跟你们细说。姐，你先给楼上那个人送点食物和水，对了，再弄床被褥吧……药也弄一点，他腿断了。” 徐小凤当然更担心陌生人会对他们不利，不过看刘暮一身灰也不好着急问，只能答应一声去准备东西。 刘暮去洗漱，张小勇立刻溜到车库，先是小心翼翼探出脑袋看牛波一，见狗子朝他摇巨大的尾巴，确定狗子还是那条狗子，当即就扑了过去，完全忘记了刘暮说的他们身上不干净。 不过牛波一身上的红色物质已经被它完全消化，除了有点灰尘，还真没多少危险。 再说徐小凤准备好了东西，换了一身包裹严实的衣裳上去地面，心情多少有点激动。 经过刘暮这段时间的时时提点，她还是谨慎的，消炎药和止痛药都只拿了一次的剂量，外伤用的碘伏也只拿了一百毫升的小瓶。 出了电梯小屋，她拉了拉面罩才朝小楼走上。 “你好，”刘暮没说青年的名字，徐小凤疏离地点了点头，将盖着的托盘放到一楼大理石茶几上。 小楼虽然门窗紧闭，但家具和地板上依然有一层明显的积灰，看起来青年已经擦过茶几，只是擦得不太干净。 “您好，”李刚从声音和身形能分辨出这不是刘暮，有些拘谨地靠在沙发上，“我叫李刚，二十八岁，男。” 这介绍，给徐小凤听愣了一下，“哦，这是食物和水，还有一些药物，现在天灾，我们存货不多，您将就用。” 见对方不打算自我介绍，寄人篱下的李刚也没追问，“谢谢，打扰了。” 徐小凤看他裤腿有数处破洞，骨折的腿虽然用钢管固定了，但弯曲的形状依然很吓人，不免有些担心。 本来打算放下东西就走，脚步生生停了下来，“您可以先吃点东西，好吃止痛药。抱歉，我们都不会医术，一会儿我送被褥上来，您住一晚明天看看能不能送您进城去。” 说着就想走，李刚突然叫住她，“女士，请问，现在外面真的……就，附近真的没人了吗？” 原来这人不了解外面的情况吗？徐小凤想起她自己看着外面的灾难都难受了好几天，这时候也不太忍心将情况说的太糟糕， “应该是还有人的，李先生，你家如果在附近的话，等到治好了腿也可以回去找找。今天救援队伍在附近喊话了，幸存者几乎都去了城里的救援基地，你也不用太悲观。” “我，我家倒是不在这里，只是，”李刚想说一下自己难以接受现在的情况，可话到嘴边又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跟个姑娘家说不着，只能勉强笑了笑，“我不是本地人，谢谢你们了。” 第21章 给系统干沉默了 徐小凤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同情心，没帮李刚包扎伤口，不过又拿了两捆绷带上来，顺便带了对讲机。 “牛波一在车库那边，能听见堆场里的动静，有危险它会保护你。如果你有别的事，比如伤情恶化，可以用对讲机联系我们。” 把对讲机放到李刚躺的沙发上，“小楼里的水是干净的，能喝。” “好好，多谢你们，”李刚是有点怕一个人在这楼里过夜的，就傍晚见的那种大耗子，要是晚上进来几只他都跑不了。 有一条那么大的狗看家护院，这安全感是真安心呐。 客厅里只有一盏充电台灯，据说房子的电路也被大灾毁坏了，头顶的灯槽里灯泡都没有。 李刚处理伤口有经验，就是骨折他自己没办法。本以为身体消耗这么大能直接睡着，可关了灯枕着手臂，他睡不着了。 大灾后的惨象，刘暮身上的不寻常，牛波一的变异，这世界怎么就变成这b样了？ “妈的，以后可咋弄？” 李刚骂了一句，手臂捂住眼睛，大汉流出两行泪。刘暮说的没错，世界都已经这样了，可也得允许他难受一下吧。 刘暮换了监控画面，啧了一声，得意道，“大姐，你看吧，我就说这男人得哭唧唧，给我灌冰可乐。” “明天再喝！”徐小凤一巴掌拍在她伸出的手里，“大晚上喝冰的败阳气，女孩子身体本来就不能太冷了。你也别笑人家，我们谁没哭过？” “真是，”刘暮搓着被打红的手，继续吃饭，哼哼唧唧，“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末日总会让你跪……” “吃饭就吃饭，别一会儿再噎着，”徐小凤夹了个鸡腿给刘暮，又给张小勇也夹了一个，才继续问，“今天到底怎么了，你在哪里遇到那个人的？” 刘暮大眼睛微垂，看似认真吃肉，“我今天去了一趟隔壁那个团结轧钢厂，人是牛波一从一个大洞里扒拉出来的。” “大洞啊，还好牛波一…诶？”徐小凤一口饭留在口里，“不对啊，你不是说在附近转转吗？怎么跑隔壁县那么远了？” “我这不是想着四处转转嘛，”刘暮自己的系统是秘密，能不说尽量不说，然后就被徐小凤揭穿了目的，“你是想去捡废钢吧？轧钢厂那样的大钢坨子你一个人还能弄回来？” 专心干饭的张小勇小耳朵一动，“我们一起去，一起去弄回来！” 这小子算是学到了，刘暮很欣赏，“精神可嘉，行动很难！” 本来以为会同样反对的徐小凤却说：“也不是不行，我们三个人一次弄一个钢坨子，一天来回几趟那就是好几个啊。好家伙，以前大卡车从我们店门前过的时候，那一块块的多值钱！” “大姐，怎么你也…？”刘暮很欣赏他们，不愧是自己救的人，“我有辆车，不太大，咱们可以开车去。不过啊，还是要先把哭鼻子那位送去城里，耽搁下去要是出现败血症就嘎了。” “我想去？”张小勇脸颊沾了米粒，眼神亮晶晶地在两个姐姐之间看，“让我去嘛，我能帮忙。” “你小子是想进城吧？”刘暮本来打算谁都不带，昨天已经拒绝了一次，这次想着带出去玩玩也没事，“行吧，大家一起去，也是时候去救援那里登记一下。你们都准备一下，想想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明天我们去换。” 这一下可把两人高兴坏了，可徐小凤不放心，“要不我还是留在家里吧，不留个人我不放心。” “没事，我们家一落锁，炸弹都炸不开，贼进不来地下，地面上废品估计也没人会要。” 花了那么多钱的地下堡垒，防盗当然不在话下。 饭后三人按照规律的作息开始睡觉，听到姐弟呼吸均匀，刘暮缓缓闭着眼睛进入系统。 打开她自己的数据面板，首先看到的就是‘商人’途径的进度是‘0’。进阶的要求是做生意获得的利润，也就是说，她现在就算物资再多，再有钱，但不进行交易，没有利润，进度就只能停在原点。 然后是身体素质，系统从她吸入红雾完成升级之后就在扫描评估，此时‘商人’途径下方就是变异后的数据面板。 【宿主：刘暮，女，25.5岁， 族群：新人类（进化后人类）； 身高：172cm；体重：64kg； 力量：60（普通人为20--30）； 速度：60（普通人为15--25）； 战斗能力：待评估，（请积极训练，上升空间很大）； （智商，耐力、反应能力等详情请展开页面…） 觉醒异能：商人； 异能等级：小贩丙级（可提升）； 变异等级：1（可提升）； 变异类型：无精神与身体污染型良性变异； 变异异能：未知（变异进程未结束，无准确结果）； 变异获得好处（未完全版）：力量增加一倍（可提升），抗毒性增加百分之三十（可提升），身高生长4cm； 其他数据暂时未知，将持续监测。】 窝在被窝的刘暮将数据看了一遍，虽然没有进步得太夸张，这也很夸张了！ 意思就是自己现在力量和速度随随便便吊打普通人咯，“是不是我所有能力都还能升级？” 【智商和情商除外，红雾吸入量不足，建议一周后进行第二次升级。】 这……吸入不够？所以真的是红雾引起的变异，“我需要知道红雾的具体用法和用量，有没有副作用？” 【用法为呼吸道吸收，暂时观测为不可直接进入血液，消化道吸收不理想。用量暂不确定，但可以确定动物吸入量比人类少百分之50左右，可引起变异。变异良性几率不确定，副作用未知，还需实验数据。】 “你这是把我们当试验品了啊？”刘暮很不满意，翻了个身，继续，“那有提升计划吗？我们不能一直练习体能吧，这样除了壮一点，也没什么用啊。” 【系统只有基础格斗技法，请选择购买：八极拳，太极拳，军体拳，通背拳……】 “怎么全是拳法？没有那种飞叶杀人，百米之外杀人于无形的高深武功？” 【武侠小说与现实的偏差请您认识清楚，这些都是传统武术。目前您没有武器，暂时以体术为主，建议您从基础学习。】 “基础不是体能训练么，”刘暮也知道电视剧里那些内功心法呀御剑飞行呀，都是骗人的！ “好吧，我要考虑一下，”她打算明天借关心伤员问问李刚，毕竟是军队出来的对这些应该更了解一些，“那我家牛波一呢？有没有什么狗狗拳？” 这一问，给系统干沉默了。 第22章 震惊!刘暮在举狗? 足足过去三分钟：【系统提供犬类扑杀技能训练，动物搏杀能力需要大量实战。】 实战，以后机会可不要太多。 “给我看看牛波一的情况，这小子今天变化也太猛了，吓我一跳。” 【系统庇护生物001号， 物种：巨大化狼犬； 名字：牛波一； 年龄：4岁11天； 体重：2888kg；（持续生长中） 身高：238.8cm；（持续生长中） 体长：418.6cm（鼻尖至尾尖）；（持续生长中） 健康状况：良好，建议大量补充微量元素； 驯服程度：100%； 忠诚度：100%； 抗毒性：76%（可使用大部分变异生物）； 野性：30%（不足，脱离宿主难以存活，建议加强扑杀训练，督促其自行捕猎。变异升级后，不建议过度保护，生物需积极适应环境，刺激生物体自我调节功能，系统已经生成训练计划及详细建议，点击查看。）】 现在的牛波一说是庞然大物也不为过，居然还在生长，这狗子怕不是要长到比大象还大。 自己的情况不着急，刘暮先仔细研究了牛波一的训练和驯养计划，看过之后，可就更高兴了。这大狗子，真是越长越喜人。 不过对于不能过度保护这点，她还是有点犹豫，主要现在外面的空气质量实在太差了，如果不用过滤面罩万一整出个慢性呼吸道疾病怎么行？ 她犹豫再三，还是跟系统了解了这方面的知识，后者给出来的分析总结成一句话就是：变异物种抵抗力强大，能适应新的环境，以后环境也不会比现在好多少，你就说你们俩要不要适应吧。 这还说什么，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强行适应呗！ 刘暮想着明天自己跟牛波一都别戴面罩了，这怎么不算某种程度上的训练呢？毕竟他们在系统里已经是新的物种了。 十日焚烧的影响并不足以改变地球的轨迹，进入7月之后，天亮得还是很早。天空满是铅云，太晦暗，太阳依然看不清楚，空气里灰尘倒是少了一大半，能见度大概有百米。 刘暮一大早跟牛波一就出门了，这次是真的没走多远，就在外面堆场进行体能训练。 李刚上半夜睡不着，下半夜强大的心理素质战胜了负面情绪，好好睡了六个小时，等他被外面的狗叫和训斥声吵醒时，天色已经很亮。 他撑着个钢管到窗前，从灰尘堆积的玻璃上隐约看到一个人在举着一个大体积的重物晨练。 想着应该是刘暮，他刚要转动的身体僵住了，那姑娘……举的是个啥？ 哗啦…… 窗户拉开，李刚惊得目瞪口呆，刘暮在举狗？！ 还是巨狗牛波一！ 这世界非要每天都变成他不认识的样子吗？ “早上好啊，老刘，今天空气质量是差，比昨天好了很多。” 刘暮扛着牛波一正在练习深蹲，通红的脸也不知道是洗干净的还是汗水冲干净的，看着还挺漂亮。 “你这，举狗呢？”李刚实在不知道怎么打招呼，只能朝人招手。 “没有器材，将就练练，”刘暮已经‘负重’深蹲了三百个，把牛波一放下一指空旷的堆场，“再跑一百圈，早饭给你整肉！” “汪汪，吃肉！”牛波一本来就不想被她扛着，得了自由带着尘烟就跑了起来。 刘暮让它自己数着圈子，大步朝小楼过来，“老刘，身体好点了？一会儿咱们吃了早饭就进城。话说，我有点事情想请教你……” 她没看错，李刚还真对武术涉猎颇深，将那十来种拳法都分析了一遍，最后说道：“文太极，武八极，我以前认为女孩子练太极好，但现在这种时候，要不你从八极拳练吧。在外面遇到敌人……” 不用拳法，普通人怕是直接就能被刘暮提起来摔死。 不过李刚话还是要说完，“特别是被围困的时候，双拳难敌四手，八极拳最大的特点就是八方发力，练好了就算被人围攻起码能自保。” 刘暮当即采纳了他的建议，又问了他家里的情况，不要想多，就是想知道他之后的打算。 “我家里……原本还有一个奶奶，我退役后半个月，她老人家就去了。”说到奶奶李刚神情低落，“我当年当兵也是想着福利好，家属有粮油补贴，地方干部们会经常关心，她不种地也能好好生活。我是受伤退役的，这边胳膊，就这，挨了一梭子，勉强接上但使不上力了。” 他拉开衣袖，几天饥饿之后肌肉萎缩、皮肤松弛，手臂上足足有四个弹孔，还分布着手术的众多伤口。 “现在里面还有钢钉。本以为退役能好好照顾她老人家…算了，世界都这鬼样子了。我家应该也没了，要是你们觉得我可信我就留下来帮忙，要是不需要，我就留在基地那边，总能帮大家做点事。” 刘暮一时间无语，没想到这家伙还真不是一般的兵种，就那伤口，不用细问，必定是荷枪实弹上过战场的。之前明明是和平年代，八成八以上的人一辈子连真枪都没摸过，他已经算很牛逼的那一批军人了吧。 就在她琢磨废品站到底需不需要一个退役军人的时候，远处疯狂跑的牛波一朝着这边汪汪汪汪，意思是要把刘刚留下看大门。 “知道了，闭嘴跑，一会儿吃满口土！”刘暮对着狗子吼了一句，摸着下巴装深沉，“你的去留我们先去城里看过医生再说吧，你也看看救援基地是个什么样，到时候咱们讨论一下。” 李刚其实是有点想留在废品站的，不过刘暮没有直接答应，他也不能死皮赖脸。 今天空气确实比昨天好了许多，但还是到处是灰，空气闻着味道还是十分丰富且多变，待久了不是气管痛就是肺扎得慌。 徐小凤上来送早饭的时候，顺便就把刘暮和牛波一招呼下去，“李大哥，你先吃饭。这个背包里有一周的食物和水，还有一些消炎药，你先拿着。” 救援基地那边情况不明，徐小凤昨晚想了很久，还是帮他准备了一些东西。说心里话，她并不希望废品站多一个人，还是陌生男人，一旦刘暮和牛波一出去忙，家里就她和张小勇，确实不安全。 早饭之后，刘暮重新拿了一套防护用具上来让刘刚换上，“他们也在准备，我出去开车，一会儿来接你们。” “你还有车？”李刚真是顺口就问出来的，主要是担心自己的腿承受不住，“还是三轮车？” “你瞧不起谁呢？”刘暮冷哼一声，掉头离开了废品站。 第23章 放心，我会骑狗 她跟徐小凤他们说之前把越野车开出去找了个破房子停了，地下停车场以后就是牛波一的房间。 在美食街‘遗址’转了一圈，有好几家倒是没被火烧了，不过墙壁裂了大缝，有的楼板都塌了，不管是住人还是修复都不可能了。 让刘暮欣慰的是，有些房子里东西也不多，许多生活物品都带走了，这就说明还是有人活着离开的。 废品站离美食街和远一些的镇子有点距离，徐小凤从监控中看不到救援的具体情况，只知道他们开了卡车来的，这就说明路面应该是清理过了。 溜达的时间差不多，刘暮从空间里拿出改装后的越野车，又往后备箱里装了许多压缩饼干和能量饮料。 车到开进废品站，修建堆场时新修的路倒是还算完整，除了边角有些浮灰，裂缝都没多少，过卡车没有问题。 看到这些，刘暮就佩服自己的眼光，找胡兴果然是正确的。 越野车停到小楼前时，李刚羡慕得眼眶都红了，有心想要前后打量一下，奈何腿脚实在不方便。 “这大车子，你自己改装的？刘老板你这技术，杠杠的！”他一个军用越野车摸熟了的，自然一眼就能看出门道。 虽然车身关键几个地方用了醒目的反光漆，但总体上是黑色和绿色漆为主，但这根本不能让它庞大且霸气的外表低调多少，陆地最强可不是白叫的，何况还加了强悍的保险杠，行李架，铁丝网，照明等等。 说是座小型的移动安全堡垒都不为过，刘暮站在车前，拍着前盖，“看看看看，我这车牛逼不？花了好多钱呢，咋样，开出去就是牛波一都撞不动！” 戴了过滤面罩的三人齐齐竖大拇指，夸奖的话还没出口，就听见张小勇大喊：“牛波一，别撞！不是真要你撞哇！” 刘暮一回头，就看到狗子在十几米外磨爪子，一看就是在蓄力。 当即冲过去怼脑袋一个大逼斗，“狗东西，什么都想试？撞坏了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呜呜呜，”牛波一委屈，并表示自己用点力还是能把这车撞翻，然后又挨了一巴掌。 几人进车，牛波一跟着跑。很快大家就发现越野车的速度根本跟不上牛波一，虽然路况比以前差点，可踩到底一百二三十没问题，可牛波一一发力，都能跑出残影。 要不是刘暮一路吼着，怕是连狗屁股都瞧不见。 于是，越野车在路上跑，牛波一又到处翻，等车走出一截了，它一溜烟追上，继续这里看看那里闻闻。 狗子撒欢，车上的气氛却异常凝重，张小勇和徐小凤都红了眼眶，却没有哭出声。尽管刘暮之前已经跟他们打过预防针，可亲眼看到，还是不免难受。 反而是李刚觉得奇怪，他本来以为这几人都比他清楚外面是个什么样子，现在看来三姐弟中，也就二姐刘暮最莽，也是三人的主心骨。 至于三姐弟为什么姓都不一样……一看就是重组家庭，他不好打听太多人家的隐私。 一直到能看到县城了，才隐约见到有人活动。刘暮面色渐渐沉了下来，“大姐，你来开车，不用开太快，但除了军方的路障，其余人拦车都不要停。” “那你呢？”徐小凤担心道，“你要去哪里？现在人心难料，你别到处跑。” “放心，我会骑狗，跟着你们，”刘暮露出个微笑，在车里不用戴面罩，洗干净的脸并不是病态的白，反而特别健康，看起来就没病没灾的。 徐小凤的大脸盘子倒是比以前瘦了些，不过这都是最近锻炼身体的结果，倒是张小勇那张脸肉乎乎的看着都喜庆。 要不是外面这光景，三姐弟的相貌说一句长得‘国泰民安’也不为过。特别是刘暮，撸起衣袖来，肌肉起伏有力，搁在几个月前，随便发个小视频就能引来一大波健身小姐姐喊‘脑公’。 刘暮下车，副驾驶的徐小凤换过去，刚想再跟刘暮叮嘱两句，就看到牛波一趴在路边，刘暮几下就爬到它背上。 狗子站起来，比汽车都高，那叫一个威风凛凛，徐小凤皱眉回头，“李大哥，你们昨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小暮怎么说她可以不戴面罩了？” 原本以为外面已经可以不用防护，可明明他们和李刚都要戴面罩，刘暮这丫头一看就是有事情没说。 李刚一听这话，就知道刘暮没说自己变异的事情，“我也不清楚，我们就忙着照顾牛波一了。不过，小刘不是本来就不用戴面罩吗？” 这话自然是撒谎，他分析道，“可能在外面久了就适应了吧，你看那些城里的幸存者也就戴个n95，也没咱们这么设备齐全。” 徐小凤将信将疑，握上方向盘。她十八岁就考了驾照，不因为别的，就是要帮着家里餐馆进货送货，徐父又是个支持孩子成长的，那年暑假就让她考了。 现在路上除了他们也没有别的车，徐小凤虽然有点生疏，不过很快就找到感觉，居然还比刘暮开得平稳许多。 县城救助基地选在了城里最大的购物中心，这里有足够的地下车库，建筑保存得相对完整，空间够用。 罗三林从胜利废品站送物资回来之后，每天就跟着军队到处跑救援，他父母也成了基地的志愿者，忙着照顾伤员、分发食物。有良心的都知道他们一家三口都在做贡献，可也有那嫉妒眼红的，动不动就要阴阳两句。 县城常住人口不足二十万，加上近郊的也不到四十万，这一场祸事之后，目前来救援基地的有一万人，有一半多人基于各种理由并不愿意前来。 军队带来的物资有限，随着救援范围扩大，消耗肉眼可见。 幸存者们今天开始组织身体健康的外出寻找物资，二十人一队，一天出去十队，第二天再换班。 罗家父母都有基础病，需要每天吃药的那种，按理说是不用出去搜寻，但罗父觉得自己身体倍儿棒，不愿意成为组织的负担，就主动跟着要出去。 罗母担心，在商场前面的路上送他们，刚好遇到通宵救援回来的罗三林小队。 第24章 遇见熟人 三人各自忙碌，这几天见面的时间都没多少，这时候离出发还有半小时，三人正好聚在一起看看彼此的情况。 “仔仔啊，你是不是没吃好睡好？瞧你都瘦了，手臂的伤还没好？” 罗三林灰头土脸的，身上的迷彩服一层灰泥，“妈，救援又不是出去享福，就是体力消耗的，没瘦。伤口……” “谁知道是不是享福呢，这一出去啊，说是救援也不知道救了谁？哼，吃得饱还嫌弃睡不好，我们可是连早饭都没了。” 因为救援物资消耗太快，从今天开始基地就只发两次食物，自然引来不少怨气。罗家两口子都是帮后勤的，就有人说是他们俩建议少发一顿食物，这个时候的人心都十分脆弱，有一点风声就什么都猜疑，不敢针对救援的军队，那就针对他们呗。 罗母看对方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脸上还有半永久的妆容，眼皮上也不知道是化妆了还是沾灰了，乌漆嘛黑的。 “大妹子，你这么说可不对，救援队在外面都是危险任务，不管是我儿子还是别的小战士们，他们吃饱点不是应该的吗？” 她不是个软脾气的，上班那会在单位就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退休后也积极组织老年人活动，这时候自然不会忍耐。 “哟，那是我错了？你们一车食物出去空车回来，说是救援，人呢？我怎么一个人都没看到哇？” 罗三林拉住亲妈，他实在累，并不想应对别人胡搅蛮缠，“这位女同志，你要是有疑问可以去基地办公室问，我们带出去的食物是有分发任务的，请你不要抹黑大家的工作！” 和平时代，有那么些人，特别是口袋里有点小钱就觉得自己牛逼的，总觉得老师啊，医生啊，警察啊，甚至是军人都是有义务为他们服务，有义务为他们解决困难，有义务保护他们安全，哪怕他们自己作死。 不仅如此，要是这些人有意见，他们就有权力大闹，就要投诉。要是别人帮了他，他不仅不会有丝毫感恩，相反的，他会质问你们为什么不事先杜绝危险，为什么不早点来，救助过程为什么态度不好，不哄着他们，是不是想从救助他们中捞好处~！ 道德绑架用得溜，就是自己没什么道德。说一句为人民服务，他们就真把别人当公仆，还是要随时为他们服务那种。 “哎哟，军队当然信得过啊，就是某些人天天不知道往家里拿多少吃的，把自己一家养得白白胖胖，可苦了我们大家饿得前胸贴后背。大家伙，我不怕得罪人，今天就要提醒一下，物资是大家的，可要看紧了！” “你！”本来就疲惫不堪，罗三林脸色铁青，突然就觉得自己这没日没夜的劳动，居然是为了这种人，不值！ “我什么我？”女人见他模样，赶紧躲到男朋友身后，“诶，急了！你们看，他就是心虚了，被拆穿了想打人啊？我告诉你，基地内禁止斗殴，你敢动手我们就去找领导告你！” 她男朋友个子不高，露出的手臂上有花花绿绿的纹身，肌肉倒是发达，可是相貌阴损，“姓罗的，我忍你家很久了。不是积极分子吗？那把你们家的岗位让出来啊，正好大家也能有个正经事情做，天天能有口饱饭吃！” “林仔！”罗父算是全家脾气最好的，见儿子和老伴都忍不住，只能一手拉一个，“小伙子，我儿子是主动申请去执行任务的，就是现在，基地办公室也在招外出任务人员，你要真想，自己去报名就成。志愿者也一样，大家伙儿谁愿意就去报名，不用在我们面前说风凉话，难道我们想多做点事还有错了？” 罗三林的老领导气质有一大半是受父亲影响，老罗同志虽然和气，可说话也是掷地有声，并不怂。 对面一对男女见他们这么淡定，说到报名他们确实没去，当初就是怕出去有危险，又累，吃力不讨好。 罗三林见他们露出心虚，也不生气了，“自己报名，只要身体健康，愿意三班倒出去做任务都能被选上。怎么，你们不报名就说别人有问题，不合适吧？” “你别嚣张，谁知道你们家是不是有什么关系拿好处，”女人还是不肯罢休，她看不惯这一家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其实也想把自己男朋友塞进军队去，到时候她自己能优先被保护，分配物资的时候也肯定能占便宜。 可她男友就是不积极，她一说，男友就说自己是富二代，凭什么要去做那么危险的事。 “我老公可是富旺集团的三少爷，等我公公派人来的时候，就让你们滚出救援基地去！” 这话一出，可是不讨好，人群中立刻有人嘲讽，“哟，还是个富二代呢，怎么就跟我们一样吃不饱饭啦？” “谁吃不饱饭了？” 这时候，一道洪亮的女声从人群外围传进来。跟还饿着肚子连水都没多余的众人比，音色着实响亮了点，引得众人回头去看。 这一看不要紧，只见一头小象一样的动物距离他们不过两三米，正朝他们呲牙，流哈喇子。 众人立刻尖叫逃跑，还有那心理素质差的，当即一屁股坐地上，爬都爬不动。 罗三林也被吓了一跳，不过他的第一反应是把爸妈护到身后，刚要质问，就看到有些眼熟的巨大狗脑袋低下，露出一颗再熟悉不过的毛刺脑袋。 “刘暮，你怎么来了？不是，这是牛波一？！” 罗三林的知识结构要崩溃了，前两天才见过的人和狗，现在怎么就成了他认知之外的模样？ “是啊，三林哥。叔叔、婶子好久不见，身体好哇？”刘暮笑眯眯挥手打招呼。 “这是，小暮？”罗父把妻子挡在身后，推开高出他半个头的儿子，“我看看，别挡着。” “哎，就是我啊，叔叔，稍后跟你们细说哈，”刘暮跟牛波一一样，连听力都比从前好了两三倍，刚才通过街道上的关卡时，就听到他们一家被针对了，当即就说是找罗三林，才有一个执勤的军人跟着进来。 “我说，你们两个假富二代怎么这么不要脸呢？别人买车你们逼逼赖赖，别人积极参与灾后救援工作，你们还叨逼叨。有这功夫干点什么不好？” 刘暮的嘴，那是走街串巷、进村过镇实战出来的，捧你的时候给你夸成玉皇大帝，骂人的时候能把人骂得去见太奶，“都末世了，没看到外面城镇到处死了多少人啊？救援这么容易你们倒是去啊，全凭一张嘴，造谣不怕挨枪子儿是吧？好好看看，动物都开始变异了，你们进化的是两张臭嘴，不做事全靠喷，怎么不去代替洒水车净化空气啊？” 刘暮就跟机关枪似的指着那对男女骂，这两人居然就是当初她跟许小夏买车时遇到的那对极品，不得不说一句祸害遗千年呐。 就她这坐在高头大狗上，威风凛凛地指着人鼻子骂，众人对牛波一的惧怕居然少了几分，还留下了不少人看稀奇。 罗三林没说话，他们一家三口干啥都能积极，可就是骂人实在有点实力欠缺，特别是遇到别人死缠烂打朝他们身上泼污水的，讲道理都没用，还不能动手，到头来还是自己生气。 今天不同了，刘暮简直就是他们的嘴替。 那对男女惧怕大狗，更怕刘暮骂着骂着就把狗赶过来咬他们，心虚地嘟囔了几句，就往商场大门内跑去了。 “别跑啊，我还没说完呢，”刘暮不过瘾，也有点想发泄情绪的意思，“没种是不是，我告诉你，城外老鼠都跟狗一样大了，你们有种就出去！” 这话一出，罗三林和吃瓜群众都变了脸色。 “小暮，行了，别跟他们一般见识，”罗三林没上前，那大狗，也让他腿软。 刘暮见人没影了，这才指了指身后，“牛波一在废墟里捡了个人，腿断了，三林哥，医生在哪呢？” 罗三林咬了咬牙，“你先下来！” 半个小时后，李刚被基地的医生推进临时手术室，徐小凤带张小勇去卸要换东西的物资，刘暮则被带去了基地最高领导办公室。 罗三林跟她一起去的，牛波一被徐小凤带走，没有给觊觎的人接近的机会。 刘暮把这两天在城外的所见跟基地领导说了一遍，当然没说回收钢锭和她自己变异的事情，却还是提了一句‘巨日’。 “在地下很深，乌漆嘛黑看不清，牛波一先发现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又是抽筋又是口吐白沫，我都以为它中毒要没了，结果突然就跟发面团似的疯涨。一晚上，就现在这么大了。” 这一次救援负责的人叫杨朔，是个四十出头，浓眉锋利，目光坚毅的军人。 杨朔听到这，大概明白刘暮要说她的狗变大是因为天外落石，哦，这小姑娘还给取了个名字——‘巨日’。不得不说，就当时这东西没解体之前，那么大那么亮，占了半边天空，还真像是颗致命的太阳。 “你说那附近的老鼠也变异了？有你的大狗那么大？” 第25章 让我摆个摊 刘暮当即严肃纠正，“那哪儿能啊？就是一般的小土狗那么大，我牛波一还是独一无二的。领导叔叔，您说要是我吸两口那石头是不是得变成巨人？” 对于这毛刺头小姑娘的e人气质，办公室里几个军人算是见识了。 就救援基地里，他们走出去只要板着脸，连敢上来搭话的都没几个。可这姑娘进来就跟几人握手，还顺手就摸出一包烟挨着散。他们不要，刘暮也不窘，直接放人面前说工作结束解乏的时候抽。 罗三林都看得替她尴尬，虽然老同学从前见面都是先散烟，特别是有事情求人的时候，可在这个时机，面对几位真正的领导，他在心里默默给刘暮点了个赞……好好好，你这是又有事求人对吧！？ 杨朔几人明显松了口气，生物变异这个事情他们也是今天早上才从总指挥部的电话会议里得知消息，没想到半天不到，就有目击者来了。 “刘暮小同志，你给的消息很及时很重要，我代表基地感谢你。”杨朔郑重地感谢了刘暮，又问她有没有什么需要的，基地可以提供物资作为奖励。 “我哪里能要你们救灾的东西啊，”刘暮十分大气地说，下一句却是：“不过我可以跟你们换东西，不瞒叔您，其实我大姐家以前开早餐店的，存了好些吃的，一直放着也会变质，就想说拿来跟大家换点别的东西。” “换东西？”杨朔跟身边另一个军人交换了眼神，才有些慎重地问：“是需要药品吗？” “不不不，”刘暮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们不要药物，其实具体换什么我也没想好，您看要不这样，我就在基地前面摆个摊子，能换到什么就是什么。” “这……”杨朔现在觉得这姑娘有点缺心眼，明明一进来就一副市侩精明模样，怎么末世最紧缺的东西一样不要？ “幸存者们可能没多少有用的东西，你真的不跟我们换？” “不了，你们也就些食物、水和药品吧，我们家还有一些，天气这么热，放久容易坏，”刘暮适时做出一脸憨厚，“这么多人，说不定就能收到点好东西呢？叔叔，其实我自己是收废品的，你们基地建起来总也要有点商业活动吧，您就让我在外面弄个摊就成。我要是找到什么物资了，也来这里换给大家。你们要是不放心可以问问三林哥，我做生意很有诚信的，以前在我们那一片口碑特别好。” 众人视线转移到罗三林身上，他的小区是城里幸存者最多的，其中他本人组织和保护大家的能力都有目共睹，所以当初他自己没申请，军队这边就主动问了他要不要加入。在父母表示想做事的时候，也安排了合适的工作。 当然，对外都说是他们自己主动报名，这时候的人心可不能往好了想。 罗三林背脊挺直，虽然他一直对刘暮做事颇有微词，可实际上这姑娘做生意还是真挺有良心的，这时候他当然要说点好话。 “刘暮从毕业就做废品生意，童叟无欺，也不怕吃苦，十里八乡都对她评价不错，是个可靠的人。” 既不带上性别，也不歧视学历，主打一个吃苦耐劳好同志，这样的人谁不喜欢呢？ 加上刘暮开口就拒绝了基地的奖励，还表示会在外面积极寻找物资交换给这里的人，这一点正戳领导们的心思，他们开始安排队伍出去救是要幸存者早日认清现实，树立自救自强的意识。 毕竟救援只是一时不是一世，最后能不能在这样的环境下活下去，还是要靠他们自己。 杨朔当即拍板同意刘暮在基地这条街上弄个地方摆摊，如果能自己想办法修补个房子，开店也行。但这也给了他们启发，虽然现在基地还没有能力，不过让刘暮先弄个商业试点，以后基地出面让幸存者们有偿换取物资，才能更好地开启长远计划。 杨朔语气挺温和，他本人是有种压迫人的气场，不过这个气场没有爆发的意思。他又问起变异老鼠的事情，刘暮这才把之前就放在办公室外的一个尿素袋子拖进来，“很臭哈，你们多戴几层口罩，这就是那些老鼠的尸体之一。” 她自己也摸出个n95戴上，这是罗三林之前看她就暴露在空气里塞给她的。 几位领导面色当即严肃起来，杨朔跟身边一个人说，“去把邢博士请来，让他看看。” 罗三林很自然地跟刘暮站在一起，这时候跟她解释，“邢博士是医学研究院派来的研究员，平时除了带医疗团队帮助大家治疗，也研究灾后出现的一些异常情况。” 没明说是什么异常情况，可显然那个派他们来的地方早就想到了变异和疾病的事，说不定也做好了相关的准备。 对于这些人为什么不提前预警，刘暮并没有多少意见，她不管别人，别人也别管她。 很快，一个穿白大褂，带了过滤面罩的人进来，身高跟罗三林差不多，就是体型看起来瘦削不少，走路的时候白大褂里空荡荡的。 “邢博士来了，快来看个好东西，”杨朔态度亲和，看来十分重视这个人。 “我正忙呢，到底要看什么？”刑天阳语气很不耐烦，透明面罩没摘，里面一张五官深邃的脸上有些疲累。 杨朔不多说，示意刘暮打开袋子。 刘暮开了绳子，室内瞬间弥漫出一股腐烂的臭味，“很臭，你们别靠太近，昨天傍晚杀的，没想到早上就已经烂了。” 说着一把扯开密封的袋子，露出一具灰毛粘连，还有不少蛆虫的尸体。 比早上挖出来又腐烂了更多，甚至流出了一些难闻的黏液，看起来虽然恶心，但也能清晰地辨别出老鼠的特征。 罗三林被熏得后退几步，没忍住干呕冲出了办公室。 剩下的三位领导脸色也不好看，纷纷不敢仔细看，只有刑天阳像是看到了什么宝贝，凑了过来，还用戴手套的手翻看。 刘暮虽然两辈子经历不少，可奈何她如今嗅觉实在灵敏，也忍得一张脸皱在一起，不得不开口，“这位博士，要不您研究，我先去忙？” 第26章 摆摊换东西 杨朔当即道，“邢博士，你先拿去吧，注意防护，怕有病毒传染。” 刑天阳根本不想跟他们多说，一把合拢尿素口袋，提着就兴冲冲往外走，临出门了才回头问，“你确定是被辐射污染的？” “反正就是天上落下的那个石头附近的，还有好多，”刘暮简单回答，还好这人不知道牛波一。 刑天阳走了好一阵，办公室在空气净化机的作用下，才勉强能呼吸了。 杨朔让身边几人继续忙自己的，跟刘暮往外走，“小刘，你那条狗能借给我们看看吗？” “看看没问题，但不能借，”刘暮当即果断拒绝，“牛波一可是我们家的一员，你们要是想观察可以在附近看，可不能打别的主意啊。叔，特别是不能有给它用药或者解剖之类的想法，要那样我以后可就不来。” “你这丫头，”杨朔被她警惕的模样逗笑，自从进入军队高层，已经很久没有年轻人敢在他面前说话这么直接了。 “放心，它的珍稀程度或许远超过你的想象，我不会让那帮博士插手。” 作为基地的最高领导，这么说就是给出了保证，刘暮对人情世故的把握十分精准，自然也不会逼迫别人，更不会说什么蠢话。 要是这些人真的对他们不利，没有足够实力前，自然是远离好了。这是末世，谁还能真一心对你好咋的？乱世易子而食的事情都多，何况是个才认识的人。 杨朔亲自把刘暮送到商场门口，又找了个值守的军人让帮他们摆摊的事，才离开。 军人名叫程龙，名字跟那位功夫巨星同音，刘暮瞬间就记住了这人。 程龙一米八左右，长相普通但体格是标准的军人，高大、强壮，甚至比罗三林都壮实不少。麦色皮肤，笑的时候露出一口白牙，缓和了几分军人的铁血气息，反而露出些许憨厚。 “我带你们去看，这条街算是保存好些的，”程龙背着枪，冰冷的质感一看就是真家伙，“商场地势高，街那头下坡，要是下雨容易积水，你看着选。” 刘暮对海城市区不太了解，可县城里还是来过很多次，之前听罗三林说救援基地建在这座商场时，她就盘算过了。 “我们就要大门往外一百米的那个小广场，”刘暮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打算，“那里离基地近，也不耽误你们平时进出，而且我们也不是天天都能进城，不需要店面，那样反而麻烦。” 程龙就是领命带人的，自然没什么意见，位置选定，他顺口问了一句刘暮他们需不需要什么帮助。 “不用，我们自己有车，龙哥您回去跟杨叔叔说一声就成，”刘暮让人回去，她去找徐小凤姐弟和牛波一。 这次带来的东西只有一箱压缩饼干，两箱能量饮料和一箱猪肉罐头，454g一罐那种。 刘暮把车倒好，就在路边拿出之前写好的牌子，徐小凤和张小勇负责摆放东西和接待前来的人。 纸皮做的牌子上，简洁地写了兑换规则，总结就是干净的棉衣、布料、防水雨衣、雨布、废钢铁、打火机、刀具等等都可以拿来兑换，各种物品能兑换多少东西，则是需要看物品的品相和质量。 刘暮深信有人的地方就有物资，不管这些物资现在有没有用，以后就能派上用场。 基地里并不限制里面的人进出，只要不引起混乱，不打架斗殴，不离开基地太远，他们都可以活动。 前几天没有人出来，主要还是被这异常灾难吓着了，几天过去，风平浪静，有一部分人早就想出来看看了，也想要寻找机会。 这条街能进入的房子更是早就被搜了好几遍，能拿走的东西拿走，几乎都只剩个破空壳。 自从刘暮骑着狗闯进来，便有人一直注意他们的动向，现在看到他们从越野车里拿出东西开始摆摊，就有人想要过来看看。 只是牛波一趴在路边，他们也不敢靠近。 徐小凤发现了这一点，就让刘暮把牛波一带远些，后者拍了拍狗子，让它去附近街道自己玩，“不能随便攻击人，除非别人先动手。” 牛波一早就不想待在这里，当即爬起来，大脑袋撞了撞刘暮，转身就跑了，尾巴摇得飞起。 “两个小时后回来，听到没，别跑远了！” 刘暮在后面喊，她倒是不担心牛波一的安全，大狗子现在的智力已经跟十几岁的人类差不多，辨别危险更是动物的本能，它不威胁别人就不错了。 其实刘暮也想在城里转转，但是第一次出来换东西，她担心徐小凤应付不了，所以还是留了下来。 徐小凤自己倒是不觉得，怎么说她也是在美食街做了几年生意了，脸皮和情商一点都不缺。唯一不足的大概就是不清楚东西与东西之间怎么才算等价交换。 果然，牛波一刚走不过十分钟，就有人聚集过来。 他们没有吃早饭，午饭也还有一个小时，大人还好，许多人家的孩子早饿得哇哇大叫。 “你们这里的东西怎么换啊？” 上前问的人还算有礼貌，“我们两口子捡了些锅碗瓢盆，算废铁不？” 刘暮一听这话，当即道，“大叔，您方便把东西拿来看看么？如今有些东西我们收着可能也没用，您拿来我们商量吧。” 那人背上背了个三四岁的女孩，小孩没什么精神，脸上还有些涂了药水的烧伤。 老人轻轻抖着背上的孩子，“那行，我现在就去找我那口子，马上来。” 看他要背着孩子走，刘暮递出一个棒棒糖，“叔，您把孩子放这吧，快去快回。您放心，这么多人看着呢，我们也是跟基地领导那里备案了的，不是人贩子。” “这世道，”老人看已经几天不怎么动的孙女居然伸手接了糖，高兴之余又觉得难受，“能活着就不错了。那我就把囡囡放在你这，很快就来。” 幸存者都登记过姓名和家庭成员的，刘暮自然不担心老人不来领孩子，除非他们一家不想留在基地了。 徐小凤上前接过孩子，帮她拆了棒棒糖，“囡囡跟着姨姨，爷爷去拿东西来给囡囡换好吃的好不好？” 小姑娘含着棒棒糖，依旧精神恹恹，眼巴巴看着老人，“爷爷……” “诶，我的命啊，终于开口说话了，”这一声，叫老人以为孩子养不活了的心总算松快一些，当即红了眼眶，又抱着哄了几句，快步去找自己老伴。 第27章 这话咱不能明说 见了这一幕，别的人也上前询问，刘暮指着牌子上的东西说了，又补充道，“金银首饰也能换，不过大家体谅，现在这些东西我们拿着用处不大，最多就是去别处换物资，劳烦各位相亲父老自行斟酌。” 有人问：“现金呢？钱还能用不？” 刘暮露出个苦笑，“这话咱不能明说，可你们也清楚吧，我们就以物换物哈。各位，可以先看看我们的东西，也不多，先到先换！” 一场高温，数场大火，能源类的东西估计是几乎没有了，也就一些不怕烧的、事先藏在地下的东西剩下了。 围拢的人都在犹豫，反正基地还能有饭吃，也不用付出多少劳动，他们手里现在能留下的东西都是以前很珍贵的，并不想就这么拿出来换一口吃的。 议论的人多，真正上前问的却没几个，也有几个跟家长要吃的孩子……被揍了。 刘暮并不着急，说实话，她就没觉得今天能换到什么好东西。而今天的主要目的就一个，让人知道他们偶尔会在这里跟人换东西，而且回收品类多，能用简单的东西换到预想不到的好处。 把囡囡放在这的老头很快回来，他拉着一辆制作简易粗劣的拖车，拖车后面还有个小老太用力帮忙推。 “这些破烂不会还真有人要吧？”发现老两口的人跟着出来看热闹，边走边不住嘲讽。 “所以说人老了就是不行，人家忙着找食物找水，你们两只会捡破烂，居然还说有人收。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人收废品呢？脑残吧，能拿吃的给你们？” 讥讽声连成一片，却没有一个人伸出手帮一把。老两口本来也不是脸皮厚的人，都垂着脑袋，仿佛犯了什么大错一样脸色涨红。 并不是觉得丢人，灾难之前，他们就是到处捡废品养活孙女的，现在也不知道能做什么别的。 他们也想去找食物、找别的贵重东西，可他们年纪这么大，孩子那么小，在近处抢不过年轻人，往远了又不敢去。 女儿婚后被夫家家暴，年前好不容易带着孙女离了婚，回家没几个月就抑郁自杀了。要不是看着小孙女，他们俩也早就不想活了。如今天灾，虽然跟着在地下勉强躲过了，可今后…… 为了小孙女，哪怕一点希望他们也是要抓住的，那可是他们家唯一的后代了。 想着这些，小老太豆大的泪珠就落了下来，可这么多人看着，她也只能咬牙把一切往肚子里吞，要是自己也没了，老头子跟小孙女可怎么办才好？ 他们家可不能再死人了。 刘暮耳力过人，十几米外将或高或低的嘲讽听在耳里，却没有上去帮忙，只看了一眼那堆积如同小山一般的拖车，然后拿出个小箱子，默默装东西。 如今救援基地就是个大社会，军人们要维护秩序、外出救援、修建工事，根本不可能照顾到每一个人。何况，灾难活下来的，有几家没死人，可怜人到处都是。 嘎吱嘎吱的声音近了，围在摊位前的人好奇打量，没有一个人意识到该让一让。 徐小凤也看到了，把小姑娘递给弟弟张小勇，往前几步，脸上洋溢出热情的笑，“大叔大婶，你们捡了这么多东西呢？我来帮你们。大家伙麻烦借光，咱们小摊今天第一笔生意开门红了。” 她嗓门本来就大，常年做生意，只要不是骂人，开口也能说不少吉祥话，只保让上店里来的顾客吃得高兴。 在路上的时候，几个人也商量了要换些什么东西，刘暮说的第一条就是废钢铁，不管是防盗窗、菜刀剪子，还是铁锤铁锅，他们都收。 虽然不知道原因，可徐小凤相信刘暮这么做必定是有理由的。没错，只要是刘暮说的，他们姐弟现在都是无条件相信并支持。 刘暮从车后抱来两个不大的纸箱，放在摊位边，只等拖车过来。 在普通人里，天天揉面，搬桌椅的徐小凤算力气不小的，跟最近没吃饱饭的老两口比，就更利索了，直接帮忙把车推了过来。 “老板，您给看看，有能要的不？”老头先说话，就怕这些破烂东西人家不要，捡了几天也换不回一口吃的。 徐小凤没有自己做主，只站在车边看着刘暮，眼里有些不太明显的殷切，她是真的同情他们。 “行，那我先看看，”刘暮这么说，老两口就紧张，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 有些佝偻的小老太上前，先抱过自己孙女，才低声说：“您给看看，能换个馒头也行。” 没错，在她心里，只觉得这些东西能换个馒头都不错了。 刘暮微笑点了点头，然后徒手将拖车上的东西拿下来，分门别类地放，“大姐，你记一下。不锈钢防盗窗四扇，铁锅一二三…五个，不锈钢盆大的三个，小的四个，不锈钢盘子我数数……嗬，大爷大妈，你们可真会捡，一共五十三个。你们要留两个吃饭不？” 看刘暮一样一样数，不像是不收的样子，老头顿时有了些希望，“不用，我们留了，留了锅碗。” “那感情好，姐，都记上，”刘暮一一放好，就看到下面还一箱子电线，只是都不长，多数都烧成了一坨。 把烧焦的塑料拨开，里面有些是黄铜，也有些她不知道的材料。她默默问了系统这些有没有价值，系统给出里面有稀有金属的信息，虽然不多，但将来应该能用得着。 “这些都烧坏了……”老头看刘暮犹豫，上前主动说，“要是您用得上就送您。” 刘暮摆手，想了想道，“大爷，这些我也收，不过下次您能帮我把烧坏的塑料清一清么，好算重量。” “我现在，现在就清，”老头说着就要动手，刘暮一把拉住他几乎破成碎布条的衣袖，“不用，这次就算了，我给您少算两斤，您看成吗？” “成，成！”老头连忙表示算一半重量都行。 之后还有些老虎钳，铁钉、螺丝之类的，全跟电线一样算重量。 刘暮没夸张，这两口子一看就是勤快人，别人还没从灾难中走出来，还在怨天尤人的时候，他们已经劳动起来了。光是这一点，就甩开那些只会逼逼赖赖的人一大截。 数量和重量都弄清楚了，刘暮打开刚才那两个小纸箱中的一个，她……东西装少了。 第28章 大领导说见就见 “大爷，大妈，我给你们算算哈，”刘暮已经将东西以灾难前的价钱算了一遍，然后默默打了个七折，开始往箱子里装东西。 “我做生意讲诚信，现在的情况缺衣少食，吃的喝的就比以往价值高些……” 这话一出，人群中立刻有人喊，“看看，来了来了，这时候不得把价钱压下来嘛，我敢打赌，能给几块饼干一瓶水就不错。这些垃圾现在到处都是，基地都不要呢！捡了也是白捡！” 老两口面色尴尬，直说能随便换点东西就成，生怕刘暮被那些人说几句，就真的不要他们的东西了。 “既然您同意，那我们开始算，废钢铁类除去皮毛算是八十公斤，可以换八公斤压缩饼干。其他的杂物加起来有四十公斤，给你换一打功能饮料。这么换您同意吗？” “什么，八公斤压缩饼干？” 功能饮料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可压缩饼干就厉害了，他们这些人一顿有一块就能半饱，八公斤，那能吃多久啊？ 而且压缩饼干都是真空包装，保质期特别长，有现代科技的加持，很多味道还很不错。 众人羡慕的，嫉妒的，也有几个躲在人群里眼神变了的。 老两口根本不敢接受，慌忙摆手，“不用，不用那么多，这些东西也不值钱了，老板，您看着给点就成。” “老人家，您可别说，就是这个行情，”刘暮以前砍价跟人用这话术，如今换东西还是这一套，只是作用完全相反，“您是咱开业第一单生意，压缩饼干的味道可以选。来来，你们看看，挑个孩子喜欢的味道。” 基地里应该是有水的，至于给孩子吃压缩饼干营养能不能跟上……呵呵，都末世了，能有口吃的活着就不错了，哪里还能讲究？ 刘暮坚持，老两口却是真的不敢要那么多，别的不说，回了基地他们也保不住，一时间十分为难。 他们的想法还是徐小凤先看明白，当年她父母走得突然，想来吃绝户的邻居和亲戚还真不少，为此甚至强行给不到二十的她介绍对象，让她嫁人。 “您二位跟我来吧，我帮你们选，”徐小凤上前把两人拉到后面，刘暮也把一箱子压缩饼干和另一个没打开的箱子拿去。 有人好奇往这边张望，张小勇伸着胳膊拦，“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你们有什么跟我们换吗？晚了我们可没东西了。” 一听这话，又见刘暮真把塞满的箱子塞给老人，纷纷起了心思，“有有有，你们等着啊，我那里也有废品。” “我那还有防雨布你们要不？” “防雨布要是能换，我那还有雨衣呢，别开玩笑了？” 可张小勇一听这话，立刻仰着脸喊，“要啊，我们收废品当然收塑料啊！” 这一下，人群离开的更多了。虽然高温火灾烧了不少东西，可灾难前那可是个塑料泛滥的世界，找不到完好的，边边角角总能搜一些。 当然，这些人大多数是平时根本没囤积，这时候想着赶紧在附近翻找翻找，之前他们根本没想过捡这些东西。 等人走得没剩几个，徐小凤才问两位老人是不是怕东西保不住？ 老头本来不想麻烦他们，可如今真的找不到人依仗，老头一咬牙问，“老板，您看要不我能存一部分在您这么，下次来换东西，再拿。” 这话可就是极大的信任了，但他们没办法，带回去别说被偷被抢，只怕他们的安全也要担忧。 当然，跟救援军人说也行，但是人家工作那么忙，哪里能随时照看到他们，麻烦人家次数多了，只怕他们就成了麻烦。 刘暮想了一下，“这样吧，我给你送到基地，然后找领导说明一下情况，让他们帮你们想个稳妥的办法。以后我还常来，幸存者相互之间也会交换物资，总是要想个办法的。” 不等他们反对，刘暮直接把东西放他们拖车上，又给了他们一人一瓶水，“走着，我送你们回去。” 老头本来想帮忙推，就看刘暮单手拉着车轻飘飘地就走了，要不是拖车那用木头做的轮子嘎吱嘎吱的，他们都要以为这车突然变得好使了。 人一走，徐小凤就整理了剩下的东西，这次带的实在少了点。 这头有人跟着刘暮他们往回走，有人调侃老两口不用挨饿，也有关心刘暮下次什么时候来，还有没有别的东西可以换。 刘暮十分健谈，看起来就是个没什么成算的大姑娘，让不少人觉得她就是缺心眼，这时候把食物和饮料拿出来换。 也有人惦记上了老两口的东西，想着晚点怎么想办法哄骗他让出来些。不让？不让那就别怪他们放低道德底线了。 可他们没想到，进了基地，刘暮带着一家三口直接进了最高领导的办公室，一时间大半人傻了眼。 这人谁啊，领导办公室是想进就进的吗？ 也有人恍然大悟，“我说他们怎么敢在基地外换东西，原来跟上面有关系啊？” 更有人低声质疑，“你们说她这些东西，不会本来就是基地的吧，正常人家谁囤那么多压缩饼干？” “嘘，可别乱说，你想被赶走啊？就算知道也不能说，唉，这世道……” 刘暮笑眯眯给杨朔递了一整包烟，大方极了，“您可别说不抽，手指甲都熏黄了。” “你这丫头，说吧，带老同志来有什么事啊？”杨朔一个人在办公室，这次没拒绝，并不是给年轻人机会，主要是他烟瘾真的大，可奈何最近太乱根本没有配额，可难受死他这老烟枪。 “叔叔，是这样的，我有个想法……”刘暮当即说了商场可以开放储物柜给大家租用，以后方便以物换物，又说可以聘请几个人轮流守着，租金当工资，增加就业岗位…… 最后，才以老人一家三口举例，“比如这位大爷一家，别说出去找的物资，就是你们发的口粮都只能贴身带着，早上发个馒头，不到中午就馊了，留都留不住。” 杨朔一听这话就笑了，“咋地，放在储物柜就不会馊了？” “嗨，除了吃的喝的，不得有点别的东西放？”刘暮一看这老小子就是故意的，岔开话题，“你们什么时候出城，找得到石头的位置吗？要不我先去看看？” 第29章 还有谁?! 杨朔一听这话，脸上表情有点管不住，这件事他们还没来得及开会决定，“老人家，我先安排人帮你弄个储物柜，放心，基地内部不会出问题。” 在刘暮看来这话说的其实有点夸大了，不过怎么都比他们自己拿着东西被针对好。 杨朔当即安排了人去弄储物柜，回头就看到刘暮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才见两次，这小姑娘让他有点头痛了，“巨日的研究还没开始，不过凡是发现的地方，我们会被派人隔离。” 刘暮听了也不心虚，谁能说清楚那石头会不会凭空消失呢？反正不关她的事情。 “叔，你们真的没研究变异相关的事情，之前人多我不好问，就是我家狗子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要是人接触了不会也变异吧？您能透露点消息么？” 她一改之前世故的模样，神情焦急，似乎真的特别担心。 说要弄储物柜或许是基于商人的算计，说到变异，杨朔就还真不怀疑刘暮，别说她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就是今天收到消息有一条大狗来了基地，他本人也吓了一跳。 “目前我们只能确定巨日拥有某种特殊的辐射，具体的效果和后续情况，也还在研究。小刘，你们自己可别去接近辐射源，你那狗，叫牛波一对吧，后面的情况你也注意观察，定期过来跟邢博士交流。要真出什么事，说不定他有办法帮你。” 话里透露的信息太少，但刘暮相信对方没有说瞎话，就说今天离开之前想去见见邢博士。杨朔同意了，还给写了个条子，让她注意邢博士有没有空。 用写条子这种老式的方式也是没办法，要知道现在能用的智能设备已经很少，目前基地进出连个安检扫描设备都没有。 她离开时，正好碰到进来的谭子砚，迎面，刘暮就觉得自己差点撞到一堵墙。 等她走出一段距离，谭子砚把手里的平板递给杨朔，“首长，这姑娘谁啊？人高马大的，不会是新来的兵吧？” 杨朔一听‘人高马大’这形容，只觉得一言难尽，“你这身高这么说人家不合适吧？行了，是郊区来做生意的小刘，城区都清理了？” “嗯，县城内没有发现黑石的踪迹，”谭子砚是军队特殊兵种，执行的任务在外人听来多半很玄，他其实想说的是刘暮的体格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起码是常年进行严苛训练的，坦白地说，他有点兴趣。 “城郊已经出现动物变异的情况，你一会儿去找邢博士，商量一下明天就去城外看看，”杨朔突然想起刚才应该让刘暮跟谭子砚认识一下的，不过，倒也不急于一时，“回来看到一条大狗没？情况恐怕比总指估计的要严重，也太快了。” 谭子砚收起那抹好奇，神情冷峻，“这样的话，只怕第一次变异潮比邢博士预计的时间早，或者说，已经开始了。” “太快了太快了……”杨朔手指在平板上滑动，如果刘暮多留一会儿的话，或许会惊讶他手里的平板是有网络信号的。 当然，网络对于她最大的作用也就是收钱和刷小视频，没了也就没了，她并不太在意。 离开基地前，她在商场里晃悠了一圈，远远看到储物区已经立了牌子帮人保管东西，她又去了据说用作实验室的地下一层。 往下的楼梯口两个士兵拦住她，说那里是隔离区，非工作人员不能进入。 刘暮把‘条子’给他们看了，还是不能直接进去，她只能让他们带话进去问邢博士什么时候出城，要不要她带路。 士兵进去几分钟就出来，手里拿了个笔记本，刑天阳让她写下自己家里地址，有空他会去看看牛波一的情况。 至于巨日的事情，对方一点没提。刘暮留下了美食街早餐店的地址，让他们到了就按汽车喇叭，或者高喊几声。 回到摊前，人比之前还多，徐小凤正跟人讨价还价，刘暮挤进去，就看到被砍价的就是刚才闹得最凶的那几个，可能是刚才在附近捡的废铁，啤酒瓶和烂瓷砖，非要换压缩饼干。 “我们这是收废品，不是收垃圾，哥几个这是来找麻烦的吧？” 刘暮上前，一脚踢开一堆烂砖头，“找茬是吧？” 袖子一撸，露出肌肉结实的手臂，围拢的人纷纷后退一步。 “不是你们说什么都收吗？”一个脖子上有纹身的男人上前，大热天光头居然还戴了顶毛线帽子，口罩也戴了足足三个。 刘暮冷哼一声，“兄弟，你把口罩摘了说话！来，咱们好好认字，你要是不认识我这牌子上写的，我让我家狗教你！” 一听她的狗，没见过牛波一的王三眼以为刘暮是在骂他，当即抬起一只手，离他最近的一个黄毛犹豫地递了一块砖头，“三眼哥，她真有条狗，还不小。” 王三眼想要啐一口，但口罩影响了他发挥，只能发出冷笑声，“小妞，你的狗正好给兄弟开荤，在哪儿呢？今天你三眼哥就有这些东西，你换也得换不换……哎呀！” 他话没说完，拿砖头指着刘暮的手被一把捏住，直接发出了杀猪般的哀嚎，“你他妈想开什么？嗯？想吃老娘的狗，老娘现在就把你卸了给大家伙开荤！” 在地下停车场被罗三林带人押着，在基地被军人管着，王三眼好吃懒做，根本不想劳动，今天看到一个大姑娘带个小男孩在这换东西，他要是不上来欺负欺负都对不起自己三眼的名头。 谁知道周围的人都想换东西，他们好不容易挤进来，还没占到什么便宜，又来了这么个一言不合就打开的女人！ “救命啊，军人叔叔，有人要杀人啦！” 王三眼只觉得手臂断了，想反抗，奈何这怪力女人一脚直接给他干趴下，踩在他背上，他就只能在土里扑腾。 他的喊叫声没能招来军人，反而让跟他的几个小弟纷纷后退。作为旁观者，刚才那一下，他们可是看清楚了，这女人绝对是个练家子。 刘暮哪里是练家子，真如王三眼亲身体验，不过是力气大，速度快，声音更是中气十足，“还有谁？！” 第30章 美食街绞肉机 说一句声如洪钟也不为过，直接就给这群人镇住了。徐小凤本来还想着要是闹事的不肯罢休，就去把牛波一喊回来，现在看来，刘暮的效果也很不错。 王三眼当即求饶，说他们就单纯想试试看什么能换什么不能换，趴在地上艰难赔笑，“老板，老板，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们错了，真的错了，放我们一马吧，啊！求求了。” 他开口闭口说我们，就是要把那些小弟也带进来，转移刘暮的注意力。 “那你们现在清楚什么能换了吗？”刘暮语气并没有多嚣张，甚至还有几分真诚，可这回却是没有一个人敢再挑衅了。 她手一松，王三眼几个立刻灰溜溜地往基地跑了，到了门口还跟值守的军人告状，然后被无情鄙视了：连个姑娘都打不过，还好意思去找人家麻烦？ 这么一闹之后，换东西变得十分顺利，一个小时不到，他们带来的物资就全部换完了。 有些人直接坐在街边就吃了起来，因为这时候基地里还没喊开饭，似乎这顿早饭要等到中午再说。 刘暮三人把所有的废品打包了，越野车后备箱和顶上放满，还是剩两大捆， “让牛波一驮回去，走吧。” 刘暮一手提一捆，开车自然还是徐小凤。 张小勇缠了刘暮半天，好说歹说总算得到允许骑一骑牛波一，当即就跟徐小凤挥手，“大姐，你车跟上哈，我们先走了。” 小大人似的叮嘱一句，追着刘暮身后去找牛波一。 刘暮其实并不需要到处找狗子，只站在稍微开阔一些的地方吹两声口哨，立刻就听到两排破损的建筑后传来狗吠。这是她和牛波一多年培养出来的默契，她收废品的路上，狗子也是到处跑，偶尔还叼只兔子回来打牙祭。 果然，不过半分钟，牛波一风一样跑了回来，身后带起的尘烟几乎遮蔽天日。 他们离开了城区，谁也没想过去看一眼刘刚。 手术是局部麻醉，没办法，主要是现在的药物实在紧缺，医生说好些伤得不严重的人，缝线都是直接硬挺。 伤员在商场一楼的东门内有一片专属区域，李刚麻药散后就问送他来的人在哪里。 医生和护士都不知道，幸好这时候罗三林来了，告诉了他刘暮三人已经离开的消息，“兄弟，你养伤这段时间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我也会用我家的贡献值给你换一些稍微好点的营养食物。这时候就别多想，好好吃，好好睡，好得快！” 李刚当然不认为罗三林是单纯的热心，肯定是刘暮让他照顾自己。 想到刘暮也没那么无情，他开口问，“罗警官，我能住几天就回废品站去吗？如果需要医药费的话，我背包里还有些食物和水。” 这一问，反而是把罗三林问懵了，想了一下道，“想走倒是可以，只是你一定要遵医嘱。要不等刘暮下次来，你跟她商量一下。” 他现在也拿不了别人的主意，何况刘暮本身也不是个能让别人替她做决定的人。到现在罗三林都还记得，上学时刘暮的成绩其实很不错，可在初三开始，突然就开始逃课，一逃就是一整天。 只是当时的班主任嫌贫爱富，对她丝毫不关心，遇到了还要骂两句，逃课后更是通知了孤儿院，让刘暮不愿意上学就滚。 后来刘暮成绩下滑得实在厉害，来学校的时间也越来越少，罗三林作为班长又是个特别积极的学生，就自己找去了孤儿院。 那时，罗三林才知道孤儿院因为没有收入，拨款难以维持，要关闭了。其中年纪小的孩子基本都被领养，年纪大又没有生存能力，比如残疾的也转去了市区的福利院。 刘暮如果想要继续上学，其实可以申请助学捐款，学校也能给些补贴，可她放弃了。 她放弃，是因为她要赚钱。 罗三林还记得当年豆芽似的女同学背着半人高的背篓站在夕阳里，满脸汗水却没有丝毫自卑，“我要赚钱，赚大钱，然后捐给福利院，成为大慈善家，继续赚大钱！” 也不知道重点是做慈善家，还是赚大钱，罗三林到嘴边的道理咽了回去。 刘暮的眼睛亮得太过分，甚至在他高考填志愿的时候，鬼使神差地报了警校，给他爸妈都吓了一跳。他给出的解释是可以回家这边，有铁饭碗还能照顾父母……也能偶尔照应一下那个主意大的女同学。 如今，也不知道是谁照顾谁。罗三林回了自己的住处，他的床铺靠窗，看了眼灰蒙蒙的天色，有点郁闷。 “算了，睡觉！”明天还要去出任务。 第二天一大早，三人一狗上了地面，他们要把小楼布置一下。修修补补，到了中午，基本弄好。 上面家具不多，都是头回搬到地下的，今天又搬了上来。 为了‘生活痕迹’，徐小凤在一楼的厨房做了午饭。 刘暮前几年不舍得花钱，一直没接天然气，这回修新房，自然更不会接了。 煤气罐管控严格，她也就存了四罐，用一次就少一次，他们商量之后，决定楼上做饭还是用电磁炉。 高温和大火几乎毁了地面植被，毫不夸张地说，现在走出去，一棵树一根草都看不到，也不知道空气里的氧气是哪里来的。 不过作为过来人，刘暮知道植物并不会就此消失，它们的根扎在地下深处，只等一场大雨，便会全面复苏。 照目前情况来看还很可能变异，人类的末世，却是动物与植物的机会。 刘暮去冻库里拿了之前冻的预制菜，又整了一颗大白菜，也算有荤有素，营养均衡。饭后她本来准备再去一趟轧钢厂，谁知刚出门，牛波一就不安地叫起来，前爪刨地，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怎么了？”刘暮马上丢下三轮车，警惕地看向美食街方向。 这个距离她还发现不了异常，但牛波一可以。 “汪汪汪，老鼠，臭老鼠，很多！” “像之前那种大的？” “是，大的，很臭，很多！”牛波一朝那边叫了几声，渐渐兴奋，“我可以咬死它们，全部咬死！” “等一下！”刘暮想到一个自己忽略的问题，既然她和牛波一各方面能力都提升了，那这些老鼠会不会也具备智力了？ 它们难道是跟着之前那只死老鼠的气味来的，还是说发现了废品站这边有食物？ 她自信冻库里的食物不会被发现，那这几天的炊烟，中午还是在一楼做的饭…… “草，这帮畜生闻到味道了？”刘暮不敢轻易下结论，要知道上辈子她所在的救助站就被变异鼠群袭击过。当时还有热武器也死了小半人，事后伤口感染的几百人被赶走，几乎也是个死。 “别去，鼠群太难缠，我们先退到地下。” 这是目前最有效的办法，即便老鼠会打洞，想要挖进地下庇护所，也很难。刘暮十分无奈，废品站什么都好，可就是没有防御武器，要是能弄几个地堡，就不会这么被动。 即便有钱，有些东西也是买不到的，这一点起码之前的刘暮没办法。 美食街方向有一团团黑色的东西朝这边移动，刘暮一把扯着牛波一就往大门里退，还没等她招呼徐小凤和张小勇，突然就听见一阵枪声。 没错，就是枪声！ 刘暮眼睛一亮，枪声停了一瞬，然后像是倒豆子般密集起来，这时候还能有这种火力的，除了基地里的军事力量也不会有别的了。 “真的来了？”刘暮极力望向那边，就看到那些移动的黑团突然分散开来，然后齐齐掉头回去。 “好家伙，居然不怕火力了，倒反天罡！” 刘暮拿起三轮车把上挂的对讲机，简单说明情况后让徐小凤和张小勇先躲到地下去，没看到她带人回来之前，不能上来。 徐小凤想让刘暮一起躲起来，后者说军队来了，她才带弟弟先下去。 刘暮和牛波一分头检查了几处通往地下的入口，确定没问题才离开废品站。 等他们到美食街时，看到了宛如人间炼狱般的一幕。 本来就不太宽敞的街道和两侧废弃建筑几乎到处是鲜血，到处都是老鼠的尸体，还有不少没死透，拖着断肢、内脏四处疯狂啃咬。 刘暮骑在牛波一背上，让它从外面绕过去。变异动物吃同类可以快速恢复伤势，如果没受伤，则可以让吃的个体身体素质大幅度提高，类似于某种升级，只是不太可能引发质变。 比如这些变异的老鼠，最多也就是身体再变大一些，更加凶残一些，却不可能进化出什么异能的。 异能大概是末世中大自然对人类最后的一点同情，起码在刘暮的所见所闻之中，并没有动物进化出了异能。不然人类只怕灭绝得更快。 思绪之间，他们已经绕到了军队那边，果然就看到四辆运兵的绿篷卡车。军队四人一组，建立起了一个个攻击小队。 中间，牛波一也踩死、咬死了不少大耗子，刘暮没穿防护服，不敢下去，主要是这些大耗子也不知道从哪个下水道爬起来的，隔着几十米外都能闻到阵阵恶臭。 她视线在军人中找了一圈，果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罗三林。他应该是不常用冲锋枪，动作没有其他军人那样熟悉，不过跟着队形还是没拖后腿。 看着那如同大型绞肉机一样的街道，刘暮想到了一个办法。 趁着这些人忙着杀老鼠，她偷偷摸摸进了街边的农药店，从空间里摸出十几个狗罐头，将货架上玻璃瓶子都朝里面倒了一遍，最后从自己空间里摸出几瓶百草枯，倒进去一起搅和。 至于她为什么有农药，无他，这可是末世杀人灭口、毒死野兽的好办法，也是她唯一能弄到的毒药。 狗罐头就是市面上买来的，不能定制的情况下，罐头里自然被加了不少的香料，诱食剂。 这么一弄，香飘好几里。 军人们闻不到，可饿了许久的大耗子们根本受不了，当即就疯了似的要朝刘暮这边来。 她连忙骑上狗，抱着罐头往前冲。 军人看到都不敢开枪，其他人则还在极力屠杀变异老鼠。牛波一直接就冲到最前面，一个急刹车，背上的刘暮狠狠踢了它肋骨。 狗子这才没直接冲进鼠群。 刘暮把拌好药的数个罐头扔了出去，她的力气加上牛波一助力，飞了老远，砸在地面，碎肉汁水流了一地。 鼠群本来就找不到食物正要发狂，一闻到这味道，疯狂冲了过去，甚至还有抢食驱赶别的老鼠的，然后被老鼠们直接咬死，连肉带骨头，全部吃得干干净净。 “先防守！”刘暮骑狗上前，对其他人也不熟悉，只说她扔出去的罐头里面有剧毒，这些老鼠吃了就没命。 军人们这才相互配合退到卡车四周，紧张地注视着鼠群。 刘暮没有退后，反而靠近鼠群，想要看看这些农药到底有没有用。 罗三林看到人时，他瞳孔瞪得老大，想要把人叫回来说明危险，可最近执行任务他跟战友配合有些默契，知道这种情况下，他们为了保护车上的研究员，不管是自己还是他人，死亡会变成一种荣耀。 刘暮倒不是胆子大，主要还是想看毒药是不是有效。 他们还想继续靠近，就被人叫住，说话的是只见过一面的谭子砚，甚至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做什么，退回去！” “放心，我有办法，”刘暮刚说完，就把最后一个狗罐头放在脚下，然后就让牛波一守在这里，她自己缩了下来。 果然，本来就没抢到罐头的老鼠们纷纷朝这边跑了过来，大有今天要是不给它们食物，就要吃了这里所有人的架势。 在变异前期，对身体的消耗极大，如果不能及时得到足够多的补充，变异生物能自己把自己消化了。 靠近了，也才发现这些老鼠几乎都骨瘦如柴，这也是它们一见到食物就失去判断的原因，无他，就是太饿了。 能先吃到的老鼠跟其他老鼠不一样，它们都更加强壮，更加狠厉，发育情况也更好。 刘暮跟牛波一快速绕开，看准时机，扯了一具老鼠尸体，倒是没下毒，而是摸出一种白色的颗粒，洒在老鼠身上。 下一秒，尸体极速腐坏，却没有发出臭味。 第31章 我家狗子是公的～! 这一下，变异老鼠们彻底不再进攻人类，像是饥饿的人闻到美味佳肴，全部朝刘暮冲了过来。 众人惊异的同时，纷纷为一人一狗捏一把汗，可他们很快发现，这些老鼠直接无视了刘暮和牛波一，全都是冲那几条死老鼠去的。 冲过去啃食，撕扯，抢打，仿佛完全丧失了理智。 刘暮当然不会站在老鼠堆里，早在鼠群冲过来的时，她翻身上了狗背退出来十几米。罗三林想要过去保护一下，就见她又拿出一包同样的药物，这回直接打开扔进了鼠群，粉末在空气中纷纷扬扬，老鼠重叠、撕咬成了一座鼠山。 如果说军人枪下的这条街是绞肉机，那现在这里就完全是变异老鼠自相残杀的暴食场。 那血腥暴力程度，让端枪的军人都忍不住皱眉，不少人脸都绿了，实在忍不住的直接就吐了出来。 刘暮也在老鼠彻底陷入疯狂前，退到了军车附近。 “嗨，兵哥哥们好啊，出来执行任务呢？” 这语气瞬间让大兵们从各种负面情绪中醒神，有性格开朗点的，朝狗背上的姑娘挥手，甚至还问候一句，“你家狗子挺大啊？” 刘暮像个不知什么是陌生的社牛一一回应，然后就看到攻击阵型靠后方一张铁青的脸。 “什么药都敢用，你小子有几条命？” 罗三林手不离枪，心惊胆颤的心震耳欲聋。 “说什么呢，我当然是有把握才做的啊，不然谁招惹这些烦人玩意儿。” 刘暮回答一句，就看到一个眼熟的大个子走了过来，看模样就像是这群人领头的。她毫无芥蒂地问罗三林，“三林哥，这位军哥是你们的老大？” 罗三林不好意思说自己被刘暮的操作吓到了，咳嗽一声，脸色恢复正常，“这位是谭子砚上校，是这次任务的最高指挥官，我们都听他的。” “任务？”刘暮从狗背上滑下来，拍了拍牛波一的脑袋，示意它别冲人呲牙，“谭上校，又见面了。” “刘暮同志，您好，”谭子砚倒是没什么架子，上来就敬了个十分板正的军礼，“请问您刚才投放的是什么药剂？” “好说，就是啮齿动物的诱食剂，纯的，比混在猫粮狗粮里的效果强那么一点。”刘暮说得轻巧，却不打算解释这东西的来源。 谭子砚听她提到狗粮，看了一眼牛波一，自我完善了药物持有的原因，“如果只是诱食剂的话，它们的厮杀并不会持续太久吧？” 刘暮点头表示肯定，“不会太久，但也不会留下太多，变异生物本来就有相互吞食的习惯，物竞天择嘛。” 这时候谭子砚超过两米的壮硕身体后走出来一个人，扶了扶面上的黑框眼镜，“吞食同类后的个体战斗力将成倍增长，小刘同志，你这么做，有没有想过我们可能根本对付不了成长后的变异鼠群？” 说话的正是刑天阳，还是一身白大褂。刘暮有点好奇救援基地用什么洗衣服，这人大褂居然白得没有一个污点。 面对刑天阳的质问，她疑惑了，“你们为什么要等鼠群成长后再攻击，不想打扰它们进食吗？你人还怪礼貌的嘞！” 这话，直接给刑天阳干沉默了，就连谭子砚都没忍住笑了一声。 在刑天阳发怒之前，谭子砚别开脸，朝手里的大兵吼，“给老子炸死这帮打洞的畜生！” 军队立刻后撤，当先的军车顶棚掀开，两个发射口升起，唰唰唰两枚火箭弹直冲互食的鼠群，炸出漫天血肉。 爆炸不仅杀了老鼠，还让街面灰尘漫天，谭子砚怕还有老鼠活着，让众人原地等着，他自己带了几个一看就是老兵的人就要前去查看。 牛波一被火箭弹的爆炸震得烦躁，不住用脑袋顶刘暮，呜噜呜噜地撒娇。 “早让你跑远点啦，还不信，耳朵痛了吧，”刘暮心疼自己的狗子，趁没人注意摸出一根大肉肠塞进它口里，又伸手揉搓它大脑袋。 “你说什么？大耗子还没炸死，让他们别去送死？嗨，你小子瞎担心什么，他们有武器呢，别瞎叫唤，不就是几只耗子，等他们打不过了，你再上去咬死不就行了！” 还没走出几米的谭子砚停住了，这姑娘什么意思，还有耗子没炸死？ 他身后的队友先质疑，“可能吗，那一炮下去人都烧成灰了，几只耗子还能活着？” “那可不一定，现在邪门着呢，记得那次在老山岭上……” “嘘，保密！” 谭子砚在老队员嘀嘀咕咕里，回头了，“大妹子，你那狗子能跟我们一起过去看看不？” 他个子大，但不是没脑子，早过了年轻冲动那个劲，更不会拿队友和自己的命冒险。 “这怎么好，它就一条狗，能懂什么，”刘暮捏着牛波一的下巴，没带面罩的脸上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你们去吧啊，你们去！” 谭子砚想了两秒，抬脚要走，就又听见狗吠，这一次还挺凶，然后…… 刘暮：“危险什么危险？人家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哪里需要我们帮忙？再怎么进化也是大耗子，你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他们又没说需要帮忙！” 这一下，任谁都听出这姑娘话里有话了。且不说她是不是真的能听懂狗叫，但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这是想要点什么啊，谭子砚眼里闪过一丝精明，回头直接走到刘暮面前，“大妹子，你看我们出点什么能让你家狗子给带个路？” 刘暮仰望带过滤面罩的大兵，然后视线一下滑。谭子砚视线也跟着下滑，发现对方居然停在了他腰间，一瞬间，有种不合理但紧张的预感，“这不好吧，我有老婆。” “想什么呢？我家狗子是公的，”刘暮知道他误会了，但没想太深，“你们这微冲看起来挺好用哈。” 说这话时，没想太多的刘暮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当然更没注意到谭子砚窘迫的脸，周围几人压抑的轻笑倒是听见了，可她不在意。 “我帮你们，事后让我摸摸这枪怎么样？要是能让我开几枪试试，就更好啦！” 第32章 发现晶核 谭子砚还以为她想要枪，原来只是想试试，当即就同意了。 就在他要去牵比他还高出一截的大狗时，刘暮却先一步带着狗朝渐渐沉下的粉尘走去了。 罗三林想阻止都没来得及，但转念一想有谭子砚和牛波一在，应该不会有危险。 这时候，身边一个大兵撞了撞他手臂，“兄弟，心上人啊？那么紧张，不会你女朋友吧？” “乱说什么呢？她是我老同学，”罗三林连忙否认，刘暮这样的，他可消受不起，搞不好哪天被她卖了还帮着数钱。 但他同小队的根本不信，戒备的同时忍不住打趣两句。 随着他们靠近，现场气氛再次紧张起来，特别是靠近的小队，就连谭子砚都将手指缓缓放进扳机里，额头落下一地冷汗。 因为，他们都听到了数道沉重的呼吸声，那声音仿佛石头磨过沙土，起伏间满是痛苦，却带着十足的威胁。 牛波一也呲出牙，如果不是刘暮按着，它只怕早就冲出去了。 距离渐近，刘暮也意识到了不对，可更让她担心的是这些大兵走火误伤了她，她说：“可惜了啊，这些大耗子的肉要是能吃，都够你们基地两三天的口粮。” 大兵们一听这话，很想问一句这有什么可惜的，且不说那些被他们打得稀碎的耗子，就是耗子本身满是脏污和脓液的模样，就是煮出来，谁他妈下得了口？ 可刘暮这话也让他们紧绷的神经有些缓和，谭子砚还接话了，“谁说不是呢，这一把火烧得，庄稼都没了。” “停！”刘暮突然开口，众人被吓了一跳，周围的能见度不足三米，当即有人不满，“停下干嘛？” 刘暮缓缓扯下脸上毫无用处的口罩，“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听哪一个？” 她问话的同时，旁边大兵注意到牛波一转了方向，居然冲着身后发出威胁声音。 谭子砚抿了抿因为紧张有些干的唇，“后面也有？” “对了一半，我们被包围了，你最好先让车队那边别火力支援，再把我们支援没了，”刘暮舔了舔食指指腹，然后将它竖在空气中，似乎在辨别什么。 谭子砚身边一个大兵当即用对讲机跟那边通了话，他则笑了笑问，“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刘暮突然蹲下身，同时从衣服里摸出一把尼泊尔刀，“你们能获得一次很好的近战变异生物的机会！” 谭子砚看到她的刀上有好看且规律的纹路，这说明这把刀在锻造上是用的大马士革钢，是把好刀，也难怪只是想摸摸真枪，原来她自己也有好东西。 “准备战斗，”谭子砚说这话时，态度认真，如同以前每一次下达命令，他从来不拿战斗开玩笑，更不拿自己的战士生命开玩笑。 刘暮不管他们要组成什么阵型进攻，她松开捏牛波一的手，自己握刀冲了出去。 一般人在这种能见度下多少会受到阻碍，可此刻的她仅仅凭借听觉和感觉，就能确定大耗子的位置和移动轨迹。 她也没开玩笑，这确实是一次十分难得的实战机会，不管是对于牛波一还是她自己。 谭子砚他们呈扇形站队，本来是想保护刘暮，谁知道一眨眼的功夫，这姑娘自己冲出去了，想阻止都来不及。 他暗骂了一句，提枪就要跟上去，紧接着，就听见大耗子那嘶哑的惨叫……同时从牛波一和刘暮两个方向响起——这两个家伙还是朝相反方向冲的。 刘暮才不管那么多，等大兵出手，她哪里还有机会？ 冲向最近的大耗子，手起刀落，直接将还在‘长身体’的耗子脑袋削了下来。因为是第一次操作，手臂上被溅了不少血，腥臭的同时，还有些刺激皮肤，似乎连血都变异了。 接着，就听见那些大兵也动了，脚步声一道接一道，一听就配合默契。 刘暮原本还想仔细看看这些耗子现在的模样，却不得不找上下一个目标，哎，实在是竞争太激烈，耽搁不起。 第二只大耗子看起来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体型几乎有刚出生的牛犊子一般大，动作却依然敏捷。可能是知道被刘暮盯上了，在空气中跑成一道黑色残影，激起更多灰尘，借助其隐藏自己身形。 这但凡换成别的人就只能干着急，可奈何它遇到的是刘暮——一个上辈子围观了无数次战斗，了解数百种变异生物特性，如今先一步变异过的新人类。 本来向着一个方向跑的刘暮，突然一转身，跑出两三米，然后一刀砍下，就看到那大耗子仿佛自己撞上她的刀，顿时头皮被切开一大片，痛得吱哇乱叫。 受伤的大耗子不仅没有丝毫害怕，反而凶性毕露，转头就朝刘暮握刀的手臂咬了下去。可明明在眼前的手臂，就像是有预感似的下沉，接着刀口上切，又在大耗子脖子上开了一条两尺多长，深可见骨的口子。 这一下，大耗子这才意识到它根本不是眼前这个人类的对手，想逃却是已经错过机会，下一刀果然很快落下，直劈它后脑勺，将连接身体的脊柱砍断。 大耗子冲出两米，垂着脑袋扑进灰尘。 刘暮这回却没急着寻找下一个目标，刚才在砍到大耗子后脖颈的时候，她似乎看到什么东西落了出来。 循着耗子垂死冲出的轨迹，她很快在几块碎砖之间找到一坨被血肉包裹的东西。这让人不禁想到某些恶心的科幻片里，生物体在临死前产出后代的情形，通常这些后代还长得既丑又倒胃口。 刘暮谨慎但极快地刀尖挑开那东西表面的血肉，就看到纠结的血管中居然是一块透明的石头。椭圆形，拇指大小，看起来就像是打磨过的水晶。 她将石头捡了起来，眸色凝重，这东西……她见过。 但上一次见是在变异的丧尸脑子里，它们被称为晶核。可，上辈子到死也没听说变异动物也有晶核啊！ 第33章 邢博士带了棺材 不是她孤陋寡闻，以她跟谁都能侃大山的性格，打听消息也是她的日常任务之一。所以，她确定，上辈子的变异生物是没有晶核的！ 抓了一把灰烬将晶核擦干净，顺手放进自己腰包里，现在不是纠结原因的时候。当务之急她需要证实一件事，那就是这枚晶核的出现是万中无一的巧合，还是其他大耗子也有的常态。 接下来，她更加积极斩杀大耗子，并在别人没注意到的情况下通知了牛波一帮她留意其他耗子有没有晶核。 牛波一当然不知道什么是晶核，可刘暮可以通过系统完全无障碍地将东西灌输进它脑子，并且将细节也一并‘告诉’它。 就在刘暮连杀四只大耗子都没再发现一枚晶核的时候，牛波一满口是血地跑过来，张口，居然吐出三个血管包裹的畸形肉球，跟之前挖出晶核的部位完全相同。 刘暮直接挑开这些肉球，果然里面都是指头大小的晶核，只是最大的也只有食指指头大小，最小的不足拇指。 当然，大小依然不是关键，关键是，有！ 这些已经足够证明，这一次的动物变异跟以往不一样，至于不一样的原因不是刘暮需要推测的。 “好家伙，”刘暮让牛波一继续去帮忙，她自己也没停下，故意靠近大兵们，跟他们一起斩杀其他大耗子。 比起她的从容，这些大兵即便经过特殊训练，依然有些吃力。变异老鼠无论是速度还是身体强度，已经不是正常人类可以轻易猎杀的了，特别是它们似乎已经具有一定智力，还知道将灰尘掀起来阻碍视线。 比起暴露自己的实力，刘暮更不希望大兵们因为这些耗子丧命，于公于私，那都是划不来的买卖。 当谭子砚跟一只变异老鼠正面对抗的时候，他感觉到背后生风，偏头就看到又一只从断墙后跃出，满是利齿的大口直冲他脑袋。 他当即移动身体，已经做好牺牲一条手臂保命的准备，就见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寒光从自己耳边飞过，准确地扎进飞扑老鼠的脑门上，一击毙命。 他手里的扳机同时扣动，几声枪响送跟他缠斗的变异老鼠归西。 “大妹子，好身手！” 虽然还没看到人，但他认出了刀柄。 “过奖，”果然，下一秒，刘暮从尘埃中冲了出来，“之后让我打一梭子？” 谭子砚趁机换了空弹夹，听刘暮这么说，直接拔出绑在腰后的手枪扔给她，“拿着，这个先给你玩儿，知道怎么开保险吗？” 刘暮一把接住，没急着打量，先把自己的刀抽了出来。 “知道，我抖音关注了中军，每天必看。” 说着，修长的手指一动，直接拨开了保险，“好家伙啊，这份量，一看就是真家伙。” 谭子砚看她的模样，笑了，“它是你的了，大妹子，你用刀，手枪比微冲实用。下次来基地，我再给你挑几把趁手的。” 这话是能随便说的么，可人家说了，刘暮得接啊，“那感情好，谭大哥，以后你就是我亲哥。” 亲不亲哥的不知道，他们马上又投入了猎杀。 其他人可就没有谭子砚这么幸运了，等到尘埃落定，特殊行动队有一半挂了彩。 “这帮畜生，妈的，要不是不敢随便开枪，我至于受这窝囊伤？” 有大兵抱怨，能见度太低，附近又有别的队友，即便听到动静也不敢直接开枪，这一仗打得憋屈。 刘暮倒是一点擦伤都没有，还好心劝一句，“有什么疫苗、抗病毒的都注射一下吧，也不知道这些耗子……” 变异会不会传染。 她没说完，主要是这些大兵都变了脸色，他们执行了很多任务，也有队员因为不起眼的伤送了命。何况眼前这些大耗子都变异了，谁知道会有什么致命的病毒。 不用谭子砚命令，纷纷从各自的战术包里摸出一针药剂，袖子一撸，先扎一针再说。 刘暮看他们配备这么齐全，觉得自己也有必要准备这样一个战术包。当然，那是人前才需要，自己一个人的话直接从空间拿更方便。 这时候，罗三林小跑过来报告，进化后的老鼠一共48只，当场击杀40只，还有八只被刑天阳用笼子装起来了，“邢博士说还要带几具尸体回去研究，请您批准。” 刚跟随队医生查看队友伤势的谭子砚差点骂人，“还要带尸体，他不怕鼠疫啊？” 这话声音很大，当然不是在问罗三林，而是说给不远处的刑天阳听的。 罗三林回头看了一眼，他回答，“邢博士带了棺材。” “啥玩意儿？”刘暮以为自己听错了，“出门连自己后事都准备好了？” 罗三林斜睨她一眼，“关你什么事，牛波一怎么样？” 刘暮不用问，就看她模样都不像有伤。 “好的很，就是不让它吃老鼠在生气呢，”刘暮也不是不让牛波一吃，但凡换个什么干净点的，身上没有流脓长虫的，她就让了。 说到这，她就给了牛波一一个爆栗，“没听到那个博士说有病毒吗？吃了你就得被带回去切片。” 牛波一不是很相信，不过它还是蔫了，“汪汪汪，饿了。” 谭子砚当然不会为难罗三林，只说让他们做好防护，动作快些，还要继续任务。 “大哥，我带牛波一在附近绕一圈哈，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鼠。” 刘暮是真担心有那么一两只，再跑去回收站。她一会儿要给这些人带路，要是被徐小凤他们碰到，就抓瞎了。 牛波一速度快，嗅觉和听觉都十分灵敏，加上刘暮，他们很快就把附近五公里绕了一圈。 重点是排查美食街下水道，几乎每个井盖都打开看了。还真让他们在一段垮塌的下水道里挖出两只逃跑的大耗子，受了很重的伤，当场就被牛波一踩死了。 还爆出了两颗拇指大的晶核，一看就是吃了不少同类进化到最厉害的那一批。 趁着时间，他们又回了沿着美食街道回收站的路线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老鼠痕迹，刘暮摸出一张纸写了一行字给牛波一叼着， “你就在家保护大姐和小勇，听到没，大姐会给你弄好吃的。别跟来，小心被那个博士抓进笼子，带回去解剖研究。” 牛波一本来不想离开，一听刑天阳会像抓老鼠一样抓它，当即就怂了。叼着纸，头也不回地冲向废品站，它根本不需要开大门，一个飞跃就从围墙跳了进去。 第34章 难熬了 不带牛波一确实有刑天阳在的原因，那小子从第一眼看牛波一的眼神就不对劲，就跟几个月没吃肉猛然看到红烧猪脚似的，让刘暮想上去给他一双招子送副‘墨镜’。 另一个原因嘛，她还是不放心家里两个人，耗子这东西，不管变异前还是变异后，都是很难缠的，上辈子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这辈子还是小心点为好。 等她回去的时候，行动队已经收拾好，准备重新出发。 刘暮跟谭子砚说明了大概地方之后，坐进了罗三林他们的车里。 她指出的目标并不是轧钢厂，而是之前监控视频上拍到的另一处地方。比起隔壁县轧钢厂，这个位置更近，是刘暮自己原本想去的。 上辈子，海里的变异生物就是从那个地方上岸，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人类禁区之一。 当然，刘暮也不能直接说出准确地点，带着车队绕了点路，终于进了一个临海的村子。 村子现在是没有了，巨日落下的那一刻，山被炸开，村子房屋朝同一个方向倾倒，高温直接让泥土石化，村子没有一件易燃物保存，更没有一滴水，完美诠释了什么叫一片焦土。 “应该是这里吧，”刘暮指着远处说，“我们之前就是在那一片捡废品，大耗子突然就冒出来，吓人的嘞，就那片，今天风大还能看见。” 滨海的村子在半山腰上，地势较高能看到远处的小镇，再往远些淹没在雾霾里的就是刘暮所在的县城。 这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也不算远，以往她踩三轮收废品都经常来。 “我刚装海水的时候，狗就在这山上跑了一圈，回来的时候狗脸上沾了点红的粉末一样的东西，我还以为它吃了什么野物，结果那晚就变大了。” 刘暮这么解释也没什么说不通，毕竟灾难过后，大家都在到处找吃的，找水，往海边走自然就有水，这个常识没人怀疑。 “那行，”谭子砚基本已经能猜到村子里的情况，当即分配人手，开始行动。 刘暮和罗三林的小队被留下，那几个伤员本来已经整装，刘暮默默举起了爪子，“大哥，我能说句话不？” 谭子砚朝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说。 刘暮当即道，“我没文化哈，可能说得不对，这几位大哥要不别去。你看我狗子身上没伤没病的都成那样，他们不会变成小巨人吧？” 她这话，让那几人停了下来，他们倒是没看谭子砚，而是同时看向刑天阳。 谭子砚，“邢博士，您怎么看？” 刑天阳根本不在乎这些人的命，但他在出发之前被严令禁止没有申报的人体实验，不然就会被终止手头的所有研究项目，“你们别去。” 万一真的变异了，总指那边的老家伙肯定要怪到他头上。 队伍出发，刘暮跟罗三林站在一处，望着百米外翻过乱石山进了峡谷的队伍嘀嘀咕咕。 “你小子，是不是没说实话？”罗三林一看刘暮那模样，就知道这家伙隐瞒了什么，“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不会，能有什么危险？”刘暮连解释都懒得，反而问起基地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们基地多久补充一次物资？水源用哪里的，地下水现在还能喝吗？” 别说，这些问题还都是罗三林知道的，也不是什么重要事，顺口就答了。 按照他说的，从被地下停车场救出来之后，他就跟着军队到处救人。从军队带着物资来到这里，就还没补充过，水就是经过过滤消毒的地下水。 “那井得挖老深了叭？诶，他们怎么不从海里运水去净化啊，水厂也烧坏了？” “早坏了，水厂里的水都蒸发得一滴都没了，”旁边特殊行动队的大兵伸过头来搭话，“刘老板，谢谢你帮我们说话啊，你不说我们还想不到伤口会被感染的事。” 哪里是想不到，分明是有什么硬派的任务吧，刘暮不揭穿他，“吕平大哥你别这么说，我也是收废铁怕破伤风的经验。诶，你们说这水厂没了，地下水又深，水都被蒸发到空气里，空气里呢又都是重金属，这万一要是下几场大雨，那地下水还能喝吗？不会连海水都用不了了吧？” 她自己是有净化水的设备的，虽然不大，但是考虑过水污染的事情，但这些人…… 两人同时沉默了，脸色凝重，是啊，没有净水系统，以后是不是水也没得喝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罗三林有灾难前的经验，这时候不免对刘暮的话多挖几分，“是不是有什么……” 旁边有大兵在，他打住了话头，只觉得前途一片渺茫。 “没什么，咱们老百姓担心的不就是衣食住行嘛，就是愁这么厚的云层要是全变成降雨，”刘暮这么说着，担忧的神色突然一松，“不对啊，我那里有净水系统，应该能扛一阵子吧。我们这几天都是弄海水净化，好像也没出什么问题。” 她这么一说，罗三林就明白了她要做什么，可身边的大兵不知道啊，后者赶紧就问，“刘老板，你这净水系统不会也是回收的吧，有没有多余的？” 刘暮缓缓露出个微笑，“你们基地没准备啊，我还有几套。你放心，晚点我跟你们一起回去，找陈叔聊聊，都不是事。” “真的？那太好了，刘老板你是不知道，我们这些当兵的日子可不好过，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在没人的老山林子里，不少兄弟就因为没有干净的饮用水牺牲了。” 大兵吕平一说这事，旁边抱着枪的几个都凑过来，“谁说不是呢，我们随身携带的过滤装置净水能力有限，就算喝不出大毛病，多少也得拉几天肚子。” “难熬喽……” “总会过去的，”刘暮见不得铁打的汉子感叹前路艰难，但也不能说日子只会更坏，“只要大家团结，还有国家依靠，不会出大问题的。” 这话她自己说出口都心虚，就在这时候，远处峡谷突然传来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接着就是间歇的枪声。 海怪就上岸了？ 刘暮几乎瞬间就窜了出去，同时不忘大喊，“来两个好手跟我去看看，做好防护，其余人支援准备！” 刚才还歪歪斜斜聊天的几个大兵瞬间跟着跑出去，“其余人，照刘老板说的做。” 趁没人阻拦，罗三林也跟着走了，等他队长回过神找人时，就只能看到个背影了，“你小子什么战斗经验也敢去，给老子滚回来！” 刘暮也听到了这一嗓子，不过她已经手脚并用爬上了峡谷一面。峡谷里因为与海面的温差，风很大，能被吹走的灰尘早就吹干净了，能见度很好。 也正因为一眼能将峡谷内情形尽收眼底，刘暮趴在高处犯怂了。 第35章 完犊子了! 下方，行动队和刑天阳的人全被一颗巨大且诡异的石头吸引，同时被吸引的还有十几只变异的大鸟。 那种大鸟身上有黑白夹杂的羽毛，但那又似乎不仅仅是羽毛，它们翻滚扭曲，仿佛有自己的想法和生命。 不仅仅是羽毛看得人头皮发麻，它们的模样也十分怪异。有的只有一只脚，脚上七八个趾头，末端是锋利的爪子。 有的是有两只脚，可一只脚是畸形且小的鸟爪，另一只却是人足，粗壮宽大，站在礁石上，居然没有被石头吸引走。 更有一些，脖子到腹部长满了爪子，长的短的粗的细的，模样就像是吸附在轮船底下的佛手螺，牢牢抓在石头上。 “这哪里是变异，是怪兽吧？” 刘暮狠狠抓了一把毛刺头，想压住那阵发麻的头皮，就看到这些怪物被黑石头吸引的同时，还企图攻击谭子砚他们。 说实话，看到那些鸟，她都后悔前几天自己去捡石头，要是她跟牛波一变成这怪模样，简直太可怕了。 “你们在这里接应，我下去把人捞起来！” 后面跟来的人刚冒头，就被刘暮喊住，“弄根绳子，把我绑住。” 她倒是没阻止他们看下方的情况，果然，马上就听到一阵干呕。 “草，什么鬼东西？” “先给我把绳子弄好再吐，你们还想不想救人了？” 刘暮说的没错，下面的大兵们要对付怪鸟，还要拉住几个研究员，又要对抗巨日的吸引力，真的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 听了刘暮的办法，几个人立刻拿出战术背包里的绳子，几段用金属锁扣连在一起，一头绑在这边大石头上，一头拴在刘暮腰上。 “你们看着点，我待会儿绑好了人，你们就使劲拉。” 刘暮分析了几人身高和体重，这才说服他们让自己下去。 她的装备其实也不差，大靴子踩在高温烧坏的碎石子上，一点滑都不打。戴了手套的手捏着保险绳，腰上另一条绳子不断下放，下滑的速度比一般人快上好几倍。 “我就说这姑娘手上有功夫吧，你们还不信，”拉绳子的大兵正是吕平，他虽然没有谭子砚高，但体格也十分健硕，由他第一手，就最大限度保证了绳子上人的安全。 刘暮没心思听他们八卦自己，她速度是快，但还要尽量不引起那些怪鸟的注意，不断在一个范围内改变路线，最后终于看到了最外围的两人。 那是一个大兵保护着一个女研究员。大兵一条胳膊已经鲜血淋漓，离他们最近的怪鸟不断寻找着进攻角度，同时发出那种折磨人听觉的怪叫。 刘暮明明从叫声中听出了恐惧和痛苦，却看不出它们有半点逃离的意思。 她在嶙峋石头之间很快到了那个大兵几米开外，距离近了，那只腹部长满爪子的怪鸟的冲击力实在太大，刘暮以一块人高的石头默默挡住不去看对方丑陋模样。 扎了马尾的女研究员先一步发现刘暮，无视了刘暮噤声的手势，直接大喊，“先去救邢博士，他才是最重要的，你先去救他，我不要紧！” 刘暮怒了，心想你不要紧，你难道不看看身边保护你的人吗？人家都快没命了啊！ 可她还是不得不说：“他们离得太远，你们先过来！” 大兵见有人来救援，朝怪鸟射击几发子弹，把女研究员往刘暮这边推，“先走，快！”他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面对这种怪物的战斗一旦大量出血根本就不可能逃掉了，即便跑出峡谷，它们也会循着血腥味追踪。 可那个女研究员根本不顾及眼前的情况，一把抱住大兵推她的胳膊，“我不走，先去救邢博士，不然我不走！” 刘暮没忍住，她的位置暴露了，“你他妈有病啊，草！” 她又不是军队的，骂了就骂了，受不了一点傻逼的气。 怪鸟被子弹逼退，果然将攻击的矛盾指向刘暮，她不想跟这种东西近距离肉搏，只能拿出之前谭子砚给的手枪，瞄准怪鸟眼睛就开枪。 然而，她的进化方向显然跟准头没有关系，子弹打在怪鸟的脖子上，喷出一股黑褐的血液。明明七八米的距离，那臭味还是差点给刘暮掀个跟头，就像血液已经从内部腐烂了一般，腥中夹杂一股恶臭。 “什么鬼东西？”刘暮想骂人，但她还是猫着腰跑了过去。 腰间绳子解下，还没递出去，那见鬼的女研究员冲她尖叫，“叫你救邢博士，你是不是听不懂，我不要你救，先去救……” “救你妈啊，你想死就去死，别挡路！”刘暮这人特别惜命，一般死过的人都知道，命这东西真的不结实，搞不好就丢了。 她还没成为雄霸一方的大富豪呢，怎么可能在这么个小山沟里翻船！ 女研究员被刘暮吼愣住，然后不可思议地发现后者真的不是想要救她，反而将绳子拴在了那个受伤的大兵身上。 “兄弟，上面的拉你上去，那怪物要是追，你就开枪，别舍不得子弹，保命比什么傻逼都重要！” 大兵本来想说要保护研究员，但刘暮根本不给他圣母的机会，直接朝上方打了个手势。 “火力掩护！” 来不及多说，大兵身体直接被拉动，他最后还是没忘记自己的任务，“刘老板，下一个还是……握草，吕平你他妈拉慢点！” 受伤的手臂撞在碎石上，大兵痛得龇牙咧嘴，也不管那女研究员了。说实话，要不是为了保护这帮研究员，他们小队哪里会来这种地方，要说心里没怨气根本就不可能。 只是他被拉走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大腿上绑着的枪套已经进了刘暮手里。 即便这样，刘暮也舍不得子弹，干脆捡了块边沿锋利的石头朝那又要扑来的大鸟狠狠砸过去。 她手腕摆动的时候用了巧劲，石子直接打进了怪鸟的翅膀，刘暮听见了骨头断裂的脆响，心想这怪鸟身体强度一般，搞不好连之前的变异老鼠都比不上。 就是这一击，怪鸟在空中失去平衡，还想调整姿势，却挡不住‘巨日’的吸力，身不由己地发出一声惨嚎，飞向了石头。 几乎在怪鸟撞到‘巨日’的同时，黑桃a发出尖锐的提示，【近距离能量暴动预警，请宿主立刻躲避！3、2……】 刘暮马上想到能量暴动来自哪里，一把将身边一脸不满的女研究员脸朝地按下，同时大喊，“要炸了，躲避！” 也不管其他人的反应，她自己也背靠躲避的大石头，抱住了脑袋。 接着，她感觉到一股炙热，身体一轻，整个人居然不由自主地腾空了，就连面前的大石都在缓慢上升。 完犊子了！ 第36章 准备，回收! 刘暮以为能量暴动必然是爆炸，吃了没文化的亏，以为错了。 电光火石之间她一巴掌狠狠拍向升起的石头，借着反作用力，扯着女研究员远离了大石。 就在下一秒，周围响起了密密麻麻的碎裂声，大石头小石头全都在声响中密布裂纹，刘暮感觉自己身体内部也有一股力道在撕扯，似乎要将她也撕裂开。 而被她扯着的女研究员这时发出惨叫，刘暮回头就看到她全身的皮肤同样浮现出一道道头发丝一样的口子，密密麻麻的细小血珠从这些口子中渗出，漂浮在空气中。 当刘暮意识到普通人根本经不起这股能量暴动，很可能就跟捏泥块一样碎了时，她怒气全消了。 远处痛呼接连响起，一个腿上受伤的研究员伤口直接飙血，就跟体内有什么东西在挤压一样，眼看就要没命。 刘暮咬牙，口里弥漫出一股血腥气，【小a，这块石头能送进系统隔离吗？】 【需要三个单位的隔离空间，宿主，请您马上逃离，您的身体目前不建议接近该能量源。】 这要是放在什么空旷地带，刘暮还真能头也不回地跑了，可这里的环境根本没有路。 当然，要她为这些不熟的人牺牲自己，她也没那种伟大觉悟。 “逃也要有路啊，妈的，拼了！” 峡谷两侧都是超过七十度的百米陡坡，根本不给她溜走的机会。 刘暮一把甩开女研究员，谁知后者却突然求救，“救救我，我不想死，求你别丢下我！” 女研究员双手在空气里狂挥，刘暮回头，露出个邪恶的笑，“不行，我要去救邢博士了。” 在女研究员不解、惊恐以及绝望的眼神中，刘暮不断攀上身边的石头，悬空的身体极快地往‘巨日’移动。 还好，这股从内部瓦解的能量并没有影响她本身的力量，所以她一巴掌就能提前把那些石块拍散了，同时得到的反馈力量也足够她快速移动。 “刘暮，你要做什么？” 谭子砚早就看到刘暮下来，本来也想把身边的刑天阳尽快送出去，可变故比想法快。 这会儿也是他最先发现刘暮要靠近‘巨日’，于是他成功误会了，“你别过去，你一个人也控制不了它，别做傻事。” 刑天阳却不这么认为，他抱着谭子砚的大腿，极力稳定身形，还不忘大喊，“根据我的研究，黑石每一次能量暴动时只要有一个生物能成功变异，吸纳了这些能量，就能停止！” 刘暮谁都没理，只之手伸向他们的方向，四指收拢，中指笔直，以此表明她的不情愿。 可即便这样，谭子砚也不愿意看到她去送死，“邢博士，别说了，你根本无法确定。妹子，别过去了，别信这老小子。” ‘老小子’刑天阳双眼冒光，“现在就是验证的最佳机会！” 说出这种话，谭子砚差点给他一脚踢出去。 此刻的刘暮确实已经听不见他们叨逼叨个什么鬼，从听觉到嗅觉到感觉，她的所有感官在进入‘巨日’十米范围时，就全部被其吸引住了。 没错，就像之前附近的东西被吸引一样，刘暮现在完全无法注意到别的东西，所有感知都集中到了一处，似乎她的世界中就只剩下她自己和眼前这块人高的球型石头。 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站在了一片枯寂的荒原之中，这里没有天空，没有风，没有水，甚至没有光线。但她清晰地意识到，对，是意识到而不是看到，那个由多重且规则几何体组成的庞然大物。 感觉得到全貌，却难以形容，无法描述，不能言说，以一种强大的威胁姿态与刘暮静默对立。 刘暮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这种恐惧甚至更甚前世死亡那瞬间，她无法动弹，也无法发出声音，仿佛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就在这一瞬间，脑海中还残留一丝微弱的想法，难怪黑桃a不让她靠近，原来不仅是她的身体无法承受这种能量，她的精神也无法负荷这样的恐惧。 可也是在这一丝残念之中，她突然找到了战胜这种恐惧的些微缝隙……对啊，自己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还怕个锤子！ 这次要是再死了，让系统复活自己不算过分吧？！ “黑，”刘暮张开木头一样的嘴唇，竭力发出声音，当然，声音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此刻拥有这样的意识，“黑桃，a!” 【在呢，宿主。】 这一声播音腔，完全是救命的福音，刘暮在系统出现的瞬间，发现身体可以动了，【准备，回收！】 而在发现这一点的同时，她再次将力气汇聚在双脚，竭力向前冲刺，仿佛短跑选手那般，全身每一条肌肉都爆发出了力道，压榨了所有潜力，只为配合这看似简单的行动。 悬浮的谭子砚只看到突然静止的人，在不到十秒之后，又再次以慢动作跑了起来。 说什么话都没有用了，他只觉得这个新认不到半天的妹妹怕是白认了。 在刘暮朝那被一层红雾包裹的石头伸出手时，谭子砚绝望地闭上了眼，只希望刘暮跟他们这几个不用再承受身体几乎要撕裂爆开的痛苦，死得痛快点。 当然，他设想的死亡并没有到来。 面对布满血色瞳孔似的‘巨日’，刘暮甚至没有时间产生排斥和恶心这样的情绪，下一秒，那种禁锢与灭顶的压迫陡然消失。 当然，同时消失的还有手掌下的‘巨日’。 【‘巨日’碎片回收完毕，已进行隔离储存。本次回收消耗能量巨大，请宿主及时查看并付出足够的物资进行补充。】 刘暮站在原地愣了一瞬，然后直接脱力跪了下去，【给你，拿去！都给你！】 面对‘巨日’的压力可比跟变异动物搏杀大了无数倍，精神上的消耗比身体更严重，简直是要了老命了。 刘暮却不能真的就这么休息，天上还有几只同样被黑石头禁锢的怪鸟，这一下得了自由，怕不是会马上对她发动攻击。 在意识中给系统缴纳了大笔废品当做此次能量消耗的补充，她脑子不再空荡荡了，立刻咬牙站起身，拔出两把手枪。 一转身，也不看其他人情况，对着落下的怪鸟就是一阵射击。 这一回不是‘自主移动靶’，好几只还真被她打中了脑袋，可这些畜生的脑袋显然不是致命器官，它们原地甩了几下头，居然直接朝峡谷出海的方向冲了出去。 刘暮见它们不恋战，本来都要收枪了，可一道焦急的男声刺入她耳朵， “快，抓住它们，要活的！” 以刘暮身体的消耗情况，能射击这一阵已经到了极限，双眼瞳孔不可抑制地扩散，她低声骂道，“你他妈……要抓就去啊，又没人拦着。我扛不住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一头栽了下去。 第37章 《新人类进化篇章之初始篇》 天才生物学家，医学顶级人才，青年学者，刑天阳，走到哪里不是被捧着，什么时候受过这委屈？ 一瞬间，他愣住了，当然，其实也不仅是刘暮这糟糕的态度，还有刚才石头在她触碰下消失，他看得清清楚楚，只是大脑没有第一时间相信和处理这个信息。 怪鸟齐齐朝大海方向飞，掉落碎石上的谭子砚象征性地开了几枪，就看到一只本来有伤的在峡谷口掉落，其余的全飞走了。 刘暮懒得管他们，现在的她很不好受，随着‘巨日’的消失其余人体内的力道也跟着消失，人和石头砰砰砰落地。 可她体内的能量还在，甚至比其余人承受的能量都要多，直接接触让她不能及时脱离能量场，这会儿只觉得全身血液乱窜，每一个细胞都在膨胀，似乎要脱离身体组织的束缚。 峡谷外的人也受到刚才能量爆发的影响，只是程度更轻，察觉到一切恢复正常后，罗三林第一个翻过了乱石，寻找刘暮的身影。在他身后，吕平和几个大兵也跟了上来。 比起峡谷内自顾不暇的人，刘暮刚才牺牲自己拯救大家的事，他们这些趴在外面的人看得更清楚。 “刘暮！刘暮！” 罗三林几次滑倒，焦急大喊，碎裂的石头在空气中簌簌落下，再一次形成不小的黑色尘雾，海风吹拂中视野混沌。 好在这些石头有足够的重量，并且几乎都碎裂了，不然能给人砸出一头的包，碎石让下去的路好走了许多。 看到刘暮时，罗三林都以为她死了。 高挑的姑娘衣服多处撕裂，能看见的皮肤就渗出了鲜血，破棉被一样躺在地上，脸几乎被鲜血和黑灰糊到认不出，一动不动，跟尸体几乎没有差别。 罗三林冲过来的时候带起不少石子，刘暮想让他小心点，可张口就吐出一口血，还咕嘟咕嘟流出好些血沫子。 “刘暮，你怎么样？别怕啊，我现在就救你出去！” 罗三林是真的急了，在警队和军队的训练这时候起了作用，他并没有鲁莽地搬动刘暮，而是先抽出了战术背包里固定伤员的束缚带，以最小的移动幅度将她肢体快速固定起来。 “别怕，老同学，你命硬着呢，坚持住！”罗三林扶着刘暮的脖子，让她把喉咙里的血都吐出来，免得窒息先要了她的命。 “能说话吗？你不是要做大慈善家吗？在这里就挂了还做个屁！” “你，咳咳，”刘暮给这人刺激到了，“怎么总是事后说废话，警察叔叔最后登场？” “你奶奶的！”罗三林见她口齿清晰，还能这么皮，就知道问题不会太大，笑了。 “好了，我现在要背你出去，你有没有哪里特别痛的？” 刘暮微微摇头，“你注意点，别压到我引以为傲的36d……” “闭嘴！”罗三林并不窘迫，毕竟一直以来，他甚至都很少拿刘暮当女性，也没当男性，现在，太强悍了，勉强当个人吧。 刚被谭子砚拉扯爬起来的刑天阳：“把她送回基地，我的研究……” 罗三林：“滚！” 刘暮，“研究你妈！” 刑天阳第二次被言语伤害，这次倒是没发愣了，推开谭子砚自己就要跟上去。可他身上既没有绳子，身体素质也垃，两步摔三跤，最后还是谭子砚给他扯了起来。 “博士，您还是跟着我吧，”谭子砚自己只有擦伤，脸色却跟这峡谷一样黑，妈的，这小子怎么不把自己摔死呢？ 一个小时后，所有人安置上卡车，几个还能动的研究员给大家诊断伤情。 这一次，受伤最严重的除了刘暮，还有几个特别行动队的大兵，那些被保护的研究员反倒只有些轻伤。 至于他们为什么好几个动不了……都是被吓的。 罗三林守在刘暮身边，警惕地盯着刑天阳，“邢博士，她是女孩子，没必要别乱摸。” “……我是专业的！”纵然从来理智冷静的刑天阳，这时候也很想把眼前的大兵扔出去，他不过是取了点刘暮的血样和头发，这小子居然直接上来掐他脖子。要不是谭子砚他们及时阻止，这条命怕是要没了。 现在检查也啰啰嗦嗦，在医生眼里性别只是人类的生理分类，刘暮是研究对象，嗯，也算是个伤患吧！ 清楚了队伍情况，准备出发的谭子砚也爬了上来，“怎么样？” 他是想问刘暮严不严重，刑天阳凝重摇头，“不见了，那么大的石头，她根本不可能吸收……” “那她伤势呢？”谭子砚不得不再次发问，几次接触下来，他多少也意识到，眼前的小子并不太把人命当回事。 要不是他们研究十分要紧，谭子砚也丝毫不想接触这样的‘极品’。 “皮肤撕裂，渗血，出血量不算大，没事，”刑天阳这么说完，收起他的医疗箱子，直接不管了。 “不是，邢博士，你怎么也该给她治疗一下吧，伤口消毒包扎总要的吧？”罗三林一把扯住刑天阳的胳膊，不让人走。 刑天阳甩开他，拉了拉自己的衣裳，“她的伤口需要大量碘伏清洗，最好在无菌环境下进行。现在这里不适合，她自己的血液凝固后更能保护伤口不受外界感染。” 他这么解释，罗三林理解但不太能支持，“那就这么放着不管了？” 谭子砚问，“要不用无菌袋装起来？” 医疗无菌袋=收尸裹尸袋，仅次于刑天阳带的密封‘棺材’。罗三林看着刘暮被装进黑黢黢的袋子，虽然知道这袋子是全新的，也确实干净，但还是有种要送老同学去殡仪馆的伤感。 能测量的数值和带走的样品已经整理好了，队伍出发回城。 不同于来时，半下午大家都很沉默，或是闭目休息，或是啃干粮，没一个愿意说话，都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虽然队伍没有出现减员，可见识过峡谷里的东西，危机、担忧、惧怕等负面情绪萦绕在大家心里，谁也不好受。 罗三林守着固定刘暮的担架，肚子空空，但根本没有食欲。 而此刻的刘暮看起来严重，其实都是皮外伤，她之所以闭着眼睛装睡，只是在全力消化身体里的能量。 坏消息是这股磅礴的能量甚至伤到了她的脏器。 好消息是，能量让她不明就里的进化升级了，而升级的同时，身体正在极快地自我修复。 当然，异能升级与身体修复并没有因果关系，后者是因为系统吸纳了大部分‘巨日’爆发的能量，作为用户福利反馈回来的。 【黑桃a在线，恭喜宿主进化进入1级，觉醒能力：碎裂，遇到机体无法承载的力量攻击时，身体可碎裂重生，使用一次需要1单位系统能量支持，能量充足情况下使用间隔时间不低于360个小时。请谨慎使用。】 【我这个变异，不，进化到底是个什么？异能？还是其他啥！？】 刘暮在脑子怒吼，她不明白，是真的不明白，属性面板看了半天，之前抽卡出来的异能「商人」还停在‘小贩’。 这个进化是归纳在上次吸入红雾引起变异的那一栏，直接显示进化1级，啥名字都没有。 看不明白，就跟账目不清楚一样让人难受，都不知道具体是亏了还是赚了，赚了又是赚了多少？ 对于账目，刘暮一向要清清楚楚，心里有数。 黑桃a：【或许我可以将其命名为：《新人类进化篇章之初始篇》，宿主，您觉得这个名字可以吗？】 第38章 如果她变异了 【可以你妹，合着你自己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拿我当试验品是吧？】刘暮有点装不住了，她想从‘裹尸袋’里跳起来跟系统吵一架，但想一下，不用跳起来也能骂。 【你是数据脑袋没有人类情感所以三观稀碎吗，下次遇到你不知道的东西能不能别乱给建议，我要是哪天变成怪物了，你也别想好……】 在脑袋里骂了十分钟，刘暮自觉将之前见到怪鸟的恶心以及担心自己也变成怪物的恐惧宣泄完了，她停了下来，发出轻微的鼾声。 “居然真的只是睡着了？”本来担心得随时要查看一下刘暮有没有呼吸的罗三林颓然坐下，不得不说，这家伙果然命硬。 但是，本来可以坐在前面，此刻却非要一样待在刘暮身边的刑天阳对担架上的人虎视眈眈，一看就不怀好意，罗三林不得不继续打起精神，以防一个不注意老同学就被那家伙切走点什么。 回城起码要三个小时，大兵们陆续发出鼾声，罗三林打着哈欠，摸出一根速溶黑咖啡撕开直接把苦涩的粉末倒进口里。 “我不会在没征得她或监护人同意的情况下进行测试，”刑天阳终于意识到眼前青年在防自己，看他这么硬熬，打了个哈欠，“我睡会儿，要是她有什么异常，可以叫醒我。” 罗三林没说话，只是眼周颜色似乎在变深。 天黑之前众人回到基地，刘暮感觉到身体被移动，想要睁开眼睛，努力了几次却只发现眼皮重得很。她眼睛之前几乎被血糊住，凝固之后眼皮粘住了。 “等一下，”发现她眼球在动，罗三林立刻意识到哪里出了问题，当即用湿毛巾盖在她眼睛上，“别急，我们已经到基地了。” 担架还没抬进治疗室，刘暮感觉到身上束缚带被解开，她一睁眼，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没事，不用劳各位费心！” 要是真给她一通检查，多少会检查出点毛病来。 已经准备好帮她清理外伤的小医生吓了一跳，手里的不锈钢盘子都打翻了，“你等一下，等一下，伤口需要处理！” 刘暮夺门而出，医学生只看到她满身血污，不知道那些血块下的小伤口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她根本不敢留下。 从进入海边峡谷到现在发生的事情刘暮记得清清楚楚，就算回程中睡了一会儿，也在系统的结论中得知自己外伤痊愈，这要是被洗干净了，肯定要被切片研究。 刚要回去休息的罗三林就看到刘暮冲出一楼救治室，当即把人拦住，“慌里慌张的，怎么了？” “没，”刘暮看到熟人，拉着就往人群里走，后面跟出来的医生喊了几声，就失去了他们的踪迹。 等到刑天阳跟杨朔汇报完这次任务赶来时，哪里还找得到人。 “我必须马上去一趟她的废品站，”刑天阳面色严肃，语气凝重，“我怀疑那块黑石被她以某种方式吸收了。” 他身边站的正是之前一心想要救他的女研究员，也是他的学生江雪，“可是老师您也受伤了，要不先养好伤再去？” “你也体验到那股能量了吧，如果她变异了，后果会有多严重无法预料，而且她知道基地的位置，”刑天阳转身又去找杨朔申请新的行动，虽然很烦，但这是基地运行的规矩，后者才是最高领导。 江雪暗恨刘暮多事，破坏了他们的行动不说，现在他们还得去找她。可她不能让老师一个人出去冒险，于是急匆匆跟了上去，只是晃眼间，似乎在人群中看到了刘暮的身影，可等她退回一步仔细看时，又什么都找不到了。 看到人走远，刘暮掀开身上的毯子，“大娘，谢谢哈，没人抢你们的东西吧？” “没有，多谢你跟领导说那些话，我们现在什么都不用担心，”大娘正是昨天跟她换东西的老夫妻中的妻子，她身边躺着熟睡孙女囡囡，“吃得饱了，这孩子总算能睡着。” “那就好，”此时的刘暮已经在罗三林的帮助下洗干净了脸，又借了一套罗母的运动服，完全看不出之前还受过重伤，“大爷又出去了？” “是啊，他闲不下来，想着多捡点东西……”大娘说到这突然有些不安，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问，“老板，你们以后还收废品吗？要是不收，我们找些别的东西也成。” 八公斤的压缩饼干，他们老两口少吃些，孙女食量也不大，起码能坚持半个多月。至于能量饮料，他们本来想拿去跟别人换东西，可想着军队提供储物柜以后要收租金，就留了下来。毕竟那些饮料对老人和小孩的作用不大，可对大兵们却是刚需的好东西。 刘暮当时换能量饮料给他们也是出于这个目的，“主要还是收废钢铁，还有可以循环使用的塑料，这个现在不太好找。大娘，不出意外的话，我每周三来一次，你们要是有什么需要的，我也可以在别的基地给你们换回来。” “你还去别的基地啊？”大娘一听这话，面上有些激动，探身过去拉隔壁床铺的一个断了腿的中年妇人，“大妹子，大妹子，你快醒醒，昨天你说你女儿在哪里上大学来着，是不是就在市里？” 刘暮还以为大娘是有什么东西想让她带，没想到是要她帮着找人。 那个被叫醒的妇人脸色蜡黄，有卷烫痕迹的长发结成长辫子，可能是没能每天梳理，有些散乱。等她被大娘扶着坐起来，刘暮才看到她一只手被绑带缠着，看起来已经变形。 这是个大火受害者，听她说自己的丈夫和女儿在隔壁的江河市大学，丈夫是大学物理教授，女儿是学生，她自己则是在一家贸易公司做出纳。灾难的第一天她家里就着了火，她没能及时醒来，后来还是被家里帮忙的阿姨救出来的。 他们这里靠海离大码头不过几十公里，县城因为地价相对便宜，便于仓储，许多贸易公司喜欢在这里设立分公司或干脆就开在这里。 刘暮直觉这个妇人并没有说实话，但她也不关心，只问清楚了对方丈夫和女儿的具体位置，有机会去那边的话帮忙打听看看。 话没说死，毕竟这年月找人太难，已经遇难也未可知。 刘暮跟他们聊了一阵，就看到几波军人进来又出去，半小时后刑天阳一脸冷漠地从杨朔的办公室出来，去了用作实验室的地下一层。 她之前就跟罗三林保证不会晚间离开，后者才一脸疲惫地去了他们家人住的区域休息。这里的条件是真不行，虽然一家人可以住在一起，但连个隔间都没有。 勤快点的比如大娘一家，还自己捡了些东西垫着，那些只想靠救助或是纯懒惰的就直接睡地板。灾后衣服、被子都难找，这要是突然降温，只怕又是大减员。 刘暮有心请大娘两口子帮忙留意基地内的各种消息，也承诺有价值的消息可以换取一些物资。 跟他们聊了一会儿，听说这里还有轧钢厂那边的幸存者，寻思一阵，刘暮蹑手蹑脚地摸回了伤患住的病房区。 第39章 夜探码头 洗过脸，又换了衣服，刘暮这时候进去，没被人认出她就是之前那个黑血糊住的伤员。 找到李刚的时候，这人正在跟几个病友斗地主，技术不咋地，三个人就他脸上贴了七八条纸。 “李哥，怎么样？” 李刚压根没想过刘暮还会来看他，当即丢了纸牌，把病友赶走。 “这谁啊，小媳妇？” “去去去，这是我老板，别瞎打听，”李刚自从想清楚自己还是该跟刘暮混之后，就已经把自己划为废品收购站的一员。 把有些乱的床铺拉了拉，大男人殷勤道，“老板，您请坐，怎么这时候来了？” 天都黑了，时间上确实不太对。 “帮了他们一个忙，顺道来看看你，”刘暮没反驳李刚的话，双手插兜朝那几个病友点了点头，直接坐下，“怎么样，医生说手术很顺利，有没有别的问题？” “没，好着呢，过几天就能出院，”李刚又给倒水，只是他右手有旧伤用不上力气，倒水的时候洒了不少，有些心疼。 他们一个病人一天只有一热水壶水，还是特别照顾的，外面的幸存者倒是能接到井水，但没有条件烧开，可即便这样，整个基地耗水量依然十分巨大。许多时候排半天队，轮到时却没水了，只能继续等。 来救援的军队就那么多，食物带来就不错了，当然不可能带太多矿泉水，能利用当地资源的只能竭力利用。何况，这一场灾难又不只海城这一片，就目前高层给出的信息，全世界都出事了。他们没有公布这些消息，是怕引起恐慌和混乱。 “那就好，”刘暮没有多绕话题，直接就问他知不知道基地里有钢厂幸存者。 “知道，今天上午还有几个来看望我呢，都是厂里的老技工，其中还有个以前跟我师父感情很好。”李刚之前就发现刘暮在偷，不，拿钢锭，现在这么问肯定有缘由，于是就问道，“老板，你想认识他们？” 刘暮思考了一遍，摇头，“暂时还不用，你在这多留段时间，我之后再给你多送些东西，你也照顾一下钢厂那些人。” 不明白刘暮的目的，但李刚还是答应了下来。其实他也想多住几天，伤筋动骨一百天，他那腿虽说不是粉碎性骨折，可几天之内绝不可能下地走路。 刘暮跟他约好了送东西的时间，外面天早就黑透了，“我还约了人见面，你好好休息，别节省，吃饱喝足休息好。” 李刚连连点头，知道出院能有个去处，他心里就踏实了。 刘暮回了罗三林他们所在的三楼一趟，正好罗母在家，跟她说了一声后就离开了基地。 当然，刘暮是说在一楼有几个熟人，可以住一晚。 离开基地几条街，刘暮从黑桃a空间摸出一辆少了轮子的卡车和轮子，原地上组装好，开着就往海城去了。她的目的地并不是市区，而是靠近市区的货运码头。 公路跟铁路并排修建，都是沿着海岸线，因为货运量巨大，公路足足有十车道。几十年前这条滨海公路修建的时候，那可是轰动全国的大事，也打响了该区域对外开放的第一枪。 这么多年过去，又经历了这一场高温，依然没有损毁太多。 海城是南方滨海城市，每年降雨量巨大，对雨具的需求仅次于拥有长达三、四个月梅雨季的江南。 也是巧合，刚才跟那个自称是贸易公司出纳的大姐闲聊，得知他们就是做雨棚雨具出口的。成品从中部一个轻工业城市运到海城码头，然后经过他们的手在本省分销一部分，其余的出口。 灾难发生的前一天，他们刚好有一批货物进港，放在租用的码头仓库里还没来得及运走。 拿走这些东西，刘暮没有任何心理负担，拜托，都末日了，谁拿到就是谁的，放在那里也只会在接下来的灾难中损毁。 不过，她还是有些担心，怕码头也起了火，自己白跑一趟。 车在路上走了差不多三个小时，老远就看到黑幢幢的码头，垮塌的塔吊，无数的集装箱，仿佛一个个赛博怪兽一般立在黑暗之中。 海风很大，远光灯中也没看到大面积火灾的痕迹，只是附近时不时传来一两声不明动物的嚎叫，有些骇人。 刘暮把车停在仓储区域，这里面积巨大，她只能下车寻找。 本以为那位大姐口里的小公司是真的小，可她不到半小时就找到了对方说的仓库。 望着连在一起的五座仓库，刘暮再次觉得对方可能并不是谦虚，而是不想暴露自己怕被人惦记。 “这么大的货量，怕不是个大老板？”要真只是出纳，多少会为自己在大公司工作而自豪吧，什么人明明公司很大却开口就说小，只能是公司的老板！ 她还真没注意过这个公司，毕竟人家又不卖废品，在国内分销的货也少，跟她怎么都扯不上关系。 码头临时仓库并不是砖石建筑，是那种一看就很厚实且好拆移的铁皮，表面不少油漆都变得焦黑脱落。刘暮当然打不开那巨大的电动门，只能找紧急通道，或者小门之类的。 就在她寻找过程中，突然听见远处传来阵阵低沉的引擎轰鸣，听声音有不少车辆正在靠近。 爬上最近堆叠的集装箱，她将自己隐藏在夜色中，摸出少了个镜头盖的红外线望远镜。 都不用开红外，就看到二十几辆大卡车经过防波大堤径直开进码头那头的接货区。车队一到，黝黑的海面突然亮起一盏盏大灯，这么一看，刘暮忍不住为自己捏了把汗，幸好她是从这头进的码头。 好家伙，海面上居然泊了艘不小的轮船。望远镜里轮船上不少穿着深色工装的人影移动，叉车搬运着一个个大箱子。 船舷边有起装机，将这些箱子卸到码头上，车队上下来的人立刻上前接货、搬运，配合十分默契一看就不是第一次。 黑色的大箱子八个成年大汉才能抬起一个，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移动视野，刘暮想要找到点什么线索，比如公司、机构名字或标识之类的，而写这些的地方居然被显眼的白色油漆遮盖了。 刘暮很好奇，但是不敢靠近，因为车队除了工人之外，还有牵着狗的保镖。 狗全是血统优良的黑背，稍微靠近点估计就会被发现，何况也不确定那些人是不是有枪。 没听说他们这里有这样的公司，何况是在灾难之后还能用轮船运送货物的，势力和财力都不小。 刘暮看了一阵，没有一个眼熟的人。 她这两天在基地见了不少军人，而那些军人的气质也十分突出，所以这些人应该不属于军队，至于是不是zf其他部门的，不确定。 就在她失去兴趣，要收起望远镜的时候，那边卸货出了问题，一个箱子在半空滑落，砸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掉落出来。 刘暮说自己小视频关注军事号并不是瞎扯，她虽然没有买卖军火的实力，却需要了解一些基本常识，这不，就用上了。 那箱子里掉出来的是一颗颗用铁链固定成排的炮弹，具体型号也被油漆涂掉了，光是外形就十分眼熟。 真的是军队？ 想了一阵，刘暮爬下集装箱，贼头贼脑地朝船头摸过去。 第40章 码头物 资真丰富 站在万吨级货轮的阴影里，渺小的刘暮终于看到船头上不明显的符号——一个黑色的三角形，每一个角上都有一个圈，其他的就没有了。 第一眼看到这个标志，总让人觉得是某个化工厂的标志，含着劝人别上前送死的意味。 刘暮一向听劝，于是又默默缩了回去，主要是那边货物似乎卸载完了，车队的人警戒范围扩大，活像犯罪集团码头不法交易。 要是在警匪片里面，这时候就该有内鬼出卖消息，警察围剿码头，最终发展成一场激烈的火拼了。 可惜，刘暮既没有内应，更不是警察，她只是从空间里摸了一个以高像素着称的某手机——背面有划痕——默默拍了几段视频，说不定以后能找杨朔换点好处。 车队先离开，之后那艘轮船就像午夜幽灵一般，几乎没开灯，也慢慢离开了港口消失在黑色海域。 怕对方留了人，刘暮找了个打开的空集装箱，拿出睡袋直接睡了。 清晨五点，她在天亮前醒来，神清气爽地收拾了东西，然后去昨晚轮船卸货的区域查看了一遍。没有人，也没有遗留任何东西，除了地面积灰上有不少凌乱的脚印和轮胎痕迹，昨晚的一切仿佛做梦一般。 确定没有人后，刘暮开始她自己的事情。 用一根撬棍打开了一号仓库的小门，还没进去，就闻到一股浓重的塑料融化后的味道。说明这一仓库货物在高温中坏了，她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完成挑选，但也没有就这么放弃。 末世开始后，各种行业相继停摆，能跟钢铁拼一把用途的，除了能源，大概就只有塑料了。 黑桃a在刘暮决定囤积钢铁之前，就分析过塑料用品的前景，因此这两种常见物资就成了她当前的目标。 货品无法挑拣，可她能直接把东西全部回收，之后再给系统一些物资，就能将这些塑料分解出来，如同分解钢铁一样。 说干就干，刘暮给自己套上防护套装，直接进了仓库。手掌在一个个货架上摸过去，上面的货物便直接被回收。 这一次又有了意外收获，随着塑料品回收突破上限，黑桃a居然迎来了第三次升级，回收仓储量跟着翻了一倍。对于系统升级仓库就直接在原基础上翻一倍的方案，刘暮是满意的，这可是倍数增长啊，试想以后多升级几次，空间的大小将会到达如何恐怖的程度。 就目前升级后的空间，轧钢厂的所有存货加上废旧机器，也只占了四分之一不到。现在收了两仓库雨衣、雨靴之类的东西后，被系统升级消耗掉一半，剩下的也就一堆。 五个仓库，除了前两个装了大半，剩下的三个都有东西，但都不多，主要是雨伞、雨棚布，以及一些融化成一坨，原来不知道是个什么的‘小山’。 全部搜了一遍之后，刘暮手指点着黑桃a的储存数据：45%。开始往别的东西上瞄。 于是，她在附近转了一圈，这回看到几个名字，都是经常在手机里看到广告的大公司。 拆集装箱就跟拆盲盒，刘暮很快就有了经验，那些外部有灼烧痕迹的，里面放的必定是易燃物品，多半是内部开始燃烧，打开也没什么价值。 那些只是漆面脱落的，就能开一下。但是能开出什么，嗯，不好说……什么烂了的海鲜啊，僵尸肉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密封太好，好几箱从外面居然没闻到臭。 不过也有很有用的东西，刘暮在另一个区域就发现了了进口铁矿石的仓库。海城没有炼钢厂，但往北一些的内陆福城有一个，应该是一直从这里运过去。 摸着光泽好看的石头，刘暮叹口气，这么好的东西，现在一时间也用不了。 黑桃a能分解废品，却不能提取矿石中的物质，“要是能提取就太逆天了。” 在仓库不起眼的地方做了标记，刘暮望着还有开不完的集装箱，突然生出一个念头： 与其用钢铁跟别人换取好处，要不自己整个钢厂？ 这个大胆的想法一冒出来，刘暮差点给自己一巴掌，异想天开，简直太异想天开。 且不说建厂多难，工人都找不到，何况炼钢需要大量的燃料，如今这一场‘焚烧’哪里去找煤炭供应？ 本省倒是有一个产煤的地级市，只是产量不高，一直都是被省内几个大企业包圆了。何况上辈子还听过一个消息，‘七日焚烧’点燃了矿区煤层，据说足足烧了十五六年，直到后面持续了数年的大洪水加冰期，才渐渐熄灭。 刘暮记得几天后就会开始下雨，这场雨下了三个月，也发了不小的洪水，只是还不足以跟海平面都上升了五米的大洪水同台竞技。 渐渐地，她也分清楚了哪一块是食物，哪一片是日用品，哪一片是工业原材料。 翻找了一天，还真让她又找到了不少防水、防火的雨布，表面有涂层，又放在临海的区域，并没有产生多大的损耗。 刘暮嘴巴都要笑歪了，都不用她动手毁坏，直接可以放进回收空间。 主要装它们的箱子几乎都变形严重，也勉强能算是旧货回收。 这一天下来，勤劳的废品人足足将自己的空间填到了五分之四。想着这些能换多少好东西，她就兴奋得感觉不到一丝疲惫。 当然，这也可能是进化提升了体力。 傍晚，刘暮把货车收进空间后，找了附近一个被烧光的小山坡藏起来。 吃了不少东西补充体力，又睡了三四个小时，她就被码头那边的动静吵醒了。 看了眼时间，正是午夜十一点半，又有车队来接货了。而白天不知道去了哪里的轮船，也再次出现在海面，几次闪烁的灯光之后，轮船靠岸。 望远镜里，刘暮看到几个身影跟昨天一样，确定还是那些人。 都已经是末世了，这些人做事还这么小心翼翼，要说没阴谋，刘暮的头发丝都不相信。 还是那种箱子，这一次她十分有耐心，从头到尾盯着，车队足足运走六十八箱。卸货完毕之后，轮船上的人朝下方喊了什么，隔太远，以刘暮的听力也听不清楚。 但是看轮船甲板上，还堆得跟小山似的。 再之后，就跟昨天一样，轮船离开，车队朝北边开去。好巧不巧，那个方向正是他们前两天去找‘巨日’的小镇，只是不确定目的地是哪里。 刘暮并没有跟上去，这种时候，她就是骑摩托车，也必定引起注意。 想了一番，还是拿出货车，往救援基地去了。 在半路，她将空间里的雨布和雨具拿出来一些，将卡车车斗装了一半，才开着去县城基地。 第41章 走商，也是一条出路 到县城外的时候已经五点多，夏季天亮得早，从驾驶位看出去大地几乎没有一丝绿色，粉尘落地之后，灰茫茫一片，一切都是极力诠释着颓废、苍凉与毁灭，交织而成的景色似乎已经奠定了人类末日到来的基调。 货车到靠近基地，路面上已经有不少幸存者在拾荒，猛然看到不是基地的货车，纷纷好奇打量。 刘暮把车开到之前换东西的空地，锁好后往基地去，在门口跟刚刚换班的哨兵打了招呼。幸好这次的哨兵看着眼熟，说了几句就答应帮忙盯着货车。 至于这次为什么不直接把车开过来，当然是怕被当成刻意接近的坏分子，再给围起来。 上次牛波一是因为大狗子太震撼，这次她要是敢直接开车接近，搞不好就会挨上两梭子。 走进基地，立刻有上次围观过她交换东西的人打招呼，“刘老板来啦？这次换什么啊？” 刘暮笑着回复说这次不是食物，大部分人就没了兴趣。当然，她的目标也暂时不是这些普通幸存者。 杨朔听警卫员报告说刘暮要见他的时候，才刚刚起床。这一晚，他又只睡了三个多小时，基地里太多事情需要安排，上头的命令是他们以后就要扎根在当地，建立起收容幸存者的壁垒，以应对总指那边科学家们推测出来的各种可能。 目前基地甚至连个雏形都算不上，计划一项项报上来，他就必须及时安排人去做，一切都是为了长远发展。 “她怎么又来了？”杨朔听报告说对方开了辆大货车来，以为又是来跟幸存者换东西的，也没想阻拦，“要是换食物，你找几个人帮她维护秩序吧。” 意思就是没空管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第一次进行得顺利，以后刘暮就该自己琢磨着做下去。 可警卫员告诉他，刘暮说不是来换东西，是有重要情况要报告。 杨朔把洗脸的无纺布挂回架子，想了想，“让她去我办公室，顺便给她弄杯咖啡，别弄速溶的。” 首长这么说，警卫员就知道刘暮是个需要重视的人，当即就去领人。 刘暮提着个红白格子的大号编织袋进了办公室，抬头就冲杨朔露出个笑脸，“杨叔叔，我又来看望您了，高兴吧！” 高兴什么……杨朔都佩服，本来的疲惫因为刘暮的自来熟倒是缓解了几分，露出个还算温和的笑，“你个丫头，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 杨朔其实并不觉得这是刘暮要送给自己的东西，就这么一接，想看看她怎么应对。 但刘暮没有丝毫尴尬，先喝了一口警卫员端来的咖啡，“嗯，苦！” “这是现煮的，不是那种速溶……”警卫员想要强调一下首长对刘暮的重视，就目前情况，这种咖啡那是喝一勺就少一勺了。只是还没说完，就被杨朔摆手打发了出去。 “说吧，”就两人的办公室，杨朔脸色恢复几分严肃，“是不是又发现什么变异生物了，还是你自己变异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手看似轻松地放在桌下，其实手指已经放在红色的警报按钮上，他的安全可是关系整个基地的发展，基地自然也有针对他的保护措施。 前天听了刑天阳和谭子砚的报告之后，他虽然不相信一个正常人能吸收那种天外落石，可谁知道石头的辐射会不会让刘暮发生变化，毕竟有变异老鼠和大狗在前。 “哼哼，不好意思，都不是！”刘暮面带得意，说出的话丝毫没给大领导面子。 颇为嫌弃地把那杯咖啡一饮而尽，杯子推开，她提起地上的编织袋放到桌上。 编织袋本身容量不小，里面的东西很重，就听‘咚’的一声，三合板的桌子被压得抖了抖。 刘暮也没想到堂堂领导的办公桌这么次，有些尴尬地提了提，“重了点哈，不过，杨叔你先看看，我昨天去了趟海城码头，都是在那里弄来的。” 听说是海城码头带来的，杨朔当即直起身，“你摸去码头了？” “叔，我一个收废品的，当然是哪里废品多就去哪里呀！”刘暮说得理所当然，抬手就拉开编织袋拉链，将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放在桌上。 “您看，这个是雨伞，这个是雨靴，还有雨衣，不过完好的不多，我也没翻出来多少。这个是不知道什么机器上的螺丝，倒是没多少损坏。还有这个可就厉害了！” 毛刺头的姑娘浓黑长眉挑起，黝黑的眼珠子蓄满神秘，摸出几块石头轻轻放在杨朔面前，“叔，你知道这是什么石头吗？” 杨朔拿起来仔细看了一阵，对于矿石他没什么经验，可是基本常识还是有些的，“这是……铁矿石？” “对！我发现了好多，你们能炼钢的话可以去弄来。” 刘暮说这话其实是在试探基地军队的实力，如果他们真的有弄个钢厂的打算，那她就要另做打算了。 杨朔思考了将近一分钟，最终叹了口气，颇为无奈，“这个短时间是做不到了，福城那边的炼钢厂损坏严重，而且也……没有燃料了。” 他以为刘暮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就点到即止。 刘暮耸了耸肩，把石头放回去，又拿出几个罐头，“本来还有方便面之类的，可惜都坏了。这个罐头我开了几个，味道有点怪，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吃。” 杨朔拉开抽屉，拿出把军刀开了一罐。外表有火燎痕迹的金属罐头，内部几乎干了，闻着有些焦味，又撬了点尝，“没到极端情况还是不要吃。还有什么，全让我看看。” 刘暮又拿出融化成一坨的塑料，说应该是洗发水之类的，根本不能用。 全部看一遍，基本确定只有那种金属零件可以用，只是用在哪里，能有多大用又不确定。 见杨朔并没说到重点，刘暮把话说明白，“我大姐说马上会下大雨了，特别是现在昼夜温差这么大，之前蒸发水形成的云，加上海水，雨不会小。所以，杨叔，你们基地要换雨布和雨具不？” 杨朔总算明白刘暮的目的了，不过有东西想着跟基地换倒也不是坏事。至于为什么不像以前一样跟幸存者换，想也知道，那些人现在眼里就只有吃饱饭，哪里会舍得换这种眼下用不到的东西。 “你想要什么？”杨朔盘算了一番基地的物资，心想刘暮两次前来，恐怕是惦记这里的什么东西，也不免生出几分警惕。 “杨叔您是敞亮人，我第一次见您就知道跟你得说实话。”刘暮习惯性吹捧一句，然后直接说目的，“其实我有两件事想求您。” 求？杨朔老脸上眸色微动，心道这姑娘果然有所图，“你先说说看？” “好嘞，”刘暮扬起个爽朗的笑，“那我就说了哈，第一，就是以后基地建立交易市场了，能不能给我个永久位置，当然，是摊位还是店面我都不挑。” “这个上次咱们就说了，可以，”杨朔确实在刘暮第一次提出的时候就考虑过了，作为基地交易发起人，刘暮交换东西的意义重大，给了幸存者们一个新的生存方向，为基地减轻了不少压力。 “第二呢？” “第二就是……”刘暮笑了笑，“我想跟你要些人，当然，也不是现在马上就要。我不是有个废品站嘛，以后收废品的话，需要些人手。到时候招募工人，就想在咱们基地招，知根知底的，也有保障。” 杨朔有些意外，都如今了，这孩子居然还惦记着做废品生意？有心提醒刘暮，他说：“照目前情况来看，要恢复完整的废品回收利用的模式，恐怕要很久。你不如换个条件吧。” 他想说的其实是根本不可能，世界都破破烂烂了，谁还在乎废品？全是废品。 刘暮却固执摇头，“不了，叔，不瞒您说，我会做的生意也就是收废品。现在到处都是废品，我还打算去别的区域也走走，总能找到或换到有用的，以前我就到处转乡，以后也差不多这样做生意。” 走商，确实也是一条出路。 第42章 是个实心的好孩子 “永久摊位，优先招工权，还有呢？” 这些都是空头支票，杨朔认为刘暮应该还会要些更实际的好处。 就见对面的姑娘摇头，“我外面就有大半车雨具，您找人卸车吧，应该够你们修补商场了。” 杨朔没有马上答应，“没别的了？”心里想的却是这丫头不会真的只是看着精明，其实傻憨憨吧？ “没了啊？”刘暮反而觉得奇怪，这两个条件现在看起来没用，可在将来基地建设成为末世壁垒后，价值可大了。 杨朔见她这么坚定，当即就让她把车开到商场的进货口。亲自看到那些保存完整的雨布、雨衣、雨靴以及雨伞之后，杨朔对刘暮更满意了。 虽然部分东西上有些污渍，可看得出来是经过精心挑选的。杨朔甚至能想象刘暮一个人在塑料融化的仓库里翻找，好不容易找出些还算不错的，然后又将最好的一批选出来送来了基地。 是个实心的好孩子！ 看着东西搬进来，杨朔当即决定还得再给刘暮些实惠，不能亏待了在这种艰难时候还想着帮忙的有志青年。 于是，他亲手写了一张条子，不仅将刘暮要求的两项写了上去，还注明以后刘暮的店面和用工，基地方将不收取任何费用。条子最后签了命名，还盖上了公章。 刘暮拿到条子的时候，嘴角是真压不住，要知道以后的末世壁垒里税收那就是恨不得在商户和消费者骨头上刮油，要是这条子真的算数的话，那将是多大一笔利润，不敢想，一想就更希望天灾降临了。 本来想卸完货去给李刚送点东西就走人，结果这边刚弄到条子，刘暮就被闻讯赶来的刑天阳堵住了。 “哎呀，邢博士，好久不见啊，”她笑眯眯地跟人打招呼，对方却直接一把薅住她手腕就往地下一层走。 刘暮知道对方想做什么，朝杨朔挥手告别，出了办公室才手臂一挥，直接给刑天阳扔出几步。 “做什么呢？邢博士我是不在乎，可你这么猴急，别人要误会你看上我了。” 本来着急要看刘暮情况的刑天阳被甩开又是一愣，后知后觉听清楚刘暮说什么的时候，有些偏白的脸腾一下全红了。 变色速度之快，刘暮都觉得惊奇，“你，不会是第一次吧？”……主动与女性身体接触。 “不是！” 被猜中的刑天阳当即板起脸，“我是个研究者，前天发生的事情你还没解释清楚，还有我需要对你进行全面检查！” “前天发生的事，”刘暮缓缓抱住自己，一副难为情地说：“邢博士，你来真的啊？” 本来刑天阳还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刚要解释，可附近吃瓜大兵不嫌事大地吹起了口哨。 “嗨，邢博士原来你喜欢刘老板这样的啊？” “铁树开花了？不得了，要说还得是咱们刘老板有魅力啊！” “刘老板这大高个，要不是我有老婆……”谭子砚没说完，被一个女兵举着手揪住了耳朵，“老婆，我错了，老婆，我开玩笑的，真的……” 刑天阳听明白了，脸上滚烫，语气却故作生硬，“我是说前天行动的事情，你们误会了！” “哦，这样啊，”刘暮放下手臂，双手插兜，失望道，“你也看到了，我也解释不清楚，反正就是那样，随便你怎么想吧。” 这模糊暧昧的意思，让不明事情就里的其他旁观者纷纷侧目，跟身边的人低语，“刘老板这是吃干抹净不想负责？” “看起来就是那么回事，唉，你们听刘老板说邢博士是第一次嘛，可惜了这么好的帅哥，被骗了。” “错付了，终究是错付了！” 别人都是交头接耳，嘀嘀咕咕，不知道哪里来的一个憨憨居然不屑地大声说，“拜托现在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因为是第一次就要人负责？一看刘老板就是随便玩玩的，邢博士你不要那么死心眼啦，看开点！” “你，你们，我……”刑天阳本来就是个研究型社恐，面对一帮老学究他能淡定做报告，可此时被普通群众围观，话题还莫名其妙偏向奇怪的方向，一时间手足无措，说话都结巴了。 刘暮趁机面色沉重道，“你也听见了，当时那种情况我也是不得已，反正我身体也没什么感觉，要不就当没发生过吧。要是有让你想不通的地方，我很抱歉。还有事，先走啦！” 吃瓜群众让刑天阳窘迫的时候，刘暮已经十分自然地融入了人群，现在话一说完，直接脚底抹油蹽了。 等刑天阳反应过来，大声招呼已经来不及，刘暮早已经消失在人海。 听到外面动静出来看的杨朔，一眼就识破了刘暮的话术。同时心里升起浓重的疑惑，看来这丫头也不憨啊，还真是个心怀大义的有为青年。这大概跟她在孤儿院长大，后面又常年捐钱有很大的关系，这样的孩子很难得，杨朔决定以后要适当照顾刘暮的生意。 并不知道自己胡扯居然成功让杨朔对自己印象好上加好的刘暮，出了商场，转了半圈，从货车里拿了个背包，然后敲响了一楼的某一扇窗户。 正跟几个人聊天的李刚回头看到窗户上模糊的脸，当即让身边人打开了窗，“老板，你可真不经念，我们正说到你，你就来了。” “是嘛，那是我来巧了。”刘暮把背包放进李刚床位下的网兜，这里条件简陋，能有张床就不错了，床头柜什么的就不现实。 “这几位是？”见刘刚没像上次一样赶聊天的人离开，刘暮好奇打量一遍，几个三四十的男人，脸上多少都有些愁。 “哦，正好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轧钢厂的技术员高天，高师傅……” 一圈介绍下来，五人原来都是轧钢厂的幸存者。刘暮问了他们现在的情况，得知他们家人都没了些，五个家庭现在加起来也就十五个人了。 聊起灾难，大家都心情沉重，刘暮趁着时间早，打开背包给他们一人一包压缩饼干，五百克的那种。 “这个你们拿着吧，以后都好好生活，总能活下去的。” 刘暮并不会太多鼓励别人的话，也没有什么慷慨激昂的台词，可就是这样朴实的话现在说来反而让他们听着踏实。 他们没有推拒，谁都有一家人等着养，并没有过度维持尊严的资本。 之所以大清早聚在这里，也是在李刚的组织下，他们决定组成一个团队，一起出去寻找物资。人多大家彼此有个照应，也不怕受基地其他人的欺负和排挤。 刘暮对此表达了完全赞成，并说之后来换东西可以优先跟他们换取。 几人都惦记出去寻找物资，当即再次道谢后，离开了伤员区。 刘暮跟李刚了解了这两天基地内的情况，得知军方张贴了扩建基地，大家可以出工换取报酬的公告。 这么快就扩建，是刘暮没想到的，不过每天来的幸存者越来越多，就这么两天商场外那条街的房子里已经住了不少人，也的确急需完善基地的设施。 只是，扩建基地就需要建筑材料，他们打算去哪里弄？高温毁了旧楼，靠拆除这些建筑来扩建并不现实。 两人聊了一阵，等病区没人注意这边时，刘暮拿出夜间的手机录像给李刚看。 一共三段录像，还有一张她自己画的三角形带圆圈的图标。 开始看录像里的武器李刚并没有多少惊讶，只说都是一般部队常规配置，可看到最后的图标时，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那是一种介于愤怒与恐惧之间的复杂表情。 刘暮刚要问，谁知李刚直接就把那张图片删除了，还将删除文件夹里的东西清理了。 “这个是天蝰蛇的标志，”李刚警惕地打量了四周，将手机放下后，才低声凝重地说：“是个跨国恐怖犯罪组织，我，我们以前跟他们正面对上过。老板，这件事你别管了，那个地方也不要再去，提都不要跟人提起你见过他们。” 刘暮暗暗后悔先去见了杨朔，透露了自己的行踪，沉吟一番，同样低声问，“他们把这些东西运海城，会不会是想搞什么袭击？” 不分对象的恐怖袭击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反人类的事，既然知道对方这么大手笔地运送武器，就不得不联系到海城各处基地的安全。 刘刚摇头，他的胳膊就是在边境围剿天蝰蛇基地废了的。那一次，他们上百人的中队就剩下十三个人，其中十个人跟他一样因伤退役。但是，身体伤只是暂时的，心理伤的影响却是长远的，幸存的队友都在接受长期心理疏导，其中有几个……还是直接疯了。 这些事李刚不愿提起，既不想吓到刘暮，更不想揭开回忆里的伤疤。 “我找机会跟谭队长聊聊吧，”李刚不想让刘暮出面，但他更担心另一件事，“老板，根据他们的习惯，出现这里就说明早就发展了势力。你一定不要跟人提起，就怕……” 他意有所指地打量了周围，“有他们的人。” “房间里的蟑螂，”刘暮要是像以前一样单身自然不怕暗中滋生了多少‘蟑螂’，但她现在也算拖家带口了，不能拿徐小凤姐弟和李刚的性命冒险。 她微微摇头，“既然这样，不如还是我直接去找杨朔，毕竟……军队里也不是不透风的墙。” 李刚并不赞同直接找杨朔，就他个人而言，还是更相信前线的军人。两人意见不统一，商量之后决定先不将这件事说出去。 李刚则打算找机会跟谭子砚他们暗示一下，同样是特殊部队出来的，聊天里带出自己曾经的经历并不会打草惊蛇。 当然，这点他不会告诉刘暮，更不会在试探中提到刘暮。 思及此，刘刚说他的腿好得很慢，可能要在基地多留一段时间，刘暮不疑有他，直接答应了，并说会按时送来营养品。 对于物资，刘刚没有拒绝，一方面是没有拒绝的资本，二是他想快点好起来，特别是知道天蝰蛇动向之后。 至于多留一段时间，是怕自己在基地查探过程中，万一接触到天蝰蛇的人，不回废品站也是对刘暮他们的一种保护。 要死，就死他一个人好了。 那次行动之后，奶奶去了之后，他其实已经没什么牵挂。午夜梦回战场，他无数次想要跟战友一起牺牲，对于创伤者来说，活着就是痛苦记忆的无数次轮回。 第43章 发现了新的怪物? 显然，刘暮并不是那种你让她别管她就听话的人。 不过她暂时也不打算去码头，离开基地后直接去了隔壁县的轧钢厂，她要趁基地那边收集钢材之前，把这里彻底搜刮干净。 原本她也想弄几个集装箱回去，但那玩意儿太占位置，只能等下次再说。 等她回到废品站时又已经天黑，卡车刚出美食街，牛波一跑了出来，冲着大车边叫边摇尾巴。 “你就知道我回来了？” 刘暮看到狗子熬了两天两夜总算放松了点，手伸出驾驶室，牛波一马上跑过来伸舌头就舔，发出带着欢呼的呜噜，在问刘暮这么久去哪里了。 “赚钱去了。走，回家！” 进了废品站徐小凤和张小勇果然也等在一楼，眼巴巴看着卡车停下，刘暮从驾驶室跳了下来。 看到刘暮除了有些疲惫外并没有受伤，徐小凤松了口气，迎出来问，“这一趟去的，那些人是不认地图吗？现在才让你回来。” 刘暮只说事情之前忙完了，她今天是去别的地方转了转。 又把卡车倒进车库，把里面一批崭新的雨具给他们看，“等开始下雨这些就都能换出去，过几天我去一趟市区，听杨首长说他派了人去那边救援，我跟去看看。” 雨具虽然都是往常普通的东西，可徐小凤知道一旦下起大雨，这些都价值不菲。 不过她更惦记另一件事。 等刘暮洗漱出来，就看到热饭热菜，在外两三天的焦灼慢慢平复。 三人围桌又吃饭，徐小凤说起自己的想法，“我看仓库有好些面粉，咱们要不做些馒头烙饼送去跟人换东西，压缩饼干保质期长，可以留着。小暮觉得行吗？” 她话说得小心，又觉得刘暮不在她自己翻了仓库不太好，“我就看了一下，你要是不同意也没事。” “嗯？”刘暮正想着怎么加强废品站防御，“行，你看着办吧。” 仓库那些米面粮油只是一部分，其实冻库里还有不少，包括新鲜嫩蔬菜和肉类，以及一些可以长期保存的食材。 刘暮想了一下，打算开一个冻库让徐小凤好拿菜，这十几天他们基本都还吃的预制菜。 虽然徐小凤变得法地做得好吃些，但也就那样了，总是少了点正常饭菜的滋味。 冻库的门不在宜居的恒温室通向外面的甬道上，而是要从另一扇门出去，也是一条‘l’形的甬道，两侧开了八扇门，但并不是每一扇门后都有地下房间，有的是……陷阱。 修建的时候，胡兴说万一被人闯进来要有能杀敌和保命的地方。 刘暮指出了存放新鲜蔬菜和其余米面粮油的冻库，又指了其中几道门跟徐小凤嘱咐不能进去，“这些里面是防盗的，万一哪天废品站被人闯进来，你们要看清楚，这几间不能进去。” 徐小凤一点都不怀疑，她满眼都是刘暮储存的食材，只记下了几扇门的位置，然后就什么都不问了。 比起刘暮有这么些库存为什么之前没告诉他们，她更关心接下来能做什么好吃的，又能拿出去换多少废品了。 对于刘暮为什么执着于换废品，徐小凤不理解但支持，其实她也有自己的想法，以为刘暮就是变着法地想要接济一下那些幸存者，但升米恩斗米仇，她这么多年也是见识过恩将仇报的。 不管什么东西，总是要别人拿点有价值的来换才好。 想着这些，徐小凤就跟刘暮说下次交换还是要换一些更有价值的东西，总不能真的做慈善。 刘暮没跟她解释钢铁在往后有大用处，只说目前也不知道什么东西更有价值，毕竟他们暂时也不缺什么。 话是这么说，但刘暮还是出门去了轧钢厂，这一次可算是把边边角角能弄走的钢铁全部清理了。 让系统统计了一下她目前拥有的所有钢铁，加上末世前做表面功夫收来的，居然已经积攒了五千吨。这个数量对于末世前的刘暮是想都不敢想的，但距离她的目标，却是还差着一大截。 要修建一座真正的末日壁垒，那跟新建一座城市一样，需要的钢材将是以十万计数的吨位。 盘算一番，她决定将胆子再放大一点，去一趟炼钢厂。 既然军方那边还没有动作，那就别怪她捷足先登了。 今天她刻意开了卡车，将系统里的雨具装了一部分出来，去钢厂之前，她需要把系统空间清理一下。 炼钢厂的钢铁量可不是一个县级轧钢厂可比的，如果必要，她还想带上李刚帮忙，反正这人已经知道一些自己的秘密，一起去也算是给他的一个信任值考验。 李刚能帮她保守秘密最好，如果他藏不住话说了出去，目前情况下几乎没人会相信，就算被刑天阳听到，也只会认为是‘巨日’的功效，任他也无法联想更多。 接下来两天，刘暮一车车往废品站拉雨具，徐小凤和张小勇负责分类码放，虽然很累，但姐弟俩却从这份辛劳中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踏实。 虽然刘暮已经拿他们当家人一样，可不为废品站做点事，不能帮上刘暮，他们没有足够的参与感，总觉得将来有一天会跟不上刘暮的脚步，然后被抛在后头。 当然，这更多是徐小凤的感受，张小勇则纯粹是狗嫌弃的年纪闲不住，小孩子本来也特别希望能帮上大人，这也是他们眼中的一种‘长大’。 哪个小孩子不想被当成大人呢。 三人足足忙了三天，第四天原本也是要忙的……刑天阳来了。 刘暮看着被牛波一威胁的人，走过去拍了拍狗子，“一边玩去。” 狗子朝铁门外的人轻蔑地‘噗呲’一声，这才迈着四条强壮的腿高傲离开。 刘暮有点纳闷，没急着打开门上的锁，而是从门窗里盯着刑天阳看了一会儿，问，“你是不是当着我家狗子说我坏话了？” 以如今牛波一的智力，不仅能听懂人说话，甚至还能察言观色，分辨出一个人是友善还是找茬。 刑天阳神色疑惑，问身边的助理，“说过吗？” 跟来的助理正是他的学生之一的江雪，一见刘暮居然敢质问刑天阳，当即垮脸，“你什么态度？凭什么开口就说别人在背后说坏话，老师才不是你这种人！” 刘暮本来没想起这女人是谁，对方一说话，味道就上来了，“是吗？但我的狗不这么认为。有事没事，没事就滚!” 她和她的狗又不欠这帮人什么，这两人是上赶着来找骂啊，可惜她很忙，没空。 说着刘暮就要关上小门窗，见她真的要走，刑天阳连忙道，“你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什么变化？距离你吸收黑石，也就是‘巨日’已经几天过去，我需要记录你的情况。” 刘暮当着人就翻了个白眼，她不仅高挑，眼睛也不小，唇角拉开特别锋利，“你需要啊，我又不需要，呵呵！” “刘暮，你等一下，”刑天阳伸手，跟关闭的门窗撞到，痛就算了，还听到了上锁的声响。 “老师，这种人我们就不该关心她的死活，现在情况这么危急，我们申请出来一趟都难，干嘛要来……” “闭嘴！”刑天阳被江雪一路抱怨已经十分头疼，这个学生是他导师的孙女，如果不是看在恩师的面子上，他根本不会收。 “她是这次事件最有价值的观察对象，一同下去的人多少都有些病变情况，但十分轻微，只有她有价值！你要是再妨碍我的研究，就滚回研究院去！” 不管其他人怎么说，刑天阳依然坚持他看到‘巨日’的碎片被刘暮吸收了，他不信亲眼所见会是幻觉，不然那么大的巨日去哪里了。 平时江雪仗着自己爷爷是研究院的副院长之一，对谁都看不上眼，即便是同样跟着刑天阳的师兄师姐们，她也是想怼就怼，认为谁都没她专业，没她受刑天阳重视。 加上刑天阳是个专注自己研究的人，对其他的事情根本不关心，也就没注意到这些。 现在江雪当着他的面得罪研究对象，自然是讨不到好，被骂了只能委屈闭嘴，厚实的眼镜片后很快流出眼泪。偏偏她不觉得自己有问题，不甘心地盯着刑天阳不转眼。 即便对人情世故不感冒的刑天阳，也被看得不舒服，于是更加恼火，“这里不需要哭哭啼啼的人，要哭就走远点！” 江雪哇的一声，捂着脸跑了。 站得稍远一些的另一个研究员想说那个方向是上次鼠群出没的美食街，抬起手又想起江雪平时的跋扈，始终 没说出口。只想着上次已经将变异老鼠全杀了，应该不会有危险。 当然，他更不愿意跟刑天阳求情，他疯了吗，干嘛要帮一个欺负他们的娇小姐。 而刑天阳压根没注意到江雪跑的方向，只盯着大门皱眉，铁门上贴了一张纸，白底黑字写着‘铁门通电，不想死别摸！’ 他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但他真的很需要打开这道门跟刘暮问一问情况。 就在刑天阳踌躇的时候，负责保护他们一行的吕平走上前来，至于为什么不是谭子砚带队，因为上次峡谷里这位队长也受了伤。 “邢博士，您不进去？”吕平当然看到发生了什么，可他对这些研究员一点好感都没有，纵然他脾气比谭子砚好，也没心情做多余的事，“您看天色也不早了，要是您不进去，不如我们就往回走吧。现在外面晚上可不安全呐。” 最近几天基地都接到动物伤人的消息，许多原本不愿意离开自己家的幸存者也纷纷前来基地寻求庇护。 刑天阳看了吕平，愁眉不展，“我说刘暮是研究对象，好像让她的狗很不满，可能有点麻烦。” 这……吕平很想问他们到底是得罪了牛波一还是刘暮，话怎么听起来这么绕，“要不我帮您喊一声？” 吕平只想快点完成任务，他还惦记着回去加入夜间巡查呢。白天那些变异动物出没少，大多晚上才能遇见，作为特别行动队的一员，他真的很需要跟变异动物的战斗经验。 刑天阳点头，还来不及提醒，就见吕平伸手拍铁门。 砰砰砰—— 几下后，这人不仅没触电，还真的高声喊了，“妹子，刘暮妹子，你亲哥让我带东西来看看你，你最近几天咋样啊？” 既然刑天阳在刘暮这里讨不到好，吕平当然要换个人来套近乎，何况出发前谭子砚也确实让他帮忙看看刘暮的情况，如果有难处就帮一把。 果然，刚喊了两声，铁门就响了，这次不是门上的小窗，打开的是大门的锁。 刘暮单手拉开沉重的大门，看到吕平直接露出个大笑脸，“吕哥，您也来了啊，哎哟，您倒是早点出声啊，我就直接请您进来喝茶了！” 说着就让开了门，请吕平进去，同时还说，“让其他兄弟也进来喝口水吧，现在这白天怪热的。”吕平没客气，回头招呼了队友，然后大步进了院子，“嚯！你这地盘可够大，之前听三林兄弟说你灾前建了大堆场，把积蓄都砸进去了，现在看来是真不走运啊！” “这咋说的，起码我这地盘大，晨练还能绕着跑圈呢，”刘暮想也没想，接了一句，就瞄到刑天阳也灰溜溜地跟着几个大兵进来。 “那确实，”吕平望了一眼几处乱七八糟盖起来的杂物，从边角看到一些废旧窗户框和破砖头，看的人心里更同情了，“锻炼身体也不错，回去我让基地的人都去捡些好东西跟你换，以后别换那些锅碗瓢盆，没用处。” 刘暮也没拒绝，幸好他们在分类堆放的时候随手盖上了，“那感情好，吕大哥里面坐，几位一起吧。” 这话是招呼刑天阳的，要是不解决这个人，只怕对方不会轻易放弃。 徐小凤姐弟已经许久没有跟人接触，突然见到这么多人进来，一时间居然有点不好意思。 按照刘暮的意思，徐小凤给几人泡了一壶茶。 几人本来以为刘暮说喝茶只是客套话，可看到杯子里黄澄澄的茶水时，除了刑天阳之外的人都惊讶了。 “你这还有茶？”吕平自己对茶并不热衷，可他有个热衷喝茶的队长啊，没错，就是谭子砚。 别看谭子砚五大三粗的，可对茶十分有研究，不出任务的时候，没事就抱着杯茶慢悠悠地看他们训练……狗日的，心眼忒坏！ 基于往日仇怨，吕平决定不告诉谭子砚可以从刘暮这里弄到茶叶，馋死他。 刘暮自己其实也不爱喝茶，可她爱吃茶叶蛋啊，特别是徐小凤煮的茶叶蛋，那叫一个味美香醇，属于早餐必吃。 “就以前剩了点，吕大哥您爱喝茶，一会儿走的时候带点……” “不用，不用，我一个大老粗哪里会喝这玩意儿，就是觉得比白开水多了点味道，你自己留着吧，”吕平赶紧拒绝，带回去要是让谭子砚发现了，岂不是便宜了那狗东西？！ 送礼这件事，刘暮从来不强求，能不送就不送，自己留着不好吗？ 几人又客套了几句，就在刑天阳憋不住要插话的时候，吕平才面带关切地问，“刘妹子，那天在峡谷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几个在上面也看不清楚。” 刘暮心想谁说吕平是大老粗的，这不问话之前还知道先拉拢关系了嘛，这时候不回答反而不好了。 于是她将那件事前半部分详细说了一下，到了后面她接近石头的时候，就开始添油加醋，“我其实也害怕啊，几位大哥，那一看就是肯定要送命的。可我又想啊，邢博士和我谭哥，都是为国为民的人，不能死在那个小山沟里，这才想说能不能把那石头推到海里去。 “对了，你们没注意到大石头后面有个洞吗？走进了还能听到下面有海水声，也不知道是被石头砸出来的，还是石头砸下来的时候那里垮了，啧，也可能本来就有？” 她这话吕平根本不信，但还是很给面子地犹豫了一下，只是还没开口，刑天阳问：“你确定是推进一个洞里了？那下面直接连通大海？” 刘暮一愣，有些不知道作何表情，这位仁兄不是信誓旦旦说亲眼看到自己吸收了巨日吗？这么简陋的谎言也能信？ “是啊，”下一秒，她眼睛都不眨一下，“你们事后没去看查看吗？也不知道那个洞会不会垮塌了。” 这话倒是没问题，当时巨日能量暴动的时候，周围的石头确实跟面粉做的一样，一碰就碎。 刑天阳却表情认真地表示存在这种可能，不过他还是更关心另一件事，“你的身体确定没有变化？” 刘暮问：“我该有吗？” 这一下，反倒把几个人问住了。 是啊，巨日会引起动物异变的猜测还是刘暮根据变异老鼠提出来的，但直到现在，大家谁也没有直接证实接触巨日就一定会异变。 刑天阳是个严谨的人，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无法做出肯定答复。 “不确定，但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去基地做一次全面检查，既是对你的健康负责，也将为我们的研究提供真实有效的数据。” 他这么说时，想起来之前杨朔说过的一句话，于是又道，“如果你需要一定的条件才能答应，可以说出来我会尽量满足。” 杨朔说刘暮是个心怀善念的人，变相为基地提供了许多好处，但也不能因为别人善良就想当然，那让好人寒心。 跟刑天阳换取东西？ 刘暮一下还真想不出能跟一个研究员换什么好东西，于是做出衡量模样，思索了半分钟，开口道，“不了，我不想跟你们实验室扯上关系，希望你们以后也不要再来打扰我和我的狗。” 不管对方拿出什么来换，一旦自己答应配合，那牛波一必定也会被带去，她自己无所谓，但绝不能动她的狗。 见刘暮态度坚决，吕平一把按住刑天阳的肩，阻止他说出过激的话。 吕平说：“妹子，别说是你一个姑娘家，就是我们这些大老粗提到实验室都犯怵，放心吧，只要你不愿意，我们绝对不勉强。但既然你叫我们一声哥，有句话吕哥我还是要说一下，你万一有什么不舒服的，可一定要及时来基地，可别硬撑啊。” 刘暮自然是满口答应，然后毫不客气地送客了。 众所周知现在物资紧张，吕平自然没打算在这里蹭饭，当即拉着还想说话的刑天阳就走，“邢博士，你不是还有好些实验要今天完成吗？走吧，我妹子都说没毛病了，你就回去工作吧。” 将人送出废品站，刘暮刚想锁门，突然听到一声狗吠。 自然是牛波一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很急切。 刘暮当即吹了一声口哨，那边的狗吠更大了，意思是有人被大耗子咬伤，牛波一问刘暮要不要救。 “怎么了？”出于职业习惯吕平对危险十分敏感，拉车门的手停下，“是不是出事了？” 刘暮微微皱眉，看了这次来的七八个人，“你们是不是少人了？” 这一提醒，吕平才一拍脑门，“你说说，差点把那闹脾气的姑奶奶给落下了。她人在哪儿呢？” “被变异老鼠咬了，”刘暮面色有些凝重，指了方向，“我的狗救了她，你们快去吧。” 汽车启动，带着小队的人飞快往那边赶，刘暮想了想，也抬步跟了上去。她倒不是担心那个受伤的人，而是怕这些家伙欺负牛波一。 果然，刚走出没多远，她就以超出常人的耳力听到有人在骂牛波一。 “就是它，就是这条狗想要杀我，你们快开枪杀了它。它已经变异了，肯定会吃人！~” 好吧，又是那个讨人厌的女研究员。 智力足够高的牛波一当然不会任由人冤枉它，已经发出了威胁的声音，似乎随时要把这些人全部咬死。 别人死不死没关系，但吕平这人还不错，没必要为这种任务背上处罚。 刘暮跑了起来，不过一分钟就像一辆轻盈的摩托车一样闯进了对峙的双方中间。 “牛波一，”她淡淡呼唤了一声，本来呲牙的狗子瞬间收了凶相，小步跑过来把脑袋凑到刘暮的掌心，委屈地呜噜，骂得可不怎么文明。 “怕什么，给老娘争口气，把事情说清楚，”刘暮有些好笑地揉搓牛波一的大脑袋，语气虽然凶，但神态其实十分溺爱。 “你这狗故意让变异老鼠攻击我，你必须马上把它交出来，我们要现场处决这条连防疫登记都没有的疯狗！” 第44章 主要是我有条狗…… 别说牛波一，刘暮听着这话也是鬼火乱冒，“你他妈是哪里来的智障，活着就是为了拉低人类智力和道德平均水平的嘛？老娘的狗救了你的命，你不感谢还要反咬一口，我看你比这些臭水沟里的老鼠更让人恶心！” 刘暮直接开骂，她既不是基地的，更不是实验室的，也根本不关心这女人有什么背景，今天要是惹急了，直接弄死在这里也不是不行。 刚把人从一堆砖头里翻出来的吕平突感到了一股寒意，那是他十分熟悉的寒意。 见刘暮眼神凶狠起来，他连忙道，“刘妹子，你别生气，牛波一这么做肯定有原因，我们都相信它。” 江雪差点气晕过去，这群臭兵油子不相信她，反而相信一条狗？ “你们……” 吕平反手就是一下，直接砸在江雪的下颌，后者立刻晕了过去。 “唉，小姑娘就会说胡话，不是牛波一叫，我们连尸体都找不到！” 刘暮深以为然，“可不是嘛，被老鼠啃了连骨头都剩不下。” 牛波一跟着哼哧两声，高昂着狗头鄙视这几个陌生人。 虽然但是，他们赶到的时候，这狗子还真是在用砖头埋江雪，吕平还是问了一句它为什么这样做。 “埋了免得被老鼠攻击，”谁知回答的居然是刑天阳，他几乎不用推测就明白了牛波一的目的，“碎砖形成暂时保护，它也能安心对付变异老鼠。牛波一的智力确实超过平常的犬类，甚至比一般的幼童高，应该跟变异有很大的关系。” 这话，同时让吕平和刘暮都沉默了，前者是没想到狗子会用这种办法，后者则有点复杂，大概是那种自己的狗果然还是被变态盯上了的不安和想杀人灭口。 她身上的杀气矛头现在指向的就是刑天阳，这个人太聪明，太危险。 “你们可以走了，”刘暮冷了脸，再不见之前笑模样，“从现在开始，附近十公里是我和牛波一的领地，以后尽量别靠近。” “嗷呜~！”牛波一很配合地吼叫，他的体型和声音成正比，平时怕吵到刘暮他们才只‘呜噜呜噜’，如今这一嗓子，差点给面前几个人类送走。 吕平和几个大兵本能紧握住枪，脸色苍白，“刘妹子，你看你，只要你说，我们以后一定给你们留出足够的地盘。那什么，今天我们就先回去了，下次来基地再见哈。” 他也是个经历了生死的军人，可这一刻不仅声音在打颤，双腿也几乎挪不动，软了。 出于生物本能的恐惧刑天阳也有，但他有点兴奋，要是人类也能跟牛波一一样变异，将来的世界将会是多有意思啊！ 他很兴奋，在回城的车上，一路急不可耐地诉说自己的猜想，手舞足蹈像是陷入了癫狂。 刘暮并不知道牛波一这一声吼，不仅没有打消麻烦，反而坚定了刑天阳要研究他们的决心。 半路醒来的江雪惊恐大哭，打扰了刑天阳的思路，回到基地后，他直接让杨朔把人送走了。 地下一层的实验室里，少了一个作精江雪，其他人气氛瞬间好了许多，当然，这里的其他人并不包括刑天阳。 作为队伍的领头人，他根本不会受江雪的影响，唯一让他疑惑的大概是想喝咖啡的时候，发现杯子是空的。没错，对于不把人类情感当回事的刑天阳来说，江雪的存在除了添麻烦，大概也就是端茶倒水那么点所用了。 楼上，养伤的谭子砚详细听了吕平的报告，浓眉紧锁，“这丫头也不知道收敛着点，那帮上头的研究员正到处抓变异者，唉……” 几个小时过去，吕平想起牛波一和刘暮的杀气还是觉得后背发凉，“老大，我们要帮他们？” 他并不想过度帮刘暮，要知道他们身为特殊行动队也是有职责的，不能因为不多的私人感情就影响了任务。 果然，谭子砚摇头，“她不需要我们帮忙，别说是研究员，就是我们整支队伍去都对付不了牛波一，何况……还有个刘暮。” “你还是认为她已经变异了？”吕平并没有见到刘暮表现出太多异于常人的地方，怀疑道，“实验室那边不是说变异的人类多半活不了几天吗，还有好些直接变成了怪物，她看起来很正常。” “所以啊，这才是她的特殊之处，”谭子砚强调，“这件事继续保密，好不容易出现一个人类成功的例子，可不能被实验室那帮人毁了。” 吕平看老大的态度，“老大，你不会是想让她来咱们队伍吧？” “她要是愿意来就好了，”谭子砚靠着病床，这一次他因为保护刑天阳，身体多处外伤，不严重，但无法马上出任务。 “老吕，你最近帮我注意着那一片，要是刑天阳他们要强闯，想点办法阻拦。” “这……老大，这可违反纪律啊，”吕平有点担忧，其实他也希望刘暮能加入他们，“好吧，我尽量，但要是首长下命令，谁阻拦都没用。” 就在这两人商量的时候，杨朔那边也正跟刑天阳扯皮。 “我们现在还不确定是什么情况，贸然使用武力，刘暮肯定会反击，到时候怎么办？战士们要忙很多事情，不能这么白白牺牲。” 刑天阳眼里的光芒没有半点熄灭下去的意思，“我们有对付动物的强效麻醉剂，只要加大药物剂量，可以轻松捕获那头巨犬。我不会拿战士的生命不当回事，你相信我，这个计划完全可以实施。” “那刘暮呢？你不是说刘暮也可能变异吗？”杨朔有些头痛地捏着鼻梁，“小刑啊，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所有人都在全力筹备基地建设，这时候要是得罪了刘暮，万一行动失败她必定会报复，如今不是和平年代了……” 杨朔是个惜才的人，不然早把刑天阳扔出去了。总指挥部那边已经明确表明要在几个重点城市建立抵抗灾难的壁垒，对其他小基地不会给予多少支援，当地问题当地解决，谁也不容易。 一番官腔加劝说下来，杨朔根本不对支援建设抱希望。可基地还是要建，毕竟总指下辖的那个神秘部门已经给出了新灾难的预测。 洪灾和极寒中，总有一个要先来。 海城地处南方沿海，唯一希望的是极寒不会出现在这里，不然整座城市恐怕连件羽绒服都找不到。 杨朔的希望没错，极寒确实不会这么快就来。 他们不知道，刘暮却十分清楚，马上要来的是陆地洪灾与海水上涨，然后才会是极寒。 当晚刘暮就把整理出来的雨具装了一大卡车，天不亮就带着牛波一离开了废品站。 这次不留牛波一守家，就是防着刑天阳动手。 他们离开之后，徐小凤姐弟就给废品站围墙通上了电，他们两也回了地下，没看到刘暮回来不会上来。 卡车在军队清理过的路面走了两个小时，再次来到海城市区。 前不久还是繁华的滨海城市，再见已经是处处倒塌的废墟。因为巨日的碎片多落在了城南，导致这座城市的损毁比县城还要严重，灰尘覆盖下几乎全是烧灼的焦黑。 刘暮让牛波一始终跟在自己车边，就怕它再翻出什么变异动物。 进城的时候，他们看到几个在废墟中翻找的人，这些人几乎都满脸麻木，神情萎靡，甚至已经饿得皮包骨。 看到卡车出现时，纷纷投来热切又贪婪的目光，可在看到牛波一之后，又纷纷瑟缩躲避。 没错，上一世就是这一趟，牛波一为救刘暮被人活生生地吃了。 看到这些人，刘暮心里没有半丝波澜，末日之后，越是饥饿的人越是接近野兽。 按照之前打听清楚的路线，卡车一路没有阻拦地前往城北体育馆。 让刘暮没想到的是，都已经快到前面广场了，也没看到几个人，这里的人似乎比县城基地还少。几百米开外，刘暮让牛波一找个地方躲一下，她自己开着车过去。 一直到五十米左右，才有大兵上来阻拦，开口呵斥，“干什么的？” 刘暮一条胳膊搭在车窗上，笑脸相迎，“兵哥哥好，我是附近县里过来交换物资的商贩，你们这里的领导在不？我有介绍信。” “交换物资？”一个大兵给另一个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去后面车厢查看，“这时候做生意，发国难财是吧？” 大兵根本不理会她有什么介绍信，已经认定刘暮就是趁着灾难投机倒把的了，拉着脸，并不打算放行。 “哪能啊，我是良心商贩，只给大家换点必需品，绝对不多要。” 刘暮回身，拉开车门，在大兵面前下车，摸出包烟。 “不抽，我们在执勤，请不要刻意套近乎，”大兵退后两步，根本不给刘暮拉关系的机会。 既然这样，那就别怪自己不客气了，刘暮抬了抬眉毛，收敛了笑容，朝车后招呼，“小哥，都看到是什么了吧？我前几天去杨朔首长的基地换了一批食物给幸存者，首长让我没事也来这里看看你们需要什么，介绍信就是他给写的。” 说别的官员名字，他们或许还不知道是谁，可杨朔是整个东南大区的首长，更是他们部队的最高领导，自然是如雷贯耳。 这么一说，面前的大兵脸色更加不好看，“首长会给你写介绍信？你要是撒谎，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所以啊，让我见见你们领导吧，不是我说哈，你们这个级别可能连我杨叔的面都没见过的吧，”刘暮不想跟小人物浪费时间，她还赶着去别的地方看看，“当然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杨叔让我跑一趟，我总不能啥也不做是吧？” 这个‘是吧’跟大兵刚才奚落的语气一模一样，直接就不给对方台阶下了。 这么几分钟，查看的瘦高个大兵也回来了，“女同志，你这里面都是雨衣、雨靴的，现在有几个人需要这些啊？” “那可不一定，我这里主要就是实惠，只要一些废品就能换，说不定大家想要呢？” 刘暮回一句，瘦高个跟同事对视了一眼，见后者脸色后，才说：“这样吧，我先问一声，你在这等等。” “好嘞，”刘暮立马变脸，回身抱着手臂靠在卡车门上，等了起来。 几分钟后，大兵出说这里的领导同意见她。 跟一身军人铁血气质的杨朔不同，这里的领导是个戴眼镜的文弱女人。不到四十岁，虽然也是一身军装，但并没有那种杀伐气息。 刘暮做了自我介绍，然后简要说明了自己是来换废品的，脸颊略微凹陷的女领导从并不厚的镜片后打量她。 这种打量让人很不舒服，刘暮有种自己想法都被对方看穿了的感觉，身体不由自主坐直了些，友善的表情也有点挂不住。 “你为什么想换雨具给我们？”宋瑜林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跟杨朔那张三合板的办公桌不一样，她的桌子是质感十分厚重的实木，表面打磨光滑并上过木漆。 刘暮总觉得这位领导知道什么，于是干脆道，“高温过后一般都会下大雨，现在空气质量不好，宋姐，你相信我，你们肯定需要这批雨具。” 听她突然就变了称呼，宋瑜林微微皱眉，神色却松动了几分，“老杨说你是个不计得失的善良商贩，但在我看来，你可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光是未雨绸缪这份预测，就能让人刮目相看。” “这么说宋姐您觉得我不错？”刘暮立刻顺棍子往上爬，“您果然很有眼光，不愧是撑起这么大基地的领导！” 之前见杨朔的时候，他身边有好几个副手，可这个基地不同，从刘暮进来到现在，像样的领导人就宋瑜林一个，可见其文弱的外表下其实是个铁娘子。 就像称赞宋瑜林的阳光一样，刘暮确信自己两辈子的经验看人也不会错，这个女人必定十分理性，如果能取得对方的信任，以后自己来这里不得跟回家一样！ “小丫头，我这里可不会给你免费交易的承诺，老杨是个军人不懂你的弯弯绕，”宋瑜林跟杨朔的基地一直维持基本通信，所以几天前就知道对方承诺了刘暮什么，当时就想明白后者未来将会获得的巨大好处。 “说吧，你打算怎么跟我的人做生意？” 果然是个精明的领导，刘暮当即用心应对，“其实很简单，我运来东西，跟你们的人以物换物，只要合适的废品都可以换。您放心，我不要你们的食物和水，只换废品，我本来就是收废品的。” “收废品的，”宋瑜林并没像其他人一样或疑惑或嘲讽或同情，她只是赞赏道，“你倒是遇上好时候了。” 不过，精明的女领导很快就给出了自己的条件，除了公平交易之外，最重要的一条是不可换取物资清单。 第一位的就是汽油，柴油，天然气等能源物资。第二是各种武器弹药…… 刘暮仔细看了一遍，还好上面并没有废钢铁和塑料，让她意外的是，居然也没有食物和饮用水。 也就是说，刘暮可以用合适的东西从幸存者手里换走这两样紧要物资。 她不明白，宋瑜林却在签约完成后露出个了然的微笑，“在任何时候，活下去和如何活都是人类自己的选择。” 这话说得有些无情，却让刘暮觉得亲切，对啊，末世不就是这样，有的人一门心思活好，有的人得过且过，更多人麻木随波逐流，然后死在无人问津的角落。 如果不是对方生人勿进的气场太过强烈，刘暮都想给宋瑜林一个拥抱，这姐的性格可太对味了。 不过对方也表示，在大环境急剧变化的时期，这些条款也可以再商量。 可以商量就是刘暮签字的最大原因，结束之后，宋瑜林跟着一起前来查看东西，身后足足四个大兵跟着。 大兵已经把车上的货物都卸了下来，按照在车上一样分明别类放在地上。 刘暮跟宋瑜林并排过来时，注意到附近的幸存者并没有几个看向这边，依然是麻木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匆匆行走，或是在修理附近的设施，也有一些太过虚弱的蜷缩在建筑阴影之中，所有人最大的共同点就是都没有戴口罩。 根据之前那个多少有点毛病的刑天阳说法，以及刘暮自己的记忆，普通人类的呼吸道无法适应目前的空气，如果不做防护，在‘十日焚烧’中已经身体虚弱的人类只会死得更快。 物竞天择吗。 将一切默默看在眼里，刘暮没有多说一句话，每个领导者都有自己的风格和打算，这些人不自己想办法生存，而是依赖领导者的决策来存活，后果他们应该自己承担。 宋瑜林检查了货品，并没有马上让刘暮摆出来交易，而是说：“这些东西我们基地可以直接跟你交换，除了贸易清单上的禁止物品，你想要什么？” 想要自己吞下，让物资成为管理工具这是统治者很常用的手段，刘暮单身来基地交换，按理说是不能得罪宋瑜林，还需要尽量讨好。 但是，“宋姐，瞧您这话说的，要是您想要，这些我白送您都行啊。哪里还能跟您要东西？” 这话说出来，就是不同意跟军方换，如果宋瑜林只想做这一笔买卖，会强硬扣下这些东西，但刘暮赌她不会这么目光短浅。 果然，宋瑜林视线在刘暮面上停留片刻，才继续道，“那你可要做好赔本的准备，我们这里的幸存者没有那边多，也没有那边物资丰富。” 哪里物资丰富？ 刘暮自然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不满，但装没明白，“没事呀，我这里也就这么点东西，能换出去就不错了。” 话说到这里，双方自然不会继续，宋瑜林让人守着这里，她以还有事情要忙先走了。 人一走，留下的两个大兵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一副不愿意多动一根手指的冷漠模样，“赶紧换吧，我们基地事情还多，没时间一直帮你维护秩序。” 刘暮哪里需要他们维持秩序，不过在人家的地盘上，是龙都得盘着。 应付了几句，雨具都在路边摆开，牌子也放了出来。 白底红字，清晰地写着物品交换的规则和信息。 倒是有几个幸存者朝这边打量，但跟县城的基地不同，他们根本不过来，或者说不敢过来。 两个大兵就跟门神一样立着，可以看得出来这些人很怕他们。只要有两人在，这生意是没法做了。 刘暮眼珠子一动，也不着急，拿出两瓶能量饮料分别递给两人，“两位大哥也是从北边来的吧，原本我以为市区比我们县里好些，没想到这里看起来更严重啊？” “这里是密集着陆地当然严重，”这一场大兵们没有拒绝，其中一个打开就喝了一口，强烈的甜味直接滑进喉咙，让他本来配额不够而缺水的身体得到滋润，“小老板，我看你还是有好东西啊，怎么不拿饮料出来换？” 刘暮心里惊异于对方直接说出了‘密集着陆地’这个概念，表面却谦虚地连连摆手，“我哪有也饮料拿来换啊，不过就是以前做废品站体力消耗多买的，一共也就剩下几瓶。唉，这破灾难，真是要了老命的，我废品站给烧得没几样东西，都不知道生意还能不能做下去。” 她愁眉苦脸地叹气，似乎真的马上就要做不下去了。 见她这副模样，有能领取足够物资的工作的大兵们自然生出几分优越感，“都这年月了，你还做废品生意能有什么出路？” “就是就是，”另一个大兵也过来，视线在刘暮身上打量，“不如就留在咱们基地，哥哥照顾你啊，妹妹。” 这一句话出来，两人脸上都露出了贪婪，刘暮却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她从十几岁到处收废品开始，遇到的骚扰就不少，如果这都不能应付，恐怕早就不知道被弄到哪个山沟沟里给人当生孩子的工具了。 “那可不成，我杨叔给了命令，让我在各个基地走商，确保及时换给大家所需物资。”刘暮这么说着，带上些得意，似乎是怕他们不明白，狐假虎威道，“对了，我杨叔你们都知道吧，就是咱们这一片的首长杨朔。嗨，我也想留在那边基地跟着我叔混日子得了，可他老人家就是看不得我无所事事，非要让我到处跑。 “可怜我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一天天多提心吊胆啊。就前两天，我就遇到一群变异老鼠，一个个的小牛犊子那么大，我跟我的狗好一阵厮杀才逃掉。现在这日子是一天都不太平了，两位大哥，你们这里也出现变异动物了没？” 答案是出现了，两个大兵当即就收了那抹心思，他们出去巡逻的队伍已经被变异动物袭击了好几波，遇到就是个死。 倒是也有一两个逃回来报信的，结果没熬过一个小时人就没了。 要是就这么直接死了也还好，可他们队伍中流传着一个消息，说那几个死了的兵又活了过来，变成了吃人的怪物，被关在基地某个地方，供那帮白大褂研究。 “那……”撩骚的大兵尴尬道，“那你还挺能打啊，遇到的老鼠不多吧？” “不多，也就十几二十只吧，”刘暮颇为轻松地说：“主要是我有条狗……” 第45章 她拼了半条命生下来的孩子…… 有条狗？两个大兵不屑奚落，“狗在这年月能有什么用，也是你有车跑得快，不然还不跟那些难民一样。” 刘暮自然不会跟他们解释是什么狗，正好有三个幸存者从外面回来经过摊位，她连忙挥手招呼，“诶，大哥大姐，来瞧一瞧看一看，废品换雨衣、雨布、雨靴了，别看它们是塑料的，白天防晒，晚上防寒，实用又结实。只要一点废铁废品就能拿回家，换不了吃亏换不了上当。” 她这一招呼倒是引起了别人注意，可三人看到两个大兵，立刻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直接加快了脚步。 “啧！”刘暮不满地活动双手，似乎想要冲过去抓人。 两个大兵惦记刘暮跟杨朔有关系，刚刚又是自己基地的领导亲自带来的，当即就要表现一番。 “103，108，110号，都过来，跑什么？没听到人家刘老板让你们换东西吗？” 这一嗓子虽然带着胁迫，但效果是显着的，那三个已经走出十几米的人纷纷停了下来，满脸畏惧地看着这边，然后还是不情愿地拖着各自捡来的东西过来。 精神萎靡，肌肉萎缩，眼球分外突出，嘴唇更是干裂到结痂，末世才刚开始，已经被烙印上了死亡的阴影。 他们每个人左胸衣服上都用黑笔写了个数字，正是两个大兵刚刚喊的号码。 刘暮扯开个笑容迎上去，“几位，今天也去忙了？辛苦啦，来来来，到我这里来换点好东西怎么样？” “我们……”三人为首的是个虚弱的胖子，起码半个月前应该是胖子，经过这段时间，曾经丰腴的身材只剩垂坠的皮肤，“我们没什么好东西，老板，要不您，您看看喜欢什么就拿走，不用换，不用换。” 这男人超过四十岁，说话的时候虽然态度卑微，却小心翼翼地打量过了刘暮带来的东西，眼里的失望能骗过别人，却被刘暮看得一清二楚。 这是把自己当成仗势欺人的小老板了，刘暮笑容没有半分减少，“大叔瞧您说的，我这个人做生意最讲公平，你们的东西给我，我也一定换相同价值的东西给你们。来，咱们先看看？” 刘暮热情邀请，又有两个大兵盯着，瘦了的胖子不得不上前，紧张搓手，一对小眼睛不住地在三人身上看来看去，似乎在衡量这件事情该怎么解决才能让大兵们和刘暮满意。 没错，是衡量，并不是发愁或是简单的惧怕。 “我叫刘暮，大叔您贵姓，”刘暮主动询问，同时制止了他打开拿起的雨伞，“您不如看看雨衣，看看这厚实的材质，表面有涂层里面还有绒子，白天穿起来防降雨，晚上裹身上比被子还暖和……” 她滔滔不绝地推销，让中年男人没办法忽视，赔笑道，“免贵姓刘，103号刘富贵。刘老板您叫我小刘就行。” 让比自己小十几岁的人这么称呼，本身就是妥协，面对强权人群的妥协。 “哎呀，我们还是家门（同姓的人）呢，富贵叔，那您可更不能跟我客气了，”刘暮突然凑近三人，压低声音道，“三位可能不知道，这天马上就要下雨了，你们现在从我这里换，总比下雨后涨价再换来得好，考虑一下，啊？” 刘贵望一眼灰蒙蒙的天，跟过去的几天没多大区别，他对刘暮的话表示怀疑，却不敢直接说出来，“是，是吗？哈哈哈，那刘老板，您看我们这些东西能换件雨衣吗？” 除了救他们出来的第一天免费提供了水和食物，之后基地就要求他们出去翻找物资来换取必需品，如果找不到就饿肚子。 本来大家生活在和平年代，已经习惯了救灾人员免费提供物资，被告知这个条件的时候，大多数人并不在意，甚至还跟基地的军人吵。 但之后的两天，没有拿出物资的人一口水都没领到，饿得不行就有人暴动，三十七个人，全死在了枪口下。 枪响的一瞬间，刘富贵就知道是真的变天了。 他自己是来海城做生意的，老婆孩子都在千里之外的大山里。原本打算今年年底就回老家县城买套房给儿子娶媳妇，谁知就发生了这种事情。 走也走不了，死又不能死，活也活不好，只能一天天担心家里人，干着急。 见只穿了贴身牛仔裤没有多余防护的高挑女孩儿翻看他们的废品时，他微微挡住身边要上前的110号，后者是个瘦到几乎脱相的中年女人，也是他店里的员工之一。 灾难发生后，他在基地找到之前聘用的几个员工，但只有两个人愿意继续跟着他，就是108号和110号。 一个是送货的司机，一个是打扫卫生的大姐。 他们今天在一个别墅的地下发现了半袋土豆，110号惦记自己在基地里的孩子，就偷偷藏了两个在废品里，眼看就要被刘暮翻到。 刘暮确实翻到了，不过她直接略过，似乎这点东西并不能引起她的注意。 “嗯，不错，”刘暮装模作样地看了一遍，然后指着一些烧变色的不锈钢椅子框说，“这些废铁我可以收，其他的，就不太需要了。富贵叔，您看这些我给你们换三件雨衣怎么样？” “换三件……”刘富贵自己是卖五金的，自然知道钢铁在任何时候都会有价值，只是现在基地不收。 捡这些也是想着以后万一基地要了，可以换些生存物资或更有价值的东西。 即便是换到灾难之前，这些废铁也换不到三件雨衣，刘富贵灰黑的脸扯出尴尬的笑，“刘老板您不是开玩笑吧？” “不是，”刘暮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我这里长期大量收购废旧钢铁，只要你们有，我全给换。这次来得匆忙只带了雨具，你们如果想要别的东西，可以跟我说，下次我尽量带来。” 见她没把土豆拿出来，110号也放心了，跟老板刘富贵不一样，她并不觉得废铁能有什么用，“换，换吧，我们该回去了。” 她生病的孩子已经饿了大半天，土豆是他们用火烧熟的，放得越久越容易被人发现。 108号是个敦实的青年，面相有些显老，也表示听刘富贵的。 “那就换！”刘富贵见两个大兵也没说什么，咬了咬牙，“您看着换。” 刘暮收了他们的废旧椅子架，拿了三件尺码不同深绿色雨衣递给三人，“要是有人问，还麻烦三位帮我打个广告，就说我这里能换雨具。” 三人自是点头答应，已经转身要走，却发现刘富贵在原地犹豫。 “刘老板，”他斟酌许久拉起磨损严重的外套袖子，露出一块金灿灿的劳力士，“这个表，您能帮忙换点药吗？我们有个孩子病了，一直发烧，只要一点消炎药就成！” “老刘，那不是你给儿子买的结婚礼物，”110号急切阻止，“小毛没事，我多换点水给她喝就成，拿出来做啥？” 她知道现在阻止已经晚了，被别人看到刘富贵还有这好东西，保不准就会想办法抢走。 “这不巧了嘛，”刘暮看着那表，成色很好，一看就是保护着的东西，“我车上还真有点药，孩子多大啊？” “8岁，”110号立刻回答，即便觉得不好，可一颗做母亲的心还是没忍住，“我拿别的跟你换，我去捡废铁，多捡些。” “大姐，你别犯傻了，废铁现在哪里能换到药？”刘富贵当即把表撸下来，万分不舍地递出去，“刘老板，您看？” “别急，你先等我去找找，”刘暮笑着回答，又跟两个大兵说：“劳烦两位大哥帮我看下摊。” 两人自然答应，不过看到刘富贵拿出劳力士的时候，还是很不满，这些难民有好东西不跟基地换，居然相信一个外来的商贩。 等刘暮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三人一脸惧怕地站在原地，两个大兵不见了，刘富贵手里的表也没了。 “这是……” “对，对不起，刘老板，是我们不对，您就当我们没跟你要过药吧，”刘富贵除了恐惧，眼里还有些恨意，此时隐忍着不敢发。 刘暮马上就猜到发生了什么，想了想，还是把手里几盒药递给110号，“阿姨，这个您拿着，消炎药一天给孩子吃一颗，降烧贴也别省，还有一小瓶维生素c，都给孩子用上。对了，这几瓶水你们藏在废品里带走，一会儿回去别让人看见。” “这不，不行，我们，我们又没东西，”110号捏着药，干涸的眼里满是愁苦，她想拒绝，可她又放不开手，那可是关系女儿的性命，那个她拼了半条命生下来的孩子…… 当年怀孕的时候，周围邻居和亲朋都劝她想清楚，高龄孕产不容易，等孩子二十，他们两口子都六十多，生出来也没能力养好。 甚至丈夫都不支持，背后更是无数人嘲笑她，可她不愿意打胎。头一年年初，她刚毕业的独女工作时遇到山体滑坡，人没了，连尸体都没留下。 她原本不信神佛，可这个意外来的孩子，她就是觉得是大女儿又投胎到她肚子里，还要继续跟她做母女。 果然，生下来是个白白胖胖的女娃，她越发认定这就是大女儿回来了，就连丈夫看到孩子的第一眼，也狠狠哭了一场。 不管别人怎么说，他们只如珠如宝地养着，那些人……谁能理解失独家庭的痛。 第46章 随手刀几个坏分子 丈夫前几天外出寻找食物，被巡逻队发现时只剩一身染血的衣裳，她抱着孩子，一滴眼泪都不敢流。孩子因为营养不良，爸爸又没了，便生起了病，一直低烧不退。 “拿着！”刘暮收回手，看了眼远去的两个大兵背影，基本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你们下次再找些废钢铁给我就成，我这里长期收。” 刘富贵听这话，捏着的拳头放松，“是我不该当着他们拿出来。刘老板，废旧的五金您要不要，我的店就在靠近城南那边，还有些库存。” 刘暮当即眼神一亮，“要啊，这样吧，你们先回基地去一趟，一个小时后带我过去咋样？” 110号只觉得亏欠太多，又是刘暮的药，又是刘富贵店里的东西，说到底，她自己什么都没付出，就说一会儿一起来帮忙搬。 “周大姐，如今那些东西留着还有什么用处，能让大家活下去也是好的，你别多说了，我的东西我做主了。” 三人藏着东西回了基地，刘暮把椅子钢架扔回货车里，刚回到摊位，眼前突然落下一滴黢黑的液体。 入手搓开，油腻腻的触感里，几乎一半都是粉尘、晶体等固体物质，散发出熟悉的刺激味道。 她瞬间变了脸色，拿起一件雨衣套身上，冲着远处吹了几声口哨。 哨声很快得到了回复，得知狗子躲在塌了一半的游泳馆里，刘暮才放心。一块雨布撑开，一边搭在货车车身上，一边绑在撑起的两根杆子上，挡住了不过一分钟就大起来的黑雨。 开始下雨了！ 看着陆续有人朝基地跑，她想了想，从空间拿出她转乡时用的喇叭，录了一段话循环播放。 “天上下黑雨，我这有雨具。废品换雨衣、雨伞、雨布，便宜实惠，废钢废铁废瓶子锅碗瓢盆都能换嘞！” 声音开到最大，黑雨里奔跑的人瞬间被吸引注意力。东西啊，总是在最需求的时候能引来最多的顾客。 刘暮穿着雨衣在摊位前淋着，那些粘稠到如同黑油的雨滴落在她身上，被抖一抖就滑到地上了，开始有人往这边跑。 “大哥大姐，来看看，啥都能换，”刘暮赶紧进雨棚里招呼，很快摊位前就聚满了人。 七嘴八舌的询问中，如果不看这些人的模样，让人有种回到灾难前的错觉。 黑雨具有腐蚀性，后面跑进来的几个人痛得乱叫，更加剧了大家想要雨具的决心。 城市虽然成了废墟，可仔细翻找还是能找到不少好东西，这不，有人就翻出了许多黄金和珠宝。 可这些在末世根本没什么价值，刘暮视线在面前七八个男人身上扫过，淡漠道，“一人一件雨衣。” “凭什么，我们这可是珠宝，你他妈是不是眼瞎故意的，就这些连你带卡车全买都有余！” 这几人身上并没有饥饿的痕迹，他们一来，把正要换雨具的人都赶到一边，更是在摊位上翻翻捡捡，大有直接抢的意图。 “爱换不换，不换就滚！” 刘暮一脚踩住一双雨靴，阻止正要拿的男人，“想换雨靴，不够！” “你他妈找死！” 那男人目露凶光，挥拳就向刘暮脸颊打过来。 劲道不小，刘暮一把捏住硕大的拳头，也没废话，一拉一送，脚下生风踢在男人的裤裆。 近处的人甚至听到了轻微的碎裂声，男人惨叫一声倒地，单手捂裆，挥拳的那条胳膊却是软垂在身侧，已经断了。 男人的痛呼短促且痛苦，人在极度的疼痛中是无法连续发出哀嚎的。 其他几人见状不仅没被镇住，反而直接出黑手，他们是最快适应末世的一批人，也是基地里出了名的恶霸。几人待在一起，经常半路拦截找到物资的其他幸存者，不给就直接杀人，反正只要不是在基地里面，没人会管。 看到换雨具的是女老板时，他们就打定主意一分都不付出，要是刘暮不乖乖给，等她离开就半路杀了，车也归他们。到时候就出去找个地方收集幸存者，自己做老大，不用再受基地的狗屁条款管束。 谁知道，今天遇到了硬茬子。 刘暮手下没有半分留情，抢了其中一个男人的刀，直接抹了对方脖子。 鲜血喷出，剩余没被打倒的两个才意识到对方也是个敢杀人的，当即丢下同伴往基地跑，希望他们平常反抗的基地条款能救命。 刘暮一脚踩碎了想要爬起来的男人的肋骨，手里的刀直接朝逃走的另一个男人飞去，下一秒，刀身全部没入那人背心。 男人扑倒在黑雨中，鲜血并没染红多大点地面。 另一个跑的快些，就在周围幸存者想象那人喊来大兵杀了刘暮的时候，众人突然抱头惊叫。 只见黑色的雨幕中，一头庞然大物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张开的血盆大口直接将逃跑的男人咬成两截，上下两段甩出十几米远，当场殒命。 刘暮这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苟延残喘的四人，露出冷笑，“抢劫我啊？” “不，不敢，”几人挣扎出了雨棚，在黑雨中皮肤立刻被灼烧得红肿，可这点痛楚跟命比起来还是不算什么。 不远处的岗哨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们更绝望了。有人伤得不算重，爬起来朝基地相反方向跑，结果原本在几十米开外的巨大猛兽瞬间到了近前，那人来不及惨叫便没了命。 雨棚里的人群吓得四散奔跑，刘暮站在越来越大的雨幕前吹了声口哨，“回车上去，黑雨淋了掉毛！” 牛波一一听会掉毛，担心自己帅气的外表，立刻风一般地冲过来，在惊恐的喊声里一跃跳进了货车车斗，还不满地朝刘暮呜噜，“汪汪汪，干嘛不早说，已经打湿汪了。” “别舔，回去冲澡，”刘暮不忘嘱咐，第一场雨，谁知道有多毒。 她没再管剩余三个在黑雨里扭曲的坏人，回头换了副笑脸，“大家别跑，我们继续换，刚才那位大婶您能拿两件雨衣和雨靴，快别淋雨了，这雨水有毒！” “本人诚信经营，绝不宰客，刚才只是随手刀几个坏分子。大婶您问那大狗子，那就更不用怕了，是我的狗，养了好些年了，乖着呢！” 第47章 我现在觉得自己强得可怕! 用一块铁皮遮脑袋的大婶根本没问，站在雨里犹豫了好一阵，还是舍不得刘暮说能换的雨具，一咬牙一跺脚，第一个回了雨棚。 “老板，我少拿点也成，”大婶实在被吓得不轻，不管是地上刘暮正拖出去的尸体，还是后面卡车车斗里露出的大眼珠子…… “大婶您别怕，人不犯我我不杀人，该您的您就拿着，”刘暮把尸体提起来，看似随手一扔，居然就同样扔出十几米，落进最近的建筑废墟里。 “再说了，我做生意讲诚信，以后还常来，还指望你们多多照顾呢。” 讲诚信三个字刘暮都说腻了，可出门在外，自己的口碑还靠自己宣传不是？唉，要是以前有网络的时候，她能直接开个直播，现在可好，全靠自己一张嘴，自卖自夸。 大婶直到雨具穿上身，抱着另一套离开，还觉得脚下飘飘忽忽，不敢相信杀人不眨眼还有猛兽的女老板，居然真给她换了。 而她给出的不过是几个炸开花的煤气罐和两块黑石头，那个石头也是看着结实，她原本想拿回去垫床腿。 老远了，刘暮还冲她挥手，让她之后一定要再来换东西。 大婶不知道，刘暮是要记住她的长相和编号，569号，女，近距离且较长时间接触了‘巨日’碎片。 没错，那几块黑石头，正是刑天阳他们到处寻找的‘巨日’。 城南落下许多碎片，但这里的基地看起来对此并不怎么积极，当然也可能巨日落地时炸开，才让幸存者轻易拾到。 刘暮并没从上面感觉到能量波动，不过她还是谨慎地送进了空间隔离。 大婶走了，附近其他人也不再观望，纷纷进来换取别的雨具。 胖子刘富贵半个多小时后回来，还带了十几个幸存者，他们手里各自拎着打成捆的废铁，顺利地换到了雨具。 接下来不到一个小时，能换出去的雨具都换了，刘暮把剩下几块雨布装起来，跟刘富贵道，“这些一会儿也换给你们吧，这雨一时半会儿不会停，你们早做打算。” 刘富贵回到基地就跟一些相熟的人打听了刘暮，他自己也是做生意的，最擅长多认识人。一打听，就知道刘暮是宋瑜林接见过的，据说还跟宋瑜林的顶头上司杨朔有关系。 这么一说，刘富贵立刻有了新的想法。 本来想再早些过来，就听见外面骚动，在远处亲眼看到刘暮和一头变异猛兽杀了人。 结果基地里平时对他们很凶的大兵没有一个站出来，刘富贵越发笃定要跟刘暮拉近关系，最好是能帮她做事。 不管任何行业，任何时代，找到强有力的大腿就要抱，单枪匹马就能上位根本不可能，又不是无脑爽文，这是现实的末世。 “行，老板，您别动手，我来收，我来！” 刘富贵忙不迭地帮着收摊，勤快得就像是自己再创业。 说起来，他何尝不是再创业——进入一个完全没接触的行业，跟一个军政通吃的新老板。 刘暮自然不知道他脑袋里在想什么，还以为刘富贵是感谢她给了药物，又愿意收他铺子里那些失去价值的五金。 迅速收好摊，两人进去了前面驾驶室。 刘暮刚要插钥匙启动，手顿在半空中，身后的车斗也传出不安的低吼。 坐在副驾驶的刘富贵仿佛惊弓之鸟，瞬间就感觉到了异常气氛，“老板，这是怎么了？” 刘暮把钥匙放进口袋，同时拿起驾驶位边的一根被磨得光亮的钢管，“你马上下车，往基地跑，别回头！” 没多解释，刘暮拉开驾驶室，同时招呼牛波一往基地去。 刘富贵反应不算慢，跟着下车就往回跑，他几乎瞬间猜到可能发生了什么，只是心里有点纳闷，体育馆里几乎多半是大小伙子，什么人敢在这时候入侵？ 这个基地说到底就是优胜劣汰。现在才建立，还有一些妇孺稚童，但谁都能想到时间一长之后这里将再也没有老弱病残，甚至女人都会很少。 刘暮一直不是很理解，这个基地为什么要到了五十米近处才有岗哨，外围一个预警暗哨都没有。 她当然不可能单枪匹马帮他们挡变异动物，而是跟牛波一到了岗哨前才停下，朝里面喊，“告诉里面，有变异动物群来袭！” 执勤的还是之前那两个，这会儿缩在屋子里面躲雨，对刘暮的话并没相信。 “刘老板，你说的不会是这只大狗吧？变异动物是不能靠近我们基地的，你以后再带来要先报备，否则别怪我们误杀了它。” “是吗？”刘暮后退半步冷冷看岗哨里的大兵，突然抬手朝牛波一招了一下，然后果断带着它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变异动物还在数百米开外，黑雨中，以人类的感官根本发现不了。可牛波一能发现，刘暮本来好心预警，这两人居然暗中把枪口对向牛波一，那就别怪她不管了。 牛波一很烦躁，跟着刘暮一股劲冲进体育馆屋檐下还在朝黑雨里狂吠，凶那些动物的同时也在骂岗亭里的蠢蛋。 刘暮让刘富贵直接进基地里面带他的同伴躲起来，如果基地守不住，躲藏或许会被找到，但更大几率能保住这里。 巨大的狗吠引来基地内部的军人，他们还没质问，刘暮指了指雨幕远处，那里已经能看到一道道黑影冲出建筑废墟，朝这边狂奔。 跟岗亭的蠢蛋不同，这些军人立刻拉响了警报，整个基地的人都动了起来。 “别急，人家都没让我们帮忙呢，”刘暮一把按住牛波一的脑袋，入手就是油腻腻的黑雨，着实影响人心情。 不过她之前已经试过，自己的皮肤直接接触黑雨，并没有普通人那种程度的灼痛，只是像粘上了油腻一样不太舒服。 她事不关己的时候，基地上方突然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变异动物已经冲到了岗亭的距离，而守在里面那两个大兵听到警报往回跑时，正好被动物群最前面的变异野狗扑了，几乎瞬间毙命。 基地外之前就堆了不少碎砖泥土做的掩体，这会儿大兵们躲在后面也在开枪。 可他们惊恐地发现，即便瞄准了，这些变异动物起码也要七八枪才会倒下，还很可能不会马上死。 这是刘暮重生后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变异动物攻击人类驻地，其实是有点紧张的。但她也想看看现在的动物变异到什么程度了。 黑雨不仅让她的生意变好了，也把这些动物惊了出来，城市中唯一能避难并且还有充足‘食物’的地方就是这里。 刘暮目光渐渐幽深，她发现自己全力集中精力的时候，视野中所有东西速度都变慢了，就连子弹飞行的轨迹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如果紧盯一个枪口，甚至能看到火星喷射，还有子弹射出时在空气中留下的气浪。 与此同时，她的身体也起了变化，鼓起的肌肉几乎要撑破t恤和牛仔裤，血液仿佛溪水一般欢腾，思维也活跃得不像话，甚至连骨头都在躁动——想出手。 “牛波一，系统说的不确定变异方向我好像有点眉目了，我现在觉得自己强得可怕！” 牛波一，“汪汪汪，那上吗？” 第48章 先报个私仇 “不！”刘暮在等人，“我们先报个私仇。” 牛波一不太明白主人刚来这个基地怎么就跟人结仇了，不过，杀那些野兽可没杀人有趣。 人的身体，那么弱，一口就咬断了，口感嘎嘣脆，味道也比野兽好。 刘暮要是知道牛波一已经会比较口感，必定会一个大逼斗扇它脑袋上。 不过那两个人倒是没让她等太久，其中一个掩体后的小队减员时，之前抢走刘富贵手表的两人补了上去。 “可以上了，别杀人。” 牛波一没得到具体关于报仇对象的指示，可狗子不在乎，它终于可以出去厮杀了！ 刘暮当然也不会动手杀大兵，她只是在旁边转悠，把变异野兽赶去攻击某个目标，然后她再过去‘救援’。 野狗体型并没有变大，只是体表所有毛发脱落，本来的皮肤变得黝黑光滑，原本的耳朵变成了两根可以伸缩袭击的软体触手，脸部连同嘴巴的肌肉突出得很不协调，将它们的咬合力提升了数倍。 四肢都跟正常时的后腿一样，上半部分肌肉发达，下半部分又纤细成皮包骨，脚上长了白色的利爪，已经完全变异。 刘暮手里的钢管不过两个照面，就因击打野狗头断掉了，她不得不拿出狗腿刀，这次是双刀。 对付野兽并不需要太多招式，拼的是速度和力量，看准要害，一刀下去基本就可以去找下一头了。当然，这对普通近战战士来说很难做到，她除了力量和速度是常人的数倍，刚刚发现的视觉优势也给予她很大辅助。 野狗在她的视野中几乎是慢动作的，所以她能一砍一个准，最多两个照面就能杀一头。 加上旁边牛波一轻松扑杀，他俩并不知道，这样的战力直接叫所有人震惊。 就连楼上把控整体战局的宋瑜林都看得心潮上头，不过她还是冷静的，根据刘暮和牛波一的行动，不断下达命令调整着自己的人员部署。 突出点就一个，难啃的骨头让刘暮他们去。 这点很快就被刘暮发现了，于是她也改变了策略，直接让出位置，让大批的变异动物直冲防御工事。 “吃亏是不可能吃亏的，”刘暮手里的刀故意偏了半寸，因伤被激怒的野狗朝掩体后的两个抢劳力士的大兵扑去。 与此同时，她也做好了后退的准备，因为野狗之后，她看到了大批的变异老鼠。 两个大兵没了，刘暮几刀劈砍了野狗，从大兵的断臂上撸下金表往自己口袋一塞，且战且退。 对于黑雨，这些动物比人类更加敏感，来更多品种刘暮也不会觉得奇怪，只是…… 她抬头看了一眼在楼顶指挥的宋瑜林，这位领导似乎一直在保存实力，并不太在乎幸存者的性命，那她在保护什么呢？ 短暂对视，宋瑜林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刘暮也就下定了决心，她可不是会为了别人拼上性命的人，何况这里的人跟她几乎算不上有关系。 停在远处的卡车车斗里装满了废品，并没被攻击，她的拼杀的方向不断改变，已经做好了开溜的准备。只是单方面厮杀这些变异动物的牛波一正兴起，有点跟不上刘暮的招呼。 不过几分钟，宋瑜林就发现了刘暮的移动方向，也猜出了她的目的，“加派一队人守住大门右边，别让那一人一狗走了。” 领到命令的下属有意见，“后面的门也有变异动物接近，需要更多火力支援。” “不要浪费弹药，”宋瑜林眼里闪过冷漠的光芒，“这些人迟早要送走，我们的基地不是收容所，不需要没有价值的人。” 下属本来想再争取一下，被宋瑜林看了一眼才匆匆离开。 没错，这个基地的作用并不是收留难民，宋瑜林根本不在乎这些人的死活。包括现在，她要保护的也不是基地里的难民，而是基地下方正在修建的东西。 她得到的命令跟杨朔不一样，科研才是这个基地的未来，也是整个人类的未来，不可能为了这些没有什么用处的难民浪费更多资源。 总指挥部转移难民的命令已经下达，将来的海城壁垒将以杨朔基地为核心建设，并在完全建成后为科研基地提供全方位安保。 她手里的军队几乎都在地下工事建设，这也是为什么地面军人少，并且警备松散的原因。 至于刘暮的狗，宋瑜林之前并没有得到相关情报，可只要看一眼，也知道这将是个十分优良的实验体。 刘暮愿不愿意，这不重要，必要的时候，她也可以是个死人。 体育馆内部，刘富贵带着110周淑英母女和108何其争两口子一起找地方躲避。跟基地里别的小团体不一样，他们一直十分低调，除了不想引来麻烦之外，还为了摸清楚周边情况。 刚来的前两天大家确实都很慌张，可在刘富贵找到他们，并说了未来要怎么做之后，两家人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什么都听这位前老板的。 变异动物来的消息刘富贵回来的时候随便找了个眼熟的大兵说了，之后就进了还不知情的人群中，将自己的人悄悄带着往体育馆后面摸了过去。 他们并不是想从后门离开，想也知道变异动物不可能只有一个方向有。 就在他们低调摸索中，前几天发现了体育馆东边侧门附近的电梯还在运行，旁边的消防通道还有专门的大兵把守，不许任何人靠近。 但刘富贵用了几天又是给东西又是示弱就跟这里看守的几个军人混熟了，某个午后他请大兵们抽烟，108号何其争趁机从消防通道往地下走了一截。 据他出来之后说，下面有很大的空间，看起来不比上面体育馆小。里面有很多大兵在做事，但他不敢走太深，只是溜边看，并不知道这些人究竟在做什么。 事后刘富贵猜测下面肯定是弄什么紧要的东西，而基地的主要军事力量并不是在保护他们这些难民而是下面的，也因此，下面比上面安全。 原本他们只是想尽量靠近东门这边，想着变异动物真的进来的话，这些大兵为了保护地下的空间应该会积极抵抗，那他们说不定也能有条活路。 可到的时候，才发现把守的大兵也被调去作战了，消防通道和电梯口空空如也。 “摄像头位置都摸清楚了，阿争你在前面带路，机灵点，我走最后面。” 刘富贵虚胖的症状没这么快会消失，走得快些就容易发出很大的呼吸音，呼哧带喘的，让人担忧。 “好的，老板，”何其争以前主要搬货和送货的，除了有把子力气，车开的好之外，还有个擅于记东西位置的优点。 自从刘富贵让他牢记体育馆里的监控和各处出口位置，他一直注意着。 五人顺利通过了消防通道，宽敞的楼梯上并没有监控，但出口的左侧有一个，他们只能尽量贴着墙壁走，这里是死角。 刘富贵的目的地并不是宽敞的地下空间，而是顺着消防通道往下的一个杂物间，那里距离地面超过十米，是体育馆原本配置的功能房间中堆放杂物的，也是最不起眼的一眼。 小门上挂了锁，几人默默看向刘富贵，开了半辈子五金店的他对各种锁的构造十分了解，曾经开玩笑说要是五金店开不下去了，他还能做上门开锁的业务。 现在终于用上，外出找物资的时候，他们去过五金店几次，带了一些小巧不易被发现的工具。 只见他拿出一根小的螺丝刀，在挂锁锁眼里捣鼓了几下，锁发出轻微声响，锁梁弹了出来。 几人一喜，108号何其争立刻就要去推门，刘富贵却从几人小心翼翼的呼吸中听到一声异响，“等一下！” 他伸手阻止已经来不及，门被推开一条缝，在他们来不及躲避的时候，门后的东西猛然撞击过来。 铁门将最前面的两人撞飞，后面三人也没能幸免，被砸倒在地。 八岁的宁霞张口想哭，被母亲110号周淑英捂住口，低声哄着，“宝贝乖乖，不能哭不能哭，会引来坏人。” 宁霞豆大的眼泪从惊恐的大眼睛中滑落，小小的手抬起，指着门内，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还没爬起来的几人齐齐看去，接着一声惊惧的女声尖叫打破了几乎让他们无法动弹的恐怖。 刘富贵最先反应过来，“跑！” 他起身的时候一把抱起了八岁的宁霞，也不管会不会被人发现，一群人狼狈地往外跑。 在他们身后，那间屋子里，挤满了人，不，确切地说，那并不能算是人。 瞳孔灰白，血肉腐烂，恶臭流脓的身体长满了多余的组织和器官。只一眼，就能清楚看到有些已经变成了动物的模样，狗头人身，老鼠的四肢，蛇一样的皮肤，扭曲的肢体更是让人头皮发麻。 本来它们是被铁链锁住的，可那铁链被分泌的粘液腐蚀，加上闻到了活人的气息，暴动中轻易就摆脱了束缚。 何其争的老婆被吓得没了力气，几次滑倒，他不得不把人背起来，疯狂追赶已经跑远的刘富贵和周淑英母女。 他们暗中打探消息的时候多次听到变异，后来又听说军队好几次外出执行任务被变异动物袭击，但并没有亲眼见过，这次算是长见识了。 身后的动静让人头皮发麻，刘富贵逃命是真的拼命，体力不怎么样的他居然一直跑在最前面，没有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回头大喊：“干什么呢，快跑，不想死就别磨蹭！” 周淑英距离他十来米，后面七八米是刚刚背上老婆的何其争。 刘富贵这一看不要紧，怀里抱着的小姑娘终于尖叫起来，就在何其争后面，一只长满利爪的手追了上来，眼看就要拍在他头皮上。 “小何！”他想要提醒已经来不及，何其争的老婆也注意到了危险，身体侧开，就看着何其争的头皮被那只流脓的利爪掀开了一片。 “啊！”尖叫短促，何其争的老婆发出的，后头的三人只看到她的身体被一堵墙似的怪物吞噬。她手脚并用想要抓住何其争，可还没用力，便只剩下一手攀住丈夫的手。 活生生的人，在眼前就没了。 何其争捂着脑袋，想要救人却不知从何开始。 “走！”就在这时，他被人猛地扯住往后拉，“快走，花儿没了！” 刘富贵大呵，何其争被扯着一个踉跄，撕开的头皮痛得他几乎听不见声音，一只眼睛也被自己的鲜血糊住，可他还是明白刘富贵是来救他的。 当即顾不得多想，一边喊着老婆的小名，一边跟着跑！ 怪物散发出浓重的腥腐臭，刘富贵把宁霞塞给周淑英后，还是冒着危险去救了那两口子，靠近了才从阴暗的灯光里看清那是个什么东西。 就是之前杂物间里跑出来的，只是跟之前还能分辨的个体不一样，这东西仿佛是整个房间的怪物都融合成了一体，如同一个大球一样翻滚，体积越大速度越慢，但有一点十分明确，它吃人！ 四人跌跌撞撞爬上消防楼道，眼看就要爬到出口，面前却出现数个黑洞洞的枪口，“什么人！？” 呵斥声中，他们不得不停下，周淑琴紧紧抱着孩子，“救命，有怪物，怪物要吃人，救救我们！” 刘富贵也是个怕死的，要不是跟几人感情深，刚才也不会冒险去救何其争，这会儿看到军人，也跟着喊救命。 可见那些枪口丝毫没有移开的意思，他绝望了。 那个暗中在基地内流传的消息是真的，是这些人把怪物关在下面，他们难道就没想过怪物万一跑出来吃他们这些幸存者吗？ 当然想过，可他们根本不在乎！ 既然连数千幸存者的性命都不在乎，那会在乎他们几个人？ 不可能，现在看来还会被杀人灭口。 “我们不小心进来的，几位，几位，有话好好说，”刘富贵挡在妇幼和伤员面前，扯出比哭还难看的笑，“是我啊，103号啊，大哥我们昨天不是还一起抽烟嘛，放我们过去吧，那个怪物……” “什么怪物？”带队的大兵露出个残忍的笑，眼神直勾勾地看刘富贵，后者立马明白了，“没！什么都没有！我们没看到什么怪物，大哥，队长大哥，我们什么都没看见，今天根本没下来过。” “哼，看来你们知道的还不少，”队长抬起手，眼看就是要下达杀人的命令，后方突然一声巨响。 双扇的消防门被暴力打开，紧接着，一个硕大的狗头伸了进来，大眼珠子骨碌碌地寻找，看到了人，才呜噜两声。 第49章 一边捡钢铁一边打怪 众人震惊之下忘记射击，就见那狗头旁边挤进来一道身影，不等他们看清，便如同鬼魅般飘近，惨叫声接连响起。 五个大兵相继瘫倒在楼梯上，姿势扭曲，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 刘富贵眼尖，一下就认出了是谁，“刘老板，您来救我们了？” “这可不，你答应我的五金还没收到呢，”刘暮三下五除二解了大兵们身上的枪，扔给刘富贵几个，又去捞其他的武器，“走吧。” 刘富贵哪里会用枪，想要拒绝可又立马想到后面追来的东西，“我们快些走吧，下面有怪物！” 刘暮掏手雷的手一顿，有些疑惑地看过来，“下面也有军队吧？别担心，他们会处理。” 刘富贵确实是怕那东西追上来，可刘暮一说，他们刚才逃跑发出的动静不小，应该已经惊动楼下那些人。见那怪物的声响也没再靠近，他当即相信了刘暮的判断。 有牛波一在前面开道，不管是幸存者，还是军人，都不敢阻挡，一群人很快打烂了被锁住的东门，离开了体育馆。 这里距离前门有五百米左右，刘暮舍不得卡车，就让牛波一带着几人先朝变异动物少的地方走，她去开车。 之前跟着谭子砚他们开过几枪，如今刘暮用起枪来丝毫不陌生，将阻拦的变异老鼠、变异蟑螂隔老远都清理了。 等她开着车追上来时，几人和狗被一队军人围住，一直在旁观的宋瑜林终于出现了。 刘暮瞬间红了眼，开着车直接撞了过去，同时不忘破口大骂，“姓宋的，你他妈敢阴老子，信不信我把你整个基地的人都杀光！娘希匹，老娘变异兽都能杀，还宰不了你们几个小鸡仔？” 牛波一也跟着吼叫，声音几乎震破耳膜。 小姑娘宁霞被周淑琴紧紧捂住耳朵，一双眼睛无助地看四周，可她知道大狗子和陌生阿姨是救他们的，眼泪一直打转却没有哭出来。 宋瑜林和她的人躲避过卡车，却不敢再靠近，她知道刘暮说的是真的，如果她今天非要留下这头大狗，只怕刘暮真的会大开杀戒。 短短半个多小时，刘暮的身手她看得清清楚楚，别说是人，就是那些变异野狗在她面前也是被单方面砍杀，这个女人不是一般人。 “刘老板，别这么大火气，我可以放你们离开，并派人把你们安全地送回海城壁垒，”宋瑜林笃定像刘暮这么精明的人必定更在乎自己和这几个人的性命，“只要你留下这条狗。” 她口里的海城壁垒，就是杨朔那还在设计中的末世人类生存城市。 刘暮都气笑，车门遮挡的手从空间里默默拿出之前摸来的手雷，她要炸死这女人，“杨朔都不敢问我要牛波一，你他妈哪里来的脸敢开这个口？” 那边基地会看上刘暮的狗这一点，宋瑜林自然是猜到了，只是她以为刘暮是凭借跟杨朔的交情才没让实验室把牛波一拿去做变异实验。可现在刘暮这么说，她不禁微微皱眉，如果杨朔是不敢强行抢，那是不可能的，不是凭交情，难道是忌惮刘暮这个人？ 她有这么大的能力？不管是因为走商还是展现出来的战斗能力，宋瑜林都认为刘暮的话有夸大成分。 “我知道你要什么？”宋瑜林笃定道，“你帮那边收钢铁，我可以让人把城郊的钢厂清理出来给你们。如果你有了那些钢铁，海城壁垒建设你将是头功，甚至能进入壁垒的核心权力层，这样的条件足够了吧？” 军人数量在三十人左右，如果真的动手，刘暮自己和牛波一必定能全身而退，但这几个顺手救出来的人就不一定了。 刘暮拉开车门，撑着跳了下来，手里一枚手雷上下翻飞，“几个小时前我还觉得你是个人物，可现在我对你很失望。宋领导啊，放着基地那么多人不保护，把武力全用在莫名其妙的地方，还想威胁一个在末世里行走的商人，想来你的水平也就跟这些幸存者差不多，不知世间险恶。” 她现在身体虽然不算壮，但衣服底下全是结实的肌肉，力量与爆发都是四个月前的竹竿无法相比的，何况还有系统的加成。 “你一个人跟我的人打？”宋瑜林眼镜后眸子闪过一丝不确定，如果刘暮真的拼命的话，得不偿失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你在搞笑，我怎么可能是一个人？”刘暮刚好走到牛波一身边，伸手拍了拍狗头，狗子十分配合地呲出超过一尺长的獠牙，看到这满口大白牙，就不奇怪它是怎么一口咬死那些变异野狗的，把壮年男人一咬两断更是跟人咬断豆橛子一样简单。 刘富贵几个人也下意识抬起手里的枪，虽然耳膜刺痛，但不能拖后腿。现在他们只有跟刘暮一条路走到黑，被留下与现在被打死的结局一样，甚至更糟糕。 ‘上梁山’也比留下来被人侮辱，暗中弄死扔臭水沟里强。 就在两边对峙谁也不让步的时候，几声惨叫打破了一触即发的气氛。 叫声来自体育馆内部，几十米外还是被刘暮他们砸开的门，这时候跑出十几个人，争先恐后逃出来。后面紧跟着的同样是人，只是他们肢体扭曲，走路动作怪异，逮到跑的慢的人直接一口咬下去。 这是普通人能看到的，刘暮和牛波一的视野里，那些人除了怪异和攻击人，身体周围有一层薄得几乎不可见的红色雾气，他们的皮肤上有无数龟裂的细小伤口，细密的血珠冒出…… 而更让人惧怕的是，那些被咬死的人倒地不过几秒，就在抽搐中站了起来，状态跟之前的人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刘富贵声音颤抖，低声向身边的人求证，“是不是跟地下那个怪物一样？” 按着脑袋伤口的何其争近距离看过怪物，当即点头，“眼睛！看他们的眼睛！” 距离靠近，除了一部分眼球落出眼眶，那些新变异的，眼睛翻着，呈现死亡一般的灰白。 周淑英抱着孩子后退，本能要跑，“这咋还传染给人了？” 惊呼声中，插销拔出发出清脆声响，三人转头，就看到刘暮手里冒烟的手雷飞了出去。 “上车！” 她声音刚落，手雷在传染人群中轰然爆炸。 刘富贵最先反应过来，一手拉一个往卡车打开的车门推，“刘老板，您也一起走，这么多人，我们不是对手！” 之前的军人他都有咬牙硬拼一盘的勇气，可现在这种人传人的东西，他也只有逃跑一个念头。 刘暮当然不会留下，这种东西她见过，虽然还不是完全体的丧尸病毒，但传染与变异的速度并不逊色，只是变异后的身体强度大打折扣。 让几人上车的同时，牛波一一尾巴扫向聚集到卡车这边的军人，为卡车离开开出一个缺口。 “刘暮！”宋瑜林厉声大喊，手下更是举起了枪。 刘暮跟着几人跳上车，像是经历过无数次危机逃亡般快速启动卡车，“你自己弄的烂摊子自己收拾吧！牛波一，拦路的直接杀了！” 她一声喊，牛波一再不压制杀戮天性，张口就朝宋瑜林袭去，大兵们立刻改变了射击目标，先救领导。 可他们很快发现，这么近的距离，子弹打在大狗身上只是打下几缕狗毛，连皮毛都穿不透。 即便这样，牛波一还是被密集的痛楚激起了凶性，就要吃了宋瑜林才肯罢休。 卡车已经顺利离开，刘暮从后视镜看到牛波一的状态，探出身体冲它吹口哨，“走，让他们自己喂丧尸！” 宋瑜林被几个军人架着狼狈逃开，可他们却绝望的发现，剩下的大兵不仅挡不住牛波一，这大狗一个飞跃就赶了上来。 女领导终于被吓得脸色苍白，不顾形象大喊，“让他们走，让他们走，退回地下去，快退！” 本来马上就要吃到人的牛波一哪里肯放弃，追着飞扑，血盆大口几乎擦着宋瑜林的头皮，落地却发现人不见了。 回头就看到那几人钻进了一个涵洞洞口，其他大兵跟着逃命似的往下跳，生怕晚了丧生狗口里，也顾不上朝牛波一开枪了。 狗子眼珠冒火，冲过来撞开那些大兵，朝洞内咆哮，柱子似的大爪子，把洞口生生刨开一倍大，让他们无法关闭。 而被撞开的大兵想要再开枪，却忽地听到身后低沉的嘶吼，回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那些被感染的人已经将他们围住。 “死狗，再不来老子宰了你吃狗肉！” 刘暮想着牛波一被子弹打中肯定见血了，要是再被那些变异人类身上的病毒感染，变成丧尸狗就太他妈操蛋了。 这一声凶，牛波一总算找回一丝理智，朝洞里又刨下去一堆碎砖，这才一个飞跃从变异人围攻大兵的头顶跳过去，追着卡车离开。 开出几百米，刘富贵心有余悸地回望，“这，这基地怕是要没了。” 没有人回答他，惊心动魄一场，头痛欲裂的何其争与抱着女儿的周淑英都沉默。在他们心里还是不希望那么多人出事，可军方做出的事情又实在匪夷所思。和平年月建立的信心磨到今天终于还是崩塌了，想着那些前些天还跟自己说话，帮自己照顾过孩子的人，周淑英没忍住抹起了眼泪。 “哭啥？这些人一看就不是正经的救援队伍，早晚有这么一天，”刘富贵也难受，可他怕给刘暮留下不好的印象，只鼓励道，“咱们跟着刘老板去那边基地，只要人还活着总会有出路，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 气氛低迷，刘富贵去看刘暮的脸色，却意外地发现对方扬起的嘴角，这种时候，说实话让他有点害怕。 “富贵叔，你会开卡车不？” 刘暮还有事，不能就这么走了。 “会，”刘富贵本来想说何其争是开货车的一把好手，可他现在头皮受伤，人看起来不太清醒，“我会，需要我来开吗？” “嗯，”刘暮当即把车停了，“你们跟着狗走，它会带你们去安全的地方，还有这个……” 从座位下摸出一个喇叭，就往里面录音，“三林哥，这几个人是我半路救下的，你帮着安排一下。告诉杨叔，海城市区的基地出事了，你们过来要穿戴生化防护服，没事别瞎去。送完人，让牛波一自己回家，车我改天去开。” 录好留言，刘暮还细心地放了一遍，确保录制清晰。 把卡车和喇叭都给了车上的人，刘暮说明了牛波一会带他们去杨朔那边的基地，那边她有熟人。 几人不敢问刘暮要去做什么，刘富贵提心吊胆地接下方向盘，更是咬着牙让大狗凑近闻了他们几人的味道，说是这样不会误伤。 误伤什么？刘暮没说，他们不敢问。 “对了，”刘暮跳下车，拍了拍车门，“后排座位下有急救箱和应急食品，你们看着用。” “多谢刘老板，”刘富贵被大狗好奇打量，冒着冷汗恭敬回答。 刘暮又拍了拍牛波一，跟它说那边基地的狗东西想打它的主意，让它乖乖带人走，回家大姐会给它弄好吃的。本来想跟她去的牛波一，一听家里给做好吃的，当即摇头摆尾在前面领路。 起初刘富贵怕大狗子跟不上车速，还故意开得慢，可大狗跑出一截似乎发现他的想法，又跑回来跟车并排跑，然后越跑越快。 同样的速度在一条路上，一旦被超过，另一方就习惯性加速，等到刘富贵被帮何其争包扎伤口的周淑英招呼时，他一看，好家伙已经130迈了。 而那大狗子还轻松领先，时不时回头轻蔑呼哧两声，似乎在嘲笑他不自量力。 刘富贵这才降低了点速度，也不敢跟大狗子赛跑了。他也发现了这条狗的智商不一般，对车里的两人道，“我是这么想的，我们先跟着去那边基地，看有什么程序配合完成后，你们如果想留在基地就留下。” “那你呢？”周淑英马上问，同时手里已经完成了消毒，拿出雪白的绷带帮何其争缠脑袋，“这位刘老板的好东西可真不少。” “那是当然，她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刘富贵怕周淑英说出什么不好的话让大狗听到，当即接话道，“我想着以后就跟着刘老板做事，她之前说要到处跑商，我有经验多少能帮上点忙。你们也知道我不是个能闲下来的人，也想着帮着做事，以后说不定有机会去找找我婆姨和伢子……” 他们都知道他惦记家里人，周淑英要带孩子有些犹豫。 “我跟老板，”头皮痛得跟被人扯一样的何其争却是立刻下定了决定，“我老婆也没了，老板你跟刘老板做事，我就给你们开车，也能搬货，我跟着你们！” 周淑英听她这么说，看了眼旁边吃压缩饼干喝牛奶的女儿，咬了咬牙，“只要能帮上忙，我也去，就是怕刘老板嫌我们是麻烦。” 这个两人都说不准，只宽慰说等到了基地看看再说。 有牛波一带路，都是走清理过的公路，又能避开大多数变异动物聚集地，偶尔一两只就被它轻松收拾了，即便还下着黑雨，一路也意外地顺畅。 再说刘暮离开了他们，并没有马上就回市区，而是就近去了钢厂。 没错，她下车的地方正是钢厂附近，至于刘富贵的五金店，暂时是去不了了。 跟她预料的一样，钢厂整个厂区都损毁严重，自然也是一个人影都没有了。 黑雨磅礴，她穿了雨衣也很不好走，惦记着回去要赶紧给牛波一弄一套出行的雨衣，她独自走进处处是深坑的炼钢厂。 刚进入，系统就不断发出报警声，都是‘巨日’碎片引起的。 本来想收废钢的，刘暮听得心烦，干脆专门找深坑先把‘巨日’碎片给清理一波。 让人意外的是，被黑雨浇湿的碎片表面居然没有红色物质溢出，仿佛表面被覆盖了一层油膜，也没有能量暴动的迹象。 一块块形状各异的石头就像冷却下来的火山石，静静等在坑底让人发掘。 炼钢厂可比轧钢厂大多了，几个厂区前前后后超过五公里，刘暮不可能为了收‘巨日’先把这走一遍，于是很快改变了策略。 遇到钢铁收钢铁，遇到‘巨日’收碎片，两样都不耽误。 黑雨一直下，时大时小，就是没有停下的意思。等刘暮感觉到饿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找了个半塌的厂房，脱了雨衣，从空间拿出卡斯炉和锅子，刘暮给自己煮了十包泡面和五盒午餐头罐头。吃完后休息了半小时，又喝了两瓶能量饮料，她继续勤勤恳恳‘捡废品’！ 废钢在她这那都是末世硬通货，当然，就是放在以前也跟捡钱没区别，她这样捡七八个小时吃一顿饱的，连轴转一点都不觉得累。 期间也发现不少动物和人的尸体，多半都变异了，但都死了。据她查看，死亡原因无非两种，一种是受到攻击致死；另一种就是身体撑不住变异的能量消耗，自己把自己给耗死了。 她不免也会产生担忧，自己收集了这么多巨日，会不会哪天系统控制不住这种怪异的能量，再给自己弄个爆体而亡。 机械劳动总是不免脑子里会想很多东西，她问过系统能不能给自己一些保护措施，系统给出的答案是她这具身体除非直接被分解湮灭，不然碎成片都不会死。 那个cd时间15天的异能倒是被她一时忘记了，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她也不想自己真的变成碎片。 “那是不是每一块巨日都含有不同的异能？” 想起15天，不免就想起之前的经历，但对于这个问题，系统也无法给出准确的答案，只让刘暮自己找机会实验一下。 小命不要了啊，用自己做这么危险的实验，活着不好吗？ 等等……刘暮掏碎片的手一顿，自己惜命，那如果用别人实验呢……比如那个寻求宇宙真相的刑天阳？ 刘暮闪过一丝恶劣的笑，甚至想要在刑天阳变异的过程中给他多加几片碎片。 但她得笑容下一秒就僵了，触感不对啊！ 手捏到得巨日怎么软绵绵的，她唰一下退出一截，黑黢黢的环境中鸡皮疙瘩都起来。这就相当于你伸手进一个黑暗的箱子，人家告诉你里面都是石头，可你却摸到一个冰冷滑腻还会动的东西。 电筒灯光照着，这哪里还是石头，分明是颗蠕动的人脑袋。刘暮当即继续后退，奈何这一块碎片砸出来的洞狭小还转了个弯，她得速度提不起来。 就见那人头被强光照着，五官完好，没有头发，眼睛嘴巴紧闭，比一般的人脑袋大了两倍不止。 不知是光线太强了，还是被她刚才一按给惊动了，脑袋渐渐睁开眼睛，本来平静的表情突然变得恶毒，张口吐出一根猩红舌头，直向刘暮卷来。 刘暮不想在狭窄的洞里跟怪物厮杀，当即手脚并用往后退。奈何猩红舌头伸出的速度实在太快，几乎瞬间就缠上了她的脚踝。 她想都没想，马上用手电砸了上去，可手电就像是砸进了海绵里，一丝着力点都没有，一连数下也没让它松开半分。 除此之外，那舌头力道还不小，不过刹那就给她往回拖了半米。她不得不放弃手电，摸出狗腿刀连连又砍又刺，还好那东西还是有痛觉的，发出类似于老鼠的吱吱怪叫，就破了数道口子的猩红舌头撤了回去。 张开的口里布满尖利细长的牙齿，冲刘暮不断发出恼怒的怪叫，长舌入口居然就像皮筋一样收缩不见了。 刘暮当然没心情观察，得到自由就不顾一切往外攀爬。 爬行过程中，手电一直照着洞内，就怕那东西再次发动攻击。果然，不过片刻那东西双眼冒出鲜血一样的粘稠液体。两股液体离开人头，仿佛有自己生命的软体动物一般，在湿滑的泥土表层朝刘暮游弋而来。 这可就吓人了，她有直觉，这两坨东西会比怪舌头更难对付，这要是钻进衣服怕是抖都抖不出来。 逃命的时候，人的潜能无限，何况她不是一般人。刘暮将所有力量都用在四肢，攀爬的速度超出正常人数倍，甚至姿势都变得违反人体构造。只是一心逃跑的她并没有闲暇注意到这一点。 等她从洞口一个翻滚出来，那两团东西几乎到她脚下。她在黑雨中连翻好几滚，再看时，却失去了两团东西的踪迹。 就在她怀疑那东西没跟上来时，却感觉到后背一重。 第50章 我好饿 嘶啦—— 连脱带拽，刘暮几乎在感觉到异常重量的瞬间将雨衣脱离了自己，同时跑出十来米。 强光手电的穿透克服了黑雨，她看到撕裂的雨衣下有东西在蠕动，连忙移动光线，那因为土壤挤压高出地面一截的洞口有东西发出哼哧哼哧的声响，仿佛哮喘病人发病的沉重呼吸。 刘暮又退出一些，并找了个高点攀爬上去，拿出了被放在空间的枪。 从市区基地抢来的步枪被她顺手放了一支进空间，另一支则在打空弹夹后就扔在了卡车上。 【注意，此物种不在地球生物目录之内，请小心应对。】 系统突兀提示，刘暮当即就想逃，“能不能破解它的攻击手段，怎么杀死？” 【暂时未知，建议宿主尽快离开。】 她倒是想走，可已经来不及，这么远的距离那两坨东西溶解了部分雨衣，居然直接原地起飞，朝她来了。 “尼玛，逆天！” 翅膀没有，牛顿都压不住，刘暮连续射击，都给那玩意儿打冒烟了，但也就是在空中卡了下，连高度都没有变化。 眼看要到眼前，刘暮只能从高点跳下去，脚沾地激起大团的黑水，没停顿又朝那个怪异人头冲去。 那人头刚刚从地底钻出来，也不惧怕刘暮靠近，反而露出生动至极的贪婪，迎着刘暮的方向张开了口。 就是这瞬间，刘暮手里两颗拉了环的手雷前后飞出，第一颗被刚伸出来的舌头挡开，第二颗直接钻进了那张布满尖牙的大口里。 完成投弹，刘暮立刻闪身躲避，因为这鬼东西居然知道把手雷朝她拍回来。 一声爆炸几乎在刘暮闪开前的原地爆炸，等她落地打了滚去看第二颗的时候，那颗脑袋居然合拢了口在咀嚼。 刘暮暗骂一声，本以为它能直接把手雷嚼碎吃了，可爆炸虽迟但到，在那张口里爆开火光。 “耶！”她一捏拳头，就要多摸两颗手雷把那玩意儿炸回洞里去，最好给埋在地下。 可就在这时，一股危险迎面袭来，她本能侧身躲避，就看到那两团猩红的东西擦着她的脑袋飞过。瞳孔急剧收缩，她丝毫没有犹豫，极速往前奔跑。因为她的视线已经捕捉到那东西在空气中无视重力转弯的迹象，简直不给人一丝放松的机会。 更让人脑壳痛的是，系统在这时候提醒她检测到附近即将发生能量暴动，源头正是可能‘吃了’一颗手雷的脑袋。 “妈的，活不成了，”前后夹击，刘暮除了尽全力逃离，根本没有别的办法。可即便她的速度拉到极限，比起光速的能量辐射也根本无济于事。 或许唯一庆幸的是，在她被能量暴动杀死前，看到了那两团转弯跟上来的东西在空气中被这股力量分解，化成两团红色碎渣落下。 这股能量甚至让附近十米的黑雨停在了空中，而那颗脑袋就像是装炸弹的容器，在能量迸发的同时开始急速溶解 ，流淌成一地炙热的粘稠液体，并在跟地上黑雨积水接触的瞬间，以同样的速度化成白烟蒸发。 “黑雨？”刘暮没有停下，这次的石头不大，并不足以影响她的行动能力。 她最后还是用了目前最笨，并且实践过的办法，在能量撕裂她之前冲了过去，一巴掌将埋在恶心粘液里的巨日碎片拍进附近的水坑。 积水不过十几厘米深，碎片落入其中翻腾出大量的气泡，就跟泡腾片一样不安分地上下滚动，同时空气中的能量快速收拢，回到碎片中。 直到此时，刘暮才能喘口气，目光发狠地看着水里沉下去的石块。 破石头不过拇指大小，没想到也这么难缠，居然还能把自己弄成变异体。 对此，在将石块隔离后的黑桃a给出了系统的分析，【应该是生物变异之后主动接近巨日，自我能量补充不足的情况下失去主导权，成了寄生模样。】 事情前后也不过一刻钟，可刘暮觉得自己体力消耗得实在厉害，回到之前休息的半拉房子里坐下。 “小a，你是说……巨日碎片很可能有自我意识？” 变异动物，额，变异物吧，失去了主导权被碎片控制，可那东西之前的攻击和表情颇有逻辑，这背后证明的事实可不仅仅让人恐惧。 【系统无法给出确切答复，建议依然是请宿主尽量不要再主动接近巨日碎片，系统也无法将其作为能量回收，目前看收集这一行为不会得到任何好处，反而有极高的危险性。】 系统再次强调自己的观点，不免引起刘暮怀疑，碎片怎么可能没有利润呢，只要她愿意转头卖给那边实验室，刑天阳他们不知道愿意给出多少好东西！ 她的沉默让系统再次出声，【请问宿主需要进行身体检测吗？接触过多非地球环境能源体，您的身体可能会持续变异，并且变异方向不可预测。】 说到这个，刘暮不免又觉得黑桃a还是关心自己这条小命，不过，“里面那么大的能量你不能吸收？嘶，这玩意儿到底……” 是个什么呢？ 刘暮从空间掏了桶纯净水，一半煮食物一半给自己简单清理了一下，换了件干爽的工装，淋湿的背心牛仔裤也没扔，留着回家洗洗还能穿。 黑雨不停，第三天天亮，刘暮睡不着，套上新的雨衣雨靴继续捡废品。这次她倒是不主动去掏洞子了，就算遇到实在避不开的，也先用徒手‘编织’的钢筋兜子站在洞口往外搂。 要是再遇上几个那种变异的怪物，她拼命事小，就太恶心，影响胃口。 这样几乎没有休息地忙碌了四天，炼钢厂成为第二个被她一扫光的地方。第三次系统升级之后的空间实在太大，这一次的钢铁回收达到三万吨却没能突破上限。 加上之前的五千吨，已经有三万五千多吨，空间居然还有将近三分之一的富余。说起来也是钢铁密度高，又能重叠码放，比收塑料节约很多。 完成了收集正好是来钢厂的第五天凌晨，中间黑雨没有停下过，许多低洼区域都被淹没，要再找巨日随便就变得 十分难，她干脆就放弃了。 不过结束这边她依然不着急回家，得去市区看看啊，这么几天过去了，宋瑜林造成的人间惨剧也该到尾声了，她不得录点视频证据回去给杨朔添堵么。 可惜的是她忘记问刘富贵的五金店具体位置，不然还能多搞点东西。 阴沉的天气让黎明来得迟了些，刘暮徒步飞奔溅起一路的黑水。这些水比以往的雨水浸入泥土慢得多，积水表面积了一层黢黑的油膜，但即便荡开这层油膜，下面的水依然是黑色的，沉淀物倒是多彩，就是让人有种早晚被毒死的不祥预感。 垮了四分之一的高楼上，刘暮谨慎地趴在第九层，这里足以将对面大概四层高的体育馆一览无余。 人还是有的，剩下的幸存者比之前状态更差，拖着骨瘦如柴的身体在黑雨中搬运尸体，没错，就是之前变异者的尸体。 虽然穿了雨衣，但不少人皮肤上都或多或少出现了溃烂，特别是接触到雨水的皮肤，几乎没有一个人是完好的。 灾后一个月不到，有些人就展现出了野兽的一面，刘暮盯着高清录像中的佝偻着挪动同类尸体的人，心里怒气蠢蠢欲动。 本以为宋瑜林那个女人在自己逃离之后会因为忌惮杨朔追责，从而对幸存者好点，现在看来，她根本就拿人命不当一回事。 市区虽然受灾严重，又有杨朔的部队先救援了一遍，可留在这个基地的少说也有五六千人，但据刘暮观察下来，除了监工的大兵们，幸存者不超过千人。 这杀人的比例比起天灾也不遑多让。 连续录制了两个小时，刘暮收了设备，背靠裂缝的墙，一口口往口里塞冷硬的面包，不再看窗外。 体育馆一公里外，之前用作堆放幸存者生活垃圾以及清理建筑垃圾的地方，现在成了尸山，将那边的路完全堵死。天上下着黑雨也掩盖不了尸体腐烂的臭味，一直传到了这里。不管是天晴还是下黑雨，可预见这里剩下的人就算不被变异影响，也会很快感染上其他病毒，他们活不久了…… 不管杨朔他们有什么计划，设立市区基地的目的是什么，亦或他根本不知情，刘暮都得做点什么，不然她心气不顺！ 一整天，她在附近危楼里观察基地，直到天黑，宋瑜林都在趴窝，连影子都没看到。地面上监工的大兵来来回回换了四次，但人没变。 夜幕降临前，刘暮眼睛里的光芒越发明亮。变异动物夜越深越活跃，特别是黎明前会疯一阵。相信基地经历过变异动物洗礼之后，应该有这个常识了，动手时间选在了上半夜。 或许只杀了宋瑜林没什么大用，但起码可以试探出杨朔的真实态度，一旦这里的最高领导死了，他必定会亲自来一趟。 天色渐暗，最后一批搬运尸体的幸存者从远处摇摇晃晃往基地前行，磅礴大雨中，一个瘦弱的身影一晃直接朝积水的路面栽下去。 “小心！”还好跟她走在一起的另一人拉了一把，让她不至于再因为摔倒而加重身体上的伤情。 “谢谢，”雨衣下，一张如同金纸般的脸微微抬起，嘶哑的声音几乎被雨声盖住。 刘暮拉了拉雨衣的帽檐，遮住大半张脸，“没事，走吧。” 尽管她极力压低声音，可拉人时还是暴露了她跟这些人不一样的体温和力气，她比他们都健康。那股温度实在太温暖，女孩小手轻轻合拢，许久没有生气的眼睛在此刻紧紧盯上了那抹高挑身影，仿佛发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想着计划的刘暮并没注意到这道微不足道的视线，只跟在人群中顺利通过了基地大门，这些大兵果然并不关心幸存者的数量。 在他们眼中，这些人大概已经翻不出什么浪，反正很快就都会变成死人。没有脱下雨衣，刘暮跟着人群坐到体育馆靠墙的一片位置，被要求现在就开始休息。 预想中的分发食物并没有到来，免去了一次可能暴露的风险，却也让刘暮知道这些人虚弱成这样的另一个原因，除了繁重且不健康的体力劳动，还有饥饿。 那些大兵也并不怕他们逃跑，将人带进来之后就关了大门，然后懒懒散散的离开了地面。 大厅里为数不多的电灯相继关闭，最后只留下东边通往地下的电梯和消防口亮着，两个闲聊的大兵守在那里。 就在刘暮想着怎么在不惊动幸存者的情况下解决了他们的时候，身边突然响起塑料摩擦的声音，一个幸存者蜷缩到她身边。 有些人把雨衣脱了盖在身上就地躺着，有的人放到一边想要晾干上面的黑水，身边靠近这个人却只是拉下了帽子，一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直勾勾地看着刘暮。 老实说，刘暮胆子不小，可被这么盯着也觉得背脊发凉，特别是这种眼睛中传达出来的饥饿和渴望实在让人恐慌。 刘暮没有脱雨衣，也没有拉下帽子，眼睛藏在黑暗中不悦地看着身边的女孩儿，有些浮躁。 “什么事？” 她声音冰冷，甚至有几分厌恶。 “饿，我好饿，”女孩仿佛本能般祈求，“你有吃的吗？你有对不对？” 这话音量不高，可也马上惊动了附近被饥饿和疲惫煎熬的其他人，躺着的坐了起来，坐着的看了过来，虽然没有相信，却几乎盲目地希望刘暮真的有吃的。 “没有，”刘暮淡淡回答，刚想起身换个地方，手臂却被那女孩一把抓住，明明之前差点摔在雨里的人，这一抓居然很有几分力气。 “不，你有，你身上有食物的香气，你手臂这么粗跟我们不一样，你有吃的对吧，给我吃一点，就一口，求你了！” 女孩越说越激动，最后几乎尖叫，只是叫喊依然透着虚弱。 刘暮知道这人是疯了，在被周围人围攻之前，将人狠狠甩开，“我看你是饿疯了，这里的人谁有食物？我都两天没吃东西了，你饿难道我不饿？大家不饿吗？” 她故意甩了两次才把人甩开，也伪装了声音，说完时还不忘做出费力喘气的模样，似乎再说下去就要晕倒。 “可是你明明有体温，你不一样，我饿，我真的好饿啊，”女孩被甩开，又疯了般爬回来，似乎陷入了魔怔，张口就朝刘暮扑过来。 刘暮只就地滚了一圈，躲开飞扑的同时，惊恐道，“她，她感染了？救命，她……” 听她这么说，本来体力不支的众人在恐惧的支配下，瞬间退出三米远，惊叫大喊，“这里有变异人，快来杀了她，她变异了！” 刘暮混在人群中，有些怜悯地看了一眼这疯了的女孩，然后迅速离开了原地。 这边的骚乱惊动了大兵，他们呵斥着奔跑过来，没有任何询问，抬枪便朝被人群孤立的女孩射击。 奔往消防通道的刘暮回头看了一眼，与血泊中那双迷茫的眼睛视线交汇。 第51章 妈的，畜生! 在末世，刘暮见过太多濒死的眼神，怨毒的，恐惧的，绝望的……女孩的迷茫却还是让她心头一颤。 灾难之前，女孩或许是还在校的大学生，或许是刚踏入社会的上班族，也可能是全家宠在掌心的明珠…… 不管是哪一个，她都没想到这场灾难会带走那么多熟悉的东西，甚至是她自己的命。 即便是这样莫名死去，却没有怨恨，没有绝望，仅有不解。 对世界的不解，对他人的不解，或者是对杀她这种行为本身的不解。 她这样被环境和饥饿折磨疯了的，也注定活不了了。 末世，这样死去的人，崩溃后被杀或是自杀，太常见了。 刘暮只看了一眼，便头也不回地朝地下奔去。她脚步轻盈，落地几乎没有声音，就连雨衣也只发出轻微的摩擦。 地下空间的夜晚并没有灯火通明，只有主要的几个位置亮着灯，也没有白大褂穿梭的景象，除了枪声惊动了几个人，其余的几乎与楼上类似，他们都并排躺着。 但也不一样，因为他们有各自的睡袋，睡袋下方甚至垫了厚实的纸板。虽然还是简陋，可起码像个人睡的地方，不会轻易生病。 刘暮没敢直接闯进去，而是躲在黑暗的角落静静看着宽敞的大厅和呈同心圆排列的一根根大水泥柱子。 不得不说体育馆的建造要求还是比一般商品楼高的，即便周围许多高楼大厦都成了危房，可这里也只是墙壁或柱子上有点细小裂缝。 刘暮确定以宋瑜林的习惯，必定不会跟这些大兵住在一处，她靠着墙壁，集中精力看向大厅的深处。在那里，有两排隔离出来的小房间，部分透明，可以看到实验器材和被捆绑的变异体。另一边是不透明的一排，门上挂了名字。 为了行动方便，刘暮脱了雨衣，回收进空间。被她挑出来随身携带的雨衣多少有些瑕疵，比如这件就是袖口上有个小口子，但都不影响使用。 等了个把小时，这些人都睡熟了，刘暮贼头贼脑地摸边进去，一路到了那一排房间前，居然没一个人发现她。 没有人巡逻，每五十米倒是有一个士兵值夜，只是到这个点都站得歪歪斜斜，毫不避讳地打哈欠。眼前一排房子前的更过分，刘暮在十米外就听见他轻微的鼾声，好家伙，斜靠在柱子上就这么睡着了。 以至于刘暮都不需要给他打晕，直接找到了占地面积大，并独立于那些小房间之外大了一倍的隔间，上面一点安全意识地都没有地挂着宋瑜林的名字。 她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打开了那扇没反锁的门，闪身进去再轻轻关上。 居然还是个套房，进门后是个放了张长桌的厅，桌上的台灯亮着，下面一叠翻开的文件。刘暮隔着几米远扫了一眼，上面写的东西让她停下脚步。 走过去翻了两页，刘暮手指用力把文件边沿生生捏碎一块，顺手装进回收空间暂时保存。 都是实验记录，除了用药和数据，还有照片，活人、尸体、变异动物、变异人……为什么有好好的活人？ 那是因为这帮比崽子把变异动物身上的血液注射进活生生的人体里，还他妈的每天拍照记录，这种行为跟百年前那些鬼子的做法有什么区别？ 妈的，畜生！ 小鬼子的岛半年后就会被火山和地震摧毁，但宋瑜林这个女人现在就得付出点代价！ 刘暮走进卧室，什么多余的事情都没做，抬手就给熟睡中的女人一手刀。 至于主持这些实验的人……刑天阳，她明天回去就把资料砸他脸上，要是真是这小子安排的，她敢当着杨朔的面把那小子的脑袋拧下来，生拧。 当然，她主要是……不知道这边的实验员都有哪些，人抓多了不好带走。 宋瑜林还是很会享受的，除了比别人的隔间大，卧室里还有独立的通风口，依然应该是对这里的安保太过放心，通风口里面除了几道铁丝网之外并没有更多的保障。 这让刘暮从别的消防通道离开的原计划派不上用场了，她拎着人直接从通风口出去。 体育馆的通风口可不小，接入房间都够一个人爬行，往上甚至能供三个大汉并排。 一刻钟后，刘暮戴上过滤面罩，将还在昏迷的宋瑜林扔进尸体堆，冷眼看对方在惊魂中醒来。 强光手电照亮她身边一圈，等她意识到自己被绑架了，并且躺在望不到头的尸体中间，瞬间吓得脸色苍白。刚从尸堆里挣扎出来，又被刘暮一脚踹回去，身体正面跟腐烂的尸体直接来了个‘亲密’接触。 呕—— 纵然冷漠如宋瑜林，这时候也直接吐了起来，想要用手捂住嘴巴，却发现手上沾满了脓液与碎肉，还有蠕动的虫子。 她疯狂甩手，边吐边逃离，结果还是被一脚踢了回去，这次摔得更深。 “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反复几次，宋瑜林崩溃了，也终于尖叫出声，“我可是这里的最高领导，你到底是谁？” “你也知道自己是领导啊，这些人可都是托领导您的福，领导您不跟他们一起吗？” 刘暮冷冷凝视在尸山中挣扎的领导，从干净素雅的漂亮女人，变成真是睡衣浸透血污与呕吐物变得比幸存者一般无二，这个过程用了不到一个小时。 终于，宋瑜林明白了自己逃不了，适应了，也麻木了。坐在尸山中任由驱虫钻进自己长发，只木然地盯着强光背后的身影。 “若是我有罪，审判我自有军事法庭与法律，你凭什么这么做？你这是犯罪，怎么？你以为自己是什么正义使者，可以惩罚我吗？” “法律？”刘暮笑了，缓缓移开手电，脱下面罩，“领导，你是不是误会了，我可不是什么正义人士，既不想审判你也不想惩罚你，我只是……” 刘暮呼出口气，似乎这里的空气对她来说并没那么恶劣，语气幽幽，“想把你变成它们中的一员而已。” 居然是刘暮，宋瑜林瞳孔剧震，想要说什么却惊恐地看到刘暮随手捡起一具尸体，然后狠狠杵在地上，将手电插进尸体破洞的心口，然后凭空变出一把寒光熠熠的弯刀。 “不，你不能杀我，你听我说，刘暮，刘老板，你知道灾难前全球有多少人吗？超过八十二亿，你知道这个数字意味着什么？刘暮！” 刘暮捏着刀，没有移动，“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人太多了，太多了！人类就像蝗虫一样不断繁殖不断索取，地球早就承受不住这么多的人。我们人类从古至今，难道是靠数量成为地球的统治者吗？不是，是靠最优秀的人群，靠高智商，靠尖端科技……这些人，”宋瑜林突然抓起一条手臂，朝刘暮抖着， “这些人，这些老鼠蝗虫都比不上的人，活着只会浪费土地与资源，他们根本就是负担！只有他们死了，人类才能摆脱负担，才能高速发展，才能飞跃，才能实现无数睿智人士提出的光明未来啊！ “不是我杀了他们，是他们拖了人类发展的后腿，拖了祖国振兴的后腿，若不是他们，我们伟大的国家早就能掌握全世界绝对话语权，早就带领全人类步入伟大的理（gong）想（he）国时代。科学研究也会实现质的突破，你知道航天吧？我们就要飞出地球了，再也不用担心灾难，再也不用怕外形文明……” “够了！”刘暮相信宋瑜林说的是实话，也是她真正所想的，“你说的很大，很理想，很高端，于是你杀了这数以千计的普通人。请问宋领导，你自己又有什么了不起的、超凡脱俗的存在意义呢？让你可以决定别人有没有资格活？” “我？我……我爸是总指挥部的司令，你杀我就是跟政府和军队作对！我的组织也不会放过你，我们为了崇高的理想努力，你难道要阻碍人类的进步吗？你不能杀我，不要像砸烂珍妮纺纱机的工人一样愚蠢！” “说半天，拼爹啊？”刘暮不再等，大步踩在腐烂的尸体上，靴底挤压出浑浊粘液，腥臭难闻，“那我试试。放心，我会把你脑袋送回你那间温馨舒适的卧室，看看你的组织原不原谅你滥杀无辜。 “不得不说，我从一楼走进你卧室的时候，真觉得跟进了天堂一样……但是，宋瑜林，你凭什么让别人下地狱！” “不！不！我不能死！我的组织……”垂死尖叫并没能持续太久，刘暮手起刀落，一颗还算清秀的脑袋滚进无数残肢碎体中，被她抓住头发一把捞了起来。 至于宋瑜林的身体，她看都没看一眼，不用很久，这里就会成为变异动物的乐园，然后养出一大批膘肥体壮的‘人类猎食者’。 把宋瑜林的脑袋原路送回，端端正正放在那盏台灯下，刘暮没再继续逗留。离开几条街道后从空间拿出越野车直接回家。她自认为全程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却不知道这件事的后果比她预想的严重得多。 杨朔每三天会看一次江省各个基地发来的近况报告，同时审核并批复各种物资申请。 刘暮行动的第二天刚好是该看报告的日子，因为最近海城市区基地一直报告有变异动物入侵，他们抵抗得十分辛苦，杨朔便特别关注这个最近的基地。 原本他打算今天的报告中如果还有相关情况，就要派一个营的战力过去支援。之前宋瑜林只说有动物入侵，杀了不少幸存者，却没有申请支援，这本身就让他有点怀疑。 可是，今天几份报告翻一遍，却没看到他最关心的那份。叫机要员一问，才知道根本没送来。 “马上联系，问问怎么个情况？让宋瑜林跟我通话！” “报告！”就在这时警卫员突然抱着个恒温试验箱进来，“市区基地送来的，说是需要您亲自签收。” “进来，”杨朔示意警卫员把箱子放到办公桌上，问，“谁送来的？” 警卫员放下东西，身板挺直，声音洪亮，“来人说自己是那边基地的研究员，是宋基地长亲自命令他送的，人在外面休息，您要见他吗？” “让他先休息吧，”杨朔伸手就要去按箱子的密码，基地之间有一套密码系统，每天会轮着设定各种密码，他们会按照日期使用，但他的手没能摸到箱子。 “我来吧，”机要员不放心，大胆拦住了杨朔的手，嘿嘿笑道，“首长，您得遵守安全协议啊，我来吧，我手气好。” 到了杨朔这个级别，都有很多即使限制也是保护他们的安全协议，为的就是不让这些老家伙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人死事小，国家培养他们咋进去的资源和时间可就浪费了。 那必须确保他们持续发光发热，除非，直接死在任上或老糊涂了退居养老二线。 杨朔不得不退出一米远，“你小子，这还能是个炸弹不成？” 机要员笑嘻嘻接了一句，手里利索地按下密码，打开盖子看了一眼，脸上的笑顿时凝固，浮现出惊惧之色。 这可把杨朔看得心急，也不等他主动汇报了，一步过来，“是什么，还能吓到……宋瑜林……的头？” 干冰的雾气逸散开，露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不，确切说是颗头。 办公室里陷入短暂的混乱，杨朔却只用了十秒恢复镇定，“去，把送东西的人控制住！让刑天阳带两个人过来，看看是不是真的。” 其实他心里已经清楚这就是颗人头，而且极大可能就是宋瑜林，但谁会猖狂到杀了一个小基地的最高行政长官，还光天化日地送到自己面前，毫无疑问，这是挑衅！ 再说刘暮回到废品站已经天亮，牛波一照例跑出一里地来接她，身上穿了一件用雨布做的巨大雨衣。 雨衣将它全身覆盖不说，头顶还刻意做了耳朵的形状，尖尖地立着，居然有几分可爱。 刘暮把车一路开进废品站，下车的时候朝监控招了招手又指向牛波一，意思是要先查看一下狗子的情况再下去。 连日大雨，地下车库开关不方便，牛波一的窝就安在了小楼的一楼客厅，因为是自己的地盘，又用的是农村自建房的风格，所以客厅很大，也足够牛波一站立转身，只是不能大幅度活动。 刘暮本来想帮它解雨衣，就见大狗子自己咬着胸口的绳子一拉，然后原地弓起后背晃了晃，再走一步，雨衣居然就脱了下来。 不仅脱了，还正好挂在天花板四角的钩子上，像个硕大的蚊帐一样。 这设计看的刘暮都要说一声天才，也不知道是徐小凤想出来的还是张小勇。 用系统扫描了一遍牛波一的身体，除了又长高了二十公分，其他一点毛病没有。刘暮让它趴下，发现皮毛还真是连尾巴都没打湿，也没有一点弹痕，不得不说徐小凤的细心，要用厚实的雨布缝制这么一件雨衣可是大工程。 “好，明天带你去接守门人怎么样？”刘暮被狗子亲昵地蹭着，伸手在它头顶抓痒，“他腿应该能走了。” 一说起基地，牛波一耳朵抖了抖，想起一件事来，连忙告诉刘暮。 第52章 此‘组织\’非彼‘组织\’ “他们被关押了？” 刘暮差点忘记这时候普通人还不能随便持枪，何况那几支枪还是那边基地大兵标配的，“没说清楚当时基地被变异生物围攻？” “汪汪汪，我跑啦，不知道，那个变态看着我流口水，去就跑回家啦！”牛波一想起刑天阳的模样，顿时脖颈毛都竖了起来。 “好吧，你没事就行，明天我去看看，”刘暮抱着狗头搓了又搓，还没下到地下，徐小凤和张小勇拿着食材上来了。 “在二楼吃吧，楼上的浴室也弄好了，”徐小凤抱着个大盆，里面是发酵好的面粉，“你先吃两个热包子，咱们晚上做夹馍，肉馅儿的。” 刘暮伸手想要拿张小勇得端着的包子，小家伙一躲，不赞同道，“二姐先去洗手，我刚才看到你摸牛波一了，快去，还是热着呢，还有茶叶蛋。” “好吧，”刘暮吃了几天的速食，是真想念这一口家里的吃食，不过去洗手前还是在张小勇圆脸上捏了一下，引得小家伙很不满，要盯着她洗干净手。 吃了四个韭菜鸡蛋馅儿的包子和三个茶叶蛋，刘暮上楼去舒舒服服洗了个澡。 她一出门就没有确定回来的时间，徐小凤就做了好些包子、馒头、饺子这些冻在冻库里，老远看到她的车，就拿出来弄，等她到家就正好。 徐小凤从前就知道刘暮的大饭量，每次也再弄些别的，免得她吃不饱。 等刘暮出来的时候，二楼桌上已经放了一篓子煎饼，一个一个圆圆的鼓起来，看着就热乎软和。 徐小凤弄了一大碗红烧肉，又弄了各种菜丝，最后还熬了一锅黑米粥。 “妹子你虽然不会做饭，但你买食材的眼光是真好哇，”徐小凤帮刘暮包了一个厚实流油的肉夹馍，“快吃，看你这几天都饿瘦了，天气闷热粥也多喝点，有什么事休息好了再说。” 刘暮接过红烧肉版肉夹馍就是一大口，别的不说，徐小凤不愧是开早餐店的，厨艺是真的没的说，这一口，只让她灵魂都升华了，不管在外面多累都值。 “姐，你粥里还放了药材？” 淡淡味道，刘暮一口就尝出来了。 “这，”徐小凤怕刘暮说他们不听话，自己出门了，有点犹豫，同样吸溜粥的张小勇抬头，“是店里地窖埋的天麻，大姐说热了一阵估计也发不了芽，吃了算了。” “我们没走远，”徐小凤见弟弟已经说了，连忙解释，“是牛波一回来后一起去的，只是想看看店里还有什么可以用的东西没，没想到居然挖出来些天麻和红苕。” “有牛波一跟着没事，”刘暮两颊鼓起，吃得正香，连连点头，“好吃，可惜我不懂中药没买，恩恩，还是留点看以后有没有机会种。” 徐小凤已经又包了两个，都一样夹满了料放在刘暮面前，“我在地窖里挖了些土，等下我用装菜的筐子埋上些，要是能发芽以后就算有种了。就是这黑雨一下，外面的地没几年怕是用不了。” “恩恩，你看着弄，要我帮忙说一声，”刘暮吞了饼，摆手道，“你吃，你也吃。” “你慢点吃，慢点吃，别噎着，这么多年吃个饭就是慢不下来，”徐小凤说完，又去敲张小勇的脑袋，“你也吃慢点，再噎着我可不帮你拍背。” 张小勇挨了打慢了几分，可很快又恢复了速度，他将来可是要帮二姐做大事的男人，当然什么都要跟二姐学，这种小事才不要听大姐的。 他们吃着，牛波一在下面的大盆里也装满了食物，徐小凤之前想着它吃得多，就做了几大桶子狗饭，都是大骨头磨粉混了各种肉食和蛋类。每顿吃饭的时候先做一些当顿有的新鲜食材，同时又热半盆子高热量高蛋白的狗饭，免得食物太多她一个人忙不过来。 刘暮之前买那么多蛋，即便有保鲜也放不了太久，徐小凤算着食材，就要先把容易变质的用了。 又想着以后不知道多久才能有蛋吃，她还跟张小勇弄黄泥生石灰再加草木灰做了两百个包蛋，等放上几十天又有黄澄澄、亮晶晶的包蛋吃了。还弄了几百咸鸭蛋，就是鹅蛋不好处理，只能天天吃。 边吃饭徐小凤就把这些事情跟刘暮说了，也不是汇报，就是想让她知道他们在家都做了什么，弄了哪些食物，将来刘暮想起来就能吃。 “我想着再腌些泡菜，可惜天气不好，不然还能弄些榨菜、咸菜。你别说，早餐店里腌菜的土陶坛子没坏几个，洗干净了都还能用。” 刘暮见徐小凤说这些的时候眼里都有光，也觉得欣慰。姐弟两个找到能做的事情，似乎比待在地下担惊受怕来得好。 放下筷子，刘暮说家里的事情以后他们有想法都可以去做，有些设备不懂的再来问她就行。 张小勇的年纪不大，野心不小，“二姐，我想跟你一起出去，才不要只在家里腌泡菜。” 小孩子不能打击，刘暮只照例敷衍说方便的时候会带上他，小男孩瞬间就高兴了，主动收拾一桌子碗筷要去洗碗，还说不许他们帮忙。 饭后徐小凤让刘暮去休息，后者点头同意。 即便是进化后的身体这么熬了将近一周，刘暮也有些吃不消，主要还是心理上的，人熬夜没什么，可一想到自己没有足够的睡眠，就会觉得很不健康，分分钟要猝死。 她回到恒温室，躺在自己的床上，让系统梳理了一遍这趟出门的收获，同时盘算着要去杨朔的基地，也就是未来的海城壁垒赚一笔。 因为连续的大雨，基地里本来已经形成有序的外出找物资的活动也只能暂停下来，食物一天天消耗，不仅杨朔担忧，就连普通的幸存者都十分焦虑，总怕哪天睁眼救援队伍说物资没了。 饥饿的滋味真是够够的了。 头两天也有人冒雨出去，可回来后不是发烧生病，就是皮肤溃烂，基地当即发布了没有雨具不要出去的公告。 几万人挤挤攘攘，摩擦不断，但都被困住了，谁也没办法。 也有些人想从军方手里弄雨具，可奈何军方自己的配备都不够，就连商场漏雨处的修补还是刘暮之前弄来的雨布。 杨朔已经派过两拨人去废品站找刘暮，但带回来的消息都是她去其他基地换物资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就连来投靠这边基地的刘富贵几人也说她是去另外的基地收废品换物资了。 本来审问的人不太相信，可刘富贵说刘暮是要给别的基地送雨具，这样一来杨朔倒是先信了。 那可是刘暮啊，一个把自己好东西接近无偿换给别人的傻孩子。才在市区基地逃过一波变异动物袭击，就又想着去别的地方送雨具，除了她也没有人会这么大无畏了。 所以杨朔听到警卫员说刘暮开着卡车来了基地时，激动得从办公桌后站起身，“走，带我去见她。” 警卫员愣了一瞬，心想这时候通常不是带她来见首长吗？这是不是弄反了？ 可首长已经大步离开，警卫员立刻跟上。 商场外已经垒砌了一圈两米高的围墙，粘合剂用的是之前烧毁建筑上的水泥，只是因为高温过后都没有原本的好用。 刘暮刚停下车，就看到杨朔站在警卫员撑的伞下朝她招手，当即跳下车迎了上去，“杨叔，好久不见啊，您好啊？” “好，你这丫头又跑去哪里了，几天不见人影？”杨朔看她一身黑雨衣，到了近前脸上看着却是比上次见瘦了些，“这次跑了几个基地啊？” “没，本来想去朝县那边，结果到一半车坏了，耽误了时间，这不只能来找您。” 刘暮不想浪费时间，指着货车说，“我还有些雨具，想着干脆换给叔叔您，再由你们分到别的基地去更快。” 杨朔看了眼明显堆满了的货车，点了点头，“先去我办公室说。” 雨具只是其次，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问刘暮。 进了办公室，刘暮脱了雨衣挂在墙上，“叔叔，黑雨这么下，肯定要降温，您有准备什么能源吗？” 才说雨具的事，马上又说降温和能源，杨朔立刻严肃起来，“目前可以确定北纬43.5°以下的地区植被损失接近百分之八十，其中咱们国家仅有西南部分原始森林，东南丘陵部分深山，以及青藏高原地区还有植被和冰川覆盖。根据气象、地质等领域的科学家预估，冰川融化速度还在加快，特别是北极，融化的水势必会带来大降温。” 刘暮在他示意下坐到接待区的木头不锈钢沙发里，警卫员立刻给她放了杯咖啡，“冰川大溶解，又没有植被覆盖，附近的电站和加油站基本都毁了，咱们还靠着海……杨叔，万一大降温，难呐。” 被刘暮这么一说，原本在办公室忙碌的几个机要员也纷纷摇头。杨朔手里的信息基本要通过他们整理汇总，所以这间屋子里的人知道的比其他人都多。 杨朔有些珍惜地喝了口咖啡，叹口气，“事有轻重缓急，咱们还是先把眼前的解决了。你说的雨具一会儿我让人卸车，这次你该是想要食物和水了吧？” 黑雨这么下，地下水的污染已经扩散，他相信这两样是刘暮需要的。当然，在这时候，就算物资不多，他也愿意拿出一部分给刘暮。 谁知他的笃定换来的还是刘暮摇头，“这些我都还有，我之前拉了几车海水在家里过滤了，食物也还有些。” “那你这一车雨具想换什么？不能还是废品吧？”杨朔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大一基地首长，似乎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换给刘暮的，想了想，问，“要不我做主给你些武器，也能派人去给你那废品站做些防御工事，怎么样？” “一车雨具能换这么些好事呢？”刘暮反而意外了，“我原本以为能换点贡献值就不错了。” 贡献值是基地初期用来给大家记工的，说起来其实有些像上世纪集体劳动用的记工分。 杨朔当即问她要贡献值还是武器和防御工事。 刘暮本来被咖啡苦得皱眉，却突然扯出个笑脸，“三样我都想要，杨叔您别嫌我贪心，我这么说自然是因为我那还有好几车雨具。” “啊？”几个听这边说话的机要员没忍住，并默默在心里将刘暮划到‘神人’一类，不免好奇这姑娘哪里弄来这么些东西？ “你这丫头，原来这几天是又去码头了啊？” 上次听刘暮说了码头上的事情，杨朔当即就以为她又去搬运那里的物资了。 原本他也想派支队伍去看看，可一个是怕跟那个组织遇到，另一个就是基地的事情实在太多，他的人实在不够用。 对于这个误会，刘暮也没否认，就说看东西就那么放着坏了可惜，忍不住又去了。 说到码头，杨朔想起那件要紧的事，当即让一个机要员把谭子砚找来，让他带车队去刘暮的废品站运雨具。至于贡献值算多少，要等东西都运来统计后再说。 两个机要员跟谭子砚的队伍出发，杨朔招呼刘暮跟他一起离开了办公室。 一路下到地下一层，就在刘暮好奇的时候，杨朔在一层的一排柜子前停下。这里空气凉飕飕的，让人有种进了冻库的感觉，只是刘暮觉得更像是停尸房。 “丫头，你怕尸体吗？”杨朔这么问，刘暮想了想摇头，“一般的不怎么怕，我已经跟变异动物打了几次架，胆子大了。” “那就好，”杨朔说着拉开一个柜子，里面是一个不大的黑色塑料袋，他伸手解开。 看到袋子里的东西，刘暮瞳孔收缩，大脑出现短暂的惊异——宋瑜林的脑袋怎么会在这里？那边基地为了不担责任给送过来了？ 她盯着那脑袋一时忘记移开视线，杨朔见她这样倒是只当她初次见到人头有些怕，“这是……” “这是宋领导啊！？”刘暮一听到他的声音，马上反应过来，十分震惊道，“她被变异动物袭击了？我离开的时候他们基地不是已经把那些东西打退了吗？” 宋瑜林怕刘暮回这边说她坏话，在日常汇报中并没有主动提及刘暮在那边做了什么，只简单说来过一个叫刘暮的小贩。不管刘暮跟杨朔是什么关系，她作为一个领导能这么提一句，已经显示出足够重视了，不必多说。 “你去的时候正好遇到变异动物袭击那边基地？” 不怪杨朔直接问，他既被隐瞒了太多信息，又本来相信刘暮为人，所以也没有防备。 可这在刘暮看来可就透露了许多信息，当即道，“是啊，说起来我还在袭击里救了几个幸存者呢，他们应该被牛波一送来了吧？” “送来了，”杨朔没让几个人影响话题中心，继续道，“小宋不是被变异动物杀害的，经过检查，是人为。” 刘暮一惊，“你说他们基地的人，不对，也不一定，反正就是有人谋杀了她？” “那个人确实不是市区基地的，”杨朔面色与语气一样凝重，眉间皱出深深的沟壑。 就在刘暮以为这老小子真的发现了什么，心里有些紧张的时候，他又把宋瑜林脑袋一侧的头发拉起，“你看这个标志，是不是见过？” 刘暮闻言一看，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杨叔我不太明白，她的死跟这个纹身有关系？不是像电影里的那种邪恶教派吧？谁会在头皮上纹个这个？” 做出不敢继续猜测的模样，刘暮心里却是已经翻江倒海，那纹身一看就时间很长了，所以宋瑜林临死时说的‘组织’其实并不是自己以为的，而是这个李刚让她提都不要提起的天蝰蛇。 刘暮摸着下巴，做出思考状，似乎是第一次见到一样。 见她这样，杨朔道，“别藏了，刘刚都跟我说了，你在码头见到有这个标志的轮船了，对吧？” “没有，绝对没有，我什么都没看到，”刘暮连忙摆手，“李刚不让我说，我可不敢惹他们。” “别紧张，我就是让你看看是不是那个标志，”杨朔将头发拉高了些，青白的头皮上黑色纹身不过拇指大小，却十分清晰，三角形上甚至还有细微的纹路。 应该是李刚跟人悄悄打听的时候被杨朔听到风声，然后被叫去就什么都招了，这小子，怎么自己不守信用？ 刘暮拇指和食指在嘴巴上做出拉拉链的动作，然后点头。 她不说出来，但行动已经肯定。 杨朔见她这样无奈笑笑，然后将柜子关了起来，“目前基地里只有几个人知道天蝰蛇的事，至于你见过那艘船，不会有更多人知道。 “那个组织我也有所耳闻，前几年还开过专门针对它的清理会议。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们居然还在境内有势力。” 他大步走在前面，刘暮识趣地跟了上去，可就是全程不回答半个字，仿佛那个标志是开关，关上了她说话的功能。 她不肯多说，杨朔也就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觉得变异动物的问题有没有可能扩展到人身上？” 第53章 三项谈判 这话问出来，刘暮犯难了，“叔，那个没了头的宋领导没跟您汇报吗？” 两人离开冷库，刚站在实验室前，刘暮视线不住地往里瞄，想知道这里面是不是跟市区那边一样用人做实验。 见她好奇的模样，杨朔停下脚步，“你在那边看到了什么？” “变异人啊，”刘暮仿佛没有任何心机，“变异然后咬人，被咬死的人活过来也变异了，妈耶，当时要不是我们跑得快……” “你是说死亡后被感染成了变异人？”杨朔本来和善的气场瞬间严肃起来，“是你亲眼所见？” “不是啊，”刘暮见他脸色要缓和，补充道，“刘富贵他们都看见了，那边基地的大部分人应该都看到了吧？当时好几千人逃跑呢，不过当时大兵把那群被感染的人都围起来开枪，应该没事了吧。” 杨朔没继续问下去，再问就显得他这个领导不管事了。 “对了，你见见刑博士，先跟他说说情况，”杨朔按了实验室门上的铃，里面的人望向这边他才朝上面通话的麦说：“让刑博士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说着要走，刘暮却没动，“杨叔，要不我就在这跟刑博士聊聊吧，您要是有事先忙您的，我一会儿还要去点货呢。” 杨朔显然意识到市区基地发生了大事，便没有多逗留，先一步走了。 人走后，刘暮正大光明地在实验室透明玻璃前看了起来，里面有不少她不认识的机器，也有被关起来的变异动物，几个眼熟的实验员都在忙，但不知道忙些什么。 刑天阳还是一身白大褂，出来的时候朝刘暮点了点头就要往楼上去，被后者连忙叫住，“刑博士，诶，杨叔让你跟我聊聊，不用上去了。” “你？”刑天阳直接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个小笔记本就要记录，“你最近身体有什么变化？” “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刘暮张口就来，眼看刑天阳要走，她连忙道，“不是说我的事情，我问你，市区那边基地用活人做变异实验你知道不？” “什么？不可能！”刑天阳开口就否认，可他眼底亮起了的光就让人很不舒服，“总指禁止条例明确规定不得使用任何正常活人身体用作实验。” 好嘛，这人那眼神一看就也有这方面想法，刘暮却是松了口气，“你真的不知道？” 刑天阳摇头，“违反条例的事情我和我的实验室不会做，这会被吊销资格。” “那么恭喜，你不用亲自动手就能看到变异人了，”刘暮指了指楼上，“去找杨叔吧，我想很快你们就要出发去那边基地。刑博士，希望你说话算数，可别跟那边的坏人学。” 刑天阳嗤之以鼻，可还是追问，“他们真的用人类活体做实验？” 天，听听这专业的词汇，怎么就那么让人反感呢？ 刘暮撇了撇嘴，“要不你先跟我去见见被你们关押的那几个人吧，我有时候不得不怀疑你们审问的水平，这种重要信息都没问出来……当然，你们要是对人家客气点，说不定他们自己就说了。” 有刑天阳的权限，不需要麻烦杨朔审批，他们很顺利地就见到了刘富贵几个。 说是关押，其实条件跟外面的幸存者们也差距不大，一个原本的店铺被隔成两间，男女分开。 看到刘暮的瞬间，刘富贵激动地从用作睡觉的垫子上跃起来，没错，这个瘦了许多的胖子大概一辈子也没这么灵活几次。 “刘老板，您换东西回来了？” 激动归激动，刘富贵却没忘记自己帮刘暮圆的事，刻意提了换东西。 刘暮是真的觉得刘富贵是个人才，就算自己不知道他说了什么，被这么一问，必定也不会说漏嘴了，“是啊，富贵叔，你在这还习惯不？” “习惯什么？刘老板，这些人就是不信我们的话，”脑袋顶块疤的何其争趴在地上做俯卧撑，上半身光着，麦色的肌肉突出，一看这几天就没饿着。 “是吗，”刘暮笑呵呵地朝那边的周家母女点了点头，“是不是你们没说清楚啊，我杨叔和刑博士都是讲道理的人，你们要好好汇报啊。” 刑天阳并不知道他们几句话已经达成了有效沟通，他只在乎跟自己工作有关的东西，“我需要你们提供那边基地变异研究的所有信息，你们知道的要全部告诉我。” 为此，他还让新的助手带来了摄像机，当然不是为了什么审问证据，刑天阳只是想向杨朔证明他那个基地的研究违反条例，需要他这个专业人士前去处理。 说起来，整个东南地区，又有谁比他刑天阳更有资格呢？ 刘暮就在一边，好心提醒，“刑博士想问的你们好好回答，可千万别漏了什么细节。” 一早被刘富贵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两个大人疑惑了，这……真的什么都说，包括他们跟那边基地的大兵动手？ 可见刘暮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们暂时收起了那抹担忧。 本以为刑天阳的问话会跟基地来的领导一样咄咄逼人，可他们很快发现，眼前的白大褂青年根本不关心什么勾心斗角和迫害，问的几乎只有实验和变异相关的。 不过一刻钟，问话结束，刑天阳收起摄像机满意起身，刘暮提醒他，“他们都没问题了吧？” 刑天阳根本不关心，直接点了点头，“他们可以离开，我还有事。” 带着助理研究员快步离开，刘暮不用猜，都知道这人是去找杨朔了。 看守的大爷是从基地里征集的幸存者，听刑天阳说几人不用继续管着了也没有为难，直接开了隔间的门。 放了人，大爷把钥匙挂回皮带，朝刘暮问出憋了半天的问题，。“刘老板，这次也带吃的来换？” “没，”刘暮指了指外面，“这不下大雨嘛，我弄了些雨具换给基地，到时候你们都有。” 大爷一听立刻笑到眉眼挤在一起，直夸刘暮不愧是大老板，将来肯定能赚大钱。 离开了关禁闭的地方，几人在商场里找了个角落，刘暮问他们觉得这里如何，将来有什么打算。 说实话，经历过市区基地的他们原本没有抱太大期望,可到了这里以后，他们即便因为枪支被关了起来，可也能吃饱饭，没人欺负，还跟看守的大爷了解到在这里只要积极劳动就能获得贡献值，换到基本的生活物资。 当他们问军方会不会故意让他们去做危险的事情，换取物资会不会克扣的时候，大爷表示那怎么可能，“后勤部也有纪律，要是违反可是会受罚的。何况贡献值获取和兑换物资都在基地公告栏里，谁也做不了假。” 罗三林也几乎每天来看他们一回，送些衣服、水过来。 “罗警官也是个好人，这个，”周淑琴手里抱着一罐奶粉，“就是他前天早上送来的，后来我跟大爷打听才知道，换奶粉可要不少贡献值。所以……我想着我也不能做啥，小霞年纪也小……” 她说着，愧疚地低下了头，但想留在基地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刘暮并不介意，“只要你们自己愿意就行，周大姐，您留在这也是不错的选择，这个基地风气好，大家也能互相照顾。” “那你呢？”周淑琴不是帮自己问，因为刘富贵肯定还是要跟刘暮走，她有些担心，“刘老板您不住在这里吗？” “我不是说过嘛，我有个废品站，平时也要做些生意，”刘暮笑着回答，“不过我会经常来，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的我可以帮着在别的基地找。” 听刘暮似乎认为他们要留在基地，刘富贵连忙说，“刘老板，阿争会卡车送货，我还算会跟人打交道，想着留在这里也发挥不了多少能力，要不让我们两个跟着您？” 何其争立刻跟着点头，“我能吃苦，力气大，有十年货车驾驶经验，这是我的驾照。” 这汉子居然从衣服口袋里摸出本驾照，摊开里面是个小鲜肉的照片，嗯，是年轻版的何其争。 刘暮不是没想过刘富贵会想跟着自己，至于多何其争也要来倒是不意外，她的生意要做起来必定需要人手，多个人就能多做事…… “两位想跟着我，我当然很荣幸。只是你们也亲眼看到了外面的光景，着实不太平，就是我自己出去也经常遇到危险，所以这一点还希望你们考虑清楚。” “我们都考虑了，就算留在基地也有外出任务，一样有危险，”刘富贵坚定表态，说他们不怕危险，只怕自己没有用武之地，反正如今在哪里都不是绝对安全的。 刘暮见他们态度坚决，就说晚点先让他们帮忙理货，没有直接答应，刘富贵两人只当这是一个考验。 谭子砚的车队来回三趟，足足拉了十五车的雨具回来，堆在围墙内侧把基地内部的幸存者们都惊呆了，纷纷站在屋檐下围观，十分好奇哪里来这么多。 要知道灾难后之后他们可以连一个完整的塑料盆都找不到，衣服只要不是纯棉的也基本烧的烧，化的化，可现在居然有这么多完好的雨衣、雨靴、雨伞，还有雨棚，简直都不像经历过灾难似的。 当得知东西是之前换食物给他们的刘老板弄来的，众人惊讶之余，似乎又觉得有几分合理。毕竟刘暮是连豪华越野车和货车都有的人，据说还有个规模不小的废品站，该不会是哪个富商家出来体验生活的二代吧？ 众人在疑惑中迎来了闲了许久的第一份工作，清点和整理货物，只要不偷懒，一个小时可以获得一点贡献值。很快就招到了三千人，后面还想报名被告知人已经够了。 不过他们也没走，就远远近近站着围观。 刘暮来的时候得到了大家的热烈问候，她让刘富贵带何其争取统计雨具数量，自己则跟这些幸存者们聊天。 不过十几分钟，她就知道这边基地外出时也有人遇到变异动物，不过军队接到报告通常会直接派人去灭杀，倒是让他们并不觉得害怕。没聊多久，夜色降临，基地也要发晚饭了，这些人才恋恋不舍地回到各自位置。 刘暮趁机去了医疗室那边，果然李刚已经住到了外面，腿上的石膏还在，不过整个人都十分精神，看来恢复得不错。 见到刘暮，李刚直接把自己配额的晚饭递给了她，并且道歉，“船的事我跟领导说了，抱歉，我本来不想提起你，但是我自己又没有合适的理由说见过……” “事关重大，也不能怪你，”刘暮把稀饭和馒头推回去，“我就是?了一眼不是什么大事。对了，这次能跟我回去了吗？” 李刚一听刘暮是专门来接自己的，顿时感动得红了眼眶，“老板，我就知道你没忘记我，能啊，我能跑能跳……” 说着就要站起来，刘暮连忙阻止，“嘿嘿嘿，你再摔一跤，下个月都别想离开！” 李刚老实了，他可不想继续过废人一样的日子，何况还是在这拥挤的地方。 见他听劝，刘暮又问了钢厂那几个人的情况，得知其中两个前几天被杨朔找去问话了，“基地应该要开始收集附近的钢材了，不知道是要什么？” “准备建壁垒，”刘暮没隐瞒，“变异动物越来越多，环境因为在急剧恶劣，光是这么个购物商场肯定不是长久之计。” 李刚也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原本想着经历了这样的灾难，起码也要个半年一年缓缓，可现在过去不过一个月。 “那你，”李刚看一眼周围，大家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吃晚饭，他才压低声音问，“不能直接拿出来吧，那些东西上面多有标记，容易出事。” 刘暮点了点头，“嗯，我有计划。行了，你快吃吧，我再去找两个熟人打听些情况，等那边货物弄好了，我就让人来接你。” 李刚自然是欢喜应下，等人走了才跟周围混熟了的人显摆，“我老板来接我了，什么老板？就是刘暮刘老板啊，今天给咱运雨具来的，你们都知道啊！没错，我可是刘老板亲自救回来的……” 刘暮哪里知道李刚这人其实是个话痨的性格，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特殊部队那几年憋久了，现在拉着个人都能唠两句。 她去找了一趟罗三林，主要是打听基地的贡献值分发的标准，一早就知道她来了基地的罗警官多要了份晚饭，果然这时候正好被刘暮赶上。 罗父和罗母是志愿者，最近没有别的事，就在饭点帮着分发食物，也就跟其他志愿者一起吃饭了。 这会儿罗三林家住的小区域里，就他们俩。 听刘暮问贡献值，罗三林直接翻开自己的笔记本递给她，“上面是档位标准，日常我出一次救援任务，如果不算难是五点贡献值。如果难一点，救出的人超过二十，或者受了轻伤，那就是十点，还有物资补贴。你自己看看吧。” 罗三林的父母是知识分子，从小对他的教育也算到位，就连字也写的遒劲有力，笔迹刚正。 记录一共有四页，还画了表格，刘暮一边啃混了不知道什么粉的馒头，一边仔细翻看。 吃完饭也基本看完，但她还是不太确定，“三林哥，你觉得我那些雨具能换多少贡献值？” 罗三林家都是靠工作换取贡献值，一时间还真不太会计算，想了想道，“我这么跟你说吧，如果我们小队遇到极端救援任务，出现减员，那么牺牲的队友的家人除了得到物资上的补贴，zf对家人之后的照顾外，可以获得五百贡献值。这些贡献值则可以为三口之家换到差不多两年的生物物资，这是他们丝毫不劳动的情况下。” 一条命，五百贡献值，物资补贴，以及往后尽量照顾。 刘暮盘算了一下，“那我问首长要六千个贡献值不过分吧？” “是不是多了点？”罗三林是个为公家着想的主儿，这时候本能就站到了刘暮的对立面，“基地里能换的物资有限，你要这么多贡献值，用来换东西恐怕会让领导们不好做。” 刘暮却不这么认为，“我当然不会在现在换取食物这些东西啊，可以先存在基地的账上，等以后壁垒建立起来再兑现也不迟。” “现在不换？”罗三林不是很明白了，那么多东西就这么几乎白送了？ “你这也不行，你们三个要吃喝，也需要些别的东西，该要的还是要拿着，也要顾好自己。” 刘暮只说自己有盘算，不会让基地难做，但自己也不会吃亏。 到清点完成，刘富贵来找她，她也没说死到底要多少个贡献值，罗三林也跟着去看货物，想着也该帮刘暮说说话。 货品是清点好了，也入了军队的账本，可……杨朔走了！ 刘暮一拍脑门，心想自己怎么忘记了这茬，杨朔必定要亲自去一趟市区那边的嘛！ 不过杨朔也留下了话，让军队管理后勤的人员尽量满足刘暮的要求，如果基地这边做不到的，先记下，等他回来之后再处理。 刘暮哪里会等，货物都收了，杨朔不在反而更好捞好处。 于是她将对罗三林的说辞说了一遍，先是真情实意地表示知道基地不容易，物资没多少，自己绝对不提过分的要求，并且要求也是跟杨朔报备过的。 还说贡献值对她来说如何如何没用，只相当于银行开出的空头支票，暂时不会拿来用，她也不需要用。 在她真挚的话语中，三项谈判完成： 废品站的防御工事，与防御配备的武器，以及……一万贡献值！ 第54章 废品站来新人 等到谈完，基地后勤部长秦汉的脸都黑了，一万贡献值，心也太黑了。 可人家刘老板说，她还有十几套净水器…… 现在整个基地几万人，天天都靠他们带来的两个净水器喝水。 原本他们想要将城区发现的几口井挖深一些，希望能获得一些干净点的水，可他们根本没有打深井的机器，如果用人工的话，风险大不说，自来水连通后居民自己偷偷摸摸弄的都是机井，成年人的身体根本下不去。 黑雨一直下，污染已经渗透到地下，说到底挖井也是朝不保夕的做法。 “那你能给我几套？” 给这个字一出，刘暮当场收了笑，“秦大哥，您说什么呢，净水器这种东西那是说给就能给的吗？” 换句话说，得付出代价。秦汉想把刘暮手里的刚签好的贡献值凭证抢回来，可他不得不咬着腮帮子笑，“那刘老板您看需要用什么换？” “这个嘛……”刘暮勾了勾眉毛，顾左右而言他，“您看基地能找点工人帮我尽快完成防御不？唉，现在这些变异动物一天比一天多，我有时候都不敢出门送货了。” “行，我现在安排，明天就能给您把人送过去，”秦汉自认为也是跟人打交道的老油条了，基地里指望他吃喝的幸存者可不该这么跟他说话。 “那感情好，我明天就在家里等着了啊。对了，我谭大哥知道位置，您就让他把人和工具物料这些带过来就成。午饭就我请大伙了。我这先回去准备着，就等各位了。” 谭子砚还盯着人码放雨具，罗三林倒是在旁边，可两边都不想得罪，愣是一句话都没插上。 等到秦汉走了，罗三林才不赞同地摇头，“那可不是个好惹的人，你也不怕他后面给你工程拖着。” 这个刘暮还真不怕，“那要看他急不急着要净水器了。三林哥，我们这就走了，你帮我跟叔叔阿姨问候一声。下次来我给你们带……” “刘暮？刘老板真的是你啊，小暮姐！” 刘暮话没说完，就见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孩过来，女孩个子不算高，身上穿着件几乎看不出原来颜色的t恤，下身只有条五分运动裤，腿上长了许多大小不一的鼓包，脚上连双鞋都没有。 看了好一阵，刘暮愣是没认出对方是谁。 “是我啊，姐，我我，”女孩拉开面上脏成麻绳的头发，露出一张乌黑的脸，“许小夏，姐，我可算见到你了！中午就听说基地来了个废品站的刘老板，我还疑惑谁跟你一个姓，原来真的是你啊！” 说着，女孩伸手就要过来抱，被刘暮借着罗三林躲开，她不解，“你们造纸厂那边不是有防空洞吗？怎么成这样了？” 被躲开，许小夏眼神微闪，知道自己这是被嫌弃了，双臂尴尬地收回，心里酸涩得不行，“我们就是躲在防空洞里的，可后来发生了些事，没吃的了，我爸的药也……我们俩就来了基地。” 原本想要去投靠胜利废品站的，可许强的身体根本经不起奔波，许小夏只能带着重病的父亲困在基地，每天靠那一点物资活着。 刘暮奇怪了，“你后妈呢？” “别提她，”本来还咬牙故作坚强的许小夏红了眼眶，收回手捏在一起，脚尖不自觉踢着地面，“在防空洞时我爸就说了她几句，她就跟人跑了，还，还带走了我提前准备的物资，连我爸的药也没了……小暮姐，我原本是想带着物资来找你，可现在，我知道这样做不厚道，求您救救我们吧！” 许小夏说着就鞠躬，低头的时候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我真的没办法了，但凡天气好点，我爸身体好点，我也能多挣贡献值养着他，我，我真的……” “你别这样，站直了慢慢说，”刘暮对许小夏的人品还是有几分欣赏的，别的不说，起码她是真孝顺她爸。 末世来临，抛妻弃子，丢下父母的不在少数，许小夏不是个没有成算的姑娘，照现在看来必定是发生了些什么。 也确实发生了些事。灾难前几天还好，后面防空洞里的食物和水越来越少，温度却一天比一天高，人群不安就容易发生矛盾。很快大家就把矛头指向许小夏的爸爸，说他平时在职位上贪了不少，又说他有应急物资的钥匙肯定也私吞了…… 他们一家被针对，许小夏说他们也是临时跑出来的，根本没有物资，有本事他们自己去防空洞外找。结果就闹了起来，那些人打了她爸，后妈直接站到了那些人一方，说是这样起码能劝那些人不要下死手。 结果外面刚降温不久，那个女人就跟厂里一个年轻男人跑了，还开走了她的车，他们物资和药都在车上，真的是人财两空。他们开车自然被剩下的人看到，为了跑还撞伤了几个，这一下矛头自然又留到了许小夏父女身上。 “他们要我爸的命，我就跟他们拼命，”许小夏坐在角落，面前蹲着刘暮，罗三林站在附近，她擦着眼泪，“救援队来了，那些人想把我和我爸关在防空洞里饿死，我就大喊大叫，你知道我不怕撒泼的。还是三林哥听到声音坚持下来再查看一遍，我们才得救。” 罗三林在旁边点头，“那些人也在基地里。” 他没打算跟刘暮提许小夏，就是想着刘暮在外面奔波，要照顾徐家姐弟，还要养那么大的狗，负担已经够重了。这对父女要是赖上她，只怕以后都要过不下去。 “你们就不该救他们，他们杀了人！”许小夏说到这个，眼里就是恨意，“有个受伤严重的爷爷，被他们……把他捂死了。我之前不敢说，怕他们报复，现在在基地，那些人也不老实，还想着抢人家朱大爷家的东西呢！” 罗三林一听这话，脸色有些难看，他们何尝不知道救援回来的各色人都有，可只要他们没在来基地后犯错，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朱大爷？是不是跟老伴儿带了个小孙女，孙女叫囡囡的那家？”刘暮记得之前打听到码头事情时，那个故意隐瞒的女老板就是叫的‘朱大娘’。 许小夏收了眼泪，脏脸上眼神亮了，“对，都说他们跟人换了好些压缩饼干，好些人想方设法跟他们要，可他们不给，就有些人打算今晚藏了囡囡到时候逼他们交出来。” 没错了，给老两口干粮的果然是刘暮，她猜对了！ “听到了？”刘暮回头看罗三林，后者叹了口气，“我今晚没有任务会帮忙看着点。基地鱼龙混杂，确实有安全隐患。” 什么时候没有安全隐患呢，和平年代还有虐待孩子、欺压乡邻、噶人腰子的坏人，再好的社会环境也保护不了每一个人。 许小夏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别人不知道刘暮，罗三林必定是知道的，可自己跟他打听了几回都被搪塞过去了，难道是……刘暮打过招呼？ “真好，罗警官不圣母了，”刘暮眉毛抬得要起飞，看着罗三林很有些欣慰，“那你打算怎么办？” 这话自然是问许小夏的，“那个跑了的女人没来基地？就算有物资现在在外面也不好过吧？” “谁知道呢？那个女人死在外面最好！”许小夏捏着拳头，很想继续求刘暮带她走，可又怕对方嫌她麻烦反而把人给得罪了，“我能做事，小暮姐，您要是跟这边基地需要个联系人，我可以帮您。” 刘暮不是没想过放个自己的人在这边基地，之前是想留李刚，但现在废品站要做防御，得有专业的人盯着。后来考虑刘富贵，不过正如刘胖子所说，他和何其争还是跟着她出去换物资更有价值。 “这样吧，”刘暮想了想，“你经常帮我打听基地需要什么，然后将信息及时提供给我，完成一次交易我会按利润给你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的提成。现在还没发行新的货币，到时候你可以选择物资或者基地的贡献值。” 虽然跟预期不一样，可见到今天刘暮弄来的大批雨具，许小夏觉得这并不是画大饼，当即同意，“好，暮姐您放心，我一定能做好。” 就是这么短暂几秒，她已经想好不仅要打听消息，还要尽量帮刘暮谈成生意。有了物资她和爸爸就能吃饱，有贡献值就能跟基地换取爸爸需要的药物，她许小夏不需要别人施舍，她可以凭借自己的双手和努力站起来！ 刘暮拍了拍许小夏的肩膀，起身，“我今天没带多少食物，你先跟我去拿些水吧，周三我大姐会来换食物。” “好，我明白了。”许小夏心思灵活，觉得刘暮是要她在这两天收集到有用的信息。 刘暮离开之后，罗三林没离开，“需要基地的储物柜吗？” 还是蓬头垢面，可整个人精神面貌已经完全不同的许小夏朝他翻了个白眼，“我自己会弄，哼，罗警官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工作上的事情吧！” 许小夏仰着脑袋走了，罗三林露出个笑，他就知道刘暮不会把人带走，这姑娘功利心太强，来了这么几天想方设法要认识基地里的大人物，他看得都累。 来的时候一个人，回去时两辆车还带了三个人。 刘暮本来还想着徐小凤姐弟会不会不适应，可到家的时候，牛波一先闹起了情绪。 白天来人把家里的东西都搬走了不说，天黑了居然又回来两辆车，它还以为是坏人。得知除了‘看门人’李刚外，还有刘富贵和何其争两个以后也要留在废品站，它就更不乐意了。 “汪汪汪汪，大姐说我们的食物都不够吃，人多了，没有好吃的！” 好嘛，现在是连狗子都知道末世食物紧缺了，“别闹，今天没有凶来运货的人吧？” 天上还是下雨，刘暮让几人进了小楼后，牛波一霸占着客厅不愿意离开，狗头一直在她手臂上蹭。 “这不是你要的人吗？一号、二号、三号守门员，我有正事要聊，你回去自己的窝。” 现在小楼要住人，牛波一就要回地下车库去，不然人家半夜起来上个厕所都不敢。 牛波一还是耍赖，徐小凤先招呼背着行李的三人去楼上，“别怕，牛波一是小暮从小奶狗时候就养着的，不会咬自己人。我叫徐小凤，你们以后叫我小凤就成。” 张小勇作为将来的男子汉，也毫不害羞地说：“我叫张小勇，是以后要跟着二姐干大事的男人！” 这话让几人同时笑了，李刚跟他们比较熟，当即就推开牛波一的粗腿，“对对，先上楼，咱们以后就都是废品站的人了，别客气。” 他自己之前都没有房间，今天倒是充当起半个主人，也是想要显示一下他在这里更熟。 几人上了楼，牛波一就是赖在客厅不让位，刘暮无奈只能说今晚它可以再待一晚上，但明天还是得回自己的窝里去。 小楼的二楼和三楼都是房间，加起来有八间，不过分别有一间是功能房，所以能住人的一共有六间。 刘暮和徐小凤姐弟住在三楼，三个男性暂时住在二楼。 天气炎热，并不需要多少被褥，李刚坚持要打地铺，说是更凉快。心里想的却是能省点电，现在的能源用一点就少一点，发电机说不定哪天就没有油了。 其实刘暮有准备太阳能板，只是现在灾难不断，暂时还放在地下室里。 刘富贵和何其争本来也说可以打地铺，可房间里本来就有床，徐小凤姐弟又拿了垫子和夏被上来，他们也就不矫情了。 楼上的空调已经坏了，墙上的裂痕虽然不漏水，但也没有修复，刘暮根本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 安排好了住宿，三人简单洗漱后到二楼，就看到楼梯口宽敞的位置放了一张小桌，桌子上是一大筲箕白面馒头，一个个胖乎乎裂开了花，看着都让人吞口水。 “红烧肉？”刘富贵最先看到馒头旁边一大盆红烧肉，居然还混了一个个圆乎乎的鸡蛋，他直接抹了口水，不好意思，“好像有一辈子没看到肉了，哈哈哈，见笑了。” “没事，坐下吃吧，”刘暮招呼他们，桌子不大，不过挤一挤六个人还是能坐下，“我们平时也没吃多好，但今天是三位加入我们大家庭的第一顿，还是要有点仪式感。欢迎大家，以后咱们就跟家人一样！” 话是这么说，可刘富贵和何其争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忍得住想要拿馒头的冲动，可肚子里的声音是半点不给他们面子。 看他们这样，李刚也不好意思动筷子，就连徐小凤姐弟也都看向刘暮。 刘暮以前就是孤家寡人赚钱，偶尔请工人也是在徐小凤的店里订一桌，哪里需要她多说，他们自己就把自己吃饱了。 “吃吧，我可都要饿坏了，”刘暮拿起馒头往三人手里塞，又用大勺子给他们碗里盛一大勺红烧肉，自己也吃起来，大家这才纷纷动筷子。 “对对对，都吃，都是自家人，我负责厨房做饭，以后大家想吃什么都跟我说！”徐小凤也不是扭捏的性格，毕竟是开了几年店的人，当即就给几人倒酒，“今天晚上大家都喝点，喝完放心睡。来了咱们胜利废品站，别的不说，起码能吃饱饭，也安全。” 确实不用说别的，光这两点，那都是连基地都比不上的。 第55章 她，又活过来了! 碰了杯，酒下肚，几人终于放开，大口吃肉，大口啃馒头。 中途徐小凤又去端了一盆炒豆角和一盆鸡蛋汤，不因为别的，主要是桌子太小放不下。 刘暮计划等牛波一回自己窝里去，就把客厅清理干净，再摆上之前的大桌子，就像样了。 当夜，刘富贵躺在自己的房间里，听着不见小的雨，心里犯愁。 愁的当然不是终于有房子住，有床睡，还能吃饱了，而是这雨一直下，要是废品站做不下去该怎么办？ 今天刘暮老板跟基地换的大头是贡献值，可那玩意儿虚头巴脑的，万一哪天基地不承认了，或是贬值了，那么多货物岂不是都打水漂了？ 看来以后自己还是在旁多劝劝新东家，赊账是做生意的大忌，一旦让那些人觉得刘暮软弱可欺，只怕会把废品站吃的骨头都不剩。 还有伙食……刘富贵摸摸自己还鼓胀的肚子，这么多天第一次吃饱了，不，是吃撑了！ 好家伙，这就是放在昨天，他都不敢想能吃得这么好。要是放在十天前，他们在废墟里翻出来的蟑螂老鼠都能弄着吃，还以为早晚要饿死的…… 所以说，人啊，真的要跟对人，走对路。 翻了个身，刘富贵打着哈欠，抱紧身上居然带着清香的夏被，越发坚定要好好帮刘暮。 隔壁的何其争倒是早就呼噜震天，可他睡前也是动了一下脑子的，嘿嘿，果然跟着两个刘老板是对的，以后只要好好工作，一定不会再饿肚子。 两人这么感恩，倒是刘暮没想到的。 徐小凤姐弟回房后，她在一楼跟牛波一聊了许久，商量以后的计划。当然，基本都是她自己在说，牛波一耷拉着眼皮时不时呜噜一声，表示它没睡着，在听着。 “明天那些人都是来帮我们修房子的，等有了武器，大姐他们留在家里也放心点，我们就能多出去。对了，大孙子，你说咱们去山里煤矿看看怎么样，现在汽油这些东西应该是已经被管控了，要是能弄点煤矿说不定将来有大用。” 就是不知道煤层被烧成什么样了，多少应该能留点。 牛波一的大脑袋让刘暮靠着，动了动冒汗的鼻尖，“汪汪汪，下雨不好去，天晴去。” “我发现你是越来越聪明了，下雨进山确实不好走。现在树都没了，搞不好就有泥石流，”刘暮想起上辈子也进过山，所以她知道哪里能弄到煤炭。 雨雪天气还很多，太阳能并不能保证废品站的能源供给，特别是下来还有几个大冻库，现在的发电机每天要烧掉不少油，只有等到大降温才能关掉一部分。 搞到煤炭，到时候也能取暖，至于用煤炭做交易，她还要好好想想。 因为黑水开始泛滥，废品站里的建筑暂时无法扩建，所谓的防御工事，在基地派来的专家实地查看后，决定就在小楼上顶上装几个射击位。 围墙顶上则都覆盖上了带刺的铁丝网，外层墙体厚实，李刚强烈要求沿墙内外弄陷阱，“如果有人这还能翻墙进来，踩到就断腿。” 护送队加施工队一共来了二十人，徐小凤从早上就开始在厨房忙活，依然是大馒头加上一个肉菜和几盆凉拌三丝，依照本地的习惯都弄的微辣，最后弄了海菜蛋花汤。 这伙食就是放在以前的建筑工地上都是很好的，何况是现在这种缺衣少食的末世。工人们在黑雨里忙活本来多少有些不爽，可到了半中午闻到厨房里传出的香味，顿时也不磨洋工了，都勤快起来。 刘富贵给护送队和两个专家端茶递水，何其争原本也想要去帮忙弄铁丝网和陷阱，结果被刘富贵喊去厨房帮忙，“他们姐弟哪里忙得过来，别的不会，打鸡蛋，切肉这些多少能帮得上，快去！” 刘富贵不是不让他表现，让何其争去厨房主要是考虑厨房位置视野好，可以注意那些工人的动向，同时也不让人进厨房窥探。 废品站有多少粮食他们不知道，可如今总是吃一点就少一点的，要是再被有心人惦记上，他们一旦出去做事怕是家里就有危险。 末世了，能活下来的人没有几个豁不出去的，谁知道能做出什么事来。 至于刘暮，她既没有帮外面做工程，也没有在厨房，而是跟护送的人打了招呼之后就出门去了，牛波一则被留在基地保护大家。 海城壁垒正在紧急筹建，杨朔和刑天阳都去市区基地，谭子砚要留在基地里维持安定，这次来的护送队是几个刘暮不熟的大兵。不是说不信任这些人，可该防的时候还是要留一手。 这次她出来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昨天在看到商场那边已经在准备大规模重建，她手里的钢铁和废弃塑料需要整理了。 为此，昨晚在别人都睡了之后，她把回收雨具时以及这两次换物资弄到的塑料也装进了空间。找个地方利用系统将钢铁和塑料都分解一遍，分离出杂质，同时抹除上面原本的痕迹。 当然，这件事情本来也可以在家里做，只是……现在不行了。 不是说家里多出了人，而是这么大吨位的废品分解需要刘暮做出一些配合，不然过程会相当漫长，在这漫长的过程中，黑心系统黑桃a还是他么的‘按时计费’。 而要将这个过程极限压缩，系统运转就会有部分力量溢出，这里所谓的部分也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所以她必须找个远离废品站的地方。 这个地方就是另一个方向的隔壁县，没错，就是那个火山爆发过的朝县。 因为火山爆发，这里比其他地方死的人更多。几乎算是外围的废品站都有地表温度超过一千二的短暂时间，刘暮很难想象在那短时间里，作为爆发中心、几乎瞬间被熔岩淹没的这里该有多少度。 随着距离靠近，黑雨居然变小了，温度也在不断上升，可见中心地区必定还没有完全冷却。 当车载温度计显示外面温度达到60c时，刘暮停下了车。她要再往前走一截，但前面路面已经彻底被熔岩毁了，而且有雾气升起来，只能步行。 熄火，刘暮的手刚离开方向盘，左侧眼睛突然发出剧烈且尖锐的痛楚，仿佛有人用烧红的铁刺扎进左边太阳穴。 她马上意识到了什么，可只来得及侧头看向窗外，一道耀眼的、赤红的火球在她的瞳孔中急速扩大，危险的信号刚刚传送进大脑，甚至来不及应对，世界在她眼前碎裂…… 百米外，毁坏得只剩十几米的盘山公路上，一辆小型的直升机停在路面，不远处高大的黑衣猛男肩上扛着末世前特工片常出现的火箭筒，还在冒着白烟。 “再来一发！” 直升机里，一道女声充满怨毒，“我要她死得渣都不剩，快！” 黑衣男人嘴角露出个讥讽的笑，却没有反抗女人的命令，另一发火箭弹在半分钟后再次命中目标。 “不管改装成什么样的车，一炮就炸下去，里面的人呢就跟被放在罐头里摇晃的鸡蛋啦，直接就熟啦。” 男人把火箭筒抛给身边的手下，转身朝飞机过去，操着浓重的沿海口音，“江小姐，两炮连车都没了，你也看到了是不是？” 本应被送去北方的江雪全身还被绷带包裹，往日还算小家碧玉的脸上爬了两道狰狞的伤口，即便外科医生缝合的手法再高端，依然如同两条黑红的蜈蚣般，加上她几乎扭曲的表情，更显得恐怖。 望远镜里，那辆货车确实如男人所说已经成了一堆废铁，第二颗火箭弹更是引爆了邮箱，火焰在黑雨中熊熊燃烧。 “不行！我要过去，我要亲眼看到那个贱人死透了才行！” 男人觉得没必要，可奈何这丑女是组织要吸纳的人，他不得不朝飞行员下达命令。 几分钟后，直升机降落在爆炸不远处，四个装备精良的黑衣人先一步下飞机，确定四周没有异常，才朝飞机内的人打了个手势。 “江小姐，请！”男人拉着机舱门，伸手扶住江雪，免得女人在自己面前摔死。 这个女人背景深厚，不然组织也不会冒着暴露的风险让自己亲自陪同来报仇。 江雪下了飞机立刻甩开男人搀扶，“你离我远点，我可是好人家的女孩，跟你们不一样！” “ok！ok！”男人举起双手，示意自己不会再碰她。心里却在骂，妈的，丑逼，老子能看得上你？ 江雪始终认为是刘暮指使那条大狗把自己害成这样，为的就是让自己这个情敌不得不离开刑天阳，为此，她必定还在刑天阳面前说了很多中伤自己的坏话，不然自己不会被赶走！ 仇恨让她不惜接受了天蝰蛇的提议，因为她知道父亲见到这样的自己不仅不会帮自己报仇，反而会因为自己变成这副样子而放弃，反正家族的孩子还有好几个，那些野种终于等到机会了！ 只要能报仇，能向家族证明自己还有价值，能抢回刑天阳，她江雪不介意变成一个蛇蝎美人。以前文静温柔得不到的，以后就要靠不择手段争取了。 “你们围着我，我不能出事！” 虽然不喜欢除了刑天阳之外的男人触碰，可上次的事情让她不得不对自己安全更加小心，绝对不能像以前一样不重视自己的安危。 四个黑衣人照做，围出一个一平米左右的空间，护着她缓慢地前行。之前的黑衣男人则像模像样地摸出自己的手枪，走在最前面。 燃烧还在继续，黑雨之中浓烟滚滚，夹杂着火山的硫磺味，要是直接暴露真会熏得人睁不开眼。 男人大步走近，隔着面罩将货车残渣打量一遍，看到地上焦黑的尸块，缓缓放下了枪。 “看看吧，江小姐，尊嘟都烧成渣渣啦，这下您放心啦！” 江雪也看到了焦黑的碎块，胃里顿时涌上一股无法抑制的呕吐欲望，当即冲到一边，摘了面具就吐。 边吐还不放心，“头，找到头！” “则么大的爆炸，脑袋早炸莫啦，”黑衣男人很是不屑地说：“能留几块碎炭就不错啦，哪里可能留下完整的脑袋哦。走吧，这里地质不稳定啦，我们还是先离开好木好啊？” 江雪却不罢休，对身边保护她的几个人，“不，你们去找，快去，我要你们把所有尸体都找出来！” 几人没办法，只能留下一个，其余分头去寻找、收集。 黑衣男人摊了摊手，将手枪插进皮带，走到一旁点了支烟，根本不屑于做这种事。 烟是点燃了，可他刚取面罩，就闻到一股几乎要毒死人的味，赶紧又把面罩带上。看着点燃的烟骂了一句‘干你母’，扔了出去。 烟瘾犯了，他转身就去催促，却没看到点燃的香烟落在一具被黑泥碎石掩盖的身体上。 【宿主身体重塑完成，该功能进入冷却时间，请宿主珍爱生命，远离……】 系统的提示还没完，黑泥下的刘暮暴起，手里的弯刀直接没入黑衣男人的背心，而对方的手才刚刚摸上枪柄，连回头都没来得及。 按照杀手的反应来说，他已经极快，只可惜太过笃定人已经被杀，没有一丝心理防范。 刘暮根本没看他惊惧的眼睛，拔出刀，在黑雨蒸腾起来的雾气中，又冲向了最近的另一个黑衣人。 借着卡车碎块和大火，她如同鬼魅一般又一连杀了两个搜寻的黑衣人，只可惜第二个与第三个相隔距离太近，被惊动了。 不过对方也只来得及开一枪，握枪的手臂便被利落砍下，痛呼还没溢出喉咙，脖子也断了。 鲜血喷溅之中，刘暮握刀看向呕吐被吓没了的江雪，以及她身边的另一个黑衣人。 对方没有丝毫犹豫就朝这边开枪，刘暮不得不躲避，不过也拿了死亡黑衣人的枪朝那边射击。比起她，那边地势更加开阔，她一连开了三枪，最后一枪命中黑衣人的腰部，可对方还在尽力保护江雪后退，并且连续朝这边射击，已经到了直升机近处。 等到对方枪声稍顿，刘暮果断移动位置开枪，就看到江雪抓住几乎站立不住的黑衣人当做盾牌，她自己则鬼喊鬼叫地上了直升机。 黑衣人被刘暮连开几枪，江雪爬进机舱后干脆就将人踢开，催促飞行员升空。 手枪没了子弹，刘暮来不及拿别的，直接冲了过去，在飞机离开地面五六米时直接起跳，抱住了直升机升降架。 江雪看到她几乎反人类的动作，当即惊声尖叫，“把她甩下去！她爬上来了，快，撞死她！” 飞行员根本不听她这种弱智的操作，而是驾驶着飞机不断上升，同时将机舱门关上。 刘暮被风雨裹挟，可她刚刚被重塑的身体处在体力巅峰，根本不受这么点影响，单手抱住升降架，另一只手里的狗腿刀找准了角度狠狠一甩，就听到上方江雪发出惨叫。 就在刘暮想要继续爬上去的时候，机身下方一处移开，露出黑洞洞的枪口，那是直升机自带的武器。枪口火舌喷出的瞬间，她一个转身，松开升降架，直接朝下方落了下去，子弹几乎是擦着她头皮飞过。 直升机起飞其实不过短短的一分钟，加上江雪这个蠢货不知道自己关舱门，所以上升高度也不过二十来米。如果换成正常人这样几乎没有缓冲落下必定就挂了，可刘暮的身体素质却并不惧怕。 她在空中就舒展开了身体，落地更是一连翻了好几滚，等到稳定下来，也只有些被岩石割破的外伤。 看着空中远去的直升机，直升机上被砍断一只手的江雪也在看她，同样的愤怒，同样地想要弄死对方！ 直到确定直升机没有杀回来的意思，刘暮往地上吐出口带血的黑色口水，掉头朝火山口走去。 妈的，居然用远程热武器，这让她怎么防？ 江雪这家伙是不是心理变态，还是偏执恋爱脑，不管怎么样，现在这梁子是结下了。 怕江雪还有别的支援，刘暮不得不往火山走，她认为以她的身体素质能扛住的环境，那些人扛不住。就刚才的交手，他们之中但凡有个变异者，她都不可能那么轻易得手，也不可能就那么过来。 只有经历过觉醒人类满地走的岁月，大家才会有变异者轻易无法杀死的意识，会加倍小心。 黑水蒸发的雾气夹杂着浓重的硫磺味道，即便刘暮自认为身体强悍，在这种极端环境下也不得不用上过滤面罩。 杀人的时候出奇冷静，可这会儿苟下来，刘暮开始后知后觉地手脚发软。 被炸死那一瞬间，死亡就像遮天蔽日的阴影将她全身笼罩，别说逃，连动弹一下都做不到。系统也没有给出任何提示。恐惧之后，自己和系统似乎都陷入了虚无，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一声机械的电子‘嘀嘀’声将她从那种状态中唤醒。 她发现自己就像埋进泥土里的一粒种子，系统征得她使用储存废品转换能量之后，细胞迅速分裂，那一块烧得不算严重的脑子疯狂生长。 整个过程，她仿佛一个旁观者，看着自己恢复完整，五感回归，就感觉尸体暖暖的。 第56章 黑色柱子 那个人扔下的烟头将她新生的身体‘唤醒’，多亏这烫伤的一小块，让她清醒地意识到身体又回来了。 暴起杀人，速度和力量甚至比半个小时前的身体还好用。 【宿主：刘暮，女，25.5岁， 族群：新人类（进化后人类）； 身高：176.6cm；体重：70.35kg，体脂率：12%； 力量：75（+15）； 速度：80（+20）； 战斗能力：低级，（请积极学习搏斗技巧）； 智商：33（针对新人类预估正常值为50~75，建议多看经商书籍） 耐力：28（针对新人类预估正常值为22~50，数值越高身体强度越高，建议重视） 反应能力：0.5（太差！居然连炮弹都躲不过，又脆又慢！） 其余项目详情请展开页面… 觉醒异能：商人途径； 异能等级：小贩乙级（+1，提升中）； 变异等级：1（+1，提升中）； 变异类型：无精神与身体污染型良性变异； 变异异能：未知（变异进程未结束，无准确结果）； 变异能力1：分裂成碎片不死，冷却时间360小时（冷却中）； 已开启系统关注权限，将持续监测。】 看完自己新身体的属性，刘暮更气了，当即在脑子把黑桃a骂了个狗血淋头。 尼玛，天天说自己不行，又不给方法，又不给资源，甚至连战力升级标准都没有。 “躲炸弹？这说的是人话吗？ “那炸弹都飞到脸上了也不警报，你他妈是什么勾八系统？！多来两发，老子火葬场都不用排队，渣都找不到一块还怎么重生？啊？你他妈说话啊，重生了也变成渣渣，你要是想老子死就直接他妈的卸载！……” 黑桃a被骂了半天，愣是一句都不敢回，这宿主就是野狗脾气，发火的时候见谁咬谁，不敢惹，根本不敢惹。 足足半个小时，黑桃a幽幽提醒，【前方熔岩较多，请停止前行。火山口附近有巨大能量源，请尽快远离。】 “能量源？什么能量源？”刘暮脑子停下了问候系统开发者，收回踩碎岩石壳子的脚，盯着浓雾远方眸子发亮，“你觉得是什么？” 黑桃a沉默两秒，然后果断亮起了红色的警告，【警告，请宿主远离，前方处在小型能量旋涡中，一旦卷入将无法恢复。】 “你就说你能不能存放吧，”刘暮这么生气，除了系统在危急关头不知道预警之外，主要还是为那被系统吞了的将近一万吨的钢铁心痛，自己这条命什么时候这么值钱过？根本不值！ 系统拒绝存放，并不断示警，【珍爱生命，远离危险，死了就真的死了。】 刘暮真正心痛的是自己没日没夜弄来的大笔钢铁，虽然骂骂咧咧却根本不敢再拿自己的小命冒险。她苟住的想法也没错，天蝰蛇确实不只为江雪配置了那么几个人，只是她之前自傲瞧不起刘暮，才会吃了大亏。 这一下不仅死了人，还又折了一只手，她离开后就让等在附近的人前来搜寻，一定要将刘暮碎尸万段。 至于结果，这些人设备再好，也根本不敢接近不稳定的火山口，自然是连刘暮的影子都没找到，只说她逃了。 这是后话，此刻的刘暮套上了焚烧日用的那种防护服，在系统复读机似的警报中一步步靠近火山口。跟外面可能杀回来的武装分子比起来，能量体的危险性在她看来还是要小一些的。 “你懂个屁，富贵险中求，老娘的物资再被你扣下去，早晚成穷光蛋。” 刘暮凭借强大的毅力和身体素质，很快到了火山口附近，而所谓的能量源也暴露在她视野中。 主要原因是那东西并不难找，甚至可以说十分显眼。 一块黑色的柱状金属就插在冷却的岩石之中，露出的部分超过两米，表面光滑得没有任何缝隙，也看不到一丁点磨损痕迹。 而最先引起刘暮注意的却是上山还有很多区域岩浆缓慢流动，她上来的时候也需要时不时跳个两三米的距离才有落脚的地方，可那根长方体柱子一样的东西周围却有半径数十米的坚硬岩石。 刘暮踏上岩石的时候，仿佛是从夏日烈阳下一步进入冻库，防护服的温度只是急速下滑，等她走出十几米，周围环境居然已经只有41c。 这岂不是一根大冰棍？ 系统警报也在这时停止，脑中突然安静下来，刘暮还有些不适应，贱兮兮地呼唤了好几声也没得到回应。 渐渐地，她发现事情不对劲，黑桃a虽然可以在对话中模仿部分情绪，但到底是个系统，根本不会出现生气不理人的反应，可现在，它却好像断连了一样，让刘暮不得不暂时停了下来。 围着柱子转了两圈，系统始终没有回应，可她自己却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于是，她尝试着又往前走了十来米，在温度降到30c的时候，试着脱下一只手套。 手在空气中慢慢舒展握紧，除了觉得凉快之外，依然没有任何感受，“难道真是大冰棍？” 她已经走了一半的距离，进化过后的视力可以看清柱子上并没有冰霜之类的东西，当然，也可能是因为火山范围内空气太过干燥。 不过，她也看到黑柱子就像是人为插入岩石中的一般，气孔密布的岩石上有长短不一的辐射状裂纹，反倒像是它扎进了熔岩，周围才开始冷却的一般。 刘暮之前猜测是由巨日碎片坠落引发的火山爆发，现在看来却似乎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她大步向前，一只手始终暴露在空气中，一直到站到黑色柱子面前依然没有任何异样。 走近了，才发现这柱子得有一米宽，表面呈现一种深沉的哑光黑，肉眼所见真的没有任何瑕疵，仿佛制造时便是一体。 至于材质，触手冰冷且坚硬，仿佛是某种未知金属。 “黑桃a，”刘暮手掌按在黑柱上，试图唤醒系统。 系统还没回答，手下的柱子却发出轻微的震动，就像是电脑开启时发出的震颤。她急忙拿开手，等待了几分钟，什么变化都没有，就连震颤也在她收手后消失了。 这一次，没有接触柱子下她再次呼唤黑桃a，空气安静，仿佛世界就剩下她跟这根莫名其妙的柱子。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刘暮感觉到了不对劲，立刻朝四周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却猛然发现自己已经不在火山之中，周围别说是岩石，就连光线似乎都在消失… 她……来过这里！ 第57章 反物质能量引擎＋1 刘暮睁大了眼睛，此时，她身处的地方，正是上次在海边峡谷里回收能量爆发的巨日碎片时产生的幻觉场景，那种清晰的认知再次出现在脑海中——她已经不在地球上！ “这是怎么回事？”她开口说话，却发现声音似乎无法通过空气传播，而是通过头部组织震动传入大脑。处在震惊与疑惑中时，手上突然传来冰冷刺骨的感觉。 她急忙看去，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微光，让她看到自己暴露在外面的手居然结了一层霜，而这在她的感觉中也不过两三秒。 刚想戴上防护手套，可面前的黑色柱子动了，再次震动，同时上面出现一行奇怪的、像是文字一样的符号。 与这些符号同时出现的，还有她手掌刚刚按过的位置浮出了一个微光掌印。掌印上几乎有她手掌上的每一根纹路，光线时明时暗，似乎在邀请她再次将手放上去。 刘暮只踌躇了一瞬，便将手放了上去，与上次的触感不同，这次居然是温暖的。 接触的瞬间，掌心皮肤传来奇异的感觉，似乎有无数的小颗粒在跟她的皮肤接触，寒冷的感觉消失，同时消失的还有那一层寒霜。 就在她惊讶这柱子居然可以暖手的时候，她脑海中闪过一连串信息，那信息的出现几乎跟黑桃a交流一样顺畅。 【检测到您的体温急速流失，温感保护未启动，请放入能量黑晶，启动系统保护机制。】 刘暮眨了眨眼睛，这些信息出现的样式居然跟柱子上的文字一模一样，可她本不该认识这种文字。 “你是谁？”她张口说话，才发现嘴巴僵硬，吐出不少白雾，声音在颤抖。 原来体温流失的是她自己啊！ 为了不让自己莫名其妙在火山里被冻死，她连忙又问，“能量黑晶是什么？” 柱子上文字消失，同时又出现新的，这次她看得瞳孔微张，因为上面的信息分明是：【黑桃a为您服务，启动系统所需能量黑晶为空间隔离区巨日碎片，请问是否使用部分启动宿主保护机制？】 “用，用！”刘暮牙关打颤，说完狠狠咬住才没有更狼狈，可她有太多疑问了。 不过，此刻，她能感觉到那块拇指大的碎片被从系统空间取出，然后仿佛一滴水一样融入黑色柱子。 就在碎片融入的瞬间，黑色柱子在她眼前消失，下一秒出现在了黑桃a系统空间的中心，依然像一根柱子一般，笔直竖立。 仿佛那里原本就是它的位置，基底与空间完美融合，竖立起来足有五米高，每一条边都亮起淡蓝色的光，并且以某种规律间歇闪烁。 而在这之前，刘暮先注意到的是另一件事情，就在黑色柱子消失的瞬间，她看到视野内还有无数同样的柱子，高高低低地遍布四周，仿佛一座黑柱森林。 在远处，依然有庞大的，不可描述的，让人无法直视的，充满危险的东西存在。 看到这些，似乎又不仅仅是‘看到’，负面情绪再次上涌，苍凉，悲戚，绝望，冰冷…… 只不过，这些情绪冲击大脑时，她并没有像上次那样无法承受，甚至大脑本能地关闭身体功能，让她陷入清醒却无法认知的状态——或者说是清醒的昏迷。 反而是在她感觉到这些情绪的瞬间，周围光线突然扭曲，下一瞬，她‘回到’了火山中。 【黑桃a系统为您服务，恭喜宿主获得反物质能量引擎*1，系统能量得到部分补充进入低效运行模式。该模式开启以下权限：回收空间扩大两倍；回收物品品类新增88项（详情查看）；分解物质效率提高两倍；除变异能力使用耗能外，系统其余功能运行不再需要分解回收物资进行补充；系统可依据宿主意愿进行有限改良（改良命令）；可增加一名系统庇护生物，等。各项功能变化详情，请宿主自行查看。】 刘暮站在原地，打了个喷嚏，骤冷骤热，是个人都受不了。 那根黑柱跟系统的关系，以及那一方神秘空间，她有些猜测，不过当务之急却是，“检测附近还有没有能量源，你之前说能量爆发的就是这个引擎？” 【扫描中，扫描完成，扫描结果：除火山地热外，无其他能量源。是的，反物质引擎进入休眠状态前会释放出大量能量以减少对自身内部的损坏，引发火山爆发以及温度上升。】 果然，火山爆发和温度骤然翻倍上升，都是因为这个玩意儿。 刘暮想清楚了这一点，看了眼火山口，决定暂时先不进去，转身离开始问系统，“那个系统保护机制是保护我的吗？都有什么作用？” 【低效运行模式中，系统将为宿主提供基础且有限的保护，其中包括监测五十米范围内热源，为宿主保持正常体温，检测宿主身体健康情况并制定保健计划，宿主受轻微外伤时提供快速止血与加速伤口愈合（轻微外伤范围可查看），根据宿主本身免疫系统能力为基础加强10%--50%免疫力，等。】 刘暮突然想起一件事，“我之前解毒那个功能是不是也会加强？” 【免疫系统内功能均可加强。】 “我说，”刘暮在冷却的部分岩石之间飞跃，“现在有了个什么引擎才进入低效模式，你之前算什么？” 黑桃a没有马上给出答案，似乎在思考一个刘暮能接受的说法，【挂机吧。】 “你这家伙，说机不说吧，文明你我他。”刘暮唇角微勾，决定试试，“现在开启随时监控五十米范围内有没有人，特别是持枪的。” 【请允许系统提醒，系统只能监测热源，比如人体、变异生物体、爆炸、燃烧等，并不能监测是否有未使用的武器。】 “也行，”刘暮刚说完，脑海中就出现一幅缩小版的三维地图，上面几乎红成一片，跟熔岩的流动完全相同。 无语了，这个热源监控用处似乎没有想象中大啊。 但她很快就改变了想法，离开熔岩范围，她立刻发现了‘地图’边沿有几个移动的红点，放大了看形状，分明是持枪的人类。 “好家伙，还真杀回马枪，老娘是给你们脸了！” 第58章 刀光闪过 两个小时的寻找，t13小队已经放弃了，他们本来就对这次任务不怎么上心，杀一个女人居然要作为前雇佣兵精英的他们出动，这不是闹呢嘛？ 谁知道，江雪口里那个普通女人，不仅干掉了他们的老大和几个队友，还给保护对象的一只手砍了。 这他妈回去不得背上个惩罚，搞不好半年奖金都没了。 但现在人已经跑了，他们也没办法。火山爆发烧光了山里的植被，视野开阔一些，但也仅仅是一些，架不住这里它是丘陵地形，一道山叠一道山，山高沟狭，藏个把人跟藏兔子没区别。 他们放弃了，却不知道一条尾巴跟了上来。 刘暮不远不近缀着，开始的打算是想看看江雪走了没，能弄死就免得留下后患。可翻了两座山后，她改变了主意。 悍马h1，美帝军用车，虽然拆除了装甲和武器，但也看的刘暮目光发直。不为别的，就这么被自己随手乱杀的小队居然就配了两辆，加上之前的直升机…… 刘暮笑了，送能源的不就来了嘛！ 悍马的耗油可是小视频军事区闻名的，这就说明他们储备能源很充足，并且距离应该不会太远。要知道这车虽然很顶，但对地形还是有点挑的，特别是路况被毁坏严重的如今。 还有一点，这车引擎盖上是黑色三角形搭配三个圆圈的标志，这次下雨，能见度比夜晚高，她看清了那三个圈其实是三个简易的蛇头，没错，正是天蝰蛇的标志。 她不明白江雪这个女人怎么也跟天蝰蛇一伙，不过，这重要吗？这不重要啊！ 此刻，江雪的性命在刘暮看来都无关紧要了，甚至还有那么一丝带财。 还是那句话，系统空间不会无缘无故翻倍，这不就是告诉她得出手搞一波物资吗？ 天色渐晚，刘暮怕对方也有红外线或热成像之类的设备，不敢靠得太近。 趴在山上的火山灰，不，火山泥里，刘暮如同一只蛰伏的野兽静静注视着他们。 江雪的手已经被处理了，靠在直升机里对搜寻的人发火，带伤输出也是拥有让人羡慕的身体素质了。一顿骂之后，飞机终于再次起飞，可看得出下方的黑衣人小队也不爽，冲着天上的飞机竖中指，然后才愤愤不平地上了悍马。 下黑雨的原因，悍马雨棚呈黑色，启动后往北方开走。 刘暮当然不可能徒步追踪，就算她身体异于常人，可她……耐力不行啊！ 等车离开后，她从空间拿出自己的吉普，没开灯，远远跟着。 这时候的跟踪其实很容易，一个是没了植被阻挡视野，一个是路况不好前面的车开得慢，特别是天黑之后，他们很嚣张地开了远光灯，甚至根本不需要太刻意。 四个小时后，远远看到两辆车在一个山谷前停下，山谷里面隐隐有灯光。刘暮也停了车，下车后将其收进空间，绕上附近的山头。 一般来说这种基地都有暗哨，她弃车不用也是怕再被来一火箭弹。 等她爬到高处，就看到那边山谷里果然有不少可拆移的板房，灯光不多，但也能轻易分辨出哪些是住人的，哪些是仓库。 回来的两辆车在山谷里走了许久，最后消失在一片建筑中间，至于江雪的踪迹自然是不可能找到的。 凭借系统的热成像，刘暮成功避开三处暗哨，摸黑进入山谷之中。 说是山谷，但在人工开凿后中间的平地面积不小，整体呈东西走向，狭长地被两面高山包裹，加上稍远处有几座大山，十分利于隐藏。 刘暮甚至可以想象，就算平时有人从山上或高空看到这里，也多半只会以为是什么工厂，并不会怀疑太多。因为地形限制，丘陵地区许多山谷里分布着砖厂、养殖场、种植基地、小工厂之类的设施，不进入细看的话，白蓝色简易大房子很难辨别究竟是做什么的。 何况这边还有不少山里建了军工厂的传说，不想惹事，有几个会凑近去看。 刘暮从湿滑的岩石山坡慢慢靠近，她挑中的是一处仓库。两头门口有几盏灯，下面站着持枪的人，一头四个，警惕地注视着周围。 大晚上这么严，加上墙上那么大的禁止明火的标志，让刘暮不得不怀疑里面就是她想要的东西。 对于搞物资，刘暮一向很有耐心，所以她趴在雨里等着，跟宋瑜林那个基地不一样，这里的纪律显然十分严格。 几个小时下来，防守的人都分工明确地在仓库周围巡逻，一点没有松懈，也让刘暮越看越头痛。 如果不能进去，她今晚不就白费功夫了？不过在潜伏的时候，她居然看到一根从山石缝隙中长出来的草，几片弯曲的叶子分开，整株已经有一尺来高。 灾难后几乎一丝绿意都没见过的刘暮当即一把将草连根扯了出来，塞进裤子口袋，打算带回去好好看看是不是变异了。她当时真就是随手装的，根本没想起来装进口袋的东西跟装空间里不一样，会掉。 两个小时换一班，让人冒火的是，每次只换走一半的人，这时候另外的两个人必定十分警惕，也不知道是在防啥，总不会防他们内部的人吧？ 这么看，就算声东击西都没什么用，刘暮甚至怀疑里面放的是核武器，不然这么紧张做什么？ 奈何仓库里没有较大的能量反应，系统根本检测不到。 就这样，到了下半夜，雨突然大了起来，砸得人几乎听不到其他声音。 刘暮感觉机会来了，因为靠近山坡这边的守卫似乎接到了什么消息，焦急地聚到一起商量。几分钟后，两个人急匆匆冲入雨里，朝山那头跑去，同时谷内亮起了许多灯，不断有人出来，都是朝那头去。 刘暮隐约听到滑坡之类的词语，然后听到了巨大的声响，就见那边开了强光灯照着的一处山坡滑了下来，数间房屋瞬间被掩埋进了泥石。 她也是在这时候找到了机会，从雨幕中全力奔跑到仓库门口，如同鬼魅一般冲到分心看那边的守卫身后，刀光闪过，尸体被她塞进空间隔离区——这是她更改系统设置后，可以不受废品回收协议限制的储存区域，毕竟是她‘买的’。 她并没有马上进去，还有另一个去巡查，会在十分钟后回到门口换这个人去巡查。 十分钟后，守卫回到位置，没看到同伴，却见到仓库半开的门前有一双脚，当即怒道，“唐尼，你小子又跑进去躲雨，小心被队长看到少不了挨鞭子！” 原本这么喊一句，对方就该出来，可那双脚并没有动，守卫警惕地握紧了枪，站在五步外再次大喊，“你怎么回事？还不出来？” 他似乎已经意识到不对劲，刚要抽出雨衣里的对讲机，就听到背后细碎的脚步声，持枪转头，脖颈剧痛，瞳孔最后只有个黑色的人影一闪而过。 第59章 搞一批油 两具尸体都被刘暮装进空间，外面的血迹很快被雨水冲走，门后当然不是一双脚，而是一双鞋。 鞋子也被她收了，时间不多，她只能速战速决。 冲进仓库，她露出个无声的笑，里面果然停了两排油罐车。车身的超声波液位传感器上显示都满的，这怎么不是意外之喜呢？ 刘暮手握一把匕首，业务熟悉地在每辆车随机轮胎上扎一刀，然后顺利将整车收入空间。 收下这些车，仅仅用了不到五分钟。 她又在仓库里快速看了一圈，里面居然还有不少油桶，先不管里面装的什么油，现在都是她的了。 几个架子百十来个桶子，全被她刮一刀后收了。 她身形飞快，全程下来一共也不过耗时二十来分钟，仓库被清理四分之三。剩下还有两排架子的木箱，里面放的是一些金属零件，看不出来究竟是做什么的，不过…… 废品人从不嫌弃自己不认识的东西。 只是这些东西要回收就不是简单把木箱子撬开点就行，毕竟木条本来就不严实，有些本身已经腐烂。 好在一个箱子里也就装了一到两个零件，零件表面有油漆，可以继续刮，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收。 仓库外有新的热源靠近时，她果断收手，将两个守卫的尸体挂在仓库门正对的货架上，她自己躲在门后。 当然，守卫随身配置的武器已经被她拿了。 很快，仓库门打开，手电光直接照射到两具尸体，新来的守卫立刻冲了进来。他们还算冷静，确定是自己人的尸体之后，就打开了仓库的灯，在震惊中向上级汇报这边仓库出事了。 “所有的东西，对，所有的车和油桶都不见了！” 另一头门进来的守卫脸色惨白，不可置信地在仓库里来回寻找，可是空荡荡的地方一眼就能望到头，哪里还找得到？ “我们就守在门外啊，这么多东西，难道是闹鬼了？” 在他们惊疑中，刘暮已经消失在雨幕中。 原本她还想趁混乱去其他仓库再搞一波，但是这些人的素质是真高，并没有全部聚集到那个‘闹鬼’的仓库，反而在第一时间加强了其他仓库的守卫和各处巡逻。 整个山谷都亮了起来，刘暮不得不原路离开。 “这怎么可能？”金发白男叉腰站在仓库中间，指着守卫的鼻子，“内鬼，你们中肯定有内鬼，不然这些东西不会凭空消失，说，是不是平时偷了，你们这群黄皮老鼠！” “约瑟夫！”另一个领头的男人制止了白男的侮辱发言，厉声道，“我没记错的话今天是你的人检查仓库吧，现在把你的人叫来，看看几个小时前东西是不是还在？” 约瑟夫立刻争辩，“弗莱，你是怀疑我的人跟这些人勾结？那不可能，他们都是从中东退役的优秀将军，绝不可能做出偷盗的事情。” “事情是怎么回事现在还不能下定论，跟这个仓库有关的所有人员都必须马上隔离调查，包括你在内。还有……”男人有一张略长的脸，此刻在白晃晃的灯光下更显阴翳，“叫我的中文名字夜枭，雇佣兵时的假名字已经废弃，记住！” 夜枭说完立刻让自己带来的人将仓库守卫控制住，同时封闭这间仓库，他需要将这件事立刻汇报给组织，无论如何不能成为他的责任。 至于由谁担责，哼哼，早就看自觉高人一等的那些雇佣兵不顺眼，这次正好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这些内部争斗刘暮自然不知晓，在整个山谷严查的时候，她已经绕过几处暗哨，悄悄离开了。 吉普车在来时的路上走了一截，绕上一条岔路，越开越让她觉得熟悉，行驶了一个小时，她豁然发现远处主路正是通往海城码头的大公路。 这些人的胆子是真大，据点居然设在离码头这么近的地方。 她怕车会留下痕迹，开去码头绕了一圈，之后换了一辆货车出来才往回走。 现在系统分离物资以反物质能量引擎为动力，也就不存在能量外泄的问题，她在离开火山之后就让系统开始分离，计算一下等她回到废品站，就差不多完成了。 天蝰蛇基地的事情她暂时不打算告诉杨朔那边，这件事也够他们忙一阵，暂时应该不会找废品站和自己的麻烦。等到他们差不多了，她不介意再去几回，薅坏人物资这件事简直不要太爽。 何况，江雪这个人也得除了才能安心。 废品站的防御工事在三天后完成，通电之后，别说是人，就是一只老鼠都不敢靠近。 对此，大聪明牛波一还专门驱赶了几只变异老鼠翻围墙，成功电成焦黑尸体。 “汪汪汪汪，好吓狗，握草，牢大以后要给狗开门，狗狗怕怕！” 叠词词成功换来刘暮一巴掌，“你跳的高度电不死，最多挠挠痒。” 狗子表示不信，并从那天起出门进门都汪汪汪让人开。要不是它爪子太大，刘暮这个精神上的穷人又坚持用铁链子大锁，也不知道当初设计的电动门是为什么。 不过狗子一点也不嫌麻烦，反而有种出门有人送，回家有人迎接的享受感，特别是打到猎物时更是需要‘人前显圣’，没有观众怎么行？ 这天刘暮看着堆在小楼前的几只变异老鼠和一只不知道长耳朵牛还是长蹄子的大兔子，朝他竖了一个大拇指，然后回头好心问竣工还没走的大兵和工人们， “几位，中午吃变异动物肉不？” 脸色变换，众人纷纷摇手，表示要是这边没准备晚饭，他们也可以回基地去吃。 徐小凤听见动静，穿着围兜，手持铁铲出来，“别走啊，都别走，眼看饭就好了，大家喝口水就能吃。” 看到牛波一搞回来的东西，又无奈道，“不是说这些不一定能吃，先别往家里拿吗？波一，你自己吃哈，还给你弄了肉汤泡你的饭。” 牛波一不理解这些人类为什么连新鲜肉都不吃，昂着头把猎物全叼去了自己的窝里。 第60章 一室一厅的狗窝 这行为似乎不是第一次了，刘暮就说之前去地下车库怎么闻到一股子直冲脑门的臭味，本来还以为它乱拉屎，合着这家伙把猎物带回来吃了。 想到自己贴了防潮瓷砖的车库被这么糟蹋，刘暮咬牙决定给牛波一重新修个狗屋，让它自己收拾。 思来想去，她想到个好主意，直接去码头拖两个货柜回来，还能给它整个一室一厅。 想到就行动，第二天送徐小凤姐弟去海城壁垒换物资后，她就去了码头。杨朔和刑天阳据说要在市区基地留一段时间，这边暂时没人找刘暮的麻烦。 李刚腿脚不便，留在废品站守家，刘富贵帮徐小凤他们，只有何其争跟刘暮一道去。 “今天老板我带你去见见世面。” 刘暮这么说的时候，瘦胖子刘富贵一对眼睛冒精光，他也想去啊。可刘暮说他留在这边更能发挥价值，给拒了。 “老板，你不会是忽悠我吧？”刘富贵有些不满，说好的带他跑业务呢？ 何其争憨憨笑了两声，被刘富贵骂了一句，“你小子，好好听老板话。” 大白天天蝰蛇不敢在码头活动，特别是这边基地知道码头有物资后偶尔会派一两支队伍去收集，碰上事情就小不了。 刘暮今天开的货车没挂车斗，到了地方就挑好的集装箱。 以前刘富贵五金店生意不错，这个码头何其争也经常来，现在却犯了难，“老板，这一次也最多带一个走啊。” “你傻啊，码头不得有半挂车？” 刘暮之前都摸了一遍，熟门熟路地找到半挂车的地方，先让何其争找看起来不错的，让他检查需要更换什么零件。 无疑，高温破坏了很多东西，不过刘暮灾难前收集的那些发动机、汽车零件之类的就派上了用场。 在几十辆半挂车拆拆补补之后，加上刘暮带来的零件，还真被何其争修好了两辆。 “可惜啊，要是能多带两个油箱和橡胶零件，说不定这些车能多修好几辆。” 确实有好些都是因为高温爆了油箱，跟橡胶沾边的零件也基本坏了，还好码头本来配备了修理间，工具基本都有。 刘暮一一看了，“工具箱整两个带走，零件没有就算了，有两个车头基本就够咱们废品站以后用了。” 听她这么说，何其争也没再不舍得，毕竟只要有车，这些集装箱想拉走多少都行，不就是多跑两趟的事，他一个司机最不怕的就是来回跑了。 两人这天还真跑了两趟，拉回去四个集装箱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零件啊，车轱辘啊，甚至好几桶泡在水里的润滑油。 何其争也找到了零元收废品的乐趣，甚至一再要求之后能多来几回，最好能把所有的集装箱都翻找一遍。 这个想法刘暮何尝没有，只是心有余力不足，加上基地那边也在开始搜罗，“可以是可以，只要别碰上基地的人，不然不好说。” 回到废品站里。 两个集装箱贴边放着，前后门打开，顶上再撑起一层雨布盖上，牛波一的一室一厅新窝竣工了。 就放在小楼和围墙之间的一块空地，还将地下室上来的电梯小房子给遮住了，以后只能从小楼后门进出，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 别说一般人，就是到了现在，刘富贵三个都没发现小屋里有电梯，只以为就是个堆了多余砖头的屋子。 刘暮去接徐小凤，何其争跟李刚两人在屋檐下闲聊。 “要我说就在围墙上再开一道门，让牛波一可以出去拉屎。”李刚还撑着拐杖，斜站着，“后面弄个粪坑遮住的旱厕，以后也好用来种地，小凤正愁种菜不好施肥。” 想到新鲜的绿叶蔬菜，何其争也连忙点头，“要不等天晴我们干脆修个沼气池咋样？沤肥种菜，还能用来烧饭烧热水。” “嗯，不错，还能弄沼气灯，这个我会。” “我也会……” 两人就牛波一的排泄物利用展开了详细的讨论，当然，也不仅仅是狗子的，他们几个人类也能做贡献。 晚上刘暮回来听了沼气池计划觉得可行，就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说到种蔬菜，她才想起自己前几天晚上拔了一根草，可翻遍那天穿的衣服，又问了帮她洗衣服的徐小凤，都没找到那根珍贵的草。 徐小凤听说是新长出来的草，连忙问，“真的有草长出来了？都说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现在这种气候也能长出草，那土地里是不是也可以种粮食？” 对于这件事，刘暮不乐观，“野草生命力顽强，加上可能已经变异，常规条件下的农作物恐怕难以存活。” 话是有道理的，可徐小凤还是表示要试试，家里筐里的红薯已经冒出了芽孢，等到长出来后，她就移植两株去外面试试。 只等黑雨停了，万一真的能种出来，那以后以农业立国的大华夏说不定还能好起来。 华夏儿女，不管走到哪里，不管什么困境，总能从土地里种出个未来。 丢失了一根草，刘暮并没放在心上，她已经开始让系统处理油罐车和油桶里的油，主要是辨别分类。相同的放在一起藏起来，以后可以慢慢用。 至于藏在哪里，废品站堆场够大，可现在家里人不少，突然出现油罐车和大油桶还是没法解释。 当然，她也想了好存放的地方，那就是堆场后方的山里。 废品站之前就是建在一座小山包上，后来弄堆场和地下室也只把前方承包的土地挖平。县城是修建在丘陵延伸向海的一小片平地上，据说还是靠祖祖辈辈挖山填海，才有了如今的小平原模样。 而废品站往西边，差不多一公里左右，就是此处常见的丘陵，那里有一条废弃的隧道。 十年前规划县城前往海城市区的道路，本来是要开一条隧道让路程减少三分之一，可开隧道的时候发现那几座山地质不稳定，两个规划隧道都是开了不到百米就不断塌方，不得不放弃。最后只能从海湾架桥，也不知道哪个花费更大。 沿海的人也不靠山过活，渐渐地隧道就被人们遗忘了。 刘暮是怎么注意到的呢？那还是因为上辈子大洪水，沿海百分之八十的地方都被淹没，许多人往高处跑就住进了那条废弃的隧道。 后来又发生地震，隧道垮了一截，大家才又回到了山下。 不过刘暮清晰地记得垮塌的是隧道口，往里面却是有很长一截一直保存着，地震正好给中间垮出了一道大缝隙。第二次大降温的时候，她所在的小群体还在里面躲避了几个月。 踩过积水，刘暮用手电照亮隧道，手里提着刀，提防里面生活的动物。 第61章 盗贼‘一棵草\’ 还很可能有变异动物，毕竟变异过后，动物的智商普遍上涨许多，自然会率先占据这样的地方生存。 怕这些动物动油罐车，她还特地带了几个完好的集装箱，可以将油桶码放在里面。至于油罐车，抛开车不说，油罐应该是没什么动物打得开。 一路进去，里面有些潮湿，刘暮和牛波一杀了几只变异蝙蝠和蛇之后，就没有再遇到什么动物。 牛波一为了霸占领土，一路哗哗哗地撒了好几泡尿，不怎么流通的空气里都是尿骚味。 “味儿够大了，”刘暮指挥牛波一在放油的四周撒尿，让别的动物不敢轻易靠近。 几道强光手电打开，隧道没有通车那种平整，只是粗略开通还没来及整修内部。刘暮将地面一些石块码放一遍，弄出比较平整的几处，然后在空间里就将油桶整齐叠放进集装箱，再把集装箱从空间拿出放置。 前后也不过用了两个集装箱，看到熟悉的箱子，牛波一没忍住过来又抬腿就在旁边撒尿，被刘暮狠狠嫌弃。 幸好家里的狗窝它没乱撒尿，不然刘暮得扇它。 集装箱放两头，刘暮将油罐车还是分两排整齐放在中间，不过只放了八辆出来。 剩下一辆的油她想着之后可以补给废品站日常用，另一辆…… 系统检测出来时她都震惊了，尼玛，居然是食用油！ “油罐车装食用油？你就说里面有没有混别的油吧！？” 【不到百分之五，可以食用。】 系统给出的结果一向准确，可刘暮心里还是膈应得慌，她是真没想到啊，连天蝰蛇这么专业的组织里也有人‘造假’，找谁说理去？ 庆幸于造假没被发现的组织成员此刻刚刚结束审问，被排除了监守自盗的嫌疑。 金发白男约瑟夫并没有庆幸，因为比起造假被发现，组织丢失一批重要能源对他的打击更大。 即便已经被排除嫌疑，可当晚守仓库的几个手下都被枪毙了。 来调查的人明说了，不为别的，就是需要找几个人顶罪，给上头一个交代。 “f**k!”约瑟夫一拳砸了会议长桌上，碎裂的桌面扎进他砂锅大的拳头，“不是说现场有盗贼留下的痕迹吗？为什么不查下去，只要查下去找到人就是时间问题，赔上我们自己人像话吗？” 夜枭脸色莫名，将一个文件夹递给他。约瑟夫在接受审问的时候没有资格看资料，含着怒气翻开文件夹，一棵蔫儿了的草掉落出来。 再翻，没了……“就这？这算什么痕迹？不就是一根草？” “约瑟夫上校，你可不要小看这棵草，”戴了银丝眼镜的青年男子出口解释，“在灾变过后，整个海城区域几乎失去了所有植被，那么，能在这时候随身带了一根活着的草的人，这说明什么？” “说明……对方是素食主义者？”约瑟夫想不到比这更合理的答案。 夜枭冷哼，“素食主义者吃的草可不是这种草。你们老外根本不懂，在中医里这种草叫半夏，新鲜的，剧毒。” 银丝眼镜接话，“而这一株应该已经变异，一般半夏只有一片叶子，这一株却有四片，并且还在分裂出新的叶片。如果不是叶片外形与根部毒性检测结果匹配，我们也无法确认它的品种。” “so？”约瑟夫依然看不出一棵草到底能提供什么线索，“wtf的到底是什么人弄走了那么大批的油？” 这一批油里包括汽油和柴油，嗯，食用油就当没存在过吧。 “关于这个问题，”组织掌管夜晚的头目，夜枭，凝重开口，似乎要说什么建设性的发现，“不知你们有没有看过一部国语电视剧，名叫《侠盗一枝花》，其中的盗贼技术高超，总是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做出令人匪夷所思的盗窃，每一次作案都会留下一枝梅花。所以，我想这个留下草的人或许是模仿犯罪。” “你是说这个‘一根草’是个技术高超的侠……的盗贼？”银丝眼镜虽然觉得不可思议，却在记录本上写下来这个外号——盗贼一根草。 对此，约瑟夫表示怀疑，“为什么要叫一根草，你们不是说这是生半夏吗？” “代号不重要，我们要分析的是一根草的偷盗习惯，”银丝眼镜男食指轻推鼻梁上的镜框，做出高深莫测状，笃定道，“既然她可以如此轻易地做下这种案子，那么基于对自己技艺的炫耀，一根草必定还回来。只要我们加强防备，到时候一定能……” 约瑟夫握紧拳头，“不管是什么草，我会亲自抓住她！” 其他人目光灼灼，似乎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一根草’马上就会自投罗网。 莫名被安排了新外号的刘暮此刻正在搬石头，没错，就是搬石头将油罐车的轮子撑住。 弄好之后，她又把车上的电瓶、引擎、油箱这些重要部分拆了，她原本也想过干脆只放油罐在这里，可想着以后万一需要挪动，又有其他人的话，还是将车上东西装回去直接开走更好。 就算是她自己，也不能在别人面前凭空变出东西，还得像之前拉回来雨具一样，开车回去。 因为之前想起那棵遗失的草，刘暮下山的途中特别注意有没有植物冒头。 在她细心寻找中，还真看到几处冒出的嫩芽。只是这些芽要么形状怪异，要么五颜六色，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是不是变异了。 问过系统，系统说这部分权限刘暮还没开启，气得她又阴阳了好几句。 “没有能力就说没有嘛，何必逞强说什么没开启，推我身上很方便嗷，反正我进步慢，又脆又慢。” 系统又给整无语了，记仇并翻旧账这个技能，暂时还不在它能模拟的人类情绪中，但它可以学。 这回刘暮倒是没拔草，怕弄回去种在徐小凤的箱子里，再把好好的红苕和天麻给传染了。 回到废品站，她宣布了一个消息，本周前往市区基地换物资的行程照旧，大家都忙活起来。 周四一早，两辆卡车驶出了废品站，这次也只留下了李刚看守。 两车一狗开出老远，李刚喝了口不锈缸子里的热水，拄着拐杖突然有种老人家在村口送亲人的感觉。 不过，这种感觉并没能持续多久，帮刘暮留意消息的许小夏来了，跟的基地的运输车。 许小夏见过李刚，上来就说，“海城壁垒下周一奠基动工，首长已经回来了，小暮姐一定要来。还有，谭大哥说发现了组织的动向，让你们小心点，但他没说是什么组织，只说小暮姐知道。” 第62章 去弄点煤炭 刘暮在市区基地自然没有见到杨朔，就连刑天阳也只简单问了她最近身体有没有变化。 市区基地要大改在她的预料之中，带来的食物被刑天阳算成贡献值直接拿走了，这就让刘暮很有点意见了。 “壁垒初期经济法规马上颁布，你等着吧，贡献值有大用处，我不白拿你的东西。” 赊账赊得这么理直气壮，刘暮信他一次。 回到废品站就听到许小夏带来的消息。 李刚却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我们离开那边就几天，他们打算怎么建造？” 跟刘暮排成一片做俯卧撑的刘富贵，手臂颤抖，“对，什么建材没有，难道是从那个秘密总指挥部运过来。” 跟他不同，何其争闷头就是做，身上肌肉起伏，完全没有加入讨论的想法。 张小勇也在做，他甚至比刘富贵做得标准，“木头没有，五十五！水泥也没有，五十六！砖头不结实，五十七！钢筋也没有，五十……啊，我只休息十秒！” 小孩子撑不住，趴到地上吃了一嘴灰。 全场除了在厨房忙活的徐小凤和伤残人士李刚，只有刘暮像是永动机一般不快不慢地连续起伏。 “水泥煅烧需要1600c的高温，目前看黑雨没有分解它的作用，在各处水泥厂应该有大量存货。” 刘暮呼吸不像其他几人一样急促，每一次呼吸就做一个，双臂肌肉在这样规律的动作中微微跳动。 那是让李刚有些羡慕的力量感，他没受枪伤之前也有。 “不搞内部装修，木材不是必须品。砖头从现有建筑上拆……” 她的话停在这里，刘富贵手臂一软，也趴下，不过他是侧脸着地， “呼……所以现在最紧俏的就是钢铁和煤炭？” “对，”刘暮也收了架势，不过她是双臂一用力，在几人羡慕的眼神中直接站了起来。 “关于煤炭的信息你们有没有？” 她没提钢铁。 刘富贵只以为这种关系国家命脉的东西他们不好去弄。 李刚则是知道原因，不过，“之前听说龙山市的山区里有，就是不知道现在好不好进山。” “能进！” 刘富贵擦把汗，一指唯一还在做俯卧撑的何其争，“阿争就是龙山人，他对那边的路特别熟。是不是，阿争？” 手臂已经开始颤抖，何其争咬牙坚持，“是，我，知道，哪里可以走！” 刘暮看他那要把自己练废的样子，过来一把抓住他t恤后脖颈，居然轻松给这肌肉大汉提了起来。 “先别做了，我这有公路图，咱们商量商量，明天去一趟。” 李刚一听要去山区，连忙央求，“老板，带上我吧，我虽然行动不便，帮着守车也成啊。对了，我枪法是真好！” 刘暮倒是没驳回他，只说先看路线，再决定去的人。 地图在一楼的地板打开，居然是2米*2米的超大的公路、铁路、水系、地形图。 一看这图，李刚立马大笑一声，“老板，您果然不是一般人啊，这地图跟我们的作战地图都差不多详细了，真牛！” 刘暮挑眉一挑，“这算什么，基本操作罢了，不足挂齿。” 虽然知道她是在吹牛逼，却没一个人觉得有问题。 在何其争超强的路线记忆下，刘暮确定了两条进山路线，目标自然是她记忆中最有可能找到没被燃烧的煤场。 “可，就算去了找到煤矿，我们两辆货车连轴转也拉不了多少。” 生在北方的李刚对煤炭还是有一定了解，他记忆里家乡那些大工厂用煤都是一火车一火车地运。 “那家伙，钢厂一开炉，烧的煤炭都不能细算，小山似的几天就给干完。” 祖国大建设那时候，他家那块就是标准的重工业基地，那真是一派蒸蒸日上的美好景致。 刘暮如果一个人去，可以利用空间多弄点，但问题是现在空间还被钢铁占着，腾不出地方。 小大人张小勇举手，“我们弄回来小山那么多，堆场空着呢，堆得下！” “你小子，”刘暮摸一把他脑袋，鼻尖闻到一股肉饼的香味，“先去，能弄多少弄多少，总比什么都不弄回来强。” “这倒是实话，”李富贵第一个应和，作为商人，最忌讳的就是畏首畏尾，光想不干。 第二天，带上徐小凤做好的烤肉饼，两辆卡车开出了废品站。 这一次，废品站又只留了徐小凤姐弟。 穿了巨型雨衣的牛波一跑在前面，不停地踩水坑，顺利被刘暮扇了脑袋。 有何其争认路，牛波一探路，他们走得居然还挺顺利。 中间清理了两拨落石，就进了山区。 应该是为了方便运输煤炭，这里的公路比海城大多数地方还要结实。路面虽然窄些，但路基厚，加上沿路建筑并不多，损坏还真挺小。 加上这么久的黑雨冲刷，原先植被燃烧的灰烬也所剩不多。 刘暮开的是后面一辆卡车，握住方向盘身体随着座椅起伏，自从绕过一段沿山公路后，她就感觉到一些不对劲。 就在这时候，前面车放慢了速度。 刘暮开了对讲机问情况，何其争说发现一些动物尸体。 一些？ “让牛波一先去看看，”刘暮吩咐之后，按下车窗，朝前面吹了两声口哨。 牛波一回应了一声，一个助跑，轻松地跳过了路边七八米宽的深沟，朝那边山坡跑过去。 刘暮没下车，拿了个望远镜往那边看。 黑黄泥水混杂的山坡上，有一些变异鸟类的尸体。 鸟尸不是太大，变异的是光溜溜的皮肤，以及数量多少不一的翅膀和爪子。 刘暮动了动鼻子，并没有闻到腐臭。 就见牛波一在山坡上下来回转了两圈，似乎有些失望，回头朝这边叫。 意思是那些鸟死了，周围有动物活动的痕迹，但不多。 这说明那些动物已经离开很久了。 牛波一不满的是，这些鸟尸体已经长了虫子，不能吃了。 “你从山上走，盯着周围。” 刘暮喊了一声，牛波一隔老远点大脑袋。 这一幕其他三人已经不觉得奇怪，自从知道牛波一在变异之后已经有人类十几岁青年的智力程度，就什么都不惊讶了。 又前行了几公里，牛波一突然仰天长啸，仿佛一头狼一般了昂起头。 刘暮一脚踩下刹车，骂了句娘，“你们留在车里，除非路面出问题，不然就留在原地。一会儿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出来！” 她则背了一杆冲锋枪，速度极快地踏过泥泞，朝牛波一的方向冲去。 湿滑和大雨还是减缓了她的速度，等她冲上不算高的山脊，牛波一已经跟对方‘打’起来了。 而那…… 刘暮微微眯眼，抬枪就是一阵扫射。 攻击牛波一的并不是变异动物，而是植物！ 第63章 获得变异植物鬼烧鸟 那些哪里是变异的鸟，分明是植物根茎变异之后形成的动物拟态，浮在地面当捕捉猎物的诱饵。 黑雨滋养了它们，几乎遍布整座山头。 刘暮看得头皮发麻。 狗子没忍住下口，结果嘴巴被粘住，要不是他挣扎的力气大，藤蔓早给他囫囵个捆了。 刘暮的枪现在很准，几枪打断了把牛波一脑袋往地下拉的那根。 “不准吞，这东西会寄生！” 她不确定以牛波一的身体能不能把寄生物直接消化了，但也不敢冒险。 一获得自由，牛波一朝山下疯狂奔跑，差点撞到卡车上。 到了路边，爪子伸进口里扒拉一阵，吐了起来。 刘富贵想下车看看情况，可又想起刘暮的吩咐，只能隔着窗户问它什么情况。 李刚在前面跟何其争一辆，他离得更近，看到了让他难以接受的一幕。 牛波一用前爪捣烂了口里血肉，混着呕吐物，一坨黑色的、蠕动的东西被它抠了出来。 牵扯出无数的细小的扭动的根须，仿佛一个巨大的但全身长满触手的吸血牛虻。 牛波一吐了好一阵，狗子眼泪都出来了，呜咽一阵回头找主人安慰。 不算高的山顶上，刘暮用刀剖开一个诱饵，只见里面布满了白色的种子，仿佛活物一般见到黑雨的瞬就长出了白色的细密根系。 可这些根系并不往地上扎，而是在空气里疯狂摇摆，仿佛是在找倒霉鬼的血肉。 询问过系统这个植物能不能隔离两个做标本，系统问刘暮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但结果还是被她连根和藤搞了两个。 她在这走来走去，发现这些东西并不会主动攻击人，属于被动触发的变异植物。 这要是种植在外层围墙，谁靠近都得变成它的养料。 她甚至还给这种黑色的，拥有仿佛被火烤熟的鸟类诱饵，叶小而碧绿，藤蔓结实……的植物取了个名字——黑烧鸟。 警戒解除，刘暮下山问几人要不要去见识一下黑烧鸟，三个目睹了牛波一自残自救的汉子摇头。 开玩笑，那东西要是沾染到他们身上，他们可没有牛波一那样的魄力。 刘暮让刘富贵开一阵，她在有防雨布的车斗里给牛波一清理口里的植物种子残留，并上药。 泪眼汪汪的狗头被打了好几巴掌，“看你以后还动不动就上口，现在是什么时代，死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会儿把系统里的变异植物危险等级给老娘背下来，我要是提问答不上，一个月不准吃狗粮！” “呜噜呜噜，大姐姐，我要大姐姐……” 牛波一现在也是学会看人了，他们全家就徐小凤是真疼它，还会做好吃的狗饭。 至于主人刘暮做的狗饭，哼哼，狗都不想吃呢。 没有对比就没有更好，大姐才是它的亲姐。 牛波一决定回去之后多帮大姐做事，最好能猎两只人类能吃的变异动物回去，大姐肯定很高兴。 不知道自己狗子已经偏心的刘暮，手里捏着镊子，把一个个扎进血肉的种子拔出来。 还好狗子恢复能力惊人，拔掉一点血肉，几分钟就愈合了。 最麻烦的还是牙齿缝里的，扎进去的种子根系已经缠住了牙齿。 刘暮倒是不生气了，因为她发现只要把种子拔掉，那些还来不及扎很深的根居然会被牛波一伤口流出的血液溶解了。 这让她有了一个想法，拔出一颗带根的种子，她把自己一滴血滴上去。 几乎不到一秒，血液就像某种强酸一般，直接给它溶解得一点痕迹都不剩。 “我靠，我什么时候进化成化尸水了？” 闻言，牛波一默默远离，系统表示无语。 【化尸水是解毒能力在循环系统中的表现之一，宿主，您需要将这种能力命名为化尸水吗？】 “意思是毒液进入血液会直接被化了？”刘暮自己都惊叹，“这能力也太逆天了，行，以后就叫这个名字吧。” 她立刻就看到，变异能力一栏下解毒能力中多了一个红色的名字‘化尸水’，还贴心地给出了说明。 刘暮想了想，“以此类推，那身体碎了也能复活的能力就叫……‘碎尸人’吧。” 【恕我直言，宿主，这两者并没有逻辑性。】 “这你就不懂了，带同一个字就是它们的逻辑，”刘暮才不管这些，想了想，“再次类推，你把我解毒技能在体内各系统的表现都给个命名吧。” 于是，就看到下面相继又出现了：消尸道（消化系统），免尸术（免疫系统），排尸水（泌尿系统），呼尸道（呼吸系统）…… “倒也不必非要弄个尸字，”刘暮后悔了，真人果然还是有系统无法取代的优势。 一路前行，在山路上绕了四个小时后终于到了一个小镇。 从出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七个小时。 为了避开危险路段，他们绕的路确实长了点，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时间接近黄昏，加上下雨，光线和能见度都十分有限。 这座在半山腰的小镇并不太大，看不到活人，房屋损坏倒不是特别严重。 不知道这里的人是撤走了，还是…… 进镇子后，换了刘暮的车在前，速度十分慢。 牛波一也没有再莽，就跟在两辆车附近，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从镇子里就能看到远处山谷里的矿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煤矿，附近的山都是黑黢黢的。 “老板，天色不早了，要不先找地方安顿下来。” 李富贵跟刘暮商量，要知道晚上走山路的风险确实很大。 刘暮让他们去找地方安顿，她自己带着牛波一先去矿场看情况。 半个小时后，到了地方。 下了这么久的雨，居然好些地方还在冒热气，这就说明堆积煤炭的下层并没有熄灭。 正如刘刚说的，这里的煤炭堆得跟小山一样。 刘暮让牛波一小心点，尽量找一找能用的煤。 这里距海城有相当一段距离，与火山爆发的朝县更是连方向都不一样，并没有受到‘反物质引擎’释放能量影响。 也就是说，这里在‘十日焚烧’中的最高温度应该不会超过七百摄氏度。 不过，就这个温度，也足够点燃露天的煤炭。 刘暮看了一阵，便放弃了在外面寻找，直接往矿洞去了。 第64章 获得矿工＊50 矿道外面都是岩石，有些脱落，挪一挪还是能通行。 往里面走一截，就发现轨道也还能用。 这无疑是个极好的消息，加上空气中并没有燃烧的味道，就说明地下的煤层并没有被点燃。 矿道不大，牛波一被她留在外面守着，她独自进来，没打算走太深。 也确实没有走太深，就听到一些活物的动静。 刘暮屏住呼吸，仔细听，居然是有人在说话。 她微微皱眉，心想难道矿场小镇的人逃到了矿洞里躲避灾难？ 这种可能性极大，她沿着轨道一路向下。走出不到百米，就看到了移动的人影。 人数不多，还好这里的方言跟他们那边相差不是太大，能听懂他们是在争吵。 争吵的主要内容是食物短缺和伤员无法医治。 刘暮往脸上抹了几把煤灰，靠近的脚步几乎没有发出声响。 有人在求饶，“马老板，求求您，就给我儿子一点药吧，他还年轻，只要救活了以后可以给您打工。” 然后有人嘲笑，“都看到外面什么情况了，天上下黑雨，人都死光了，打工？你们这帮人现在还能做什么？” “别，马老板，只要您救救他，我们全家给您当牛做马，这孩子做事情踏实，一定念着您的救命之恩。” 这种没有什么实际利益的话，马上又引来一阵辱骂。 “你们死了正好，大家都没吃的，趁着新鲜，把他儿子吃了！哈哈哈哈，老子活了半辈子，什么都吃过，就是还没吃过人肉！” 这话一出，立刻有饥饿的人围拢过来，眼里几乎冒着绿光。 在场内差不多有六七十个人，泾渭分明地站成了三个团体。 其中以满脸横肉，手下有照明灯源的马老板的人最多，也多是年轻力壮的打手。 求救的那一半，穿着普通衣服的居多，看起来应该是镇上的居民和一部分矿工。他们中有许多人受伤，那个有父亲求药的男孩靠在一处洞壁上，已经奄奄一息。 剩下的几乎都是矿工，既没有屈服马老板那边，也没有要帮这些镇上人的意思。听说话的口音，应该是外地来打工的。 男子见求救无果，露出几分凶相，站起身的同时摸出身后的铁钎。 “姓马的，不管你多有钱，这里都是我们杨家人的地盘，敬酒不吃吃罚酒，信不信我们跟你拼了！” 他身后立刻有人起哄，“对，矿场也是我们的，你他妈投钱了又怎么样，弄死他大家分了他的食物和药！” 这个提议一出，旁边那堆外地人也蠢蠢欲动。 他们有些食物，可跟马老板比起来，还是相差很多。 而且他们带进来的不过是矿场食堂里的粗糙东西，马老板可以有肉罐头和压缩饼干，甚至前两天还在喝茅台。 狗日的，平时就压榨他们，现在趁乱弄死正好。 马大有一见情况不对，立刻站出来道， “你们要是杀了我，以后还给谁打工，之前的工资谁给你们结？天灾是暂时的，政府和我合作的大哥很快就会派人来救我，你们到时候一个都跑不了！” 刘暮撇嘴，这老板真的蠢，做活人连能苟能伸的道理都不懂。 都这时候了，不知道以利益拉拢外地那帮人，居然开口威胁人家。 这种地方，弄死几个人就算说是他们脚滑在坑道里摔死的都能蒙混过去。 当然，有人来救他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 果然，长期被压榨的外地矿工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一个满脸煤灰，身高超过一米八，穿着矿工服，戴了黄色安全帽的汉子站了出来。 “呵呵，你们一个老板，一个有分红的本地人，到底谁说话算数我们可搞不清楚。不如说说你们现在能给什么好处，我们再考虑帮谁。” “天哥说得对，他个龟儿子平时不是嚣张得很蛮，也有求到老子的时候哇！” 马大有显然没想过往常在他面前跟狗一样的矿工敢这么嚣张，“求？老子需要求你们一帮穷鬼，信不信老子直接弄死你们，连派出所都不用进！” 这话要是放在平时就是真的，可眼前大家都在矿洞里被困了这么久，什么积威都没用。 郑天冷笑一声，当即问那个求药的父亲要不要一起搞死马老板，后者眼珠子一转，第一个冲了上去。 他老婆和爸妈都在灾难里没了，现在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儿子再没了，他活着也没什么滋味。 刘暮静静看着两方血拼，那盏照明的灯被打翻，本以为打不下去了，谁知道外地矿工居然还有头灯。 很快，他们这边就掌握了主动权，把马大有和他的打手们压了下去，弄死了好几个。 马大有这时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当即告饶，说他手里的食物和药物都可以分给他们，只求他们不要杀自己。 只是获胜的一方忙着翻看马老板的物资，却没有注意到他眼里的阴狠杀意。 压制的人被一声‘还有肉罐头’吸引了注意力，马老板一只手趁机探入外套，拿出来时赫然是支手枪。 “小心！” 刘暮的提醒已经来不及，马大有瞄准了领头的郑天就是一枪，然后是几个身手不错的工友，最后是求药的那个父亲。 人群顿时大乱，躲避的逃跑的，撞在一起，人踩人。 不得不说，马老板的枪法是可以的，这种光线中居然几次射击没有一个跑偏的。 那几个人十有八九是活不成了。 刘暮想了想，拿出强光手电，照着那边打去，摸出自己收废品的喇叭。 “下方人员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马上将手里武器扔到正前方，双手抱头蹲下，否则我们将直接射杀。” 对着头顶开了两枪，混乱的人群安静下来。 “照我说的做！” 有那个马老板杀人在前，刘暮的举动直接震慑住了这帮人。 等下方人把手里用作武器的工具都放到了前方，并且自觉远离蹲下，刘暮的视线在他们中间一一扫过。 那个马老板不见了，看来是趁乱逃了。 不过刘暮暂时不打算追，坑道里是有几条岔路，但出口只有一个。 牛波一刚才肯定听到了里面的动静，马大有跑出去直接就落入狗口。 “你，你，还有你，去清点人数，查看他们的伤情。” 刘暮用碎炭块砸中几个人，他们立刻照她说的做。 五分钟后，得到结果。 活着的一共五十三个，重伤四个，轻伤二十个，都是拜刚才那场厮杀所赐。 重伤的正是郑天和他的三个工友。 至于其他中枪的，已经死了。斗殴中也死了几个…… 刘暮大步走下坑道，站在众人前。 “我是海城壁垒资源征收处处长，你们推举个能说话的来跟我汇报是怎么回事？” 第65章 你们这是中毒 尽管她气势很足，声音够大，还是引起了众人的疑惑， “海城壁垒是什么？” “那边什么时候有这个机构了？” “不知道啊，难道是新建立的。照这意思是来收煤炭的？” “安静！”刘暮不得不出声，板起脸，“能站起来的，排好队，把伤员带上，依次往外走。” 刘暮站在一旁看他们的行动，居民和外地的人很团结，他们中的伤员和生病的人，或背或搀扶都被带了出去。 剩下马老板那几个受伤的打手没人愿意帮忙，他们自己的人企图混在人群里一起离开，被其他人赶了出来。 “要么带上他们离开，要么把你们一起扔进深坑，尸体也带上！”刘暮手里的冲锋枪从手电光线里亮出一截，那些人一看，立马听话了。 半个小时后，没有遮挡的矿洞前，这些人又聚集成了三群。 天色已经很暗，但勉强能看清影子。 刘暮一身雨衣站在人群前，身后一头庞然大物，将众人本来就苍白的脸色吓得更如死灰。 手电已经关了，但这些人依然不敢有半点多余的想法。 几分钟后，一口川渝话的矿工上前，“报告长官，一共68人，死的18，活的50人，重伤一个，轻伤20个，报告完毕！” 矿工站得笔直，还敬了个略带喜感的礼，说完后突然跪了下去，“长官，求您救救我们老大，他快不行了。” “你老大是那个中枪的？”刘暮看到被叫‘天哥’的人，也是命硬，一枪打在胸膛居然还没死。 要知道其余几个中枪的全挂了。 “是，他还有气，求您救救他，我们兄弟几个以后都听您的，”随着川渝汉子说完，其余几个人也跪下。 刘暮上前查看了郑天的情况，有牛波一在一旁虎视眈眈，没有人敢朝她下黑手。 子弹穿透了胸膛，这种贯穿伤没有当场毙命的，应该是没有伤到重要器官。 可胸腔作为人体仅次于大脑的第二个被严密保护的腔体，里面器官多，血管更多，情况十分复杂。 刘暮招手，“带他去找李刚。” 牛波一过来，眼睛里有疑问。 刘暮拍了拍它耳朵，“放心，他们加起来都打不过我。” 狗子这才同意，让那几个人把郑天绑到它背上。 绑好了，它却没走，还是偏着脑袋看刘暮，“汪汪汪，那个人咩？快死喽。” 刘暮看了一眼那个父亲求药的青年，不过二十来岁，不太壮实，皮肤也不像其他矿工那样沾满煤灰。 “这人怎么回事？” 有跟他家认识的人上前说情，“这位长官，他是杨平熙，回来过端午节的大学生。全家人都没了，他起先帮着救人，吸了不少废气，一直病着，求你们的医生救救他吧。” 刘暮蹲下检查了情况，嘴唇青紫，脖子上淡青色血管外突。衣裳掀开，凹陷的腹部几乎都呈现青黑色。 “还有人跟他情况一样吗？” 果然又有几个情况轻一些的站出，刘暮依次查看，“你们这是中毒，一会儿有人来接。” 暂时是死不了，让牛波一去找人来更快。 牛波一走了，刘暮让他们在洞口避雨，她挨个了解情况。 不到一个小时，两辆卡车压过煤渣，到了矿场。 刘暮这才让他们上车离开。 驾驶室内，刘暮跟刘富贵说明了情况，想问问他的看法。 刘富贵小心开着车，犹豫了一阵，试探，“老板，您不会是想收留他们吧？这么多人，不如送去基地？” 关于这点，刘暮说了自己的看法，“我是想把他们治好后留在小镇上，以后帮我开采煤矿。” “这么几个人……”刘富贵本来想说采矿人又太少了，可他马上想到了刘暮的意图，“倒也不是不行，我们在四处搜罗些无家可归的幸存者，只要有煤，把矿场重新开起来也不是难事。就是销路和前期食物水源等物资，还要想想办法。” 这些刘暮在看到这些人的时候就想过了，“先安顿下来，这些暂时都不是大问题，我这边可以想办法。” 听她这么说就是基本决定了，刘富贵只帮忙提意见。 到了地方，何其争组织那些人把受伤的镇民安置进他们找到的一栋破损不算严重的楼房。 何其争说这里是他本家一位大伯的房子，占地接近两百平米的房子，一共修了三层。外观有沿海乡民追求面子的豪华，内部却只有一楼残留曾经豪华的痕迹。 “大家都是这样的，就图个面子，往上不是简装就是随便刷个墙，甚至有些人家外面墙壁又是瓷砖又是大玻璃窗，里面还是毛坯。” 刘富贵不仅卖五金，也接安装修理的活儿，见过的人家还真不少。 “你是这个镇子上的人？”刘暮记得矿洞里那些人说过这里叫‘杨家镇’，所以她还真没想过何其争是这里的人。 “我家在村上，离这里有几十里，也不产矿。我不想挖煤，就出去打工，”何其争解释。 刘暮微微点头，加上之前那些人口里说的，她对这个矿镇的情况已经了解。 可能因为是同乡，何其争对几个中毒的人十分照顾，问刘暮是不是该把他们送去基地医治。 这时候，给郑天处理好伤口的李刚说话了，“这么远，他们扛不住的，而且这种化学物质中毒，基地也不一定能治好。” 这话一说，叫那些人的家属顿时绝望了。 “先给他们分点食物和水，”刘暮想到自己和牛波一的解毒能力，“那几个人放到同一个房间，我看看带来的药物能不能用上。” 李刚想说他已经看过药物，作用不大，可见这些人激动，就想着给他们留一丝希望也好。 “有外伤的，过来我帮你们处理，”李刚没有医生专业，但过去任务中经常受伤，大部分也都只能自己处理。 训练的时候就专门有外伤处理的课程。 房间门已经变形，一拉就直接掉了。 一共五个中毒的人，被整齐放在房间里。 系统给出的答案是变异菌群感染，末日前的抗生素作用有点但不多，只能多拖上几天。 刘暮将针头扎进那个奄奄一息的青年血管里，抽出来的血已经没有丝毫红色，青黑色的液体黏黏糊糊，跟用久了的机油一样。 将青黑色的血液滴进一个透明玻璃瓶，又割开指尖滴了点自己的血进去。 第66章 你的命是我的 开始还没什么动静，可五秒后，两种血液突然剧烈翻腾。 她的血就像急速传染的病毒，一分钟不到就将青黑色驱除，恢复红色的同时，血液却没有静止，反而像疯了似的在玻璃瓶里横冲直撞。 然后，玻璃瓶裂开了。 刘暮把瓶子收回空间隔离，抱着手臂思考，这一看就是药效太强了啊。 中毒的几个人已经神智模糊，只能感觉到身边有人在走动，却不知道她究竟做了什么。 经过系统分离，很快给出了红细胞增长速度过快的结果。 刘暮没有多少医学方面的知识，只问系统这种感染要是在自己身上，能不能自愈。 【当然可以，这种基础结构的病毒甚至根本无法感染你，即便你把自己的伤口直接暴露在感染源中。】 “那就是说只要我减少我血液的剂量，就能够给他们解毒，对吧？” 【谁知道呢，你试试啊。】 系统明显是在回避问题，这可就有点气人了。 刘暮威逼利诱一番还是不行，直接就问，“之后升级有没有诊断和治疗的功能？” 【治疗功能是不可能有的，我是收废品系统，又不是医疗系统。】 “废物！”刘暮刚骂一句，可马上就听出了弦外之音，“意思是继续升级会有疾病和伤势诊断功能，也就能提出治疗方案对吧？” 【谁知道呢，你又不积极升级。】 “别这么说，明明是你胆小如鼠，这里有风险，那里不能去。反物质引擎还是我冒险弄到的，哼！”刘暮明白了意思，威胁道，“告诉我刚才那一管血液要恢复正常需要加多少我的血液。好好说，不然我把那个劳什子引擎拔出来扔了。” 此时，系统很想说一句这个宿主是懂得拿捏我命脉的。可它不能直接回答，那不符合系统原则，于是——【请看分析表。】 刘暮快速浏览了一遍，确定配比之后，用一根干净的针管抽出3ml血液，然后分成多少不一的分量注入五个输液瓶。 输液瓶连接透明塑料管，几乎无色的液体从针头流进几人血管。 李刚拿着急救箱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正在吊瓶的几人脖子上的青色血管已经消了许多。 他是见过刘暮把大块钢锭一摸就消失的。那现在无中生有几个输液套装就不值得什么大惊小怪了，当然，他还是不会问。 如今这时候知道别人秘密可不见得是件好事。 “老板，我帮他们处理一下伤口，”李刚拿出工具。 “好，”刘暮本来想观察一下治疗情况的，现在李刚进来，她就把这件事交了出去。 “两个小时后我来跟你换班，有什么事就叫我。” 在刘暮离开前，李刚叫住她，“老板，您说他们中的毒会不会还有？” “有这种可能，”刘暮想了一下，“我明天会亲自下一趟矿坑，走远一些，确定里面情况后再计划之后开矿的事情。” “要是我没受伤……”李刚及时止住了话，“等我腿好了，说不定能帮上你。” 但他的意思却是自己的手臂，曾经的顶尖狙击手，如今却连扛枪都费劲。 李刚不是没试过康复训练，可军队最好的康复师努力到最后依然是摇头。 只让他转业后好好生活，别想太多。 刘暮看他说到受伤时注意的不是腿，而是那只有不少疤痕的右手，便明白了几分。 “你帮不上我，”刘暮决定说实话，免得让他们真的觉得能帮上自己，反而陷入危险，“其他人也帮不上。我的身体跟你们不一样，你在轧钢厂有看到吧，我和牛波一，才是一类的。” 李刚想起那次的经历，心里那点酸涩顿时消失，他试探问，“老板，你们说的那个物质，我可以用吗？” 这可说到点子上了，刘暮早就想找个人试试，就是骗人不太道德，可要是有人自愿就另当别论了。 “如果……”她故作为难，“我是说如果哈，如果你不怕死的话，可以试试。” 这，天底下还有不怕死的？ 但这么窝囊地躲在一个姑娘身后，他又不是脑子特别灵活能给人做军师的材料，或者像刘富贵那种经验老到的商人。 没错，现在的情况对他来说，比死难受。 “我试试。” “好，等回去。” 刘暮答应下来，见李刚眼里瞬间就有精气神，颇有感触， 他们成长情况不一样，但一样不想做个废人。 外面，人已经被刘富贵安排得明明白白，然后在他的安排下，由何其争跟他们讲外面的情况。 不管能不能接受，这些信息直接告诉他们，不信就自己出去看。 吃饱喝足，就有人按捺不住，想要离开。 刘富贵看刘暮，得了指示跟几个年轻黄毛直言，“你们可以走，但我们不会提供多余的食物和水。 “也提醒你们一句，夜间外面有变异动物活动，沿途也有以动物为食的变异植物，还有，黑雨落下来的水有毒……” 他还没说完，一个黄毛出言打断，“你是不是小视频看多了，老头儿，世界末日都是编出来的。我看你们跟那个马老板差不多，就是想把我们压在这给你们开矿。哼，老子不会再上当，黑心煤老板，不得好死！” 刘富贵冷笑，“我自己会不会好死说不准，但你们现在离开，可以亲身试试能不能好死，要走的现在就可以走了！” 几个青年有镇上的人，也有被黑中介骗来的，早就不想待在矿上。 最后矿上又受了灾，不用履行合同赔钱就能走人，哪里还有下次机会。 他们认定刘暮几人不是什么正经来路，说不定暗处还有人拿着摄像机直播，让他们这些懵逼的人赚流量。 几人闹闹嚷嚷，冒着黑雨离开了。 刘暮拦住想阻拦的何其争，“又不是你家里的人，尊重他人命运。” 何其争捏着拳头，“老板，我小时候啊，家里父母就没了，十几岁时爷爷奶奶也没了，是乡亲们把我养到能做事……您开开恩，让我远远跟一截，要是他们想回来，我就跟他们说好条件再带回来。” 从小他就自认为不聪明，现在这样的做法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了。 刘暮想了想，给了他一把步枪，又多拿了一支手电，“虽然是老乡，但也不是你们村里的。不要为别人不看中自己，你的命是我的。” 虽然话说得不好听，可何其争还是有些感动，这分明是老板给自己的优惠条件。 见何其争追了出去，刘富贵叹气骂了一句‘傻逼’。 第67章 获得煤炭收购权 黑地黑夜黑雨。 “这小子就是心眼实，认定的是八头牛都拉不动，”看手电光源消失在破损的楼房之间，刘富贵操着手，“来我店里应聘的时候也是个小黄毛，打零工人家不给他钱，饿了三天，瘦得跟个猴似的。” “就一碗剩饭，我说只包吃住不开工资，他居然也答应。后来看送货的司机态度差，就想自己考证帮我送货，考证的钱还说可以少吃饭……那时代，傻成这样的年轻人不多了。” 刘暮轻笑，“像你这样包技术还给说媳妇的老板也不多了。” 这话，刘富贵想反驳，可老脸微红，又没法否认这是事实。 何其争还真是结婚之后才肯要工资，还说要帮他一辈子，绝不会跳槽。 灾难后，这小子带着媳妇也是第一时间来找他，把他从小区的尸体堆里翻出来，一起去了救援基地。 “这一场灾难，是真测人心，”刘富贵突然感慨一句，转头说起正事，“老板，这些人怎么处理？” “先就这么待着吧，我又不是做慈善的。” 说句残酷的话，如果不是为了之后开矿有熟练工，她甚至不在乎他们的死活。 不过看得出来这些人对他们反而比较信任。 刘暮冷着脸没人敢靠近，倒是刘富贵不多时就跟这些人聊了起来。 牛波一冒雨回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不情不愿地吃了两桶徐小凤做的狗饭，才肯说跟出去的情况。 那几个黄毛果然是沿着运煤的山路出去了，只是他们走的路线不是刘暮来的那条，没走多远就被山体滑坡拦住。 他们不想走回头路，黑雨的腐蚀性在他们身上也‘初见成效’。 就要翻过那些乱石。 结果还没翻过去，就遇到几只硕大的山鼠。 前肢抬起来几乎半人高，惊惧之下他们倒是初生牛犊胆子大，跟变异山鼠搏斗。 结果是几人都受了伤，还是何其争出手才救了他们的命。 “然后呢？”刘暮有点奇怪，都这样了还不肯回来。 牛波一汪汪汪呜呜一阵，发出了嘲笑。 青年们不信邪，继续往前走，走了不到十分钟，就被一堆变异藤蔓捆了。 牛波一说它看了那些藤蔓没多大毒，就回来了。 意思是，它懒得跟了，没意思。 刘暮倒是忘记了，论起智力、心性，这狗子应该也是那些黄毛的水准。 都是叛逆期，它能有多少耐心看着一群傻子自己作死？ 唉，看了眼雨幕，刘暮为何其争叹了口气。 果然，天还没亮，青年们相互搀扶着，灰溜溜地回来了。 何其争不好意思麻烦刘暮，就找到刘富贵，请他出面找李刚帮忙看看青年们的外伤。 刚换班不久的李刚被叫醒，看过之后摇头，“外伤我可以清理，但这伤口都发黑了，有毒，救不了了。” 惊吓一夜的青年们一听这话，终于崩溃了，嚎哭起来，说是他们傻叉，不知道外面凶险，求救命。 不少人被吵醒，年纪大些的不免又教训了一顿，但最后还是都看向李刚几人。 李刚挠了挠头皮，“那我去问问老板……？” 这话是征求刘富贵的意见，“行行行，别嚎了。我们一起去吧，老板要骂人也多一个。” 屋里五个人已经恢复了大半，余下的毒素只能靠他们自己的免疫系统早点排出。 她早料到青年们得回来，自然不会生气，不过要他们先给所有人讲一遍晚上的经历。 “一人讲一遍，越详细越好。要是谁敷衍，你们就都别解毒了。” 就像学生时代上台表演节目似的，黄毛们推搡几下，就一个接一个站到人群中间说起了离开后的经历。 语言直白，没有铺垫，讲得十分干瘪。 刘暮听着打了个哈欠，把一管透明的药剂给了李刚，说了一人注射一毫升，转身找了个地方靠着打瞌睡了。 她不是累，而是要看看系统能拿出多少地方来装煤炭。 可能是后面有青年比较会讲故事，人群渐渐听得起劲，低声议论起来。 天亮之后，又发了一轮压缩饼干和水。 刘富贵直言，“我们的任务不是救援，而是装煤炭回去。带的食物和水本来只够我们几个十来天的，后面你们就要自己想办法了。” 有人问海城壁垒是什么情况，刘富贵想了想说，“整个海城市区和附近三个县，只剩下五六万人了。壁垒目前有两万多人，但军方能调配来的物资也不多，这一场是全世界都遭了难。现在外面别说食物，就是你们以前经常看到的汽车都看不到，因为什么？没有能源了，汽油、柴油，我们根本没找到……” 他将事实稍微夸大，可照现在的情况下去，也是迟早的事。 郑天发了一晚上的烧，清晨勉强降下去一些，正清醒着。 他让身边叫浩子的川渝兄弟帮忙问，“领导大哥，那你晓得胡省那边的情况不咯？还有川省，由比到处都死了好多人哇？我们屋里是不是也遭殃了啊？” “兄弟，我是云省靠近川省那边的，屋里婆娘娃儿都联系不到了。”刘富贵说着有些生疏的川渝话，“没办法，手机根本用不了，人也回不去。你们要是听得进去，就听我一句话，先让自己活着，要是亲人还在，以后说不定……” 说起自身，他声音也低落下来，“万一能见到呢？这狗日的灾难真的没办法，你们自己考虑下吧。” “国家呢？政府呢？他们不救我们吗？” 马上有别的人提出问题。 “怎么不救？海城壁垒就是建起来的救援基地，但，这位大哥，咱们国家多少人啊？国家把活着的军队全部派出来，每个省，每个市，能分到多少救援队和物资？ “还是早做打算靠自己吧。其实你们挺幸运了，灾难里没死，地下煤矿也没燃起来。以后继续开矿，煤炭运出去供应各处基地，总能换回物资。” “我们连辆车都没有，怎么运的出去，而且车也要烧油。你刚才不是说外面连汽油都没有了……” “人也不够。” “矿车和设备也不知道能不能修好？” 刘暮拉了一下头上的帽子，把光线全部遮住，并没有说话的意思。 刘富贵见气氛也差不多了，“那你们就负责开采，设备，运输，这些我们来想办法。我们本来就是征收资源的，壁垒会支持我们。” 说着长长叹气，脸上也是愁苦，“还是那句话，总比什么也不做来的好吧？” 众人沉默，反而是那几个李刚正治疗的青年先同意，“我家就我一个人了，我家的矿，对，还有我爷爷奶奶家的，大伯二伯家的，都可以开采给你们。” “我家也就剩我，跟鸡哥一样，给你们采！” “爸，你看他们都同意，昨天领导还救了我们的命，表示表示？” …… 很快，就有接近一半的人同意。 只是外地剩下的二十来人有一多半还是想离开，主要是想看看外面的情况，能不能回家去。 本地人知道煤炭就是他们以后的依靠，松口同意，只是说还是要签协议。 刘暮这时候开口了，“我这边提供工具，食物和水，直到你们自己可以弄到食物和水，煤矿都归我。” 这要是放在以前，根本就是强抢。 可他们现在没办法，在矿道里饿了这么久，又对外面充满恐惧。 “那药物和日用品这些，能不能也麻烦领导……” 有人说话，刘暮睁开眼，取了帽子，“到时候看煤炭质量决定。我姓刘，你们可以叫我刘老板，壁垒跟我有优先收购协议，等我离开的时候，你们选几个代表跟我出去看看情况。” 如果不让他们见见外面的世界，早晚要出事。 这样，刘富贵当即拟定了初步协议，让愿意的人家都签了字，按了手印。 不愿意留下的，也可以后面搭顺风车出去，不过之后要支付车费和这几天的食物费用。 有人质疑，刘暮直接说自己不是做慈善的，找能源这个生意是她花钱包下来的，就算找不到煤炭，也会去找别的资源给壁垒。 他们要是不愿意付费，就自己走出去。 以郑天为首的几人只能同意这个提议，毕竟他的伤不是一两天就能好的。 当天刘暮自己又下了一趟矿井，煤层确实没有问题。 不过，有一点让她不是很放心，“按理说这下面不该没有动物吧？” 牛波一站在洞口，看到刘暮出来，就过来帮她挡雨，“汪汪汪，没有雨水，温度也合适，为什么没有变异动物？” “是啊，为什么呢？” 刘暮犹豫了一下，把黑桃a唤出来，“这附近是不是也有巨日碎片？” 系统给出的答案是五公里范围内检测不到巨日碎片的能量信号。 “这就奇怪了，”刘暮有末日生存的经验，并不会存在侥幸心理，“如果不是有让变异动物惧怕的东西，那是有它们惧怕的死敌。看来我们还要多留两天。” 这里的矿场一共只有四个矿井，其中两个下面还是相连的。 刘暮将它们全部查看了一遍，依然没有发现异常。 这个情况跟同来的三人说了之后，刘富贵问何其争，“这里有没有发生过矿难，或者别的事故？” “我问过大家，这里从开采以来，就没有出过大事。”何其争有之前直面变异怪物失去老婆的经历，还是说起了另一件事，“不过，这里以前闹过鬼……” 第68章 杨家镇 据说，闹鬼的事情是七八年前开始的。 最先是守夜的人在矿洞外看到穿白裙的影子。 有月亮的晚上，黑山黑地的背景，白裙子飘飘忽忽跟女鬼似的。 守夜人被吓到，赶紧开了大灯，可灯一照，又什么都没有。 本来在山里挖矿讲究颇多，这事情一传开，当时镇民连同外地合作的老板就去庙里请了菩萨来。 又请了大师来看。 结果请来的大师下了一次矿，第二天就病得起不来了。 请来的菩萨过了几天，居然裂开了。 刘暮听得来了兴趣，“后来是怎么解决的？” “好些人也得了一样的病，市医院专门派来了专家团，说是矿井病。原因说了一大堆，最后给开了个专门治疗的小医院，就是前头那家职业病医院。” 何其争说到这里，一起听着的刘富贵松了口气。 说实话，他们这种做生意的人，最怕的就是碰上神神鬼鬼这种无法解释的事情。 刘暮却没有这么乐观，“然后呢，矿上就没出现过白裙子鬼了？” “出现了，”何其争三个字让气氛再次凝重， “我也是听我爸跟人聊天说的。每个月有那么几天晚上会出现，大家也组织人想抓，可无一不是第二天就生病。之后没有办法，只能听了大师的话，弄些吃的喝的拜拜。” 李刚坐在地上休息腿，不太相信，“都什么时代了，哪里来的鬼？应该是人为。” “什么时代也解释不了啦，”何其争解释，“刚子，咱们这些山里有许多事情宁可信其有。再说，后来每个月按时摆上贡品拜过后，矿上就能正常开采了，大家都默认了这件事，也没人再多事。” “那现在没人上贡，女鬼是不是又出来捣乱了？” 被问到，何其争一个大汉也不禁抱紧了手臂，“你别说，之前中毒的那几个人，据说症状就是比较严重的矿井病。他们当时瞒着，就是怕老板不救人……” “要是他们再看到那个女鬼，第一时间告诉我，我去会会她。”虽然可能性不高，但刘暮其实有点期待。 要是灾难也没影响到那个‘女鬼’，就说明这个镇子肯定还有秘密。 “有件事我一直觉得很奇怪，”刘富贵已经想了许久，实在有点压不住，“你们有没有发现，这次救出来的人里面……一个女同志都没有。” 经他提醒，其他人才注意到，“对啊，阿争，你们这里不会有什么重男轻女的陋习吧？” 李刚回头看一眼黑洞洞的房屋内部，背脊窜上一股凉意。 他曾经执行任务时，见过外国边境的村庄几乎把女性当做牲口一般交易。 何其争连忙解释，“有是有点啦，不过是想多生几个儿子。他们镇上的人很有钱，几乎都在城里买了房子，家里人应该是去城里生活了吧。” “那也不该一个都没有吧？”李刚还是觉得不对，“这么大的镇子，总有需要女性从事的职业…咳咳…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老师、厨师、服务员，总该有点女性，你们觉得呢？” 刘暮直截了当道，“矿坑里没有，活的死的都没有，除非……尸体被什么东西吃掉了。” 三个人同时闭嘴了，依然是李刚接话，“老板，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恐怖，我怕。” 还是刘富贵抓住了重点，“老板，你是不是在矿洞里发现了什么？” “就是什么都没发现呐，”刘暮一口喝完手里的八宝粥，温热的食物流进喉咙，唯一的缺点是半饱。 “我跟牛波一怀疑矿区有什么危险的东西，所以里面不仅没有一具尸体，连一只变异动物都没有。问题出在哪里呢？” “让阿争跟你一起下去吧，”刘富贵撕下一片硬面包，他们剩下的食物不多，“我们必须尽快开采出煤炭，不能及时跟基地交换到食物的话，我们养不起这么多人。” 几十个人可不是开玩笑的，现在是连水都要运进来，刘富贵一颗心都替刘暮悬着。 刘暮知道他操心什么，“今天就把事情解决了吧，我们兵分两路……” 垮塌了一面墙的房子虽然大，但容纳几十个人之后，就容不下牛波一了。 牛波一嫌弃他们身上味道很怪，也不爱跟这些人待在一起。 这点它明明都跟主人说过了，可主人不让它跟着去矿场，还不让它出去玩，就守着这些臭人，真的是烦死条狗子。 酥过的骨头在口里越嚼越香，牛波一一双狗眼死死盯着那边的人，恨不得嚼了这些人的骨头。 算了，主人说不能吃人，狗子绿油油的眼睛弥漫上怨气。 “汪汪汪，哼！你们这些人太臭，狗都不吃。” 这一嗓子，给正围着刘富贵和李刚聊天的几人吓得一嘚瑟。 “领导，现在外面的狗子都这么大了？” “岂止啊，”刘富贵张开手臂，夸张道，“老鼠都这么大，昨天你们出去那几个小伙子不是说了嘛，跟小牛犊子似的。遇到毒性不强的，放放血，煮一煮还能吃。” 跟他聊天的几人里有个年纪大些的，叫杨达，是个爱说话的，“还别说，七八十年代没开矿的时候，我们这还真弄老鼠干。那时候穷，山上的鼠，水里的鳖，都是好东西。” 一个镇子同姓的都沾亲带故，这个杨达还是之前中毒大学生杨平熙的隔房大爷。 说到山里，刘富贵故意引导，“那时候山里好东西不少吧，开矿之后这些还有吗？” 杨达被牛波一盯得害怕，蹲着往刘富贵身边挪动一步，“有应该是有，就是少了。开矿坏了山，好些动物都被机器和人吓走喽。年轻人也不愿意进山。” 刘富贵小眼睛里露出些光亮，“要是山里变异的山鼠可以吃，你们的食物也能不那么缺，我们的配额也不多……” “那可不行！”杨达连忙摆手，一脸惊吓过度的模样，“不能吃了，吃了会得病，可千万不能吃。” 这表情，刘富贵无奈摊手，“大哥啊，这都什么世道了，别说生病，有口吃的不饿死都是阿弥陀佛了。要不趁我老板没回来，咱们去前几天山鼠出没地猎杀几只，也给你们开开荤……” “不能，兄弟，这个事我们不能干，这山里的动物都是那位的，不是我们能吃的，”杨达看刘富贵提起靠在墙边的枪，真的要出去，一把将人拉住，“真的不能去啊？” 第69章 猪婆就是生儿子的 刘富贵故作疑惑，“哪位？你不会说的封山育林吧。都什么时候了，老哥，我们带来的食物真不多了，难道你们不想吃肉？” “谁不想啊，是真的不敢吃啊！” 除了杨达，其余人也一脸诡异，似乎隐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 也是这时候，有人突然问，“杨平熙那几个呢？咋不见了？” 作为亲戚的杨达一听这话，当即冷哼一声，嫌弃道，“怕是又去跪他死了的妈和妹妹了，死小子，连他爸都克死了，他自己怎么不死！” 咒骂的话刚说出来，就被他旁边另一个穿衬衣的男人推了一把，“乱说啥呢？天灾死了家人，他难受也是应该的。” 话这么说，可这人眼神分明是在暗示别的事。 刘富贵看在眼里，也不着急，朝里面喊一声，“都有哪些人不在？” 那边马上有人回答，“平时跟他玩得好的，杨平熙，杨顺，莽仔，老七，还有那个主意特别多的蔡振龙。后面三个就是昨天晚上往外跑，被阿争救回来的。不要脸的仔，伤都没好透！” 众人听到这几个名字，跟着就骂，说他们平时在镇上就不安生。 杨平熙是大学生不用下矿，但后面几个就是镇上的混混，不做工，不下矿，就啃家里人。 镇上的人有矿场分红，确实如何其争羡慕的那样，养得起一两个混日子的孩子。 何其争却从这些不满的话里渐渐听出了端倪，当即十分不满地问：“他们父亲没时间管，他们的妈也不管吗？男人忙事业挣钱，女人料理家里，怎么不知道教教孩子呢？” 提到女人，议论声渐渐低了下去。 李刚见气氛有点那意思了，跟着说：“也不能这么说吧，半大孩子正叛逆呢，亲妈的话也不一定听。对了，嫂子阿姨她们是不是没跟大家伙住在一起，我听阿争说你们都在城里有房子，现在很担心他们吧？” 还是白衬衣几乎染成黑色的男人先开口，“担心啊，担心也没办法，现在出不去。你们说到处都遭了灾，也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 说着就红了眼眶，还说他妈和媳妇都在龙市市区，不知生死。 “大家伙也别这么悲观，说不定人都还好好的呢，”刘富贵似乎想缓解气氛，打趣道，“媳妇不在身边，你们平时不想啊？” 都是大老爷们的，他这一说，刘刚再次接话，“老哥瞧你说的，能不想吗？我前面女朋友没分的时候，一放假坐火车都要去看，可不想得紧！” 杨达和几个人脸色都不像是单纯的担忧，反而拿眼睛瞪其他人，似乎不让他们说话。 “女人有什么好想的，她们在城里享福，我们天天累死累活，要不是为了生儿子，谁要养个死猪婆。” 有人愤愤骂道，“呸！猪婆就是生儿子的，屁用没有！” 就在一些人担忧，一些人骂骂咧咧，眼看就要吵起来。 这时，解毒的那个房间有人大喊一声，“想个锤子！人都被拉去祭山鬼了，老子才娶的外地漂亮妞，连个仔都还没生出来……” 那男人似乎完全崩溃，说着就嘶吼哭嚎起来，“我对不起你啊，苏苏，我没用，我是懦夫，我怕死，苏苏！” 李刚一看身边几个人要冲进去，眼疾手快直接冲门方向开了一枪！ 瞬间所有人不敢动，哭喊的男人也变成了呜咽，听起来懊悔至极。 刘富贵比他反应慢半拍，却也端起了枪，“都别动，今天这事情咱们可有得说了！” 枪口对着冲的最快的白衬衣男，同时朝外面喊，“牛波一，来活儿了！他们要是敢跑，你小子一口一个，别浪费新鲜肉！” 牛波一很给面子地‘嗷呜’一声，震得窗户上残余的玻璃碎成渣。 刘富贵和李刚同恶人一般看向众人。 衬衣男不死心，气急败坏，“敢乱说话？不要命了，关祠堂……” 砰！ 没说完，小腿被一枪射穿，李刚虽然右手用不上力了，可这么近的距离，左手开枪照样能做到精准。 “老子早就看你们不对劲，现在说清楚去了壁垒还能劳改。说不清楚，就等老板把你们都丢进山里，省了我们的物资！” 刘富贵不赞同，“直接扔了多可惜，尸体弄回去熬出油还能做肥皂，拿去壁垒换物资不香吗？实话告诉你们，我们老板虽然受壁垒雇佣，但不受他们的法律管，弄死你们就是白死！” 用人油做肥皂这件事，早在二战杀人如麻的集中营就干过，但凡年纪大点看过些二战视频的人都知道。 一番话说出来，众人只觉得遇到了穷凶极恶的匪徒。 也是，要是一般人敢这时候走几百公里从海城来他们这个深山里的矿场吗？ “我，我说……”谁知，居然是杨达最先开口，双手举过头顶就跪了下来，“是我们活该，伤天害理，拿女人祭山鬼，都是报应……” …… 几座山头外，一排黑黢黢的人影顶着破烂的雨布艰难跋涉。 为首是个个子不算高大的青年，嘴唇白得几乎没有血色，时不时回头问有没有人掉队。 “七仔？” “在！” “龙哥！” “在，没丢！” “莽仔！” “在在在！” “顺子！” “在，妈的，这鬼雨，要淋四个人。熙仔，你前面看着点，有山鼠就躲。” “好，还没遇到，应该是晚上才会出来。”杨平熙吸一口灼烧呼吸道的空气，眼镜上已经满是水珠。 这水珠挂一会儿，就沉淀出些黑渣，就跟往常煤炭粉尘大时，天上落雨前一半总是黑乎乎的。 尽管那些外地人说这黑雨有毒，但他们这些在矿场上长大的孩子见惯了，根本不怕。 矿井病只要得过一次，就不会再得，加上他们知道病因，淋雨也不怕。 几人拉扶着进山，没有半句怨言，因为他们都担心着同一件事。 虽然山路湿滑，还要小心避开地下长出来的奇怪植物，但这一路还是比以前好走。 东南丘陵四季植被茂密，他们以前还要注意不留下痕迹，免得被镇子上的人看出端倪，给他们救助的人们带去灾难。 她们，不能被镇上的人发现！ 第70章 白网封洞 但现在，这场天灾之后，他们一直没机会进山，也不知道她们过得怎么样，是不是已经遭灾了。 刚从矿洞出来的那天晚上，蔡振龙几个本来想自己先去，结果路上……低估了现在的变异动物。 但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们更加担心家里亲人在山里的处境。万一她们在山洞里熬过了灾难，再被变异动物袭击…… 越想几个青年就越坐不住，今天杨平熙恢复到能走了，他们几个人就悄悄摸了出来。 翻过几座山，又过了一道垭口，他们终于看到了原本应该掩埋在灌木林子里的洞口。 周围的植被几乎没剩下一成，泥巴被黑雨染成他们成长的颜色，冲刷过后，露出一些没有燃尽的残余树桩。 ——如果那种细小的、扭曲的也能算是树桩的话。 到了目的地，青年们却没有丝毫放松，在洞口的大石头上，有让人头皮发麻的东西在蠕动。 那状态，让杨平熙想起年幼时妈妈熬猪油的白色油网。 明明到处都一片黑，唯有那东西白得如同夜晚的新鲜积雪。 几人忍着恶心，担忧地注视着洞口，但不敢靠近。 杨平熙刚踏出一步，手臂被身后的蔡振龙拉住，“等等……” 可具体等什么，他们心知肚明，却没一个人说出口。 “我先过去，”杨平熙咬牙，苍白的脸上闪过决绝，因为激动抑或恐惧，呼吸拉动着有些薄弱的胸口，“我先去试试，要是回不来，你们再……” 雨滴明明是落在雨布上，却仿佛砸进他们的大脑，震得生疼。 “再想办法！”杨平熙丢下一句，有些急躁地往前走。 那个山洞里，有他曾经没办法救的人的孩子，有他好不容易救下的妹妹，有他活在世上唯一的，最后的亲人。 “先喊一声。”跟变异山鼠在夜间搏斗过的杨顺喊住杨平熙，“如果她们还在，起码能给点反应。” 冒雨赶了几个小时山路，杨平熙还没完全恢复的身体早已经超负荷，可他比身后几个兄弟注意到的更多。 不知是因为冷，还是累，亦或是绝望，他的声音开始颤抖，“顺子，没有脚印，你看，泥地里没有一个脚印……” 一句说完，他发出嘶哑的低泣。 下了这么久的雨，泥巴松软得像是蛋糕上的鲜奶油，一脚下去，脚印深深浅浅起码要几个小时才会消失。 可从洞口到附近十几米，没有任何脚印，也没有看起来像脚印的浅坑。 “先喊！”蔡振龙狠狠道，“听顺子的，才中午，应该不会有多少变异动物，先喊！” 杨平熙眼睛进了雨水，刺激得充血，咬住腮帮子，迫使自己冷静一点，哪怕一丝也好，只要不影响他发出声音。 “阿妹，阿妹！” 他喊了两声，发现自己声音有点哑，怕妹妹没听出是自己被吓到，于是改唱起幼年母亲哄他的童谣。 “山里山那边，有个小神仙，神仙要上山，摘来红果哄阿莲……” 母亲被镇上人送进矿山的时候，妹妹才刚满一岁，自然是不记得这首童谣。 后来母亲没了，带妹妹就是杨平熙，同样的童谣，从母亲口里传给他，妹妹听着一点点长大。 本以为自己家已经献出了一个女性，妹妹就能平安。 可就在他离开镇子去上初中的第二年，妹妹也被送进了矿山。 母亲没了的那年，他八岁，哭喊吵闹无济于事，还被父亲打得牙齿掉了两颗。 可妹妹被送走这年，他十四岁了，已经不是什么都做不了的年纪。 定下妹妹献祭那天，镇上玩得好的哥们骑着自行车走了几十里山路来告诉他消息，当夜他就回到了镇子上。 他本来想偷偷把妹妹接走，可祠堂里有人守着，他们几个十几岁的孩子根本不是对手。 也想过回家找他爸算账，但他爸对外就是个懦夫，一个连自己老婆孩子都护不住的废物。 几个兄弟商量一遍，决定在祭祀上动手。 他们跟进了矿洞，眼睁睁看着妹妹被倒了桐油，点燃扔进矿井深处的水里。 几人配合着制造动静，在水里把人救走了。 他们尽力抢救，可妹妹脸还是被烧毁了，在县医院住了一个多月，才勉强康复。 矿山给镇子带来了财富，也吞噬了人性。但凡矿上出事，就有一个镇上的女人要被推出来做牺牲品。 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为什么开始，他们几个小青年已经记不清楚，问过家里人也都避而不说。 但利益捆绑下，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有问人去了哪里的，不是突发恶疾就是意外没了，有的甚至直接说跑了，把骂名全部推到可怜的女人头上。 几个青年都是家里的男丁，也是镇上出了名的混混。 他们以好吃懒做出名，天天问家里要钱，大家都以为这钱被他们玩了，却不知道他们悄悄救助着可怜的女人们。 这个山洞是杨平熙的爷爷辈发现的，据说是以前山里的野猪窝。 后来开矿动静大，野猪都被吓跑了。 他们就把救出来的女人们安置在这里，有钱购买些日用品和粮食，加上山里没人进来可以种些蔬菜，养些小家畜，本来还是能过的。 谁也没想到，会突然天灾。 杨平熙甚至已经想好，等自己大学毕业，在城市里有了稳定工作之后，就把她们慢慢接走。 然后找机会曝光镇上事情的真相，让这些人受到惩罚，让被害人的正义得到伸张。 本来已经计划得差不多，这个端午节回家录制一些矿坑的视频，就可以开始。 天灾，永远是无法预料和抗拒的事情。 而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除了这些女人的安危，还有这件事到底还有没有曝光的价值。 杨平熙坚持要曝光，不管世界变成什么样子了，他的妈妈和妹妹都该得到应有的正义。 童谣唱到第五遍，几人渐渐控制不住冲动，悲伤的结果，预料是一回事，直面时才发现根本没有接受的勇气。 “我去看看！” 杨莽忍不住了，不顾其他人，踩着烂泥深一脚浅一脚，就冲了过去。 杨平熙也唱不出来了，边走边咳。 脖子上前几天消下去的青色纹路，重新在皮肤下隐隐浮现。 其余几人也等不下去了，纷纷拿着各自手上的家伙事跟了上去。 “妈的，这鬼雨到底要下到什么时候？” “嫂子，青青嫂子，我们送东西来了，你们在吗？” 似乎是为了给自己壮胆，青年们连续发问。 石头上的油网一样的东西几乎封住洞口，跟活物一样蠕动，看起来让人头皮发麻。 靠近了，更觉得恶心。 “怎么办？”胆子最小，也是走在最后面的七仔拉住身边的蔡振龙，“龙哥，我们真的要进去吗？变异植物会不会攻击我们啊？” 蔡振龙是几个青年中比较冷静，也比较会衡量利弊的，“刚才可能太远里面的人听不见，熙仔，我们再叫几声。” “还叫什么，洞口都封住了，她们还怎么……他妈的，什么鬼天气啦！” 杨平熙被人拉住，压抑了这么久的情绪就绷不住了。 “她们本来身体就不好，青青嫂子伤都还没好，这群没人性的杂种，他们怎么不去死，他们才该去死啊！” 这个‘他们’也包括前几天死掉的父亲。 杨平熙本来就是个很感性的人，特别是童年亲眼目睹过母亲被人从家里绑走，他就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责任，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妈妈。 好不容易救出来的妹妹要是也出事的话，他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可是，他们又轮番喊了一阵，洞里有他们的回声，但始终没有该有的回应。 “我进去看看，”最后还是杨莽站了出来，掏出藏在雨布里的木头，“快拿出来，点上，这么喊下去也是白费力气。别摸鱼，快动起来！” 几人聚到一起，披的是刘老板借给他们的雨布，一人拿出一点东西，最后做成了一个火把。 虽然外面的燃料没有了，可带进矿洞的柴油还有一些，今天正好带了一小瓶出来。 火把点起来，杨莽用雨布遮住，直接就要往洞里走。 “等一下，”蔡振龙递过来一把砍柴的弯刀，“拿着这个。小心点，兄弟，有事喊一声。” “放心，你莽哥是谁，不管是什么东西，上去就是干他丫的！” 杨莽冲几人笑了笑，转身就朝洞口走。 火把扫在白色的变异植物上，蠕动的网居然发出了‘吱吱吱’的尖叫，然后像是动物一样退散开去。 “看吧，这玩意儿也不过如此！” 杨莽浓黑的眉高高扬起，回头冲几人得意一笑。 却没能从兄弟脸上看到往常的崇拜，反而是惊恐。 “快跑！” 杨平熙大喊，想要冲过去，可脚下陷入太深，一条腿拉扯着直接迎面摔进了稀泥。 其他几人几乎同时做出反应，但也来不及做什么，就看到那些白网像是活了一般，朝杨莽头顶盖下来。 “唔，啊！” 杨莽举着火把，这回白网没有退缩，反而缠上了燃烧的火焰，同时分泌出大量的黏液，飞快吞噬着火焰。 被困住的他，只觉得有数条蛇缠了上来，更可怕的是这东西朝他口鼻里钻，带着让人恶心的腥臭味。 看到杨莽遇险，其他人哪里还能顾及那么多，纷纷拿出自己的武器攻击白网。 第71章 菌丝寄生 但他们还是低估了变异生物的强大，他们带来的镐子、刀具居然根本无法对白网造成伤害。当他们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晚了。 除了白网本身的强度之外，它的大小也不只看到的那么一点。 洞里突然传出呼呼的风声。 就在他们剧烈挣扎的时候，看到了让人绝望的一幕。那呼呼的风声里，直径超过一米，如同蟒蛇一般的东西直接朝几人迎面扑来。 一出洞口，就铺天盖地地展开，天罗地网一般将他们完全埋住。 站的最远的七仔都没能跑掉，捆绑的巨大力道几乎瞬间将他身体里的空气压出，让他不得不张开口呼吸。可就是张开口这个动作，白色网像是有视力一样，立刻扎进他口里。 挣扎和呼喊都变得不可能，本来虚弱的杨平熙双眼发红，尽管知道没多大作用，手里的刀子还是在有限的范围不断切割。 这样的死局下，极少有人能保持镇定，几人之中，蔡振龙属于那极少数。 他在看到白网攻击模式的第一时间，双手捂住了口鼻，圈出一个不大的空间。并且让身体尽量放松，放弃挣扎居然让他歪打正着地受到最轻的攻击。 “放轻松！”他双手可以控制了一点空间，不影响说话和呼吸，这一点应急处理可以说十分不错了，“越挣扎越紧！” 他的话只得到一阵‘呜呜呜’的回应，离他最近的七仔已经开始翻白眼，被白网扎进的口里已经流出鲜血，眼看人就要不行了。 “尼姆！” 蔡振龙的视野很快被阻挡，还有更多的白网往同伴身上扑，再不想办法，大家都得死在这里。 电光火石间，他也怀疑原本山洞里的人恐怕也凶多吉少，便决定豁出去了。 他身上除了一把铁镐，还揣了根雷管。本来是怕山洞垮塌，用来开道的，可现在…… 同伴们挣扎的声音在快速变小，每多犹豫一秒，他们就可能没命。 放弃自己的命无疑是个艰难的决定，所以他用了五秒钟，放松身体，双手极其缓慢地离开了口鼻，移动到胸前的口袋。 那里鼓起的，是雷管的形状。 决定一下，执行就变得容易得多。 开矿的雷管威力巨大，只要点燃，这些白网即便不怕火，总也能炸烂吧。 蔡振龙眼里渐渐溢出了一层水，混着雨水和白网的黏液，他双手用力的同时，开口大喊，“熙仔，帮我找到表妹！” 这一声，自然也没有得到回应！ 爆炸的声音没有以前响。 蔡振龙怀疑自己耳朵也被白网入侵了，不然怎么声音像是隔着厚实的毛玻璃呢。 还有，这些白网的黏液应该是有毒，能麻痹人的神经，让处在爆炸中心的他都感觉不到疼痛…… 等等！ 白网并没有因为爆炸溃散。 发现这个绝望的事实后，蔡振龙终于失去了冷静，疯狂挣扎起来。 不！ 他可以为救兄弟而死，但不想被这恶心的变异生物弄死！ 就在他以为自己也马上要被这些白网淹没的时候，白网却剧烈地抖动起来。 嗯，与其说是抖动，更像是在……逃跑？ 就在这时，本来覆盖他视线的白网被一刀切开，上方露出一张有些黑的人脸。 人脸咧开一笑，露出雪白的牙，“小朋友，还有气吧？” 蔡振龙本能点头，猛然意识到这道声音他认识，“刘老板？” “没事就赶紧出来。” 刘暮的刀切开白网，然后丝滑地剖出了一个大小伙子。 明明同样是刀，可在她手里却像切割奶油一样容易，根本没有遇到像样的阻力。 “好小子，要不是我速度快，你还真想把自己炸死？” 刘暮和何其争一起从这几个小伙子离开镇子后就一直跟着，在他们几次遇到变异动植物的时候都捏了把汗。 果然，最后还是翻车了。 要不是她眼尖看到蔡振龙拉雷管，搞不好面前几人真的要跟着怪异的白网同归于尽。 至于白网为什么能被她轻轻松松切开，问就是她不是一般人。 而且，她还朝刀上吐了唾沫。 根据‘变异人类升级的解毒原理’,她的口水居然能轻易消化这种变异后的真菌。 没错，要论起来，这玩意儿跟蘑菇是一家的。 刀锋劈过之处，剖出一个个小伙子。 何其争跟在后面打辅助，戴了手套的大手将小伙子们口里的白网扯出老长一截，才拔除出来。近距离看着，让他这个见识过怪物的汉子也胃里翻涌，又觉得头皮发麻。 最后拔杨平熙口鼻耳里的，何其争差点吐出来。 “老板，光拔出来有用吗？都出血了。” 除了蔡振龙，其余青年都奄奄一息，被白网钻进去的地方全都在冒血。 口里更是吐出了血块和碎肉。 刘暮看了眼缩进洞里的白网，回头，“常规药物救不了他们。” 这话一出，还有几分意识的青年们身体颤抖，想要说什么，可张口依然吐出的是血肉。 蔡振龙无法接受同伴就这么死了，一边帮助他们侧躺，一边求道，“刘老板，您连矿井病都能轻易治疗，一定有办法的吧？求您救救他们，只要您能救他们，我以后做牛做马报答您！” 刘暮微微摇头，“你看着这些菌丝被拔了出来，但其实它们已经在你的同伴身体里寄生，而且生长速度极快。……抱歉，除非他们自己突然爆发出超出常人十倍以上的免疫力，将菌丝杀死并吸收，不然神仙都没办法。” “不，不要，不会的，”蔡振龙无法接受，摇头道，“表妹她们没了，现在连你们也要走？拜托，不可以这样啊！我们当初决定救人的时候，在妈祖娘娘前烧过香，发过誓的，同生共死啊，兄弟，你们坚持住，一定有办法！” 情况严重的杨莽首先爆发出症状。 沾满黑泥的皮肤从内部冒出一根根如白发一样的菌丝，顶部带着一丝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 仿佛返祖一般，很快就形成一层白色的绒毛，可他的嘴巴还在开合，发出几乎无法辨识的声音，“妹，妹妹……” 刘暮见再拖下去就真的成尸体了，当即直接道，“现在，是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试试，但不能保证成功率。” “什么办法？”蔡振龙刚想喊‘那就赶紧试啊’，可见刘暮脸色为难，以为她想要什么好处，“煤矿都给你，以后我们给你挖煤也可以，只要你能救他们！” 第72章 第一次变异实验 “怎么说话呢？”何其争不想刘暮被误会，“先听老板说完，要是能救，她不会不管。” 蔡振龙恢复一丝理智，眼里决然，还是马上开口道，“他们已经这样了，刘老板，不管是什么办法，都比他们变成那种东西来得好！” 他说话带了很重的本地口音，语气软下来，听着就舒服了好几度。 “会变异，”刘暮摸出一把干净的匕首，在自己手臂上划了一道，向他们展示伤口。 只是这个愈合看起来并不够‘美观’，伤口几乎没有流出一丝血，然后分开的肉与皮肤冒出一根根肉芽，彼此纠缠融合，极快完成修复。 即便不晕血，也没有伤口恐惧，依然看得人十分不舒服。 “情况好的话会像我这样，他们要是承受不住的话，死亡也不错。最坏的情况是形成无法预估的变异，甚至失去理智 ，变成怪物……阿争，你见过的那些变异失败的……所以……” 何其争紧紧咬牙，恐怖的记忆在大雨中潮水般翻卷，可看着挣扎的后生，他还是转头跟蔡振龙说：“变成怪物的话我们就不得不杀了他们，没了理智，他们也就不是他们了。但我想，不会比现在的情况更糟糕。” 因为，现在只要有眼睛就能预料到这几个青年很快就会变成白网一样的东西。 他说的是本地话，解释的速度和形容的准确性都更高，刘暮能听懂一部分，但没有插话，等着蔡振龙的决定。 听过何其争说他之前见到的怪物，蔡振龙犹豫了，他的兄弟们如果成那样，确实比死更可怕。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手突然被人捏住，湿冷滑腻的感觉中，他低头看到脸上已经开始冒出菌丝的杨平熙。 “妹，好，救……活！” 杨平熙张开口里密布丝丝缕缕的菌丝，显然他已经撑不住了，但还是多说了两个词，“怪物，杀……” “好！”蔡振龙明白兄弟的意思，视线快速从其他几人脸上掠过，他们都不想死。 “刘老板，我同意，我兄弟们也同意。” 这句话说得十分平静，比起失去大家，或许能救活一两个也是好的。 刘暮点了点头，让两人退开十几米，这才拿出一颗拳头大小的巨日碎片。 因为长时间隔离，碎片表面几乎凝结了一层如同实质般的红雾，流动之间没有丝毫散开的迹象。 这样的浓度当然不敢让几人直接吸，她又拿出一个动物用的铁制注射器，吸了半管红雾后，将碎片收起。 没有经过实验，她不敢将红雾注射进身体，只能朝每人鼻腔中推入一点。 这个过程十分快，远处的两人只看到刘暮的身形移动出了残影，然后她停了下来。 可即便全程不过十几秒，山洞里还是出现了响动。 刘暮站起身，无中生有般拿出几个箱子，扔进烂泥。 朝远处两人道，“他们如果恢复清醒，立刻给他们喂食物。如果变异出了岔子，直接杀了。” 说话时，她仔细听着山洞里的动静。里面的东西果然被碎片气息吸引了，蠢蠢欲动。 “我进去看看，不会太久。” 说完，身形移动，如同幽灵一般消失在洞口。 地上间隔距离从几米到十米不等的几人，开始半分钟并没有动静，可就在两人深一脚浅一脚跑过来时，看到了他们毕生都难以忘记的一幕。 先是白色菌丝疯狂猛涨，几秒就将几人完全包裹成雪白大球。 不等他们上前，菌丝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霉烂、枯萎，露出皮肤红肿到几乎透明的几人。 何其争想也没想，拿出之前刘暮给的手机开始录制变化过程。 蔡振龙想去查看情况，可又怕贸然上前破坏了什么未知的东西。转头看到何其争的动作，不免有些气愤。 “何大哥，你做什么呢？” “记录过程，老板需要知道药物的作用，以后应该能用得着。” 其实刘暮并没有让他记录，但临行前刘富贵跟他嘱咐过，一旦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就要主动帮老板记录。 而且他自己从认识刘暮之后，也没见过刘暮对一件事如此谨慎，想着这应该就是需要帮忙的特别事情。 就在两人对话间，地上红得像煮熟大虾的几人开始颤抖。 本来山石表面就有一层黑泥浆，他们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莫名就像是淤泥里搁浅的鱼儿，很快就变成‘黑泥鳅’。 “会不会窒息？”蔡振龙问出口，马上又自己否定，“白网早就破坏了他们的呼吸道，可是……” 未知无疑是恐怖的，未知情况发生在熟悉的人身上，就更他无措了。 何其争也没见过，只能不懂装懂地安慰，“看起来不像会变成怪物，那些怪物都是这样那样的，我们不让他们靠近彼此，就不会融成一坨，先等等吧。” 也就在这时，山洞里传来不小的动静，然后清晰地听到刘暮骂娘。 两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去山洞里帮忙，还是留在原地看着几人。 而从刘暮进去，也不过两三分钟。 就在蔡振龙想问何其争该怎么做的时候，就看到一道白色的东西从山洞里蹿了出来，如同蛇一般滑过泥地，朝远处山沟里逃了。 那分明是之前的白网。 “你妈的，还会存粮食是吧！喂，进来个人帮忙，里面有人！” 刘暮喊的时候，已经一左一右抱着两个人冲了出来，丢进黑泥里，又进去了。 何其争把有密封袋的手机往蔡振龙手里一塞，“录清楚，我去帮忙救人。” “好好好！”蔡振龙忙举起手机，可眼睛却不受控制地看向被救出来的人，其中一个正是他惦记的表妹。 他想过去看看情况，可又被‘委以重任’不敢动。不过，看到表妹身上虽然有白网，却没有长出菌丝，心就放下一半。 举着手机继续录制，颤抖的几人突然不动了，仿佛起尸一般，齐刷刷坐了起来。 脸都被黑泥糊住，看不清是什么情况，蔡振龙咽了口苦涩的口水，轻声呼唤，“熙仔？顺子！莽仔，七仔？你们怎么样啊？别吓我啊，坚持住，咱们可是要同生共死的啦！” 刘暮再次出来，又带出了两个人，看了一眼，“变异开始了，你进去搬人，死的活的都要搬出来。” 蔡振龙想看着自己的兄弟，可又惦记里面的人，咬了咬牙，把手机靠在一块大石上，让画面尽量能被拍下。 “麻烦您了！” 说着，就像逃避一般大步朝山洞里去了。他是有点怕的，除了怕变异的结果，更怕不得不亲手杀死自己的兄弟。 刘暮一手扭住一个，把四人搬到一处被雨水冲走了泥土、山石裸露的地方。 摸出一瓶水，冲干净了几人的脸，掰开眼睛嘴巴检查起来。 他们像是被放进了直角模具中一样，呈标准九十度坐着。 眼珠子几乎要鼓出来，一股股透明黏腻的液体从七窍中涌出，看起来……快死了。 第73章 变异完成 刘暮之所以要替换蔡振龙，除了想看看变异过程，还因为系统提示这些人的情况很不稳定。 初期，生命迹象冲高了一下，然后又迅速回落落落落…… 股市崩盘的时候起码有个跌停板的线，可系统给出的却是望不到底的抛物线。 “不会失败吧？”刘暮摸出最后几瓶营养液，还是从上次牛波一变异后就被她死死掖着不敢用的。 考虑了一下，一人给灌下去半瓶……仁至义尽！ 过几天李刚还要尝试变异呢，不得留点给自己人哇？ 何况他们都是普通人变异，喝多了也是浪费。 机体得到一点补充的几人，终于产生了微弱的反应——动了动眼皮。 然后，几人张开口，流着粘液的口里，露出上下两排尖利的牙齿，不断开合，做出咀嚼的动作。 在他们咬下自己的舌头吃了前，刘暮给每人塞了一包压缩饼干，没错，连密封包装都没拆的那种。 笑话，都变异了，连个包装都消化不了，还变异个锤子！ ——刘暮如是想。 跟碎纸机，不，贪吃蛇一样的几人咔嚓咔嚓就嚼完了一箱压缩饼干。 有点心疼的刘老板默默拿出一箱徐小凤做的干巴大列巴。 就是这样，在消耗完一箱压缩饼干，一箱大列巴以及一桶牛波一的狗饭之后，这几人才停下机械的进食。 全身骨头随着他们停下后，僵硬地动了，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刘暮怀疑自己搞不好提前弄出丧尸来了。 还好他们翻转、扭曲、爬行、机械舞一阵后，渐渐有了点正常人类的模样。 “痛！” 杨平熙最先抱紧自己痛呼，刚张口吐出一个字，同时吐出的还有一条超过一尺长的、布满白色细网的舌头。 “啊，杰斯神抹？” 舌头太长，阻碍了他正常发音。 他晃动脑袋，舌头跟着摇晃，上面的白网居然被甩掉了。 杨平熙试图把舌头收回去，几次让舌头堵住嗓子眼，堵得翻白眼，又不得不扯出来。 没眼看，刘暮转头打量其他人。 另一个青年木然站立，眼皮就像开启闪屏一样快速开合，嘴巴却又张不开一样，动来动去只能‘唔唔唔’。 他双手想要掰开自己嘴巴，手指却在这时伸出了尖利的指甲，生生给嘴巴划出几道并排的口子。 “唔啊啊啊啊！” 流出的血是红色的，这倒是让刘暮稍微放心了点。 再看另一个，妈耶，那是要在黑雨里融化了吗？ 软趴趴地缩成一团，全身都在往外冒水。关键是冒出的水看着还挺清澈，以刘暮的嗅觉也没闻到什么怪味。 以她在末世见多识广，这应该是个能净化水的能力，怎么说呢，就是个人体净水装置。 最后一个，死了。 身体完全缩成了一团，骨头从无血的肉里刺出来，就像是一团土堆被人扎进许多木头。 刘暮抽出长刀，一刀将那一坨劈开，极快捂住自己的鼻子。 里面居然全是番茄酱一样的血浆，趁着没人注意，她用脚把那一坨踢到一起。 “你们三个，”她淡定转身，看向还处在变异过程的三人，“恢复理智的吱一声先。” “吱，肿么飞司……？”杨平熙几乎要被自己的舌头吓死，刘暮一声喊，他才转移注意力，看向其他人。 “你呢？”刘暮又问那个张不开口的，“点点头，先别扒拉了！” “唔唔唔？”杨莽恐惧地瞪着刘暮，瞳孔透出血红的颜色。 显然是听明白了刘暮的意思，比之前长了将近一半的身体上，肌肉起伏。 “行了，一会儿再说，”刘暮又朝那个自动过滤黑雨的小伙子过去，用脚踢了踢，“你呢？能不能听见？” 杨顺还是蜷缩着，一动不动，仿佛是只入定的乌龟。 刘暮能听见他的心跳和呼吸，叹了口气，“那你先适应一会儿吧。” 说实在的，变异这个事情她自己都一知半解，还真帮不上太多。 末世初期，人类的身体还太过脆弱，能撑得住这种非正常的生理变化，已经是奇迹。 而他们的变化还在继续，能不能彻底经受住，只能继续等。 刘暮简单解释了他们的现状，只让他们尽量镇定，她会持续注意他们的情况。 何其争和蔡振龙还在搬人出来，刘暮挑了块石头坐下，黑色的雨衣覆盖下，仿佛一尊黑色的神像。 趁着搬运女人的空隙，蔡振龙检查了表妹的情况，生命迹象明显，只是昏迷中。 其他大多数人的情况也差不多，但，有些确实如刘暮说的，已经死了。 唯一庆幸的是，他并没有看到吃到一半的尸体，也没有被菌丝寄生或腐烂的。 但是，何其争问，“那个白色的东西并没有吃她们的打算？” 连他都发现了这一点，蔡振龙虽然庆幸，但也没有答案。 看了眼坐在那一动不动的刘暮，他很想问一句自己兄弟们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但刘暮显然没有要跟他们说话的意思，甚至没有提供雨衣给这些可怜的女人们。 大雨继续，搬运继续，变异继续。 刘暮看似坐着一动不动，却是在系统中不断查看三人情况，几次三人濒死都是她用上辈子末世搞到的药剂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正如之前何其争以为的，这次的实验对她来说是十分重要的数据。 这些人中途出现的情况，之后也很可能在包括李刚在内的其他人身上出现，如果她能在官方之前掌握将正常人类变异的技术…… 泼天的富贵不就送上门来了嘛。 就算不用来赚钱，加强废品站的人均战力就是十分可观的利益。 当然，这其中涉及的问题依然很多，比如她库存药剂暂时没办法做更多，以及……营养剂。 目前人类还停留在到处寻找食物充饥的阶段，根本没有制作浓缩营养剂的想法和技术。 【那你还不给我份浓缩营养剂的配料表和制作方法？对了，不要榴莲味的，谢谢。】 黑桃a：【这个不是秘密，你自己看（配表格）。】 刘暮第三次给三人注射了不同剂量的肾上腺素后，回到石头上坐下，一点过去检查一下那些女性的想法都没有。 因为……她之前已经检查过了，致幻类神经毒素罢了。 熬过这一波，三人的变异终于停了下来。 第74章 他们都该死 杨平熙过长的舌头在喉咙下方找到了收藏空间，嘴巴张不开的杨莽放弃了说话，被动过滤黑雨的杨顺醒了过来，并且暂停了被动技能。 三人有一个共同点：不能接受自己的模样。 “你们自我安慰一下吧，总比那边那个死成一坨的好，”刘暮风轻云淡地丢下一句，掉头朝何其争喊，“还没搬完？” 刚出山洞的何其争一愣，有些歉意地回答，“马上，还有最后几个，我再进去一趟就好了。” “动作快点，我没给你们吃饭呐！”刘暮深感自己今天什么都没赚到，还亏了一大笔，恼火！ 不免要迁怒别人，“你们三个，不是要救人吗？还不过去看看死了几个？” 经历过二十几年人生自我最大变故的三人，终于关注到了自身以外的事情，挣扎着要去看他们的亲人。 杨莽发现两个兄弟走路艰难，居然回头一手一个给他们提了起来，跟佛门金刚一样大步走过泥泞，来到被救出的女人们跟前。 “唔唔唔！”他说不了话，手指上的指甲如同金钩利刃，也不敢碰这些人，只能用手背推两个兄弟让他们查看情况。 明明是平常习惯的力道，居然把杨平熙和杨顺给推出好几米，栽进人堆了。 “莽子，你轻点，”仿佛霜打了的茄子一样的杨顺，说完喷出一口纯净水。 “莽唔唔噗……”杨平熙一张口就管不住舌头，怕吓着别人连忙塞回口里，仰着头让长舌落进喉咙形成的储存囊里。 他一个大学生，不仅不能接受身上的变化，也根本不理解，甚至不知道见到妹妹之后该怎么解释。 不过，他们还是检查起了大家的情况。 等到何其争和蔡振龙带着最后三人出来，这边也基本查看完了。 “死了八个，还剩九人，大家都别自责，我们尽力了。” 蔡振龙最先发言，神情悲戚，“应该都是被之前的白网困在了山洞里，毒晕过去，饿没了的。” “你素所……噗！”杨平熙想要加入讨论可一张口就没法说话，急得扇了自己一巴掌。 “你干嘛呢，”蔡振龙连忙按住他的手，“变异的结果不确定，但我相信肯定是有用的，你先别急。” “对，”杨顺有气无力地说：“应该是有用的，我们现在带她们回去，救命。” “回哪里去啊？”刘暮一身黑雨衣站在外围，幽幽问，“你们镇子上的人容得下她们了？” 容得下就不会躲到这深山里来了。 “那怎么办，我们也没地方去了，”杨顺张口又想吐水，连忙吞了一口，可水却从眼睛里冒了出来。 两股喷泉似的，居然喷出十几厘米，正落在杨平熙脸上。 正着急想说话的杨平熙张着嘴，抗拒的表情没两秒变成了惊异，“不喇嗓……噗，水，可以和（喝）？” “他的能力是净化水资源，你们之前家里都有净水器吧，跟那个功能差不多，”刘暮解释了一句，不想在雨里看他们浪费时间，“先别高兴，活着的带走，死亡的就地焚化。如果你们不想她们变成别的形态或成为其他物种的食物的话，最好不要直接掩埋。” 这个事情并没有其他解决办法，他们几个人能把活着的九人带出山就不错了，再等下去到了晚上谁也走不了。 当然，这是他们几个，不包括刘暮和何其争。 “唔唔！”杨莽嘴巴几乎全部长拢，只能疯狂点头。 最终还是蔡振龙说：“我们只剩下两瓶柴油，可以把人放进山洞里烧。烧完之后，把山洞封起来，也算是有个墓。” 几人没有意见，立刻动了起来。 刘暮远远退开，把何其争也叫了过去。 “老板，我们不帮忙吗？” 在他看来刘暮多少是有点超常能力的，焚烧几个人应该是易如反掌。 刘暮却摇头，“今天助人为乐的量已经满了，休息！” 作为听老板话的员工，何其争认为不能一周之内提出两次相反意见，于是默默站到刘暮身边，做一个安静的守护者。 让他好奇的是，老板居然真的像观众一样看着前面几个青年忙碌。 直到老板问出一个让他毛骨悚然的问题，“小伙子，你想不想变异？” “不，不用了吧，老板，”老实人何其争差点就跪了，“我不想，你知道我老婆，我不想，老板，真的，我不想变成怪物！” 刘暮看着雨中哭泣的汉子，抹了把脸，“好！咱们不变，除了身体结实点，有点小能力，饭吃得多点，其实没什么好处。别哭了，咱不变异啊！” 蔡振龙还有雷管这是刘暮没想到的，山洞出口被炸塌，宣告此次葬礼结束。 刘暮帮忙背了一位女士，何其争背了一个，其他的分摊给了那几个好兄弟。 至于那个倒霉催的七仔……被一起埋葬进了山洞里。 据几个青年说，七仔的妈妈早几年也死在山洞里，埋在附近的山里了。 至于要带这些女人去哪里，刘暮的建议是矿洞……嗯，得到了大家一致反对。 “呜呜呜呜唔唔唔！” 杨莽愤怒敲打自己肌肉厚实的胸口，蔡振龙帮他翻译，“把那些人都杀了，把自己老婆女儿甚至妈妈都献出去的畜生，他们都该死！” “这样……有点欠妥，”蔡振龙补充自己的看法。 “唔唔！”杨莽点头，并欣赏地拍了拍自己好兄弟的肩膀，成功把蔡振龙拍进烂泥里，差点爬不出来。 “别拍，你爸的！” 另外两人连忙把人像拔萝卜一样拉出烂泥。 “够了！”刘暮扛起一位不太走运的女士，露出冷血嘴脸，“你们所有人的命都是我的，要杀要剐还是下井挖煤，都是我说了算。现在，回去！” 同样背了位女士的何其争一脸严肃地朝几人点头，“我们的命都是老板救的，必须为她工作。” “我们噗，神马丝猴，呕！”想提出反对意见的杨平熙，吞了自己的舌头，并吐了出来。 “都末世了还是做牛马，唉，还不如死在灾难里好了，”杨顺说话软趴趴的，力气却超出常人，背了个人，又抱起一个。 就是双眼不断流水，看起来像个悲催的倒霉蛋。 “好啦，走吧，”蔡振龙本来想劝一劝自己的兄弟们的，可一转眼，发现刘暮已经跑出几十米，人都快看不见了。 他们不得不跟上。 只是，才走出没几米，本来背了自己表妹的蔡振龙被杨莽一条手臂抱了起来，没错，连他表妹一起。 “唔唔唔……” 蔡振龙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把表妹的脑袋护在自己怀里，“行行行，你力气大，跑得快，一个扛十个，快走吧！” 不然就真的跟不上已经翻过一个山头的刘老板了。 第75章 女性被视为资源 变异？ 蔡振龙突然有点羡慕了，他是不是也该尝试一下子呢？ 来时缓慢，回时已经不是人！ 所以，他们只用了大半个小时，就回到了镇子里。 刘暮把被雨衣裹得严实的女士放进一栋保存较为完整的建筑，回头看三个累得跪下的青年，“年轻就是好，说跪就跪。” 被人抱回来的蔡振龙打了个哈欠，“何大哥在第二个山头就掉队了。” “不用管他，把人先放好，你们熬点粥给她们补充体力，”刘暮走进完好的厨房。 原来这家人烧柴火灶，难怪没有发生爆炸。 柴火自然是没有了的，刘暮找了个铁桶箍的水泥炉子，又翻出两个煲汤用的大砂锅，弄了点煤炭块点上。 “你们照看，我还有事。” 她放下一袋大米，腿却被趴在地上累得舌头吐出老长喘气的杨平熙抱住，“干嘛？” 抖了抖腿，居然没把人抖开。 “吐们，冲图……” 刘暮偏头，看了眼蔡振龙，“翻译。” 正把女士们往干燥地方搬运的蔡振龙立刻问，“熙仔想问，她们中的毒怎么办？” “那个啊，”刘暮无所谓道，“过几天就排出来了，年轻人，你们要相信进化奇迹带给人类的强大免疫力，好好照顾着吧。” 蔡振龙连忙追问，“多久开矿？我们刚才已经商量了，说话算数，以后帮你挖煤。” “行啊，晚点我让富贵叔来签劳动合同，”对于劳力刘暮可不会拒绝，“放心吧，开工资，如果想要分成也行，跟富贵叔说点好话，他会给你们谈。 “嘿，话都说完了，松手啊小伙子！” 杨平熙不松，“涩图……中么盼？” “他问你他舌头怎么办？变成这样，吃饭都不好吃咯。还有莽仔，他这嘴巴……顺子，你忍着点，先别冒水，一会儿给地上都弄湿了，她们不好躺。” “我，我也，不想，好，好冷，”杨顺背了两个女人回来后，就缩到了角落，身边已经流出一大滩水。 “你说你嫌弃他干嘛，煮粥还要他净化外面的雨水呢，”刘暮笑一句，再看其他两人，想了想，“你们自己研究研究自己，总有办法的啊，别着急，一两顿不吃饭也饿不死。” 刘暮不负责地一说，然后给杨平熙踢开两米，“没事拽女生腿干嘛，没礼貌！” 大概这辈子都没被女性这么对待过，可怜内向的大学生满脸涨红，关键是，终于咬到了长舌头。 刘暮离开之后，直接去了之前那栋建筑。为了让两批人不容易互相打扰，这次的小楼特意选在了镇子西边，距离矿场较远。 回到之前的地方，在楼外就感觉到了紧张的气氛。 好家伙！ 外面三具尸体并排放着。 刘暮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伙人对峙。 一伙是手持铁管、砖头的镇民，一伙是刘富贵、李刚为首带着的外地工人。 外面的三具尸体都是镇民。 刘富贵他们有枪，但这些镇民似乎铁了心，笃信前者不敢把他们全杀了，梗着脖子对峙。 “挺热闹啊。” 刘暮的到来，直接打破了那股子脆弱的倔强，她眸色冷厉，突然提高音量，“牛波一，你个狗东西吃屎的吗？” 本来在另一栋建筑趴着的牛波一被刘暮一嗓子喊醒了，汪一声就冲了过来，一头撞开了面墙，张口就咬断了一个人的胳膊。 “呵呵，我他妈前前后后混了几十年，还没谁敢威胁老子的人。老子的话是没说清楚吗？！” 刘暮身形一晃，当胸一脚把打头的男人踢到墙上，后者吐出一口鲜血，手脚抽了抽，不动了。 惨叫声起了又停。 这边牛波一脑袋一晃，被它一口咬了胳膊的男人也飞了出去。 血淋淋的胳膊吐在水泥地上，还在动呢。 一人一狗，一套下来，直接把镇民们吓得不敢动弹了。 别说镇民，就是刘富贵和李刚也是心里一突突，刘暮下手狠辣程度在他们这里再次刷新。 “我们，我们没想，没想做什么呀……” 一个镇民跪下，一群镇民都萎了。主动扔下武器，抱头蹲地上。 刘暮冷笑一声，朝刘富贵抬了抬下巴，“怎么个说法？” “这群畜生拿女人祭矿洞，妈的，被揭穿还想杀我们灭口，幸好老板你回来得及时。” 刘富贵的枪口没有丝毫松懈，刘暮疑问，连忙将前因后果简单说了一遍。 “拿女人祭矿洞？怎么，烧几个女人矿洞能多产煤？”刘暮随手抓起一个男人，捏着人后脖颈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被抓起来的男人双股颤颤，连忙告饶，“不是我，我妈是矿井病死的，我也没有姐妹，也不敢娶老婆，就怕被他们盯上，真的，我就光棍一条！” “回答我的问题！”刘暮给人按到牛波一利齿前，上面还挂着上个人的血肉，离男人眼球不过十公分。 “二十，二十三年前，矿场刚开总是出事，煤老板找来的大师说是山鬼不舍得自己的东西被人拿走，必须要祭祀。” “用人命？” “开始也用别的，香火纸钱，牛羊牲口，但没有用。挖开的矿洞第二天就垮了，死了好些人，眼看事情闹大了，煤老板要撤资，族长说煤老板一走，我们又只有世世代代穷下去…… “后面不知道是谁提出可以用童男童女祭山鬼，但大家都舍不得男孩，就先找了女童试，结果……” “结果还真的一段时间可以顺利开矿了，所以就开始用女人做祭品了是吧？”刘暮觉得好笑，却又笑不出来。 末世之前，她见过的女性被作为资源置换的事情可不少，越是重男轻女的地方越是这样。 农村里有多少家庭拿女孩给男孩换媳妇，说得好听是亲上加亲，可说到底，根本不会在意女孩的意愿，只要家里男孩看上对方家里的女孩，就能换亲结婚。 这还有个专门的词，叫做‘交换亲’。 只要女人是单身，一辈子都逃不掉‘资源’的命运。 刘暮记得之前看一个小视频博主说自己嫁人后回家住了半年，居然有三波人来提亲，让她跟外面的丈夫离婚，回来再嫁。 关键是这些介绍的也不是什么健全的好男人，不是有残疾，就是有不良嗜好的老光棍。 更可怕的是，这位博主的女儿都已经上高中，自己本身都已经四十多岁。 至于那些让自己老年的妈去套老头退休金的好大儿，也不少。 第76章 让他们签合同 包括刘暮之前不也被不少居心不良的男人惦记过，要不是她自己本身性格强，手段狠，不管是末世前还是末世后，恐怕早就活成别人的‘财物’了。 当然，末世之后，她其实活得更轻松了，因为……弄死个把人，也没人管！ “现在听我说，”刘暮把人扔开，顺手揉着牛波一的耳朵，“家里有女人做祭品的站到右边，没有的站到左边。” “你这个猪婆，敢杀人，早晚有法律……” 砰！ 枪声短促，企图暴起的男人心口中枪，当场死翘翘。 “妈的，照老板说的做，不然老子一枪一个，全给你们弄死喂狗！”刘刚杀神般持枪对着众人，身上散发的杀气让人心惊胆颤。 刘刚是杀过人的，这点从刘暮见到他的第一眼确定无疑。杀过人的人，她可太熟悉了。 按住想要摇头的牛波一，刘暮冷眼看着二十几个不同年龄的男人分成两拨。 慢悠悠说，“撒谎可不好，人啊，一旦粘上人命，身上有味儿，我这鼻子稍微动动就能闻出来。” 果然，又有三个人磨磨蹭蹭移动到右边。 左边只剩九个人，但明显有两个眼神闪烁，不敢看向其他人。 “蔡振龙的爸爸对吧，”刘暮突然开口，被叫到的矮瘦男人身体一抖，连忙说：“没有，不要杀我，我们家没人献祭，真的没有！我老婆和妈都在城里，女儿也早就想办法嫁到外地去了，真的！” 立刻有右边的人企图拉他下水，“你女儿十几岁就嫁人，你也好意思，这跟让她做祭品有什么区别？” “起码不用死！”蔡振龙爸爸红了眼，怒吼那人，“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的阴谋，想害我家的女人门都没有，塞尼木，我女儿十几岁也是正常嫁娶，现在两口子日子过得好得很！要是，要是还活着，也该有孩子……” 他说不下去了，往常谁不羡慕他老蔡机智，早早地给家里女人弄进城上了城镇居民户口，又在得到风声时果断把还在高三的女儿给嫁了。女儿的对象也是他悄悄看过家世人品，然后跟孩子他妈暗搓搓女儿早恋，促成的一对。 “那你……你老婆的姐妹的女儿是哪一家来着？”既然是蔡振龙救出来的表妹，那就还是镇上的人家。 蔡振龙的爸爸一听这话，下意识看身边的男人。 没给他们机会，刘富贵的枪口一动，“自己滚过去呢，还是让我送你上路？” “我，我也不想啊，求求你们，谁叫我那猪婆就一连生了四个赔钱货，我真的没办法……” “杀了！”刘暮淡淡开口，枪声随后响起。 这一次，开枪的居然是刘富贵。中年男人端枪的手都在抖，眼神却分外坚毅。 就是枪法还是差点意思，虽然也是胸口，但那人在地上挣扎了好一阵，染了满地的血。 除了从海城市区基地逃命那一回，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杀人。除了想要向刘暮展现能力的想法，也是恨着这种男人，但更多的却是考虑到以后。 一个从本质上重男轻女、甚至把自己至亲女性推出去送命的男人，又怎么可能对女性老板忠心？ 末世之中，有二心就意味着随时会在背地里捅刀子，留下只会后患无穷。 想到这，刘富贵眼神阴恻恻地看向右边那一排人，握紧了手里的枪。 右边众人顿时纷纷心中叫屈，他们中绝大多数是不想送家里女人进矿洞的，可没办法，如果不送，只怕全家都在镇子上待不下去。 不是谁都有蔡家那种厚脸皮，家里的男人几代传承街溜子，脑子还好使，跟镇子上的族老和干部关系都还不错。 这样的人虽然平时常常被人看不起，但总能在第一时间得到许多信息，趋利避害也是先人一步。 “我们也不想的啊，我们只是不想被赶出去！昨晚被你们杀死的那个穿衬衣的，就是镇上执法队的，也是他们逼我们把家里女人献出去，不然我们全家都要被针对……” “还分不到煤矿的红利对吧？”刘富贵帮他们说出了关键部分，“老板，您说吧，杀了还是怎么办？” “别，老板，我们错了，别杀我们！” 那边的人这下是真的慌了，这些人说杀就杀，他们已经不敢再有任何侥幸。 面对众人求饶，刘暮反而看向左边这边的人，“蔡叔，您先出来。” 她让蔡振龙的父亲走到另一边，然后饶有兴趣地打量剩下的，“我这个人做生意讲诚信，做人讲道理，不如你们说说你们的家人为什么不用献祭吧？不要说谎哈，不然他们可能会不满意。” 这个‘他们’自然指的是右边那些人。 半个小时后，互相揭发结束，最终有九人被单独拎出来。 “你们既没有受人逼迫，家里也富裕，却主动被家里的女儿或姐妹献了出去。” 刘暮在几人面前来回走了一趟，“我这么总结你们没有意见吧？” “没，没意见，这不都是为了家族能更进一步，”其中一个还算镇定的青年回答，说话的时候不管语气还是眼里都没有一份愧疚，“既然牺牲一两个人家族就能获得更多利益和资源，即便被牺牲者是我本人，我也愿意。” “嗯，不错，我欣赏你，”刘暮说着，缓缓抬起手枪，抵在男人眉心，“那给我一个你能活下去的理由？” “我是地质和勘探专业毕业，拥有十年煤矿勘探、维护经验。现存这些人里，挖矿他们或许在行，可对矿山的整体把控，他们没有一个人能赶上我。” 男人口齿清晰，尽管身体因为恐惧发抖，却也还算镇定。 “怎么办？”刘暮同情地说：“你的家族就剩你和你……” “我堂弟，”杨进贤移动了半步，挡在一个年纪略轻的男人面前，“我们两家人是抽签献出的家里成员，我大姐和他妹妹死后牌位进了祠堂，只要我们活着，这辈子逢年过节祭拜祖先也有她们一份。” “这么说你们想活着，”刘暮收了情绪，叹口气，也不说结论，又问下一个，“你呢？为了多分钱把外地老婆献出去了？” “我也没办法，真的，刘老板，我家里需要钱啊，我爸不中用下不了井，我……” 砰！ 刘暮微微偏头，躲过飞溅的鲜血，“考考你们，我为什么杀他？” 杨进贤没躲过被溅了一脸血，干呕两声却不忘抢答，“好吃懒做，鱼肉家人，该死！” 他堂弟要帮他擦血，被推开，杨进贤一抹脸，“我们兄弟可以下矿，不会比旷工干得少。” 其他几人似乎也明白了刘暮的最终用意，纷纷他们表示愿意下矿挖煤，绝对不会偷懒，也愿意干最累最重的活。 “好，这可是你们自愿的！”刘暮枪口一收，挥了挥手，“富贵叔，给他们签合同。” 第77章 打碎他们的信仰 看向其他那些所谓被迫献祭家里女人的人，刘暮嘴角一扯，露出个白森森的笑，“你们呢，愿不愿意留下来继续开矿？” 她这么问，却没给第二个选择。 “我愿意，”蔡振龙的父亲最先举手，“刘老板，我对镇上人熟，一定可以帮上忙。就是……” “嗯？”刘暮没想到他这会儿还敢提出疑问。 “就是祭祀的事情能不能别继续了，当年连续出事，我儿子他们在外面找了专家问，对，就是熙仔那孩子的大学教授。说是因为那时候开矿技术不行，地质没勘探清楚，要不还是别……” “这个你们可以放心，我这个人惜命，我自己的命，我的人的命，”刘暮指了指地上横七竖八的几具尸体，“要真有喜欢吃人肉的山鬼，这些也够撑死它了！” “都把合同签好，不强迫，不想签约的现在就可以离开。” 刘暮突然这么说一句，可门内刘刚持枪，门外守着的大狗，这是尊重谁的意愿了？ 至于外地的那几个，早就担任起了帮忙的角色，手里的武器对着签约的几人，极力表明站在刘暮这边。 所谓合同，唯一的福利大概只有提供基础生活条件，而这个基础条件还会根据他们采矿的多少限制不同级别。 奴隶也不过如此，这些人里大概只有被选成工头的蔡宏发面有喜色。 还不知道儿子蔡振龙去了哪里，蔡宏发心里暗骂这兔崽子瞎捣乱，不然当场也能混个小工头当当。 这些人暂时都由蔡宏发管了，刘暮让他们分发了食物，自己转头跟刘富贵和李刚商量。 “我一会儿把这些尸体弄去矿洞，看看能不能把里面所谓的东西钓出来。” 李刚有些担心，“老板，我跟你一起去！” “不，”刘暮摇头，“如果真的是非正常生物，你们去了也是白送。放心，我已经找到了新的帮手，解决了那东西，这边事情就算完成一大半。” 刘富贵脸色不太好，胃口也不好，“妈的，这帮畜生，直接全拉去矿洞里尝尝做祭品的滋味！” “富贵叔！”刘暮拍着他肩膀，知道今天给这位大叔刺激得不轻，“放轻松，杀人这种事，干着干着就习惯了。” “老板，你……”刘富贵这颗中年人的心脏实在有点沉，“灾难前你不会跟刚子一样，是什么特殊部门的吧？” “别质疑，我就是个收废品的，”刘暮诚恳解释，“就是从小见过的恶人比一般的人多点。那个郑天你们怎么看？” “虚得厉害，”李刚看着背墙靠成一排啃干面包的人，本来人就不够，这下开矿更难了。 “谁问你他身体了，你们觉得他们能不能用？”刘暮斜了李刚一眼，这人倒是对自己的手段半点不怀疑，估计杀人这种事情以前也没少干。 “哦，普普通通打工人，”李刚想了想，这么总结又觉得太简单了点，于是问刘富贵，“富贵叔，你说呢？” 刘富贵也正想说说他观察的结果，当即说：“他们必定是要出去看看的，不然不会死心。如果要留下他们，除了现在的恩情，后面还需要利诱，至于忠心，目前不太可能。”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刘暮当然懂得其中的道理，忍不住拽了一句文，“唉，想吃大姐做的肉夹馍了。” 同样啃大列巴的两人同时一愣，不是，怎么话题跨度这么大的吗？ 不过……想念肉夹馍+1。 食物之后，刘暮骑狗，带着所有没受伤的人往矿山去。 剩余受伤的自己待在原地，刘富贵则根据刘暮的指示去找蔡振龙等人签合同，同时送一些补给食物和药物。 主要是给那些女人的，这么久，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熬过来的。 刘暮自己虽然是女性，但并没有觉得自己比男性弱，可这并不代表她觉得所有女性都能跟她一样，说到底，还是弱势的多。 她有心让这些女人能自强起来，只是现在还抽不出手来训练她们。 至于她们会不会不接受，笑话，她们的命都是她的！ 矿山， 下了数天的雨，这天天空居然亮堂了些。 刘暮让那几个背负尸体的人跟在她后面，再后面是其他镇民，进了矿洞。 他们心里自然是害怕的，即便是躲避灾难的那些日子，他们也是不敢进入矿洞深处的。 那里是山鬼的地盘，也算是个大家默认的禁地。 可这次，刘暮的目的明晃晃地摆在台面上，就是要打碎他们的信仰。 或者说她将要做的事情，更像是对他们整个镇子上的两代人发出的嘲讽。 他们这一批能在灾难里活下来的镇民，除了特别精明会来事的，剩下的就是到最后都留在‘右边’的高层和狠人。 这些人此时就是搬运尸体，紧跟在刘暮后面的。 他们之后是‘左边’的镇民。 即便后面没有人压阵，也没人敢在这时候掉队，更不敢半路跑了。 刘老板与狗，将是他们所有人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噩梦。 最近的营养不良，与外面的黑雨，都让搬运尸体的人走得很慢。可即便再慢，还是到了。 四支强光手电分别扎进山洞四壁，将祭祀的地底深潭照得明亮，却也让深潭更显得幽暗慑人。 “刘老板，刘老板！” 在镇上还不留有一丝勇气的几人，如今力气耗尽，胆气也一分不剩。 见到深潭，纷纷脱力软倒在地，朝刘暮求饶，“我们不敢了，真的不敢了，求您不要把我们投给山鬼。” 刘暮抱臂站在用作祭坛的大石边沿，面色淡淡，“我怎么会把你们扔下去呢？你们可都是我的员工。” 声音明明不高，却在寂静的空间里诡异回荡，不仅那几个镇民，其他人也脸色苍白。 “好！” 刘暮突然转声，朗声一喊，胆子小的镇民吓得几乎要晕倒，“现在把它们一个个扔下去！” 她说话的同时，抽出了寒光流动的狗腿刀，目光在白色的灯光里如同两团跳动的火焰。 背尸体进来的镇民手脚并用爬起来，按照刘暮说的将尸体一具具扔进深潭。 地底深潭寒气逼人，他们能躲过‘十日焚烧’的高温，想来靠得也是这一眼寒潭降低了矿洞以及煤层的温度。 刘暮之前来过这里，但没有见到任何尸骨就没注意，现在想来，这深潭里怕是有不少冤魂。 “山鬼会出来，刘老板，我们扔下去就走吧，它会出来吃尸体……” 镇民不敢大声说话，只能不断低声反复念叨着，希望可以让他们先离开。 “急什么，”果然，如他们所料，刘暮真的要对付山鬼，“都把眼睛睁大点，好好看着。” 第78章 与兽搏杀 尸体一路拖过来，早已经流不出血，被赤条条扔进深潭，除了激起点水花，并没有多余的‘景色’。 跟扔几截烂木头也没什么区别。 “可惜了（liao）啊！”刘暮在众人惊恐注视深潭中感叹，“可惜他们不是活的，咱们现在也缺少燃料，不然这么近距离观看满身燃火的活人在里面挣扎，那景象我是只能凭空想象……啧啧，各位见过不少，是不是很好看啊？” 没有一个人敢答话。 甚至别过头，不敢再看深潭。这种恶意的嘲讽揭穿了他们多年逃避的罪责，也让他们不得不面对群体的虚伪和懦弱。 十分钟过去，深潭依然毫无动静，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最开始说话的是‘左边’的人群。以前每次的祭祀都只有一些高层和被挑中抬‘祭品’的男人可以参加。 也是巧合这些人里面居然没有一个人亲眼见证过祭祀过程，更别说女人被山鬼吃掉。 原来，还把活生生的人点燃了？ 此刻，随着时间过去，压抑多年的怀疑便在寂静中疯狂生长起来。 “根本没有山鬼！王八蛋，你们还我媳妇命来！” 窃窃私语之间，终于有人大喊出声。 “这帮畜生，骗我这么多年，可怜我这妹妹才刚十二岁……我要杀了你们！” 仇恨让他们红了眼，在矿坑深处，苍白的光线中，终于爆发了！ 刘暮默默退开几步，并不想成为别人复仇的阻碍。 冲上岩石的人越来越多，与那些脸上已经没有血色的几人扭打起来。 接下来几分钟，血腥味蔓延，接连有人被推下深潭。 刘暮双目合上，听着吵闹之外的动静。 人群打得头破血流之际，她猛然睁开眼，声音如滚雷般冲击众人耳膜， “来了，想活命的赶紧跑，想观看本人杀怪的退开点，死伤就地扔下！” 这话一出口，水里的，岩石上的，只要还喘气的都愣了一下，然后就听见水里有人喊。 “这是什么，救命，山鬼来了！” 一嗓子，引起众人好奇往下看，几秒后，逃命开始！ 强光手电的光线里，可以看到幽深的潭水中一道占据半个潭的黑色阴影从下方急速上升。 潭水里一共落下去六个，且都是亲眼见过‘山鬼’的，这会儿扑腾得像是开水里的活鸭子。 在看到阴影之前，刘暮就在空气中感觉到了异样的波动，然后是听到水底靠近的动静，最后才是浓重的鱼腥味。 不足三十个人，在洞里乱跑乱叫的居多，但也有几个看热闹不怕死的。 以蔡振龙的父亲蔡宏发为首，几个老少街溜子聚集到岩石最里面的角落，挤在一起，害怕的脸也掩不住眸子里的兴奋。 “发哥，你说这刘老板到底有多厉害，连山鬼都不怕？” “也不知道是莽还是真的有把握，她要是被吃了，我们跑不跑？” “嘘，憋所发（别说话）！”蔡宏发给身边两个一人一拳头，“别把那东西引过来，要是刘老板都打不过，我们不跑是傻吗？” 安静了，同时眼睛都眨一下地看着那边。 半分钟后，阴影终于浮出水面，没理那些漂浮的尸体，朝着一个逃跑的男人张开血盆大口。 是鲜血激发了它的雄性，一口咬掉男人半截身体。 那几乎半透明的口里，甚至能看到尸体被吞吞吐吐，在锋利如同钢丝一样的骨刺之间穿过，很快就只剩下根根白骨。 肉被剔掉，山鬼张口将骨头吐了出来，又去吃还在冒血的剩下半截。 深潭里的活人几乎被吓得没法移动，好几个居然就这么沉入水里，眼看就要被吓死。 刘暮微微摇头，本着劳工虽然是畜生但与其被山鬼吃了不如留下来被自己剥削的老板立场，她双指探入口里。 咻咻—— 尖利到提神醒脑的口哨声在空间里响起，声音撞击到岩石壁和水面，被反弹回去，在空间里形成了刮耳膜的阵阵回响。 这声音，直接给深潭里吓傻了的几人叫醒了，纷纷拼命往岸上游。 刘暮不再管他们，抽出手指，对着深潭里浮出半个透明脑袋的山鬼喊话。 “小鱼崽子，平时吃得不错啊，膘肥体壮的，跟姐姐回去炼油做肥皂怎么样啊？” 几块石头带着风声飞出，准确地击打在山鬼透明泡泡似的脑袋上，居然激起一圈圈涟漪，然后…… 石头居然直接穿过透明薄膜，落进了山鬼的口里。跟随剔骨的尸体一起来回移动，最后跟再一起吐了出来。 刘暮这么做本来也只是为了吸引它的注意力，让那几个倒霉鬼能有逃跑的机会。 可这点动静居然丝毫没有激怒山鬼，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看向刘暮这边。 就在水里浮出一截蓝边红色鱼鳍的时候，刘暮想了想，摸出个手雷。 拉环一扯，朝着透明泡泡扔了下去。 也不知道这山鬼是能感觉到危险，还是智商挺高，居然在手雷靠近它透明的膜之前，直径超过一米的脑袋居然直接拐了个弯儿，躲开了。 可手雷还是在它近处爆炸。 以刘暮的视力，可以清楚地看到透明泡泡像玻璃一样出现裂痕。但更让她关注的是，这些裂痕并没有自动修复的迹象。 只是，山鬼也没有什么痛苦表现，这让刘暮确定这个透明的泡子大概是没有神经覆盖的。 虽说手雷对山鬼伤害不大，可深潭里刚扑腾上岸的人松的一口气再次提了起来，也顾不得呛水头昏脑涨嗓子疼，挣扎着继续往上爬。 深潭四壁有三面并不陡峭，加上这段时间大雨涨水，离最上面并没有很高。 只是这里常年湿润，石壁上长了些颜色斑斓的苔藓，人踩上去直打滑。有两个特别倒霉的落回深潭，成了山鬼口里肉。 就在部分人庆幸落下去的不是自己的时候，他们眼睁睁看到岩石上的刘老板居然活动者胳膊腿，然后一个纵跃，跳了下去。 落进水里，居然没有一点水花，可惜场合不对。围观的人心里跟着咯噔一下，同时屏住了呼吸。 直到潭里冒出一个水灵灵的刺头儿，他们才纷纷摇头，心想这老板是真不怕啊。 也不知道这老板好生生的为什么要下去找死？ 本来做好打算全力讨好刘暮，争取让自己地位高出别人的蔡宏发这时候就有点慌了，连忙朝水里大喊， “老板，您小心后面，它来了！” 还别说，这一嗓子还是有用的。只见水里的人头还没回，手上的刀已经狠狠扎向身后，就听到一声金石撞击的刺耳声响。 再看时，不管是围观的，逃命的，想走又怕得罪刘暮的，纷纷深吸一口气。 刘暮手里看起来跟锻刀节目里无异的刀，居然一下劈开了那山鬼的透明泡子。 那可是手雷挨着爆炸才炸出丝丝痕迹的东西，就这么……劈开了！ 劈开的口子本来就不小，众人还看见刘暮手腕翻转，硬生生给搅出个大洞，潭水哗啦啦啦地往山鬼脑袋里灌。 昂斯—— 昂斯—— 水淹脑袋，终于刺激到了山鬼的痛觉。 巨大玻璃球一样的脑袋彻底从水里抬起，身体也跟着摆动。 早做好准备的刘暮深吸一口气，沉入水中，顺着山鬼激起的水流被推开。她在水里除了看到玩意儿脑袋大身体小之外，并没有多大感触。 可岸上的众人却是屁滚尿流，原因无他，只因为山鬼激起的浪花足足有六七米高，冲击翻卷之间，好几个人差点被打下水去。 刘暮的游泳技术很好，以前福利院里伙食不好，她就经常偷跑到附近水库里去摸鱼，在林子里烤了打牙祭。 后来长到一米七多，她就怀疑自己是因为经常去摸鱼吃才鹤立鸡群。 现在在深潭里，她的动作并不比山鬼慢多少，也正因为这点，她发现这怪物之前很可能多生活在陆地上，而不是水里的生物。 等她围着山鬼转着，还真看到它强壮有爪的前肢以及锋利的爪子。 两栖生物在灾难前很常见，遇到灾难躲进什么深山洞穴，深水寒潭里，也是求生本能。 总之，这被称为山鬼的不知名生物还活着，很正常。 正常个屁！ 即便刘暮文化不多，可这种生物在灾难前要真的是哪个物种目录下面的，早就成为短视频猎奇流量了。 这可不比ai画出来的真实多了？ 那什么国家的尼斯湖水怪连小学生都知道呢，沸沸扬扬闹了好些年。 刘暮浮出水面，露出眼睛以上的半个脑袋，跟放弃活人、吞食尸体的山鬼对视……如果对方泡子两侧匀速起伏的肉瘤是眼睛的话。 不管是不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刚才明明那样攻击它，它也没有活人吃了，为什么不报复自己呢？ 难道知道自己危险，还是说，它不把自己当成盘菜？ 这刘暮哪里能忍，当即一个猛子扎进水里，直接朝山鬼正面过去。 还有两三米，刘暮知道自己中计了。虽然水下视野受限，但周围水的波动骗不了她。 很大的浪朝她袭来，中间还有条掀起浪的大尾巴。 细长的尾巴布满花纹，在水里似乎不受到丝毫阻力，等刘暮发现时已经来不及躲避。 砰—— 腰腹仿佛被鞭子狠狠抽打，刘暮呛了口水，人被拍到潭边岩壁上，背部被突出的石笋撞得钝痛。 可她丝毫没有停留，手按在石笋上，整个人直接翻出了水面，如同一只壁虎一般四肢着地，在湿滑的岩壁上飞速奔走。 果然，在她身后，响起一道道击打声音，伴随岩石簌簌落水的响动，是那条灵敏的尾巴对她穷追不舍。 也是这一趟攻击，刘暮终于看清了山鬼的全貌。 半球的脑袋后接‘瘦弱短’的躯干，前肢有利爪，躯干后紧接着就是一条流线型细长尾巴。 尾巴和利爪应该就是山鬼的主要攻击武器了。 刘暮飞快在脑子里想对策，山鬼脑子被水淹时确实痛苦了一阵，但它之后就调整了身体，让被戳出的洞浮出水面。 ‘看来还是要攻击那颗脑袋！’ 打定主意，刘暮立刻改变了游走方位，在中途突然起跳。 尾巴果然立刻撞击过来，将她撞离原先的路线。 中计了！ 刘暮发出一声轻呵，手里狗腿刀令人费解地消失了，多出一把微冲。凌空靠近之前被她砍出来的大口子，一梭子子弹几秒打光。 在空中没有支撑点，后坐力直接给她掀进水里。 山鬼发出仿似婴儿啼哭的惨叫，刘暮落进水里的第一时间把微冲再次换成砍刀，身形未稳，举刀抵挡高速攻击来的山鬼尾巴。 这一次山鬼明显是被惹急了，一尾巴给刘暮拍往深水中，不过十秒内，连续攻击了三次。 直到刘暮离开攻击的范围，而山鬼脑袋进水不敢下潜，才暂停对她的追打，扭头朝岸上的人类而去。 这一下，不管是看热闹的，还是没来及得逃走的，都被吓破了胆。 蔡宏发还算有两分理智，朝众人大吼，“跑！找地方躲，这东西能在地上爬！” 刘暮进了水下得有七八米，直到水下压力抵消了山鬼的力道，她才在水里稳住身形。 即便水性好，也呛了一口。 水太深，听不见外面的动静，不过她猜也能猜到山鬼下一步泄愤的对象会是那些镇民。她一稳住，立刻朝上游。 刚浮出水面，就看到山鬼的身形在岩壁、岩石上如同平地般游走，四处捕捉逃窜的人。 追到了也不吃，一尾巴给他们扫落进水里，又继续追其他的。 这东西看起来智商不太高，刘暮思索着要不要再瞄准了来一梭子，虽然她的子弹是打掉一颗就少一颗。 就在她犹豫的短暂时间里，眼前落下一个人，压出爆炸般的水花。 刘暮好心伸手给人扯了一把，看清这人居然是老街溜子蔡宏发，打了个招呼，“嗨，这么巧，你也落水了啊？” 她这一句，给蔡宏发雷得呛水都忘记咳嗽，直愣愣，“老，老板，好久不见。” 尴尬中，还是蔡宏发老头懂得人情世故，“老板，要不您逃吧，山鬼太快了，我们留下拖住它。” 口里这么说，眼里却满是求人别走，仿佛怕人看不懂似的，居然流出两行眼泪来。 刘暮对老街溜子的眼泪无感，只抬头看岩壁上游走的山鬼。只算透明罩脑袋和躯干，就有三米长，而光是那条尾巴，起码超过五米！ 也难怪这东西以尾巴作为攻击武器。 刘暮假意摸了一把衣服口袋，拿出一个弹夹，朝着子弹上就吐出一口牙龈血。 没错，刚才她脸颊被拍了一下，即便身体强悍没有红肿，可牙齿却是松动了一点的，出了不太多的血。 子弹压进弹夹，刘暮举着枪，在蔡宏发等几个浮在水面上的人的游走，开火！ 就在几人担心山鬼游走太快她打不中不说，还容易伤到其他逃跑的人时，枪声响，他们默默闭嘴。 蔡宏发直接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老板枪法精湛，我竟然敢怀疑，真是罪该万死！” 刘暮没理他拍马屁，这次采用的是精准点射，几乎每一颗子弹都穿过了之前的大洞，直击山鬼脆弱的、不过两个核桃大小的脑仁儿。 惊叫声中，山鬼并没有让自己落回水里，而是朝着出口奔去。 刘暮当即将枪背在身后，甩开膀子朝岸边游过去。 一摸到岩石，她五指扣住一点，借力上跳，就这么如同一只轻巧的鲤鱼那样跃出水面，一下蹿出七八米。 然后朝着出口追了出去。 第79章 你的脑子，我要了 矿洞很大，而且在地下有依据煤矿走势挖出的路径分支。 加上灾难的影响，部分矿道结构并不稳定。 山鬼逃跑的时候不断用尾巴敲落碎石，给追击的人制造障碍。 它拍来的，被刘暮踢了回去，全部瞄准的是透明脑袋。 更绝的是，还几乎都是同一处，就连刘暮自己都惊讶自己的准头实在太好了。 摸枪没几回就能精准射击，现在就连扔石头都是指哪儿打哪儿。 山鬼虽然离开了水，估计也不好受。刘暮都看到它透明脑袋里咣啷的水乱晃。 不过对方的体力是真的好，就在这地形复杂的坑道里不间断地跑了足足一个小时，速度才慢了下来。 刘暮跟在后面，也累的直喘，她都怀疑这东西分明是迷路了，不然怎么这么久还没跑出去。 不过她很快就改变了想法，并不是山鬼找不到出口，而是它在每一次接近出口时都感觉到了危险。 也许是嗅觉，也许是别的什么，但一定是知道外面有头牛波一，它出去就会被秒。 刘暮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也想通了为什么对方好几次接近出口就突然拐弯，但又不死心，不断在各个出口试探。 不过，山鬼速度一慢下来，刘暮就知道起效了。 那些尸体里都被她灌了之前作为系统研究样品采集的白色菌丝，就是杨平熙他们藏人洞口那种。 这种菌丝在只要有水就能生长，尸体进矿洞前被她挨个塞了一坨。虽然山鬼就吃了两具，但这么长的时间，够菌丝在它身体里生长了。 刘暮趁着山鬼发觉不对劲慢下来的间隙，改变了自己的方向，一分钟后，突然出现在山鬼正面。 迎面一句话不说，当头一刀就朝山鬼头顶劈下。 矿道对比它身体实在狭窄，作为主要攻击武器的尾巴根本无法及时抽到头前保护。 不得已，山鬼只能后退躲避。 刘暮这次没有不紧不慢追，一脚蹬在岩壁，踩下几块碎煤块，整个人以一种不管不顾的姿势朝山鬼劈砍。 本来因为环境无法施展的山鬼更加着急，退离时慌不择路，很快就进了一个黢黑的死洞里。 发现后方无路可退后，山鬼又发出那种如同婴儿啼哭般的叫声。可能是意识到结果，尾巴击打矿洞的同时，前肢用力，脑袋朝着刘暮就撞了过来。 刘暮这次看清楚了，那透明的罩子里已经长出一层白色的菌丝，甚至能看到菌丝扎进了山鬼保护最好的脑袋，并且分泌出了粘稠的液体。 相信只要再等些时候，白色菌丝就能直接把山鬼从内部分解了。 之前她还怕山鬼的消化能力或者其他能力会将菌丝杀死，现在看来，一切顺利。 不过，她不能等到那时候，因为山鬼身体里还有她想要的东西，或者说想要验证的想法。 山鬼撞击而来，刘暮不躲避，持刀迎面撞击。 轰隆！ 巨大的声响在逼仄的坑道里震得人耳生疼，双方却都没有退让。 山鬼大概没想到一个人类居然敢正面跟它撞击，发出一声威胁十足的叫声。 刘暮其实也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想要看看自己这身板和各项数据加成之后能不能扛这一下。 何况对方没了用来攻击的尾巴，跟没了牙的老虎似的，机会难得。 大概菌丝也影响了山鬼的判断能力，透明保护壳在刀刃下出现丝丝裂痕，可它却没有半分退让的意思，反而力气越来越大。 “小东西，你还挺喜感！” 刘暮得意一笑，“大玻璃球正好拿回去给我姐种菜！” 所以不能全弄坏了，刀刃移动，发出刺耳的嘎吱声，似乎刺激到了山鬼，它身体开始颤抖。 为了这个透明的容器，刘暮改为单手按在上面，跟山鬼角力。 贴脸的距离，更能看到菌丝在里面就跟种子在透明容器里生长出的根系一样，又快又密集，几乎已经占据了半个圆球。 刘暮心想这山鬼的脑子大概被消化了不少，又担心这么下去，这球直接爆开就麻烦了。 所以，她一手用力对抗，一手摸到了之前弄出的大洞，手臂伸了进去。 摸索中扯开碍眼的菌丝，看到一片细密长满倒刺的长条骨刺。 本来用来剔肉的骨刺已经被菌丝缠满，或许还没溶解，但已经如积锈后失去润滑的齿轮，无法移动分毫，只在极小的范围内来回颤动。 刘暮手里的刀扎进这些骨刺，用力翻转再抽开，果然就看到了之前隐隐约约可见的脑核。 脑核表面沟壑纵横，已经有些细小的菌丝。 难怪这东西的战斗力和智力突然大幅度下降，只会使用蛮力了，原来是脑子出了问题。 不过那脑核里也有东西在蠕动，分泌出一种几乎透明的液体，不断将长出来的菌丝消融了。 看到细微处，才发现双方的速度都很快，就像一场争夺阵地的拉锯战，此消彼长，互不妥协。 “让我来帮帮你。”刘暮一双眸子贼亮，压着透明泡子，往手掌里吐了口口水，再伸进去。 布满薄茧的修长手指狠狠捏住那两个核桃大小的脑袋，碰到她的手，菌丝如同避让天敌般纷纷移开。 脑子分泌出的透明液体也猛然成倍变多，可还是没挡住刘暮铁钳般的手。 噗叽—— 触感冰凉，居然并不柔软，反而如同光滑的玉石，加上透明液体的润滑，滑不溜手抓不稳。 “想跑？哪里跑！” 就像追逐小鱼，刘暮一只手居然在透明泡子里追着山鬼脑仁捞了起来。 而本来几乎被菌丝麻痹了的山鬼被要害处的痛楚硬生生给痛醒了。 嘤嘤—— 嘤嘤嘤！ 剧痛之中，山鬼在坑道里疯狂扭动起来。 刘暮被带着翻滚，几次砸在岩石上，喉咙里涌起一股腥气。 她也干脆不抵抗了，整个人像只壁虎般扒在透明泡子上，只保护伸进去的手臂，不让这边肩膀被撞。 “你跑不掉！小东西，你的脑子我要了！” 坚硬的脑子好哇，摇不散，终于直接撞进刘暮的手掌。 这一把，她抓住后用指尖死死扣住，猛力一扯。 嘤——！ 一声绝望的尖叫中，刘暮感觉到扯断了什么，捏着坚硬的脑核抽回手。 也是这一声之后，山鬼被坑洞限制的身体骤然脱力，抽搐几下，软趴趴地摊开。 刘暮正好被压在洞壁上，忍着心口几乎要爆炸的痛楚，用力将山鬼尸体推开。 “咳咳咳……嘶嘶呸！” 吐出一口带血的口水，捂着胸口走出几步，靠着洞壁滑到地上，浓眉紧皱的女人嘴角却漾开一个得逞的笑。 呼哧呼哧喘了一阵，呼吸间肋骨钝痛，系统已经开始自动修复。 【第三根肋骨骨裂，修复中……】 为了避免自己动作引发更大的疼痛，刘暮渐渐放缓了呼吸。 “谢谢啊，老a你终于自觉了一回。” 修复中，刘暮拿出手机，开了手电功能，边查看山鬼脑核边拍摄。 “山鬼，未知生物，疑是大脑，取出后死亡。质地坚硬，目测可盘。呵呵呵，妈的，这不会是晶核吧？” 刘暮对着光看了半天，还真跟玉雕的核桃有点像。但是跟之前从变异老鼠身上取下来的晶核完全不同，前者在变异生物包括丧尸身上常见，但这个玉脑子…… 她活了两辈子还真没见过。 黑桃a的治疗很快结束，出于反物质引擎的‘报恩’，依然没有收取物资。 “这种生物也不在地球目录里？” 【动物目录查无此生物，三个可能：第一，以前无人发现；第二，最近变异了；第三：非地球物种。】 “这么大的东西没人发现几乎不可能，至于是不是最近变异了并不确定，外来物种……吗？”刘暮活动了一下身体，没有丝毫痛楚了才站起来。 “找个人问问不就行了。” 将山鬼的尸体连同上面的白色菌丝收进系统隔离空间，她提着刀往祭祀的深潭而去。 黑雨黑天，人群分两块，被雨水淋着瑟瑟发抖，又皮肤刺痛。 蔡宏发躲在牛波一的腿边，身上倒是大部分都没打湿，就是冷得厉害。 “牛老大，您说老板不会出事吧？不瞒您说，我要是能打，是真想上去帮忙。” 本来对这条巨狗的恐惧还在，但蔡宏发一个混了半辈子的老街溜子，多会自来熟，一条狗在他谄媚和恭维下，照样拿下！ “汪汪汪，”牛波一却根本不在乎这些蝼蚁，不吓他，也只是因为对方口口声声说刘暮的好话。 至于他靠近，狗子更不介意了。别说一个老头子，就是这一群人，牛波一也能十秒之内全部弄死！ 蔡宏发自然是听不懂狗子的话，但他发现自己居然能看懂狗子的表情。 表情就是没有半点担心，甚至还鄙视自己胆子小？ 蔡老头很怀疑自己是过度解读了，于是又问，“那老板是真的牛，牛老大，你们在外面肯定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吧，是不是？” 牛波一抬头，给了蔡宏发一个高傲的眼神。他们最先变异，还拥有足够它跑圈圈的废品站，主人还说他们将来要雄霸一方……怎么不算是大人物呢？ 蔡宏发发现自己又懂了，这条狗怕不是已经成精了。不仅仅是体型上，还有智商上，根本就是狗妖吧。 于是，他就跟牛波一聊了起来，他很快发现这狗子虽然智力不低，却涉世未深，很容易套取信息。 “刘老板这么厉害，是不是上面有人啊？壁垒里的领导不会是她家亲戚吧？” “那当然，海城壁垒一把手是我杨叔。” 一听这话，蔡宏发笑出一脸褶子，连连点头，“果然是这样，我就说她一个靓女怎么……刘老板，您，您出来啦！” 意识到回答他的是人声时，已经晚了，蔡宏发笑容像面具一样僵硬在脸上。 “还想问什么，直接说，”刘暮提着一个大木箱子，放进牛波一雨衣上的口袋里，回头看众人，“走吧，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咱们可就要开工了。” 蔡宏发见她并没有抓住不放，当即放下心来，“回去了，大家看好路！” 天已经黑了，还好矿场堆满了燃烧后的煤渣，路面也还算好走。 回到临时驻地，刘富贵已经回来，手里厚厚一摞合同，递给刘暮。 镇民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又累又饿，身上也因为雨水刺痛，可又因见了杀人与山鬼吃人的场景，胃口并不好。 晚上外地的矿工帮忙熬了粥，配着大列巴吃，居然剩下一些。 刘暮看过合同，将其中十三份抽出，“这些人因公殉职，跟壁垒报工伤死亡吧。” 这话说出来，老练如刘富贵脸皮也抽了抽，这么搞，会不会……太不要脸了。 不过，“壁垒能给咱们补贴吗？毕竟现在才……” 他没说完，周围还有其他人。 “怎么不能，我们帮他们办事，这点补偿都不愿意出，以后还怎么合作？” 刘暮丝毫不觉得自己脸皮厚度存在问题，“到时候我去找杨叔谈，顺便说说其他的。” 原本第二天即便开工也是不可能出煤的，可以郑天为首的外地矿工说了一个存煤的地方，居然还真的掏出十几吨，够装一辆卡车还剩点。 刘暮将剩下差不多两吨留给矿工们用，她自己开了载煤的卡车，何其争开另一辆，带着外地矿工一起先行离开。 刘富贵和李刚则先留下，牛波一负责安保，着手建立矿场新的秩序，并情况煤矿准备产煤。 原路返回比来时更加顺利，他们没有回废品站，而是直接去了海城壁垒。 到了地方，刘暮把那些外地矿工交给罗三林，自己则直接去见杨朔。 市区基地目前由特别行动队主管安全和秩序，刑天阳主持建立新的实验室和团队，这两人短时间内是回不来了。 刘暮跟杨朔谈了两个问题，一个是煤炭收购，一个是钢铁收购，作为这两项达成的福利，她送了基地四台净水器。 海城基地应该是得到了物资补充，杨朔得知她手里有关系建立壁垒命脉的两样东西，当即拍板给物资，给贡献值，甚至还承诺在壁垒落成时，让刘暮成为第一个壁垒资助商人，将来会被刻在英雄碑的首行。 后面这个刻碑对刘暮来说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因此她提出了另一个要求，“我需要在壁垒的主要商业区划出一片让我做生意的地方。” 第80章 钢铁，什么钢铁? 杨朔一沉吟，疑惑问，“这个问题在上上次不是已经谈妥了？” 刘暮把包裹厚实绷带的手臂放到办公桌上，脸上居然也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有结痂的伤口。 “杨叔，您别看我年轻，但是我做生意也有好些年了。我这么说吧，您现在给我这些说到底跟空头支票差不多，我们一趟趟出去找东西，都是拼上了命，您看我这伤……” 说着，刘暮一双大眼睛里居然隐隐有泪光。 作为陪同的两个副手沉默，心里同时泛起浓重的感谢和歉疚，谁说不是呢，现在基地这光景，说建壁垒，可真正建好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总不能刘老板人好就逮着人一个薅羊毛吧。 他们看向杨朔，最高领导这次居然没有多少动容，只默默抽出胸口袋子里挂的钢笔，打开盖子在手里的工作纸笺上唰唰唰写了起来。 最后签名完成，连纸带笔递给刘暮，“签了吧，之后跟后勤部和建设部对接。” 刘暮一看，赫然是一张海城壁垒商业部副部长的任命书。 任命书的对象自然是刘暮本人，关键是，她之前忽悠人的物资优先收购权也在列。 除了这个，还有两项权利，一项是可随时寻求官方军队保护的权利。另一项是壁垒商业开发权。 后面这个虽然笼统，可就她所知，在壁垒最近颁布的一系列法律法规中，是有对商业开发权的详细解释的。 所谓商业开发权，这跟她之前设想的以‘从龙之功’分割王朝势力板块，也差不多。 至于商业部副部长这个中虚衔，对她来说就是最小的好处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刘暮终于开口抛出重磅炸弹。 “杨叔，各位领导，其实我也收了一些废钢铁。” “什么？” “钢铁？什么钢铁？” 几人脸色都变了，就连以前主要精力都在军事方面的杨朔，也凝重起来。 要知道他们几乎翻遍了海市，发动幸存者们收集，到现在，手里也没有多少能用的钢铁。 “你细说看看，”他伸手交叠放在桌上，掩饰心里的巨浪，“不会是废楼里抽出来的那种的，或者不锈钢窗户框子？那些可不太能用。” 在现代社会中，建造一座城市真正珍贵的已经不是技术含量不高，且解决办法多样的水泥和砖头。 而是钢铁！ 各种规格的h型钢、钢筋、钢板，哪怕是小到钢丝、螺丝……这都需要钢铁！ 刘暮之前有过自己弄钢厂的想法，但她不得不面临几大难题。 第一是设备，一套完整的炼钢、轧钢设备弄下来，以她个人能力几乎就不可能。即便之前在厂里弄了些机器，但它们已经废了，用不了。 第二就是人才和技术，有人才还得是专业对口的，李刚在基地潜伏那么久也凑不出一条生产线。更别说这些人才中的技术空白…… 最后，还得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 而她，掌握住某条命脉大赚一笔就不错，比如煤炭，比如废钢。 至于能赚钱多久？ 实力和资本积累起来了，自己建钢厂难吗？ 第二天，刘暮的车队再次来了壁垒。 这一次，即便没有大狗子牛波一的拉风加持，但也比以往每一次都要拉风。 那一个个大钢坨子，崭新的钢卷，看得钢材厂幸存的老师傅们泪流满面。 他们终于有发光发热的地方了，或许很快就不用再在废墟里捡垃圾了。 别说他们，就是杨朔也看得心情激荡，头上的白头发都有返黑的迹象，就最近这小半年，他是真的愁不完。 钢材送到，按照谈好的价钱，一吨十点贡献值。 杨朔这一届的领导班子也是雷厉风行的，有了钢铁，当即就在清理出来的废墟上建起了高炉，整个县城在黑雨里冒出滚滚浓烟，就连夜晚都被照亮。 远远看，还真有种回到上世纪五十年代大炼钢的热闹。不过，炼钢炉子弄起来了，燃料也就催得紧了。 这边刘暮让壁垒里的车队去废品站拉钢铁，有徐小凤和罗三林两方人看着，加上她自己系统里有计数，兑换贡献值不会出大问题。 她自己则带着何其争等人再一次进山，上次出来是一车煤一车人，这次却是拉了三车人和一车粮食。 这些人都是在壁垒招工招来的。 都末世了，只要卖力气就能包吃包住的活计可真不多，加上刘暮一波波刷出来的名气，招工的时候队伍排出老长了。 这一批除了青壮，还招了十几个妇女。 主要是考虑到杨家镇上本来那些女性，人数多一些，除了能帮忙煮饭洗衣之类的活儿，也能互相照应。 至于谁要跟谁睡到一起，只要是自愿且不乱搞男女关系的，她并没有太多严苛要求。 她离开了五天，加上路上的时间，回到矿场是第六天凌晨。 黑雨自然是还在下的，刘暮照旧一身黑色雨衣，挺拔的身姿在雨衣的衬托下居然有几分英武，加上头上盖着雨衣的帽子，背后交叉背着两把砍刀，整个人神秘且凌厉异常。 她从大卡车人高的驾驶座上跳下来，迎面一道巨大的阴影袭来。 “站好！” 不用想，如今还敢这么毫无顾忌地接近自己的，除了大狗子牛波一也没谁了。 刘暮习惯性挥出一巴掌，把牛波一的大脑袋拍开，又立刻递出一根大腿粗的特制肉肠。 “大姐给你的奖品，最近有没有好好看着矿场啊？” “汪汪汪呜~大姐，我最爱大姐了，”牛波一口里叼着肉肠，哈喇子流出几尺长，“尽职尽责，主人，我可厉害了，附近的变异动物都被狗狗我杀光啦！” “很好，去吃吧，一会儿还有别的，”刘暮也不嫌脏，大巴掌在狗子鼻子上搓了搓，让它自己找地方吃肉肠。 作为矿场临时管理者，刘富贵一早就等在旁边，牛波一一走，他上前汇报矿场情况。 “富贵叔，先安排人卸物资，把这些人也带去躲雨。” 刘暮说一句，刘富贵立刻朝身后挥了挥手，老头蔡宏发带着几个青壮就像事先知道怎么做一样，出来卸车的卸车，迎人的迎人。 一时间居然还有几分热闹。 刘暮看到几个女人从房子里探出头来，也不觉得奇怪，还掀开帽子朝她们挥了挥手，这才跟刘富贵继续聊最近的事情。 附近几栋房子明显经过修葺，破洞垮塌的地方基本都被堵住，室内尽量不透风透雨。 两人走进牛波一所在的那一栋，刘富贵说他和李刚每人一晚跟那些镇民住，另一晚就住在牛波一这边。 “很好，你们需要足够休息，”进了房子，刘暮从雨衣下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刘富贵，“叔，你先帮我看看这个合同。” 这是一份跟海城基地签订的用人合同，刘暮以前没有这方面经验，刘富贵开店多年，手里十几个员工都是签了合同的，让他看更放心。 刘富贵仔细看了一遍，“可以，那边最大的要求就是要保证雇工的安全和基础生活条件，壁垒相当于以前的劳动局，拥有双面监管和保护权。” “那行，之后就陆续从壁垒那边招人过来，”刘暮指了指已经下车的那批人，“这些人身体有点虚弱，让他们适应两天再下矿吧。” “也行，我们现在只清理出了一条矿道，没有发现变异动植物的踪迹，”刘富贵终于把这几天的工作进行了简单的汇报。 也不是要邀功，但让老板知道他们有在做事是很重要的。 何况，刘暮这个老板对外铁血手段，可对自己人是真不错。 刘富贵啃一口刘暮刚掏出来的大肉包子，居然还有点热乎，“小凤这闺女做饭是真好吃，几天没吃，怪想的。” “是，我这次带了个冰柜，够你们吃几天，”刘暮指了指货车，“在车里插着电，你们悄悄热着吃，别被哄抢了。” “这，”刘富贵手里包子料实在扎实，心里口里都美滋滋，“多不好意思。” 这末世，人家饿得皮包骨，就算矿场现在没人一天也就两个大列巴，可他们……居然有一冰柜大肉包，这是什么生活水平？ 正想着，手里突然一股温热，刘富贵惊觉时，半个包子没了。 “嘿，你小子，塞牙缝的东西也抢？” 牛波一仰着头，学着刘富贵的模样眯着眼睛拒绝，甚至还沉醉地摇了摇脑袋。 给刘老头气得又骂了两句，要不是他打不过，差点上手。 刘暮干脆把一袋包子都塞给他，“您先吃着，我去矿上瞧瞧。” 把捣乱的牛波一带走，也让刘富贵能吃上独食。 刘暮骑着狗，在新来人员惊讶又羡慕的眼神里直奔矿场。 李刚的腿现在只要不跑不跳，基本可以走动，他不下矿，但今天轮到他在外面守着。 砖头砌的小房子里，他手端一个大茶缸子，慢悠悠地喝着热水。 肩上披着件厚外套，眼睛时不时看一眼矿洞方向。 活像个守门的老大爷。 “刚子哥，”刘暮从牛波一背上下来，狗子也终于得到可以出去玩耍的命令，放下人撒欢儿跑了。 “老板，您来了？”李刚看到人，笑眯眯地问，“我小凤妹子这回弄了肉饼不？” “就知道你们惦记，”刘暮又递出一袋子大肉包子，“这个先吃着，肉饼也带了，我已经跟富贵叔说了，你们自己悄悄热着吃。” 这会儿上工的人员都在矿洞里，正用小车一车一车往外运些煤渣。 “唉，还是小凤妹子心疼咱，”李刚比刘富贵更不客气，巴掌大的包子，张口去了半个，还不忘说话，“今明两天就能把第二个矿洞清理出来，后面就开始挖。现在没有机械设备，全靠人力，出煤可慢。” 这一点，刘暮老早就预料到的，所以并不着急。 刘暮点了点头，“陆陆续续运出就行，现在壁垒那边的煤炭消耗量也有限，也不能提炼，直接烧还是浪费。” 从这种原煤中，可以提炼出许多东西，比如煤气、煤焦油、沥青等等。 只是现在没有条件，也只能等壁垒那边多弄几个厂子，再做打算。 听说壁垒那边已经弄起了高炉，李刚有些激动，想着自己怎么也算是两个多月的钢铁工人，回去的话说不定能重操旧业。 跟刘暮这么一说，后者不赞同，“刚子哥，你想发光发热的机会多的是。这次我来啊，还想问问你变异的事情你考虑得如何？” 这么会儿，三个大肉包没了，李刚拿起第四个，“只要能弄，随时都行！” 正好今晚轮到他待在牛波一小楼里休息，刘暮就说晚上开始。 有了上次变异那几个年轻人的经验，刘暮这几天又让系统好好计算了十几遍，虽然还不能准确控制变异的方向和深度，但一定程度上的引导还是可以做到的。 这天，矿场上头一次炖了两大锅肉，不管是本来的矿工还是壁垒那边新招来的，都吃的热泪盈眶。 后者的感触最大，跟本地人稍微熟悉后，纷纷说起外面的苦。 吃饱之后，刘暮跟李刚回了旁边小楼。 还是二楼，在李刚坚定无悔的眼神里，刘暮拿出一小瓶红色气体。 瓶子是隔离空间的材料，有了上次拿出巨日碎片的顾虑，之后刘暮就改用这种透明的小瓶子了。 “这是1.5毫升，经过我的计算，这一点可以完成第一次变异。如果你身体能抗住，并且随着时间能吸收更多，可以进行第二次升级。” 这个理论十分浅显，但李刚还是有些不明白，“暮姐，你是说变异以后还能升级？” 头次一被比自己年纪大的人叫姐，刘暮只微微抬了抬眉毛，就继续道，“能不能升级并不确定，我见过的变异生物，除了牛波一，能进一步升级的几乎没有。我们可以试试看，变异成功后，再说其他的。” 她不说她自己，只用上辈子积累的经验，劝说李刚三思。 “好吧，那就辛苦老板您了。” 他虽然没见过别人现场变异……刘暮是那次下毒的人，“不辛苦，这都要看菩萨保不保佑你，” “那开始了，你也别紧张，就是过程可能有点痛，具体怎么痛，因人而异。” 红色的雾气被李刚凑到鼻子下，一缕不剩地吸进他的身体。 起初，他并没有什么感觉。 只是，跟刘暮他们一样，不过半分钟，他捂着腹部，脸色煞白地坐到地上。 第81章 李刚的变异 痛，是真痛。 李刚觉得有千万只蚂蚁在自己全身肌肉里啃食，啃食就算了，还是边走边啃，什么玩意儿。 “老板，要不我自己，自己，妈的，草！我自己待着吧，想骂人！” 他不是没经历过痛苦的，当年手臂粉碎性骨折，全身是伤，还是队友给他背出原始森林，中间的折磨也不轻。 就算是队里拉练，也有累得全身酸痛，尿尿都发抖…… 可这些加起来，都比不上现在身体里要翻天的‘闹腾’。 “还挺在乎形象，”刘暮刚把可能用到的物资一一拿出来摆放整齐，回头看他一眼。 “这才刚开个头呢，忍着吧。对了，一会儿身体修复的时候骨头估计会重组，你要实在受不了，我可以把你打晕。” 李刚在地上翻了个身，苍白的照明灯光下，汗水混合灰尘将沾满头满脸。 “老板，姐姐，咱就说，不能用镇痛剂吗？” “别妄想了，首先，我不会注射麻药，掌握不好剂量你命就没了。其次，麻药很贵，现在基本搞不到，你在壁垒治病不知道啊？” 无情打消了李刚的希望，刘暮说出更无情的话，“变异过程不能停，中间还可能需要更多红雾，你最好从现在开始做好面对任何可能的心理准备。” 李刚不翻滚了，躺在地上，竭尽全力放松身体，腮帮子咬得梆硬，“我可以，做到！” 怕他硬挺着更坚持不住，刘暮生出一丝丝同情，想了想道，“唱首歌吧，你们军队不是总是唱歌吗？想想以前的日子，身体健康的时候，有个奔头。” 地上的人眼神微亮，还真的断断续续唱了起来，“寒风飘飘落叶，军队是一朵绿花，亲爱的，战友，你，你不要，想家……” 刘暮拿出消过毒的金属注射器，打破一支安瓿瓶，将里面碧绿色的液体药物吸进针筒。 “这个是诱导剂，别问来源，问就是保密。” 她直接一针扎进李刚的腰部，在对方痛呼里快速推入药物，假装道，“啊，忘记提前说了，这个是要直接注射进腰子的。放心，腰子不会出问题。” 地上的男人已经痛得无话可说了，只有刻在灵魂里的曲调在口里哼哼。 说真的，比起之前杨平熙那几个小青年变异，李刚的过程必定更痛苦，但他的表现却比那几个好看得多。 那几个被菌丝麻痹了神经，一大半变异过程都意识不清晰，也算是因祸得福。 刘暮看李刚身体皮肤渐渐呈现出红色，知道紧要关头开始了，果然，就听到他手臂和大腿里的骨骼咔咔作响。 【黑桃a在线，检测到附近有生物变异，请问是否开启生命体征监测？】 【开启吧，你有什么建议？】刘暮现在做的事情，大部分都不需要依靠系统。 好好的回收系统，几乎沦为储物和隔离空间，这就让喜欢发挥事物最大价值的她觉得很浪费。 【生命体征监测已开启，正常人类变异阶段实用性数据读取中，验证中，请问是否按照已有数据生成药物使用清单？】 这份数据刘暮很清楚，是来自上辈子末世里人类觉醒异能和动物变异的记录。 可现在李刚既不是觉醒，也不是其他动物被环境变异，她有点犹豫。 【开启吧，如果情况不同，就重新计算。唉，小a啊，咱们也没什么药了吧？】 在末世，即便已经进入第四个十年的时候，药物，特别是在人类觉醒中需要的药物，依然十分稀缺，且几乎都掌握在各处壁垒的高层手里。 她能弄到的这些，还是他们整个队伍用晶石换来的物资，存在她这，就是她的了。 有黑桃a的协助，李刚的痛苦程度应该还是降低了一些。 他身上新旧伤只用了五分钟就重塑了，刘暮看他痛得快要失去意识了，好心道，“恭喜你啊，刚子，骨头已经重新长好了。你用力看看，是不是跟以前一样？” 李刚被折磨得无神的双眼，划过一道亮光。他就是因为手臂的伤才断送了职业生涯，还成了领取残疾补贴的退伍军人。 如今，他闷哼一声，抬起了右手，握拳，松开，握拳，再松开，最后狠狠捶打在自己骨折的腿上…… 好吧，除了变异本来的痛楚，确实没有来自骨头的那种针扎和撕裂，他无力地笑了笑，“小暮姐，我有点饿。” 晚饭他可是吃了三大碗米饭和一大碗炖肉，半小时不到，他就觉得自己饿得厉害，很想撕咬点什么吞进肚子里，填补上那种黑洞般的空虚。 “正常，变异过程对身体消耗很大，”早就准备好的刘暮，拧开一瓶营养液，捏着李刚的下巴就给灌进他口里。 咕嘟咕嘟，很快见底，刘暮没继续。 “这是浓缩营养液，喝了能扛一阵。” 不管李刚的身手如何，他的身体从变异的条件来说依然只是普通人类身体，这种提供给末世异能者的浓缩液，普通人只要喝一两口就够一天的营养和热量。 这也是刘暮除了对自己和牛波一使用外，那么抠抠搜搜的原因。 李刚只感觉到一股又腥又涩的味道在从口里滚进喉咙，接触过的地方有些灼烧，仿佛是某种弱酸。 还好现在的味觉感受抵不过身体的痛楚，他没吐出来，尽数喝了之后，果然不过一瞬间就没有饥饿感了。 只是，难受和痛楚并没有消散的迹象。 李刚意识渐渐模糊起来，他做了梦，看到了自己已经去世的奶奶，就在老家的院子里栽种菜苗。 又看到自己去参军的那天，奶奶戴着他的大红花，奶奶想抹泪， 却又怕李刚走得不安心，强忍着，只一个劲地让他在外面照顾好自己。 接着就是军队新兵训练，然后选拔进了特殊部队，又从特殊部队选拔，最后进了特别行动队。 再接下来，自然是出任务。 各种各样的任务中，血淋淋的尸体处处都是，他也学会了杀人，还能在杀人之后跟队友谈笑风生，大口吃肉。 “杀啊！队长，让我上，保证完成任务！” “寒风飘飘落叶，军队是一朵绿花……” 又开始唱起了调调。 让刘暮惊讶的是，就这种情况下，李刚甚至一个字都没唱错。 “差不多开始恢复了。” 第82章 老板，再来一瓶 “饿！” 李刚双眼猩红，盯着一切东西都像是食物。 饿是他唯一能表达出来的感觉，痛楚在饥饿觉醒过程中渐渐消失，他甚至想要咬自己两口来填空壳一样的身体。 “再给我来一瓶那个，老板，再来一瓶！” “一瓶一百万，”看了眼旁边空出来的三个瓶子，刘暮的心在滴血，“你起码欠了十年的债。” 刘暮一把按住扑过来的李刚，一瓶浓缩营养液灌进去，换来后者暂时恢复一丝理智。 她说，“现在算十五年。” “太贵了，老板，这也太贵了，”李刚坐起身，总觉得视野有点不对劲，一道虚影袭来，他下意识躲避。 刘暮手里拿着压缩饼干，好奇地看着在她递出动作刚起步就退开的李刚，“你能预测我的动作？” 李刚也懵了，抬手就要搓眼睛，可他的脑袋却下意识远离自己的手。 “我，这，不是，我……” 他盯着自己的手看，在它们的周围看到许多虚影，无措乱动之间，双手居然跟那些虚影渐渐合拢。 “预测？我好像看到了很多影子。” 李刚满心疑惑，抬头时，身体就地往左翻滚，“你打我？” 对于预测这种能力，刘暮是见过的，她以前有过一个队友，她通过接触可以预测对方未来半小时会做什么，但不能当着人说出来，毕竟人是有逆反的，随时可以改变自己要做的事情。 她通过这种能力窃取临时消息，或者是打斗中预测对方招式，只是具有一些不确定性，也就是说，她无法立刻确定对方接下来一招是砍你右边还是左边，只能大概知道个结果。 可李刚如果是既视准确预知，那就牛了。 “再来，”刘暮来了兴致，凭空抽出一把匕首，挥出一刀果然没砍到人。 于是，她追着李刚砍。 “不是，老板，你疯了？” 李刚下意识躲避，起初还觉得虚影有些碍事，但不过一分钟，他的大脑似乎就适应了这种感觉，并且在虚影出现的一瞬间，身体便会立刻应对。 十分钟磨合后，他腹中饥饿感再次来袭，但身体与大脑与虚影的配合几乎已经成了本能。 即便刘暮的身形快出了残影，他也能及时躲避，但有一点还是让他为难…… “小暮姐，你怎么做到动作到一半就改变路线的？” 李刚很纳闷，明明虚影是一个动作，且刘暮已经做出来，可下一瞬，她变了套路。 这就导致两人近身搏斗的时候，虚影跟纸上晕开的墨水似的，糊成一团。 他看不清，反应不及。 刘暮没有回答，招式反而越发杀意十足，直到一刀狠刺接反向横扫，在躲闪不及的刘刚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你的身体不行！” 刘暮退开三步，朝李刚失望摇头，“变异产生的能力还可以，但身体素质太差，完全跟不上脑子。还有……远程攻击很可能成为你的死穴。” 李刚捂着脖子，刺痛中不可思议地看着刘暮，哀嚎，“不是，小暮姐你来真的啊？” 刚安排好新来人员以及明天工作回来的刘富贵，神色怪异地朝楼上看，怕撞破什么尴尬，还故意咳嗽了两声。 “那什么，你们完事了？” 趴在一楼的牛波一飞给他一个‘你很懂’的眼神，咧开狗嘴露出雪白尖牙，猥琐狗。 刘富贵想转身离开，暗暗后悔自己就不该这么早回来，更不该开口。 “富贵叔，你上来吧。”刘暮扔给李刚一个肉罐头，“手拿开，看看伤口恢复速度。” 李刚怨念，接住罐头，脖子上的伤口流出的血已经打湿了t恤领子。 上得楼来的刘富贵一眼就看到刘暮拿着支手电，照着李刚流血的脖子，双眼放光。 “哎呀，你们这是闹什么？有什么话好好说啊，怎么还动手了？” 面对刘富贵的误会，刘暮懒得解释，脖子流血，口里塞满罐头肉的李刚唔唔两声，“比试，小暮姐帮我，嗯，练习搏击。” “还动刀子？”刘富贵虽然不太相信，可见两人之间气氛确实不像有问题，于是劝道，“现在环境恶劣，小伤口感染都麻烦，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心。等我去拿急救箱。老板，你可别上手，手上细菌多。” 刘暮收回掰开伤口的手，十分不满意，“太慢了，看来你自愈能力并没有进化。以后还是要加强锻炼，不然遇到像我这样的对手，你还是个脆皮。” 前特种兵的体质，大概也是第一次被人说太脆。 李刚知道刘暮的战斗力，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拥有这么恐怖的速度和反应能力，还有力气，所以他心态还算稳。 “好，我会加强训练，对了，”他有些不好意思，但这个想法已经在他心里琢磨好几天了，他问，“小暮姐，您能弄到狙击枪不？我擅长那个。” 刘暮收了刀，沉吟了一下，并没有马上答应下来，“我想想办法，枪不太难，麻烦的是子弹。你最近训练的时候多试试自己的视觉，现在才刚变异，说不定还有更多能力。” 拿着急救箱出来的刘富贵听了一耳朵，“什么变异？刚子变异了？” 刘暮笑了笑，把解释权抛给主角。 “是，”李刚直接回答，他明白刘暮的意思，向同伴隐藏自己身体状态是十分不明智的做法。 这种隐瞒在战斗中很可能给自己和队伍带来严重损失。 “我右手旧伤一直痛，特别是最近潮湿的天气，所以就请小暮姐帮忙想办法。老刘，你要不要也试试变异，感觉还真不赖。” 刘富贵看他一身狼狈，脖子出血，还大口大口吞吃凝结一层白色猪油的肉罐头，谨慎摇头。 “我年纪大了，可经不起折腾，还是你们年轻人加油吧。” 对于身边的人是否愿意变异的问题，刘暮并不强求，如果他们活得够久，到时候直接自然觉醒还是更好的选择。 起码在她的见闻中，自然觉醒的人类并没有太痛苦。 当然，失败案例还是很多的，比如大脑无法认知身体的变化疯了的，过程中得不到及时的能量补充把自己饿死的，心理上不认为自己还是人类去寻找兽类做同伴被干死的…… 五花八门，但总体上来说过程并不会这么痛苦。 李刚独自啃食了三个小时食物，又跑了五趟厕所，到了后半夜，身体的波动终于减缓了。 两人一狗并没有陪他。 刘富贵要跟工人们睡，刘暮在镇子里走了一遍，确认镇子内除了工人们现在住的地方，其他跟以前一样之后，回来后也直接睡了。 比起李刚和刘富贵，她最近是真的几乎没有休息，这一晚难得地睡了个好觉。 牛波一爪子扒拉开窗户的时候，刘暮缓缓睁开眼，看到狗子硕大的眼珠子盯着自己，吓了一跳。 “哎哟，大宝贝，你干嘛呢？” 大狗子退后一点，抬起爪子给她看。 爪子肉垫上居然有条长长的口子，还在冒血，刘暮一个翻身就冲了过来。 “怎么回事，”一把抓住狗爪子，刘暮狠狠皱眉，“有东西攻击镇子？” 自从她说这个镇子以后就是废品站产业链上的一环之后，牛波一就在镇子、矿场以及附近几座山头尿了尿，把这片区域尿进自己的地盘。 附近的变异兽也被它打怕了，不是太傻的应该不会再来，当然，也可能对方也很强。 “唔唔，不是，踩到大刀片子了，就在那边，狗子我本来想弄个新窝哒。” 牛波一委屈，大脑袋示意刘暮看不远处的一栋黑绿黑绿的建筑。 刀片？ 刘暮没急着去看，下了楼给狗爪子上的伤口消毒，等着它快速结痂愈合之后，才出了门。 刚出来就有人朝她打招呼，“刘老板，早啊！” 刘暮拉了拉雨衣帽子，面色还算温和地朝那些正在整理房子的人点了点头。 这些新来的人想要住得舒服，需要整理修葺一到两栋楼。 刘暮让他们注意安全，带着狗子往远处去了。 让牛波一受伤的洋楼不小，外面原本贴了青绿色瓷砖，现在变成了黑绿色。 从窗户可以看到，内部除了承重墙外，其他的已经垮塌得七七八八。 就剩外面一个空壳子，人是不好居住，但对狗子来说正好合适。 只要把里面的砖头、玻璃之类的杂物清理了，再把房顶盖严实，就是个完美的狗窝。 刘暮看了一遍，不太高兴，“你还真想一直留在这里啊？” 说实话，牛波一不在身边，她是睡觉都不踏实，需要保持随时清醒。 刘暮从破碎的窗户进去，沿着牛波一的血迹很快就找到了‘罪魁祸首’。 是一把超过两米的铡刀，造型就是普通的长方体，刀口银白，刀身有黑漆。 经历过这么多，口子依然锋利，一个锈点都无，是把好刀。 铡刀几乎被杂物掩埋，刀口朝上，也难怪牛波一没注意到。 刘暮脱了雨衣，动手清理砖头，十几分钟就将整把铡刀露了出来，但除了铡刀本身，并没有见到底座或其他的配套器械。 “奇了怪了呀，小波一，你说什么人会在自己家里弄这么个东西，变态杀人狂？” 围着铡刀转了一圈，她又仰头朝上方仔细查看。 从墙壁上的楼板残留可以看出这栋房子有三层，上面两层掉落得干干净净。墙壁和地上的废料上有烧灼痕迹，还有不少放射状的裂痕…… 根据刘暮的经验，如果不是房子安检不合格，那就是上面两层放过什么重物，并且在灾难时发生过爆炸和火灾。 而正是爆炸和火灾，让房子内部结构彻底坍塌。 “汪汪汪，可怕，好吓狗狗，主人，狗子不想在这里做窝了。” 刘暮揉搓狗头以示安慰，“乖，到你发挥的时候了，往下挖，咱们看看这家人到底藏了什么？” 第83章 骨室 一个小时后，刘暮和狗，加上叫来帮忙的工人。。。 在绿洋房里，大家都靠墙站着。 面对挖出来的大坑，以及坑里的东西，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猜测，但没一个人开口说话。 刘暮自恃两辈子从小到大见过的恐怖、背叛、恶行以及恶人数不胜数，可眼前的场景还是让她十分震惊。 悲哀和愤怒交织，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她阴着脸，舒展的大手在裤子上擦了擦汗水，开口就是一句本地国骂，“干尼佬！这镇里住的都是什么垃圾，晚上真的不会鬼怪到处跑吗？” “万，万，万人坑啊？”一个胆子小些的外地人躲在另一个壮汉身后，嘴唇都在哆嗦，“这还有，还有锅灶。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声音几乎要哭出来。 被他靠着的大汉也脸色阴沉，说不出一句话。 “去个人！把蔡宏发找来，”刘暮朝门口的人喊一声，“每天跟他一起混的那两个也找来。” 瓷砖混凝土的地板翻开，地下泥土已经被雨水浸湿，湿漉漉的大坑下，是大小几乎与房子地基同等的地下空间，放了数不清的人骨。 淤泥土对比，这些骨骼颜色洁白，除了部分脖颈处整齐的切痕，没有其他伤口。 其中数具甚至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水泥做的台子上，拼得完美极了，一根骨头都没少。 边上还分门别类地放着数堆骨头，极像是还没来得及拼上的‘乐高零件’。 而这些分类放的骨头一共七堆，正好围绕那数具完整骨骼一圈，头骨更是被堆成‘小山’。 蔡宏发就在镇子上负责联络和打杂，他的两个兄弟则都去了矿上，跟他一起来的是轮到今天休息的儿子蔡振龙。 可能以为老爸工作出了问题，蔡振龙先一步进来，不卑不亢地朝刘暮点了点头，“老板，您找我们？” 虽然刘暮想找的人里面其实没有他。 原本挡在前面的几人让开，蔡振龙见众人脸色都苍白得跟见鬼一样，心里越发不安。 可他又走了两步，下一秒，脸色跟众人统一了。 蔡宏发被走在前面的儿子挡住，怕刘暮真的有事责怪他们，在后面十分谄媚地招呼，同时推开儿子，“哎呀，大老板，今天怎么没见您来吃早饭，我特意给你留了根肉多的大骨，我……我的妈祖娘娘，骨头！” 骨头已经够吓人，蔡宏发心里的侥幸在看到完整的人体骨架后，整个人都虚脱了。还好身后是他儿子，一把接住了吓尿的亲爸。 “这这这，这是？”蔡宏发毕竟年纪大，这辈子除了前几天目睹刘暮杀人和山鬼事件，并没经历多少血腥事件。 天灾时大家躲在矿洞里虽偶有摩擦，但除了刘暮出现那回，也没真的火拼。 眼前这场景，真的是吓得他半条老命要废了。 “这是那个外国工程师的家，”还是蔡振龙稳住了心神，并马上明白刘暮找他爸过来的原因，“老板，这个人的情况我更了解，我跟您汇报吧。” 屋里白骨满地，但并没什么臭味，反而是蔡宏发身上的尿骚在空气中弥漫。 刘暮冰冷的视线扫过父子俩，又看了一遍其他人，“你们先去休息，之后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到这边来。小蔡留下。” 蔡振龙拜托身边的两个男人带蔡宏发离开，跟刘暮隔着白骨坑相对而立。 虽然觉得丢脸，可身体还是忍不住哆嗦，面对这种情况，恐惧是身体的本能反应，根本不受主观控制。 “说说吧，什么工程师？”刘暮单手拎了块半米大小的地板砖扔在土堆上，坐下了问，“自己找个地方坐。” 蔡宏发根本不想坐，捏着拳头壮胆，走到刘暮身边不远，哆嗦的身体才稍微有点安全感，“是包矿山的马老板请来的人，说是外国哪个开矿大学的专业教授，给了大价钱来帮忙规划矿洞……” 山口寿，鬼子，开矿的工程师，十五年前来到杨家镇，灾难前突然消失。 “十五年，你们镇子上除了那些女性，还有其他失踪人口吗？特别是孩子。” 刘暮听了一半，自己跳进掀开的地下室，查看起那些雪白的骨骼。 之前没动，一个是挖了半天有点累，二是怕吓到工人们。 “孩子有走失的，但没有几个，在我的记忆里熟悉的，只有一个跟我同龄的小学男生走丢。据说是被外地人贩子拐走了的……” “哦？你那个同学身体上有什么特征吗？”刘暮翻捡着骨头的动作很快，却每一块都仔细看了一遍，还是想要找出上面可能留下的痕迹，从而发现有价值的线索。 “我记得好像比我瘦一点，特别白，大家都叫他豆芽菜。”蔡振龙知道刘暮在怀疑什么，更加努力回想，“对了，他左手拇指……” “缺了一节。”刘暮已经停在台子上一具单独保存的白骨旁边，拿起一段手指，展示给边上的年轻人看。 “是，”蔡振龙后退了一步，又觉得太怂，咬牙上前两步，“是那个小鬼子杀了豆芽菜？” “这是一具十岁左右儿童的骨骼，只能说有可能，”刘暮把一截骨头抛给蔡振龙，“周边城镇、乡村有没有丢孩子的情况？” 查看下来，这些骨骼居然没有一具是成年人。 蔡振龙捏着骨头，全身冰凉，小小的一截，仿佛极寒的冰块，他险些捏不住。 脸上有惊恐也有悔恨，却差了恐惧，转开眼看向破烂房子外面，仿佛在逃避着什么，“老板，这都是灾难前的事情了，这些死者的家人也可能不在的，没必要查下去吧？” 这一次，刘暮却没有丢出冰冷话语，“这个鬼子在灾难前离开，是巧合呢，还是有原因呢？” 真正让她在意的也确实不是这些骸骨，而是那一堆摆放成小山的头骨，雪白头顶上有图案。 指腹大小的图案，雕工精细，没有上色，如果不是仔细看的话，根本注意不到。 “这，这我就不知道了，”蔡振龙有点奇怪刘暮为什么问出这种问题，犹豫了一下从旁边垮塌的楼梯下到地下室，想把那一节指骨放回去。 “那个工程师经常外出，据说是在外面教书，我记得前年还在熙仔的大学讲过课。反正是个很有名气的人，也不知道马老板他们给了多少钱，让人愿意待在我们这样的深山沟里。” 他把自己知道的关于山口寿的消息都说了，看刘暮单手捧着一个骷髅头看得痴迷，感觉有些怪异。 见她不说话，蔡振龙小心翼翼将指骨放回原处，也打量起那具小小的纤细的白骨。 原来那时候的豆芽菜个子这么小的吗？似乎自己一只手就能够把人拎起，只可惜，现在只剩骨头了。 好好的人自然是不会希望别人去死的，作为幼年同学的蔡振龙自然也不会，看了一阵，他问，“老板，之后我能把豆芽菜送祖坟山去埋了吗？他家现在一个人都没了。” “可以，”刘暮压下心里的惊涛，转头朝蔡振龙招了招手，“你过来看看，有没有在哪里见过这个图形？” 蔡振龙不敢靠得太近，在不宽的过道里躲躲闪闪，硬是没有再碰到一根骨头，可即便这样，他还是冷出了一层鸡皮疙瘩。 离近了，刘暮才听见他的嘀嘀咕咕，“见怪莫怪，打扰了，冤有头债有主，各位莫怪莫怪……” 看他那小心害怕的样子，刘暮扯了扯嘴角，不知该作何表情。 沿海省份大多人都信奉妈祖娘娘，除了这位神，也信别的，许多村子都有自己的家庙。 不能说是迷信吧，起码是个安慰。 她以前收废品的时候就见过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的，还要把省出来的一点钱拿去拜神。祈求的也是发财，现实太无望，信仰就变得十分重要。 “放心吧，我在这，鬼神都伤不了你，”刘暮从小没过过几天好日子，对信仰也就那样，不过别人信不信跟她无关，“仔细看看，那个山口寿周围有没有出现过这个图形？” 蔡振龙隔着半米远，不肯靠近也不敢去拿那颗莹白干净的头骨。 可看了半分钟，居然把那圆乎乎的骨头看出几分舒坦，当然，如果不去看面上的空洞，感官上就会好很多。 可他疑惑，“这个不是天蝰蛇公司的标志吗？” 第84章 调查 ——天蝰蛇公司？ 刘暮瞳孔微缩，探究的视线落在面前的青年面上，似乎要把人看出个好歹来。 这个表情，给蔡振龙吓了一跳，紧张道，“老，老板，我是不是说错话了？还是，您跟这个公司有仇？” “没，”刘暮抱着头骨，不等蔡振龙反应，一手拎着他后脖领一跳。 蔡振龙只觉得脖子一紧，没来得及说话，人已经离开了地下室，稳稳站在杂乱的地面。 “出去说，”刘暮大步在前，走出一段没听到动静，回头就看到蔡振龙还傻在原地，“跟上，我一走，鬼就出来了，你不怕了？” 这当然是吓唬人的，但吓唬到了。蔡振龙飞快跟上，中间还差点摔一跤。 离开黑绿洋房，刘暮脚步不快，一路往镇上的河流走。 雨水已经让穿镇而过的小河变成了大河，临河建的一些房子陆续被水流冲垮，还好跨河的桥梁依然结结实实立着。 水流声大起来，刘暮才停下让蔡振龙走快两步，跟他并排。 “好了，说说你都在哪里见过那个标志，天蝰蛇又是怎么回事？” “七八年前吧，天蝰蛇的业务经理来我们镇子上，说是他们是做挖矿相关机械设备的，想跟我们合作。我那时候正跟熙仔几个兄弟愁救人的事，没怎么关注。听我爸说，镇长和几个大族的族长跟天蝰蛇签了采购合约，本来又是马老板介绍的人，从那之后，矿上的机械设备就全部用他们的了……” “出过事没？”刘暮微微皱眉，着实没想到天蝰蛇居然这么高调，跟谭子砚和李刚说的隐秘敌对势力可一点都不像啊。 “没出过大事故吧，他们设备其实挺先进的，质量也比之前的旧设备好一大截，”蔡振龙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惑，“老板，是不是这个公司有什么问题？” 水声很大，加上房屋倒塌，附近几十米没有视野盲区。 刘暮抱着手臂想了想，继续道，“是有点问题，那他们来了之后，你们镇上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大事？” “或者怪事，你懂我意思。” 蔡振龙颧骨有些高显得脸颊瘦削，眉毛有些浓但不是很宽，整个人便显露出几丝奸猾。但面对刘暮时，整个人都紧绷着，似乎很怕说错话引对方灭口。 “好像是有两件，一件大概是天蝰蛇第二次运设备进来之后吧，镇长亲自请他们的人喝酒，结果他自己喝多了，回家就中风了。 “那个镇长当时才三十多岁，身体很好，我们去上早自习的时候还经常遇到他晨跑，风雨无阻。” 想起那时候的传言，蔡振龙决定也说一下，“当时大家还悄悄说是因为他反对用女人祭山鬼，被山鬼下了咒，才死了的。” “换成了谁？”刘暮琢磨如果天蝰蛇想要暗中控制这样一个采矿小镇，确实要从政府和本地势力的掌权者下手。 蔡振龙照实说：“换成了本镇的一个乡长，以前根本没怎么听过，不知道怎么就被选上去了。应该是给上面送了不少好处吧，那家人也还算有钱。” 收买一个想往上爬的人并不难，何况，如果山口寿原本是天蝰蛇安排进来的人，那新的镇长是汉奸也不无可能。 刘暮想着这个深山小镇能带给天蝰蛇什么好处……那可太多了！ 光是煤炭资源就足以让他们盯上。 “另一件事是什么？” “也差不多，我们杨家本来就是镇上的大姓，势力也是最大的。但当时的族长已经八十多岁，有一天睡着就老了。换族长的时候好几家人闹起来，把老族长家几个儿子踢了出来，也让这几个败家子卖了些矿场股份给别姓的人。” 第二处理大姓族长，分走股份…… 天蝰蛇这是从内部分解了这个煤矿镇的权力结构，如果没错的话，那个马老板或者马老板所谓的背后人物，应该也是他们的人。 到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这个集团里有很多国家的人，在海城的根基不像她以为的那样薄。布置了这么多年，搞不好灾前已经渗透进高层。 在她思索天蝰蛇重新来杨家镇的概率有多大，特别是半个月前自己顺走那么多燃油之后。 结论是——很大！ 他们或许在别的煤矿也有渗透，但现在大部分被天灾点燃，剩下比较大的各处壁垒肯定也会安排人前去恢复生产，那么像杨家镇这种深山里的小煤矿，自然又有了价值。 若是那个山口寿还活着，他们来已经是必然。 刘暮朝远处吹了声口哨，哨声尖利，穿透河流的水声，直达目标。 不过半分钟，牛波一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雨衣上全是泥巴，也不知道去哪里疯了。 刘暮隔老远抬起巴掌，它才直接冲过来，放慢了速度，一个泥点子都没溅到两人身上。 拉下狗头，刘暮趴在它耳边说了几句，狗子点着大脑袋，又跟个无忧无虑的‘青少年’似的跑了。 蔡振龙站了好半晌，感觉自己再不说点什么，就被刘暮忘记了，“老板，之前矿上露天的机器上有些也有天蝰蛇标志，只是被烧没了。” 这点刘暮并不意外，她问，“他们提供这么多机械，在本地有没有负责售后维修的办事点？” 却看到黄毛青年摇头，脸上浮现不屑和愠怒，“没有，每次都是打电话给他们，然后他们派人过来。那些师傅来了也不怎么跟我们混在一起，都是检修之后就离开。我爸原本还想跟他们拉上关系，可以送我们几个去他们公司学习修机器，将来有稳定工作，但他们说只收机械专业的大学生，就是瞧不上我们这些没学历、脑子不聪明的渣渣呗。” 原来是没混上，刘暮点了点头，“矿上谁跟他们比较熟？” “那个工程师，还有矿上监工杨三，不过三叔已经死了，倒是还有个儿子在城里，不知生死。”蔡振龙手指扎进自己半截黑半截黄的头发，捋了一把，显示自己在努力回想，“那些人每次来都神神秘秘的，好像我们这些乡下佬真的会缠上他们一样，高傲得很。” “那你们每次通知之后，他们多久能赶过来？” 第85章 物色 “第二天，头天只要打了电话，第二天基本都能来。如果一天修不完，就住在那个工程师家里，也不跟其他人多接触，反正就是瞧不上我们这些人吧。” 问得差不多，刘暮嘱咐一句，“你跟大家说，最近注意点，如果镇上和周边发现陌生人，要及时跟富贵叔他们说。” 怕蔡振龙不重视，又补充一句，“这个组织在灾难后杀了很多人，知道现在外面抢得最凶的是什么吗？” 这个蔡振龙还真想过，“食物，干净水、武器？末世电影里不都是这些。” “小伙子，你别太年轻，”刘暮一张二十五六岁的脸，跟比自己年轻几岁的人说起话来老气横秋，“是能源。高温连你们的煤炭都能点燃，汽油、柴油这些存量能想象吧？别说发电厂，就是水力的也没几个能用了。所以，到处杀人放火的天蝰蛇会不会想起你们呢？” 这个不确定，但唬住个把小青年还是足够的，蔡振龙当即就紧张起来，“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他们那样的大集团势力很大吧，会不会有军队啊？杀我们这些人，不是跟踩死几只蚂蚁一样容易？” “军队没有，愿意给他们卖命的雇佣兵很多，照我说的，先回去问问最近有没有别的陌生人在附近活动。” 你才是蚂蚁，刘暮摆了摆手，“快去，有消息马上告诉我，找不到我就找李刚报告。” 知道问题有多严重，蔡振龙慌张往住人的地方跑，没多远就滑了一跤，摔了一身泥也没停下。 刘暮则已经开始思索，如果天蝰蛇真的要来抢煤矿的话，从哪里下手，以及什么时候下手最好。 还有一点，他们是不是知道自己已经控制了这里呢？ 跟刘富贵和李刚说了这件事后，两人也都十分担忧。 刘富贵对天蝰蛇的了解不多，只担心影响煤矿恢复产出。 李刚却马上说，“我去求援，现在这种情况，他们没有理由不来抢煤矿。杨家镇的地理环境虽然在山里，但并不闭塞，现在能出去的路也有好几条。有能源，又隐秘，简直就是天然用来建造基地的选择，单凭我们几个根本守不住。” 话是这么说，刘暮却犹豫了，“这样吧，你带两个人去求援，用我的身份证件直接见杨首长，跟他说明情况。让他在外面也抓紧搜查天蝰蛇，派来的人不用太多，但武器尽量多要点。” “可，他会愿意给吗？”这点李刚还真不确定，毕竟海城壁垒也需要足够的武力保护。 “会的，你就说我答应用五十吨钢铁换，等灭了天蝰蛇我亲自去壁垒结账。”刘暮笃定道。 她给海城那边的钢铁到现在也只有一千吨，可现在她手里可是有几万吨，这是一笔长期的买卖，也是壁垒离不开她、也无法将她踢出局的最大筹码。 在末日前杨朔要搞五十吨钢铁或许轻而易举，但现在，整个海城的钢可以说百分之九十以上都在刘暮的空间里。 壁垒重建离不开钢铁，从外地调过来运输成本太高，何况路况也不允许杨朔这么做。 三人商量一阵，刘暮写了一封亲笔承诺书，让李刚连她这次在壁垒新得到‘商业部副部长’的证件一并带去。 刘富贵则独自担起了煤矿重新开采的所有管理工作，因为刘暮还有别的事情忙。 当天夜里，刘暮重新站在镇上的河流边上，没有穿雨衣。 在她面前，整整齐齐地站了一排年轻人。 除了杨平熙、杨莽、杨顺之外，还有蔡振龙和几个精神不错的小伙子……和小姑娘，一共十个人 刘暮着重看向后面几人，“你们来做什么？” 几人相互看一眼，坚定的神情中透出几分兴奋。 蔡振龙作为代表，站出来，“报告老板，我们都可以战斗，保护矿场！” “对，保护矿场！” “对，保护，噗……” 杨平熙有些懊恼地把舌头塞回去，这几天他已经练习控制过长的舌头，本来几乎可以收放自如，奈何现在有点激动。 他的动作引来几人的笑，更羞怒，“别笑，你们又没变异，你们不行！” 说话方面倒是比之前进步了很多，虽然还是有点大舌头，但能让人听清楚了。 “啊对对对对，我们舌头不行。” 又一阵哄笑，但众人很快安静下来，因为刘暮说，“你们确实不行。” 蔡振龙知道为什么不行，可他有自己的想法，“老板，我们正面战斗确实不行，可远程呢？拿枪呢，总不能这么大个镇子，就你们几个人去跟他们打吧，万一他们有飞机，有重武器，那怎么办？” “有飞机重武器，你们就能起作用了？”刘暮淡淡道，“你们上去就是送死，赶紧走，别碍事。” 几个年轻人瞬间都蔫儿了，但也有不服气的。 另一个有些壮实的青年问，“那我们保护一般人总可以吧。” 杨平熙总算是找到机会了，“我们要是失败，你们横竖还是给他们开矿，就是没工钱没饭吃，被压榨死吧。” 这话怎么说的，刘暮想着他是不是在说自己呢？不过，自己也不是不给饭吃吧，所以不是。 “你们要是实在太闲就休息日跟着牛波一跑圈锻炼身体，我现在是要训练他们使用自己的异能，现在都回去洗洗睡吧！” 话说到这份上，就没必要了。 全场唯一的女孩子却不肯走，“老板，我想帮忙，给你们做后勤也行，我可以帮上忙。” 这个女孩脸上有大面积烧伤，剩下的小半张脸和一双眼睛跟杨平熙有几分像。 刘暮看向杨平熙，后者马上明白了意思，懊恼地回头，“都让你别来，快回去，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跟人干仗？快跟上他们！” “我不！”杨平琼没有妥协，倔强地抬着疤痕遍布的小脸，脚下纹丝未动，似乎怕刘暮不相信自己的决心，小姑娘快速拉开拉链，把雨衣也脱了。 露出的身材纤细的如同小树苗，站在风雨里，看得刘暮皱眉。 “我可以的，老板，我可以跟着你们训练，也可以变异，我不怕！” 一句话，原本已经走出几步的青年们都停了下来，纷纷回头看她。 “老子就不信了！”蔡振龙低声骂了一句，第一个抬步回来。 这一次没站在杨平熙几人身后，而是跟他们并排站到刘暮面前，“老板，我也可以接受变异，我也不怕！” 剩下的几人也跑了回来，跟他齐平站着，“我们也不怕！” 反倒是把杨平琼挡住了，小姑娘上前挤开面前的蔡振龙和另一个青年，“你们学我干嘛，我才是要留下来的人！” “你们明白什么是变异吗？”刘暮在雨幕中冷冷打量几人，“会变成怪物的，过程要消耗很多资源，你们付不起。” 前半句没吓住人，后面却让他们一时羞愧。大灾之后，他们可以说身无分文。 “我可以签合同，”还是杨平琼先开口，不顾过来拉她的杨平熙，“哥，我可以！签合同，给你工作，老板，让我留下吧。真的，我不怕那些坏人，我也可以保护大家。” 刘暮看她豆芽菜一样的身材，半点留下她的想法都没有，“今天我教你们一个道理，在末世，逞强只会害身边的人送命。我不是做慈善的，你们不配。” 说着，她凭空抽出一把刀，在众人惊异的注视下随手一挥。 超过五米的雨幕被切开，下半部分落下的同时，上半部分翻卷上升，如同一颗颗高速钢珠一般射向不同方向。 水珠射进泥土、倒塌的房屋，居然击穿了水泥和碎砖。 而五米的距离并不是这一刀的极限，而是五米外竖立了一段直径超过半米的水泥柱子。 尖锐的切割声中，水泥柱子留下一道超过十公分深的切口。 哗—— 片刻静止后，大雨重新落下，众人鸦雀无声。 第86章 摸底 就连几人中自诩聪明，能说会道的蔡振龙也闭上了嘴巴，脸上浮现浓重灰心。 这种实力，还能算是人类吗？ 他们这辈子恐怕都做不到了吧。 杨平琼红了眼睛，她不想就这么离开，她觉得自己被哥哥救出来，被大家照顾着，灾难来临时，也是相熟的姐姐们保护着她，她总应该做些什么。 不能永远靠别人，一定能为大家做点什么，她一定能有用处的！ “请您教我，”杨平琼上前，倔强地瞪着眼睛不让自己哭出来，“我什么苦都能吃，从跑步开始也可以。这几年我都在山上锻炼，我能跑很快，不信你问我哥，有事情的时候都是我负责送信的。我真的可以，可以跑很快。” 刘暮耐心告罄，这姑娘光是体格一看就比普通人还要弱，对自己一个陌生人这么执着提要求，也太不自量力了。 “你速度快能赶上我的狗吗？我们将要面对的那些人很可能有飞机，有大炮，你能跑得过哪样？”刘暮恼火道，“时间紧，任务重，小孩子别瞎捣乱！” 见妹妹被无情拒绝，杨平熙有些心疼。他挤开几人，拉住妹妹，软声哄道，“乖，有哥哥出来做事就行，你还是回去帮大家吧。你是跑得快，但耐力不行，每次不是跑一段路就累得不行吗？我们先把你身体养好，行不行？” 杨平琼站着不动，死死抿着嘴唇，大眼睛湿漉漉地瞪着。她是羡慕哥哥能变异的，如果可以，她也想积攒够了物资请求老板帮她变异。 可现在这种情况，离开刘老板的资助，大家吃饱都困难，根本没有积攒物资的机会。 以前她们在山上还能采草药，做凉粉，摘野果这些去县里卖，只要避开杨家镇的人，还是能赚些钱回来，买一些基本生活用品。 加上哥哥们平时攒下来的钱，姐妹们过得并不算太难。 她庆幸自己能在灾难和变异生物的袭击下活下来，可现在，她觉得自己好没用，一点都不能帮到大家。 更别说保护哥哥了。 “对不起，可是我真的不想做个没用的人，”杨平琼不甘心，她又不能下矿，煮饭，洗衣这些还有许多姐妹可以做。 刘暮不想继续纠缠，找了个十分不靠谱的办法，“明天跟着牛波一去巡山吧，你不是在山上跑得快吗？” 怕她之后再找自己麻烦，又给了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目标，“你现在的体重也就八十来斤吧，这样，你要是两个月之内能增加一倍体重，但体脂率不上升的话，我可以亲自教你搏击术。” 杨平琼一听有事可做，还有机会得到刘暮亲自教学，当即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我会好好工作的，老板您放心，我一定能做到！” 听懂了后面要求的几人纷纷沉默，他们当然不认为身高不过一米六的杨平琼能长到一百六十斤，还是体脂率不变的情况下。那得是什么肌肉怪物，这都已经不能算是为难人了。 在末世前，那些专业健美的人也绝不可能在两个月内完成，何况是缺衣少食的现在。 可看到了希望的杨平琼却不这么认为，她蹦蹦跳跳地回去睡觉了。 刘暮看向蔡振龙，眼里含了几分威胁，可明明擅于察言观色的小伙子这回却跟瞎了似的，板正地站在队伍里，动都不动一下。 这模样，跟刚才的杨平琼如出一辙，偏偏还有颗不好哄骗的脑子。 刘暮想了想，“你们也想练呐？那就跟小琼……” “我们身体很健康！”蔡振龙居然大胆截断了刘暮的话，但马上表露出几分谄媚，“嘿嘿嘿，老板，来之前我都挑选过了，我们几个家里没有遗传病，身上也没有什么病根，很健康。” “很健康就先围镇子跑两圈吧，”换个人刘暮彻底没耐心了，再这么纠缠下去，一晚啥也别想干了。 几人脸色顿时难看，杨家镇说是小镇其实并不小。因为有煤矿，前几年外来人口不少，规模早已经有一般县城大小。 跑两圈，天都要亮了。真的不会累死吗？ 蔡振龙却没有退缩，招呼道，“全体都有了，向左转，齐步跑。” 有人想提出意见，被蔡振龙狠厉的目光压了回去，几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夜雨幕之中。 “现在，你们挨个向我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刘暮对剩下的三人道，“尽量全部展示出来。” 杨平熙担忧同伴，但也知道再说什么都无益，一看刘暮就是要给那几个人一个下马威，让他们知难而退。 说真的，如果要拼命的话，他也宁愿自己上，而不是让自己熟悉的人去冒险。 杨平熙以前就相信一句话：一个人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现在天命到了他的身上，那么就由他来担起保护镇子的任务，保护所有人！ “啧，完全没用啊！” 热血刚刚上头，被刘暮一句话浇冷。 杨平熙看着自己舌头在雨水里舞动，忍不住怀疑，或许……天命并没有来到自己身上？ 试问，有哪个superman的能力就是只有舌头长啊？ 不懂大学肄业生的复杂心理活动，刘暮伸手在那条鲜红的舌头上弹了一下。 “手感倒是不错，弄成卤菜能码三盘。”她调侃的同时，也在想这种变异不该这么没道理，“我试试属性，要是痛得受不了就说。” 杨平熙惊恐地看着刘暮拿出一个打火机，青蓝色的火焰就这么接触他修长的舌尖。 一秒，两秒……一分钟…… 咦？不痛！ 也没有点燃，杨平熙心里的热血又开始汩汩起来，果然，天生他才必有用！ “一点都不痛？”刘暮收了打火机，看着那块连颜色都没有变化的皮肤，有了点兴趣，“再试试这个。” 一把银光闪闪的手术刀出现在她指间，杨平熙的长舌头翻卷，发出痛呼，“痛痛痛，老板，一下就行了。” 刘暮双指夹住想要缩回去的舌头，看着冒出血珠的舌尖即使在黑雨的淋打中也不过几秒就愈合。 手术刀的锋利程度自不必说，让刘暮惊异的是，这愈合速度几乎跟牛波一差不多了。 在杨平熙没抵挡前，刘暮手上移动，他手臂上也多出一条口子，比舌头上的更长更深。 剩下两人好奇，跟着凑近了看，也惊异于那极快的愈合速度。 杨顺没忍住，吐出口水，有气无力地说，“熙仔，你这个自愈能力也太快了，比我好多了，我这个没用的净化能力，还没净水器厉害，一点用处都无……” 第87章 脱水 大个子杨莽跟着点头，丝毫不在乎杨顺后面说的是什么意思。 嘀嘀咕咕的杨顺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前一秒还在杨平熙身上的刀片，怎么突然到自己身上了。 “老板，呜呜呜……”杨顺也不想，可一痛，他倒是忍住没喷水，可全从眼睛里流出来了，在脸上真就跟两条小河似的。 刘暮以前很怀疑泪流成河这个形容，可现在看到杨顺，嗯，歌词诚不欺我。 然后，她收回手，顺便在杨莽身上也来了一刀。 “都别动，我对比一下你们的自愈能力。” 觉醒的人类并不一定自愈能力强大，变异也是一样。 三道伤口，前后相差不过半秒，杨平熙的果然最先愈合，第二是杨莽，他变异之后肌肉结实，伤口被肌肉挤压几乎没有出血，然后是内部先愈合，之后才是皮肤。 至于emo杨顺就没这么幸运了，足足过了半分钟，他的伤口开始流血之后开始冒水，也没有愈合的迹象，反而像是水球的口子，有渐渐变大的趋势。 他求救地看向刘暮，很想给自己贴一块胶带粘一下。 这时候，刘暮又在杨平熙舌头上割了一下，然后将它按在杨顺的伤口上。 “啊这……”杨平熙差点哭了，这脏不脏呐。 杨顺这时候眼泪停了，惊异地说，“不痛了，你们有闻到味道吗？” 疑惑了一瞬，他惊诧地看着杨平熙，“兄弟，你好香！” “滚！”杨平熙把贴上来的人推开，勉强抽回自己舌头，就看到那道流水的破口愈合了。 不想承认，可他不得不问，“所以我的能力是治疗吗？” 刘暮没回答，辣手摧花，又实验了几次。 最后结果出来，发现杨平熙的血虽然有治疗作用，但他舌头分泌出来的液体也有，且效果并不比血液差。 所以，后面那几刀几乎都是白割了。 刘暮当然不会道歉，琢磨了一会儿，摸出个空矿泉水瓶子递过去，“找个淋不到雨的地方，想办法接一点舌头上分泌的液体。用舌头给别人治疗，多少有点恶心。” 您才知道啊，杨平熙几乎要哭了。一想到以后别人什么地方受伤，他都要舔上一口，简直了。 万一不是受伤，而是别的……他干呕一声，拿着瓶子快步跑了。 刘暮不明白他跑什么，以为是怕自己再给他几刀。 不过她还真有另一个猜想，杨平熙会不会轻易被杀死呢？ 这个当然不好现在验证，她视线移到杨顺身上，“轮到你了，小伙子。” 事实证明，杨平熙的治疗是有副作用的，那就是被治疗的人会在短时间内对他产生极大好感。 杨顺依依不舍地看着杨平熙离开，要不是刘暮在这，他都想跟上去，即便是这么短的距离，也让他有种爱人要离他而去的伤心。 此时，刘暮还没注意到这一点，只问杨顺，“你试试全力将身体里的水份挤压出来。” “全部？这能做到吗？那我是不是就死了，死了也好，可是我死了大家喝水怎么办？”杨顺八字眉耷拉着，一副干啥啥不行的悲催矛盾模样。 杨莽在旁边抬手就在他头顶捶了一拳，给人直接打坐进泥地。 这一下，杨顺更加悲伤了，就着姿势抱成一团，全身都开始往外冒水。 刘暮让杨莽撑起一把大黑伞，不让黑雨被杨顺吸进身体。 一刻钟后，本来个子中等的杨顺居然缩小到十来岁孩子的身材，全身出水的速度也慢了下来，身体皮肤褶皱，刘暮都怀疑再这么下去，她上手就能给这人拧成人干。 “有没有哪里难受？”体型变化实在太大，刘暮不得不开口询问。 “不难受，”随着外形改变，杨顺居然连声音都变得苍老，仿佛真的成了个小老头，“应该还可以继续，就是身上有点挤得慌。” 又过了几分钟，青年变得只有五六岁孩子的模样，只是皱纹更加密集，连眼球都挤出了细密的纹路。 “我觉得口渴，”杨顺声音不仅苍老，几乎如蚊吟，人也缩成一团似乎随时要就这么睡过去。 刘暮握着他的手腕，就在他脱水的同时，心跳速度也在跟着减缓，整个身体的运作也慢了下来。但情况却不像是衰竭或将要死去，更像是动物进入冬眠的节奏。 因此，她也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杨顺或许可以以排出身体水份这种方式让自己陷入沉睡，就像埋在沙漠里的弹涂鱼，在有水之后又‘活过来’。 “呜呜呜！” 刘暮的思绪被杨莽打断，此时的杨顺被杨莽蒲扇般大小的手掌托着，仿佛一个大一些木偶。 “好了，”这种环境下，刘暮不敢真的让杨顺完全脱水，拿出一桶水，“给他喝水吧。” 着急同伴的大个子一把捏断了水桶颈，提起来就要往杨顺干瘪的口里灌。 “等一下！”刘暮连忙打断他，“别强行灌，先在他身体上慢慢浇水，对，就像浇花那样。” 干净的水落到杨顺头上，果然，他就像棉布一样自动吸收起来。 刘暮之所以要用纯净水，是基于净水器的原理，杨顺平时过滤雨水，那么必定有什么地方囤积雨水中的杂质。 这些杂质含有的毒素，那么杨顺能承受多少这种毒素呢？又是怎么将它们隔离和排出呢？ 不确定的情况下，还是不要冒险，而且杨顺这种脱水的状态很可能处在脆弱期，没有一点自我保护能力。 一桶水下去，杨顺膨胀起来，只是整个人还浑浑噩噩，更加emo了。 把他跟接口水的杨平熙放在一起，刘暮对上高出她将近一米的杨莽。 “用全力跟我打！” 对于大个子的测试方式就简单多了，刘暮直接朝他勾了勾手，拳头就砸了上去。 拳与拳撞击，两人同时后退一步。 刘暮看着自己的手，居然在震得发麻，可想而知杨莽这变异后的身体强度是真不一般。 黑夜里，排排坐的两人看着一大一小两道身体激烈打斗，渐渐有了精神。 “莽子，加油！” 第88章 莽子 ‘加油’的莽子在刘暮手下走了几十个回合，结果毫无悬念地被打趴下。 杨莽不服气，可口不能言，挣扎起来还想打，却发现自己粗壮如老树干的腿居然断了。 “唔！” 如果他能说话，这应该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 刘暮收回脚，“趴着吧，孩子，你已经做得很好。” 地上的‘孩子’显然并不这么认为，砂锅大的拳头在泥地上砸出大坑，遒劲肌肉上青筋根根起伏，似乎随时都会爆体而出。 本想点到为止的刘暮从他身上感觉到一股不寻常的波动，谨慎后退两步，果然，下一刻，地上趴着的肌肉猛人身体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身体如同气球人般膨胀起来。 本来接近三米的身高这一下直接长到了七八米，体型更是涨到了两倍大，平地起高楼般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就连被打脱臼的腿都恢复了正常。 刘暮脸色也认真起来，她曾经听说过有些力量型觉醒的人，体型会在被激怒后突然增长，可没有亲眼见过。 而且，杨莽这小子也着实夸张了点。 “血怒了？” 老远，大舌头杨平熙看得幸灾乐祸，忍不住喊，“莽子，厉害了！” 刘暮丢过去一把眼刀，却不得不小心应对。 当然，她依然认为杨莽不是自己的对手，只是对方万一失去理智的话，要把人再次打趴下多少要下点狠手。 “喂，你脑子还在不在？” 刘暮喊了一声，将杨莽的仇恨拉到自己身上。 超过两个篮球大的脑袋转过来，一双陷入疯狂的血红眼珠在乱窜，最终锁定刘暮。 没有回应，而是用沙包大的拳头直接冲她头顶砸下。 劲风席卷雨水，先一步拍打在刘暮脸上，小刀割肉似的疼。 刘暮早有准备，瞄准机会就地一个翻滚，躲过了这一拳，却没躲过拳头砸起来的雨水，浇了一头一脸，直接就成了个泥人。 “臭小子，来真的是吧？” 刘暮呸出一口泥浆，整个人都怒了。 连续闪躲过几拳，她已经脱了雨衣，一把扔开，只着短袖迷彩工装，手握一根粗铁棍，照着杨莽没来得及收拳的手臂就砸。 邦邦邦邦邦！ 不过一秒，五次砸下去，铁棍跟杨莽的皮肤居然磨出点点火星，断成三段。 这时候，刘暮才注意到杨莽变大的同时，覆盖在身上的皮肤也变得十分厚实，表面沟壑纵横，粗粝得跟花岗岩一样。 可即便这样，表面仍然有鼓起的纹路。 起初还以为是血管，可连续交手下来，刘暮发现这些突兀的纹路居然能在皮肤表面自由移动。 她有心试试此时的杨莽的力量，一个闪身躲过一拳后，她抬手，硬生生用自己的胳膊接住下一拳。 砰—— 强大的力量撞击让她感觉到来自骨头的刺痛，人也随着这一击被打了出去，直到撞穿两道砖墙后才停下。 本来的两个吃瓜群众惊得下巴都要没了，见杨莽朝刘暮的方向大踏步追去，每一步都踩得地面隆隆作响， 隔老远，都能感受到地面的震动。 两人对视一眼，没了看戏的心情，杨平熙连忙大喊，“莽子，那是老板，你别把人打死了！不对，你别打了呀喂！” 他企图阻止小巨人的行动，可此时的杨莽已经失控，根本听不进去。 在两人忐忑的注视下，冲进了被刘暮砸出的大洞。 本来就残破的墙被他巨大体型撞击，直接垮塌了，但是堆积的砖头阻挡了视野，两人只看到杨莽照着地面捶打。 “完了，兄弟，刘老板挂了哇，我们都死定了，逃吧。”杨顺的身体恢复了一大半，只是精神依然不好，却是重新愁眉苦脸，连逃跑路线都已经想好了。 杨平熙则急速思考对策，“我去救人，你在外面试着吸引莽子的注意力，刘老板要是出事……哇呜！” 两人对策还没商量好，就看到杨莽小山般的身体在砖头中原地转了个圈，然后飞了起来。 砰~轰隆！ 接连响动中，失去理智的杨莽先是被迫停下了动作，然后就感到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冲击力迎面而来，没来得及做出防御，人已经失去重心，上了天。 噗叽！ 砸进被雨水浸泡数十天的河边烂泥，人直接整个陷进泥土，稀泥飞溅，没了动静。 合不拢嘴的两人朝‘起飞点’望去，就看到废墟中，高挑的寸头女子揉着手腕，一脸恼火地站着。 刘暮活动着关节，发出嘎嘎嘎的响声。不得不承认，刚才是真被杨莽一拳打懵了。 这小子，不知道见好就收，简直是找虐。 然后她毫不留情地调动身体数据加成，直接进入目前的极限状态，又跟杨莽对了两拳，才逮到机会抱住他一条胳膊，把人甩了出去。 “呸呸呸！” 刘暮走出来，从背后到前腹部被一根弯曲的螺纹钢贯穿。 没有鲜血横流的场面，就连她咬牙把钢筋拔出来的时候，也只有钢筋上带了些血肉。 黑夜之中，惨白照明灯下，大雨滂沱……却又安静异常。 一个女人站在废墟中，就这么把足以致命的贯穿物体徒手抽出。 这是什么怪物！？ 如果说之前看杨莽揍刘暮是震惊，此刻，围观的两人感觉有人给他们兜头一桶冰水，头皮发麻中还有深深的恐惧。 杨平熙见刘暮撕开伤口处的衣服，肌肉结实的腹部露出一个两指大洞，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该做点什么弥补一下。 “老板，我，我给您治疗，”他抱着接口水的瓶子，冲进雨里，已经做好就算用自己鲜血也要帮刘暮疗伤的准备。 杨顺没跟上，手臂抱紧自己，尽量不引人注意地佝偻小跑向杨莽。 他也想好了，要是刘暮要杀了莽子泄愤的话，他就带着兄弟跳进河里逃跑，总之先躲过今天再说。 “我没事，”刘暮推开要把自己口水往她伤口上倒的杨平熙，只撕下一截衣服绑在腰腹伤口上，“去看看你兄弟吧。” 见杨平熙惧怕中带着焦急，刘暮朝他抬了抬眉毛，“对了，你可以给他试试内服，说不定治疗效果更好。” “您，您真的没事吗？”杨平熙看她伤口没有继续渗血，但并不放心。 跟杨顺想的一样，要是刘暮真的被杨莽打出大问题，那他们恐怕躲进山里都会被揪出来弄死。且不说刘暮，就是那条他们至今不敢招惹的大狗子都不会放过他们，而且狗鼻子要找他们也是轻而易举。 “真没事，赶紧去，晚了他们就要跳河了。”刘暮轻松的语气里没有丝毫重伤的样子，杨平熙这才犹豫一下，往杨莽那边跑了。 变异之后，他们三人力量普遍上涨了一大截，但要杨顺把人拉走，那是真难为他了。 “老板说她没事，我们先看看莽子的伤，”杨平熙阻止杨顺带人溜走的动作，低声说：“老板看起来没生气，莽子怎么样？” “看不出伤在哪里了，又好像哪里都是伤，”杨顺不太相信，装作帮忙，眼神却偷偷往刘暮那边飘。 就看到老板拿起了雨衣，本来要离开的步子却突然停住。 暗夜白光，刘暮目光陡然凌厉，直刺雨幕深处。 第89章 过路鼠群 落雨和河流声音有些大，但刘暮还是从中听出一些窸窸窣窣的声响，有什么东西来到了镇子里。 刘暮朝着远处吹了一声口哨，老远听到几分狗吠。 “他醒了之后你们就回住处去，天亮之前不要乱跑。” 丢下一句，刘暮留下照明的手电，自己大步走进夜幕。 此时，镇子另一头。 牛波一庞大的身体在建筑之间横冲直撞，把‘夜跑’的一队人吓得瑟瑟发抖。 但更让他们害怕的是跟牛波一搏杀的东西，这个东西他们之前还见过。 一只只肥硕的山鼠，体型超过一米，在建筑之间穿梭，不断尝试扑向几人躲藏的地方。 天知道，他们明明跑得好好的……虽然深一脚浅一脚，时不时还要绕过倒塌的建筑和地上的裂缝，不是很安全。 但，依然还算平静。 可，就在他们聊着能跟刘暮学习真本事，将来能如同侠客般在末世横着走的时候，队伍末尾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队友之一被一道矮小的黑影扑倒，蔡振龙极快按亮手电，就看到一只黑乎乎、湿漉漉的东西在跟队友打斗，很快见了血。 几人要去帮忙，可还没过去，周围便响起密密麻麻的声音，一双双亮着绿光的眼睛出现。 眼睛跟响动一样密密麻麻，众人当即拥挤到一处，惊吓中，蔡振龙还是捡起一块砖头狠狠砸向咬住同伴的那只山鼠。 山鼠吃痛，发出威胁的吱吱声，不仅没有逃开，反而一口咬住那人的脖子。 见那个同伴已经没救，蔡振龙立即朝剩下的人大喊，“快，找武器，聚到一起！” 剩下六人在蔡振龙的指挥下，立刻背靠背站成一个圈，手里都拿着两三块砖头，跟鼠群对峙。 可即便没有经历过末世的几人，也都觉得他们没救了，数量差距悬殊，何况这些山鼠最小的都有一米长，居然全是变异过的。 有人绝望，用哭腔道，“怎么办，我们不会死在这里吧？” “不会！”蔡振龙心里也焦急，可他语气坚定，“刘老板他们肯定会发现这边的响动，那条大狗不是在附近巡逻吗，这些畜生进来，它肯定很快就能发现。” “真的？那它怎么还不来？” 牛波一晚上确实会巡逻，可他们都知道，巡逻时间间隔起码有四个小时，它也是会跟他们差不多时间睡觉的。 想到这点，几人当即脸上失去血色，握紧了手里的砖头，知道今天是凶多吉少了。 “干他老，反正都是死，拼了！” 恐惧让人恐惧，也让一些人勇气迸发，抬手将手里的砖头狠狠砸了出去。 蔡振龙来不及阻止那人，鼠群发动了攻击。 似乎得到统一的命令，碾压式朝几人扑过来。 也就在这时候，一声近乎狼嚎的狗吠响起，音量之大，几乎要将人震晕过去。 这声音也让变异后听觉灵敏的山鼠受到重创，纷纷停下攻击，趴在地上翻滚。 蔡振龙几乎要把手指从耳洞扎进脑子，可他第一时间明白发生了什么，睁着血液上涌的眼睛去看。 那些打滚的山鼠果然耳朵流出了鲜血，同时也看到了那道巨大的身影从远处急速而来，起跳、飞扑，如同饿狼闯入羊群。 刘暮他们来镇子这么久，蔡振龙头一次从这条大狗身上感觉到了亲切和满满的安全感。 就在他自己感动的时候，牛波一退过来，后腿直接给他来了一脚，同时低声‘汪汪’两声。 他要是能懂狗语，就会知道牛波一这是在骂他们蠢。 可他不懂，被踢了一下，也不重，蔡振龙立刻明白了牛波一的用意，“大家快躲起来，不要给狗哥添麻烦！” 在他的提示下，他们重新聚到一处，想要躲避，却发现被狗吠震得不清醒的山鼠这时候都爬了起来，更加凶狠地试图攻击他们。 数量太多，他们根本没地方躲，一旦离开牛波一的保护范围，肯定马上就会被撕碎吃进山鼠肚子。 几人慌乱逃窜，想要跟上牛波一，奈何狗哥打架的时候根本顾不上他们。 于是，他们不得不捡起武器再次跟山鼠斗智斗勇。 即便有牛波一对付大多数山鼠，他们还是很快见了血，接下来就是刘暮老远看到他们躲藏的一幕。 刘暮的身影在雨幕中如同高速列车般冲进鼠群，找地方躲的几人就看到一阵白光在鼠群中出没，仿佛黑夜里的星星，然后一只只老鼠发出了死亡的惨叫。 一人一狗左支右绌，默契得仿佛一台移动绞肉机，血肉横飞中，山鼠尸体不断增加。 蔡振龙捂着被抓了几道口子的手臂，半天才发出一声惊叹，“这速度，人挡杀人，兽挡杀兽了吧？” 身边几人点头，并发出吞咽口水的声音。 一刻钟后，鼠群退去，现场留下一地尸体。 许久没吃上新鲜肉的牛波一直接大快朵颐，本以为刘暮要说点什么，几人就看到这女老板直接撕下一条山鼠的大腿，一刀剥开毛皮，啃了下去。 一口撕开一大块肉时，还飞溅出不少的血水。 “龙哥，这……” 他们想吐，真的！ 蔡振龙强行镇定，“安静点，他们体力消耗太大，需要补充，也是……正常的。” 这话只能骗鬼，毕竟几人从他的声音听出了害怕。 刘暮吃了几口，才看向几人，一张脸血糊了一大半，“去叫人来搬运肉，血腥味太重，会引来更多变异动物。” 其实不只是变异动物，她已经听到几十米外藤蔓摩擦的声响。 那是她这两天种下的‘鬼烧鸟’。 这种变异植物几乎拥有跟变异动物一样的知觉。幸好还是幼苗状态，如果是成熟状态，根须和藤蔓怕是早就生长过来。 当然，如果是成熟状态，那些山鼠也没这么容易入侵镇子了。 不过种植它们的目的还是对付天蝰蛇，这时候不起作用也没事。 牛波一一口气吃了十几只山鼠，刘暮才不让它继续，“一会儿肚子痛，等他们煮熟了再说。” 杨家镇的人是有吃山鼠的传统的，或者说整个江省的山区都有这种习惯，毕竟就在二十几年前这里也是穷地方——有矿的除外。 去叫人的时候蔡振龙耍了个花招，说是让大家去搬肉。 一听有肉吃了，被叫醒的人一个个喜笑颜开，要知道今天晚上那顿肉分到人头上也没多少，反而把吃肉的馋虫勾了起来，晚上梦里都在追着肉跑。 下半夜大家忙碌了好一阵，剥皮、清洗、处理残余边角，最后一统计，居然足足有九十多只山鼠。 跟其他人只关心肉不一样，蔡振龙几人听到这个数字，越发佩服刘暮和牛波一。 第90章 是那个女人! 第二天早饭，蔡振龙代表几人摸进厨房，刻意请求负责大锅饭的师傅多给牛波一弄点肉。 “阿嫲、叔叔，这些山鼠一大半都是牛哥杀的，它食量大，给多煮点肉。以后我们还要靠牛哥保护呢，它一只狗能抵几十个大汉！” 在他的彩虹屁加软磨硬泡中，牛波一早饭得到了三只山鼠和若干骨头。 味道比起徐小凤做的差多了，不过，狗子还是纡尊降贵地吃了。 昨晚饱餐了一顿，其实它三天不再吃东西都没事，可奈何姓蔡的小子实在太热情，它一条狗子有点扛不住。 第二天，三个变异人士开始了第二步——体能训练。 其他几个青年包扎了伤，也主动跟上训练，只是训练量减半，但也逼近人类极限了。 接下来两天附近突然就没了山鼠活动的踪迹，就像来时一样，似乎它们只是经过。 这天，刘暮算着李刚求援应该回来了，早上在矿上看了一圈后，就带着牛波一去了路上。 他们不知道的是，刚走没多久，杨平熙就被人告知他的妹妹不见了。 但他并没有多在意，“老板让她练习在山上跑，应该跟昨天一样去山里了吧。” 来人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似乎在说他怎么忍心让妹妹一个人进山。 杨平熙也无奈，那丫头现在只听刘暮的话，一心以为可以成为老板的徒弟，连他这个哥哥说话都不管用了。 不过他还是记挂上了这件事，在午饭时还没看到人，他就有点着急了。 同桌的杨顺最先发现他的异常，端着海碗问，“熙仔你怎么了，吃饭都心不在焉？” 杨平熙不想同伴担心，只说没什么事，“我舌头大，吃得慢。” 这个理由倒是也说得过去，杨顺又帮他想办法怎么用大舌头把食物卷进喉咙。 本来这时候一般都是蔡振龙帮着出主意，可他们看向另外一桌，蔡振龙正跟其他几个青年聊天，看都没看这边一眼。 自从变异之后，这位从前的好兄弟似乎就跟他们有了隔阂，经常不是他们主动找，就不会跟他们待在一起。 对于这点，杨平熙意识到之后，还去问了，蔡振龙的回答是他要帮刘暮管理煤矿人员，太忙了。 或许真的是太忙了吧，毕竟现在他身边随时都围着人。 午后，杨平熙说找蔡振龙有事，留下杨顺和杨莽，自己溜进了山。他知道妹妹平时会在什么地方锻炼身体，但之前没有出现过吃饭时间都不回来的情况。 另一边，刘暮骑着牛波一也等在一片山岗上。 他们接李刚的同时，也想看看之前那群山鼠去了什么地方，这几天都没再见到踪迹。 最奇怪的地方就在于，他们甚至连山鼠的味道都没闻到。当然不是他们嗅觉出了问题，最大的可能就是这群山耗子真的离开了镇子，并且距离还不近。 老远地，坐在狗背上的刘暮收了望远镜，拍了拍牛波一。 “他们回来了，走吧，去迎接一下。” 谁知话音刚落，那边就传来一声朦胧巨响。 刘暮当即意识到了什么，催促牛波一朝车队方向赶去。 同时听到响声的，还有出来寻找妹妹的杨平熙。 他在雨中翻了四个山头，离开镇子已经有相当一段距离。本以为该看到妹妹了，谁知妹妹没看到，反而看到无数凌乱的山鼠脚印，还有全是大小洞穴的一座小山。 杨平熙在最大的洞口看到一只人类的脚印，从长短来看跟妹妹的十分像。 就在他犹豫要回去搬救兵还是独自进去看看的时候，小山背后发出一声巨大的动静。 在常年开矿的镇子上长大，杨平熙一耳朵就听出那不是雷管爆炸的声音，反而跟之前刘暮用的手雷很像。 只是这一道声音更大。 杨平熙看了眼洞里，赶忙离开小山，躲进一处视野较好的岩石后面。 他不仅看到了车队，还看到了从小山里出来的鼠群，想来应该是被动静惊吓出来的。 车队他没实力去救，想着等山鼠都离开后，他正好去救妹妹。 就在老鼠离开两大群后，他还真就看到了自己的妹妹。跟他担心的杨平琼早被吃掉了，或是受了重伤不一样，现在的她…… 杨平熙看到坐在一只身体长度超过两米，人形站立的大耗子肩膀上的妹妹，只觉得世界都玄幻了。 从他的距离看去，妹妹不仅没有受伤，神情中也没有惧怕，甚至对这些山鼠还十分……熟稔？ 杨平熙突然生出种荒谬的想法，这个女孩不会是背了妹妹皮的山鼠妖精吧？ 想法还没得到验证，山鼠群和妹妹已经离开好大一段距离，正是爆炸声传来的方向。 杨平熙怕自己错过救妹妹的机会，也偷偷摸摸跟了上去。 那边，刘暮不过十分钟就赶到了车队走的公路上，只是现在双方都在火拼，子弹满天飞，她再艺高人胆大也不敢正面闯进去。 正面进不去，就只能绕道了，就像上次帮军队对付变异鼠群那样。 从满是泥浆的山沟里趟过去后，终于背刺了对方。 天蝰蛇的图案就那么大胆地喷涂在车上，和这些人的袖章处。 估摸了一下，李刚那边差不多有三十人，天蝰蛇这边则只有十几个，也不知道是不是过度自信，就来截杀车队。 刘暮想起以前看过的战争片，支援总是要被拦上几回。天蝰蛇看起来也不是要死战，应该是想把援军堵回去。 这就说明，杨家镇已经成为他们的目标，并且有一定了解了。 刘暮眼里杀意汹涌，天蝰蛇敢动自己的东西，留不得！ 让牛波一匍匐从后面爬过去，她自己则绕道侧面，要跟支援队伍夹击对方。 可他们刚接近，对方似乎背后长了眼睛，居然隔着几十米就发现了。 轻机枪扫过，刘暮知道不能继续等待，哨声出口，她与牛波一从不同的方向跃出。 牛波一皮毛的厚度已经不怕一般的远程射击，刘暮的速度则可以躲避子弹，只要不是怼着脑门或趁她没注意，这种程度的射击几乎伤不到她。 “是那个女人！” 天蝰蛇那边居然有人认出了刘暮，慌忙大喊，“是杀了队长的那个碧池，全力攻击她！” 第91章 ‘滥好心\’! 刘暮也听见了，但她又不是没有枪，移动过程中，自动步枪连番射击，直接把起身转移方向的几个敌人放倒。 风力的声音太多，可敌人的心理素质着实不行，居然又在喊她是神射手，这么远居然全部打的眉心。 是这样的，人类在‘觉醒’之前，确实会对她此时的实力感到不可思议。 刘暮唇角微勾，一颗壁垒赞助的老式手雷丢出，黑乎乎的东西正好落在对方的掩体之后。 本来马上冲到的牛波一不得不稍微绕开，对较远处的几个敌人扑过去，张口撕咬，那边立刻没了枪声，血肉横飞。 刘暮看得不放心，“不许吃人肉，妈的，恶心死了！” 吃人两字……不仅让敌人闻风丧胆，也让自己这边人恐惧。 李刚趴在卡车顶上，早就从瞄准镜里看到了刘暮和牛波一的身影。 砰砰——两枪送走两个企图逃跑的敌人。 不得不出口解释，“牛波一真的不吃人，三林兄弟，你们放心，刘老板你还不了解嘛，好人！” 李刚赶到壁垒求援的时候，正好遇到执行任务回来的罗三林，还是后者带他去找的杨朔。 听说了刘暮这边的情况，罗三林主动申请前往，并在得到批准后帮助李刚清点了武器和人员。 这时候说刘暮是好人，好吧，罗三林一直相信刘暮不坏。 对待敌人嘛，就要如暴风骤雨般狠狠打击。 “我的天，那是什么？” 得到支援的他们很高兴，当然，如果没有刘暮他们自己也能打赢，就是多少会有些牺牲。 可在刘暮他们冲击对方时，他们本来组织上去肉搏，却看到远处黑压压一片动物过来，几乎占满了半个山头。 壁垒军队虽说没有太多离开人类曾经居住地的任务，却也跟变异老鼠打过数次交道，距离稍微近点，就明白了。 “这么多？” 李刚也懵了，赶紧朝跟敌人搏杀的刘暮大喊，“老板，有鼠群！” 早就闻到一股子浓烈臭味的牛波一扔了口里的半截尸体，张着血盆大口朝鼠群吼叫一声。 眼看三方要混战在一起，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从另一座小山头冒出来，挥舞双手大喊，“是我妹妹，老板，牛哥，是我妹妹阿琼！” 又从山石滑下来，张开双臂企图以自己拦住鼠群，“阿琼，是老板他们，不要攻击，你没事吧？” 他也不确定山鼠群跟杨平琼的状态，只觉得事情大条了，万一是友方打起来，岂不是更冤枉。 刘暮和牛波一自然能听到他喊的内容，可其他人就不同了，毕竟隔着数百米呢。 “妈的，傻逼！” 刘暮暗骂一声，招呼一声牛波一，自己先一步冲了出去。 鼠类即便变异之后，智商也高，见到什么吃什么，根本不认主。 就杨平熙那个小身板，几秒钟就连骨头都找不到。 就在大兵们抬枪准备射击，刘暮以为青年要血溅当场的时候，老鼠群居然停下了。 可能是前面的停得匆忙，后面的来不及，顿时山鼠挤到一块，吱吱吱地堆成一座鼠山。 牛波一体壮腿长，比刘暮先一步跑到杨平熙跟前，前爪想要把人扒拉开，可它还是晚了一步。 山鼠山冲击力太大，终于在刘暮冲到的前一秒倒塌。 牛波一和它身边的青年全被埋了。 这一幕在别人看来可能有点好笑，但刘暮却着急了。 她与群鼠之中的女孩对视，“让他们活着，不然我杀光这些畜生！” 不远处，大兵们同时瞄准，一个个神情紧张。要知道对付这么一群山鼠，最好的办法本来是马上逃跑的，可作为人民子弟兵他们又不可能放下两人不管。 罗三林从瞄准镜里紧紧盯着刘暮身边，他已经想好了，即便会激怒鼠群，但只要它们攻击刘暮，他就射击。 恰好，李刚的想法完全相同，不过他并没有这么紧张，因为刘暮身边暂时没有出现多余的‘黑影’，也就是说，未来的短暂时间里没有被攻击。 再说杨平琼，她还是坐在那只山鼠王一样的大耗子背上，似乎神志不清，摇摇晃晃地抬起手。 看清她的模样，刘暮心下发毛，那双黄澄澄的眼珠子，分明已经不是人类。 难道是共生？ 如果杨平琼是被变异山鼠攻击中产生了变异，彼此吞噬然后形成人鼠共同体的话，可就麻烦了。 根本无法确定她，不，应该是它，还残留了多少属于人类的意识。 “喂，我不是开玩笑的，你最好快点让它们退开。” 看着在山鼠堆里挣扎的一人一狗，刘暮默默握紧了刀，手心冒出一层薄汗。 面对这么多山鼠，她也怂，即便她和牛波一有信心逃走，但其他人必定会折在这。好好的支援队伍全军覆没的话，就算杨朔老头欣赏她，只怕也会很有意见。 奶奶的，早知道就让杨平熙那小子被啃了算了，自己干嘛要滥好心呢。 就在这时候，杨平熙总算被牛波一从老鼠堆里叼出来，手脚并用地往狗背上爬。 刘暮看得冒火，滥好心的狗子！ 哎，莫非狗随主人？ 还好，杨平熙并没有白救，他一坐稳立刻朝杨平琼大喊，企图唤回妹妹的理智。 身边鼠群挤了一阵，开始慢慢退后，刘暮看到杨平琼眼珠子转动，嘴唇轻动，发出几声‘吱吱’。 但是山鼠的数量实在太多，刘暮并无法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但有一点确定了，杨平琼是恢复了一些理智，在操控鼠群。 没错，她身下的山鼠王退后，同时前爪挥动，鼠群就跟着走了。 几分钟后，鼠群就像退潮一般，露出一个牛波一。 刘暮大步过去，冲着想跟她撒娇的狗头就是一个大逼斗，“叫你滥好心，不怕被啃成渣渣啊？” 大狗子委屈，呜噜一声，身体一抖，直接给背上的青年甩了下去，冲他呲牙。 “汪汪汪，都怪这个拖油瓶，没用的东西，离本狗远点，晦气！” 其他人自然听不懂，刘暮眉毛微动，这狗子‘语言能力’越来越强了。 于是，她好心给杨平熙翻译，“它骂你傻逼呢，一个人敢冲变异鼠群，把你能的！怎么不上天啊？” 杨平熙似乎不太懂刘暮的话，揉着摔歪了的屁股站起来，想了一下才低头道歉，“对不起，我怕你们被鼠群攻击，又担心阿琼。其实，我不能的。” 刘暮短暂无语，反思自己最近是不是跟着刘刚学习的东北方言多了点，这么回答……似乎也没错。 “行了，先看看情况。” 鼠群还在退，这一次，山鼠王驮着杨平琼站在了最前方，与两人一狗对视。 牛波一微微低头，露出一口大白尖牙，发出低沉的威胁声。 “怎么个意思？”刘暮有些恼火，鼠群退去的速度很慢，还没足够的安全距离，“波一，你去给车队带路，别让他们拖我后腿。” 狗子不太愿意走，在刘暮手掌蹭了蹭鼻子，见主人态度坚决，这才转身跑开。 转身的时候，巨大的狗尾巴‘刚好’扫过杨平熙，可怜的青年被扫飞四五米。 这狗子，报复心还是有那么一些的。 刘暮没管他们，只注意鼠群的动向，只要车队一离开，她可以轻易摆脱鼠群。打不过当然要跑，天经地义。 就在她额头汗水滴落跟雨水一起滴落时，山鼠王带着杨平琼突然奔了过来。 气氛一瞬间紧张。 第92章 变异异能:驯兽 杨平琼似乎还没清醒，目光涣散，身体动作缓慢得能跟树懒一较高下。 鼠群没跟上，刘暮握刀的手松了松，直觉杨平琼应该不会做出危害他们的事，毕竟刚才才是最佳时候。 就在鼠王速度不快不慢过来的时候，车队的引擎也响了。 王盘手指放在扳机上，在即将弯曲前，枪管被人一把按住。 发现是那个硬要跟来的小公安，他压着声音怒道，“你他妈找死是不是？松开！” “你想做什么？”罗三林脸色冰冷，“刘老板都让我们先走了，你这时候开枪是不是想激怒鼠群？” “我激怒你妈！”王盘冷笑，“她让走就走，地上那些枪支就不要了？你别不知道现在壁垒里有多缺武器，还派我们来支援，根本就是浪费战力。” 说着，就要招呼几个同车的下去打扫战场。 被点名的人你看我我看你，其中一个有些小心地问，“队长，要不算了吧，万一刘老板跟鼠群谈不拢，大家都跑不掉了。” “你是队长，要是大家出事你也有责任，”罗三林趁机开口，比起几个月前习惯端领导范的青年，现在的他已经不那么热血上头了。 这些时日，他在壁垒内外见识过的人情冷暖，人性多样已经够了，为人民服务是他们的天职，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配享受这份天职。 王盘被罗三林的眼神看得有些不爽，但又不得不考虑万一鼠群真的冲来，即便他能逃出去，可队员死亡就是他作战不利，耽误他前途不说，搞不好还要被内部处罚。 粗短的手指从扳机上收回，王盘故意朝罗三林啐了一口，吐到后者鞋上，才愤愤道，“继续前行！” 负责开这辆卡车的是李刚，刚才车斗里发生的事情他听得一清二楚。作为前军人，他对王盘这种人十分鄙视，但同时也有些欣赏罗三林。 虽说罗三林跟老板以前就认识，可冒着危险进山，并且怼顶头上司，可见他对老板的关心不是虚假的。 踩下油门，李刚想着，要是罗三林能跟刘暮成了，对废品站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 官方有人，办事总是要容易些，老板虽然有个什么商务部的头衔，但这种没多少实际权力的东西在关键时候的作用并不会太大。 只可惜，他利弊权衡得挺美，却是误会了刘暮与罗三林的革命友谊。 他们刚继续上路，刘暮这边，山鼠王也靠近了。 就在她抬起手准备打招呼的时候，黑桃a突兀提示，【系统发现可驯服低智慧生物，请问是否学习变异异能：驯兽？】 刘暮当即就黑了脸，在心里问候了黑桃a开发者的祖宗，【还有这狗技能，刚才干嘛不说？害得老娘还怂了一下，不行，狗开发必须赔我精神损失！】 黑桃a表示了拒绝，并理智地说出了缘由，【智慧生物需要接近宿主五十米以内才能被系统识别出生物信息，请问是否以1个单位能源开启？】 1个单位许久没有提起，刘暮都快忘记了，【不是说以后都中那个劳什子引擎的无限能量里扣吗？你这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想骗我东西，做中间商两头赚？】 这种手段可太常见了，至于黑桃a会不会这么做，拜托，有利益的情况下干嘛不做？ 刘暮可没指望一个不明来源的系统会对自己多忠心。 黑桃a的沉默让刘暮明白了，【好啊，你小子，果然在骗我对吧。我跟你说，要开就开，要能源没有！】 她就没想过是不是自己的老赖嘴脸给系统干沉默了，反而还在脑子里张狂骂系统。 【叮，系统已为宿主开启变异异能：驯兽，请宿主详细阅读说明，自行升级。好好加油吧，本次还是算引擎报恩。】 系统居然被气出了语气，话是这么说，可分明是想表达对刘暮占便宜心态的不耻，以及暗示这种机会不多了。 刘暮不管它，看山是山，利益在自己手里才叫利益。 ‘驯兽’开启，她好奇地打量十米外的山鼠王，居然从一人一鼠身上看到了淡蓝色的纽带链接。 而蓝色纽带还是流动的，仿佛他们之间随时都在进行着某种能量或精神的交换。 刘暮抬起手，果然在自己掌心又看到了浓重红色的雾气，不，准确地说，这次的材质跟那种蓝色纽带更接近，就是系统为她开启的‘驯兽’。 问题是要怎么用？ 刘暮下意识想着要驯服那头鼠王，手心的红线居然就这么蔓延着伸了出去了，尖端仿佛细线的某种寄生虫，蜿蜒移动。 身边的杨平熙看到妹妹的时候，激动地挥手，“阿琼，你怎么样？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就在刘暮的红线距离他们五米左右时，那边的山鼠王突然暴躁起来，呲着牙，看向刘暮。 它身上的杨平琼露出痛苦的表情，也不知道是因为刘暮的红线，山鼠王的情绪，抑或是大哥的呼唤，她的身体开始颤抖，瞳孔渐渐有了神彩，人清醒了过来。 可就是这份清醒，让她不得不意识到自己所处的现状，然后惊恐地想要远离山鼠王身体，同时发出了不似人类的尖叫。 但山鼠王没有给她机会，身体移动，就阻止了她想要离开的动作，同时喉咙里跟着发出低沉的‘吱吱吱’声响，似乎在跟杨平琼交流。 开启‘驯兽’的刘暮视野中，蓝色的纽带突然数倍暴涨，直到化作一片蓝色光雾将两人完全包裹。 “阿琼，你怎么了？别怕，哥哥马上来救你！” 杨平熙看不得妹妹身处险境，当即就要上前，肩膀却被人突然按住。 刘暮面色凝重，“别过去，阿琼的身体已经死亡了，你看看她心口。” 也是随着红线的感知，系统给出了一人一鼠的数据分析，人类的身体并没有生命迹象，反而是山鼠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为她提供能量维持着杨平琼生物活力。 也就是说，杨平琼是靠山鼠王的命活着，可想而知，前者要是离开，就是一具尸体。 第93章 同样是人 清楚这点之后，刘暮撤销了‘驯兽’，将情况简略跟杨平熙说了一遍。 “我们都无法明白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他们建立联系的原理，但可以确定的是，你妹妹暂时不能离开山鼠王。” “肯定是那只老鼠杀了她，然后利用她的身体做诱饵!就像自然界里那些猎手的诡计一样！” 任谁都无法接受至亲的人变成这副模样，做出最坏最恶的猜测也在情理之中，杨平熙会这么想并不意外。 只是，刘暮皱眉，“阿琼应该还有意识，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之前刘暮以为山鼠群是感觉到车队遇袭才出了地洞，但现在一想，也极有可能是与山鼠王一体的杨平琼感觉到了杨平熙来到附近，想要见他。 “你要不要跟她谈谈？起码可以了解一些情况，但有一点我要提醒你，如果鼠群不能改变习性，他们不能回镇子生活。大家的姓名安全第一！” 如果不是生意对象，刘暮喜欢在事前将利弊分析清楚，免得身边的人拖后腿。 这也是她在末世摸爬滚打二十年的经验之一，毕竟人容易被情感主导，并且善变的动物。 杨平熙说要先跟杨平琼交流，但他不会强行要求带妹妹回去，“如果她无法面对这样的事情，我可以留下来陪她。” 刘暮主动退开一段距离，当然，这个距离在她的听力范围内。 笑话，就算不为窃取消息，这种猎奇的事情八卦一下不过分吧。何况，按债权关系说，这两人的命依然还是她的。 略过兄妹见面的情绪与情感表达，二十分钟后，哭泣的两人终于说到了重点。 看起来凶狠猥琐的山鼠王原来被冤枉了，事情真实面目是，杨平琼日常去山上锻炼。 原本也没打算走太远，但今天老远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没错，就是山鼠。 按理说她应该害怕并且逃回镇子，但奈何为首的山鼠头上有一撮白毛，跟她曾经在山里救过的一窝小山鼠的长相特征一模一样。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起码是刘暮这个冷血女人不太理解的情感，杨平琼跟了过去。而那几只山鼠似乎也是故意来找她的，走走停停，把人带到了这附近。‘ 原本一路上还算平静，可山鼠们的智商毕竟差点意思，它们自己经过了一片危险区域没事，可杨平琼走上去，山石垮塌，直接给她埋了。 山鼠们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但还是意识到恩人要死了，于是召唤来了兄弟姐妹，子子孙孙，把人挖了出来。 奄奄一息的姑娘眼看活不下去了，山鼠大王站了出来，当然，应该是爬出来。用它变异后拥有的某种力量，将杨平琼与自己的生命共享了。 听到这，刘暮知道这应该属于她刚获得的‘驯兽’变异异能的能力之一，只被驯服的一方是即将死亡的杨平琼。 “生命共同体吗？” 这还真被杨平熙猜中了，自然界果然奇妙！ 刘暮看两人商量了半天，也不知道将来该怎么办，有点着急。 山鼠王通过杨平琼的口强烈要求她留下来，跟鼠群生活，毕竟她现在已经不能独立生存。 可杨平熙的担忧显而易见，他无法接受妹妹又要一个人孤独地生活在山里，而且还是随时都可能遇到危险的灾后世界。 如果真的有危险，他想要帮忙都来不及。 不过，在刘暮看来，杨平熙在山鼠大王和鼠群面前，最多也是帮倒忙。 “不如……” 刘暮远远地举手，“三位不如听我一句话？” 山鼠老大与杨平琼同款黄澄澄的眼睛望过来，警惕地没有回答。 只有杨平熙是打心眼里佩服这位老板，于是主动劝说：“要不我们听听老板怎么说吧，到时候再决定也没事。” 杨平琼眼眸下垂，与山鼠王的眼珠子对视，似乎在商量，半晌又同时点头。 全程看起来着实有点诡异。 刘暮走近几步，但野生动物刻在骨子里的怕人，山鼠王谨慎地后退，似乎随时都准备转身就跑。 远处的鼠群也有些躁动，刘暮停下脚步，十分委屈地叹了口气， “同样是人，你们不怕他，为什么这么怕我呢？” 要是山鼠王会说话，大概会问一句，‘本大王为什么怕你，你心里没点数吗？你刚才甚至想要驯养本大王！’ 刘暮心里还真没数，她说：“这里地质不稳定，你们把窝搬到镇子附近的山上去吧。我可以让镇子给你们提供干净的水源，但是食物还是要自己找。当然，同时你们也要为镇子提供岗哨和一定的安全防卫，怎么样，是不是十分划算？” 这个主意，在她看到杨平琼跟山鼠王的第一时间就冒出来了，唉，也不知道是因为商人途径的加成，还是她本来就是这样的经商天才。 她觉得应该是后者。 那边商量了几分钟，当然，主要是杨平熙小同志在积极劝说，山鼠王同意了。 “有一个条件，”杨平琼声音还是有些怪异，不过已经比刚开始的‘吱吱吱’好太多，她说：“你们不可以在没有我们允许的情况下随意闯进我们的栖息地，也不能猎杀我们的人，不，我们的家族。” 刘暮秒接，“那别的山鼠群呢？比如其他山头过来的，跟你们争底盘的？” “可以猎杀，我们也会担任预警的职位，”杨平琼微微偏头，似乎有些不太理解什么，过了一下才继续说：“我们会在山上修一个储水池，希望你们可以定期把干净的水送上来。” “那没问题，”刘暮痛快道，“不过，镇子你们也不能随意去哈，特别是不要偷养殖的家禽和粮食之类的，毕竟不是谁都像我这么开明，对待动物朋友如春天般温暖。” “我们并不喜欢吃人类的食物，山里的食物已经足够我们快乐生活！”杨平琼仿佛怕被诬陷成小偷，立马强调，“你们进山找食物的话，我们也可以帮忙带路，但是绝对不能伤害我们族群的伙伴！” 刘暮有点明白了，山鼠的繁衍能力应该不比常见的那些老鼠低多少，这群变异老鼠搞不好就是杨平琼几年前救下的那一窝小老鼠繁衍出来的。 啧啧，人类要是有这繁育能力，末世前哪里会人口负增长？末世后也能迅速恢复元气。 条件达成，刘暮说会拟定具体合同，明天拿来给他们签字，以后大家就按照约定共同生活。 就在她打算先去追车队时候，杨平琼突然叫住她。 第94章 去矿里打工 小姑娘脸色虽然不像个活人，可这么短暂的时间里恢复了不少活力，脸上也能做出一些微表情。 杨平琼对着食指，低着头，很不好意思地问，“我们山洞里有个奇怪的东西，让家族孩子都变异了，但变异后我们靠近它还是会很不舒服。老板，您能帮忙看看吗？” 要是正常人，这时候大概已经是满脸通红。 让山鼠群体变异的东西，刘暮几乎瞬间就猜到了，但还是问道，“你能具体描述一下那个东西的外形和材质吗？还有你们靠近它时的感受。” 杨平琼点头，长发在肩头滑落，遮住染血的白裙，看起来更加瘦弱可怜。 “是一块黑色的石头，晚上的时候会发光，被光照到的孩子就会变异。但是变异过程会变得十分暴躁，攻击身边的同伴，有的甚至还会吃了。这让我们很不安，以后出生的孩子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好，”刘暮十分痛快就答应了，“我明天上午拿合同来找你们的时候看看，如果我也不能对付，会再向壁垒那边请专家来。” 刘暮又问杨平熙要不要跟自己一起回去，他不想走，但杨平琼怕他晚上留在山上不安全，还是把人劝回去了。 “那你也好好照顾自己，还有你，什么大王，你要保护好她啊，明天我跟老板一起上山，给你们送干净水。” 杨平熙三步一回头，然后发现刘暮已经走出老远，不得不加快跟上。 黑雨居然小了些，看人走出老远，山鼠大王居然说话了，“谢谢你，阿琼，她真的可以带来那个人吗？” 杨平琼脸上有眼泪混着雨水滚落，“那个哥哥是个好人，你们答应过我不能伤害他，一定要讲信用，刘老板最看重信用，不然她不会帮你们的。” “好吧，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失信，别哭了，乖，咱们不哭了好不好？” “呜呜呜，都怪你不帮我……” “好好好，都是我不好，我那时候不该离开你们，可我族群里的事情……唉，是我走得太久，你和阿姨她们才被困住。今天也该看住它们，只是它们太担心你了，怕你再被那些人类欺负……” 一人一鼠说了一阵，始终没发现附近山坡背后趴着一头大家伙。 …… 刘暮两人直接翻山，回到镇子的时候居然比车队还早了几分钟。 杨平熙觉得自己有义务守在老板身边等候吩咐，他心里十分感谢刘暮能让鼠群进驻附近的山里，这样他几乎可以天天见到妹妹。 所以远远看到车队时，他有些着急，“牛哥怎么不在？老板，不会是出事了吧？” 刘暮当然知道牛波一去哪里了，毕竟是她的狗子，不机灵点怎么行，“应该去附近溜达了吧，好了，你去通知富贵叔，帮忙安排接待一下。” 她自己没走，并且她让鼠群住进附近山里，也不仅仅是帮杨家兄妹，最主要的…… “去矿里打工？刘老板，合同上写的它们帮忙工作就能得到定额食物，是真的吗？” 山头最大的老鼠洞口，被岩石遮出一片干燥的地方。 刘暮坐在封门的石头上，刘富贵站在她身边。 后者胳肢窝下夹了一个不知道哪里弄来的破公文包，许久没剪过的头发往后，梳理出个像模像样的大背头，很有些八九十年代下海富一代的范儿。 刘富贵事先已经得到了刘暮的吩咐，这时候就该他出场了，说：“鼠王先生，杨家妹妹，不用怀疑。我们胜利回收集团阳光能源分部目前最主要的业务就是开矿，而开矿需要什么呢？需要合适的劳动力。各位山鼠也不是一般的变异动物，是大有前途的变异者，若是愿意跟我合作，必定能让各位发挥出最大的鼠生价值！” 这话但凡换一个有社会阅历的人来听，就知道是在画大饼，可对面是山鼠，还是有个涉世未深的十几岁小姑娘，以及以拯救广大女性同胞为己任中二青年…… 刘富贵口若悬河，看到兄妹俩眼里渐渐浮出几分青春热血，他就知道听老板的没错。 果然，对待同伴就要有春天般的温暖和夏日般的热情。 至于，山鼠王听不懂大饼没关系，只要杨平琼能理解，那事情就好办了。 果然，刚说完福利，在山里吃了不少苦的杨平琼就有些迫不及待地问，“真的吗？真的可以给大家算工人一样的身份。” 对于一个人类来说，特别是末日之前的人类，进厂或是下矿做工人这并没有什么成就感。 可你想啊，一只山鼠，即便给人印象比家里的老鼠好一点，可要一只鼠类拥有人类一样的社会地位……传说中的妖都不敢奢望。 或许杨平琼没有深想这么多，但杨平熙心中有正义与公平的大学生必定会自我脑补出不少热血情感。 杨平熙果然脸色微红，神情激动，“你们可以让山鼠跟矿工一样领取福利？可是，它们能做什么呢？” 没说话的刘暮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有些责怪，这让杨平熙顿时噤声，暗想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或者想错了方向，也是，老鼠怎么可能跟人一样呢？ 就在他眉眼耷拉下来的时候，就听见刘暮说：“你身为人类的优越感别太多，我就问你一句话，在没有完好机械设备的现在，矿工把煤块挖下来后，怎么运出来？” 说到从矿道深处运煤，杨平熙早就听大家抱怨过，天灾毁了好些设备，大家都已经商量要用人工背出来了。 没办法，条件就是这么艰苦！ 想到这，他眼前一亮，转头看着妹妹，嘴唇都在颤抖，“对啊，可以让变异山鼠运送煤炭出来，这样它们完成的工作并不比挖矿的工人少多少，当然可以获得足够的报酬。” 刘暮及时纠正，“记件哈，也算鼠头，一只山鼠就是一份。这其中的计算方式在灾难前很常见，你们不要跟山鼠王传错了一丝。” 这一群山鼠少说也有几百只，要是一起下矿，那就不是劳动力了。限定数量，分批劳动，按劳领工资，这些都是必要的。 当然，这不是阴险，毕竟刘暮从中并没有白占便宜，相反的，还十分公平。 总不能这么大一群老鼠，不劳动的也由矿上养着吧。 刘富贵也把这层道理仔细跟两个青年说了一遍，并且强调矿上，乃至整个杨家镇现在都没有白养谁的实力。 末世不需要圣母！ 第95章 送来一帮废物 很快，山鼠王就明白了意思，不过它倒是比三人预计的聪明，当即就从鼠群中挑出五十个特别强壮，且看起来有几分‘老实’的变异山鼠。 一只只山鼠在劳动合同上按了爪子，并让刘富贵和杨平熙仔细记录下它们的特征，同时取了编号。 本来杨平琼想取名字，刘暮问她，名字这么复杂的东西，离开她和山鼠王，这些变异山鼠能听得懂吗？ 小姑娘知道自己天真的，她长期跟山鼠相处，所以对它们是有些乖巧聪明滤镜的。但即便是变异了，动物与人类智商上的差距还是不可忽视的。 刘富贵把它们命名为‘胜利回收集团阳光能源分部杨家镇煤矿厂运输队’，够长，够仔细，刘暮很满意。 对‘阳光能源’这个名字也满意，跟她的胜利废品收购站，啊，不，现在是胜利回收集团了，多契合啊！ 同样地朴实无华，却。 剩下山鼠搬家的事情，刘暮就交给了杨平熙和他的两个好兄弟帮忙。 不过这中间也有一件事挺让刘暮意外，蔡振龙这小子居然没有主动站出来，他似乎跟其他三人之间有了些隔阂。 这种小事刘暮没有细问，只让杨莽帮山鼠们在新的山头挖了水池，然后让杨顺帮忙净化水。 而杨平熙以后除了跟着训练之外，也多了一份山鼠群与矿上联系的工作。 当然，山鼠群与镇上人类守望相助，但互不伤害这一点刘暮也让山鼠王签了合约，同时刘富贵也在人群里宣扬了这一点。 大背头老叔站在一张桌子上，手里文件扬起，“刚才说的大家都听清楚了吧，谁要是敢打变异山鼠群的主意，首先咱们就保，山鼠群把人吃了，你们也别怨谁。” 这些杂事有几人操持，刘暮则已经见到前来支援的大兵们。 队长王盘对刘暮十分不满，见她一个人面对群鼠出尽风头，把他们这些正规军打发来了这个破镇子后，又不闻不问，直到今天才出现。 就连来求援的李刚也在给他们安排食宿后离开了。 他们一支好好的队伍就这么闲下来，根本就是浪费壁垒战力，同时明摆着瞧不起他们！ 王盘当然不可能亲自去找刘暮和李刚，只安排了日常训练，观察镇上不多的居民，然后为难罗三林。 “罗警官，你的作战素质跟我们比起来太差，来，现在两百个引体向上，好好锻炼锻炼。” 刘暮来的时候，就看到一群人围着罗三林做引体向上，也听见了那些人的嘲讽哄闹。 “看到了吧，罗警官人是真不错。忍了一路都没发火，脾气好成这样，也不知道是为谁？” 李刚跟在刘暮后面，已经将一路上罗三林和那些人的态度和做的事情提前说了一遍。 至于他自己，他是懂得跟这些兵油子打交道的，倒是没被刁难。 “还能为谁，为了我呗，”刘暮一开始就看出了李刚的八卦嘴脸，斜了他一眼，“他跟我是亲兄妹一样，何况我救过他的命，懂？” 李刚不太懂，也不太信，但他不能当面不给老板面子，“小暮姐您当真是救命的急先锋，失敬失敬！” “我发现你还是装深沉的时候好点，”刘暮不想跟这位东北小伙皮，看到罗三林手臂发颤，那些人还在起哄，顿时扯动嘴角露出个冷笑。 李刚默默落后一步，他就知道，这帮兵油子害得老板来收拾。 他想得没错，刘暮在人群外高声招呼，“各位兄弟玩得这么热闹呢？” 也不等人回，双手一拨，挤了进去。 就在几个被推开的大兵惊讶谁这么大力气的时候，就看到跟他们身高没差多少，一身黑雨衣的人从身边挤过。 “你谁啊，哪里来的小毛孩子，找抽呢？” “嘿嘿嘿，说你了，还挤，信不信老子扇你！” 一个大兵抓住刘暮的肩膀，企图把人揪出去，结果也没看清后者怎么一个动作，他的手就被震开了。 惊疑刚起，刘暮已经来到两面破墙一根钢管搭成的担架下。 她伸手招呼罗三林下来，“哥，你们这干嘛呢？热闹得跟大妈赶集似的。” 这话多少有点不客气，大兵们都看向她，目光不善。 “罗警官，这是你家里的啊？你不是说就一家三口嘛，怎么又冒出了一个女人？” 罗三林自然不可能跟这些人说他跟刘暮的关系。 距离近了，刘暮就看到他被雨水湿透，脸色因为运动过量呈现一种泛青的苍白，身体在微微颤抖，特别是那一双无力垂下的手臂。 罗三林呼吸急促，想要说话，被刘暮一把按住肩膀。 她带着几分笑，一一看过众人，“这就不认识了？昨天，天蝰蛇袭击的时候咱们不是还见过吗？还有，鼠群，我帮忙你们挡了一阵，你们不会回头就把我忘了吧？” 雨衣兜帽拉开，露出比刺头稍微长一点点的头发，以及轮廓坚毅深邃的脸，一双眼里的戏谑丝毫没掩饰。 “你就是刘暮？” 王盘本来站得距离最近，就要狠狠针对在他看来装模作样，还一直帮刘暮说好话的罗三林。 现在听刘暮喊罗三林哥，又这副态度，自然很不高兴。 “对，我就是刘暮，”刘暮目光赤裸裸地上下打量他，“你就是杨叔找来的人，特别行动队的，还是一般的？”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就是得罪全场大朋友大兵。 特别行动队，那里谁不想去，可他们有资格吗？没有啊，就是拼了命，挤破头，都进不去！ 人家的口号是不收废物。没错，他们这些兵在特别行动队人的眼里跟废物没区别。 王盘气得腮帮子硬了，以同样的视线打量一遍刘暮，冷哼一声，“你一个小老板求援，壁垒就要派出特别行动队？你以为你是谁？” 他接到的任务就是救援，虽说临走时武器比平时齐全的，却也是本着刘暮求他们救援的心态，可不得摆上谱。 “啧，送来一帮废物！” 刘暮毫不留情地说，见群情激奋，一抬手，“不服就咱们比一比，要是你们一个都赢不了我，不如打道回府，别浪费我的粮食！” 她就是要收拾收拾这帮人的嚣张气焰，免得他们夜郎自大！ 第96章 什么档次，也敢跟我老板比? 淋雨的汉子光膀子，手臂肌肉起伏，每一次上升都爆发出相当的力量。 “98、99、100、101……雄起，已经一百多了嘿，比老三强，继续！” 吊在单杠上的大兵脸色通红，双腿在空中盘起，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又艰难做了五个之后，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王盘眼神冰冷地看着吊在同一根单杠上的两人，脸色阴狠，“下来，妈的，你是老子的兵，练废了还要老子养！” 得到允许，已经眼前充血，耳鸣头晕的大兵十指一松，整个人就如同一坨稀泥般落进泥坑。 而体格不小的他落地，就能看到在一米外，一个身材精瘦但肌肉结实的人吊着。 同样肌肉肌起伏，却是不紧不慢地起落。 呼吸均匀，神态轻松，拥有一种让围观者都觉得轻松的节奏。 “1004、1005、1006……” 这边数数的声音越来越大，恢复了些的罗三林起初还觉得刘暮帮他出气有点爽，可大兵那边第十个人也被干趴下了，他就不淡定了。 这是什么非人的体质才能做到？ “别做了，雨下大了。” 已经被末世人性毒打了一段时间的青年不希望刘暮太高调，之前废品站美食街的行动，她已经够拉风了，结果被姓江的女人针对。 现在，他们的队伍里也不干净。 刘暮看罗三林穿着自己的雨衣，脸色并没有比之前好多少，笑了笑，“没事，玩玩嘛，他们不是想要个结果吗？” 说着，在下一个大兵被王盘推上来时，直接松开一条手臂。 这动作，让王盘眼里闪过一丝欣喜，还以为刘暮终于坚持不住了。 可这份喜悦没能维持住五秒钟，就见刘暮轻轻松松单手引体向上，连呼吸节奏都没有乱。 刘暮挑衅地朝那边的人挑眉，“王队长不试试吗？我认真点，说不定你们总数能追上呢？” 这话说的，简直当面扇人巴掌。 王盘一把扯开本来被他推出来的大兵，自认为潇洒地扯了防水斗篷，也单手拉住杠子。 五分钟后，王盘面色通红。 八分钟后，脸色泛白。 “王队，加油，你看我节奏，只要节奏掌握好，体力什么的都不重要，”刘暮适时鼓励对手不要放弃。 十分钟后，王盘吊着像条倔强的死猫，就是不松手。 十五分钟，他嘴唇发紫，口吐白沫，啪叽砸进烂泥。 刘暮以为会有人去扶一把，谁知所有人都被她的耐力折服，数数的声音越来越大，虽然众人是被挑战的一方，也不觉得丢脸 了。 “行了！” 再耗下去，战力就要不足了。 刘暮手一松，稳稳落地。单手笔挺挺上举，做了个漂亮的退场感谢。 “牛x！” 战士，无关性别，可能不服你百步穿杨，可这么贴面粗暴简单的碾压，反而更让他拜服。 欢呼震天，地上没人理的王盘动了动几乎失去知觉的手臂，昏死得不瞑目。 “唉，干嘛那么要强呢？”还是李刚把人扶了起来，交给跟王盘亲近的几个兵，“劳烦，你们都先去休息吧，我小暮姐晚点还有话跟大家说。” 这几个人都是队里王盘最信任的，刚才的嚣张和轻视，在一场体能比赛之后，被按进了泥里。这时候也不敢多说什么，就怕刘暮再逮住他们比赛别的。 当然，比别的他们不一定会输，可现在他们双股战战，别说比，就是走两步回房子都不利索。 看他们走远的背影，露出个嘲讽的笑。 什么档次，也敢跟我老板比？ 要是真能比，怎么当老板的不是你们，而是我小暮姐？ 李刚心里奚落几句，快速回来。 剩下的大兵们已经自觉列队，李刚也自觉站到刘暮身后，跟人交换一个眼神，说：“下面，有请咱们壁垒商业部副部长，对外资源征收负责人之一，胜利废品回收集团董事长，刘暮，刘老板，讲话！” 站在队伍正前方的刘暮老脸微红，这长到能光宗耀祖的头衔是怎么回事？肯定不是李刚想出来的。 李刚说话，带头鼓掌，有刚才那一场比试的威信，大兵们跟着热情鼓掌。 “同志们，好，同志们一路过来辛苦了。” 刘暮搜刮了所有记忆，也就只有某年看阅兵时学过两句，用在这里也还算合适。 “不辛苦！” 战士们齐声回答，声音很有些嘹亮。 “好，”刘暮抬手一压，鼓掌整齐停下，她却很有几分不好意思，但架子得摆上。 于是，清了清喉咙说：“按照我们的调查和推测，在路上袭击你们的犯罪组织天蝰蛇近期便会发动对杨家镇和矿场的袭击。所以，接下来我就不废话了，直接说部署，等我说完之后，各位如果有意见可以提出……” 崇拜刘暮的战士本来也想像她一样不穿斗篷，但列队前就被刘暮阻止了。 她自己体质不一样，可不敢拿这些有生力量冒险。 包括镇子上的工人，在最初震慑过后，也都分别发了雨衣。黑雨已经下来将近一个月，大河里洪水都已经过了好几拨。 如果不是江省河道系统发达，又都直接连通大海，只怕早就被淹没了。 当然，内涝的地方也不少。比如海城市区现在就不好过。 市区修建在丘陵难得的一片平原上，中心低洼地区的小区和商业建筑几乎已经被淹了三四层。 这还是守着一条河，且部队组织幸存者多死清理道路的情况下。 即便这样，幸存者和实验室所有人员，以及部队也不得不在这周迁移到郊区最高的山上去。 中间还损失了两辆车。 刑天阳清点实验设备的时候，发现其中被冲走的一辆正是设备和部分资料，当即发了一场火。质问部队为什么不以保护这些重要东西为首，救人有什么用？ 小山一样的特别行动队队长，谭子砚，自然不会管着他。 “刑博士，有件事我想有必要再跟你重申一遍。无论何时何地何种情况，我们的任务都是以保护人类安全为绝对首要，其他所有都必须往后排。 “你要我们为了保护东西，而放弃另一车人的性命，不觉得反人类吗？还是说，车手冲走的四个战士，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 第97章 害我紧张了一下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刑天阳本来想说就是这个意思，但现在他所处的位置已经不是简单的实验室领头人，而是一座实验基地的管理者。 “你再不把人命当回事……”杨朔那老头说过，会直接给他撸下去，让他从打杂的研究助理做起，“我保证，你的工作将只有每天给其他研究员端茶递水！” 其实，他将自己的愿景和智商同时降低百分之七十，还是能理解杨朔这么说的目的。 “好吧，但是我们现在设备缺失，实验资料和数据丢失。你知不知道，这就表示我们过去几个月的研究又要从头来。而研究出安全可行的人类变异途径，起码要往后延两年！” 刑天阳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远处是正在搭建帐篷等避难所的士兵和民众。 大雨将两人的声音压在较小的范围，倒是不怕引起其他人恐慌。 谭子砚也缓和了脾气，当时经过的路段涵洞突然上涌，他也确实竭尽全力了。 “就不能再跟总指那边申请一批吗？用飞机运过来，不需要太久。”谭子砚是一点都不想掺和进跟变异实验有关的事情，可偏偏老首长说这件事最重要，必须让他这个特别行动队的老大来守着，交给别人不放心。 唉，造孽哦，他都快一个月没见到亲亲老婆了，也不知道她身边那些苍蝇有没有烦她。想想都不放心，他那么可爱的老婆，末世前要做任务一年也只能在一起两个月，如今都末世了，还要异地，他一个两米一的汉子根本不想面对这种事。 “现在的天气并没有运过来的条件，只能等雨停，我会先跟那边汇报，”刑天阳望着大雨也犯愁，可一转眼，就遇上谭子砚瘆人的注视，很不自在，“什么事？有变异动物入侵？” “没！就是为你们发愁，”谭子砚收回怨念的眼神，狠狠转身去帮忙搭帐篷。 刑天阳疑惑地看着那高墙似的背影，后知后觉，“害我紧张了一下。” 当然，他并不知道这种紧张有另一个名字叫怪吓人的。 天蝰蛇出没的消息本来在前两天就该送到，但送信的吕平不知道队长在涨大水的时候当机立断搬去了山上，在城区蹚水中几次差点出意外。 结果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发现人去楼空了。最后还是特别作战队的素质让他找到部分轮胎痕迹，一路追踪到山上。 见到人的时候，吕平只说了一句‘天蝰蛇在刘老板那边出现’，人晕了过去。 三天三夜没合眼，不管是体力还是意志，都已经到了极限。 谭子砚把人安顿好，转头就拉了支十人小队，下山前被急匆匆赶来的刑天阳拦住。 “你要带他们去哪里？” 刑天阳瘦高的身体展开双臂拦在他们面前，大有一副绝不让人离开的架势。 “别拦老子！”谭子砚见并没有人出帐篷围观，也不想这边动静引来人，压低声音怒道，“这里的巡防都已经安排好了，我带人去一趟，这也是我们队伍的任务之一。” “什么任务？作为这里的负责人，我怎么不知道？” 刑天阳或许情商不高，可智商高，并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你要带人离开必须先请示首长，不然就是玩忽职守，置这里所有人和设备的安全于不顾。你无权擅自离开！” “无权？老子怎么就无权了？” 谭子砚怒了，上前一步，蒲扇般的大手捏住刑天阳的衣领，给人提了起来，跟自己面对面，“你他妈知道什么？天蝰蛇那帮杂种杀了整个边境禁毒大队，把他们的脑袋像椰子一样穿成串挂在寨子门口，让那些农民不敢不帮他们做事。你知道什么？ “老子的队伍跟他们干了八年，队员死得只剩三分之一，现在不剿灭他们，难道让他们占领海城这片土地？” 刑天阳被勒得面红耳赤，但还是不服气，“那现在你们就更应该知道保护哪里才是正确的……咳咳咳，如果他们故意引你们离开，然后袭击这里，那所有的研究都会被抢走。他们先一步研究出人类变异途径，难道不是更糟糕？” “这里是临时改变的驻地，外面的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谭子砚眼里闪过一丝异色，可还是不想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最近两年他们几乎不在国内露面，这次错过了，以后上哪里去找？” 刑天阳立刻反驳，“你不是说他们要占领海城吗？根本不需要找吧。” “我……我他妈，”以自己的逻辑攻击自己，谭子砚差点接不住，“我说的是将来，他们现在攻击刘老板为的是能源，要是给他们时间就是养虎为患！” 说着将人往旁边一丢，“行了，别挡路，误了我的事，我现在就毙了你！” 刑天阳被他的助理从地上扶起来，却没继续追，只是问道，“你觉得刘暮需要你帮忙吗？谭队长，你太自以为是了，我已经完成了对刘暮和那条狗的基因解析，现在的她一个人就能轻松干掉你整个队伍！” 谭子砚脚步没停，刑天阳大喊： “你去了只会是帮倒忙！” 这话，终于让冒雨前行的队伍顿住，谭子砚想说他去不仅是帮刘暮，更多是要了结特别行动队与天蝰蛇之间的仇恨。 可刘暮现在真有那样恐怖的实力？她前段时间明明还是个小丫头而已。 “小刑，这事我必须亲自去一趟，”谭子砚泄了口气，但还是坚持，“天蝰蛇的手段他们不一定应付得来。何况，如果刘暮真的进化到那么恐怖的程度，就是给她下跪老子也帮你问清楚她是怎么进化的！” 这是发生在李刚去壁垒求援的第三天的事，谭子砚一行十人轻装越野，速度反而比从壁垒出发的车队快上几分。 加上地理位置上，市区离龙市其实是比壁垒那边近一些，所以当他们到杨家镇的时候，其实是比车队早了几个小时。 而且因为人少，机动性强，还悄悄查到了天蝰蛇的踪迹。 队员汇报情况之后，谭子砚亲自盯了一晚上，见对方的武器弹药基本已经运到，补给倒是不多，估计也在路上了，就预计他们进攻的最晚时间会是在补给到之前。 为什么是之前呢？ 道理其实很简单，要是袭击成功了，补给就当是奖励，奖励他们饱餐一顿。 可要是暴露了或失败了，补给可以原路返回，并不会引起太多注意。 何况，从这些进进出出的人里，谭子砚还认出了一个天蝰蛇的‘大人物’。 第98章 ‘莽化\’ 天蝰蛇组织被全球通缉的原因，自然是因为他们做下的一桩桩灭绝人性的反人类事件。 全球贩卖人口链，非洲部落灭绝，军火走私，挑起地区争端，更别说贩毒这种‘家常便饭’。 这位大人物被认为是天蝰蛇的‘第四人’，正是主管能源的高层，代号‘饕餮’。 当然，她的个人能力也不容小觑，在进入天蝰蛇之前，在东欧一带就是能源大手。曾经制造过东欧数国与中东及非洲的矛盾，导致能源供应危机，她再以高价出售自己囤积的从而获取巨大利益。 就那一片的小国家甚至都不敢得罪她，毕竟谁也不想大冬天只能用壁炉烧柴火取暖。 这女人也够狠，为了这生意，连毛熊都不怕。手上更是不知道沾了多少鲜血，后来被十几个国家联合通缉，就突然消失了。 谭子砚他们得到消息时，是这个女人躲在了西伯利亚，并且想要通过边境线进入国内，然后逃去棒子那边。 那次任务他们特别行动队都出动了两支，结果没抓住人，还被摆了一道，差点跟毛熊的军队对上。幸好双方上层及时取得联系，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而现在，她居然出现在了这里，可见天蝰蛇对煤矿的志在必得。 “两百人左右，从姿势和习惯上看，应该都是经过正规训练的雇佣兵。队长，是个硬点子，要不要先跟刘老板那边联系一下。” 派出去盯着的人陆续回来，最后消息汇总到谭子砚这边。 他们离那边有两公里左右，不敢太近，不然很容易被发现。 掌握了具体消息，谭子砚涂了迷彩的脸上神色凝重，“再等等，这帮人不会这么简单。你们四个，把探查范围再往外延伸五公里，特别注意公路沿线。” “注意，不是万不得已，绝对不能远程联系。” 五名队员立刻分散，对队长的决定毫无异议。 目前这种情况，任何非自然的信号波段都十分明显。他们能无限通信，天蝰蛇也能。对方组织这么大的行动，很大可能也有监听设备。 无线电静默几乎是每次正式行动前的必要措施，一旦暴露，敌人跑了是小事，被人反杀可就冤枉了。 而他们以为还不知情的刘暮，其实已经知道天蝰蛇驻扎的地方。 牛波一偷听了一阵山鼠群之后，就进了山。 在山里游荡了一天一夜，凭借强大的嗅觉和听力，将两个方向的天蝰蛇驻扎点都弄清楚了。 回来的路上想着可怜的主人天天吃山鼠肉，又柴又硬，还猎了两头变异梅花鹿。 只是负责厨房的大师傅看到梅花鹿皮毛上本来的花斑变成了一个个脓包，实在是头皮发麻。 尽管有些怕牛波一，还是搓着手小心问，“牛哥，这个真的没毒吗？别把老板身体吃坏了。” 牛波一本来有点生气，可想到对方是为了主人着想，加上这些人类本来就胆小懦弱，便好心地帮了个忙。 它前爪踩住体型两米的鹿，尖牙咬住脖子上的皮，噗啦一声，撕下了半张鹿皮，露出里面分红新鲜的血肉。 这次的厨房大师傅是刘暮从海城壁垒带来的，据他自己的简历说灾难前是海城最大的国宾楼的主厨，当时手下管着三十来个厨师，可谓是风光与实力兼具。 如今，厨房里加上他就四个人，这时候都在旁边看着。 牛波一这一操作，直接让几人吞咽了口口水，但还是不敢上前。 大师傅王大佘却看出了端倪，连忙喊人：“快把余出来的大号雨布拿来，垫着点。” 看到被撕开的皮上脓包破裂，沾到泥巴都冒白烟，他就明白牛波一的意思了。 东西拿来，他跟着一起展开，堆着笑对牛波一道，“牛哥，还劳烦您，把另外的皮也给撕了，我们这些普通人怕是扛不住这毒液。” 作为厨师，处理带毒的食材可不少，常见的河豚、毒蛇、蘑菇，他可是都经过手的。 也正因为这样，让剩下几人帮牛波一的同时，自己摸回房找了个破陶瓷酒瓶，将那鹿皮上的脓液装了一些。 “王叔，你弄那玩意儿干啥，怪恶心的。” 王大佘仰头对上同样疑惑的狗子，嘿嘿笑道，“这对咱们是毒，可等那些打咱们镇子主意的人来了，把它抹在武器上，来一个戳一个，戳一个死一个！” 给其余三人听得打个寒颤，心想这大师傅不太好惹。别哪天自己犯了错，也给添点料，危险！ 可他们下一秒却看到牛波一把撕了的皮都翻过来，用前爪示意王大佘继续，还守着。 这模样，跟守肉骨头一样。王大佘早前家里也养了只大金毛，只可惜灾难的时候金毛为了救自己儿子被烧伤，背着七岁大的孩子进了防空洞，结果伤势太重，没能跟着他们一家人熬过来。 也因此，他对狗的肢体语言是有些了解的，当即就问，“牛哥，您也想要一份这个毒？” 牛波一咧开大口，露出个猥琐的笑。 这可把几人看乐了，更加佩服它的聪明劲。 牛波一让王大佘把密封的瓷瓶放进自己大雨衣的口袋里，难得地用下巴蹭了蹭敦实大师傅的头顶，昂首挺胸离开‘食堂’这栋楼。 王大佘撸了一把自己脑袋，头皮紧绷，心有余悸，“唉，这狗子还怪亲人，就是大了点。” 不仅是皮，他还要把变异梅花鹿的内脏扔了，特别是肝脏和胆囊，皮肤上的脓包多半跟这两个器官有关。 牛波一找到刘暮的时候，她正盯着大兵们和三个变异青年训练，“看看你们，兵哥哥都是普通人类，你们是变异人类，居然连体能都比不过，真是丢人！” 大兵们本来对三个变异青年有些畏惧，毕竟他们见识过了刘暮的恐怖体能。可一天训练下来，才发现不是谁都是刘暮，变异人个体差距也是巨大的。 杨平熙本来想辩驳两句，可又怕刘暮一会儿给他加长训练时间，就没法去看妹妹了，默默闭嘴。 当然，杨莽的体力是足够的，可他只有体力，毫无技巧，跟几个搏击厉害的大兵对打时，居然输了…… 边上有刘暮看着，前两天又在对方手里吃了大亏，他不敢狂化。何况狂化后还要大量补充食物，算了，他已经穷到吃下下个月的粮食配额了。 忍吧，练吧，等着吧！ 杨莽的技能被刘暮给了个新名字，叫‘莽化’……这名字他强烈反对，但被刘暮一个戏谑的眼神镇压。 第99章 杨泥鳅 刘暮同时给了个忠告，不到生死关头，最好别使用莽化这个能力。 所以现在的杨莽急需学习传统的格斗技巧。不能真的只会用蛮力。 至于杨莽吃饭的问题，他自己都不太想面对。口张不开，可他的胸腔肋骨可以分开，皮肤中间有个缝，吃饭就直接把食物倒进胃里。 操作的时候甚至能看到胃粘膜，有点恶心。可不这样做，又饿得难受，作为心里其实有些细腻的大个子，每次吃饭都躲着单独进行。 训练过关，他找到正跟牛波一‘说话’的刘暮，唔唔嗯嗯半天，最后拿出一张纸条。 那是杨平熙帮他写的，没错，他现在手指粗大，力气掌握不好，写字不是捏碎笔，就是笔尖直接切开纸。 刘暮看了后微微皱眉，盯着他长拢的嘴巴，“我认识个科学狂人，如果强行用手术的话，应该可以帮你恢复原本的进食方式。只是，你觉得有必要吗？以你现在身体能量的需求，一口口吃饭就是浪费时间。” 杨莽大脑袋低垂，肩膀动了动，居然哭了。 低沉地‘呜呜呜呜~’，半个拳头大小的泪珠吧嗒落地，委屈得像个七八百斤的孩子。 “行了行了，我帮你想办法好吧，”刘暮是见不得人哭的，何况这段时间接触下来，这孩子也不坏，有点莽，但特别讲义气。不咋聪明，但心眼实诚，怎么说呢…… 比大多数耍心眼的强多了。 “进化，不，变异这个事情有点随机性，但也不是说我们后面什么都不能改变。还是那句话，等我回壁垒的时候，带你去做手术。” 杨莽如同磨盘般厚实的肩膀颤抖，终于止住了眼泪。 还不等刘暮多安慰两句，青年高兴地蹦跶走了。在泥地上踩踏出一个个深坑，很快灌满了雨水。 刘暮看着这些坑暗暗皱眉，雨已经下了将近两个月，她记得没错的话，起码还有十个月。 只希望黑雨早点结束，等到雨水变得干净些，人类或许好过点。 只是……她记得很清楚，漫长的降水之后就是第一波寒潮。 需要更多能源，植被不可能在一年就恢复灾前水平，一旦极寒降临，将会处处是冰原。 想到这里，她抬手揉了揉牛波一的脑袋，“波一，咱们要更快赚钱才行。按死了天蝰蛇，收服他们的势力，然后去北方……” “汪汪汪，那什么时候去他们驻地吃大餐，真的有大烤猪，去晚了就赶不上了。” 狗子流出了哈喇子，虽然但是，变异后的动物确实没以前的肉肉那么好吃，“口感肯定也很好，大烤猪，大姐说的好吃。” 刘暮熟练一巴掌，“干完正事就让你回去找大姐好吧，臭狗子，还会暗示了。” “真有烤猪，他们一人一个从车上抱下来的，”牛波一委屈，它明明看到那些雪白的猪屁股，肯定很多肉，他们还烧了大火堆，肯定是要烤全猪。 大姐可是跟它讲过烤全羊的，牛波一想道理都一样，都好吃。 看牛波一流口水，刘暮想了想，“既然谭子砚他们已经在监视那边驻地，咱们就先去把另一个端了，还想弄什么犄角进攻，先掰断他们一支角。” 牛波一赞成，然后示意刘暮看自己的包包，“有毒，汪汪汪，给他们下毒！” 刘暮一听这话，眼神亮了，她之前搜罗的几瓶农药已经用了，正愁找不到简单快速的阴人办法。 装酒的瓶子五百毫升，里面的脓液差不多有三百来毫升。 刘暮打开王大佘用泥巴和杂物封住的口，稍微闻了闻，本以为会恶臭难忍住，却并没有明显的气味。 手指蹭了点，黑桃a立刻给出的毒素提示，居然是生物毒药，而且在合适的环境下还能快速繁殖。 看到这些，刘暮头皮就有点发麻，也就是说这玩意儿要是进入生物体，搞不好会无限分裂，最后会毒死多少动植物，或者产生更严重的后果，谁也不知道。 没错，病毒原理让她想起了丧尸，只是丧尸病毒是控制人类，转化人类，并且只在哺乳动物身上作用强烈。 手里这脓液，直接作用应该就是剧毒。 可是，牛波一捕杀变异梅花鹿的时候并没有中毒，这又说明她和狗子可以抵抗这种毒素。只是不知道是梅花鹿变异后分泌出来的毒素，还是寄生的。前者可能性更大，毕竟那些梅花鹿没把自己毒死。 刘暮犹豫了一下，问系统这种毒素在动物死后会不会流入自然界，并且繁殖生长。 【不会，它们只能作用在生物体内，生物体细胞一旦失去活性，它们也会死亡。】 “这么说就放心了，”刘暮用系统里的玻璃瓶把脓液分成数份，拿了五十毫升，起身聚集队伍。 王盘和几个心腹前两天练废了，现在抬手都费劲，行动就不需要他们那几个了。 当然，功劳也没他们的份。 普普通通的雨夜，额，还有点雷电，击打得泡发的泥土能轻易将成年人吞没。 当然，这些人里面不包括一个叫杨顺的青年，因为，前一天他惊喜地发现自己只要把身体里的水分排出百分之三十之后，就浮在泥巴表面滑行。 要是排出百分之五十，就能轻易浮在水面…… 黑夜里，他跟条泥鳅一样滑进泥水中，就这么水灵灵地游进了对方临时驻扎地。 “泥鳅不会有事吧？”他的几个兄弟都为他捏了把汗。 平时觉得他弱鸡的大兵们则终于对他改观，觉得这小子还挺有用。 “完成任务就躲回稀泥里很隐蔽，要真不对劲咱们冲下去救他！” 刘暮趴在黑暗中，雨水击打在他们身上，发出烦躁的声响。 她让杨顺将毒液放进这些人的饮用水里，这件事并不太难，她自己也可以办到。但是从饮用到毒发有个过程，中间如果出现意外，她就要先一步下去收割人命。 当然，杀人对她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但这些人是有重型武器。 那种程度的，别说是她，就是牛波一都扛不住。 入夜前，他们已经隐藏在附近山上，看到又有两辆卡车开了进来。一车人，一车武器，不出意外的话，对方应该也打算在今晚行动。 一个小时后，那些人开始吃晚饭，一锅锅抬出来，刘暮动了动鼻子，“居然是番茄炖牛肉，还是这些人有东西啊。” 这话说的，旁边同时响起咽口水的声音，就连罗三林都忍不住问，“是牛肉，不是罐头？” “是，”刘暮断定，“还是新鲜牛肉，不是僵尸肉。三林哥，咱们干了这一票，把他们的食物带回去。” 王盘出不了任务，罗三林暂时成了这支队伍的队长。原本对王盘忠心的人不少，只是来了之后被刘暮和她狗吓的够呛，一时间也不敢反对。 至于罗三林这个人，不管是在壁垒里，还是他们眼里，风评都不错，相处下来更发现他是个难得坚持着正义与公平的青年。 在现在这种时候，尤为可贵。 得到刘暮的准话，罗三林朝身边队友低声说一句，后者立马双眼冒绿光，赶紧转头跟下一个人说。 虽然大家没有发出欢呼声，可不过几分钟，整支队伍都泛发出勃勃生机，如果这种情绪有名字的话，应该叫‘人类对新鲜食物的原始渴望’。 饭后，驻地一辆吉普车离开。 第100章 妹妹，脾气这么大～ 刘暮没让人去跟车，大家也没发出疑问，要问就是牛哥现在不在队伍里，他们相信牛哥的实力。 不多时，驻地里突然传出几声叫喊，就看到有隐约的人影跌跌撞撞跑了出来。 嘶—— 刘暮拉开雨衣拉链，然后将十根指头按得噼啪响，大家也跟着兴奋起来。 “听着，不用管我，你们按照你们的战术进攻，别往我头上扔炸弹就行。” 罗三林一听这话就知道她要搞事情，刚想出声制止，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再看，人呢？ 四下一看，人已经滚出了二里地，跟山上落石头似的。 包括罗三林在内的人纷纷不知该作何表情好，没有酷炫，没有豪言壮语，就这么去了，是不是有点……搞笑？ “好了，我们按计划，准备！” 罗三林只能保证自己事后不因难看的姿势嘲笑刘暮，至于其他人，谁爱找死谁去。 滚动停止，刘暮原本也想过要帅气出场，可现在条件不成熟，不好装。 山脚下有一条自然形成的沟壑，原本可能就有水流，现在植被缺失，就变成了泥浆。 她一头扎进去，许久浮出半个脑袋。 眼皮开合，黑暗中露出雪白的眼白，静静盯着前方。 本以为要再等一会儿，可天蝰蛇内部已经乱了，到处是厮打、咒骂。 刘暮像潜伏在河边淤泥里的鳄鱼，缓慢靠近，然后站了起来。 脓液的毒素并没有那么快让人失去行动能力，有人注意到了不对劲，已经有警惕。又看到山上突然滚下的‘落石’，持枪前来查看。 可是皮肤的瘙痒让他难受，一手拿枪，另一手不断抓挠，骂骂咧咧，“妈的不就是一块石头吗，非要来看，看你妈啊！痒死了，鬼地方到底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oh f**k！……啊！” 呼声短暂急促，先是被泥浆里突然冒出来的‘东西’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开枪，脖子一痛，再发不出一丝声音。 刘暮一把撑住对方尸体，幸好对方体型够大，能将她隐藏住。 远处的一下没听见动静，招呼，“怎么样，是什么东西？” 刘暮捏住被抹脖子仁兄的下巴，转动脑袋做出查看的模样，粗着嗓子回答，“石头，他妈的！” 后面的人跟着骂了一句，挠着身上扭头走了，“到底是什么东西过敏，还能所有人都过敏。我要赶紧去注射个药剂……” 刘暮手臂接触到‘抹脖子’的血液，有微微的刺痒，“黑桃a，分析！” 【未命名生物毒素，快速繁殖中，寄生体死亡，衰亡中。毒素可抵抗，无危险。】 “你说寄生？不是毒素吗？” 【通过寄生吞噬寄生体，对于寄生体来说也是一种‘中毒’。毕竟你们肉眼无法分辨，导致了认知错误，笼统划分为中毒。】 “够了够了，已经给过的资料不要复述，”刘暮只问，“这种毒素作用在人体，真的不会导致丧尸化？” 【真的不会，你想多了，详情见资料里，早给过了呢。】 刘暮对系统怼她也不生气，毕竟习惯了，哪天要是能彼此对骂，那才叫过瘾呢。 也是，黑桃a里面是收录过丧尸病毒的，里面的分析资料保存完好。刘暮的担心是有点多余，可没办法，她是真怕丧尸病毒提前爆发。 “要是满地丧尸，我还怎么发财升级？总之，把外界这个这个，啊，丧尸病毒的检测放在第一顺位，一发现就立刻跟我报告，懂？” 黑桃a没理她，但系统界面上已经将这一栏圈红了。 ‘抹脖子兄’皮肤上的红色硬包不仅没有扩大，反而蔫了，应该是这种病毒跟着身体死亡，她才真的放心。 刘暮读的书少，但也知道生化武器污染的地方都要用针对的东西消毒，要是这玩意儿一时半会死不了，伤害了她带来的人怎么办？所以啊，没面子就没面子，在系统跟前没面子总比死人来得好。 她还是那个想法，该虚心的时候虚心，该怂就要认怂。 确认毒素在这个人身上的完整反应之后，刘暮推着尸体往一侧移动，一直移动到阴暗处，才将尸体按进泥沟。 她自己则沿着光亮的边沿快速朝帐篷移动，半路被泥沟里突然伸出的手吓了一跳。 “是我，老板，是我，”杨顺趴在泥沟边沿，身上几乎被泥浆护住，还真成了一只大泥鳅。 “你没事吧？”刘暮还是有点担心这小子的，毕竟是第一次出任务，杨顺平时的心理素质又差，动不动emo。 “我没事，老板，他们毒发了，我算是完成任务了吗？”杨顺脑袋冒出来，在脸上抹了一把，他自己分泌出来的水就把脸洗出了个人样，眼里十分少见地有些亮光。 “嗯，完成得很不错，记你一功。”刘暮知道这时候的人最需要被人肯定，她毫不吝惜地夸了杨朔几句，让他在这里等着，“等我们把他们灭了，你跟大家一起回去。” 被表扬了的杨顺眼里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亮，似乎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价值，连连点头，然后真的就缩回了泥浆里，只露出两个鼻孔。 看他藏得很绝，刘暮比了个大拇指，然后在越来越多的惨叫声里抽出了自己的双刀。 这里一共五个帐篷，四大一小，大的里面每个住了三十人，小的只住了一个人，还是个女人。外面动静惊动了帐篷里的人，一身紧身塑料衣的女人出来，手里提了两把长枪。 “你们吵什么，还让不让老娘睡美容觉了？” 说罢，对着天空就是一梭子，整个驻地都安静了。 这暴脾气，刘暮有点喜欢，鬼魅一般靠近，银白刀刃从后伸出，“妹妹，脾气这么大，容易长痘哦。” 女人身体一抖，却没有就这么束手就擒，只见她仿佛一条黑红相间的蛇，柔软地扭动，滑溜地往地上一缩，就离开了刘暮的辖制。 抬枪就射击，根本不给刘暮夸奖她的机会。 刘暮也一个铁板桥接侧翻，躲过一梭子，腰身折叠一般直接甩了回来，没有丝毫停留朝几米外女人冲过去。 “嚯，妹妹，来帮姐姐做事怎么样，你看你！”刘暮一句话，已经砍出去六刀，“干嘛先打一梭子，这下来不及换弹夹了吧。” “你找死！”苗恨天也暗恼，那一梭子没打的话，这女人就是翻出花都得被打成筛子！ 第101章 ‘黑曼巴\’ 是不是找死，刘暮不好评价自己，但眼前这个女人确实比之前那个墨镜男更不好对付。 总得来说，这妹妹……太滑！ 刘暮的刀口几次都砍到身上了，可对方肌肉收缩，身体移动，就这么滑溜溜地躲过了。 关键是对方也不是一味地躲，见确实找不到机会换弹夹，果断扔了枪，长腿侧跨上身贴近大腿，就抽出一把黑色匕首。 匕首刀口如一条银白线条，脊背上有如同鲨鱼牙齿一般的倒钩，比一般的密集，而且长短不一。 刀刃挥动间发出空气被切割的尖啸，同样刀刀致命、刁钻。 无疑，这个女人在普通人类中，应该也是战力天花板中的级别。 即便速度和力量都比不上变异后的刘暮，但几分钟下来，却能保持丝毫不落下风，可以说十分优秀了。 刘暮一开始是开玩笑，但交手下来，还真产生了点惺惺相惜的微妙，要是自己手下有这样的人才，用文绉绉的话来说，就是如虎添翼。 所以，她突然退开，在女人跟上来之前，收了一把刀，单手持刀继续对战。 “你什么意思？”苗恨天觉得自己被侮辱了，这个女人是不是瞧不起自己了。 她明明擅长用双刀，这一点只要是专精练武的人都能看出来，双刀换成单刀，那几乎就是要换一套打法，如果还是用双刀的路数，就会出现大量漏洞。 “我说真的，我们已经派人去攻击你们在朝县山区的基地，不如你现在投降，以后跟我混，怎么样？姐姐不会亏待你！” 当然，如果对方没有做过什么重大案件的话。刘暮自己不太在乎过去，可杨朔肯定过不去，要保下人不容易。 不知道一百吨钢铁行不行？ 苗恨天笑了，“你疯了吧，女人，你不知道我们天蝰蛇有多大吧，那里不过是个小仓库，想要我背叛组织，你做梦！” 刘暮眼神一动，刀刃故意与对方正面对上，立刻发出扎人耳膜的声音。 两人身体也随着这一击重重撞在一起，刘暮唇角上弯，手腕一软，刀刃翻转直接朝女人的脖子抹过去。 这是一招过去，苗恨天要是坚持也能给刘暮肩膀上狠狠一刀，可她没有拿自己命赌的信心，当即身体一软，就要朝地上缩下去，以匕首攻击刘暮腰腹。 就在这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里，苗恨天听见了一声轻笑，直觉自己上当了，果然，她手里的刀刃迎上了另一把坚韧的武器，刘暮的刀往下一捞，直接抵在她的咽喉上！ 而这还不是结束，刘暮身体借惯性下压，膝盖狠狠撞击苗恨天腹部，将人压在身下。 两人之间，赫然是苗恨天之前扔掉的长枪，被刘暮刚才一个翻过捡了起来。 长枪翻转，别进苗恨天手腕，剧痛让她腕关节脱节，不得不丢了匕首。 但苗恨天并没有慌张，反而是露出个得意的笑，“姐妹，你拖的时间太久了。” 说完，突然提高音量，“杀了她！” 脖颈肌肉因为激动起伏，刘暮的刀刃下流出一串血珠，“是吗？你的人……” 砰砰砰！ 数道枪声，刘暮却丝毫没动，“来得快我就怕了？姐姐我啊，有狙击手哇。” 狙击手！ 这么近的距离，可以看到苗恨天瞳孔急剧收缩，这时代，谁他妈能想到一个废镇子里居然有狙击手啊？ 狙击手就算了，还有狙击枪？ 这跟大家都用棍子打架，你突然掏出一把手枪有什么区别？不讲武德！ 刘暮这个人，该得意的时候丝毫不谦虚，“放心，我暂时不杀你。” 刀刃移动，利落扎进苗恨天的肩胛骨，一直没入到刀柄，将人钉在了泥地里。 纵然在天蝰蛇里有‘黑曼巴’的外号，狠起来男性杀手都比不上的苗恨天，这时候也不得不发出一声惨叫。 惨叫短促，便再也叫不出来，化成咬牙切齿的闷哼。 更过分的是，刘暮翻身跟她并排躺着，任由黑雨击打两人。 “你……你到底，是谁？我为什么没听说过你？” 天蝰蛇作为威胁全人类的恐怖组织，情报能力自然十分强大。苗恨天的姐姐作为组织的‘第四人’，她们掌握的情报也是当然地足够多。 可不管是龙国的热战人员，还是民间高手，亦或是躲在黑暗里的杀手，搜罗一遍，都没有身边女人符合的。 砰！ 又一声遥远的枪响，刘暮侧头，看到冲过来的一个天蝰蛇成员脑袋碎成豆腐渣。 啧啧两声，“看看，我这手下准头好吧？怎么样，你能认出他不？” “李刚，前雪鹰作战队狙击手，第三小队队长，龙国黑吉省人，生于……” 苗恨天似乎想要用说话来分散痛楚，居然将李刚的详细资料背了出来，最后说：“在八个月前的‘人类落日行动’中被我方‘黑8’重伤，四个月前退役转业。呵呵，他妈的，没想到居然是你们一部暗棋，他根本没废，还在暗中保护你。所以……” 女人短发被雨水冲开，侧头一双眼睛怨毒地瞪着刘暮，“你才是你们高层为末世准备的利器，他也是为了保护你才假装退役，对吧？” “你这话说的，”刘暮手缓缓抬起，握住了刀柄，在苗恨天惊恐的视线中狠狠转动，“我不过是个收废品的。你的人不重视你啊，怎么就来这么两个就不继续想办法救你了？” 苗恨天咬牙，嘴角流出鲜血，忍住了几乎麻了半个脑袋的剧痛，“你到底是谁？怎么，连名字都不敢说吗？” 刘暮见‘钓鱼’已经没有用，有点失望地朝远处打了个手势，翻身低伏，“你可以叫我刘老板，妹妹，可别死啊，我一会儿还想请你喝酒呢。” 说罢，丢下人，人如同黑色猎豹一般冲了出去。 苗恨天一把捏住狗腿刀的刀柄，想要从地上起来，可刚刚扬起脑袋，耳边一声巨响，是狙击枪的子弹。 她明白这个刘老板为什么放心把自己放在这了，那个黑暗中的狙击手在看着她。 但凡她有动作，对方必定第一时间打爆自己的头。 意识到这点，苗恨天狠狠骂了一句，却不敢再动，剧痛渐渐麻木了她的大脑，同时却又感觉到濒死的恐惧。 她和姐姐‘黑饕餮’苗翠花可以为组织卖命，但不能真的要她的命。生死面前，她只会全力保全自己，不会做什么‘舍生取义’的事。 她们，可都不是什么好人。 第102章 可以叫我‘新人类\’ 只要是有点经验的雇佣兵，就能轻易听出不同枪支的响动。 其中又以狙击枪的声音最为特殊，不外乎一个原因，那就是大意就要被爆心脏。 发现有人埋伏的第一时间，这些亡命之徒就没想过把自己的命用在救别人上，管她是什么级别的，自己的命就一条，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次袭击准备了一周，但这对姐妹在组织里人缘不好，加上本来人员紧张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专门配备医生随行。 让他们绝望的是，以前都很管用的抗病毒血清注射之后，并没有一点作用。 没注射的人在争抢药剂，注射过的人看着皮肤上的红色疙瘩越来越大，并且很快出现了黄黑色的脓液，鼓胀得似乎随时要爆裂开。 难忍的瘙痒中轻轻一抓，果然破裂，脓液流出痒变成了剧痛。 而脓液流过的皮肤，仿佛硫酸烧灼一般，龟裂，腐蚀！ 他们中有不少人曾经享受过扒活人皮的快乐，可此刻，他们自己感受到扒皮抽筋般的痛苦，却轻易崩溃了。 “救命！” “help!my god!” …… 各种呼喊谩骂弥漫。 不过半个小时，忍不了瘙痒与溃烂的人，直接给了自己一枪。 刘暮甚至都不要隐藏，收拾了黑曼巴苗恨天之后，直接就站在帐篷围出来的空地上，静静看着这些人在痛苦与恐惧中自我消亡。 当然，也有狠人，发现只有手臂长了脓包，直接一刀就切了。 剧痛中，还来不及高兴，血液喷溅到的地方立刻长出新的红疙瘩。 看了一阵，刘暮默默拿出从苗恨天那夺来的枪，换上后者来不及换的弹夹， “兄弟们，这也太残忍了，我们送送他们！” 本来已经击杀了数名雇佣兵的队伍一听这话，就明白了这将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罗三林打了个手势，大兵三人一组，进入帐篷，随后枪声不断。 一刻钟后，罗三林下达新的命令，“清点除了水之外的所有物资，注意防护！” 刘暮也杀了几个人，但并没有找到其他的领头人，见罗三林已经安排了后续事情，她转身回去找苗恨天。 泥地里有被雨水冲开的大面积血渍，人却不见了。 刘暮拿出对讲机，“刚子，怎么回事？” 很快，回应夹杂着电流声传来，“目标放弃了一条胳膊保护脑袋，身体应该某种超强防弹衣。你找找，走不远。” 李刚也懊恼，他完全没想到这个世界上会有人对自己那么狠。 黑曼巴苗恨天用受伤肩膀这一侧的胳膊保护脑袋，生生从泥地把自己拔了起来，挨了两枪，冲进了帐篷区域。 但是刘暮和队员们没有看到人，就说明对方已经跑了。 至于究竟跑去了哪里，刘暮白天看过的地形，并不难推测，“应该从后面悬崖爬下去了，你下来吧。我跟过去，你们注意警戒，别阴沟翻船。” 按理说，那女人应该会去另一边的驻地报信，可谁知道她会不会直接逃命呢？ 就刘暮接触的天蝰蛇成员里，并没发现他们有什么坚定的信念。 这种组织到底为什么会强大到让数个国家惧怕的程度，很让人疑惑？ 要知道，灾难前的世界有许多精神信仰的教派都做不到这一点，而这些教派有许多经营了上百年。 “天蝰蛇？” 刘暮一脚踩烂一个黑色的瓜，从中立刻涌出一股浓重的是腐臭味，让本以为那是块石头的她骂了一句‘倒霉’。 但也是这股臭味，让她意识到逃跑的女人并没有走这条路。 山崖下来，岩石、地缝都有这种恶心的瓜，但在她踩爆这个之前，并没有明显的臭味。 “被骗了，这个女人好可怕。” 刘暮说着别人可怕，随即像只壁虎一般贴着岩壁爬了回去。 夜色昏暗，很快就失去了踪迹。 又过了一会儿，岩壁下方突然传出一声闷哼。不过三十厘米左右的地缝本来被变异藤蔓覆盖，这时候一道黑影从中挤了出来。 顶着藤蔓上蠕动的触须，苗恨天拆开这些恶心的东西，从中钻了出来。一刀挥出，痛呼中将被打成碎肉的手臂齐根切断，藤蔓立刻涌向掉落的血肉，她趁机脱身。 经历过无数生死的她，逃跑同样有经验，下来的时候，就料到刘暮会追下来。不得已，她将自己沉入这种微毒的变异植物中。 一脱身，她快速分辨方向，朝着岩石林立的深处跑去。 不断有变异体藤蔓的黑瓜被踩烂，恶心的气味在雨水冲刷中依然让她差点吐出来。 边跑，她撕开自己塑料外衣，将断臂紧紧包住，面色木然，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看着身影跌跌撞撞逃走，吊在岩壁上的人发出一声轻笑，同样品种的藤蔓在风中飘荡，刘暮缓缓举起了枪。 砰—— “你就没想过我这么厉害的人枪法也很好？” 刘暮扛着李刚存在她这里的备用半自动狙击步枪，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岩石之间女人。女人一条小腿血肉模糊，汩汩的鲜血让本来就失血过多的她脸色几近死人。 “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苗恨天还握着之前的匕首，咬牙撑着才没昏过去，可她不甘心，末世才开始她不想就这么死了。 “我是人，”刘暮突然把一根食指咬破后扎进她口里，然后嘶了一声，“轻点吸，能解毒……当然，按照你们的理解，也可以叫我‘新人类’，或者进化后人类。” “进化？”苗恨天眼里的疑惑很快变成了震惊，“你，你是，你是变异人？！” 刘暮抽回手，看着她被藤蔓割破的皮肤上，黑点迅速消散，微笑，“回答正确！” 手刀利落，将人打晕过去，本想扯起苗恨天另一条腿就走，可看她随时要断气的模样，刘暮决定还是要珍惜一下好不容易抓到的坏人。 用藤蔓捆了，直接提着走就挺方便了。 把人扔给罗三林之后，刘暮就要走，被喊住。 “这人这么重的伤，救不好吧？” 刘暮动了动手指，想着得留活口审问天蝰蛇的信息，就给了罗三林一盒针剂， “把这个注射给她吧，你们清理好了物资，先回镇子，我去另一个驻地看看。” “等一下，我带一半人去支援，”罗三林当然不可能让刘暮一个人去那边两百多人的驻地，当即把苗恨天交给队友，就开始点人。 刘暮本来想拒绝，可想到谭子砚带的人也不多，还是同意了。 她说了句‘先走一步’，就离开了。 罗三林点好人，刚要走，一个队友抱来一个方形的盒子。 细看，这个盒子上有几个按钮，分别对应不同的指示灯，其中绿色的正在闪烁。 ‘咔咔咔’地响了一阵，从下方的方形出口吐出一张纸。 “这是摩斯密码，意思是……” 第103章 敌袭? 抱着机器的队友只看了一遍，就将意思解读了出来，“a地受到特殊小队攻击，请蛇尾收拢，共同杀敌。” “a地应该就是刘老板说的另一个驻地，更大的那个，壁垒那边派了特别行动队来？” 面对队友的质疑，罗三林微微摇头，“不应该啊，我们出发的时候首长不是说特别行动队有别的任务来不了吗？算了，先去看看吧。” 留下一半人整理物资，其他人立刻整装出发。 …… 谭子砚在傍晚看到吉普车带着‘饕餮’离开后，进攻的计划就暂时延迟。 “擒贼不擒王，到头都白忙。等着，他们要行动，那女人肯定要回来。” 这一等，就等到了午夜。 吉普车把小镇人当成又聋又瞎的蠢货，就这么开着远光灯，轰隆隆地就回来了。 这回别说谭子砚，就他手下的兵都按捺不住了。 什么家底啊，这么飘，不打一梭子都对不起他们特别行动队的名头。 于是，谭子砚枪杆子一抬，大家都默契地在驻地外几百米动手了。 驱车的司机打了个哈欠，眼看就到门前了，一路上的警惕也就放下了，不免嘲讽一句，“老板，镇子上那个女人的手下也不过是群杂鱼嘛，之前杀了杰克那蠢蛋还以为她多厉害，哼哼，根本一样是杂鱼。” 后座闭目养神的女人冷笑，“一个收废品的，就算会点你们华国的传统武术，但那种早就被时代淘汰的东西，也就对普通人有用。” “那我们凌晨行动，不等特别行动队那边的动向了吗？”司机继续问，他作为黑饕餮的心腹，自然对这次行动的计划和时间十分清楚。 也十分有信心。 “不用等，把那些人都杀了，我们的人进驻，到时候他们想要再拿回去，就得用人命来填。特别行动队？在末世前还有点小用，现在的我们，已经不是他们能企及的。” “对，老板，他们敢来，我为您全都杀了！” 司机说着，眼里居然浮现出一层碧绿光芒，瞳孔也变成得狭长，裂出爬行动物眼球似的痕迹。 “收敛点，你是我的秘密武器，不到关键时候我不会让你冒险。” “我知道，我是老板的人，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想到再过几小时就可以大开杀戒，他浑身血液的温度不可抑制地上升，很快，车里因为他体温跟着起了变化。 后座的女人感受到了温度升高，拉开了黑色丝绸衬衣的领带，不满道，“先回去再说，这里不方便。” 司机将油门踩到底，舔了舔舌头，“好，老板，今晚我一定让你饱餐……” 啪啪—— 花生米落进瓷盘般的响动接连传来，吉普车玻璃上出现点点白痕。 “敌袭？”司机感觉到了车身的动静，身体的血液瞬间达到临界点，“老板，我现在控制不住，别伤了您，先去解决这帮找死的孙子！” “等一下，先送我回去！”苗翠花脸色通红，两人之间的影响强烈，她几乎要克制不住身为母体的本能，“保证我安全！” 即便身体变化明显，她还是保持了绝对理智，立刻向司机下达了命令。 本来已经松开方向盘的手重新收拢，司机眼球呈现出几乎透明的深绿，肌肉涌动，皮肤也跟着眼球呈现出两栖动物的绿色与黄色相间的不规则条纹。 “好，宝贝儿，我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你的安全！” 吉普车速度还在加快，也是特别作战队的经验足够丰富，一波干扰不成，并没有冲出来追击。 车子开出不到百米，山上突然滚落石块，将本来损毁严重的路面彻底砸垮。 急刹车的声响在寂静的山岭间传出很远，堪堪停在落石前方几米，不等它倒退，两侧同时响起密集的枪声。 跟一般的进攻不同，这些枪手明显经验老道，几乎所有的射击点都分别重叠，即便不能将防弹玻璃打爆，一朵朵白色碎花也足以干扰司机视线。 很快，他们的目的达到了，车停了下来。 半晌，驾驶位的门打开，从门看进去，车里比外面的黑夜更加幽深。 加了消声器的枪口移动，红外线瞄准相继照进了驾驶位，可倍数瞄准镜中，却什么都没有。 “报告，2号目标失踪，2号目标失踪，请求验证。” “确认2号目标失踪，1号目标在车内，情况不太对，注意警戒。” 谭子砚手里的夜视仪屏幕上能看到车里后座有一个人，驾驶位没有任何成像。 若是末世前，还可以解释为自动驾驶，但现在事情就有点诡异了。 饕餮不是一般的女人，她身边的人有些本事也不奇怪，不然谭子砚也不会让人在驻地外发动攻击。 或许是出于战场直觉，谭子砚脑中突然闪过刘暮的脸，据来报信的吕平从李刚那听来的话，现在的刘暮能使用很多超出人体极限且不可思议的技能。 眼前这个失踪的人，会不会拥有超强速度，导致他们的视力无法捕捉？ “大家小心，各小队收拢，守望，报数。” “一小队，齐！” “二小队，齐！” …… 报数很快完毕，确定人员没有少，谭子砚却并没有放松警惕，下达了另一道命令。 “暂时不要靠近目标车辆，一小队继续攻击，二小队与三小队保护一小队，其余人跟我警戒，速攻。” 已经开战，无线电通信就没必要隐藏了，“全频道通信检测开启，明牌！” “收到！” “收到！” 相继回应，三道子弹再次射击向吉普车内。 没有防弹阻挡，驾驶位座椅立刻被打得皮革纷飞。 这样的攻击下，只需要片刻，那车里的人不管怎么躲避都得没命。 谭子砚的视野不断在各个小队位置游走，可依然什么都没发现，就在他准备下一步的时候，对讲机里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三小队受到不明攻击！” 汇报简短，不需要谭子砚下达命令，所有警戒小队立刻调转枪口，并发动了精准攻击。 “报告，我们只看到一个黑影……消,消失了？” “在这里，二队请求支……” 第104章 麻皮畜生! 枪声猛烈，可不过两秒，二队从热源图像上消失。 谭子砚依然没有捕捉到对方的影踪，他马上意识到对方的问题，“放弃使用热成像，所有人，以视力范围警戒，保护一队！” 负责攻击汽车的一队并没有停下，而三个小队距离最近，如果对方真的重视车里的人，就不会去攻击更远的小队。 谭子砚的预料是准确的，放弃热成像的协助，很快有人发现了敌人。 “那，那是蜥蜴？科莫多龙？冷血动物！七点钟方向，一队小心！” 很快有人报告了位置，不需要多说，所有枪口移动，直接盲射。 也不需要看到，只要子弹够密集，速度再快的敌人在一个范围内出现都得被打成渣渣。 只是，他们还是有一件事没得到，那就是子弹有时候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打得动的。 谭子砚看到那个‘蜥蜴人’出现后，子弹确实打到了，却只是降缓了对方速度，并擦出一朵朵火花，在夜雨中添了一丝美景。 “什么鬼玩意儿？”即便是谭子砚，也没见过这种动物，不，这种人，不，“所有人，掩护一队撤退！” 子弹都打不穿，他的人留在那个位置跟送死无异。 “来不及了，队长，你们走！” 一人匆忙汇报：“目标特征：人性，长尾，表皮似蜥蜴，具变色属性，子弹无法穿透表皮，可留下痕迹，动态复眼……” 另一人继续：“四肢超长，有利爪，可……咳咳咳，可破人体，断骨……战友，再见……” 最后一人，“贴皮子弹可破，匕首不能伤，血液有毒，啊……尖齿，咳咳，唾液剧毒，一号小队，咳咳，再见……” “妈的！妈的！” 谭子砚连骂两声，“所有人，暂缓1号目标，全力击杀2号！观察手，报告目标位置。” “收到！” 特别行动队暂时没有狙击手，可每个人的射击技术都过硬，这种距离的狙杀并不是什么难事，说到底，也就是打一个移动靶。 观察手却是不缺的，并且每个小队在必要时候，都会有一名队员出任这个位置。 仪器不行，视野来凑，在不过百米范围内的包围圈里，司机蜥蜴人的位置暴露，速度已经不能成为他的优势。 加上他的体温随着行动在上升，就算用上变色也很快就会被发现。 子弹在黑幕之中拉出一道道火线，很快交织成网，黑夜焰火，很是好看。 打击很快让蜥蜴人受伤，有碧绿的血液洒出，落地冒出阵阵白烟。 谭子砚身边的两个队员却没有开一枪，他们始终盯着那辆吉普车，不让真正的目标逃了。 扫射变成了点射，作战队员不再浪费子弹，尽管他们弹药充足，但射击方式是跟随目标变化的。 这一点，也不需要谭子砚刻意命令。 但是，这种伤害对那只蜥蜴来说，不过是表皮，队伍还在减员。 这么下去，己方只会被一队队灭了，而不远处的驻地已经有动静了。 谭子砚按开对讲机，“停止射击，引敌入瓮。” 说完，他几乎与山石融为一体的身形站了起来，丢下身上黑岩一样的雨布，大步冲了出去。 “队长！” 身边的战友企图阻止，可还是晚了一步，只能立刻打开对讲机，“所有人，执行命令！” ‘黑蜥蜴’苗怨天的利爪正要扎进手里大兵的身体，两只几乎与耳朵并排的眼睛里眼球突然诡异后转，下一秒，他的脑袋一动，被狠狠砸偏。 手里的大兵已经没了一条胳膊，千钧一发之际被扔了出去，落地闷哼一声，却没有多停留，抽出了插在腿上的手枪。 “队长，我策应！”残疾的大兵甚至没有处理断臂出血，枪口跟随激战在一起的两人移动，视线有些颤抖。 谭子砚的大拳头砸偏了黄绿皮蜥蜴人，没有给对方丝毫喘息的机会，紧接一套短刀拼杀招式，刀刀招呼要害。 “嘶嘶嘶！” 丢开了大兵的蜥蜴人挨了两刀，本来刀扎不透的皮肤，奈何之前被子弹打出了伤口，这两刀刁钻地攻击破口处。 “麻皮畜生！” 谭子砚一连挥出十几刀，刀刀朝伤口，加上力道与体型成对比，短时间占了上风。 蜥蜴人的战斗经验显然也不少，意识到被这么连续攻击伤口十分吃亏，拼着挨一刀，一爪朝谭子砚面门抓了过去。 谭子砚就地翻滚退开，蜥蜴人也后退，得到喘息的机会。 可就是这不足十秒的时间里，蜥蜴人碧绿眼球转动，体表似乎也闪过了一层绿光。 谭子砚就看到对方被子弹打出来的伤，瞬间痊愈，不，更恰当的形容应该是瞬间消失了。 “你也是变异人？” 最初的震惊已经消失，变异人和动物他都见过，只是没想到天蝰蛇居然已经有了让人变异的能力，或者，也是巧合变异？ 如果是前者，谭子砚回去要跟刑天阳道个歉，是他目光短浅了，没有足够重视这个实验。 “嘶！” 可蜥蜴人似乎失去了人类语言的能力，张口只能如真正的蜥蜴那般发出单音节。同时，谭子砚也看到了他口里分叉的舌头，以及锋利的尖牙。 与其说变异，这人更接近于动物。 双方都没有再迟疑，谭子砚一手淬毒军用匕首，一手端枪，直接攻击。 面对怪物就别讲什么武德，不然没命的只会是自己。 蜥蜴人的体格不算尾巴其实只有一米六左右，几次正面接触下来，力量甚至也比不上谭子砚，但速度和灵敏却超出他一大截。 几次追逐没有明显效果之后，谭子砚改变了策略，并不着急追上对方，而是跟随位置，远就开枪，靠近就挥刀。 只要能造成伤害，他就能逮着伤口持续攻击，他就不相信对方还能有无限体力和治疗。 五分钟不到，双方体力消耗巨大，蜥蜴人突然退出几米，张开口‘嘶嘶’乱叫，胸腹剧烈起伏，显然也感觉到了谭子砚的棘手。 就在这时，驻地那边终于有车辆发动的声音，他的支援来了。 可他还没高兴两秒，脸色突然一变，脑袋两边的眼珠子同时恶狠狠看向谭子砚。 他识破了谭子砚的战略，不，确切地说，是与他‘链接’的黑饕餮识破的。 这些人就是要把驻地里的人吸引过来，失去掩体，伏击。 谭子砚趁机换了弹夹，而这个动作几乎只用了一秒钟，动作快出了残影，是特别行动队的速度。 当然，这些人是特别行动队的结论，早在几分钟前他的‘链接’者就已经猜到，看到谭子砚的时候，黑饕餮苗翠花就下达了撤离的命令，同时用无线电跟另一个驻地求援。 如同华国军人对天蝰蛇的重视一样，他们对上特别行动队也丝毫不敢大意。 行动时间定在今晚，就是因为他们确定海城壁垒不会派遣这支队伍过来，可现在看来，他们失算了。 第105章 给老子炸了 求援信号发出去，苗翠花等着事先约定好的回复信号。可就在这时，对方的子弹打穿了前排座椅，一颗子弹正好打在了摩斯密码机上。 火花四溅，屏幕一个破洞，然后暗了下去。苗翠花用力拍了两下，见一点反应都没有了，毫不犹豫扔了机器，同时按下了座椅扶手上的红色按钮。 后排座椅下沉，她的身体跟着翻滚进宽敞的吉普后备箱。后备箱内嵌了一个防爆求生舱，正好一人的位置。 随着苗翠花的进入，求生舱关闭，她面前出现一个亮光的操作面板。光滑的面板上有复杂的操作按钮，她按下其中一个，整个舱体快速被一种淡绿色液体充满，将她完全浸没。 苗翠花的眼球也变成了那种淡淡的绿色，同时瞳孔快速收缩，再张开已经变成了竖瞳。竖瞳顺时针转动，仿佛某种精确的计时装置，随着转动开始，苗翠花整个人也似乎变成了机械仪器，不再具有人类的属性。 与此同时，外面跟谭子砚对打的黑蜥蜴身上突然力量暴涨，加上本身的速度加持，整个身体在空气中渐渐变得接近透明。 谭子砚几乎瞬间就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当即停下步步追击，立在原地，在背脊升起的凉意中注视着四周。 这一刻，黑雨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变化，突然暴涨。 噼里啪啦，砸得人头皮生疼。 雨水模糊视线，谭子砚眼中的紧张却减轻了几分，突然，他一刀朝左下挥出，刀身震颤，与蜥蜴指甲摩擦出火花。 可下一刻，他感到一股寒气直袭后脑，是致命的危险感，他毫不犹豫往前翻滚，同时朝身后射击。 但即便这样，他的腹部还是传来一股刺痛，落地一看，作战服被切开，腹部肌肉被割出三道超过十公分的伤口，有黑色的血冒出。 对方变强了！ 谭子砚不敢有丝毫耽搁，手中的枪依据雨水轨迹判断的位置，连开两枪，打中了，却只有淡淡一团绿液崩开，依然只有皮肉伤。 太快了！ 即便他的反应能力处于正常人类顶尖水平，却也只能在原地做出本能应对。 刀与手枪不断移动，短短半分钟，子弹用完了。 对方根本不可能给他机会换弹夹，谭子砚将手枪当盾，同时挥刀主动出击。 从这短暂的时间里，他已经判断出对方的体型并没有发生变化，一旦捕捉到对方位置，就能大概判断出距离和攻击姿势。 四周的队友看到的却是谭子砚在大雨中翻滚、攻击，与空气与雨水战斗，莫名有些滑稽，却又不断受伤。 无形的敌人在雨夜里是如此致命，他们想要上去帮忙，又怕打断队长的节奏。 就在众人焦急的时候，跟谭子砚一个小队的战士之一突然大喊，“热成像可见，对方体温急剧升高，精准射击！” 这一声喊得很大，不仅从对讲机里传给了队友，也清晰地传进了谭子砚耳中。 近距离战斗中给队友制造射击支援机会，这也是特别行动队的日常训练之一，也是他们不轻易换队友的原因之一，因为他们需要长久的配合来达成足够的默契。 毒素的入侵，让谭子砚的速度慢了下来，这是十分糟糕的征兆。更糟糕的是，另一边他们的队员已经跟驻地出来的天蝰蛇人员交上了火。 作战素质并不比他们低多少的雇佣兵们，应该很快就会发现他们来的人很少，太少了…… 这次行动难道要失败了吗？ 谭子砚连续挥出两刀，换来蜥蜴人皮肤被割破，同时显现出了身形，可他脑袋也被狠狠撞击，人倒飞了出去。 队友的子弹几乎擦着他的身体飞出，他甚至看到了炙热子弹跟雨水蒸发出的雾气。 砰砰—— 砰砰—— 蜥蜴人终于再次发出‘嘶嘶嘶’叫喊，谭子砚落地，第一反应却是蜥蜴人身体的强度并没有提高，反而比之前更容易受伤。 战斗还要继续，蜥蜴人在肉眼视野中消失，热成像显示他冲向了地上的谭子砚。 看得到的战士不断射击，却也没能阻止对方攻击的决心，几米的距离眨眼就到。 就在他们以为队长难逃一劫的时候，那蜥蜴人却突然停在了谭子砚两米外，抱着脑袋嘶吼。 开始还不知道原因，直到一支小队汇报，“吉普车爆炸，1号目标未知。” 很快，所有人就将两件事联系到了一起，吉普车里有什么东西在牵制着蜥蜴人。 谭子砚趁机起身，任由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帮他保持清醒。 队友对蜥蜴人的射击还在继续，谭子砚盯着雨幕中时隐时现的身影，谨慎地朝队友打了个手势。 射击停止，他已经冲了出去，远程攻击伤害有限，但只要蜥蜴人身上有伤口，他的匕首就能让对方伤上加伤，总有一刀能攻击到要害！ 何况，他们的军用匕首也淬过毒，毒发只是早晚的事。 就在他冲到近前，蜥蜴人突然狂躁地挥出一条手臂，跟谭子砚的匕首正面相撞，不惜受伤也要将后者撞开一段距离。 蜥蜴人毫不犹豫转身，尾巴朝谭子砚扫去的同时，他自己疯了一般朝吉普车方向奔跑。 谭子砚稳住身形，以意志力抵抗不断袭上大脑的眩晕，明白了什么。 “攻击吉普车，给老子炸了那两个狗娘养的！” 既然驻地那边已经发现了他们，也就没有继续消声的必要，立刻有队友扛起了配备的单兵火箭筒，朝着已经翻倒的车就是攻击。 爆炸接连响起，彻底击碎了这个雨夜。 同时也惊动了几公里外的小镇，已经熟睡的镇民被惊醒，惊慌失措地聚集到一起，才知道原来危险离他们如此之近。 蜥蜴人用身体挡了一发炮弹，可另外一发还是准确地击中吉普车，将车子炸飞，翻滚着落进路边的碎石之中。 发狂的蜥蜴人不顾攻击，冲了过去，直到从里面拽出一个人高的长方体箱子。 看到这个箱子，大家都意识到消失的1号目标去了哪里。 扛火箭筒的队友本来还要来一发，可就这时，同队的观察员大喊，“所有人隐蔽！” 驻地方向，数枚炮弹染红了夜空，呼啸而来。 爆炸惊天动地，仿佛回到了灾难之前那般弹药充足，战斗从来都是残酷且血腥的。 谭子砚只来得及卧倒，他能感觉到有一颗炮弹在他附近炸开，掀起的泥土岩石砸在身上，让他吐出口血。 心脏因为外界的震颤几乎要罢工，耳鸣刺激着大脑，甚至连视线都一片黏腻的红。 对方有重武器并不意外，但这一场战斗似乎从变异蜥蜴人的出现就开始失控了，他们……难道也要同以前的队友一样，死在天蝰蛇手里了？ 这个想法一闪而过，企图从地上爬起来的谭子砚将它抛开，比起担心结果，他更想知道战斗的情况。 打击还在继续，那边蜥蜴人趁机扛着大箱子朝驻地奔跑。 可就在这一轮爆炸后的短暂‘宁静’中，一道爆裂般的兽吼凭空炸开。 就听见有人在喊，“鼠群，是变异鼠群！” 战圈几十米外，黑压压的、望不到头的变异鼠群在奔跑，领头的是一头高大的、张着血盆大口的青黑巨狗。 而那一声吼，也是它发出来的。 谭子砚笑出一口血，“牛波一！” 第106章 注定白头偕老 仿佛征战四方的将军。 牛波一带着鼠群在激战双方惊恐眼神中，摧枯拉朽地冲进了天蝰蛇阵地。 也幸好谭子砚及时叫住了自己这边的人，不然就这规模的变异山鼠，把特别行动队也吓够呛。 “找到饕餮！” 比起这些天蝰蛇的雇佣兵，还是饕餮的命更有价值，谭子砚给自己注射了一针解毒血清。 但他只来得及多说三个字，“要活口……” 天旋地转中，他倒下了，可眼睛闭不上。 当然，倒不是他没完成任务不瞑目，而是解毒血清失败了。 “队长！” 同一个小队的人一人扶住了谭子砚进行急救，另一人接过了指挥权。 有牛波一带鼠群的加入，战局瞬间一边倒，特别行动队活着的人走去追击蜥蜴人和扛着的箱子。 急救队友眼看谭子砚开始抽搐，而手里的药物注射之后，一样都没有起效，已经脸色苍白。 颤抖的手不断在厚实的胸膛压下，但似乎一切都已经徒劳。 随着谭子砚生命体征一步步消失，他拿起了对讲机，全频道， “2024年10月1日，凌晨两点四十四，特别行动队上校队长，谭子砚同志为国捐……” “等一下！” 悲痛的消息还差一个字，突然被打断，队员看着仿佛鬼魅般凭空出现的女人，一时微愣，对讲机被抢走。 “我是刘暮，继续追击那个变异人，三分钟后我回来支援，别怂，往死里打！” 对讲机被扔了回去，刘暮拿过旁边散落的注射器，不等懵逼的大兵说话，一针扎进自己的血管。 半管血就这么被抽了出来，注射器被按进大兵的手里，“静脉推注，把他救活！” “等一下！”大兵没见过刘暮，但听过名号，“你确定这个方法有用？” “我确定你再不注射他就凉透了，”刘暮站起身，看了眼大兵，身形一动，仿佛电影里的超级英雄一般，闪出一道残影消失在远处雨幕。 “我……”大兵还想说什么，可手掌下那颗原本强壮的心脏却是已经停了一分钟。 没错，拖下去，队长依然只是尸体。 大兵双眼通红，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什么液体模糊视线，狠狠抹了把眼睛，将针头扎进谭子砚肌肉粗壮的手臂。 心脏停止，静脉推注变得十分困难，可大兵还是咬着牙，将注射器活塞狠狠按了下去。 雨水如瀑，在两人身周击打出拇指大的水花，远处的厮杀与枪声似乎隔着数层毛玻璃，听不真切，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 大兵焦急地拍打着谭子砚的两侧锁骨，这个动作可以最大限度震动脑袋，唤回人的意识。 “队长，谭子砚，狗日子，你他妈是不是装睡呢？那么好看的嫂子不要了，不要了我回去就跟她求婚……” “兔崽子，你找死！” 本来死了一样的人，突然睁开眼，张口骂了一句，然后翻身哇啦哇啦吐了起来。 腥臭的黑血不断呕出，谭子砚身上仿佛负重千斤的压迫感潮水般褪去。 “草，刘暮这丫头就不能早几分钟来，害老子去了趟鬼门关！” 吐得差不多了，回头就看到同队的大兵已经收拾好了急救箱，笔挺挺地站在雨里。 看他看自己，大兵啪一下敬了个军礼，“报告！谭子砚同志，中校张家宝申请前往支援作战队友，请批准！” “想走？”谭子砚笑出了声，阴恻恻站起身，一条胳膊搭到张家宝肩膀上，给一米八几的汉子压得一个趔趄，“来，跟老子说说，你对我老婆是个什么想法？” “没有想法，嫂子跟队长天生一对，注定白头偕老！”张家宝一个字都没犹豫，回答得斩钉截铁，如同他作为军人的钢铁意志。 “呵呵呵，走，老子今天要杀人！”谭子砚还有点晕，咳嗽两声又吐出一口残留黑血。 这边，牛波一老远就感觉到了刘暮来了，一脚踩烂一个扛着机枪的敌人，又是一声嚎叫。 别的人类听不懂它的意思，可山鼠群听得懂，这一声，就是告诉这些小崽子，“老子的老大来了，赶紧杀，不然就没机会挣功劳了！” 杨平琼也听懂了，手里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一根银白铁棍高举，前半部分还有一根红布条，“杀！收缴武器！” 刚刚踩烂机枪的牛波一老远看她一眼，暗恼，还是人类狡猾啊，自己怎么忘记主人喜欢这些伤不了它一点皮毛的武器了？ 牛波一将怒气发泄在天蝰蛇这些人身上，张口直接撕开一个求饶的坏人，喉咙一动，将血肉吞了下去。 糟了！ 血肉入口它猛然顿住，糟了，怎么吃下去了？ 呕！ 完了完了，这下要是被主人知道，不让自己回去吃饭怎么办？ 呕！ 怎么吐不出来，呜呜呜呜，狗狗我不是故意的啊。 主人，救救狗命！ 牛波一不想杀天蝰蛇的人了，呜咽着撞开几辆作战吉普，疯狂朝刘暮的方向跑去。 呜呜呜，主人你听狗狗我解释啊！ 它的动作并没有影响鼠群的作战，只有杨平琼疑惑地看了一眼， “那条狗……哭了？” 而忙着去抓蜥蜴人的刘暮根本没注意到系统闪过的短暂提示。 蜥蜴人速度虽然快，可奈他扛着个数百斤重的箱子，原本见血封喉的毒也终于起效了。 跑出五公里，他就撑不住了。 下两侧的腮疯狂起伏，可空气中的氧气仿佛失踪了一般，就是无法进入他的肺部。 嘶唔—— 一阵骇人的抽气声中，黑蜥蜴扛着箱子一个跟头栽下了山坡。 尽管尽全力保护箱子，可在滚落之中，箱子还不可避免地被撞开了一条缝隙。 浓稠的绿色液体流淌出来，一直到他们滚落谷底，箱子压在黑蜥蜴身上，让已经毒发的他失去了行动能力。 特别行动队的大兵虽然很强，但也是人类程度上的。 暴雨、黑夜、山地、泥泞，这些加起来是每个越野人的噩梦。 所以在他们还围拢而来的时候，就看到一道带着光的影子在空气中划出一条亮线，冲向他们的目标。 “什么人？” 第107章 真是风一般的女子啊 “没看到，是人吗？” “又来个变异的？买一送一啊！” “怎么办，刘老板还没来？” “没那么快吧，老大才刚救活。这么远不得跑一阵哇？” “刚才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不会闹鬼吧。” “靠，建国后不准封建迷信！先包围，抓住看看。” 不怪他们话多，变异动物打了不少，可跟变异人干架还真是第一次。 当然，除了扫除市区庇护所下面的怪物那次，但那次直接就是物理超度，根本不用这么麻烦。 这些大兵废话说了一箩筐，可没一个人说退的，问就是他们特别行动队没有逃兵，丢不起那个人。 奈何他们人真的太少，紧赶慢赶也就形成一个扇形包围，就在准备下山的时候，一道奇形怪状的影子从山谷里上来了。 “开灯，快，警戒！” 一道道狼眼手电光束射出，照出一边方形一边软趴趴，中间两条腿走路的东西。 “收着点！”刘暮一肩扛箱子，一肩扛蜥蜴人，高喊，“晃眼睛。” 有见过她的人立刻问，“你是刘老板？” “对，就是给你们送馒头的那个，”刘暮怕这群高度紧张的大兵手滑，“你们队长活了，别激动。把这两个玩意儿拿去！” 扛着超过她体重数倍的东西，在雨水冲刷得几乎没有浮土的岩石之间飞奔上来，到了开阔地，直接把肩上的东西往地上一撂。 “这条东西中毒了，箱子里的人也中毒了，你们这个毒还会传染呢？” 看清刘暮的脸，又见那个蜥蜴人确实七孔流黑血，看起来几乎跟死了一样，众大兵才分出四个上前查看。 “多谢刘老板，我们还需要审问他们，要急救一下。” “不用谢，老谭是我大哥，你们就都是我兄弟，”刘暮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先找个人地方安置他们，我去收拾一下战场，应该差不多了。” 也不给大兵们说话的机会，刘暮身形一动，跟来时一样，风一般消失。 “真是风一般的女子啊！” “难怪老大说她牛，是真牛！” 这些大兵并不知道刘暮的情况，毕竟，她变异这件事情目前依然属于保密级别。 天蝰蛇的人也不是傻子，见领头的苗翠花失踪，又受到变异山鼠的攻击，能跑的当时就回了驻地。 两百人的驻地建在山窝窝里，不大不小，前方还布置了简单但有效的防御工事。他们也是想过被镇上的人发现这个可能，毕竟两者距离不过五公里。 此时，这些防御还真起到了作用。 天蝰蛇剩下的人躲在后面射击，极大地减少了伤亡。 即便山鼠行动迅速，数量多，也不敢拼着被射杀的危险轻易靠近。 跟山鼠大王待在一处的杨平琼不断收到前方山鼠被受伤的消息，当即就让小伙伴们退了回来，只等刘暮来商量对策。 刘暮赶来的半路撞上犯了错的牛波一，听它呜噜呜噜一阵哭诉，只觉得脑壳痛。 “好哇，一会儿拉肚子别找我，”刘暮佯装生气，“不是跟你强调过的吗，人肉里面有那个什么朊病毒！吃了会变成疯子，疯狗，狂犬病没药治！” 黑桃a想要做一下常识提醒，被刘暮在脑子里喊‘闭嘴’。 只剩被骗的狗子惊恐哭泣，“汪汪汪，狗狗我不想中毒，不想死，主人，救命啊！” 它还只是个几十个月大的宝宝啊，年纪轻轻就疯了怎么办，它死前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吃一吃大姐做的烤全羊…… 刘暮又恐吓了几句，然后摸出一瓶矿泉水，往里面扔了半把印了vc字样的白色药片，给牛波一灌下去。 随后才语重心长地说：“波一啊，你也知道现在根本买不到药了吧，这种解毒药就更难找了。我这里也就一小瓶，现在吃了一半，以后你小子万一再吃到人肉，可怎么办？” ‘得救’了的牛波一更加愧疚了，满眼感动地驮起主人，表示以后一定不会再犯这个错误。 一人一狗冒着大雨赶来的时候，鼠群已经将整个驻地围住，不让一个雇佣兵逃跑。 杨平琼找到刘暮，焦急问，“老板，这下怎么办，我们没办法靠近。” 刘暮看了一眼在她身边的山鼠王，这大耗子也是个不老实的，之前还说杨平琼必须长在它身上，可现在呢，隔着两个身位呢。 似乎看出刘暮的探究，杨平琼和山鼠王同时移动，瞬间紧紧靠在了一起。只是杨平琼并不是个有城府的小姑娘，笑得十分忐忑，都不敢跟刘暮视线对上了。倒是山鼠王没有任何尴尬，装作若无其事地哼哼两声。 刘暮眉毛一动，转头当没看见这两个戏精，“这边驻地没有多少食物，先围着吧。” 其实是她想等谭子砚来解决，攻坚战她没经验，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吧。 山鼠就着附近的山坡打洞，刘暮蹭了个躲雨的地方。 抓到了天蝰蛇的‘第四人’，谭子砚很高兴，虽然还是脸色黄白，却掩不住眉眼里的喜色。 “剩下的这些都是杂鱼，我原本想直接都杀了，不过，老妹儿，你矿上需要奴工不？” 让罪大恶极的雇佣兵做黑奴工，这种违背人权公约的事情，刘暮应下得没有丝毫心理负担。 但她也有顾虑，“大哥，这些人不好管理吧，要是他们突然造反，我又不能天天在，镇上的人根本压不住。” 负责扶队长的张家宝抓住了‘将功赎罪’的机会，“刘老板您别担心，我们队有一套专门废人武功的手法，保证一套下去，他们以后翻不起浪。” 原本打算不给饭吃来控制雇佣兵的刘暮，眼神亮了，“还有这种旷世绝学呢？抽空教教我呗。” 张家宝快速且精准地看了一眼谭子砚的脸色，见他只有反对，马上点头，“行啊，操作的时候，我教您。” 怎么说呢，刘暮总觉得这小子有点不对劲，明明板正挺拔地站着，可就是给人一种他在偷偷摸摸的感觉。 围困一直到了午后，在山洞里休息好了的特别行动队出动了。 以几枚烟雾弹做掩饰，刘暮和几只强壮的山鼠先一步冲进了驻地。 熬了一夜，又担心了大半天的雇佣兵已经疲惫不堪，他们又没有什么严苛的纪律，不少人已经松懈下来。 只是刚闭上眼不久，就被冰冷的枪口抵住了脑袋。 有人骂骂咧咧地问候守着外围那些雇佣兵的祖宗，然后就看到了他们的尸体。 俘虏和物资全部押送回了杨家镇，在新旧镇民惊异的目光中，这些人蹲成了三排。 不算蜥蜴人、苗翠花以及苗恨天，一共俘获73人，五辆吉普车，以及三车武器和食物。 这个数量的俘虏怎么说呢，确实没有镇民多，可也是个足以造成危机的人数。在得知他们都是亡命徒后，镇民们纷纷表示不安。 款待了特别行动队，并给变异鼠群一车食物作为奖励之后，刘暮让人把俘虏带到了镇子边上一片废弃房屋。 张家宝带了几个人，如约前来教授废人武功的方法。 跟在刘暮身边的罗三林不是很赞同这种做法，杀人不过头点地，把一群人变成没有智商的牲口，对于一个从文明时代过来的正直警察很难接受。 “兄弟，放心吧，不是额叶切除，”张家宝朝提出异议的罗三林神秘一笑，摸出一把形似电钻的仪器，“用科技。” 第108章 电击控制器 还真是用科技，刘暮人麻了。 这叫什么‘废人武功’的绝学，分明就是把一个细小的电子元件装进脖子后面的脊柱。 看着一个个悍匪想要反抗，然后大脑被电击，倒在地上吐白沫，这种程度……一点都不让人惊喜呢。 刘暮木着脸，为什么不意外呢，因为这个办法在末世后的壁垒中就是控制罪犯的常规手段。 有些比较黑暗的私人堡垒直接给所有人注射这东西，然后进行奴役。 张家宝似乎看出刘暮的不耐，他反而很意外， “刘老板你以前见过电击控制器？不会吧，这个在以前也没普及啊。” 刘暮摇头，“没有见过，只是，我以为是古武，没想到是……科技。” “这样啊，哈哈哈，是我说的夸张了哈，”张家宝当时就觉得这个说能有点幽默感，是真没想到刘暮居然真的信了。 不过，罗三林倒是不那么难以接受了，“如果他们表现良好，这个东西能取出来吗？” 关于这点，刘暮装出几分好奇，同样看向张家宝。 “当然，不过需要专门的仪器，根据每个人不同的编码解除，他们自己不可能解开。” 见两人有听的意思，张家宝顺便解释了电击控制器的原理，里面有生物芯片，可以察觉被植入者体征变化，从而进行电击。比如血流速度，身体温度，动作幅度等等。 刘暮兴致缺缺，找来了刘富贵负责后面事，自己和罗三林去了驻守军人的营房。 特别行动队的伤员比较多，也一起住在了这里。 谭子砚看到刘暮过来，当即把人拉到一边，朝想跟过来的罗三林道，“兄弟，我们说点事情，你要不先去休息？” 罗三林跟谭子砚也认识，当然不会故意留下。 只剩两人，谭子砚直接问，“妹子，你跟大哥说句实话，你现在变异到什么阶段了？” 刘暮拉下雨衣帽子，露出疑惑的一张脸，“变异还分阶段？不是一开始就固定只有某一种能力的吗？比如牛波一力气大，我速度快，大个子杨莽抗揍。” “是这样吗？”谭子砚是会点微表情辨别的，盯着刘暮仔细看了一阵，发现寸头的姑娘满脸实诚，“原来变异的能力一开始就固定了，可我看你比以前强了啊。” “我这不是吃苦耐劳，勤奋好学，跟着李刚学习了你们的古武拳法和一些技巧嘛，”刘暮根本不心虚，何况说的又确实是实话，“大哥，你们还有没有什么隐藏绝学，要不再传授我点？” 还在想刑天阳说的变异的阶段性的谭子砚，被这么一打岔，随口就说，“李刚那个部队比我们还高级一点，就一点哈。他们学习的格斗技巧应该也是最全面的，不过，趁着我在这里的这几天，咱们探讨一下也不是不行。” 刘暮当即道谢，仿佛是个单纯渴求知识的好学生。 “天蝰蛇的首脑我要带走，”谭子砚搓了搓手指，都灾难这么久了，抽烟的习惯硬是没戒掉，特别是遇到烦心事的时候，就更想来一支。 “行啊，那两个正好带去给刑天阳研究，”刘暮想象一下刑天阳一手手术刀一手小电锯，她自己先笑得像个变态，“刑博士这回得好好感谢你，哈哈哈，抽烟吗？” 话题转换太快，谭子砚还愣着，手里被塞了一支烟，打火机火苗近在眼前。 “老妹，你居然还有这好东西？” 抽了一口，谭子砚只觉得自己灵魂都升华了，还不忘假惺惺地说：“其实我也不怎么抽，特别是你嫂子不喜欢，我这都戒了好多年了。” “就是接不掉，唉，”刘暮帮他叹了口气，给自己也点了一根，她是真不抽烟，不过也是应个景，“对了，我还有些明前龙井，帮我带给嫂子吧。” 喝茶这个习惯是从戒烟开始养成的，谭子砚无奈，喝茶倒是喜欢上了，可烟却没戒掉。 “唉，我这长期在外出任务，还不知道多久能见到她。” 刘暮视线一斜，夹着烟的手指了指关押蜥蜴人的铁门，“这不就是机会？” “哈哈哈，”谭子砚忧愁的眼睛都亮了，蒲扇般的大掌拍着刘暮肩膀，“还得是你啊，老妹儿，行！你这里要是没事，大哥我明天就回去交任务。” 刘暮当然还有事，“这个您也帮我带给刑天阳，是我在山里发现那三个变异小伙的血液样本。说不定能让他研究出来点门道，也不知现在到底有多少人跟我们一样。” “很少，”说到这个，谭子砚就不淡定了，“怎么说也该我们先变异，你和牛波一就算了，那几个孩子怎么也变异了。” 这话并不是说他们强就应该先变异，刘暮知道，谭子砚的意思是他们特别行动队是最先去找‘巨日’碎片的，也是最先接触到的，只是他们的防护做得好，才没有直接接触到红雾。 上回海边峡谷那么危险，谭子砚也只是伤重养了一段时间，观察到最后也没有变异的迹象。 刘暮谦虚地说变异并不是什么好事，而且这个情况说不定很快就会扩散开来，特别是在这次蜥蜴人出现之后。 当天，谭子砚的人就审问了黑蜥蜴和黑饕餮，也是这时候，他们才知道这两个人的秘密。 怎么说呢，虽然身体上变异明显的是黑蜥蜴，可黑饕餮可以通过那个防爆箱跟黑蜥蜴建立某种联系，帮他稳定变异情况，加强分析能力，并且增强一些力量。 总之，就是两人一旦建立联系，脑电波几乎相同，苗翠花甚至能直接控制黑蜥蜴的身体。 即便黑蜥蜴失去意识，也能在她的帮助下继续战斗，或者逃跑。 刘暮近距离查看过苗翠花，黑桃a给出的分析结果是苗翠花大脑也变异了一部分，只是能力并不够强大，只能做个辅助。 同时也确定了一点，他们两个的能力跟末世人类觉醒能力一样，都没有升级的可能。 有了这些信息，刘暮就不想要这两个人继续留下。至于关于天蝰蛇的信息，她手里还有个苗恨天。 第109章 人生在世 壁垒的军队由罗三林带领，暂时留了下来，帮助维护镇子的安全。珍贵的特别行动队却是必须走了的，刘暮和李刚各拉了一车煤，正好跟他们一起回壁垒。 走之前，她又去找了一趟山鼠群，说了之后工作会由刘富贵亲自安排，可以放心信任这位大叔。 对于仍要留下的事，刘富贵和何其争倒也没有什么异议，同时也表示了希望刘暮下次了多带点徐小凤做的好吃的。 人生在世，吃喝二字。 如今外面的人都吃不饱，他们却是吃不好。 刘暮这次急着离开，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依然是天蝰蛇。 她本来可以直接去找天蝰蛇基地的麻烦，但是，那样达不到目的。 也是这一回的袭击，让她意识到一件更重要的事，除了可以工作的人之外，她还需要属于自己的战力。 就算没有军队，也要先拉一支队伍，起码要有跟着自己‘收废品’的战力。至于为什么需要的是战力，唉，都怪这艰难的世道。 因此，杨朔问起派去矿场支援的队伍时，刘暮一个劲地道谢，感谢领导体谅山区开矿人民的生命安全，有了子弟兵的保护，矿场必定能尽快恢复产能。 说来说去，就是那支队伍回不来了，要是抽走，山区矿场就没有保障，矿场没有保障那煤炭供应自然也就没有保障了。 当然，壁垒已经派人去龙市那边收矿场，只是找到的都几乎遭了灾，挖不出矿。 所以刘暮手里现在有煤炭和钢铁，两者恰好都是壁垒急需的。 杨朔作为本地最高首长，格局自然大，从大局出发，也就不在乎这支队伍是在哪里效力了。 以至于副手欲言又止都被无视了，首长还笔尖一挥，又给刘暮批了暂借特别行动队的条子，让她去端了天蝰蛇的秘密基地。 “就这些人够吗？” 杨朔听刘暮说了天蝰蛇基地的情况，知道里面有大量的武器库存，“我可以再调给你一个营。” 刘暮摇头拒绝，“我们只能用突袭和暗杀，正因为那个基地武器太多，不能给敌人反应时间，不然最好的结果也只会是鱼死网破。那这次行动就没有意义了，就让特行队跟我走一趟就行，要是拿不下我们也能及时撤退。” 话是这么说，杨朔还是找来了谭子砚和壁垒主管军事的两个领导，开起了作战会议商量刘暮计划的可行性。 谭子砚自然是不怀疑自己队伍和刘暮的能力的，何况这次刘暮还大方地把牛波一也带来了。 壁垒重建比起灾前是有些慢的，但胜在大部分材料就地取，劳动的人有够多，一个来月，以原本五层的购物广场为中心，向着四方规划，壁垒的主要建筑架构已经拉起来了。 谭子砚的妻子，卓晴，一身白大褂上还沾了些血，手里却握着一杯即便是壁垒里也稀少的清茶。 “小暮，你上次送来的营养液我这边已经分析出了成份，但是要生产，暂时还不具备条件。” 卓晴一头利落的短发，前不遮眉眼，侧不过耳尖，后不触衣领，但她五官立体，脸宽大气，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是个有教养且坚毅的开朗女兵’的气质。 刘暮从海边峡谷时间回来后，就认识了这位姐姐，当时就觉得这个人可以结交。 并且不是简单地出于利益，还有对同性的欣赏，怎么说呢，卓晴开朗乐观的模样居然跟徐小凤有几分相似。 “是因为物资不足吧，”刘暮不爱喝茶，就像不爱喝咖啡一样，不过茶叶是她拿来的，也陪着喝两杯，“现在外面的土质恐怕很难种出以前那种粮食，但没有这些农作物，光靠化学物质配比出来的营养液，营养不营养不知道，搞不好还有副作用。” 灾前人们总觉得人吃蔬菜水果给不了身体足够的维生素，有条件的总是要嗑点这样那样的保健药片。 可要单纯依靠药片来维持机体，也是不可能的事，而且吃久了会出现各种各样奇葩病症。 怎么说呢，长期喝营养剂的人连觉醒的几率都小。 也正因此在上辈子营养剂并不算太贵，也有门路能搞到，多数是用于战斗消耗和觉醒中作为补充剂。同理，味道也就不能要求太多了。 “话是这么说，不过这个营养剂的用处也多，等壁垒里生态大棚做起来后，应该可以考虑。” 刘暮心说你们还是尽快考虑吧，天灾一茬接一茬，谁等你们？ “可惜那个工厂都烧没了，不过我当时还看到许多别的瓶瓶罐罐，配方应该可以适当修改。” 这是她给出的营养液来源，还说自己当时饿得不行，就试着喝了点，发现有用才拿来。 卓晴也是个明白人，把营养液加进手里研究项目的时候，汇报也给刘暮记了一功。 对于这个，已经积攒了接近百万贡献值的刘暮根本没放在心上，此时雨势较小，天光还算亮堂。 从军医办公室里望出去，可以看到整个壁垒的框架。粗壮的钢铁支架已经搭起，最高只有三层的楼房一排地建，相信再过几个月，这里就会重新变成一座新的城市。 ‘城市’东边有一块地基空间很大，一看就不是普通的住宅。 “那边将来就是贸易市场，后面还有仓库，你的贡献值可以得到很大一片地方，”卓晴见刘暮看着那边出神，帮忙解释道，“西边会有工厂，生产一些目前可以用到的东西。” “嗯，”刘暮微微点头，突然转了话题，“卓医生，你对人体变异有兴趣吗？” 比起刑天阳的研究，刘暮始终还是认为这门技术掌握在自己手里更有价值，起码在末世前几年，将为她带来巨大的利益。 如果官方要求技术，那么她也可以成为红雾的供应商。 这个打算是最近才开始成熟的，之前她没有实力，也不够自信，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对变异本身没有足够的信心。 “我是个医生，”卓晴以为刘暮是自己变异了怕有后遗症，想要请她帮忙，“如果你有不舒服的地方，我可以帮忙医治，要不我现在就给你建立一份档案吧？” 刘暮知道她是误会了，看了眼办公室里另外两个医生，突然一把拉着卓晴就往外走。 第110章 刘暮的野心 “怎么了？” 卓晴也没挣扎，保护病人隐私是每个医生的基本素养，即便她是军医，但也不会跟无关紧要的人透露刘暮的情况。 两人来到五楼外围的观景台，只可惜这里的全景天窗已经毁了，现在被一些厚雨布和铁皮封着。 确定周围没人可以偷听，刘暮才压低声音跟卓晴交了底，并且说了杨平熙三人的变异过程。 “我自己是因为直接接触了巨日碎片，也就是你们说的黑石变异的。当时那三人伤得太严重，本着死马当活马医，我就给他们呼吸了一点碎片上的红雾，剂量很少，他们就变异了。” “什么？你给他们……”卓晴过于震惊，以至于一句话都不敢说完，“真的？” 刘暮凝重点头，“没办法，当时情况危急，要是我不那么做，他们就全死了。只是，中间还是死了一个，他伤得太严重了，身体可能承受不住……” 她故意这么说的，毕竟要是知道变异也有极大概率导致死亡，那卓晴肯定会直接拒绝。 卓晴神色也凝重起来，可她并不是死板的研究员，是懂得一些人情世故的科室主任。 见她在斟酌，刘暮也没有打扰，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如果卓晴够聪明，就能想到这项技术巨大的影响，当然，还有巨大到不可估量的利益。 “你不打算把这件事报告上去吗？”卓晴的思考并没有太久，很快就抓住了重点，“你想……自己建立研究室？” “这是我的发现，我自己研究不犯法吧？”刘暮眨了眨大眼睛，模样居然透出几分调皮。 从认识开始，卓晴就认为刘暮是个又飒又狠的商人，要用她丈夫老谭的话说，亡命徒都怕刘暮。 可现在这模样看着，她才惊觉眼前的也不过是个二十几岁的女孩子。 “需要我做什么呢？”卓晴出生在一个医生世家，会进入部队医院也是因为大学军训认识了谭子砚这个教官。 比起一直在军队的兵，她的思想就活泛多了。刘暮一说，卓晴很快就想到了这个项目将会带来的利益。 至于是不是背刺了官方的研究，刘暮有句话说得没错，都已经末世了，社会大洗牌，总有一部分人是要起来的。 何况，自己家那边在这一次的灾难里吃了大亏，损失了接近百分之八十的利益，要是再不找点出路，恐怕只会就此泯灭在华国权力圈了。 “人体实验，”36c的刘暮吐出冰冷的话语，“我需要一批自愿变异的人，不管身体素质如何，只遵循自愿。” 这意思就是一定要身患绝症或是濒临死亡，只如刘暮话里的意思——自愿人体实验体。 放在末世前，一个不好都是要被告反人类罪的程度。 “这个……”卓晴不可能当场答应，只说，“我需要跟我家老谭商量一下，如果我参与其中，只怕军方不会让我留在现在的位置。” 而她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自己一点一滴努力来的，不管是二十年苦读获得的医学博士学位，还是出生入死跟随军事任务立功得到的上校军衔和外科主任，名誉与地位都不允许她轻浮冒险。 刘暮表示理解，并说，“天蝰蛇的任务之后，你可以给我答案，更晚我这边就等不及了。” 这件事也就能聊到这里，那边杨朔几个高层的会议也结束了。 在杨朔赞成，谭子砚力保下，刘暮针对天蝰蛇的作战计划得到一致通过。 但在涉及到利益分配的时候，他们却不愿意让刘暮占大头。 她一个个体户老板，要跟壁垒平分利益，这要是放在灾前给你五百块加奖状就不错了。 但在见过天蝰蛇那个变异蜥蜴人之后，以及对黑饕餮的连夜审问中得到的信息后，他们就不硬气了。 天蝰蛇已经在进行人类变异，具体成功的变异人至少有二十人。一个蜥蜴人都差点给谭子砚的队伍干没了，二十个变异人，说句不好听的，配合天蝰蛇的雇佣军团灭了整个海城壁垒都不成问题。 “据黑饕餮提供的情报，他们之所以还不行动，只因为之前秘密基地能源出了问题，机械设备趴窝，才不得不分散队伍去寻找能源。” 谭子砚吊着一条胳膊，脸上伤口还有些浮肿，语气颇为嘲讽，“各位领导可能没预料到，天蝰蛇原计划第一步就是占领海城，进而控制以江省为首的沿海三省，直接切断国家南北联系。这个计划在他的时间表上，只有半年。” 也就是说要不是刘暮之前误打误撞弄走了人家那批油，搞不好现在海城现在已经打起来了。 当然，这个‘误打误撞’现在壁垒和刘暮都还不清楚成就了彼此，只有天蝰蛇受到了伤害。 “五五分也太过分了，说到战力，还是我们这边主要出，凭什么给她一个女人……” 谭子砚听不惯这个人的话，当即用粗壮的手指戳桌面，“凭老子的特行队打不过人家，凭她自己带人去也能拿下天蝰蛇，凭人家是壁垒的商业副部长，不然她会让利给壁垒？各位领导，你们要是有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老子真是懒得理你们这帮只会耍嘴皮子的！” 在座八人，六人变了脸色，纷纷表示壁垒已经将最好的武器和资源给了特行队，他们自己不行，回来骂人就不对了。 最后还是杨朔一锤定音，“里面的资源三七分，刘暮三，壁垒七。” 这个分法当即让几个当官的松了口，可谭子砚不愿意，说是开会，可这群老狐狸根本不让刘暮这个当事人参加，打得什么主意不要太明显。 杨朔没给他开口的机会，“资源分配之后，那个基地归刘暮。这点你们没意见吧？” “给她一个基地，难道是让她成为第二个天蝰蛇？” 当即引起众人深深疑虑，别说那几个当官的，就是谭子砚也微微皱眉，不过他想的却还有别的。 天蝰蛇不可能只有一个基地，深处的势力还不知道有多大，扎根得有多深。要是那个基地给了刘暮，那天蝰蛇事后报复必定也第一时间冲刘暮去，这不是自己这边捞了好处，把刘暮推出去做靶子吗？ “她手里根本没那么多人，”谭子砚当即反对，“我的建议是直接炸了。” “行了，”杨朔一句话压下来所有异议，“这是刘暮自己提出的，也是最大的利益让步，不然那丫头就不去了。” 听说是刘暮自己的意思，谭子砚暂时按捺住了脾气，只等散会后亲自去问刘暮。 会议商量出了结果，刘暮跟杨朔说要先回一趟废品站，行动时间定在第二天的黎明。 谭子砚忙着准备人和武器，安排下去后，得知刘暮走了，不免有些不满。 不过行动前的几个小时，他也不得空，这不得回家跟媳妇好好沟通一下感情。 至于两口子在被窝里激战之后说起刘暮要建独立人体变异实验室的事情，谭子砚一把扯开被子，直接骂了一句‘握草’。 难怪她想要天蝰蛇的基地，原来这丫头的野心跟司马昭一样，怕是早就惦记上了。 “还能把你吓到？”一条肌肉紧致的手臂给他按回去，“别软，再来，往下点。” 第111章 回家吃饭，真好! 如果不是牛波一呜呜呜得太烦人，刘暮大概不会在行动前回废品站。 似乎料到他们最近会回来，徐小凤最近两天都在做吃的。 从大肉包子、开花馒头、杂面大列巴到专门配比的狗饭，整个厨房能香出二里地去。 刘暮和狗子的鼻子都灵敏得不行，老远肚子就开始打鼓。牛波一斯哈斯哈地狂奔，趴在它背上的刘暮脸都被吹变形了，冷冷的灰雨更是无情拍打。 不过她没怪狗子，就是闻到这股香味才让她也有了回家的迫切。 在外厮杀的焦灼心情也在这一刻得到了无形抚慰，只要家里好好的，一切都值得！ 站在废品站外墙的岗亭上，张小勇手里的望远镜也老远看到了雨中奔跑的身影。 明明知道远距离呼喊对方听不到，却还是疯狂挥手，又蹦又跳，“二姐，二姐，牛波一，回来啦，大姐，他们回来啦！” 但基于刘暮长时间的安全教育，他还是按住了激动的小手，没有提前打开废品站的大门。 徐小凤刚把新一锅的大馒头放上灶，听到弟弟的喊声也急切跑了出来，还围着围兜就爬上了了望岗亭。 这个小小的房间如今已经是张小勇日常‘工作’的地方，白天只要没有其他的事情，他就端着一柄微冲，端端正正地站在里面，仿佛一个真正的军人。 甚至还让姐姐帮忙改了一套小军装，等两人一狗到了近前，小家伙唰一下朝下方敬了个军礼，朗声喊道，“欢迎二姐同志，牛波一同志，小刚哥哥同志回家！请说通行密码！” 被食物香味勾引得急躁的狗子先不同意，仰头汪汪汪几声，差点喷上面两人一脸口水。 “哈哈哈，快进来，”徐小凤已经按了开关，又匆匆往下走，“我就知道你们今天得回来，快，刚出笼的包子馒头都在，我这就去烧一锅肉。” 大门在金属的摩擦声中打开，两姐弟殷切地看着进来的三个同伴。 牛波一最是热情，上前蹭徐小凤的脸，呜呜咽咽地诉说自己在外吃不好的悲惨经历。 刘暮过来一把给张小勇抱了起来，朝空中一抛，接住就夹杂手臂下往里走，“不错不错，又长高了，小伙子，最近有没有认真训练呐？” 路过徐小凤时，一把推开狗子，朝她笑了笑，“大姐，我们回来了。” “回来好，回来就好，”徐小凤不理在刘暮手臂下欢呼的傻弟弟，拉着她前后打量，“没受伤吧，雨衣都磨破了，是不是又跟人干仗了？” 刘暮也不回答，就笑着说没事，又说饿了。 趁着牛波一被推开，李刚也快步跟了上来，想跟徐小凤说什么，可憋了一阵又只说了一句话，“好久不见。” 干巴巴的，给徐小凤听得一笑，“刚子哥，你也辛苦了，那边不容易吧。先进屋吃饭，吃饱了咱们再说。” 出门饺子，归家面。 炖肉要些时间，徐小凤拿了包子馒头出来，又赶紧给两人煮了两大碗鸡蛋肉片面。 张小勇则负责喂牛波一，这小子不是个小气的，直接提了三大桶狗饭，又给整了一桶纯肉。狗子吃满口是油，也愿意让小孩爬到自己背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李刚吸溜一口面汤，铁血汉子顿时红了眼眶，“还是家里好啊，小凤，我是真想你啊！” 徐小凤只当他开玩笑，问了两人几句这次的情况，知道两人都没受伤，又马上要去做别的事，就匆匆进了厨房拿出高压锅。猪肉、羊肉炖了足足一大锅，这都是她平时洗干净腌着的，做的时候下锅就能做。 刘暮呼啦呼啦吃了半盆面，又啃了两个大肉包，才慢下来。 看了厨房窗户里忙碌的神鹰，才斜着眼打量李刚，后者被看得不是滋味，也默默放慢了速度，“咋地了？” 这浓重的大碴子口音，一看就是心虚了。 刘暮问他，“你真对我姐有意思？” 原本吃热乎食物都没脸红的汉子，刷一下，从脖子红到了耳朵尖，“那，那什么，就，就，诶，你这问得……” “别磨磨唧唧的，”刘暮筷子一放，又拿起个开花馒头，“老实说，没意思就别小凤小凤地叫，叫徐老板~！” 李刚给她整不会了，想着不愿意承认就只能用工作称呼呗？ “老板您这话说得，我就是给你们家打工的啊，”李刚也放下筷子，看了眼外面阴沉的天，还是说，“等日子好起来，她要是也中意我，我……我赚够了聘礼，就……” 对于都末世了还惦记娶媳妇要给够聘礼的汉子，刘暮的评价是，“6。” 李刚其实从第一次来废品站，徐小凤给他送东西的时候就动了心思。只是那时候他很理智，也深刻地知道人在危难时候会本能对帮助自己的人产生好感，这种好感对象如果是异性，很容易跟别的感情混淆。 所以，他一直没有说出来。 谁知道老板刘暮这么警惕，感觉就跟她的嗅觉一样，自己藏得那么巧妙都给看出来了。 看出来就算了，还直接说出来，丝毫不给他默默暗恋的机会。 “我是认真的，老板，您先别跟她说成吗？我怕她反感，要是连朋友都做不了，那我怎么办？” “那你加油，”刘暮这么说，继续吃面，“也加油尽量别死太早。” 李刚一噎，心想也不知道刘暮以后能什么样的男人才能降得住，或许，什么样的都不行吧。 “我不立g，”李刚立刻说，“不过万一的话，只要你在，她应该也能好好活着。” “别给我立g，我怕死，”刘暮心想这人怎么回事，自己当然会照顾徐小凤姐弟，他们本来就是一家人了。 李刚说，“我也怕。” 谁不怕啊，不怕就不会在地洞里像只老鼠一样苟活下来。 饭后，两人一狗走了，这次刘暮开了一辆吉普，牛波一把废品站四周巡视一圈，将暗藏在各处的动物狠狠吓了一回，才悠闲地去追吉普。 “我刚看了，上次弄回来的鬼烧鸟都长得不错，”都出了美食街了，李刚还从后视镜看废品站，“老板，就他们两个在家，我是真不放心。” “放心，他们不会有事，”刘暮这么说不是安慰谁，而是废品站下面的工事足够保证两人的安全。 “要不我以后留在家里照顾着吧，”李刚见刘暮丝毫不担心，厚颜说，“正好都是我设计的，一杆枪就能好好防守。” 刘暮高挺的鼻梁上架了一副墨镜，从墨镜上方白了他一眼，“好好开车，等以后再说，这一趟要是干得好……” 她没说完，那可是天蝰蛇的基地，李刚也跟天蝰蛇打过交道，自然懂得刘暮的意思。 至于跟壁垒的利益分配，那是在矿场上几人就商量过的。虽然他们也震惊于刘暮的胃口太大，可利益总归是自己这边的，也纷纷表示赞同，并流露出向往。 胜利废品回收集团，不对，是胜利资源回收集团，跨步这么大地发展，真的不会扯到蛋吗？ 刘暮表示不会，“资本都是在早期分割积累的，等到后面真刀真枪跟人抢夺利益，风险更大。” 入夜，几辆卡车开出了壁垒，如同往日在夜间执行任务进进出出的队伍一样，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原县城外的高速路口，一辆吉普并入车队，一同消失在黑夜雨幕之中。 第112章 ‘梦女\’ 天蝰蛇18号基地，刘暮‘借过东西’的那个仓储基地。 铁皮仓库被雨滴砸出连绵不绝的声响，让湿痛的气氛更加烦躁不安。 屋顶电线吊下一盏白炽灯，将仓库中间照亮，灯罩之外黑得如同毒蛇盘踞的阴湿洞穴。 失去一条手臂的黑曼巴苗恨天被绑在铁架椅子上，从她莫名出现在基地门口已经三个小时，这些曾经的同伴不仅没有帮她治疗伤口，反而将对付敌人的手段一一用在了她身上。 “姐姐，这些工具都是你以前爱用的，它们造成什么样的痛苦我无法体会，您难道还想再来一遍吗？说实话吧，我是真的心疼姐姐你，为你好啊。” 西装革履的审问人员骨节分明的细长手指轻轻抚女人唯一还算美丽的面庞。 低垂的脑袋缓缓抬起，露出苗恨天白到没有丝毫血色的脸，长发连同衣服潮湿滴血，嘴唇却干燥到冒出了白皮。 “我说了，我没有背叛组织，一个字都没说……” 这句话她已经说了不下十遍，审问的人换了三批，但他们听到这里，都一样露出怀疑。 男人微笑，语气深沉，干净的手指却下滑扎进她断臂的伤口，“你说你明明被抓了，却又突然被扔到了基地外，你和我们的人甚至都不知道是谁把你带来的。姐姐，你觉得这可能吗？” 她想说她真的不知道是谁做的，明明之前她还在一辆卡车里被一个女人审问，她咬牙没透露任何信息，然后晕了过去。 “醒来我就在这里了，发现我的人应该知道我当时没有意识。你们不是抽了我的血液吗，应该可以验出我身体里有安眠类药剂啊！” 往日娇艳狠毒的模样早已经不再，黑曼巴已经被废了。但是按照组织的规矩，被废了就该死在外面，而不是回家里。 “这样做事可不对啊，小曼巴。”苍老的声音从外进来，被捆绑在椅子上已经身受重伤的女人身体开始颤抖。 审问二人组同时快速退开，恭敬朝门口鞠躬。 黑曼巴崩溃了，“老师，我说的都是真的，黑饕餮和黑蜥蜴都被抓了，信息泄露也是他们说的，不是我，您知道我是最忠心组织的序列黑成员！” …… “也就是说天蝰蛇首领之下分夜枭和红花两个副首领，副首领之下就是序列黑头目，一共七个人。这次栽在我们手里就有三个？” 刘暮躺在泥地里，企图从黢黑的雨夜里看到哪怕一颗星星，“大哥，用药还是你们猛啊，连黑蜥蜴都能控制，说出这么多情报。我就不行了，黑曼巴愣是一个字都不透露，气得我只能把人扔回去。” 谭子砚也躺着，不过身上裹了厚实的防水睡袋，“那种药物，正常人用了基本就废了。不过他们罪大恶极，壁垒只要情报，手段嘛就不是阳光下能用的。” “好吓人，好吓人，”刘暮翻了个身，摸出一把长刀，“还好我一早跟领导搞好了关系，不然这药指不定哪天就用在我身上。我去杀个人，你们先休息一下。” “什么杀人？喂，别乱来！” 等谭子砚从睡袋抽出手，刘暮已经消失在雨雾中，“别打草惊蛇，疯丫头，你小心点！” “队长，恕我直言，”休养过来后，跟随一起行动的吕平叹了口气，“刘老板更吓人，我直觉3号药剂用在她身上可能都没用，搞不好还会发疯大开杀戒。” 谭子砚躺回去，以过来人的语气说：“你们习惯习惯就好，这家伙是要给人报仇呢，那个‘净水器’小伙子来找过我，说是……刘暮行动前专门找他问了山口寿的长相，变态老鬼子应该是活不过今晚了。” “山口寿？那个年年回国拜鬼的老东西？是该死。”吕平震惊，他们早前就掌握了这个人的信息，毕竟对方频繁在两国来回，灾难前已经引起了官方怀疑。 “刘老板这人总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正义十足。不过，老大，黑蜥蜴真的是因为被‘梦女’控制就变异了？” “情报已经暴露，黑饕餮的能力应该就是‘梦女’，她不想死在别人脑子里的话，就不敢撒谎。具体能力有什么，多什么程度还要等实验室那边出报告。” 谭子砚之前就是在跟刘暮说这次获得的情报，希望她能更重视行动，但，这丫头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不太聪明，还是有点热血上脑，居然还是直接跑了。 就在他琢磨改变计划配合刘暮的时候，对讲机响了， “大哥，你相信真爱吗？” 阿这……身边的队员齐齐看过来，吕平欲言又止，心想刘暮果然对他们老大有贼心思！ 那嫂子怎么办？ 不用他们回答，刘暮又说话了，“我相信黑曼巴跟我是真爱，果然给我钓到了鬼子。你们三十分钟后等我信号行动吧，足够我活剥了那老东西！” 啊嘞？误会了。 众人再次看向谭子砚，眼里的同情不要太明显。 “都听见了吧，等她信号！” 谭子砚自己都捏了把汗，以爱老婆为由拒绝出轨的话都到嘴边了，在社死边沿徘徊了一小下。 …… 灯罩被开门带进来的风吹动，光线移动中一个满头银发，穿红色西装的矮瘦老人走了进来。 随着他的到来，仓库里的温度似乎都下降到了冰点，不仅黑曼巴，之前负责审问的两人同样露出不安神情。 两人同时九十度鞠躬，态度与其说恭敬，不如说是惶恐，“山口老师，晚上好。” 在听到有些尖锐的男声时，黑曼巴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不等人走到自己面前，背着椅子用力前倾，双膝狠狠跪在了水泥地上。 哭泣求饶，“老师，我真的没有背叛组织，真的，您知道我是您最好的学生，叛徒是姐姐和她男人，他们是软骨肉，我真的一个字都没说……我，我……” 老人遍布老人斑的手缓缓放在鲜血凝固的头顶，黑色长发被生生拔了后，头皮零碎。 “曼巴啊，老师怎么教你的，行动失败的时候你就应该自杀谢罪，被抓已经是大罪，回来不是给组织带来麻烦吗？” “老师，求您，”黑曼巴苗恨天极力想要扬起头，却只能露出一双绝望的眼睛，“我不想死，老师，您救救我，我真的不想死，求您不要杀我，我只想活着……” “八嘎！”山口寿收回手，慢悠悠从大红西装胸袋里摸出白色手帕，缓慢且优雅地擦拭手指上的血块，“你已经死了，在没有均衡器控制的情况下被梦女入侵的大脑必定死亡，以前的训练是不是都忘记了？” 地上的女人无法动弹，却在听了山口寿的话后低下了头，但还是嘤嘤嘤地发出似哭似笑的诡异声音，肩膀跟着声音抖动，最后变成不可抑制的大笑。 随着笑，苗恨天的声音也变了调调，从阴毒卑微，变得仿若旁观者般漠然，“哈哈哈哈哈，山口，哈哈哈哈哈哈，你会比我妹妹先死的，你知道吗，哈哈哈你居然，你居然敢出来见恨天，你居然也有这么蠢的时候！” “什么意思？”山口寿冷漠优雅的格调瞬间崩坏，连续后退几步，以为危险会来自面前已经失去战斗力的女人， “快，杀了她！她被苗翠花控制了，快！” 砰—— 砰—— 仓库剩余成员全都上前，枪声过后，依旧被绑在椅子上的女人无力瘫软下去。 之前审问领头人上前检查之后，起身报告，“已经死了，老师您……保护老师！” 第113章 素食者杀人事件 （上一章改动挺多，麻烦重看一下哦。） 明明已经没了脉搏的身体，却在被宣布死亡的瞬间扭动起来，如同一条真正的黑色曼巴毒蛇，残缺地滑溜溜地摆脱了捆绑。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苗恨天也变异了？” 审问的人如今面临两难，那边山口寿被不知道什么时候摸进来的人用刀架着脖子，这边苗恨天现场‘演绎’人蛇变异。 即便是组织内的雇佣兵都要害怕的两人，现在孤单又无助地站在这里，渴望回到一分钟前的世界。 “老，老师，您坚持一下，我去叫人！” 二人组领头的人掉头就要走，被同伴一把拽住，“前辈，别丢下我一个人啊。” “你们，蠢货，还不快救我！”山口寿见两人想逃，伸长皮肤松弛的脖子气急败坏训斥，企图用自己在组织里的积威让两人留下。 “三位不如听我一句，”躲在山口寿身后的持刀人终于说话了，“我先把这个老东西杀了，再把你们两个的脑袋砍下来，大家都不用走了，怎么样？” “该死的，你到底是谁，闯进基地就是为了救苗恨天对吧？我承认，她确实是不错的梦女适应体，你可以带她走！” 山口寿艰难地保持高傲态度，甚至还抬起抖成帕金森的手理了一下垂下的额前发，“我是组织的重要人员，只要保证我安全，不仅这个女人你可以带走，还可以提条件。食物，药物，你们女人每个月需要的东西……八嘎，我要是死了，你们两个贱人别想活着离开！” 老头被一刀割开皮肤，终于露出恶心嘴脸。 “山口寿，53岁，岛国京都人，机械工程教授，恋骨癖，爱好是……虐杀未成年男童。罪行还包括鼓动以女性祭祀山神，加剧迷信危害……” 刘暮每说一个字，手上力道就重一分，等到说完那松弛的脖子已经血流如注。 听到后面，山口寿就明白了这人的目的，是来杀他的，这恐怖分子，明明就是冲他来的！ 就在他抖如筛糠，以为这人会一刀结果自己的时候，脖子一松，对方突然离开。 山口寿一把捏住脖子，想要为自己止血，却在下一秒看到两个曾经的学生相继被削了脑袋，飞起的头颅让他失去了最后的求救机会。 手法利落得仿佛他二楼密室里的精钢铡刀，总是能快速且整齐地将那些可爱的孩子切开，切口平整得让他自己感动。 啊，多么美丽的切面啊，那些可怜的小生命，在他面前保存下极致惊恐的瞬间，是多么幸福…… 为了那天堂般的享受，他可以在山沟里忍受粗鲁的敌国人，忍受背井离乡的寂寞。只要能一直体验那种幸福，他甚至愿意出卖自己的灵魂…… 但，灵魂是没有痛苦与痛楚的，更没有他现在的恐惧。 “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为什么……” 刀子破坏了脖子上的肌肉层，压力不再让里面的各种管子膨胀，说话都变得十分费力，仿佛每吐出一个字，气管就会从破损的肌肉中挣脱出来。 他甚至能感觉到最活泼的大动脉已经在慢慢‘生长’，突破肌肉与皮肤的封锁，出来自主吸收一回氧气。 “好啦，”导致这一切的凶手来了，迈着缓慢的步子，踩过被鲜血浸透的地面。 刀尖还有粘稠的血液下落，一滴，一滴，牵扯出纤长的丝线，仿佛那些可爱孩子柔顺的黑发。 “现在，就剩我们一起玩了。” 女人突然动作，在山口寿仅剩不多的理智中将长刀利落扎进地上滑动的苗恨天后背，手掌压下刀柄，居然将扭动的人直接钉在了水泥地上。 “呐，寿桑，我们从哪里开始呢？” 刘暮手指在山口寿眼前展开，再一根根收拢，一把锐利的尖刀就这么凭空出现在她手掌，“抱歉啊，”她还觉得亏欠了，“我没有那么多工具，也没有足够的时间让你一点一点去死呢。” 说着，一刀扎进了山口寿的大腿，再长长一拉，整条腿从正面裤子连同皮肉被剖开，分离的鲜血和肌肉下露出完整的腿骨。 “啊……八嘎……私を杀さないで、お愿い、しないで、杀さないで……” 半个小时，不多一秒，不少一分，仓库着了火。 特别作战队从别的方向摸进了天蝰蛇基地，一场暗杀在大火声东击西中无情展开。 “恶魔，这一定是恶魔的惩罚！夜枭，我要你跟我一起向主忏悔，让大火燃烧这场罪孽的虐杀。” 约瑟夫看到展开在仓库前的白骨以及失去骨头支撑软趴趴的纯肉体时，不停向他的主比划十字。 “你怕了，害怕的时候才想起自己的信仰，太虚伪了，约瑟夫先生，”身着黑色燕尾服的男人把伪信徒推开，即便不愿意，还是不得不去查看被拆开的尸体，“手法利落，没有一丝犹豫和错误，这熟悉的刀工甚至能比得上我。那么……答案只有一个！” 夜枭做出推眼镜的动作，冷厉道，“是那个素食者‘盗贼一棵草’！” “阿门，但这次没有半夏草做标记，素食主义者不应该是这么残忍的人才对，”约瑟夫不相信，但还是坚持祷告，“主，请降罚给这位凶手吧，让她到地狱去忏悔自己的罪恶，素食者不该如此残忍，不应该……” “山口寿，死亡，死亡方式：拆骨过程中失血过多……”夜枭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记录，背后不算大的火灾将页面字体照出诡谲光影，他甚至用了一分钟将染血的白骨与无骨的肉体速写在了纸上。 最后详细地写下了时间。 而这个记录过程只用了不到五分钟，组织再一次失去一个重要人物。 “主告诉我，我们应该离开，”约瑟夫在夜枭合上笔记本的时候，鬼鬼祟祟凑近，双手依然在胸口紧握，“你的推理应该得出‘盗贼一棵草’并不是我们可以招惹的人物，不管她是否服务于华国官方，可以肯定，那家伙是我们的敌人。” “亲爱的达瓦里希约瑟夫，我们的事业虽然举步维艰，但你要相信组织的信条，”银丝眼镜后的双眼透出坚定的光芒，夜枭高昂头颅，眺望基地内部，朗声道， “we work in the dark to serve the light！ “同袍们，一起迎战黑暗吧，他们已经来了！” “以上……来自《assassin''s creed》。”（刺客信条） 第114章 夜枭与约瑟夫 特别行动队纵然都是暗杀的好手，但在敌方已经发现了的情况下，也不得不分批汇合，跟天蝰蛇人员在建筑之间周旋。 他们暗恼被发现得太快，不得不在最短的时间里运用第二套作战计划：不要俘虏，直接杀人。 同时也很庆幸这里没有老弱妇孺，不需要手下留情。 连谭子砚都没想到的是，这里除了山口寿还有两个比这人更加高级的天蝰蛇成员存在，更加没想到其中一人拥有近乎某种变异的天赋技能。 夜枭在组织是特殊的存在…… 对于别人来说环境只分为动与静，但他所看到所感觉到的世界是流动的。 就像海洋动物生活在水中，他所处的世界也是一片包容他的‘汪洋’。他从小就能从这片汪洋形成的各种波动中敏锐捕捉到不同的信息，不管是在山间乡野还是都市人潮之中，总能精准发现对他不利的人和事物。 只是这种波动也有一定的范围，以及解读过程会比较耗费精力。 他因此获利，也因此痛苦。幼年就被愚昧的父母卖给了某个组织，过了十年情报‘工具’的生活。那些人为了让工具发挥出足够的作用，也让他接受了许多超出年龄和普通人的教育，代价是失去自我和自由。 直到，组织被天蝰蛇吞并，约瑟夫发现了他。 “你的能力跟蝙蝠差不多啊，不过，蝙蝠不够威武，不如就叫……夜枭，怎么样？” 这个名字就是那家伙把他带出玻璃囚室时，随口取的，那时的夜枭才十四岁。 没有正常认知，不懂得自由，甚至不认为自己是个人的少年，跟在约瑟夫身边，真正开始认识这个世界。 成长起来的夜枭，已经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能力，并在天蝰蛇中掌握住了与这种能力相匹配的权力。 在权力的滋养与技术的支持中，现在夜枭的能力几乎能得到完美发挥。 他不得不承认特别行动队很有隐藏，起初的大火确实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可当他见到山口寿惨烈死法，就敏锐地发现这件事情不对劲。 这不是依据逻辑的推理，非要形容的话，更接近于黑暗森林中野兽求生的本能。 有人要算计这个基地，跟上次的素食主义者是一伙的，或许，他们从那时就已经暴露在了对方的算计中。 夜枭来到华国有自己的任务，他并不在乎这个小基地的情况，他和约瑟夫的身份山口寿都不知道。山口寿死亡，剩下的人也只因为两人身份级别够高，愿意相信他们的话。 但，夜枭并没有指挥这场作战的意愿，他的任务目标今夜就会到达，原本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跟他有相同想法的自然还有他的同伴。 伪信徒约瑟夫之所以心甘情愿跟在夜枭身边，而不去竞争组织内其他职位，当然也不是因为他没有能力。 相反，作为组织主要战力部分的佣兵们，一大半都是他在世界各地找来的。 无恶不作的，穷凶极恶的，坚持个人正义的，为了钱或某个人的，全世界的恶人被他收集了个七七八八。顺手收养个14岁的孩子这件事，也真的只是巧合。 而他自己本身，也是个人渣。 帮过黑饕餮挑起别国内战，做过人蛇买卖，运营过毒网，帮赌场洗钱，剿灭不听话的小势力……可以说组织内相关产业都有他出现过的身影，并且掌握其中关键技巧。 这样的人，原本在早些年的华国围捕中丧命，却在关键时候神秘消失。 不管是明面上还是暗网中，找不到丝毫痕迹。 帮他运作的人正是组织内号称掌管‘黑夜’的夜枭，也是约瑟夫至今要留在海城这个战略要地的唯一原因——姑且算义子。 战斗已经纠缠了将近一个小时，起初己方还能凭借人数占据优势，但这种优势很快都被撕咬出了缺口，并如同击溃生物体的免疫系统一样，全面入侵。 “杂鱼就是杂鱼，被专业人士屠杀是他们的命运。”夜枭还在燃烧的仓库前，隔岸观火。 山口寿数年培养出来的学生们果然不及格，跟原野上死亡的羊群没有分别——物竞天择，他们没有足够的能力为组织出力，死亡更加合理。 “夜枭，如果你想保住这里，可以交给我，”约瑟夫同样没有料到壁垒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出动特别行动队，更想不到的是黑饕餮居然背叛了，“船还有半个小时靠岸，船上的人不知情，你应该去保护红花，不然所有的心血都白费了。” 握双枪的高大白人男性将夜枭挡在身后，不被对方看到的脸上露出丝苦涩，“或许，我注定要死在异乡，尽管这里并不是主的国度。” “你误会了，约瑟夫，暴露的基地跟这里的杂鱼一样没有价值，”夜枭缓步走出，火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入泥泞之中， “我们行走黑暗却心向光明，nothing is true，everthing is permitted .——依然出自《assassin''s creed》。” 夜枭虔诚念诵，手缓缓伸进西装外套内袋，从中抽出夹在笔记本上的钢笔，“约瑟夫，黑夜才是一切的源，我是夜，也是主导。” 约瑟夫皱眉，“后面这句是哪一部的？” “来自十年后我的自传。”夜枭郑重回答，同时按动里笔帽上的宝石。 轰隆—— 爆炸突然在整个营地连续触发。 第115章 疑似变异者 特别行动队员一个个失去联系，等到刘暮从泥土中爬出来时，山谷火光映照如同白昼。 “妈的！” 刘暮从空间摸出刚弄到的单肩火箭炮，毫不犹豫朝空中离开的直升机射击。 五架飞机，被她炸了三架，但领头的两架还是跑了。 “死去的人复活了？”吕平推开身上的尸体，他看到了爆炸，也看到了刘暮在爆炸中粉碎的身体。 不可能看错，别说是特别队员，就是个普通人都不会看错！ 刘暮明明被炸了……爆炸物明明就在她脚下，可现在这活生生的人是？ 或者说，还能算人吗？ “打中了哟！”刘暮本以为她附近应该没有活人，没想到不仅有，还是个熟人。 吕平心理素质还是过硬的，比起震惊，他更关心其他人，“老板，”耳鸣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音量，“队长呢？其他人在哪里？” 砰—— 火箭筒落地，刘暮木然地给自己套上件黑雨衣，站在烈火中，盯着飞机远去的方向，“其他人……遍地都是。我去追目标，你把大家的尸体收拾一下，等我回来！” “等一下，老板，”吕平想要阻止，却被刘暮扔过来一个铁皮箱子，“这是？” “你们实验室准备的急救药物，现在没时间矫情，”雨夜火光，无法在刘暮黑沉的眸子里照出半点亮光，“看看还没有有活着的，我去追那两个人，不然这趟买卖也太亏了。” 做买卖亏本是商人的大忌，刘暮是商人，即便现在依然处在小贩的位置，但也不能做这么任由不划算的事情发生。 吕平抱住箱子，正如刘暮所说，没有时间矫情，特别行动队不能真的折在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 大火终究会被不停止的雨水浇灭，但敌人再不追就找不到了。 人当然不可能跑得过飞机，但狗可以，特别是变异进入第二阶段的牛波一。 刘暮只要一路跟上牛波一留下的痕迹，行动前把狗子留在外围，也是为了围堵逃跑的人。 距离倒是比她预计的要近不少，但问题是，对方在海里。 “这不是我的轮船吗？” 刘暮站在山崖上，朝身边的牛波一发牢骚，“码头都下了，怎么不靠岸呢，不靠岸码头不是白修了吗？” 某狗子表示无语，“主人，基地都炸了，正常人应该不会再让船靠岸吧？” “可那是我的船，我的啊！”刘暮靠着狗子，不要脸地控诉，就这么啃完了五根能量棒。 没吃饱，但力气恢复了。 又死了一次，这就表示，接下来半个月不能再玩命。 她是真没想到那两个不起眼的人这么浪费，好好的基地说炸就炸，虽说里面的好东西已经被她摸得差不多。 没错，行动队在奋力杀敌的时候，她在顺手牵羊，还顺便把某个本来应该死了但又死不成的女人埋进附近的山里，留了脑袋在外面，回去挖出来还能卖个好价钱。 谁要？ 那当然是刑天阳了。 “好，我跳过去，你沿岸跟一段，要是跟不上就回去帮忙。” 刘暮拍了拍手，将雨衣收进空间，换上一套深蓝色泳装，低头看了一眼，叹了口气，“我堂堂新人类，还要什么媚男身材。瞧瞧我，肌肉结实，身材匀称，健康不生病……” “汪汪汪，平胸就平胸，何必找借口……汪！主人狗狗错了……” 刘暮也不知道这条狗什么时候开始学会卖萌，正如她不在乎自己是不平…… 人是好人，狗子也是好狗子。 此时，人趴在牛波一背上，牛波一在风雨中全力奔跑。 轮船绕过突出的海角时，狗子在悬崖边沿急停，刘暮借助惯性跳了出去。 黎明刚至，黑雨迷蒙，海上升起浓雾，能看到轮船带有烟囱的船桥，仿佛悬浮在雾气中的小楼。 一道身影突破迷雾与雨幕，就这么水灵灵地落到轮船侧舷的海水中。 刘暮像条游鱼般扎进水里，直到惯性抵消，在水中一个翻转，游向那航行中的庞然大物。 …… 轮船餐厅，豪华的装修居然半点没有受到焚烧的影响，花纹华丽，配色讲究。 厨师亲自将最后一道甜品放到唯一有客人的桌上，微笑向戴黑框眼镜的白净少年道，“先生，您的蓝莓冰淇淋，慢慢吃不然又要消化不良了。” “谢谢杰克，你活着真好，”少年扬起清下的面庞，厚重的黑色刘海下一双跟镜框一样圆得十分精准的眼睛，露出个人畜无害的微笑，“可以请您晚点来一下我的办公室吗？” 仔细看的话，可以发现厨师杰克坚毅的下颌线遮挡了脖子上一道环形的伤口，上面还有淡淡的缝合痕迹，“好的。” 餐车缓缓退走，约瑟夫看着那道高大却十分僵硬的背影发愁，“小红，我们还是尽快回去吧，你这些‘作品’放在船上风险太大，夜枭已经去跟接应的船汇合，现在不能出任何意外。” “那个变态恶心老头子真的死了？”黑发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稚嫩的外表却有一双古井般幽深无波的眸子，即便形状看起来单纯可爱，但跟他接触过的人都知道，这孩子不简单，甚至可以说十分疯狂。 除了特定的几个人，组织里没人敢将他当孩子看。 “死了，”约瑟夫无所谓道，“很惨，骨头和其他部分被全部分离，以我儿子多年刀人的经验来看，是活着的时候被人剥骨的。怎么样，你高兴了吧？” 少年闻言，并没有表现出多余的情绪，只停下了吃冰淇淋的动作，颇为认真地问，“谁做的？” “按照我们的情报综合分析，是一个叫做刘暮的素食者，对了，她的外号是‘盗贼一棵草’。” 约瑟芬颇为骄傲，“外号还是我儿子夜枭取的，有出处，好像是那个什么花还是草的电视剧。” “刘暮，”少年放下勺子，用餐巾擦了嘴角，“我记住了。” 约瑟夫见他并没有排斥加速航行的意思，起身去船桥下达命令。 “素食主义者也习惯切肉吗？”少年撑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起身离开餐厅。 无数透明玻璃箱构成的实验室内，少年翻动电脑页面，里面是组织掌握有关刘暮这个人的所有资料。 但，即便是所有资料，也只有短短半页。 性别女性，身边幼稚大狗，不知年龄，不明真实身份，甚至连一张照片都没有。 “是变异者吧，要是能抓住就好了，”少年转动办公椅，在他身后，透明的玻璃墙外，一具具被囚禁的……变异者。 虽说这些变异者的外形没有之前海城市区基地的那么癫，但都具有明显区别于普通人的特征。 当然，他们更大的特点是正面巨大的窗口和身上插满了管子。 资料不全这种事情对于天蝰蛇来说并不常见，少年并没有因此生气，他喜欢未知。 最重要的一点是，资料最后一句推测：疑似变异者。 第116章 大船 “想要她，好想要她。” 红花少年舒展身体趴在宽敞的办公桌上，眼里流露出深沉的渴望。 此时，刘暮已经潜入轮船内部。 上辈子末世十三年的时候，庇护基地在某个海湾找到过一艘大船，为了搜集物资，他们小队被作为先遣队进入。 当时那艘船已经彻底废弃，锈迹、腐烂以及各种不明生物几乎占据了全部。 但这些东西并不是船上最可怕的危险，真正危险来自那些被密闭船舱困住，并相互吞食活了将近三年的丧尸。 行动前上头的人并没有告诉他们船上有这种东西，如果能找到可以用的能源和机械，队伍将可以得到最终收获的百分之五作为报酬。 一艘未被别人探索的废弃船，那得是多少物资，别说刘暮，就连当时最冷静的队长都露出来贪婪，只要消息可靠，原本干完那一票他们就可以休息起码一年不要出去冒险。 结果，船上不仅有变异的海洋生物，下层更有厮杀之中活下来的丧尸王，还不止一头。三十五个队友，最后只有三人活着逃出来。 刘暮当时没有觉醒超凡战斗异能，在危险中就被队友丢下了，最后还是她丰富的躲藏经验救了自己一命——躲避中砸开一扇舷窗跳进海里，绕过暗礁足足游了四个小时才回到岸上。 行动失败，他们不仅没有得到奖励，还被流放进了基地外围的搜索队。 躲在忙碌的厨房里，看着忙碌的众人，刘暮头皮发麻，她仿佛能理解当年那几个丧尸王是怎么厮杀出来的了。 就这些人全部变异的话，别说丧尸王，就是丧尸老祖都能堆出来。 顺了一套服务员衣服换上，她顺利进混进敌人内部，并被安排了一辆餐车。 “小伙子，送到vip44房。那是今天新来的客人，一定要小心点！” 厨师长这么嘱咐，刘暮严肃点头并在心里骂人——你才是小伙子，你全家都是小伙子！ 在进进出出的人流中淡定离专门为跪拜服务的大厨房。 送餐自然是不可送餐的，随便找了个没人的员工宿舍，她饱餐了一顿。 不得不说，就算是末世了，会享受的人还是会享受的。 吃饱喝足，她开始如同幽灵般在甲板之下的各处游荡，将昨晚从天蝰蛇基地搜刮来的爆炸类物品还给他们。 虽然没有定时炸弹，不过，一旦爆炸起来总是能点燃成一片盛大的烟花。 也多亏上辈子那一趟生死冒险，让她对这种大型船的结构有了足够了解，知道把炸弹放在什么位置既能有效摧毁船体，又能让人不能借助探测仪器找到，这就是非遥控定时炸弹的妙处。 “只要位置布置得够巧妙，就能把你们都变成送上西天，不是喜欢炸吗？炸死你们这些王八蛋！” 昨晚的爆炸感受得最清楚的就是刘暮，以她的能力都被炸没了，可想而知特别行动队…… 妈的，她居然懦弱到逃避了查看伤亡结果。 作战计划是她提出的，那些人是她带来的……这份责任真他妈的重！ 安装好最后一批，刘暮已经在船底，从金属楼梯往上，就是最下层船舱，跟上层的豪华不同，这里房间密集得如同人满为患的监狱。 让她皱眉的是，这里的人也不少，逼仄的走廊或蹲坐或站立或走动的人几乎在她出现的瞬间齐刷刷看了过来。 本来的喧闹霎时停止，不安且充满敌意的眼神里，刘暮打了一遍这些人。 同样跟上层人不同，这些人虽然不至于面黄肌瘦，但都呈现出营养不良且长期没见到阳光的虚弱苍白，让她想起收废品时曾搜到的一本杂志，里面有一篇讲述奴隶买卖电影的专访。 那些被越洋贩卖的黑人跟这些人的状态很像。 “是上层的人？” “好像是服务员？” “她有吃的吗？” 议论声渐渐冒出苗头，刘暮不想被这些人分去报仇的决心，刚转身要走，手却被拉住。 她没有甩开，因为那是一只很小的手，冰冷，瘦小，还带着明显的颤抖。 “姐，姐姐，可以给我点吃的吗？我妹妹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求您。” 刘暮回头，对上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男生，十二三岁的样子，仰视中带着小心翼翼的乞求。 细碎的议论声还在继续，刘暮看着那双眼睛突然就想起了家里的弟弟，张小勇也会这样拉住她，不过不是要吃的，而是要她教授他变强的途径。 “我没有。”刘暮嘴唇微动，手上用来两分力道比预计中更轻易地甩开了男孩的手，“航行很快就要结束了。” 因为她身上的衣服过于干净，即便只是服务于vip区域的制服，依然做工精细，这在灾难后已经十分难得。 她的突兀出现，让走廊聚集了更多的人，他们不敢上前，却堵住了刘暮离开的路，无声的渴求凝结了空气，这一刻，甚至让刘暮产生了自己是他们唯一救赎的错觉。 这些人的来历她能轻易猜出，但她救不了这么多人，不，是一个都不能救。 “借过！”刘暮冷漠且强硬地要离开，身后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道歉，“对不起。” 对不起？刘暮咬了咬牙，脑海仇恨与善念交战中，停下了脚步。 这艘船……没有救生艇！ 要么全部炸了，要么制服上面那些人劫船…… 这条走廊不过几十米，人满为患。在她没去过的区域，还有多少无辜的人？ 刘暮从来不是个会把时间浪费在犹豫上的人，此刻却不得不再次回头看向这些甚至不敢为难单身一人的她。 她问出了唯一关心的问题，“你们从哪里来？” “……海南。” “我跟爸妈是云南人。” “台南，还有鹿港，好几个地方。” “我们是泰国的华裔，我们一条街的人都在船上。” “广西……” “还有菲律宾。我们三个房间都是渔民。” “马来，我们村的也都在……” 回答声此起彼伏，其中甚至有刘暮听都没听过的地方。 她视线下移，在逐渐安静中看向最近的男孩，“你呢？” “丰沙里，就是你们说的金三角那边，我也是华人，爸妈没了，只有奶奶、妹妹和我了。” 男孩黝黑的眼睛似乎看到了希望，局促说出自己所有的信息， “你们是不是要我们去做工？我可以工作，真的，只要给点吃的，我什么都愿意，姐姐，您能带我去上面吗？” 刘暮眉头微蹙，毫无预兆地转头问另一个抱孩子的妇人，“知道我们是谁吗？” 妇人愣了一下，茫然摇头，又惧怕地点头，“是，是将军的军队吗？灾难烧了水寨，拿枪的人就，带我们走……” 她的华语说得十分勉强，但基本解释清楚。 天蝰蛇的人抓这些人到底想做什么？ 如果只是想要建壁垒，完全不用到处搜罗幸存者，从地理上看，这一趟航程并不短。 “你跟我走，剩下的……如果有适合的工作，我会再下来找你们。” 刘暮选了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少年，想了想又说，“我会让他送吃的下来，你们安静点。如果被发现，我会被扔进海里。” 听到可能有吃的，众人低声欢呼，终于让开了道路。 刘暮离开，并没有看到少年看向她背影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第117章 你好，我是来报仇的 背影走远，要跟上去的少年被拉住。 “虹？” 少妇看着少年，眼里怀疑与担忧交织。 “她会帮我，”被称为虹的少年一改之前纤弱模样，笃定道，“她一定会帮助大家，很快就会有食物和水，等我。” 虹大步跟上，在往上层的楼梯追上了刘暮。 怒气难咽的刘暮原本想直接去船桥杀人，现在计划有变，她决定还是按照惯例先搜罗一波物资。 既然要救人，就不在乎让那些人多活几小时了。 “姐姐，你真的是好人吗？” 在厨房‘帮忙’了半小时的刘暮熟门熟路地找到了船上存放熟食的冷库，拉门的动作被少年打断，有些不爽，“不是，进不进去？” 把人一把推进门，她也闪身进去，关门前左右张望一圈，并没有被人发现。 冷库正常运作，温度十分低，虹只穿了件有些破旧的白衬衣，进来后就冻得抱住了双臂。 “这么多吃的，姐姐，这些可以带给大家吗？大家每天只有一个面包，有时候连水都没有，好多人都生病了。” 刘暮打开了灯，狐疑地看向靠在门后的少年，“这么多吃的，你不是很饿吗，还有心思想那么多？” 似乎被提醒才想起自己饿了，虹盯着食物又不敢去拿，十分渴望地问，“我，我也可以吃吗？” “可以，”刘暮打量着冷库，后面有门连接另一个房间，同样是是存放熟食的。 粗略估计，就这么一间就有五六吨熟食，除了常见的面包、饼干之外，还有不少的肉类、密封米饭，甚至是煮熟的面条。 这些人为什么要准备保存和运输都更麻烦的熟食？ “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她注意到少年打开一包面包就要啃，“小心硌牙。” 少年捧着比脑袋还大一圈的干面包，茫然看向刘暮，“我叫虹，是彩虹的那个虹。阿嫲说我长大后要像彩虹一样离开村子，去到外面的世界，不要跟他们一样被换去山里种ying粟。” “嗯，你多拿点，拿好后先去下层，我稍后也会去。” 刘暮不想在不信任的人面前使用回收空间，只等虹抱着十几个大面包离开，才重新关上门，将两个仓库的熟食全部收了。 她当然不会只满足于这么点东西，既然是仓储区，放在哪里不释放，自己的空间虽说不能保鲜，连冻柜一起放进去还是可以保存几天吧。 现在不是饭点，厨师们大概是去休息了，这一片从他们进入之后就没有看到一个人。 刘暮快速搜罗所有仓库，连食物带设备都拿走。所过之处，全成了空房间。 这么大的船，居然储存了二十吨熟食和两百多吨食材，以及调味品香料，显然，这些不仅是用来供船上的人，这是一艘天蝰蛇的物资补给船。 拿出一部分放进船舱之间的货梯里，直接按了底层船舱，她犹豫了一下，走了楼梯。 铁制楼梯上的漆十分新，消防通道里并没有监控，当然，她敢这么大摇摆地行动，也是因为挑选的都是监控拍不到的路线。 至于那些摄像头到底有没有在工作，与其冒险，不如避开。 底层船舱门前散落了一地面包，面包中间有个人。 是虹，吵闹的机械声响中，心跳十分模糊。 刘暮闪身贴在转角墙壁，没有贸然上前，等了将近一刻钟确定楼梯间没有别的响动，她才下去把人提了起来。 也不是她苟，毕竟这里是别人的地盘，她形单影只的就剩炸弹傍身，为人谨慎罢了。 “喂！怎么回事？” 虹的体重倒是不像看起来的那么清瘦，虽然有点偏轻，但并没有到海城那些幸存者皮包骨的程度。 捏住瘦削的肩膀摇了几下，他自己就睁开了眼睛，“面包，我的面包！” 虹一睁眼，就慌忙寻找面包，直到确定东西都就在身边，才苍白着脸说：“姐姐，我太饿了，还没送出去就晕倒了。可能是低血糖，抱歉，我没能完成你给的任务。” “什么任务？”刘暮眼眸微动，探寻地看着少年。 虹嘴唇微动，垂下了视线，似乎认命般说：“你是想让我探路吧，如果有巡逻的我可以把他们引走。抱歉，我没有遇到。” “还挺聪明，”刘暮松开人，站起身，“食物我放在货梯里，你带几个人去取吧，动静最好小点。” “姐姐，你不帮我们了吗？”虹似乎并没有过多考虑，问出了才羞愧道，“对不起，你还要工作吧。是我没分寸，打扰您太多时间了。” 看着少年十分有边界感的模样，刘暮觉得这孩子似乎也太成熟了。 不过，灾难之后也没几个孩子有资本天真烂漫了。 顺着说自己上班时间到了，刘暮离开了这一层，离开前还是多说了一句，“要是听到什么动静，躲在自己的船舱里不要出来。告诉其他人，不要好奇。” 虹望着刘暮转身，突然大声问，“请问，我可以帮你吗？不管什么事，只要你说，我一定全力帮你办到！” 刘暮被喊得愣了一下，不解地看向那张坚定到像要入党的脸，想了想，“可以，拿了食物和水之后，把你们这一层的大门锁上。” “这算什么帮忙？”虹似乎很不喜欢被刘暮小瞧，还想争取一下，但大姐姐已经大步离开。 直到本来就不大的脚步声消失在铁制楼梯，虹才抱着面包转身，可以听到他低声微笑，“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哦，刘暮姐姐。” 服务员跟厨师不同，即便不是饭点，轮船酒吧、茶室这些娱乐休闲的地方还是需要他们。刘暮穿一身制服，在上层甲板上行走并没有被怀疑。 甚至她端着托盘敲响前船桥的门。 “您好，特调香槟送到了。” 三秒后，里面传来暴喝，“工作时间，你们谁他妈的敢喝酒？谁叫的？” 又过了几秒，门打开，露出张青紫了一边眼眶的大胡子脸。 “那个，不，不用了，我们上班呢，不能……” 一支枪抵在大胡子眉心，握枪的刘暮单手托托盘，“不好意思，调酒师说不能退货哦，现在送进去吧。” 本来缩着身体的大胡子立刻举起了双手，主要是他近距离看到刘暮扣扳机的手指在弯曲，“别，别，请进。” 别人的命要不要紧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命很重要，他可是好不容易才爬上大副的位置，可不能随随便便领了盒饭。 当然，大胡子也不觉得面前的服务员进来后能全身而退，这倒霉蛋偏偏遇到组织来人，只能说运气太差咯。 “胡子，你他妈做什么呢，不是说了上班不能喝酒！”行政船长罗曼真是要疯了，平时有个红花在船上已经让他够担惊受怕，今天组织里着名的佣兵头子约瑟夫前来视察，居然遇上不靠谱的手下上班点酒。 平时就算了，这要是被记上，自己以后在组织里还有什么前途，搞不好就被丢海里喂鱼了。 “约瑟夫老大，我们平时上班不会这样，没人敢喝酒。” “那是我今天来了，所以你们要喝点？”约瑟夫没有理解身边卑躬屈膝的船长，目光危险地盯着后退进来的大副。 唰！ 双枪突然抽出，离他最近的船长当时就跪了，“老大饶命，我以后一定好好管他们！” 砰砰—— 枪声打破指挥室的焦灼，大副后背中枪，身体前倾，双眼不甘地瞪得老大，却没有倒下去。 事情发生得很快，从大副没能倒下去身体发觉了事情不对劲，还没来得及反应，大副手臂之下出现一道枪口。 明明隔着个人，拿枪的人似乎能看穿身体，接连射击，直接打死了舵手和两个记录的船员。 与此同时，来人以大副的身体为盾，不断移动位置，一场精彩的枪击在指挥室内打响。 约瑟夫和船长担心船桥系统受损，不敢太随意。今时不同往日，如果综合船桥系统损坏他们怕是只能漂在海上了，总部来修理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他们的敌人就不这么想了，开枪就给操控台打出火花加黑烟。 “喂喂，你是底层上来的老鼠吧，想要什么，食物？水？还是药物？想要东西就立刻放下枪，你个杂碎知道把这些仪器打坏了，什么都别想！” “猜错！”听声辨位，刘暮直接朝船长开枪，听到一声惨呼才继续回答，“你好，我是刘暮，来报仇的。不认识的话问问你身边那个黄毛。” 第118章 人情练达 ‘黄毛’约瑟夫听到名字整个人就是一个机灵，“不可能，你就是盗贼一棵草？你不可能上船，不对，你是什么时候跟来的？” “什么鬼东西，你才是贼，你们整个组织都是盗贼！”刘暮一个老老实实收废品、做生意的人，最恨被别人冤枉成小偷，以前走街串巷的时候还被人放狗追过。 贼这个字，在刘暮这里就是大忌，即便她这几个月确实‘借了’不少东西。 她可以‘借’，但别人不能说。 各自躲避的两人就看到一个人影飞了过来，不，确切地说是尸体。 但也不仅仅是尸体，因为尸体落地前，背后居然伸出了黑洞洞的枪口。约瑟夫是听劝的人，夜枭离开前让他不要小瞧刘暮，如果遇到就尽量避开或者谈判，所以他只及时翻滚到控制台的另一边，躲开了攻击。 不仅躲开了攻击，还直接打碎了一面玻璃窗，翻出去，逃了。 约瑟夫从来不是个会把自己置于危险境地的人，他来船上的目的只有保护红花，其他人的死活不重要。何况，自己当做儿子的夜枭都不在船上，更加不会拿命拼杀。 至于刘暮为什么会出现在船上？ 这个女人……比他们预计的上限更加恐怖！ “damn！”约瑟夫从最近的楼梯离开甲板，一口气冲进了红花的独立实验室，关了不锈钢大门才狠狠出了口气。 “那女人是什么怪物，明明炸死了，我不会看错，明明炸死了……不对，当时飞机被袭击，夜枭说是她……可被炸碎了……” “你在说谁？什么女人，什么怪物？”虹的声音从背后打断约瑟夫紧张自语，看着这个组织里号称雇佣兵教父的男人如此狼狈，突然就觉得没有意思。 “刘暮，刘暮追到船上来了，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你做什么？” 约瑟夫想要带虹离开，可一转身，如此熟悉地看到了枪口，“虹，别开玩笑，我必须带你安全离开，船上的东西可以不要，我们现在就走。” “可是……” 砰砰砰…… 血花迸溅中，少年看到约瑟夫脸上的惊恐，“我不想走，约瑟夫先生，我已经决定跟大姐姐走了。抱歉，你先去死好不好？” 约瑟夫是没机会发表意见了，子弹清空，少年淡定地打开了实验室大门，然后走到约瑟夫面前，跪了下去。 身上沾了足够的血，才倒退膝行，仿佛逃离。 这里不会有一般船员前来，脚步声传来时，虹抱紧自己眼泪几乎瞬间从眼中流淌出来。 “救命，救救我……” 仿佛求救的幼猫，惊惧交加，却又不敢发出声音。 刘暮冲进来，就看到地上满身是血的约瑟夫和长长的血迹，血迹一直延伸到墙边，瘦弱的少年惊吓过度，被她的动静吓到极力想要蜷缩自己，减少存在感。 “你杀了他？” 交手算是两次，但近距离接触只有刚才，但刘暮也能看出约瑟夫不是草包，相反应该有相当厉害的身手，“你怎么在这里？” “我，”虹似乎现在才看清来人，慌忙要把沾血的手藏到身后，“我，我上来找你，被这个人撞见，他，他给我枪，让我拦住追他的人。我害怕，他就说我要是不帮忙，就杀了我……” “还说追他的人叫刘暮，我想应该是姐姐，就开了枪。大姐姐，我是不是杀人了？我好害怕。” 这小子，在撒谎，刘暮从虹的眼中看不到足以匹配情绪的恐惧，更加确定他有问题。 “小子，我这个人没什么学历，可见过的人着实不少，骗我的目的是什么？” 刘暮抬手，制止了虹泪眼汪汪，“顺便说一句，我杀过的人也挺多，枪声虚不虚也能轻易听出来。” 话都说成这样了，虹收了眼泪低下头，不过几秒就像没事人一样开口，“我想让你救大家离开这艘船，不然大家早晚会变成那样。” 虹抬手指向实验室内部，那数个玻璃箱里装着的正是他从各处搜罗的变异者。 其实不用他指出来，刘暮一进来就注意到了那些透明的箱子，里面是什么东西，看一眼也就能确定个七八分。 这些当然也不足以让她惧怕，要知道无论是怪诞还是恶心的程度，比起海城市区那个没人性的实验室，依然有很大差距。 见刘暮不说话，虹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他有点怕刘暮真的看出什么端倪，继续道，“他们过一段时间就会从我们下层抓人上来，之前我也悄悄溜出来跟踪过，就是被送到这个地方。他们中间有些人的脸我认得，可身体……变得太奇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大姐姐，如果你不救我们离开的话，他们肯定会把大家都变成这样的怪物。” 怪物？ 刘暮被这个词刺激了一下，眼前这些人身体都有部分变异，如果用正常人的角度来看，确实是怪物。 可她知道，这是变异。 只要是巨日碎片落下的地方，正面接触过的人大多数就会变异。 如果说这些人是怪物的话，那自己是不是也一样？ 这种问题……当然没有意义，刘暮甚至没多想一秒答案。 “说句有用的，我一个人救你们那么多人，小孩，你觉得现实吗？” 玻璃箱子里的变异者并不都已经死了，刘暮发现有些人似乎靠那些管子里输入的某种物质存活，但生命体征都不是很强。 可能是被刚才的枪声惊动，有几个箱子里的人甚至睁开了眼睛，只是动作幅度十分小，也无法做出有用的反应。 “我不是小孩了，我是虹，”虹不喜欢刘暮把他当孩子的语气，也趁机说道，“我们只要夺下这条船不就可以吗？反正现在定位已经用不了，只要把船弄走，我们就得救了。” 虹的话说的太理所当然，让刘暮一度怀疑他知道自己的计划。不过，她还是不可置信地问，“这么大的船，我一个人就能弄走，孩子你是不是没受过知识与技能的毒打？我真没文化。” 虹还是年纪小了点，天赋都点在了专业研究上，哪里是刘暮这个人情练达的老狐狸的对手。 第119章 我可以解释一切 不过几句话，就被调拨得沉不住气了，“我可以！我，我的意思是我们有人做过海员，而且我们人多，只要你帮忙控制住船长和几个副手，我就能让大家把船抢过来。” 的确，这是最好的办法。 但刘暮问，“我帮你们逃，有什么好处？我这种商人没有好处的事情我不做。”虽然现在还是‘小贩’！ “船送给你，这艘船上有很多物资的，”虹黑框眼镜后的大眼睛转动，以为可以隐藏的热忱清晰可见，就怕刘暮还有别的顾虑，“我们还帮忙搬运过几次，物资也都给你。现在这些东西应该很值钱，你也用得上！” 刘暮居然产生了一种诱骗小孩帮自己空手套白狼的错觉，“你具体打算怎么做呢？” 这一下似乎给难住了，少年望着刘暮略带戏谑的脸，瞬间红了耳朵，“我听大姐姐你的，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好吧，小家伙就是小家伙。 刘暮摸着下巴思考了半晌，然后双手一拍，无比真诚地说：“不如我去下层安排大家对付守卫，你去控制室喊话，就说这艘船已经被海城壁垒征用了，反抗者全部绞杀，怎么样？” 不怎么样！ 这种骗小孩子的话，虹自然不可能相信，喊话什么的？不是让自己去送死吗？ 所以眼前的人还是在怀疑自己。 意识到这点，虹果断坚决点头，“好，大姐姐，你去吧，我去喊话他们肯定会被吸引到甲板上，你们就有时间了，我不怕死！” 刘暮瞳孔微动，不知该作何感想，于是伸手拍了拍少年有些薄弱的肩膀，“放心吧，控制室里的人已经被我弄死了，暂时没人过去。你只要把门关好，拖个两刻钟，我就能赶过来。” 有点罪恶感，但不多，刘暮坚定地将人推了出去。 至于她自己，当然不是去什么下层船舱召集帮手，她并不需要帮手。 何况，谁会相信就见过一次，根本不认识的帮手？找死也不用这么蠢。 一刻钟后，船上的广播系统果然响起了虹的声音， “各位船员，本船已经被华国官方征用，请大家坚守好自己的岗位，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一律视为天蝰蛇同党，将予以绞杀。 “各位船员，本船已经被……” “华国官方？”刘暮把朝持枪冲出宿舍的天蝰蛇成员扫射，口里却在嘀咕，“挺会找靠山啊，瞧不上海城是不是？” 说起来，在昨天之前，海城壁垒跟天蝰蛇并没有明面上杠上，可跟华国官方就不是了。 即便华国官方暂时抽不出手来对付天蝰蛇，可两者天然就是敌人，不管是灾前还是灾后，必然有一方是要被另一方灭亡的。 而壁垒那边，天蝰蛇下点本钱说不定可以渗透，甚至是将其据为己有，以他们自己的方式统治海城。 枪声吸引来出了更多天蝰蛇成员，这些人其实很有特点，既没有忍饥挨饿后的虚弱病态，也不似普通人那样恐惧躲避。 目前为止，他们都有一个几乎相同的想法，那就是拿出武器干掉入侵者。 亡命徒哪里是几句危险就能就范的，刘暮深知这一点，也就没浪费口水寻求和平了。 不是绝对武力威胁下，敌人总是不信你能宰了他们。 整条走廊很快被鲜血和尸体堆满，刘暮仿佛一个无情的杀戮机器，麻木地将他们一个个送去见阎王。 唯一要感谢的是天蝰蛇组织把这艘船的区域划分得十分明确，什么人群待在什么位置，给刘暮省了不少麻烦。 广播还在继续，控制室里的虹却渐渐有些不可思议。 他在这艘船上虽然有绝对的话语权，但平常的安防杂务他并不管，天蝰蛇的成员惧怕他，可正常情况下听到这样莫名其妙的广播，必定产生他背叛了组织的想法。 就算不拿武器来杀了自己，起码也会出来看一眼，可现在…… 甲板上除了日常工作的船员，并没有一个正式的天蝰蛇成员出来。 喊话继续，虹的额头渐渐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心里有了一个大胆且惊恐的猜测。 这个猜测在半个小时后，成为了事实。 满身染血的刘暮走上甲板，仿若吃人罗刹般，站在甲板最显眼的位置，朝船桥里的他比了个大拇指。 完了！ 一股寒意从脚下升腾，流过脊背直冲大脑。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虹放下了麦克风，虽然隔着上百米的距离，却依然觉得自己像是被猛兽盯上的猎物，无所遁形。 自己怎么那么蠢，以为只要组织成员来到甲板上，然后刘暮带人跟他们厮杀，那他这个喊话人依然是无辜的。 可他忽略了一群人，这艘船上，除了被囚禁在那几个船舱里的平民，除了天蝰蛇的人，还有一群普通的船员！ 这些人是从平民里挑出来或是天蝰蛇的低层人员，他们既不是特权层，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平民，相反，他们因为在船上要与上层相处，每一天过得更加惊慌。也因此，他们中有很多人都知道他的存在和权力。 而喊话的人恰恰是自己，这群人在听到喊话之后，不敢出来欢呼，不敢离开自己的岗位，甚至无处可逃。 简直是最大的疑点！ 但就是这种己方老大喊着投降却不见敌人的荒诞时刻，刘暮上来了，满身是血，不管是那血是谁的，都是打破诡异平静的一枚重磅炸弹。 点燃这枚炸弹，将它抛向紧张关注此事人群的引线，则是刘暮朝控制室举起的枪。 无比清晰，虹意识到，刘暮一开始就布好了局，不管她有没有猜到自己的真正身份，但她只需要做一件事——杀了自己！ 尽管隔着上百米，刘暮手里的也不是狙击枪，可他就是有种死亡即将降临的恐惧。 虹几乎是飞奔回控制台前，冷静和知识被抛开，急切开口， “刘暮，我跟你是同一方的，我可以解释一切！” 第120章 ‘外来者\’与天蝰蛇的信条 邦！ 控制台的被长枪砸出个长条坑，仪器再次冒出了黑烟。 虹狠狠吞了口口水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我是实验室的，天蝰蛇说我可以给我最好的研究环境，还能帮我抓变异者，我就留下了。” 根本不需要上手段，虹自己就主动交代了。刘暮问，“你在天蝰蛇里是什么身份？” 虹结结巴巴回答，“红……红……” “我知道你叫虹，身份呢？” “红……花。” “握草！”一路耍帅的刘暮没绷住，“你说啥玩意儿？” “红花，”虹以为刘暮不信，也很委屈，他真的没说谎，“我也不想要这个称号，都是约瑟夫说我不能透露真名字，在组织里用称号更安全，也不会被你们，呃，不会被各国官方掌握真实信息。” 少年难过地拉了拉自己磨损的白衬衣袖口，露出有点肌肉但不多的手臂，极力想要通过行动说明自己不是一朵‘娇花’。 但刘暮的想法跟他截然相反，“小子，按理说我现在应该把你一枪毙了，尸体扔进海里。” “别，刘暮姐我是真的想要帮你，”根本没考虑死不死的问题，虹彻底被眼前的人掌握了谈判的节奏，焦急托出自己真正的原因，“我想感谢你帮我杀了山口寿，有这份恩情在，我这辈子都不会背叛你。” “怎么又扯到……”刘暮突然靠近，盯着虹那张秀气且南亚特征明显的脸，突然就明白了点什么。 虹被她几乎贴面细看，有些不好意思后退，刘暮撤回动作，有点不是滋味，“一个小鬼子而已，顺手就杀了。” 忍耐着对山口寿巨大的厌恶，虹脸色有些抗拒，但还是开口道，“我们村子被天蝰蛇占领，我父母为了保护我，被那个……小鬼子杀了。我们被带走时，最大的也才十岁……” “别说了！”刘暮突然打断讲述过去的少年，颇觉无趣，“别在我一个没爸妈的人面前炫耀见过父母，妈的，听着就烦人！” “总之，”虹抬头，大眼睛因为激动有些血丝，“谢谢你。这艘船，还有船上的人都送给你，刘暮姐，你可以让我跟着你吗？” 前几分钟还嫌弃虹身份是个麻烦，想给人扔海里的刘暮依然嫌弃。 这是什么运气，上辈子那么努力只能艰难求生，这辈子好了，随便出来报个仇都能搞到个敌人内部三号人物？ “我问你，黑饕餮是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 “知道，是我帮她完成的变异，她的能力叫‘梦女’，本质上就是通过入侵别人脑电波达到控制对方身体的目的。当时……” 自己能提供信息可就太好了，说明对方用得上自己，虹立刻详细讲解起来，力证他是个有用的人。 等到虹详细说明之后，刘暮突然问出一个看似毫不相关的问题，“你为什么研究这些，因为喜欢，还是别的原因？不害怕吗？” “我……”虹被问得愣住，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 从来没人问过他，喜不喜欢，怕不怕，不管是山口寿那个老畜生，还是组织的人，甚至是身边的助手，似乎他们天然就觉得他应该做这些研究，该面对这些非常人的东西…… 在天蝰蛇占领村子前，他也不过是个无忧无虑的乡村孩子，那时候，甚至连贫穷都没有感觉，反正周围的人家都差不多，小伙伴们也都差不多。 天蝰蛇杀了一些人，但他们的目的是山里的毒窝，村子成了毒品中转站，虹也因为在提炼中表现出色被组织看中进入少年培养班。 这个培养班的老师正是山口寿。 “山口寿会定期把我们带去一间密闭的房间，看他解剖人体，然后就要我们照着动手做。如果解剖不好，在那些骨骼上留下痕迹的话，就要跟尸体关在一起。要是组织考核不合格，也会被他像素材一样处理了。” 十二岁的孩子一脸冷漠地讲述自己的过往，仿佛那并不是他亲身经历的事情。 刘暮也终于知道山口寿地下室那一具具白骨的来历，除了杨家镇消失的几个孩子，剩下的原来都是天蝰蛇抛弃了的，“你的表现一直很优秀，所以在天蝰蛇内部升到了现在的位置？” “不是，”虹似乎拥有强大的情绪调整能力，这么一会儿完全看不出来之前红过眼，“成绩好只是一方面，组织里有很多各方面的少年天才。我主要是参与并主导了反侵袭行动，有效破坏了投降事件，并解析了‘外来者’的第一次降临。” “外来者？降临？”刘暮直觉事情不太对劲，可一想，这应该是天蝰蛇内部机密。如果虹真的是天蝰蛇的第三人，掌握一些机密也是正常的。 “刘暮姐姐，你知道‘第三类接触’吗？” “那是什么？e.t？” “对，就是人类与外星飞船乃至外星文明的接触。早在几十年前，各国就有关于外星飞船的记录，天蝰蛇的情报组织也收集了很多这方面的信息。 “但事情的开始在十五年前，天蝰蛇从某个人类组织得到了外星文明的具体信息，并且知道了他们到达地球的具体时间。从那时候开始，整个组织在现任首领的带领下，开始转入地下，并且急速入侵并扩大天蝰蛇的势力。 “就是为了反抗某些组织和国家与‘外来者’的阴谋，保护地球不受到外星文明入侵和破坏。” 信息量太过巨大和不可思议，刘暮一时间根本无法思考，“你不是在编故事？” “不是！”虹小脸第一次在刘暮面前板了起来，认真且严肃地说：“天蝰蛇组织的第一信条便是：绝不与地外文明合作，消灭一切‘外来者’，惩罚所有人类的叛徒！” 来不及质疑，刘暮终于抓到了重点。“你是说……外星人要来地球了？” “不，姐姐，是已经来了。”说话的同时，虹突然按下控制台上所剩不多的按钮之一，只是手背在身后进行的操作，刘暮并没有看见。 “六月的事件，就是天蝰蛇联合许多势力与‘外来者’的一次交战，只是这一次的碰撞计算上出现了一些失误，发展成了几乎灭世的灾难。” “等一下，等一下，”刘暮作为一个活了两辈子的人，还真是头一次听说焚烧是地球人与外星人干架引起的，更不知道外星人。 “你让我捋捋……你是说，外星人在十几年前跟地球联系上了。然后最近来了，还跟你们干了几场架。十日焚烧是因为双方干架没有掌握好火力，把地球给点燃了？” “前面正确，但不是点燃，”虹小脸越发凝重，“按照我们本来的研究，我们的武器是不足以摧毁外星人的飞行器的。但这次，他们的近地飞船在我们的攻击中突然解体，有至少三分一直坠入大气层，造成了严重后果。 “这些碎片还含有不属于地球的能量，引起你说的‘十日焚烧’之外，残留物也引发了地球生物的变异。” “哇，那变异是什么？”刘暮突然觉得脑袋里有点针扎似的痛，那是黑桃a产生的某种抗拒反应。 第121章 少年的恩与仇 这个问题不管是发问的人还是被问的人，都没有纠结后续。 仿佛空气里有某种波动，他们默契地认识到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机。 刘暮还要处理船上剩下的人，虹则坚定地认为刘暮本身已经变异，甚至很可能是华国官方培养的秘密武器，知道的情报并不会少。 所以他说了，但刘暮似乎有别的打算。如果这个打算中有把自己送给华国官方的话……那些人的死就不是很有价值了。 轮船很大，真正的天蝰蛇雇佣兵并不多，应该说，已经被刘暮杀得差不多了。 但她转身看到甲板上的情形时，还是再次产生了杀死虹的念头，“你做的？” 轮船甲板面积不小，白色的浓雾连海风都吹不开，而此时，那些人就在白雾里吐血的吐血，呕吐的呕吐，不少已经倒地不起。 “要想控制这艘船，他们必须死。”虹双手捏成拳，脸上极力表现出成熟镇定模样，却看都不敢往甲板上看。 “还有救吗？” “不能救！他们知道的太多，会让船上剩下的人暴动，我不好一次杀死所有人。” 刘暮真是有点脑壳痛，扯出个有点变态的笑，把大船从头到尾指了一遍，“我可以啊，现在整——艘船我都装了炸弹，只要轻轻一按，船就没了呢。” “你已经装了炸弹？”虹根本没有怀疑，马上问，“那你想留下他们吗？他们各自都拥有一些专业才能，如果留下的话以后应该能用得上。” “小鬼，心软成这样还想杀无辜的人，”刘暮摇头，“赶紧去救人，剩下的我来处理。” 虹立刻在半报废的控制台上操作起来，很快那些白雾就被抽走，他翻出一个红色的急救箱，急匆匆朝甲板飞奔而去。 刘暮看着那略显瘦弱的身影抱着大箱子，心里反而舒坦了一点。 不管怎么样，12岁的孩子，还是要有点人味才像样。 而她，趁着记忆犹新，要审问一下脑子里的系统。 “外来者是什么东西，跟我之前看到的那些景象有什么关系，跟你又是怎么回事？” 黑桃a秉持一贯遇事就沉默的原则，没理她。 “别逼我骂街，小a，你果然是外星人的卧底对吧，卸载，马上卸载！” 不知道是威胁有用，还是骂街让系统都无奈，黑桃a以标准播音男声回答， 【宿主，请您冷静，别再说伤感情的话，这件事本系统也可以解释。】 “学得这么快，你果然不是人工智障。我问你答。” 【好的，宿主。】 “外来者是什么？别说废话。” 【以您目前权限有以下信息可供参考。地球官方记录‘外来者’为可沟通且友好的外星文明之一。】 “你跟他们具体是什么关系？说详细点。” 【警告！与系统有关详细信息，宿主暂无权限查询，请积极升级。】 “你吓唬我？” 【不是的，宿主，系统目前缺少大部分关键组件，其中包括记忆储存器。我无法完整运行、调用以及遗失的信息超过83%的信息。另外，就目前约16%的信息量评估，如果在未达到相应进化前强行打开，会直接伤害您的大脑及身体功能，造成后果将不可估计。】 “你的意思是你只有百分之十几六关于你自己的信息，这些信息如果现在打开，还会把我大脑塞爆掉？” 【可以这么说。目前可以透露的信息是，你们所记录的‘外来者’是被称为宇宙旅行族群之一，用华国语言更准确形容，可称为‘十三环形城’或‘十三王城’。本系统，也就是我与十三环形城有关系，但无法解释更多。】 “天蝰蛇说你们要消灭人类？” 【该部分信息不足，但目前可分析为宇宙流行族群可分为两大类，即友善与非友善。十三环形城为友善族群，不建议为敌。】 “那……”黑桃a跟十三环形城有关，但关系有多少暂时不知道，系统本身的具体信息又没权限，刘暮想了想，接着问，“巨日碎片跟我见到的景象有什么关系？” 【巨日碎片为反物质能量引擎运行的最佳材料来源，我可以给您碎片能量和能量匹配程度的计算公式，可用公式算出碎片蕴含的最大作用。】 “我简单理解一下哈，你是说那些碎片可以称为反物质引擎的燃料？” 【并非燃料，也不是消耗品，这么说吧，宿主您知道幽灵粒子吗？就是一种没有实体，以能量形式存在，几乎可以穿透所有物体的粒子。】 “所以呢？”刘暮当然不知道，她恨，两辈子吃了没文化的亏，“你直接说，别绕弯子。” 【巨日碎片中有一种幽灵粒子，它们可激活反物质引擎内部的反物质亚原子粒子，使其处于活跃状态，源源不断地产生能量。因为反物质引擎的特殊结构和完全密闭状态，其他的粒子几乎无法完成这个任务。最简单的说法就是以一种能量从中倍数激发出另一种能量。】 “四两拨千斤，这么说我就懂了嘛！”刘暮已经汗流浃背，早知道赚了钱还是该继续读书的，“那什么，咳咳，就是，变异呢？那个红雾是不是跟这个有点关系？” 【宿主之前给您的资料您又没看吧，唉，红雾是碎片携带的外星孢子，会激发地球生物体产生变异，进化或者退化或异化，都有可能。】 “妈的，这个十三环形城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怎么总觉得之前看到的那个太空废墟一样的地方跟它脱不了干系呢？” 【您需要尽快升级，在第二次死亡完成身体重生后，已经具备第四次进化条件。进化之后，您的身体将能承受更高权限开启，到时候或许可以解答您的疑惑。】 刘暮其实也惦记进化这件事，上次的进化几乎没什么感觉，当然，她确实强了不少，也可以有自己想放东西就放东西的一小片隔离区。 第四次进化吗？ “你说你丢了超过80%的记忆储存器？那还能找回来吗？” 【不确定，我暂时没有导致丢失的相关事件信息，也没有寻找的具体线索，无法给出准确答案。】 “说到底现在就是要我不断找机会升级，然后尽量多地收集巨日碎片，就这两样吧？” 【是的，我的运行需要消耗巨大能量，在完成第三次升级之后，可得知地球上98%左右的物质都不能满足条件，意思是消耗不起。】 “我知道，这个我懂，不用解释，”刘暮对系统低估自己学识这一点颇为不爽，“那我把你给的变异资料拿出来送人没问题吧？” 【没问题，除了标注内容，其余已经解锁的资料您可以随意处理。】 这一通聊，除了得知一个‘十三环形城’的外星人跟天蝰蛇的恩怨，依然收获甚微。 “要是能从官方弄到外星人的情报就好了，也不知道问杨叔有没有用？” 刘暮暗自嘀咕，可一想又觉得这种机密人家不是脑子有坑都不会告诉自己。 【宿主，容我提醒您，那位名叫虹的人类少年，应该知道相关情报。】 “我当然知道啊，问题是怎么验证真假，不从官方那边搞一份，除非再来个天蝰蛇倒霉大人物被我抓了审问。想也知道不可能，能跟外星人干仗的组织，应该没有几个傻白小孩。” 而被她称为傻白小孩的虹，此时正在甲板上忙碌。 他用的毒气是自己研究出来快速猎杀目标的化学药剂，别说几十个人，就是几百个人，如果在密闭空间，几分钟就能全部毒死。 ——也算是少年班教学成果之一。 只是，在别的同学只惦记怎么杀人的时候，他悄悄做出解毒剂。 如果可以，虹希望越少杀人越好，最好是一辈子都用不上这两种药剂。 但，事情还是发生了。 不过跟以前的矛盾和罪恶的心境不同，这一次，就算把这些人都杀了，他不会有丝毫后悔。 解毒剂不断注射进人体，虹抽空抬头往控制室看了一眼。 海上雾气已经不厚，隔着细微的雨幕，仔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到那道注视的身影。 “米伽、小琴、平良、四狗、阿嫲、阿爸……大家，山口死了。” 虹就像小和尚念经一般，每念过一个名字，手指便拨动一颗挂在脖子上的‘念珠’。 但那不是念珠，而是一颗颗洁白的牙齿，保存完好，长长一串，藏在衬衣中。 每一颗都是一条人命，他们的仇，还有很多等着他去报！ 第122章 一群好羊 “大家好，请容我介绍一下自己。” 刘暮站在船桥外的廊道，与甲板上聚集的数千人群对视。 “我叫刘暮，胜利资源回收集团的老板，从现在开始，这艘船并入本集团旗下，谁赞成谁反对？” 问是问了，手里的半自动步枪也上膛了，刘暮单肩扛枪从这群人身上一一看过去。 人多了，总有不信这一套的鸟人。 中毒还没好的某人站出来，“我们凭什么听你……” 砰—— “嘣！”微微抖肩，长枪漂亮翻转，刘暮的声音与子弹出膛同时响起。 下一秒，那人捂住倒地，船上一片寂静。 这些人，已经习惯了被屠杀，并且十分贴心地没有发出任何尖叫。 ——一群好羊。 “我赞成！”虹已经将船上装了炸弹的消息放出去，他不想这时候爆发暴动，即便他不在乎这些人的性命，但男子汉大丈夫，说了要连人带船送给刘暮，就要算数。 前老板表态，又死了人，还有底层船舱乘客的追随，剩余的人哪里还敢反抗。 “好，第二项，既然你们的命都是我的了。”刘暮就这么凭空手上一抖，众目睽睽之下，那么大一把枪消失了。 众人心里震惊的同时，部分跟实验室有关的人心里也出现一些猜测，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难怪能一个人带来足以炸船的炸弹。 虹更因为自己推测正确而高兴不已。 “但我不养没用的废物，你们每个人给我工作十年，十年内我保证你们基本人权与酬劳。时间一到，还给你们自由。谁赞成……谁反对？” 才十年？虹狠狠皱眉，自由这种东西他根本不需要，只要跟随的人可以达成他的愿望，换一个囚笼他自己就会乖乖进去。 虹依然第一个高举右手，“我赞成！” 刘暮笑了，这小子是真上道啊。 小模样让她想起久远的上学时光，但凡哪个班级有这么优秀又能带动其他人的孩子，老师都要高兴死。 “既然大家都不反对，上岸前签份劳动合同吧，半路就别闹幺蛾子了，我很忙的。” 刘暮最后还是不忘威胁一句，“要知道解决问题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杀了出问题的人。” 天蝰蛇的人嘎了，但轮船的航行并没受到太大影响，各处岗位上需要的人都还在，没了的也有虹挑人补充，回航并不是难事。 不过，刘暮深知这时候的人最需要什么，很快，船上所有的人都得到了一份足够分量的午餐。 同时开放了医疗室，让船上的医生给所有人检查一遍不太现实，但治疗一下已经生病的人还是可以的。 这也是怕船上的人有什么传染病，在缺医少药的末世贸然带回去很可能出大问题。 安排好了事务，刘暮又跟虹谈了一次话，就在她上来的那侧船舷。 不知道是不是位置有关系，海上的雨比起陆地小了不少。让船不得不靠近海岸线航行的现实却是，即便这样的浅水区域都能偶尔看到变异的鱼类。 在陆地上，不离开人类聚居区，不遇到变异动物或植物，只会在废墟寻找重建的希望。 但此刻置身大海，才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生物已经迈开了奔跑的步伐，人类则已经失去了地球霸权者的地位。 “除了向天蝰蛇的屠杀者复仇之外，你还想做什么？” 临近傍晚，海面再次升腾起了浓雾。刘暮就这么看着轮船下半部分被雾气遮挡，心里的恐惧和焦躁随着将要登陆的港口靠近而浓郁起来。 “跟着你，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虹的眼睛里似乎也弥漫上了雾气，但依然紧紧盯着刘暮，仿佛海上迷航的船终于在午夜里看到了灯塔的光芒。 刘暮是不太明白虹这种孩子的想法的，不过是帮忙杀个仇人，好吧，是几十个，也许还要再杀点……但于她而言，这也是一笔交易。 对于末世里求存的人，利益交换才是常态。 “那你可以好好想想了，孩子，仇恨可以让你坚持下去，但复仇早晚会结束，”刘暮并不会做别人的人生灯塔，她自己都还活得一知半解，“就想想结束之后要做什么吧。 “现在嘛，先上岸，我的公司要组建新人类进化中心，你的研究积累应该能用上。” 第123章 她的恐惧 轮船绕过海角，已经是午夜。 乌云密布的天空居然能隐隐看到北极星，就亮在海角突出的岩石上方。 灰黑岩石顶上，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并排站着，被轮船的灯光照出浓黑的影子。 “yahoo！我亲爱的朋友！”刘暮站在烟囱的检修平台上，给人一种站在迷雾之上的错觉。 灯光也照在她身上，给她修长的黑色身影镀上一层金光，镶了几分……人性的光辉。 怎么说呢？ 李刚这么说：“有点帅怎么回事？” 狗子哥说：“汪汪汪，不愧是我的主人！嗷呜~！” 嚎叫声之巨大，让李刚无助捂耳，却让轮船上紧张的众人有种拨云见月的错觉。 只可惜，他们抬头却依然无法看到满月。 海风吹动雨丝，李刚抬手制止了牛波一巨大的‘招呼’声。 “狗哥，我知道老板安全你很高兴，但你别高兴得太早……” 李刚狠狠摇了摇被吼晕的脑袋，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真的要说吗？” 闭上狗嘴的牛波一耷拉下耳朵，“直接回家吧，肯定没有活口了。” “我也这么认为，但我怕老板接受不了，”李刚转身，黑袍一般的雨衣在海风里飞扬，背影心事重重。 轮船在原定计划的海湾靠岸，船上的人看着下方出现的一人一狗纷纷恐惧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们中大多数都是来自各种偏远山村或不见天日的黑工厂，知道这个世界出大事了，却也是第一次见到比成年大象还巨大的狗。 刘暮只带了虹下船，李刚迎上来的时候，给双方做了介绍。 面对牛波一，虹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意外，他的实验室里几乎都是变异人，但其他动物的变异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倒是李刚有点好奇这个孩子，“你说他就是红花？会不会太弱了点？” “我负责的是研究部分，并不是天蝰蛇的战斗人员，”十二岁的孩子并没有觉得被小瞧，只是态度冷淡地解释了一句，然后问，“你们的人呢？” 这也是刘暮想要知道的，但她没有第一时间问，对特别行动队的现状多少是有些悲观的。 “他们已经撤离了吗？” 李刚与刘暮对视，半晌微微摇头，“出事了，山谷里突然出现大片红雾，我进不去，他们……还没出来。” 袭击行动中，他作为狙击手的任务是在外围观察和支援，跟牛波一都没有近距离参与战斗，红雾出现的第一时间，他远离了观察点，想要找刘暮商量对策，结果只找到了在海岸线上徘徊的牛波一。 通过艰难的‘沟通’，他知道刘暮独自去了船上，没办法，只能等。 现在等到人了，但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多个小时，但山谷里的红雾没有丝毫散去的迹象。 “红雾？”刘暮直接变了脸色，大步朝山谷飞奔，“你们守船。” 话语被空气模糊，李刚拍了拍牛波一，“去帮帮她。” 狗子本来对刘暮丢下自己不太高兴，被李刚一招呼，重重‘呜噜’一声才跟了上去。 “小朋友，我们再认识一下，”李刚一条胳膊搭上虹的肩膀，“你们天蝰蛇的新世界计划具体是什么来着？” 虹突然抬头，透过厚重的黑刘海直看向李刚的双眼，见识到了对方的笃定和威胁，又慢慢低下头，“大姐姐也知道对吧？你们是在试探我吗？” 他显然误会了什么，李刚自然不会解释，只带人往轮船走，“叫老板，何况，她是二姐不是大姐？” “那……大姐是谁？”虹再次抬头，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杀意。 李刚缓缓放下手臂，再没有对待小朋友的和善，“我劝你别想动老板的大姐，她会把你碎尸万段。” ——何况，徐小凤那是老子看上的姑娘，你小子这么阴暗，真的不怕我现在就动手？ “我不会杀大……老板重视的人，”虹颇为不满地别开脸，浑身都是不属于少年人的阴沉，“新世界计划已经启动，你们迟了一步，无法阻止的。” “阻不阻止的，老板也不在乎，交代一下后续的吧，省得老板还要找时间过问，”李刚知道的也不多，可他跟了刘暮这么些日子，除了斩草除根之外，就学会了——装。 无商不奸，无奸不商。 …… “小a，有没有？” 山谷边沿高地，刘暮死死盯着谷地涌动的红雾，垂下的手指微微颤抖。 她压抑着恐惧，除了这么大面积的红雾，还有幸存几率无限接近零的特别行动队。 即便她没有留下来确认爆炸伤亡，但红雾也足以要了剩下那些人的命。 变异？ 变异的条件这里可能满足吗？ 想到曾经见过的恐怖场景，刘暮迈出的脚迟迟不敢落下。 “主人，”感知到了刘暮的恐惧，虽然不明原因，牛波一还是紧紧靠了过去，狗子想要保护主人！ 在足够近的距离内，刘暮、牛波一，以及系统是可以直接交流的。 黑桃a：【宿主，检测到红雾来源，请查看地形透视图。他们以含铅合金将碎片埋在了地下，规避了外界扫描。】 “是爆炸破坏了隔离吧，这些人已经懂得利用红雾进行变异，”后半句情报自然是来自虹，只是刘暮没想到红雾会如此大量溢出，“他们用了什么方法？” 【应该有刺激装置，说不定对我们的研究会有帮助，建议尽快回收。】 刘暮却还在犹豫，颤抖的手擦过脸上的雨水，“体征呢，生命体征还有……吗？” “汪汪汪，好希望队长大哥还活着，主人，让狗狗先进去看看吧，”牛波一几乎同步从黑桃a那里得到信息，可以看到几个活动的红点聚在一起。 刘暮也看到了，手心冒出冷汗，狠狠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抑制住身体的颤抖，才艰难开口，“我们一起进去吧。” 妈的，这么多年过年过去了，依然会没出息地害怕，明明那样的场景就在废弃船只上见过一次，事到如今，依然下意识认为那就是人间地狱。 互相吞噬……是缺少营养攻击的变异者唯一的出路，不是动物，是人，活生生的人吃人。 刘暮以为自己会再见到这样的景象，而且还是她熟悉的人，可当一切出现在眼前，她差点拔枪杀人。 血淋淋的白骨散落在已经炸毁的简易建筑上，剩下的四个活着的。 两个相互厮打，另外一个在用脑袋砸着本已经碎裂的墙。 最后一个躺在地上，本该长着双腿的地方断裂得血肉模糊，缺失了重要的下肢。他的四周却放着许多剥离自其他身体的残肉……这个人，就躺在这样的血淋淋的碎肉之间，不断发出似哭似笑的压抑哭喊。 听不清楚，但他在逃离那些来自同类的血肉…… 【他们处在变异中，机体无法得到足够的补充营养，进食的本能应该早就吞没了他们的理智，但我不明白，他们是怎么忍住的？】 “因为是战友的吧。” 刘暮快速上前，不用她多说，牛波一过去将互相殴打的两人强行分开。 “我带的食物不多，你们尽量吃。” 在牛波一的强大压制下，四人分别被捆绑在四个方向，虽然他们本身也在克制，但可以看出到了崩溃的边缘。 那样的忍耐，可能也算是本能，作为战友不愿意伤害彼此的本能！ 感性与感性拼杀的结果，他们并没有以战友为食……不对，是奉献给了队长。 即便是处在变异中，谭子砚依然是他们的精神领袖。但面对满地的堆肉，这个失去双腿的精神领袖却同样没动分毫。 刘暮以前没有过这样的队友，无法理解这种情感，但佩服拥有这种毅力的人。 弄多营养剂送了几瓶给卓晴研究之后，就彻底没了，现在也只能把从废品站带来的熟食，还有穿上冷库弄的给他们吃。 血红的雾气中，刘暮坐在几人中间位置，只有她周围雾气犹如实质般挣扎，然后被吸进无形空间。 牛波一贪婪地呼吸，它本来离下一次进化还有相当距离，但那个看不到的系统说它可以尝试多吸收红雾看能不能提前进化，刘暮也就没阻止。 就目前一人一狗的情况，红雾几乎已经无法直接对他们机体产生太大影响。 随着机体能力增强，耐受也在不断提高，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但吃东西的四人是承受不住这样浓度的红雾的，要是再晚点，就不仅仅是崩溃之后互相吞食了，搞不好会直接变成什么非人的东西。 随着山谷中红雾汇集而来，几人吃下去的食物也渐渐有了作用，外表能看出的变异开始了。 为了几人能安全度过，刘暮只能将巨日碎片连同放置它的装置一同收进回收空间。 同时还需要收走的……特别队队员的尸骨，已经没几具是完整的了。 收拾后者的时候，刘暮渐渐意识到了自己的浅薄，被奉献到谭子砚四周的血肉并不是队友的。 那么让人无法忽视的问题是， 【宿主，dna与特别行动队队员不匹配。谁收集了这些肉？收集的人就是想让谭上校吃下去吗？为什么？】 第124章 是我的失误 “希望他还活着吧，”刘暮能想到的只有一个人，“再扫描一次，他有时间收集这些碎肉给同伴，就有时间藏身。” 答案几乎不用猜测，就是刘暮身体重生之后看到的第一个人——吕平。 作为谭子砚的副手，知道变异相关的信息并不奇怪，保密级别到了他们那里，应该说知道什么都正常。 但黑桃a扫描的结果依然没有存活的人类，植物倒是扫描到不少，正在互相吞噬，一旦变异成功，这片山谷就会被植物霸占。 牛波一也被系统安排了识别气味找人，等它在附近转了一圈回来后，带来消息，“气味很淡，绕来绕去的，狗狗不确定他是不是离开了山谷。” 从现场来看，谭子砚几个变异的时候他还有理智，知道尽量收集能补充身体能量的‘食物’，那么他独自离开的可能就不大，除非是产生了什么其他变故。 但无论什么变故都改变不了事实——吕平吸入了红雾。战友都在变异，他放不下战友，在变异和死亡两个选项中，结果偏向后者。 ……刘暮想起之前那个叫七仔的青年，变异失败后成了一团肉球。 至于，恐怕同样会尸体都不剩，毁尸灭迹的‘好东西’。 但这个残酷的推断短时间内还是别告诉眼前几人。 组成红雾的微粒子之间似乎有相互吸引的力，整个山谷的红雾则像一个巨大且杂乱的毛线团，只要牵引出几股就能把整齐吸走。 过程用了将近两个小时，当废墟红雾清空的时候，雨又大了。 谭子砚和剩下三人的变异还在继续，但这时候，之前互相厮打的两人突然出现了剧烈的排斥反应。 吃进去的食物吐了出来，连同体液，痉挛的身体不断朝内挤压，很快呕吐物就变成了内脏碎片…… 刘暮目前并没有有效控制变异的药剂，只能给他们注射了大量的镇定剂，希望可以让机体安静下来。 但，不过十分钟，两人失去了生命体征。 剩下两副干瘪的皮囊，内脏、脂肪以及肌肉，几乎被全部挤压出了身体，而挤压它们的是变异后厚度超过五厘米的皮肤。 就像被用力捏过的无花果，场面让人作呕。 刘暮面无表情地确认之前放好的摄像机在工作，又拿出手机照着那两堆东西仔细拍了照片。 这就是变异，比人类自然觉醒残酷且危险。 但这一次的主要原因……吸入过量红雾！ 破碎的基地依然有红雾的气味，残留量不多，但刘暮可以闻得到。她紧张地注视着另外两人，眼里满是担忧。 谭子砚在两人相继死亡后恢复理智，一双大腿从中部整齐断裂，此时巨大的创面已经长出一层透明的膜，止住了流血，甚至可以看到里面血肉骨髓有节奏地跳动。 “还有其他人吗？” 他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十分平静地接受了现状。 刘暮将摄像机集中到这个方向，回头对上谭子砚僵硬灰白的脸，情绪有点控制不住，只能以手势回答。 在两人身上指过，意思是只有他们两人。 另一个就是之前为了遏制自己用脑袋撞墙的大兵，认识但几乎没有说过话，名字应该是叫什么杰。 不记得姓氏了。 “两人，”谭子砚不甘心地看了一圈，除了雨声敲击他刺痛的大脑，可以说一片死寂。 他们没想到天蝰蛇会那么果断地选择玉石俱焚，这种情况是最糟糕的，最难对付，伤亡也是最大的。 对方布置的炸弹太密集了，他们身上的防护装置根本不足以应对。 “不，”刘暮轻叹了口气，眸色微垂，“他也不行了，幸存者只有你。” 谭子砚慌忙看去，本来狂吃东西的青年，此时喉咙深处发出了绝望哀嚎。 动作突然停止，然后身体开始蜷缩，就这么倒地不动。 不过几秒，生命体征消失。 “是我的失误。” 刘暮觉得有人在往自己心脏里吹气，又涨又痛，是愧疚，几乎无法呼吸，“对不起，我会想办法补偿你们。” “……补偿，”谭子砚拿起冰冻的肉，一口咬下去发出嘎吱嘎吱声响，就在这声响中，朝自己断裂的腿狠狠砸了一拳，“从我们穿上军装那天开始，牺牲就是注定的结局，刘暮，这就是军人的命运，也是真正的战争。不能怪你，也不怪任何人，是我们的选择，也是特别行动队的终点。” 某种意义上说，选择加入特别行动队就是选择了捐躯，除非像如今谭子砚这般残了，之后就能隐姓埋名过完剩下的日子。 薄膜因为终极击打破裂，血液重新流淌。 刘暮缓了一瞬，才过去拉住还要继续打自己的谭子砚，“没有意义，自残，自杀，在末世之中都毫无意义。大哥，你也说了，这就是战争，起码你还活着啊，对吧？” 止血凝剂作用并不大，刚刚缠上的绷带还是很快浸出鲜血。一向理智的刘暮终于也慌了，只能拿出更多绷带想要帮谭子砚止血。 “可能要流一会儿，身体变异完成之后，伤口一般会自动愈合。如果幸运，还可能长出新的肢体。我们现在只要保证你不会中途死亡，所以……不要再继续这样做。” 谭子砚发出两声闷笑，脸上却没有半丝笑意，更像是在自嘲，“意义？说起来从认识，我就觉得你是个很厉害的人，现在看来，我还是低估了。刘暮，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能坚定选择最有利的，我是真佩服。” “我不过从小吃的亏多点，”刘暮极力让自己镇定，心里生出丝绝望，谭子砚的情况并不稳定，黑桃a不断发出警告。 他们吸入的红雾太多了，太多太多，即便是被变异选中，也承受不住。 谭子砚自己感觉更明显，他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撕扯，起初痛的是短腿，现在却是觉得哪里都痛。 男人流血不流泪，他口里咬出血，但强大的忍耐力也几近崩溃。 他不得不再次开口，“帮我照顾你嫂子，小暮妹子，就说我……是任务牺牲的，让她别难过太久。 “以后壁垒会给补偿，让她不要轻易离开海城。 呼吸渐渐困难，“听着，其他壁垒利益争夺激烈，杨首长是个正直为民的好人。你们，咳咳，你们尽量留下，绝对不要去北方……那些人为了利益，很可能开战……” 这些都是内部机密消息，刘暮之前自然不知道，她疯狂摇头，“大哥，你扛住啊，我会想办法救你，我现在就想办法！” 事实却是，找到人的时候，她就将黑桃a之前初步配置出的抑制药物给几人注射了，但这种药剂根本无法跟超量的红雾对抗。 “不用了，起初叫你一声小妹原来是想能罩着你，现在却要，求，求你。我，咳咳，”谭子砚口鼻开始冒出血沫，喉结上下滚动将鲜血硬生生吞下，想要多说两句， “你自己也注意，刘暮，海城虽然有首长，也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和谐。要是，要是他们排挤你们，你就回废品站，带你嫂子一起，你那些藏在地下的设施，后面的灾难还多，我，还以为可以继续保护你们。。。” “不！谭子砚，你坚持住！我有办法救你，大哥，嫂子还在家等你呢，你们不是准备要孩子吗？你坚持住！” 刘暮一把托住谭子砚的脖颈，防止那种诡异的力量折断他的脖子，脑海里疯狂问黑桃a还有没有办法救人。 黑雨苦涩，谭子砚断断续续的呼吸同样艰涩。 【红雾剂量超出太多了，已经开始溶解他的组织，宿主，我唯一能做的是用巨日碎片吸走部分红雾让他多撑一会儿，但作用不大。】 刘暮手掌翻转，一颗不过指尖大小的黑色碎石出现在掌心，【怎么做？】 问过后，她就感觉到一股灼热的气息从血管里溢出，进入碎片。 越来越难受的谭子砚脸上青筋暴涨，仿佛有黑色的虫子从皮肤下冒出来。 【用石头割破血管，那是红雾感应到了碎片，想要出来。】 刘暮照黑桃a说的做，皮肤破开的同时，鲜血也冲了出来，洒到她脸上。 这一点痛楚已经无法让谭子砚感觉到，他还在不断说话，断断续续告诉刘暮一些高层隐藏的秘密，除了真心想要帮助刘暮外，更多是希望后者能照顾卓晴。 妻卓晴是个厉害的军医，也懂人情世故，可现在是末世，没有武力的情况下，她又能平安活几年呢？ 何况，卓家并不是简单，谭子砚当年跟卓晴相恋，也是拼命挣了军功升为中校才勉强获得对方家族同意。可即便这样，这些年卓家也没将小两口放在眼里，始终没他们接触家族中心圈里。 还好卓晴也是个纯粹的人，并没有那么多权利欲望，两人才离开了家族幸福生活了这么多年。 “别说了，别说了，你不会死，你不能死，大哥，我答应过嫂子会带你回去！” 爆炸后离开山谷，刘暮就是不敢面对谭子砚可能死了的结果，回来发现人还在，她哪里能放手。 她没哭，但红了眼眶。 身在末世能有几个真正的朋友，这次入死的队友下次就能背后捅刀，像谭子砚这样的，估计这辈子也遇不到几个。 巨日碎片贴在割开的伤口，缓慢地吸收着谭子砚血液中的红雾。 但随着血流越来越多，谭子砚的情况却并没有好转。 刘暮已经感觉到手掌下的骨头在一点点变软，肌肉更是像浓稠的液体一样流动起来。 “别，大哥，别死，算我求你。连你都没了，我哪里还有脸回去？” “天蝰蛇，新世界计划，咳咳，刘暮，强大起来，躲不掉，那些人不只针对外星人……” “小心江家，拿，拿上我们的军牌。走不了的话，就加入特队，加入了他们不敢动你……你们……帮我保护好她……” “老婆，抱歉，这次我真的回不去了。” 刘暮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壮实的人在手里变成一滩液体，那一双浓黑的眼睛在融化之前充满担忧和不甘。 最后渗入泥泞的土地，什么都抓不住。 “大哥，”刘暮双手不断抓起粘稠的泥土，除了衣服和随身物品外，什么都没有了，“大哥，大哥……” 第125章 她的野心 船再度启航，天蝰蛇18号，这个刘暮并不知道还有编号的基地，正式消失。 比起没能从虹口里问到什么有用情报，李刚更担心刘暮的状态。 上了船之后，这位老板就独自站在船头，迎着风雨，背影孤傲如同黑色岩石。 雨衣被吹得扬起，无法遮挡一点湿意。 确定船驶入正确航线，李刚离开简单修补过的船桥，穿过前面甲板大步前行，直到站到刘暮身后。 “老板，我有些事想说，”他没有直接说出安慰的话，这一场行动甚至不能说是成功的，作为行动的牵头人和计划制定者，刘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但关键还是立场问题，这件事之后，刘暮是否依然保持独立于海城壁垒之外的身份，还是接受壁垒的编制。 前者可以保护她，付出的代价也相对小得多，尽管从情感上来看更像是逃脱。 选择入局的话，那些本来就对她有意见的人必定会趁机打压她，从她身上压榨更多的利益，甚至是送上军事法庭。 李刚将自己的见解直言不讳地说了出来，刘暮显然也考虑到了，“两条路，你认为我该怎么选？” “独立于壁垒之外，”李刚果断道，“一旦你被告上军事法庭，一切都完了。只有不承认你接受壁垒管制，才能不必遵守他们的法律。以壁垒目前的情况，不会耗费兵力和财力强行对付我们。” “废品站，煤矿，还有这艘船，”刘暮很高兴这时候能有个能从她的利益出发考虑的人，神色渐渐放松，“都是我们用命拼来的，不会让给任何人。这件事，需要个更稳妥的方式处理。壁垒就在那里，我们以后不可能绕过它。” “杨朔的态度很重要。” 她的决定已经很明确。 李刚是有些佩服的，刘暮也根本没有想过将胜利集团的势力纳入壁垒，即便是那能提供最大限度的庇护。 要知道，面对末世，人们第一选择通常都是官方势力，毕竟已经在法制社会生活太久，独立于体制之外的自由，对他们来说与离经叛道无异。 “我可以先去见见他，提供一些关于天蝰蛇的情报，换取减少这次行动的处罚，”李刚当然不会天真到以为壁垒会对特别行动队全军覆没的事没有丝毫反应。 一旦消息传回去，不仅是壁垒的高层，恐怕那个神秘的总指部的老家伙们都要坐不住。 到时候不仅是刘暮，以杨朔为核心的壁垒领导层都要担责，至于他们会不会把刘暮交出去做替罪羊……即便杨朔站在他们这边，作用都不会太大。 刘暮却没有过于担心事件的后续，谭子砚给出的三条路，她一条都不会选。 或者说，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想过要依靠谁的庇护，也不会逃避，更不会出让自己的利益换取一群官僚的谅解。 海城壁垒的存在，只会成为官方在本地的‘窗口’，而不是她发展势力的绊脚石，不然，也没必要存在。 “还是我去吧，你不能被拉进这件事。”她拉了拉雨衣，“好了，说说他们的新世界计划吧。” “新世界计划？”被问得突然，李刚先疑惑刘暮为什么知道这个，但很快想到她应该是审问过红花，也就不奇怪了。 “你知道这件事了？” “我记得你跟我提起过，你以前所在的部队级别不比特别行动队低，也跟天蝰蛇打过很多次。你们应该同样了解这个组织吧？” “对，天蝰蛇隐匿之后，追查和剿灭的任务就落到我们部队。不过抱歉，我还是不能告诉你部队的番号，但天蝰蛇的情报我可以说。” “没事，先说新世界计划。” “计划的原因我不太清楚，但从数次抓住的人口里得知，天蝰蛇从很多年前就在世界各处挑选人才，将他们集中到某个卫星无法探查的地区秘密培养。等到世界秩序崩溃后，这些人将从混乱中建立一个崭新的，不受任何国家势力控制的，只属于顶尖人类的新世界。” “这个新世界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抛弃所有弱者。可以推测，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他们会怎么对待被判定成弱者的人……老板，你能猜到他们的手段吧？” “如果要将资源完全集中到少数人手里，多余的人就没有存在的必要。”刘暮当然明白这一点，她没有什么高深学术来论证，这只是她活了两辈子总结出来的事实。 “对，新世界第一步是培养人才，第二步是成立新世界，第三步就是消灭所有弱者。” “起码是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类。十日焚烧帮了他们，现在轮到他们自己登场了。我不明白的是，他们为什么一定要在华国完成这件事。” “你的意思是他们所谓的新世界就在我们国土上？不对，他们搞不好已经秘密建立了这样的地方。” “这样的地方不止一个，天蝰蛇自诩是人类中顶尖那一批，搞不好在各个国家和重要行业都有他们的人。想想老娘都觉得头皮发麻，一群踩着同类的疯子，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都不奇怪。” 以他们现在的实力聊这个，根本就是不自量力，李刚大概明白刘暮一路沉默是在想什么了。 “红花是个麻烦，老板，要不要把他交给壁垒？” “不行，他有大用，”刘暮对自己人还是信任的，简单说了要建立人类变异实验室的事情，“不用担心他失控，我会让卓晴做实际掌控人。” 提起卓晴，两人不免又想起刚刚牺牲的谭子砚，对这个队长，多少有些愧疚。 李刚顺着思路说下去，“要设立实验室的话，废品站需要做很大改动吧？” “嗯，设计图在灾难前就有了。现在物资和资源还算充足，可以在原来的基础上开始改动。” 以废品站三层小楼为起始，一直延伸到海边的大堆场，其实就是个‘地基’。 真正的蓝图现在才将要展开，基于堆场的建筑设计图在黑桃a的帮助下，早就完善。之后几年，不管地上还是地下，都将进行全面改造。 胜利资源回收集团，将会是刘暮雄霸一方的根基和开始。 风雨中，李刚为刘暮毫不掩饰的野心折服。 眼前的女人哪里还有初见时的市侩小气，只是没有轻易袒露她的算计罢了。 第126章 巨大的植物 吕平离开的时候，队长和几名战友还活着，是的，即便身受重伤，但确定还活着。 可是，就在他用随身急救包帮他们包扎时，变故发生了。 那是一种让人极度不舒服的味道，就像某种浓酸挥发后进入呼吸道，不过几秒钟就让他呼吸艰难，大脑紧接着变得迟钝。 意识到这是什么，还是因为视野中越来越浓郁的红色。 红雾！ 破除与重组，激发与致命，具有无可预估、无法控制的变异性。 特别行动队总能在第一时间获得机密情报，他们的行动中也数次见过这种危险的雾气。 现在，他看到了，从炸毁的基地中心，向四周蔓延。 来不及了，怎么办？ 湿润的布条根本无法阻止这些气体进入他的身体，重伤的队友怎么办？ 宋瑜林那个变态女人搞出的市区实验室有多可怕，他们作为先头部队拥有最直观的感受。 他不要变成那样的怪物！ 这一刻，恐惧终究战胜了对队友的情谊。 不，不能这么说，他独自翻找废墟，将他们救出来，他已经尽力了。 对了，变异，需要消耗大量的食物。 可食物，这里哪里还有食物。 吕平双手颤抖，大脑不停思考，最终他做了自己能做的所有。 变异中的人是没有人性的，能不能熬过来只有靠他们自己了，不是就连刑天阳都说过嘛，没有人可以帮助变异中的人。 “队长，等雾气散了，我就来接你们！” 吕平走了，扛着自己的步枪，如同躲避地狱般离开了山谷。 在远处，他回头过，看到战友们被红雾彻底淹没。 “没事，我只吸了一点，不会变异的，这个量，比实验室记录里的少很多。” “我只要找个地方躲一会儿，对，就是躲一会儿。” “我要活着，只有我活着才能出去求救，才能回来救人。” “对，就是这样，我要坚持住，大家还等着我，我要……” 连续几个月的大雨，让丘陵地形充满了危机。 吕平想要往高处走，因为这里离海不远，汇聚了从内陆而来的洪水。从前或许是小小的河沟，但如今是吃人的猛兽。 他明明很小心，可脚下的岩石却在他踏上的瞬间崩塌…… 他想要抓住点什么，泥土太松散，岩石在滑落，是泥石流…… 撞击的痛楚让他保持住了清醒，万幸他没有被泥石流埋了，但不幸的是，他落进了狭沟汇聚的洪水。 洪水太大，太急了，他找不到着力点。 该死的焚烧，连半块浮木都没留给他。 他的挣扎只换来被冲得更快，脱力无可避免，不知道喝了多少泥浆，又撞击了多少次，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已经漂浮在一片汪洋。 全身肿胀剧痛，他极度缓慢地扭动脖子，想要分辨自己离海岸线有多远。 可四周都是浓雾，灌满泥沙、刺痛的眼睛根本看不到陆地。 他想呼救，却吐出一口口泥浆，喉咙已经无法出声。 朦胧之中，他似乎听到了机械轰鸣，看到了黑色的庞然大物从不远处驶来。 那是……一艘船，一艘可以救他命的大船。 移动完全肿胀的手臂，他想要摸索到应急口哨，可他很快发现，身上的衣服只剩下缕缕碎片，装备早就不知所踪。 他用力拍打水面，喉咙深处极度用力，但……一切都是徒劳。 这点动静根本不足以引起大船的注意，却引来了恐怖的东西。 巨大的触手卷住了他的身体，将他往水下拉扯。 骨刺扎透他的身体，他惊恐地发现自己流出的不是血液，而是红色的泥浆，一圈圈溶解散开。 他无力抗拒那巨大的拉力，绝望沉没入水前，他看到了…… 看到了那艘大船，似乎也看到了船舷边站着的人。 船身驱散浓雾，他与那人视线相对，是刘暮。 她看到自己了吗？ 还是只看到翻卷的触手？ 她为什么不救自己，为什么！ 自己明明还要回去救人，还要回去的啊！ 不能死，战友还等着自己去救，不能死在海里…… 一周之后，吕平再次醒来。 匍匐在冒着浓烟的海底火山口，睁开了巨大的复眼。 …… 废品站码头， 连续的大雨让海平面上升，轮船在不算大的码头顺利靠岸。 浓雾没有跟来，雨幕中视野良好。 “老板，那是……我们的废品站？” 船上配备的望远镜穿透雨幕，没有看到小楼，只看到巨大的、绵延数里的一片藤蔓。 碧绿的颜色受到雨水滋润，泛发出旺盛的生命力。 而在这勃勃生机的中心，一朵巨大的红色花朵招摇地张开花瓣，重瓣起起伏伏，仿佛正在接受雨水的洗礼，怒然绽放。 妖冶、美丽、危险！ “你们留下，”一份痛楚还没消失，另一份匆忙而至，刘暮面色铁青，“我去看看。” 李刚抬手，拉住想要跟随的虹，微微摇头。 “带上对讲机，我们随时支援。” 一直垂到脚踝的雨衣解开，刘暮苍白的手指紧握双刀，微微点头。 身影冲出，迎着大雨，自数十米高的船舷一跃而下。 坠落中，一头巨大的狼犬跳跃而至，正好将人接住。 一人一犬急速奔往家的方向。 这一次，刘暮还没开口，牛波一就直接冲进了植物堆。 “你自己小心点，”刘暮心急如焚，顾不上狗子能不能保护自己，双刀将飞来的藤蔓一一斩断，人已经跃了出去。 藤蔓交错盘踞，根本看不到原来的水泥地面。边沿带着锯齿的叶子如同一柄柄锋利的刀刃挥舞着，居然在牛波一身上留下了划痕。 要知道狗子如今的防御力就是子弹射击都打不动，居然被割伤了。 平时疯惯了的狗子不敢大意了，但它横冲直撞之间，却始终没有伤害主要藤条。 正因这样，它很快就被蜂拥而来的藤蔓给捆了个结实。 超过一寸的锯齿扎进皮毛，但无法更加深入，也只是皮外伤。 刘暮没有收到毒性提示，也就没去管狗子的情况，这种级别的变异植物对他们的威胁并不大。 而且以牛波一的能力，想要挣脱并非难事。 她自己则在藤蔓和巨大叶片之间飞奔， “大姐，小勇，你们在哪里？” 第127章 先救人再死嗷 火烧鸟，锯齿藤，中间还夹杂了一种发光的槲寄生……这些是可以看见的，但有些被遮挡或太大或太小的植物，还在黑桃a的不断提示中，绿油油的名单已经有数十种之多。 刘暮防了被敌人偷家，被同盟偷家，被变异动物偷家，就是没想过有一天会被植物把家给占了。前面三种徐小凤和张小勇都能防住，就算防不住只要躲进地下也就行了，可是变异植物的生长对地下室的威胁比其他的都大。 只要它们的根系足够庞大发达，很可能从微小的缝隙和通风系统侵入地下室，毁了整个卫生系统，甚至是占据里面的空间…… 刘暮越是靠近那朵巨大的花，黑桃a给出的生命识别信息就越强烈，正是徐小凤和张小勇的特征。 本以为他们会躲入地下室，可现在看来，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更糟糕的是……他们只是普通人类。 虽然后悔没用，但刘暮还是后悔没留下变异的手下，不，甚至没留下更多的人。不该把人都派出去的，不该这么大意……他们还好好活着吗，是什么状态？ 盛开的花朵中飘出大量金色花粉，混在空气中如同流淌的金色河流，却拥有强烈的致幻作用。 尽管刘暮一发现这点就戴上了过滤面具，但很快就发现面具的作用并不大。 不到十分钟，她视野中的景象改变了，纠结的藤蔓变成了丝丝缕缕、油亮喷香的……糖油麻花？ 刘暮晃了晃脑袋，肚子里的饥饿让她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 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闪躲中刘暮惊讶地看到那叶片变成了巨大的，边沿的锯齿成了亮晶晶的彩色糖片，表面的绒毛那是厚实到让人幸福的糖霜……个鬼啊！ 肚子唱起歌让刘暮开始暴躁，焦急中骂了一句，连续两刀切开叶子，谁知却冒出浓稠的糖浆，香味迎面扑来，刘暮一个愣神被浇了一脸。 没忍住尝了一口，居然真的是甜的。 致幻也要有个限度，连味觉都出现问题，就他喵的不对劲了。 刘暮更饿了，自从第一次末世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专门吃过甜食。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吃的苦太多，自己能赚钱之后，她对自己最大的奖励就是吃很甜的食物。 从小饼干到蜜三刀，最奢侈的时候是一整个双倍糖的蛋糕。 回忆慢慢袭上来，就更觉得周围空气都是甜的，更别说眼前厚实的糖霜，简直跟在她面前撒钱一个级别的诱惑。 刘暮又舔了一口，身体要飘起来了，简直不要太甜。 下一次叶片来袭时，满眼都是五彩甜食的刘暮展开双臂，直接抱了上去，然后张口咬了下去。 这一幕震惊了下方苦苦挣扎的大狗子，“汪汪汪，主人，我们是打不赢就咬死它们吗？汪汪，我咬，我咬，我咬咬咬！” 嗝……刘暮吃饱了，甚至感动得几乎落泪，几十年了，居然又有一次吃甜食吃到饱的机会，这大花以后就养在家里吧，多好的植物啊！ 在这层滤镜下，看那朵诡异大花都觉得可爱。 “喂，我大姐和小弟呢？” 刘暮摇摇晃晃地往前，“我是不是醉糖了？” 神奇的是，明明脚步虚浮，可每一步都精准踩在合适的位置，既没有被困住，也没有摔倒。 植物的攻击也是每一次都被她险之又险地躲了过去。 这一幕看在同样大口吃了不少叶片的牛波一眼里很正常，狗仔的脑子也开始晕乎乎了。 可，船上望眼镜后的两人却是看的心惊胆战，要不是李刚坚持拦住，好几次虹都要下命让船上的炮兵攻击了。 “他们明显出了问题，变异植物的毒性防不胜防，你为什么要阻拦？难道你想让他们死在里面？” 少年还没变声，尖利的质问听得李刚耳膜刺痛。 “安静点，”李刚觉得丢脸，那两个家伙到底在做什么，作为熟人都不好评价，“你自己看。” 虹放下自己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从船上配备的高倍望远镜看，半晌，脸色古怪，“他们在吃草？” 旁边的男人摊手，表示他也很迷茫。 “看看情况再说吧，老板做事有自己的道理。” 这一波强行帮刘暮找回面子倒不是因为李刚佩服刘暮，主要是他自己不想跟着丢脸。 那边，刘暮吃饱了，甚至打了个嗝。 然后醉醺醺但执着地朝大花朵前行，后面实在‘醉’得厉害，就直接借着叶子的力道，不断被甩飞落下。当然，在刘暮的感知中，她是被一朵朵巨大的甩起来的。 终于，最后她险险落在外围花瓣上，花朵感觉到活物立刻疯狂摇晃。 刘暮的战斗直觉让她下意识拔出双刀，狠狠扎进花瓣，“别动，小小奶油花瓣不准动，再动就把你们都吃了！” 这话疯话似乎被直径超过十米的妖艳花朵听懂了，摇晃突兀停止，刚稳住身体的刘暮被惯性摔了几个跟头，往花朵内部滑了下去。 浓烈的香味直冲大脑，黑桃a的示警因为这股花香的冲击终于让刘暮读取到了。 “三级变异植物？危险程度一二三四……四个小星星？” 刘暮趁着下滑，跳上另一片花瓣，不解地问，“奶呼呼的大蛋糕哪里危险了，你这个破系统别想抢我的零食，高血糖那一套老娘一毛钱都不信。” 黑桃a：【宿主，你会后悔现在的话，真的，你等着！】 “嘿，你他喵还学会威胁人了？老娘等着，后悔我就是条癞皮猫！” 原本作为养狗一族，刘暮对猫是没有成见的，直到……从前从前，年幼无知的牛波一数次被野猫轴成猪头，一度被抢去狗食瘦到皮包骨。 等刘暮发现的时候，赶走了野猫同时给狗子好好揍了一顿。 还好双重打击下狗子没有抑郁。 在刘暮的监视下，牛波一奋起战斗群猫几回，终于夺回来自己的饭碗，并在方圆五公里的猫里捡回了自己的尊严。 至此，主宠两跟猫的梁子还是结下了。 回到现在，在黑桃a坚持不懈的叭叭叭下，把藤蔓看成了大肉肠的牛波一居然先一步清醒过来。 见主人在花瓣之间险象环生，也顾不上这些植物是不是有大姐的味道了，扑腾几下跳起来跃上花瓣。 花瓣虽然大，奈何狗子更是重量级，辣狗摧花，直接给花瓣踩得支离破碎，匍匐下来瑟瑟发抖。 终于，狗子一口叼起了主人，在对方迷迷瞪瞪骂人中给人甩飞了出去。 跟那些能力有限的花瓣和叶子不同，狗子的准头是接刘暮扔沙袋练出来的，直接把它最爱的主人砸进了花蕊。 这一举动让无情的系统a某生出些违反协议的脾气，【你们两个是不是找死，那中间是人能去的吗？剧毒提示你们是一个字都不看呐！】 “汪汪汪，狗狗我又不识字！”牛波一理不直气也壮，“主人，你先把大姐救出来再死嗷！” 黑桃a……声音消失了，提示消失了，仿佛死机。 第128章 找到姐弟俩 黑桃a也不是死机，主要是对不听劝的宿主感到无力，当然，系统是不会拥有这么高级的情感能力。它只是简单地出现了运行逻辑错误，然后开始自检。 这么高级的系统自检的时候并不会主动说明，所以还是向刘暮发出了毒素含量数据，以及刘暮自身解毒与中毒能力拉扯的显示条。 而刘暮呢，她两辈子加起来尝试过最享受的东西就是有一年寒冬太冷，下定决心买的一床羽绒被子。小雪的夜晚裹在暖和的羽绒被子里，身边趴着裹棉被的牛波一，一人一狗都睡得极舒服。 就像现在，花蕊被她不断压到又弹起来，柔软却十分有韧性，触感居然跟羽绒被一样舒适。 刘暮在打滚，幼稚地沉浸在花粉的剧毒，直到身下腾空，整个人朝不明地方一头栽了下去。 温热的液体从头淹到脚，喝了两口出生以来最苦的花蜜后，刘暮终于从‘醉意’中醒了。 【恭喜宿主，居然滚到解毒剂了呢。】 黑桃a用低沉的播音男腔每次阴阳怪气的时候，刘暮就觉得它有种禁欲霸道总裁掩饰不住情绪的傲娇。 “这是哪里？我怎么在这？” 【你问我？你自己掉下来的，读取记忆中……读取完毕，请自行观赏。】 虽然这里没看到第二个人，但刘暮还是感到一种名为社死的病症袭击了自己。 “这件事不准说出去，记住，泄漏一帧就是你死我活！” 刘暮也不知道自己威胁系统有什么意思，但就是想要这么威胁一句，这大概就是迁怒。 僵持五秒，她恢复理智，“你说这些水可以解外面的毒？” 黑桃a给出了专业的回答，并没有跟气量狭小的宿主计较，并且强调这是大红花的花蜜，并不是什么水。 有系统的肯定，刘暮自然不会走空。考虑到自己口水也具有一定的抗毒性，只能从空间拿出一桶矿泉水倒进液体里，“可惜，被水污染了，回收吧，单独存放。” 解毒剂兑点水基本不会出问题，出问题就让黑桃a提纯就成。 液体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四周露出凹凸光滑的内壁，刘暮确定自己是在巨大植物的中心了。 徐家兄妹的体征也在附近，却看不到人。 对花蜜下降的速度稍作考虑，刘暮屏住呼吸，再次一头扎下去，同时从空间拿出两把冲锋枪，防身的同时可以借助它们的重量快速下潜。 不怪刘暮觉得花蜜是水，它很清澈，内壁发出的淡红光芒就让她在液体内部一眼就能看清最底下。 为了不被再被苦的怀疑人生，她憋了一大口气的同时快速下潜，这里足足有十几米深。半球形的底部中间有一个被无数细丝缠绕的凸起，半透明的凸起中，是抱在一起的一大一小两个人。 正是徐小凤和张小勇，刘暮快速游下去，贴近细丝看清楚了两人的模样。 紧闭双眼的脸上并没有痛苦或恐惧，仔细看还能发现他们鼻翼在轻微颤动，视线下移看到他们胸口也在轻微起伏，刘暮终于松了口气。 黑桃a说的生命体征跟亲眼见到的区别很大，毕竟前者仅仅是指人还活着，这个活着也包括伤残、植物人，特征仅仅是‘活着’。 半透明的细丝跟外面花蕊几乎一样。 刘暮本来想直接割断细丝把两人救出来，但她刚一碰到，里面的徐小凤就动了，就像被这些细线牵制着，拉一下就会露出痛苦的表情。 一口气已经憋到极限，刘暮不得不上升换气之后再下来。 再次确认这些细丝跟徐小凤是相互链接的，刘暮人都麻了，又没办法出声喊，只能不断换气查看两人情况。 花蜜虽然可以作为解毒剂，但也太多了点，刘暮根本不可能全部弄走。 最后还是只能通过那些细丝把姐弟俩叫醒。 这么腌下去，只怕两人都要腌入味了，而且黑桃a不断提示张小勇生命体征持续下降，这孩子并没有被植物影响，只是在接受徐小凤的保护。 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只有等他们醒来解释。 刘暮用极小的力气拨动那些细丝，它们与徐小凤的脊柱相连，好像是人体神经系统的体外延伸，对周围十分敏感。 可能是感觉到了熟悉，那些细丝在刘暮几次接触之后，居然朝她伸了过来，很快缠绕上她的手。 细丝并没有扎皮肤，但刘暮感觉到一阵阵轻微电流在刺激她的肌肉，似乎隔着皮肤与她的神经末梢建立起来‘通信’。 她居然‘听到’了徐小凤要表达的意思，那不是一种声音，更像是传递信息的电流信号。 交流的主要信息是求救，徐小凤不明白她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种状态，害怕的同时，还是让刘暮先想办法把张小勇带走，因为她也感觉到弟弟在一点一点变得虚弱。 刘暮问她要怎么做，细丝传来的意思是让她直接将人带走。 ——你不是会痛吗？ ——有点痛，但没事，我可以忍受。你们出去后不要再回来。 刘暮伸手拨开张小勇这边的细丝，裹住她手的那部分立刻不安地浮动，同时传来徐小凤痛苦的‘闷哼’。 ——不行，这样你会受伤，我再想想办法！ ——来不及了，小勇在这里待太久了，最多再坚持十分钟。你也是，不要留在这里，如果你们出事，我真的会活不下去。小暮，你们快走，我专心控制这些植物，就感觉不到痛。 最后一句明显是撒谎，但徐小凤说得有道理，张小勇年纪小身体弱，根本不能长时间浸泡在这种液体中。 刘暮咬了咬牙，摆脱裹住手的细丝，直接探身向前将张小勇拉住。 动作幅度很大，她几乎立刻就从一些接触的细丝中‘听到’了徐小凤的惨叫。 但一经开始，就停不下来，刘暮干脆抱住张小勇，将他完全拉离开包裹。 就在两人身体离开细丝的同时，这些仿佛细小纤维的丝立刻翻卷收拢，直到将紧紧包裹住徐小凤的全身。 随着细丝的收拢，周围的液体突然急速流动起来，冲击向刘暮，似乎要将她这个外来者驱赶出去。 刘暮不再犹豫，抱紧张小勇奋力 朝上方游。 上升中回头看了一眼，徐小凤几乎被裹成木乃伊，半透明的细线收紧之后，仿佛一层磨砂塑料，还能隐约看到她的脸。 那张国泰民安的圆脸满是痛苦，就像是陷入了惊恐梦魇却无法醒来的人。 等着我！ 第129章 一棵草的愤怒 刘暮不可能在这时候返回，何况，徐小凤的情况复杂得多，能救一个是一个。 大姐跟这株植物的关系她还没弄清楚，要是强行分离，两败俱伤都是好的，最大的可能是同时死亡，最坏的……刘暮不会让这棵草有机会独活。 有了解毒剂，刘暮离开花朵内部，将张小勇放在柔软的花蕊之中。 这些没有意识的细丝不断涌过来拥住两人，如同浪潮一般将他们一浪叠一浪地往外面移动。 刘暮知道这是徐小凤在送两人离开，事情的过程不清楚，但能猜到她为了救亲人打算将自己永远留在花朵中。 让别人为自己牺牲这种事情，刘暮很反感，不是厌恶，是因此产生的歉疚会在将来的日子里束缚她前行的脚步。 有特别行动队那一份歉疚已经够了，怎么可能再失去亲姐姐一般的人。 刘暮不担心这里的毒素影响张小勇，因为后者在花蜜中浸泡那么久，整个肺部应该已经被花蜜充盈，而这种花蜜显然也像母亲的羊水那种可以维持人类呼吸系统的液体。 “小a让牛波一带小勇先走。” 她跟牛波一有些距离，但这个距离系统可以联系到狗子，加上回收空间里有解毒剂可以直接输入庇护生物体内解毒，张小勇交给牛波一可以绝对放心。 安排好之后，刘暮轻松挣脱花蕊，掉头回去。 这些花蕊似乎意识到她要做什么，但它们的阻拦实在太轻柔，更像是来自亲人的‘劝说’。 再次潜入花蜜之中，刘暮却失去了徐小凤的踪迹。 底部之前的细丝都不见了，有的只有跟周围一样光滑带有植物纹理的内壁。 刘暮身上没有潜水装备，不想继续往返换气，只能慢慢吐出肺部的空气，然后让液体进入她的身体。 苦味几乎要摧毁她的舌根，进而整条舌头都慢慢变得僵硬。 果然不能尝太甜的东西，有了前者的对比，苦味能让人崩溃。 等到身体中的空气基本排出，刘暮适应之后，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一条鱼，可以在花蜜中自由行动，一点一点寻找徐小凤的踪迹。 随着检查，还真被她找到了隐藏在内壁之中的十分不起眼的‘门’。 黑桃a给出了更高级的称呼——瓣膜。 不管是什么，刘暮都要进去看看，她现在所处的位置依然在地面上，要是再往下，自己花费巨资修建的地下室怕是保不住。 只是这层瓣膜不好开，关心自己财产和大姐的刘某抽出了刀，直接给边沿做了切割。 切割的时候，花朵没有什么反应，刘暮拉开瓣膜，花蜜立刻冲了进去，连带她也被卷入。 甬道并不是一直往下，反而像是水管一样连接着株巨型植物的各处，看起来像是供给养分的，又像是专门供什么东西在内部移动。 这不免让刘暮想起徐小凤。 花蜜终于在一处上扬的地方停下，刘暮冒出液面，张口一阵呕吐咳嗽，将肺和胃里的液体吐了一大半。 据黑桃a说剩下的会被她身体慢慢吸收，并没有什么坏处，这让她放心了。 “居然有空气，”刘暮躺在甬道高耸处，好半天才重新适应了气体进入肺部，只是每一次呼吸喉咙里还是有巨苦的味道上涌。 【大部分变异植物也会进行光合作用，这里氧气浓度几乎跟灾前原始森林持平，非常适合人类。】 刘暮只休息了几秒，爬起来继续往前，“你是说灾后外面空气里的氧气少了？嘶，那些氧气从哪里来的？” 黑桃a出现了短暂的静默，最后用无情语气表现无奈，【灾难前海洋贡献了地球上大部分氧气，超过陆地所有绿色植物总和。坠落与高温并没有对海洋造成大规模灾难，同时你们应该感谢地表空气流动速度够快。当然，还有泥土中的含氧量。所以，这一部分资料你也没看，对吧？】 “你这话说得像是在嘲笑我的无知，”刘暮追踪的依然是黑桃a提供的生命体征提示，只是这一次徐小凤的情况十分稳定，让她有心情在昏暗的爬行中跟系统耍嘴皮子，“同时我也注意到，小a，从什么时候开始你跟我不是同一种人类了？” 【协议核心第一条：超级智能系统不能自认为是生物学与社会学意义上的‘人’。也就是说……】 “你是系统，这个我能懂！我问你什么时候跟我不是一边的了，开口就你们人类、你们地球，大哥，你还真是外星人弄出的啊？” 【答案参考，算了，我不确定，你知道的，你不升级，我就很迷茫。抱歉这一次自检并没有得出准确答案，宿主，徐小凤在你左边五十米，你最好快点！她们的同步速度在加快，你大姐很快会成为这个植物群的一部分。】 “真想一把火烧了，鬼东西，妈的……”刘暮开始暴戾输出，骂人和前行速度一样快。 但她很快被植物发现，甬道内壁突然冒出很多长长的须子，像是某种豆荚类植物那种弯曲成圈带有黏性的卷须拦住了去路。 刘暮不得不抽出刀一路砍，但这还是让她的速度慢了下来，直到她拿出了火焰喷射器。 “把我大姐交出来，你们这群**狗**他娘**的东西，老娘今天不把你们一把火全烧了，就不姓刘！” 这些卷须实在太难缠，但她也不可能真的烧，毕竟徐小凤的身体跟它们相连。 还好，威胁还是有用的。 很快，周围的触须汇聚到一起，密集得让人头皮发麻，很快形成一张人脸。 “大姐？” 刘暮看着那张富贵圆脸，有直接打开火焰喷射器的冲动。可怕，太可怕了，这是不是说明徐小凤已经出事了？ 卷须汇聚的面庞上五官越来越清晰，脸的中下半部分张开成‘口’，“离开这里，她已经不属于你们，马上离开。” 声音低沉如同地鸣，几乎听不清楚，却能从中感受到愤怒和恨意。 “你们想留下她，我就烧了你们！霸占我的地盘还想要我的人，老娘可没这么好说话。” 刘暮举起喷射器，直接喷出一小股火焰，卷须被燎出一道缺口。 “野蛮的人类，这里本来就是我们的地方，你们占领，你们索取，你们污染，你们破坏……你怎么敢说这是你的地盘！人类，这里从古至今都是我们的…… “我们才是土地的主人！” 缺口很快被新的触须补上，那张脸因为愤怒而扭曲，浮现出的是徐小凤从来不会有的表情，甚至丝毫不惧怕地逼近刘暮。 刘暮后退一步，身体微微低伏，做出要进攻的模样。 既没有表现出恐惧，更没什么爱心，“这些都是从我大姐意识里学来的吧？ “主人？哼哼，丛林法则——别跟老娘装不懂！ “弱肉强食、胜者为王就是自然界的根本准则，你们想要这片地方？行啊，那就看看咱们谁强谁弱！” 第130章 争夺 想打架的刘暮最终还是失望了，因为这个鬼草根本不跟她正面刚。 “来啊！你他妈逃什么……” 甬道裂开，刘暮被扔进伸手不见五指的泥土里，周围泥土被庞大的根系掀起朝她挤压过来。 眼看自己要被活埋，刘老板哪儿能吃这个亏，翻身一把抱住几根根系，给自己创造了一线生机。 “把我大姐还！回！来！” 别说是地底，就是水泥地里，只要能容纳根系的地方，就有空间让她移动。 当然，刘暮还是看准了这些根系足够大，不过，“老娘的地下室呢，几个亿的项目，你他妈的就这么给弄没了？” 一时间也不知道着急徐小凤多一点，还是心疼自己的废品站多一些。她瞄准的都是些粗壮的根系，走主杆就能有足够大的缝隙，而从外面看，那些甬道都被这些根缠绕，仿佛一根根巨大的血管一般在图层中弯曲起伏。 她就是被从里面扔出来的。 就在她寻找的同时，徐小凤那边也在苦苦挣扎。 她活了二十八年，身体上也没经历过这样的痛苦。 前十八年其实很幸福，平凡朴实但疼爱她的父母，年龄差虽然大但活泼可爱的弟弟，如果不是父母出事，他们一家四口本来可以和和美美。 父母没了，弟弟年幼，徐小凤不得已退学回家照顾弟弟，同时肩负起经营店铺维持生计，起初的辛苦几乎要压垮不到二十岁的她。 可是看着只会哭的弟弟，还有家里亲戚的刁难，好多回她都只敢在深夜哄睡了弟弟之后一个人默默哭。 冬至的夜晚海风凄厉还下起了小雨，父母走了几个月，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差，加上她做的早点味道跟父母做的差太多，几乎都卖不出去。 那一晚，她已经收拾东西打算不做了。把店铺租出去，租金够将弟弟寄养到亲戚家，她自己则出去打工。 凉透的肉包子刚要倒掉，刘暮来了，把剩下的两笼大肉包子都吃了。 那时候的刘暮面容黄白，又瘦又高，大冬天还只穿了一件松散的灰毛衣和短到小腿肚的运动裤，脚上是断过后又用绳子缝补的塑胶拖鞋，那缝补的绳子都不知道换了几次，颜色也不一样。 可就是这模样，却蹬了辆堆成小山一样的三轮车，都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气蹬得动。 徐小凤知道刘暮是转乡收废品的，在不远处还有个一间铁皮房子的收购站。 听说她要关店，这姑娘当时没说什么，结果第二天天不亮就送来两沓钱，“拿着，先把肉包和稀饭做好，花里胡哨做那么多种东西又吃不饱。” 说完蹬着脱漆的二手三轮就走了。 刺骨的寒风里，自父母去世后徐小凤第一次感觉到了人世间的温情，她也根本不放心把弟弟给别人养。 照刘暮说的先把肉包和白粥做好，从最简单和擅长的开始，还真就慢慢好起来了。 钱是两年后才还上的，但徐小凤却是记住了这份情。 还有这次灾难前后救命的情谊，加在一起，哪里是弟弟一个孩子可以还清的。 更让她无法释怀的是，这株植物是她种出来的。 不仅想吃了她和弟弟，还将废品站全部占了，这可是刘暮勤勤恳恳、节衣缩食十几年才攒下的家业。 都是自己的错，如果没想着种菜不就好了。 徐小凤只来及抱住弟弟，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直到刘暮将她叫醒，才发现自己成了这般模样。 她极力想要维持清醒，就无法忽视那种感觉——有东西不断进入自己的身体，从脊背到大脑，像是要炸开一样地痛。 然后她‘看到了’，巨大的花朵，无数的藤蔓和根茎，雨滴落在叶子上，海风的腥咸，还有在自己身上行走的牛波一。 小暮呢？ 徐小凤只看到弟弟和牛波一，那小暮呢？ 她回来找自己了？对啊，以刘暮的性子，她是会回来的。 怎么办，不能被控制，不能做出伤害刘暮的事，不能……被同化，不能失去自己。 但是那些嘈杂的声音如同尖刺一样在大脑中争吵，纷繁庞杂，几乎要挤爆她的脑袋。 所有的信息汇聚到一起，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劝她放弃挣扎，成为‘它们’的一部分。 但她不想，要是放弃了，就会失去家人，会死。 小暮说过，即便是末世了，他们一家人也要好好活着，“我不想死！也不想成为你们的一部分，你们……” 如果是小暮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做？ 她啊，徐小凤想着，她只怕会跟这些植物讨价还价，再以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式达成合作。 要怎么达成合作呢？ 徐小凤突然抬手，一把狠狠抓住背后连接自己身体的‘神经’，剧痛穿透脊柱直入大脑，“你们安静点！” 她本想多说两句，但疼痛差点让她暴露自己的软弱，小暮说过，谈判的时候越是害怕就要越强硬。 ‘议论’停下来了，她甚至从这突然的静谧中感觉到了多种情绪，作为一个性格大方的小老板，很多时候她并不在乎吃点亏。 “我必须成为主导！你们虽然变异了，但在末世，什么变异都比不上我这个人类的社会经验有用，而且你们也感觉到了吧，要是我真的消失，我妹妹绝对会把你们连根铲除。” 做一把手这个事情，小市民徐小凤以前从来没想过，但这次，她不得不咬牙挺住，“也只有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们才能在这片地方生长下去，怎么样，你们也不想被人类的热武器消灭吧？” 一番话下来，威胁的作用有，却没有预计的大。 ‘议论’声再次将徐小凤淹没，但她已经没有更多有利的条件拿来谈判。对方只是想要从她这个人类身体里获得一些属于人类的情报这一点，她多少也意识到了。 如果它们并不惧怕人类，下定决心要占据这块地方，那她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这个地方本来就是我们的，野蛮的人类，这里本来就是我们的地方，你们占领，你们索取，你们污染，你们破坏……你怎么敢说这是你的地盘！人类，这里从古至今都是我们的……我们才是主人！” 一道之前不曾出现的‘声音’通过神经传送入徐小凤大脑，她立刻意识到这道声音才是跟她连接的巨大植物，也是这整个植物群的老大。 ……最开始，是种植在塑料箱中的蔬菜茁壮成长，但其中长势最好的一条藤蔓却十分陌生。 既不是她认识的蔬菜，也不是她培育的种子之一，就在她疑惑它是不是从土壤中长出来的杂草，想要将它拔出的时候，藤蔓突然伸出尖刺，扎破了她的手指。 那种痛楚很不寻常，尖刺有毒，又痛又痒，并且好半天都没有消散的迹象。 她当时想等找副手套再来除草，结果不到十分钟，废品站就被突然出现的巨大植物袭击了。 现在想来，她此刻感知中的巨大藤蔓不就跟塑料箱里那根相似吗？ 所以，“就是你袭击了我们？哼，你既然读取了我大脑中的信息，就应该知道生物进化的规则——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她几乎说出了跟刘暮一个意思的话，也在这巨大的恐惧中选择了自己的路。 徐小凤的手再一次狠狠用力，在抽筋扒皮般的痛楚中，将背后的神经丝往外拔。 几乎是在她痛呼的同时，植物群也发出了尖锐的‘惨叫’！ 徐小凤从混乱中艰难地思考，可她刚有点眉目，想法就被读取走了。 “你想让我妥协于你们人类？做梦，我只要吸收了你，再把那个闯入的人类也消化了，看你们还敢跟我讲条件！” 对方的愤怒出乎徐小凤所料，听说有闯入者，她几乎确定是刘暮回来救她了。 她慢慢松开手，现在不是你死我活的时候，只有这些神经连接可以利用。 打定了主意，徐小凤闭上眼睛，在痛苦中集中精力反向神经另一端探去。既然对方可以用神经读取自己的信息，那自己反向操作也能控制它！ 而且这也不是第一次，刚才让小暮带弟弟走的时候，她就已经尝试过控制花朵。 自以为已经完全掌控这个人类的大主花没有察徐小凤的意图，并不具备多线程处理事物能力的它，正要对付被自己扔进泥土中的另一个人类。 刘暮这边，她攀爬的巨大根系突然生出无数细小根系，形成一层苍白绒毛。只等猎物再次靠近，就能够用消化根系将其变成自己的养分。 为了让猎物出现，它还用根系挤压泥土裂缝形成的空间，将刘暮逼迫出来。 本来活动的地方就小，刘暮能拿出来的武器就只有两把匕首，周围的泥巴朝她压过来的时候，她只能朝最近的大根系移动。 吧唧，刘暮刚抱上，全身直接被白毛粘住，整个人动不了了。 她甚至感觉到这些绒毛在往她鼻孔眼睛里钻，有心挣脱，但这些根系比之前那些都要难缠，不仅无孔不入还分泌出了酸涩的粘液。 这种粘液会在她动作的瞬间变硬，简直比强力胶都难缠。刘暮很快就被困在了硬化后的透明黏胶当中，仿佛琥珀中的昆虫一样无可奈何。 第131章 脆肉又矫情的人类 【送它点好东西，10ml，注入。】 【已经注入。宿主，请注意尽快离开，您目前所处环境十分危险！】 白色消化根系爬上刘暮的皮肤的一瞬间，系统释放红雾。 这种会直接将吸收物质传递给大主花本体的根系，接触到刘暮就注定会被系统分析透彻，然后被利用。 一个普通人类变异需要的红雾最多不超过3ml，刘暮使用10ml给这株植物，也是存了不想它被直接弄死的心思，就算要弄死，也要在她救出徐小凤之后。 但事情出乎她预计的是，红雾跟大主花的反应要剧烈得多，几分钟后，这些根系不仅没有半分收缩，还像是突然活过来的动物一般疯狂扭动起来，并且像是要挣脱束缚一般纷纷朝地面而去。 本来被包裹得像琥珀的刘暮接受了来自巨大根系和泥土的双重挤压，粘液外壳破裂。此时根系抽离，四面八方的压力瞬间直接落在了她的身体上。 【警告，身体即将超过承载力极限，技能‘碎尸人’失效中，请宿主立刻进行第四次升级！】 【请宿主授权黑桃a进行第四次升级！】 【请宿主立刻进行升级！】 —— 猩红的警告几乎占据刘暮的全部视野，她却分不清那样的红是系统的颜色，还是她被挤压的身体爆出的鲜血。 即便她拥有超出普通人类数倍的身体强度，可在压力以吨为单位的地下，依然如此脆弱不堪。 “……升……级~！”刘暮张口吐出两个染血的字。 【收到，升级准备中。 【开通系统通道，开通系统宿主空间，请宿主立刻进入空间进行新人类身体完全改造。】 刘暮觉得自己口鼻都要被泥土填满，全身血液因为压力似乎已经开始逆流，喉头、鼻子、眼睛有滚热的液体流出，仿佛研究一般以强烈的刺激剥夺她的理智和其他感官。 加上周围氧气被根系抢救人抽空，她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就连一向无比清晰的系统提示也模模糊糊，就在她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失去意识的时候，周遭压力突然一松。 好半晌，刘暮从寸寸筋骨碎裂般的痛苦中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不是在一片漆黑的环境之中。 压力也消失了，但她没有好受半分，像是一具温热尸体一般僵硬地躺在地上，头顶是玛丽苏小说都不敢设想的七彩流光。 流光之中，一个巨大的读数正在以百分之零点零零零零几的缓慢速度变多。 “嘶……” 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感觉到来自五脏六腑的剧痛，但刘暮还是咬牙坐了起来，“什么情况？” 七彩光芒一暗，一道修长身影在无数像素点中汇聚而成，反手在背后，坐在地上几乎要不成人形的弯腰行礼。 “宿主，现在我就为您升级。” 刘暮被血染红的眉毛挑得老高，透过有些泛红的视线看清楚男人燕尾服左胸口一张‘黑桃a’，才明白过来，“你是黑桃a？我去，你个人机搞这么帅合适吗？” 说完还咳出一口水，吐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她并不是坐在什么实地上，而是飘在空中。身下居然是幽深、黑暗的星河，流动的星辰徐徐而行，仿若宇宙流转也是个人类这种短命的生物可以见证一般，瞬间与永恒的距离如此之近。 “我的外形是根据宿主最初设想而成，并非系统意愿。宿主，我们现在就开始了。” 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准备的刘暮被人形的系统一把按住，附体骨骼立刻发出断裂的尖鸣，她甚至连惨呼都发不出来，便直接晕了过去。 但事实就是如此残酷，一向自以为驿站勉强的刘暮晕过去不到一秒，就被强迫清醒。 “你他妈的破系统，老娘要跟你拼命，你他妈是虐待狂啊？” 咔嚓！ 咔嚓—— 骨头折叠的声音没有半分间断，黑桃a也并没有解释，反而十分细心地将刘暮身上的每一块骨头都拆了一遍。 一次次昏迷又一遍遍清醒，到了最后，刘暮觉得自己要疯了。 这种疯狂还跟愤怒、痛苦、仇恨、惧怕等等没有关系，因为她不仅仅感觉到被断骨头的痛，还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了骨骼快速愈合的酥麻，以及这两者相继感受之后的巨大落差。 落差并不是两种感觉之间的，而是即将失去这两种感觉带来的差距而感到失落，有点变态，但刘暮喜欢这种极限中重生的感觉。 之前两次被突然弄死再重生的过程中她会失去意识，根本无法完全感受身体一点点重生时候的感觉，但这次不同，这次的感觉…… 真实且无敌酸爽！ 但是她很快发现一件事，这种无限折叠断裂中，她修复的身体在变得透明。 “怎么，啊，妈的，怎么回事，察，到底搞什么？” “人类身体机能彻底激活，生命物质重新倒入并重组。啊，抱歉这些宿主你听不懂。简单来说就是破旧立新，让你的身体升级到新人类完全体状态，并接受能量……洗筋伐髓，差不多就这意思。” “哈哈哈哈，你虐待我还要嘲笑我，小a，你果然是黑心系统。” 刘暮很快就没有力气犟嘴了，因为不仅仅她身体在变得透明就连声音也渐渐消失在冰冷的星河之中。 而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消失，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一般。 不可名状的恐慌几乎瞬间就占据了她的全部意识，如果自己就这么消失了，就这么不存在了，该怎么办？ 有谁会记得自己吗？ 大姐和小弟该怎么办？ 两辈子末世的苟且偷生、艰难求存，说到底就什么都不是了？ 窝火，超级无敌窝火！ 凭什么！ ——老娘两辈子的努力，积攒下的大批财物，甚至连矿和轮船都有了，就这么没了？ 不！可！能！ 刘暮心理变化之快连被屡次被她操作刷新认知的黑桃a都再次震惊。 要知道，人类这种生物的心理与认知十分复杂，就连基本的肤色与长相不同时，都会产生强烈的排斥，甚至掀起战争。 在面对自己身体上改变时，也会出现危险的心理变态。 真是脆皮又矫情的生物，让系统无法认同的生物，却没有别的选择。 黑桃a仔细盯着足足一面墙的数据急速刷新，对刘暮的评估颇高。 “不愧是主系统选中的人类，果然十分稳定！” 刘暮隐隐他听见了黑桃a的话，可透明的身体这时候被接入了能量，第一波全身‘洗刷’紧随其后，并没有给她分心外界的机会。 依然是清醒的状态，恐怖的是，这次她是看着自己的身体在流光与红雾中重建。 她甚至清晰地看到了自己骨髓的模样，以及骨骼密实的孔洞，更别说什么血管、肌肉和组织。 最让她头皮发麻的是那些体液，最初都是红雾浸染的红，然后再一点点转化为别的颜色。 “额，好恶心！” 第132章 第4次迭代升级——新人类完全体 “宿主，建议您以您强大的忍耐力再坚持一下，这么吐下去……您可能会停不下来。” 面无表情的黑桃a模仿了一种怜悯的语气，成功换来刘暮怒目以视。 “你他妈……别以为变成我喜欢……呕，靠，好恶心！” 刘暮不想继续面对自己的呕吐物，别过脸，“别以为弄个我喜欢的外形就可以搞事情，这个什么能量冲击，你为什么不提前说副作用是肠胃痉挛？你就是想看我笑话是吧！” 黑桃a露出个标准化微笑，“宿主，您误会了，我并不具备人类的情感能力，升级还在继续，请您接受新一波的能量冲击。” 身体从无到有之后并没有结束，据说，据说哈，新的身体还需要接受一波又一波的能量冲击，这冲击既能淬炼身体强度，还能让她熟练身体。 当然，黑桃a最新给出的好处是，这种能量冲击还能让新身体可能存在的bug暴露，并及时改善。 但刘暮确定黑桃a说这句话的时候，原本用的不是‘改善，而是‘改写’。 问题是她的肠胃中并没有食物，吐出来的浓稠液体让她想起不少不好的回忆，更难受了。 一共八十一道冲击，刘暮的新身体最后几乎是从灰烬中站起，而这些灰据说都是新身体缺陷改善留下的废弃物。 “下一个项目是什么，小帅哥，给我再加两个钟。” 刘暮也不在乎自己身上没有衣服，毕竟眼前的燕尾服男人也不是真人，“快，我还行！” 黑桃a优雅转身，手里居然凭空出现一杯红酒，“宿主，现在只剩最后一项，请您喝下这杯红雾，完成本次进化的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一杯红雾……刘暮狐疑地蹲下身，她发现自己似乎又高了一点，随着她的动作，肩膀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居然有一头黝黑的长发。 说长发其实也不准确，是整齐的28cm长度，只能算半长。 她还没问，黑桃a就给出解释，“这是根据您意识中想要长度完成的设定，请饮用。” “喝，就喝，”刘暮回手有些生疏地将头发挽起，手里多出一根塑料发绳，扎紧之后，她又默默拿出一套内衣和一件连体工装。 磨磨蹭蹭整理好外形，刘暮拍了拍卷起的衣袖，“这杯毒药，它非喝不可吗？” “宿主，这并不是毒药，红雾是采集于贝雷罗拉星球的微生物催熟剂，在跟地球氧气结合之后成为现在这种状态，是最适合促进新人类身体完全形态成熟的药剂。” “你这么说，我就更不相信了。人类变异靠它，升级靠它，现在还弄出个成熟，大哥，你种庄稼呢？” 刘暮很抗拒红雾，除了自己的亲身经历之外，还有因为它失去了重要的战友。 谭子砚和阿杰，以及另一个不记得名字大兵，他们死亡的过程实在太让人印象深刻，甚至已经让她强烈排斥让红雾进入自己身体。 “宿主，心理问题及时克服才能更加强大，如果您畏惧它，以后收集碎片就会成为难题。” 黑桃a可以分析刘暮的心理情况，甚至可以说它比任何心理医生都更加懂得人类行为及其想要表达的情绪……宿主刘暮是个意外，这人有时候不太符合常规预测。 但，问题是几个月前作为系统的它还对人类情绪十分生疏，现在开口就能说出自己的心理问题。这一点，刘暮注意到了，但眼前的系统却像是‘失忆’了一样，让人十分疑惑。 “我可以喝，”刘暮接过玻璃杯，入手居然十分沉重，“我问问你哈，你现在处在什么阶段啊？” “宿主，我的解密阶段与您的升级保持同步，只要您完成第四次升级，就能同时获得您自身的信息和新的资料信息，还有相应权益。” “所以你也一样要进入第四层，有意思，”刘暮凝眸看杯子里更像液体的红雾，惊讶地发现她居然可以凭肉眼就看到那些细微的粒子，它们速度极快地在杯子中游弋。 这个杯子应该也是特制的，比起实体，更接近某种能量形成的实物，才能让这些粒子乖巧地被限制在容器中。 刘暮有种自己要是喝下去，红雾能直接穿透她的身体，肆意奔走的危险感。 “您的身体经过能量冲击之后，强度是这个杯子的372.98倍，它对您造不成任何伤害。” “我这么牛？”刘暮惊觉自己不该这么懦弱，于是强行道，“谁担心了？我就是观察一下，以前没见过浓度这么高的红雾罢了，你别多想！” 仰头，满杯红雾直接进入口里。 放下杯子后，她猛然打了个嗝，才想起以前都是吸入，现在居然可以直接喝，自己果然很牛。 反应也确实如同黑桃a所说……没有任何不适，反而像是喝了杯能量饮料，身体变得越发轻盈有力。 黑桃a突然消失，接着熟悉的信息出现在刘暮脑海， 【恭喜宿主刘暮完成第4次迭代升级，详细信息如下： 宿主：刘暮，女，26岁， 族群：新人类（完全体）； …… 第133章 徐小凤的战场1 【恭喜宿主刘暮完成第4次迭代升级，详细信息如下： 宿主：刘暮，女，26（4\/12）岁， 族群：新人类（完全体0岁）； 基础类： 身高（生物实体）：181cm；体重：75.35kg；体脂率：9.8%；力量：110（+35）； 速度：118（+38）； 智商：64（针对新人类预估正常值为50~75，建议多学习） 耐力：78（优越，可继续提升） 反应能力：4.5（+3，完全体正常值为3~7，可持续提高） 其余项目详情请展开页面… 觉醒类： 觉醒类型：无精神与身体污染型良性变异； 觉醒途径：商人（升级速度缓慢，请积极发展事业）； 觉醒等级：投机者乙级（提升中）； 新人类进化类： 新人类进化等级：1级（完全体一等，新篇章之身体不朽已开启）； 新人类进化能力： 自身辅助类：1、解毒：化尸水（详情）……2、免疫致幻类攻击；3、自愈能力100%； 自身战斗类：1、能量攻击*3，冷却时间不少于8小时；2、碎尸人（详情），冷却时间不少于360小时；3、身体能量化，透明及流动，持续时间30分钟，冷却时间不少于72小时；4、合金计划，体表转化为高硬度合金，可单次抵御三级能量冲击，五级物理攻击。 目前致命缺陷：极寒，极热，生物身体温度长期超过恒温动物生存范围15c，将至死。 黑桃a系统升级福利：异能抽卡（详情），生命骰子（详情），能量借贷（详情）。 本次升级有重大改变及详细说明，请宿主仔细阅读。 完全体历练完成后将开启新篇章之超体进化，请宿主务必积极战斗，拓展能力极限。】 “我看明白了，合着这个什么新人类进化完全体还是入门的基础啊？小a，你的要求这么高的吗？”刘暮此时哪里有时间详细阅读，一睁眼，泥巴已经将她完全埋葬。 【宿主，请先自救。】 “能量化吧，”环境催人成长，刘暮闭上眼，身体在泥土中渐渐虚化，然后被周遭压力挤压变形，消失。 这种感觉很神奇，她并没有失去感觉和意识，但又明白自己的身体在流动，像是水，但比水更加轻柔，似乎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阻拦她。 她甚至眼睁睁看着自己从一块巨大的石头中穿过，除了速度稍微慢了一点，并没有任何不适。 但她也明显感觉到这种状态对体力消耗极大，这是第一次尝试，时间也只维持了八分钟。 还好附近有大主花的地下甬道，八分钟也足够她悄无声息地潜入，然后恢复成人类形态。 “累死了，饿死了，不行了，我一会儿出去就把大花全吃了！” 刘暮心里埋怨，却不敢停留，动作极快地冲向甬道的尽头。 所有甬道连通的中心，正是大主花跟徐小凤抗争的主战场。 此时，徐小凤的体表被接近透明的神经细丝扎得密不透风，身体也因为巨大的精神消耗短时间瘦下去，看不见一点脂肪，就连肌肉也变得干瘪，与皮肤紧紧贴在一起，仿佛一具风化许久的木乃伊。 周围是一束束集结的神经丝，以刘暮现在具备的分析能力，可以‘看到’其中的能量走向，大部分都是大主花流入徐小凤身体，只有极少数是从她体内输出的。 刘暮将几根手指能量化，缓缓汇入输出的神经丝，瞬间眼前浮光掠影，一跃千里…… 打量一遍四周，刘暮惊讶地发现，“美食街？” 不够宽敞的街道，密集林立的店面，就连堆满的垃圾桶散发出的异味都如此熟悉。 蛋黄似的太阳挂在街道尽头，眼看那涣散的昏黄阳光就要消失，夜幕垂垂欲坠。 “是大姐的记忆，”刘暮低头，看见自己的身形在羸弱夕阳中拉出修长怪异的影子，还是没忍住摸了摸手边的木桌，上面居然有牛波一当年咬下的齿痕。 “记得也太清楚了，小a，这种程度要耗费不少内存吧？” 【宿主，人脑拥有接近无限的储存空间，只要以合理的技术持续训练，便可以记住她所见过的一切，包括极细微的细节。】 “她这是在跟大主花战斗？” 夕阳街道的另一头，黑暗已经开始侵袭，而在那浓重的黑暗之中，刘暮能感觉到未知的强大危险。 【是的，徐小凤女士正在与三级变异植物大主花进行意识战斗。她能够编写出的记忆场景越是清晰，细节越详细，场景便会越坚固。 【场景越坚固，就代表徐小凤女士对抗意志越强，也就是她自身的意识清醒程度越高。相反，她就会丧失自我，被大主花完全同化，成为它没有任何独立思考能力的一部分。 【但据我计算，她的编写需要消耗很多能量，普通人类身体能量十分有限，根本无法与大主花变异体抗衡，这里恐怕支撑不了太久了。】 美食街长两公里，但以刘暮目视范围，这里已经被黑暗蚕食得不足五百米，而且两侧建筑之外的地方，也迷蒙一片。 也就是说，徐小凤所能维持的细节，正在被大主花的意识一点点抹去。难怪她的身体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消耗成皮包骨，光是要维持这种细致的场景已经足够占据一个普通人类已开发脑域，何况还要与大主花对抗。 大主花的‘脑子’或许没有人类好，可它在废品站下生长了多年，又抓住了变异这个机遇，也算是运气好的。 可惜，它的对手不仅仅是徐小凤，还有刘暮这个守财奴。但凡它生长的位置再远点，没有动刘暮的人，还不会这么快倒霉。 【能量借贷怎么算？】 刘暮自己又累又饿，自然没有那么多能量拿出来帮助徐小凤，对于借系统的东西她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先不说系统跟她熟了，就是借别人的，她也会因不用自己的东西而高兴。 【请看这份借贷协议，分期归还和到期归还您可以自己选择，第一次使用该功能，半年期限内可以免息哦。】 刘暮淡淡扫了一眼，冷笑，“借一还三？小a啊，你要是在现实中经商，早就进去了。” 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存在，黑暗侵袭的速度突然变快，不过一分钟就有将近五十米的街道消失不见。 就在黑桃a试图说服刘暮的时候，昏暗中，一张巨大的脸出现在街道尽头。 刘暮双眼微眯，与那张脸对视，神情间刹那杀意涌动。 还是徐小凤的脸，突兀且呆板地镶嵌在黑暗上，似乎十分心急，但每一次接触到微弱的阳光，又不得不退回去。 意识中刘暮无法用物理武器攻击，其他的攻击手段她也已经考虑过了，用不了。一个不小心只怕会把‘美食街’摧毁，反而便宜了这棵草。 唯一的办法就是帮徐小凤补充能量。 刘暮仔细想了一下，在黑桃a的诱惑中，突然弓腰急速冲了出去。 【宿主，这里是意识中，您的精神会受到全面攻击，您确定吗？】 等黑桃a发觉她的意图时已经晚了，刘暮直接冲进了无边的黑暗。 第134章 徐小凤的战场2 【宿主，意识溃散也是一种死法。真的不考虑跟我借点能量吗？】 刘暮给处于精神暴露中的自己幻想了个口罩戴上，在几乎要将她吹散架的黑暗风暴中举步维艰。 “你也知道啊，难道不需要自我检讨一下，为什么我这个进化后的新人类完全体……居然没有精神方面的增幅，你很失职！” 手指摸了摸遮了半张脸的口罩，刘暮嘿嘿一笑，“你说了这里是大姐以自己回忆构建的世界，那么，我帮她回忆一点地盘不过分吧。” 黑桃a还没意识到刘暮要做什么，她脚下的黑暗突然如同冰雪消融般往四周扩散，露出积灰的水泥地面。 刚开始速度很慢，可下一秒，水泥地上出现各种废弃杂物，扩展的速度随着她的记忆，疯涨一般朝美食街方向蔓延而去。 【这是……您的废品站。】 这是个陈述句，但没什么语气起伏的词句间却表达出黑桃a复杂的情感，【系统自检启动。】 一个超智能系统能被逼到几天内自检两次，也是没谁了。 可它却无法抗拒，毕竟宿主提出的问题确实刺中了某个bug。 为什么没有精神力呢？ 整个咨询面板，包括一百多页的详情中，除了强调变异未造成精神污染，关于精神力方面还真是只字未提。 刘暮对自己的资产一点一滴都清楚印在脑子里，说到细节，谁能比她的记忆更靠谱？ 黑暗被撑开一角，便像是中了剧毒一般疯狂挤压退缩，刘暮站在中间，张口喊了起来； “大姐，我的废品站过来了，你接住！” 废品站前的路还没经过重修，这时候的废品站也还只有两间铁皮屋子和围出的场坝，就连围篱材料都只是常见的竹子，中间几段还有修补的痕迹。 泥巴小路上有很深的车轮印，那是停在铁皮屋里的小坡三轮常年碾压的结果。 刘暮看到延伸的小路，有点纳闷，“大姐她怎么偏偏把这个时间的美食街记得那么清楚啊，唉，我现在都鸟枪换炮了，辛酸过往让我显得太励志，我自己看着都感动。” 黑桃a自然不会接话，它在自检呢。不然多少要提醒一下宿主不要过于往自己脸上贴金，这样脸皮太重容易掉。 徐小凤也没有出声，刘暮认为她的情况应该是无法说话。但在喊过几次之后，小路尽头还是艰难地在黑暗中挣扎出一个狭窄的路口。 路口出现的瞬间，废品站的泥巴小路极快延伸过去，并与其完结相接。 轰隆—— 在两部分相接的瞬间，这个意识中的世界突然发出一声沉闷巨响。 刘暮稳稳站在原地，并没有被巨响引起的震荡晃倒，属于记忆中的世界还在扩展。 黑暗中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仿佛有无数的细碎物体在其中移动，随时要向夕阳照亮的世界发动总攻。 但这时候的扩展已经不是刘暮在控制，在小路接通的瞬间，她就将回忆画面的主动权交给了徐小凤。 也是在那个瞬间，她终于跟大姐联系上了。 刘暮面容严肃，口里一直碎碎念着，声音很小，但都是本地的环境提点。 如果真的要算起来，徐小凤在美食街及附近生活的时间比刘暮还要久得多，只需要后者简单提醒，前者就能很快想起更多区域。 而废品站这部分是刘暮送给徐小凤的，也就不需要她耗费能量。 好在徐小凤建立的战场也只有美食街及其周边，是她目前能力的极限，也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在外围景色出现的瞬间，黑暗终于如潮水般褪去，昏暗的落日也在这一刻变得绚烂无比。 橘红色的光芒落在刘暮身上，她似乎感觉到了那丝温柔的暖意。 “大姐，我在这里！” 刘暮将废品站交出的同时，也交出了她自己，此时的她，并不是刚完成第四次升级后的模样，而是数年前，瘦高刺头，旧衣，破脱鞋……那个还有些稚气未脱的她。 胜利了的徐小凤却没有几分喜色，她的身形飘飘忽忽地出现在小路那头，弓腰驼背，似乎每一步移动都十分艰难。 原本黝黑的发辫，此刻灰白干枯，大圆脸瘦得几乎脱相，就连本来丰腴的身体也成了皮包骨。皮肤如同干瘪的树皮，浅浅一层贴在纤维化的肌肉之上，几乎看不到一丝脂肪的踪影…… 刘暮知道，这就是徐小凤现在的模样，她为了这场战争已经耗尽了身体与精神。 “小暮，”徐小凤爬满皱纹的唇微微张合，发出的声音很小很苍老，但在这里只要她想，还是能让刘暮听清楚。 “我可能撑不住了，小暮，我会消灭它，以后，你们照顾好……自己。告诉小勇，我先……” “大姐！”刘暮突然单膝跪下，平摊的手掌中蓝光盈盈，朝着水泥地按了下去，“还来得及，你赢了，大姐，你赢了！” 心力交瘁的女青年感觉到了磅礴的能量涌向自己的身体，如同落入温水的干燥海绵，身体不由自主地舒展盈润。 “这……？” 她直到现在也不太明白刚才这些事情是怎么回事。 当时她只是想跟顺着神经反抗大主花，然后就看到了自己熟悉的家，早餐店，美食街。短暂高兴后，又发现了周围侵袭的黑暗，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却感觉到了刺骨的危险。 她本能地撑起这片天地，不想自己熟悉的家园被黑暗吞噬。 拉锯之中，她渐渐觉得疲惫，接着是寒冷，口渴，饥饿，最后意识开始不太清楚，只有绝不能放弃这一个想法。 再之后，她看到空无一人的家园里有了来客，刘暮进来了。她想要喊她离开，告诉她周围的危险，可她没有身体，无法传达。刘暮冲进了黑暗，她的疲惫被焦急替代，即将再次失去家人的恐惧让她发出一声嘶吼，拼了命地与黑暗对抗。 ‘冲杀’中，她看到了那条熟悉的小路，想起了住了许久的废品站。 而刘暮的声音在这时候传来，她在叫她，让她与她联手，于是，她伸出了手，跟刘暮相握。 黑暗和危险终于被击退，可她更累了，她感觉自己似乎一下就变成了行将就木的老人，每走一步都全身疲痛。 直到刘暮给了她奇异的力量，让她重回青春。 刘暮先一步‘醒来’，看到的是无数的根须、藤蔓如同蛇一般急速移动，周围泥土因为它们的收缩相继崩塌滚落。 这里很危险。 手里的神经细丝已经不见，她焦急看向被包裹的徐小凤，可什么都看不到。 根须和藤蔓收缩的核心正是徐小凤之前的位置。 这里是大主花的核心，它被徐小凤击败时，两者已经同步了一大半，剩余的仅仅是主导权的争夺。 徐小凤成为了主导，可她却无法再摆脱大主花，或者说，他们已经融为一体。 不过，现在已经不用担心徐小凤的安全，反而是刘暮自己继续留下才危险。 刘暮身体再次变得透明，然后如同水银一般朝上方飞速流去。 第135章 小暮，你回来了。 刘暮逃出之后，地面上的藤蔓枝叶也在快速收拢。 好消息，废品站还在！ 坏消息，堆场地面几乎都毁了。 水泥地面像是被犁了一遍似的，翻得坑坑洼洼。 作为这里的主人，刘暮此时没有多余的想法的，就近找了块还算好的地面坐下，掏出烤小羊就啃。 曾经的她从一位中学语文老师的鳏夫手里收过一捆废纸，里面有本书——‘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书她没看，但名字很不错，所以她决定先填饱肚子再想办法。 一只羊啃了一半，李刚带了几个人朝这边奔来。 比他们先一步的，还是身高腿长的牛波一，狗子低头呜呜两声，得到了主人手里剩下的羊。 李刚就在这时喘着粗气喊，“她人呢？老板，她呢？” 被嚷嚷得头疼，刘暮垂着眼皮指了指废品站的方向，“没事，你们先别过去，她需要适应一下新的身体。” “……新的身体，”李刚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想起了杨家镇外的山鼠首领和杨平琼，难道说徐小凤也变成了那种怪物？ 不，李刚微微摇头，有些难以接受，“她跟植物……” ‘合体’这个词他说不出口。 听他的语气，刘暮捏着大汉堡的手一顿，冷哼一声，“大姐有自己的选择。把美食街清理出来，先安排一部分人过去。” 李刚对原来的徐小凤有点心思，可要是他连这点变化都接受不了，说明这点‘意思’也就那样。 不重要。 在刘暮看来，不管徐小凤变成什么样子，只要有属于自己的独立意识，还拿她和张小勇当亲人，那他们就是家人。 何况，不管是之后的徐小凤还是以前的人类徐小凤，她都是属于她自己的，不需要为了任何人的在意就妥协、轻贱她本身的存在价值。 雨中的男人听出了刘暮语气里的寒意，想要说什么，可看一眼远处堆积的巨大植物，还是闭上了嘴巴。 李刚离开后，张小勇从牛波一的雨衣下爬了出来，打着寒颤靠近刘暮。 “别怕，来二姐这，”刘暮身上，把几乎要崩溃的弟弟抱进怀里，用自己宽大的雨衣盖住他颤抖的身体。 “姐，大姐她……”张小勇才恢复意识不久，本来虹是要他留在船上治疗，但废品一出现，担心姐姐们的小男孩根本就待不住。 “大姐是变异了吗？” “嗯，”刘暮点头，第四次升级后，她的体格更加高大，即便是坐着，刚刚九岁的孩子在她怀里还是有些瘦小，“小勇，大姐跟我和牛波一一样，与其说是变异，更准确形容应该是进化。你也看到外面那些植物和动物都在变异，我们人类要活下去，进化就是必须的，也将是很平常的事情，你能明白吗？” 尽量让孩子懂得这个道理，也希望他不要惧怕徐小凤，不然后者苦苦战斗争取来的结果，只怕会成为伤害她的理由。 陌生人或勉强可以称为朋友的这些人伤害不了徐小凤，可亲人会，而且很容易。 徐小凤之前一直表现出一副大大咧咧的爽利模样，其实，她并不是像表面看起来那么不在乎，相反的，她很细心很体贴，这样的人，心里其实也相当脆弱。 “我明白，我也不怕，”张小勇想要以笑容表现自己的坚强，眼里却有泪珠子在打转，“不管你们变成什么样子，你们都是我姐姐。要是大姐以后只能做一棵植物，我就天天给她浇水，让她活得好好的，开最好看的花，大姐最喜欢花了！” “那是，咱们大姐就是最好看的花！”刘暮有点感动，沉重的心情也因为张小勇天真的话语松快了一些，她有点疲惫。 最近的事情太多了，加上废品站如今的情况，她需要重新梳理一遍之后要做的事情。 “我们先吃饱，在这里等一等大姐，等她也饿了，看到我们有好吃的就会主动出来找我们。” 刘暮重新拿出个大汉堡，又往里面多夹了一大块酱牛肉，带给张小勇。 捧着跟自己脑袋差不多大的汉堡，小孩子脸上终于显露出一丝迷茫，“二姐，你可以把它变热吗？我现在可能吃不了冰冻的食物，我有点冷。” 这还是轮船的冷藏仓里弄来的，里面的酱都成了冰。 刘暮自己吃什么都没问题，可要是让张小勇吃下去，只怕马上就会拉肚子。 “好，让你见识一下二姐的超能力。” 她张开大手，手掌隐隐出现深蓝色火焰，“快放上来。” 张小勇立刻感觉到一股温热，连忙双手小心翼翼地把汉堡放到刘暮手中，然后紧张地看着汉堡上的冰碴快速融化。 仅仅十几秒，冰冷的食物就冒出了热气，熏得冻坏了的张小勇都不颤抖了。 看他抱着热气腾腾的汉堡啃，刘暮又给牛波一热了仅剩的一桶狗饭和一大堆冷冻食物。 食物在身边堆成小山，她自己也随便从里面拿出些熟肉来啃。当然，以刘暮现在的身体素质，吃生肉也毫无负担，甚至是变异动物的肉，只是作为文明人类的习惯，还是不太想过茹毛饮血的日子。 两人一狗吃饱的时候，那边缩成一个球的大主花也终于有了动静。 原本饱满的藤蔓和枝叶如花开般落下，露出中间站立的人。 “大姐！” 张小勇一看到徐小凤，嘴巴上的番茄酱都没擦，直接跟小旋风似的冲了出去。 边跑边喊，差点被湿泥巴绊一跤。 刘暮也跟了上去，她也激动，但是更担心徐小凤没有恢复意识，处于本能攻击靠近的张小勇。 不过还好，她的担心并没发生。 张小勇扑过去，藤蔓纷纷避开，中间的徐小凤张开手臂，将孩子稳稳接住。 “小心点，不是跟你讲过，下雨天不要跑那么快！” 说着责怪的话，字里行间却全是关心。 刘暮放心了，大步过去，“他可念了半天要看大姐这朵最漂亮的花，你怎么才出来，我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徐小凤紧紧抱着张小勇，抬头看向刘暮时，瞳孔变了了绿色的眸子里有泪水滑落，“小暮，你回来了。” 如同灾难后无数次，刘暮归来时，守着家的两个人总会说出同样的话。 ——“小暮\/姐，你回来了。” 刘暮微微点头，微笑道，“嗯，我回来了。这次出去，收获也不小呢，大姐。” 第136章 先天木属性圣体 “综上所述，我大姐这就是先天木属性圣体，讲解完毕，你们自行理解一下！” 刘暮打了个响指，朝客厅众人扫视一圈，结束了自己半个小时的演讲。 此刻，废品站小楼，啊，不，正式名字应该是‘胜利资源回收集团总部——办公处’。 客厅里，一共八个人。 距离徐小凤干掉大主花已经过去三天，在矿场管事的刘富贵和何其争回来汇报工作，正好遇上。 还有轮船上下来的虹，被难得有接近同龄的张小勇拉着坐在最前排。 当然，还有李刚，他没坐，而是靠在客厅大门门框上，暗暗后悔自己前几天的沉不住气。 最后一个是今天早上突然前来的卓晴，似乎预料到了什么，但还是沉住了气等待刘暮他们开会。 对于刘暮口里的‘先天木属性圣体’，众人脸色各异，了解她的都知道她在吹。 不了解她的，比如虹，默默举手，“我可以采集样本吗？” 这话出口，脸色各异的众人再次神色各异看向他。 只有卓晴跟虹的想法接近，她也想研究一下现在的徐小凤，而且她这次来也打算跟刘暮聊聊之前说的人类变异。 “这个你要征求我大姐的意见，”刘暮把做决定的权利还给徐小凤，无论如何变化，她都尊重后者的意愿。 张小勇一直贴着虹坐着，这时候挽住他的胳膊，急切问，“会不会影响我大姐的健康？” 少年科学家、不习惯别人太热情，且很少接触同龄人的虹，少年老成，“……只需要一点头发和血液，很安全。” 不知道虹的具体身份，但知道虹具体是做什么的的众人，被他吸引了注意力，纷纷问他关于变异的事情。 刘暮趁机朝卓晴点了点头，朝小楼外走去。 被大主花破坏的堆场地面已经平整了许多，这多亏了大主花，不，现在应该说是徐小凤的根系的帮助，破碎的水泥块被从地下调整之后，勉强恢复了一些。 不过小楼和周围的围墙并没有受到损伤，这应该也是徐小凤的功劳。 刘暮在前，走进大雨，一直来到内侧围墙边，推开通往大海方向的铁门。 见她暂时没有说话的意思，卓晴心里多了几分不好的预感，出了铁门，终于忍不住问道，“他，是不是出事了？” 嘎吱—— 铁门关闭，到这里，地势往海边倾斜，迷蒙雨幕中可以看到那艘庞然大物。 刘暮停下了脚步，雨声仿佛直接击打在耳膜上，惊天动地。 细碎的金属撞击在她雨衣下响起，掀开后，大掌上静静躺着几枚军牌。 谭子砚的军牌上有一处凹陷，那是去年一次行动中被子弹击中后留下的，卓晴清晰地记得当时丈夫说起那颗子弹时的庆幸。 “幸好我们队伍的军牌用得是超韧合金，不然这一枪直接穿透我心脏。” 也是在那以后，每一次谭子砚出任务，卓晴就担心得睡不着，甚至会默默做好最坏的打算。 “对不起，”刘暮低下头，以前她与队友都是互相利用，任何一方死了，也在心里掀不起多大的波澜。 人在末世，活的才有价值。 卓晴雪白的手指从雨衣下伸出，颤抖中露出几道深浅不一的疤痕，刻着爱人名字的军牌似乎有千斤重，她试了好几次，才勉强拿了起来。 刘暮依然不擅长安慰别人，特别是压抑着悲伤无声哭泣的女人，良久，她开口，“我希望你能离开壁垒来我这里，大哥也……” “他要我来这里？”垂泪的女医生突然抬头，被泪水洗净的眼睛与刘暮紧紧对视，“我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 过程刘暮不清楚，回航时她也问过李刚和牛波一，可他们都在外围，爆炸之后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没有亲历者。 “他们都是因为红雾没了的？”卓晴听完刘暮的讲述，已经不再流眼泪。 她也是军人出身，也拥有超越常人的意志力，可即便如此，爱人牺牲的消息依然显得如此不真实。 “是，红雾过量，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无能为力，”刘暮没有具体描述谭子砚几人死亡时的模样，只说红雾给他们带来不可控变异，他们的身体无法承受导致死亡。 “你说的事情我会考虑，”卓晴将尚未清晰血迹的军牌挂到自己脖子上，短发在风雨中紧贴面颊，神色间透露出几分脆弱。 “你的人，在壁垒里做了不少事。” 刘暮朝壁垒来的军车看去，车边还站了个穿着壁垒军装，个子娇小的女生。 是许小夏。 离开前，她又劝了一句，“消息传回壁垒必定会引起混乱，卓晴姐，如果可以的话，你尽量别回去了。” 特别行动队两个队长都没了，失去了主心骨，不管是留在壁垒还是远在刑天阳那里的队员，都会被人针对。 作为前队长妻子的卓晴，会面临十分艰难的局面。 “不，我还有事，必须回去！”卓晴不打算就这么退出，作为特别行动队的家属，她不可能就这么放手不管。 “好吧，”刘暮自信有能力保护卓晴的安全，当即也没有强求，跟人一起回了废品站。 让卓晴去找徐小凤之后，她则出来见许小夏。 比起当初落魄求助的模样，此时的许小夏甚至可以用光鲜亮丽来形容。 合身的军队制服，梳理整齐的齐耳短发，就连雨衣都换成了壁垒官员的标配，一看就混得十分不错。 刘暮并不怀疑许小夏的能力，今天见到她这副模样也就没有丝毫惊讶了。 “小暮姐，”许小夏见她过来，上前几步，露出个热情的笑，仿佛当初在车行见到土豪，“您终于回来了，我已经来了几次，每次你都不在。” 刘暮也微微点头，“壁垒知道大主花的事情了？” “大主花？”许小夏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刘暮说的是之前出现的巨大变异植物，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发觉自己说错了话。 “没有，我怕他们派军队过来，所以……没有说。” 大主花出现已经有几天，而刘暮离开的时间也不过十天，许小夏来了好几次可不就该见过嘛。 “没有说，还是希望他们死？” 前后活了近百年，刘暮要是连许小夏这点心思都看不出来，就白死一回了，“杨朔或别的谁？许诺了你什么好处？” 许小夏确实是带着任务来的，自从她主动暴露自己跟刘暮的关系之后，在壁垒中就得到不少优待。起初还只是物资——周围向她打听刘暮手里的商品以及个人信息，她从中获得不少好处，其中甚至有父亲需要的胰岛素。 随着她每次提供的情报的准确性，也终于引起了壁垒管理层的注意。但杨朔直到现在也没有亲自接见过她，倒是其他的一些官员经常前来询问，仅仅是这些足以让她在壁垒分配物资和优越岗位上得到便利。 后来，她接受了商业部长的许诺，如果能让刘暮心甘情愿进入壁垒，并无偿承担起为他们外出寻找物资的任务，他们就会提供官职给她。 而，第一紧要的就是钢铁，然后是前往煤矿的路线图，并说服刘暮主动上交。 许小夏自认为做不到这个‘第一’，但承诺可以帮忙让刘暮进入壁垒。要做到这一点，废品站自然就不能继续扩张，最好是被‘意外’毁了。 就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这个‘意外’来得这么快，变异植物袭击，不仅能毁了废品站，还能不用她动手就杀了里面的人。 刘暮说过的，徐小凤和张小勇是她的家人。 家人没了，家也没了，刘暮能依靠的不就是她这个灾前唯一的朋友了吗？ 至于罗三林，那就是个脑筋不会拐弯的奉献者，根本不需要她出手，他早晚死在壁垒的各种危险任务中。 末世之中，人性幽暗打算没什么不对，许小夏这么说服了自己，但她没想到，刘暮居然连那种变异植物都可以对付。 更可怕的是，她还弄回来了一艘轮船，且看起来并没有上交的打算。 现在被猜中了心思，许小夏只觉得刘暮的视线比利刃加身更加恐怖，她甚至产生了说不定刘暮会杀了她的想法。 “没，我怎么可能希望他们死？”许小夏当然不能承认，她要活着，还有需要她照顾的爸爸，“我来的时候这里已经被那棵植物占领，我以为徐姐姐他们逃去壁垒了，还着急回去寻找他们了……只是没找到，然后我就说动了卓医生来，本来是想借他们消灭变异植物的。” 刘暮并不为她的话所动，“谁许诺你了什么好处？” 她太过冷静，让许小夏越发心虚，现在这样的环境，别说自己，就是壁垒里的官员来了，恐怕眼前的女人也是说杀就杀。 短短几个月，刘暮身上的变化实在太明显，或许商业部长说得对——刘暮已经不能算是人类，她变异了，而且杀人如麻。 市区基地的事情，她听说了不少，何况像商业部长那样的高官，根本没有欺骗她这个小人物的必要。 “是……是商业部长，”比起出卖收买自己的人，许小夏自然更重视自己性命，“我只是传消息，你知道的，我都是听刘老板你的话，绝对没有背叛你的意思！” 刘暮想起那个中年男人，露出几分不屑，“你的背叛不重要，说说吧，他们想要做什么？” “江部长说，杨首长要单独见你。” 第137章 周小白脸? 许小夏缓缓挺起胸膛，说起来，她确实没有背叛刘暮。 毕竟两人说到底也不过是合作关系。自己帮她打听消息，她给自己一些好处，不需要提忠心。 何况，自己谋求前途无可厚非。 “商业部长说杨首长要见我，”刘暮缓慢地重复一遍，半个字都不相信，“在哪儿啊？” 这么明显的陷阱，他们是以为自己有多蠢？还是说，这其中有许小夏对对方的错误贡献。 “你答应了？”许小夏还想称小暮姐，可话到嘴边，心里却还是有几分不甘，于是干脆改了称呼，“刘老板，如果可以，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 刘暮眉头微动，身形与神情都隐藏在宽大的黑色雨衣中，“好啊，出发吧。” 这么说，许小夏面露喜色，却又想到了什么，劝说道，“首长就在几公里外，要不就我们俩过去吧，雨又变大了，不用带太多人或，狗。” 没有揭穿她的小把戏，刘暮微微点头，上了军车后座。 见她老老实实上了车，许小夏连忙关上车门，仿佛怕人跑了似的，坐进前排将车开了出去。 这是一辆军用吉普，属于壁垒军队的标配车辆，来自北方某个隐藏的指挥部。 其性能和驾驶技术跟许小夏灾前卖的越野车相似，即便路况不如从前，她开起来也毫不费力。 吉普车在路上平稳行驶了二十多分钟，远离废品站和美食街区域后，停在了一座本地颇有名气的野外公园的山脚下。 焚烧之后光秃秃的小山，在几个月的黑水浇头之后，长出了不少形状奇异的变异植物。 刘暮下了车，脚边一株碧绿藤蔓植物爬上了她的靴子，但并没有伸出尖刺，她就明白了——这是徐小凤不放心她，一路跟了过来。 嘴角微微放松，刘暮对大主花的生长范围越发佩服。只可惜，它选错了同化对象。 抬头看了眼山道，军车驾驶位窗户降下去，露出许小夏带了歉意的脸。 “刘老板，首长就在山道往上的第一个休息站，为了他的安全山道上有人盘查，我不能送你上去了。” 意思就是要刘暮自己上去。 刘暮听到这话也没逼迫她，只是莫名叹了口气，大步离开，声音在雨中悠悠传回， “我最近自我检讨了一下，还是太低调了。”不然也轮不到你们这些小角色如此算计。 许小夏只隐约听到‘检讨’、‘低调’，以为刘暮是因为这次任务不顺利打算在首长面前认错。 但，她当下要拧车钥匙的手，紧紧握住方向盘，要像江汉重说的一样，把人送到就离开吗？ 如果杨首长真的问责，刘暮会不会出事，还有，这种事为什么是商业部长向自己传达呢？ 诚然，在壁垒中，跟她打交道次数最多的高官就是这个江汉重……直到此时，许小夏依然不为自己奔前程而感到后悔，可要是刘暮出事，自己还能在壁垒安然上升吗，会不会被灭口？ 这些犹豫也不过半分钟，许小夏推开了车门，疾步朝正要走上山道的刘暮追去。 “刘老板，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山路不好走。” 刘暮没搭话，不知道许小夏又动了哪种心思，但都不重要。 杀伐日子过了这么久，她心里对一般人的感情与信任便越发淡漠了，正如之前想的，小角色，死了就死了。 并且，她能断定这次要见自己的根本不是杨朔，而是那个姓江的商业部长。 其他的不说，单是这个姓氏，就已经足够她提高警惕。 许小夏见刘暮没有停顿，也根本不愿搭理她，可已经跟上来了就不好退缩，一咬牙还是紧追其后。 山道比两个月前难走，主要是雨水冲刷之后，石板移位，还长了不少滑腻的黑色苔藓。 刘暮走在前面，步履稳健轻快，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反而是跟在她身后的许小夏走得十分吃力，不时滑倒，已经是一身泥。 “刘老板，就在前面了，第一个休息站，很近。” 许小夏也不知道是在给刘暮指路，还是给自己打气，她甚至怀疑自己跟刘暮走的不是同一条山道。 刘暮依然没有回头，论熟悉地形，她比后面的女青年可强多了。跟这座山相连的另一座山，正是她藏油罐车的地方。 前行不过三百米，刘暮仰头看向休息站垮了一半的水泥小屋，那里果然站了三个男人。 两个立着的手持武器，另一个年纪大些的坐在临时撑起的雨棚里，居然在喝茶。 同时对方也看见了刘暮，在她继续往前时，抬枪打在她脚尖前，厉声质问，“什么人？站住！” 尽职尽责，或是装模作样。 刘暮开口，声音不高，却成功穿透雨幕，“刘暮。” 听到名字，两个大兵脸上明显闪过不屑，并没有放下手里的步枪，“只准你一个人上来，其余人靠近格杀勿论！” 这个距离，或许别人根本无法看清他们的表情，可刘暮看清了，还印证了自己的猜测，“听见了，其余人不能靠近呐。” 这话是向艰难跟着的许小夏说的，后者闻言，似乎松了口气，连忙道，“那我在下面等你。”又朝上方大喊，“兵大哥，别开枪，我这就下山。” 已经跟过了，也算是向刘暮表明了她也不了解情况，万一出事，那可真跟她这个传话的人没有关系了。 刘暮继续往上，并没有看离开的许小夏，随着台阶升高，她发现上面除了商业部长和他的卫兵，还有一个人站在他们后面。被雨衣遮住了身形，个子高瘦，看不到脸。 “领导，好久不见啊，”进了雨棚，刘暮拉下雨衣的帽子，露出个市侩的笑，“有事您吩咐一声我就去壁垒拜见了，怎么能劳烦您亲自跑一趟？” 江汉重手拿一个大茶缸子，茶香随着热气四散开来，似乎是想以此彰显自己的地位，动作很有些官僚派头地喝了一口，才看向刘暮，“你来壁垒？小刘啊，你都回来几天了，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就打算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呐？” “还是事情太多啊，”卑躬屈膝是不可能的，刘暮这个人可以对别人笑脸相迎，那对方就必须带给她足够的好处，或者，有被她利用的价值，“出门不顺利，回来废品站还出事，我这是浑身是伤，刚才差点爬不上来。过两天，我好点了，一定去壁垒复命。” 系统扫描的结果是附近没有除了几人以外的人类，许小夏和眼前的男人果然把自己当白痴，还用的是杨朔的名头。这不就把把柄送自己手上来了嘛。 见刘暮说来说去就是不主动提重点，江汉重也没着急，只是假模假样地关心了两句，立刻就换了一种说服方式， “小刘啊，听说你灾前差点就能跟喜欢的人结婚，结果天公不作美，让你们分开这么久。小周，还不快过来，正好今天就能跟小刘回去。” 一直缩在几人身后的人被卫兵一把拉了过来，雨衣扯开，露出一张尖下巴的小白脸。 刘暮看清来人，吓了一跳……“周小白脸？” 周春旺这小白脸居然还没死？！ 第138章 你?算什么东西! 想过江汉重会以任务失败威胁自己，或以权势打压自己，但刘暮是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送自己小白脸。 偏偏这个小白脸还是刘暮最厌恶的周春旺。 “刘暮，你最近过得好吗？” 周春旺不知道受了什么摧残，开口居然扮起了深情男，“我一直在找你。” 没有当场翻白眼的刘某人视线在小白脸和老人精之间来回移动，然后淡淡开口。 “你……叫周什么来着？别说，让我想想哈，我记忆力一直很好，嘶……” 刘暮操着手，来回踱步，时不时看周春旺一眼，又作苦恼状，“唉，肯定是因为我最近长了身高，脑子不够用，怎么就记得你想骗我钱来着？抱歉啊江部长，我这个人啊比较记仇，也不喜欢别人用过的东西，还不知道是几手的……” 这话一出，别说是江汉重这样的人精，就是周春旺都被骂的脸红，不过，后者脸上却出现了深深的恐惧，十分不安地看向江汉重。 见江汉重面色冷了下去，周春旺立刻上前两步，就要去拉刘暮的手，“小暮，是我啊，周春旺，你不记得了吗，我们差一点就订婚了，要不是灾难……” “周春旺？啊，对对对，”刘暮一把打开他的手，力道不小，响亮的声音还夹杂了轻微的断裂声响，“我终于想起来了，你们一家人想要抢占我的废品站，你大伯还要动手打我来着。唉，以前你就想做软饭男，现在怎么连脑子都坏了？” 断裂声来自周春旺的手臂，居然被刘暮看似轻巧的一下直接打断了，小白脸立刻柔弱地倒退几步，抱着手臂一脸震惊且双眼含泪，似乎在无声控诉着刘暮的暴戾。 “我这个人是真的记仇，”刘暮嘴角浮出一丝冷笑，“还要多谢江部长把人送来，不然我都不知道到哪里去找他报仇了。” 完全没预料到事情走向的江汉重狠狠看了周春旺一眼，却在转头的瞬间笑道，“小刘你就是客气，既然你跟他有仇，那人就给你留下了。对了，这次任务收获不错，不如让我的人先帮你清算一下汇报给壁垒，也省得你这边费时间。” 图穷匕见，刘暮笑笑不接话，江汉重不好发作，只能冷脸吼自己的卫兵，“还不把不相关的人拉走，没见我跟刘副部长还有事情要谈？” 卫兵之一立刻上前，不顾周春旺反抗，将人推出了雨棚，并以手里的枪支威胁，赶着人下山了。 人走了，江汉重也不装，见刘暮不说话，继续道，“小刘啊，这次任务牺牲有点大啊，我也知道你不敢去见首长，这不我作为你的直属领导就来帮你想办法了嘛，你有什么困难尽可以跟我说。” 语气之真诚，仿佛他不是贪图轮船和船上的东西。 “首先，江部长，我并没有不敢去见杨叔叔；其次，我不过是在你们那挂了个虚职。” 意思是你别在我面前摆出领导派头，刘暮也不想再跟这个老东西浪费时间。 “至于任务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壁垒军事行动处的管辖范围，跟商业部关系不大。” 何必跑这里多管闲事？！ “小刘你这是什么话，我已经说了，我们两才是壁垒里同一个部的，”江汉重一双招子跟狐狸似的转着，想方设法要说服这个不识好歹的小商人，“何况咱们现在要商量的也不是任务中的情况，关键是战利品，你知道吧，要是你直接上交，加上死了那么多人，你不仅拿不到一点好处，还要被惩罚呐。怎么样，还是我帮你一起想想办法，不至于损失太多，何况你不是还有那么些工人要养着？ “万一你要是出事，矿场和废品站可都要人主事是吧。不过你放心，咱们同事一场，我一定帮你照看着。” 这意思是不仅要自己交出这次任务的收获，还要自己手里的矿场、废品站……姓江的，这是不想要命了啊。 刘暮收起冷漠，反而露出个微笑，“我听小许说是杨叔叔要见我，才上了山。没想到，原来是遇到半路打劫的了。” 不等江汉重反应，刘暮转身就要离开，刚走出几步，身后的男人眼中寒芒闪过，立刻朝卫兵招手。 仅剩的一个卫兵立刻上前，持枪拦住刘暮，同时拉开了步枪的保险。 “小刘啊，我本来是考虑到你年纪小又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想跟你好好商量。现在看来，你是不给我这个领导面子了？” 江汉重踱步到刘暮面前，一副事情尽在掌握的自信模样，仰头看这个突然高出他半个头的女人。 “你想混体制就要懂点规矩，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样可没法进步啊。再说了，我也是为了你着想，闹起来大家面子上可就不好看了。” “面子？别说你一个部长，就是杨朔来了，想问我要东西也要用好处换，”刘暮冷哼一声，手如闪电般伸出，一把握住面前步枪的枪管。金属枪管发出刺耳声响，在两人震惊的眼神中就这样被刘暮徒步捏成了实心麻花。 再看纤长的手指轻飘飘一扫，步枪碎成零件，落了一地。 “你？算什么东西！” 刘暮大步上前，肩头直接把卫兵撞飞了出去，头也不回地离开。 “你！”江汉重对刘暮的来历和实力是有些清楚的，可他万万没想到这女人如今已经恐怖到这种地步，“怪物！简直是怪物！” 他不敢太大声，直到高挑的背影消失在山道上，才狠狠啐了一口，“妈的，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女人，老子要弄死你，有的是办法。” 说着又看向远处被撞飞的卫兵，骂了句‘废物’，“还躺在那做什么，老子花那么多贡献值请你们，就这么本事？还不快滚过来，背我下山！” 可是他怒吼了半天，那个趴地上的卫兵却没有丝毫反应，一个让他恐惧的想法终于爬上了心头。 也不顾雨棚外的泥泞和大雨，江汉重终于在恐惧的驱使下出去查看卫兵的情况。 杂乱的变异草丛中，卫兵匍匐在地上，将人翻过来后，他惊得后退两步，一屁股坐进泥泞里。 “这，这这这……” 翻过来的卫兵并没有完全翻过来，肩膀以下的身体没有完全翻身，被江汉重拉动的脑袋180°翻转，脖子皮肤因为这个动作扭转出让人头皮发麻的皱褶，断裂的脊椎从喉结处刺出，白森森，喷着血。 “……死了。” 大雨呼啸，如同一颗颗钢钉般击打在江汉重身上，让他觉得全身都在痛，“居然敢当着我的面……杀我的人……” 恐惧与惊怒终于转化成了咬牙切齿的念头——这个女人，不继续留着，必须尽快除了，完成北方家族给的命令，也为了自己的安全和地位！ 第139章 虹·刘·颂赞 风雨不歇，黑云压境。 黑色的海推着浪潮在岩石上炸出雪白长城，展示着这颗星球惊心动魄的美与力量。 海浪击打的威压弥漫在人心，吉普终于从沿海公路拐向内陆。 许小夏握方向盘的手渐渐冒出了冷汗，后视镜中的女人却是一脸冷漠，让她实在捉摸不定。 “小暮姐，那个小白脸真的不带走？” 她不认识周春旺，更不知道两人之间有什么过往，可就那样把一个浑身是伤的瘦弱男人丢在山脚，只怕等不到天黑就会被山里的变异野兽吃了。 “要不回去杀了？”刘暮撑着脑袋，雨衣的水不断滑落，将后排座椅浸透，她则仿佛无所知地看着窗外大雨。 许小夏没见过刘暮杀人，只以为她在开玩笑，“不用吧，好歹也是条人命，他应该会自己回去吧。” 见刘暮不搭话，许小夏开出去一段，雨幕中渐渐有了废品站的轮廓，又开口问，“是不是谈得不愉快呀？小暮姐，要我说，你还是应该给江部长点面子，毕竟他是壁垒里的高官，我们也惹不起呀。” “首先，没有我们，”刘暮撑着脑袋的手相继伸出两根手指，“其次，是你惹不起，不是我。” 终于，许小夏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知道自己这是把关系搞砸了，“瞧您说的，哈哈……” 废品站外，刘暮跟卓晴握手，目送人离开。 回头就看到撑伞站在门后的徐小凤。 “山那边的人，”徐小凤还是原来那副国泰民安的外貌，只是神情之间比以往成熟许多，也隐隐透出一股冷意，“不杀了吗？” 刘暮挤到伞下，顺手将身上的雨衣拉下装入空间，心里微微叹气，“大姐，我会对付他们，你别跟我学啊。杀人的事情，以后还是我来。” “你啊，总说在外面不危险，”徐小凤有些动容，抬手摸了摸刘暮的脸，手掌微凉，“家里以后有大姐守着，你回来就安心歇息，不要把自己包裹得太严实，放松些。” “好嘞，”刘暮只做出听话的乖巧模样，“那咱们以后是只吃肉吗？” 毕竟大姐现在也算是植物……吧。 “哼，想得美，蔬菜水果还是要经常吃，”徐小凤挎上刘暮的手臂，拉着人往里面走，“你们营养均衡最重要，你看你，不是还在长身体吗？” 刘暮被‘长身体’三个字逗笑，不用详细说明自己身上的变化，如今的大姐也大概能理解自己了。 这天晚饭，废品站几个主要成员难得聚到一起吃个饭，也喝了许多酒。 也是这几天，船上的物资陆续搬进了美食街，那边已经搭建起了可以供数百人住下的简易房屋，剩余的人则依然住在大船上。 接下来是扩建废品站的大工程，等到完成了，才能安置好所有人。 徐小凤抱着已经睡着的张小勇，对正在商量的众人轻声细语道，“小虹·刘·颂赞已经给我讲解了建筑图纸，地下的部分我可以帮上忙，大家要是准备好了，就尽早动工吧。” 其余几人点头赞同，并没有追问徐小凤究竟能帮上什么忙。 虽然变异，或者说进化，几人之前已经司空见惯，可他们都默契地没有打听彼此的能力。 末世之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命手段，还是不要问得太清楚的好。 这个姓名却让刘暮微微皱眉，有些不满，“他一个小孩子给自己取名字就算了，你怎么还当真啊，好尴尬。” “小虹说在他们那里，把恩人的姓加进自己的姓氏里，是尊重的意思，”徐小凤可是练习了好几遍，才把虹的全名念对，毕竟现在那孩子也是他们引进的主要人才之一，“你也对他好点，他小小年纪就吃了那么多苦，能信任你不容易。我们也多关心关心他，以后这里也是他的家了。” 想起虹在厨房跟她讲从小经历时，稚嫩脸庞上的无助，徐小凤是很有些同情的。张小勇也就比人家小了三岁，如今还有两个姐姐关心，也不知道那孩子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对于虹博取徐小凤同情的做法，刘暮嗤之以鼻，他哪里还能算是个孩子，那可是天蝰蛇的三把手。也不知道要是将这点告诉徐小凤，会不会吓到这位心软的大姐。 但虹的身份暂时要保密，当然不是不信任在座的人，而是怕他的身份让他们产生疑虑。 “我留下来吧，”许久不说话的李刚突然开口，直到此时，他心里还对徐小凤遭遇变异植物时没能站出来帮忙，反而觉得不能接受她变异这件事感到愧疚。 说话的时候也不敢看向徐小凤，只说：“富贵叔和阿争要忙矿上和运输的事，我有些工程经验，留下来最合适。” 对于李刚在感情上有什么打算刘暮并不关心，同意了他的请求，“也好，你可以顺便安排好布防。大家还有其他事情吗，没有的话，我明天一早去壁垒。” 对于这次行动的具体过程他们并不清楚，可就结果来看，李富贵十分担心，“还是我陪老板走一趟吧，那些老家伙不在咱们身上咬下一块肉，不会轻易妥协。” 从钢铁到煤炭，这几个月交道打下来，李富贵对壁垒里的高层已经有些了解，主要派系也摸了个清楚。到时候要谈判物资分配的问题，他有信心可以帮刘暮跟那些人周旋。 “那我先回矿上，下一批煤炭等你们谈好了咱们再决定送不送，”何其争立刻附和，“他们要是不松口，就留下我们自己建基地！” “你小子总算聪明一回了，”李富贵有些富态的脸上挤出个和善的笑，对何其争这个耿直青年的成长很有些欣慰。 各自岗位安排明白了，刘暮将李刚单独叫了出去。 废品站的修建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也不仅仅是为了这一两天。 “未来几十年，甚至是几百年，这里都将是人类的聚集地之一，建筑质量一点都不能马虎。” 刘暮有黑桃a在手，根本不担心设计上出现纰漏，现在最关键的是实际运作。 不过李刚也不是个庸才，建筑上他不精通，可他懂得怎么利用别人，“船上的人都经过我和虹亲自挑选了，除了建造方面，还有不少其他方面的人才。等你回来，我就给你一份具体名单和安排。 “不得不说，天蝰蛇是真会网罗人才，且都是有些真本事的。别看他们病恹恹的，一说给他们饭吃还可以定居，都踊跃起来了。” 关于这一点，刘暮并不怀疑。 天蝰蛇在末世前后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都要把这些人保住，还要运送到某个指定地点，就说明这些人有足够的价值。 不管是科研的，工程的，还是种地的，都是他们那个新世界构建中需要的人。 或许这一千多人对于新世界来说不过滴水，但对于末世初期亟需人才的废品站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当夜，刘暮将从轮船上拆下来的大型电脑主机启动，并以脑机链接将黑桃a导入，准备将其作为未来整个胜利资源回收集团的控制核心。 第140章 接战友回家!(有改动) 大主花并没有毁坏小楼和地下建筑，而是以密集的根系将地下部分完全包裹了起来。 此时，地下室中。 徐小凤站在刘暮身边，担忧地看着后者将水晶头盔戴到头上。 红蓝双色的线路亮了一阵，紧接着，主机的显示器投出一道全息身影。 那是个身着黑色燕尾服的高大男子，俊美的面容与比例优越的身材没有丝毫瑕疵——完美到一看就不是真人。 “黑桃a为您服务，宿主，此主机核心计算能力与储存空间有限，您确定要在该设备上运行我的部分程序吗？” “运行，”刘暮说完，取下了头盔，在徐小凤疑惑且震惊地眼神中发布下一道命令，“导入胜利资源回收集团所有生物资料，导入地形地质分析资料，开启信号接收。” 通过两辈子几十年的相处，刘暮也是直到现在才对系统有了些了解，但还远远不够。 怕这些命令有欠缺，她还给了黑桃a部分自主决策权，当然，前提是这些事件必须主动上报给她，系统外部分站所有的信息都对她透明化。 系统上线到测试完成，一共用了三个小时。 等她回过神时，徐小凤居然还在，一双眼里都是求知欲，“小暮，这是不是灾难前很尖端的那个什么智能管家系统？” “……这么说也不算错，”刘暮当然不会暴露自己有回收系统这件事，“差不多算是公司管理系统吧，也是这次出任务的收获之一，而且是通过我的生物信息识别启动的。大姐，您要不要也把自己的生物信息录入进去，以后你用起来也方便。” “我，可以吗？”徐小凤在同步了大主花之后，除了可以轻松操控附近的植物之外，觉得自己本身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也就没想到要对刘暮隐瞒些什么。 “可以加入系统庇护生物，”刘暮想了想，还是决定打个预防针，“这个系统很先进，一定距离内你可以直接跟我对话，对了，还能跟牛波一无障碍交流。” “这么神奇？我要加入，”徐小凤几乎没有丝毫犹豫，“我该怎么做？” 刘暮把她按坐到她刚才脑机链接坐的位置，然后将水晶头盔戴到她头上，“你只需要放轻松，脑海里会出现一些权限问题，你仔细阅读一下，可以的部分选择同意就行。。” 现代社会的科技民用程度高，徐小凤对人工智能系统还是有些了解的。 在她的认知中，本能以为这个权限开通就跟以前用智能手机的app一样，对本人并不会有太大影响。 当即，她直接说，“所有权限都开通，小暮，这样我们有事情就能跟以前打电话一样直接说了，是不是？” 本来还在告诫黑桃a不要读取太多徐小凤信息的刘暮，被‘所有权限都开通’这句话惊得差点跳起来，等她想要阻止时，已经晚了。 这b系统几乎光速读取了徐小凤的生物和意识信息，甚至生成了专门的档案。 回收空间——系统庇护生物一栏，徐小凤的档案与牛波一的已经放在一起。 “大姐，这……”刘暮心想这辈子怕是遇不到比徐小凤更信任自己的人了，当然，在不出必须背叛全人类的事件前，她也不会伤害徐小凤。 “大数据情况下，还是要小心点好。” “这不是咱们家自己的系统嘛，没事的，”徐小凤却误会了刘暮的担忧，“只要咱们废品站不被别人抢走，我就是安全的。” 大主花的主要根茎就在废品站下方，如果废品站有一天被人抢走，那也就是说徐小凤已经先一步战死。 但这是末世，刘暮微微摇头，只能说只要她在一天，就不会让家里再出事。 第二天一大早，数十声枪响将雨幕唤醒。 ‘胜利资源回收集团’总部正式破土开建，趁着人齐，在枪声中，大家还弄了个红布剪彩。 作为集团财务部经理，兼集团能源部副主席的李富贵讲话，着重强调了以下事项。 “第一，集团名字已经改了，看到这几个大字‘胜利资源回收集团’没？诶，对，以后可不许再废品站废品站地叫了，显得咱们不正规！” “第二，咱们老板常年战斗在人类安全第一线，一天都恨不得掰成两天用，没有时间管理杂事。所以各个部门、各位同事，更要精诚合作，互相体谅，互相竞争，有事好商量。” “第三嘛，就是这个劳动合同的事，咱们人事部这边暂时还是由我先兼任，没签合同的赶紧来找我……” 趁着李富贵过领导讲话的瘾，刘暮悄悄退出人群，跟徐小凤打了个招呼后独自开车前往海城壁垒。 后续的事情李富贵可以帮忙谈判，可第一波去的还得是她自己。 万一出现个万一，她一个人也好脱身。 至于牛波一，被她强行留下帮李刚监工，并担任起工程期间保卫科的重任。 她离开之后，工程正式开始。 跟船上下来的劳动力预想的都不同，他们根本不需要甩开膀子去挖土。 被要求站在远处，就听到一声巨大的‘狗吼’之后，整条美食街及附近，地面都自动翻动起来。 就在他们以为是地震，想要逃跑的时候，有眼尖的人看到了泥土中活动的一条条巨大根茎，似曾相识。 “妈耶，活了半辈子，是真看到地龙翻身了！” “活久见，久久见呐！” “快，我的图纸呢，让我算算这能省下多少天的工。还担心挖掘机不够，这下可好了……” 嘈杂声中，李刚有些艰难地看着大片大片的烧毁建筑残骸被推到一起，又看到许多地下的岩石被翻了出来。 这些，都是废品站里，不，是集团小楼里的徐小凤独自完成的。 她甚至正在厨房里炖煮一锅红烧肉和两大锅‘狗饭’。 突然间，李刚似乎有点明白自己心里矛盾的是什么了。大男人盯着工地，难以置信，“难道我不是对变异有抵触，是怕被她比下去？老爷们干啥都比不上个大姑娘，这多没面子。” 不会吧，以往怎么没发现自己还有这么狭隘的一面，肚量小了。 天，这要是被徐小凤知道了，不得笑死自己，然后把自己踢出几公里去？ 还有刘暮那个不做人的老板，就更…… 不能说，挺住，什么都不能表现出来。 同样是变异，对啊，同样是变异！ 自己怎么就没变得再厉害一点呢，没面子啊，以后组建家庭，怕是连话语权都没有了。 他胡乱思索着自己皮袍下的小，肩膀突然被重重拍了一下。 抬头看时，原来是一根遍布绿叶的藤蔓。 藤蔓朝他弯曲出一个‘？’好，他这才惊觉自己想得太多了，慌忙翻出建筑图，开始说下一步该动哪里。 唉，就自己最近的表现，离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算是越来越远喽。 这边动工，刘暮的车也行驶到了半路。 不是她想停下，而是被一队百十来人的大兵拦住了去路。 统一军绿的长雨衣，统一持枪动作，还有统一的…… 刘暮熄了火，拿起放置在副驾驶的铁盒，推开车门一脚踏进水里。 她没穿上雨衣，双手抱着铁盒，一步步沐雨而行。 直到站在大兵列队的正前方，才停了下来。 在她面前，不仅仅是整齐划一的军人，还有特别行动队仅剩下的十人，胸前捧着战友的遗照。 就在刘暮停下的同时，一声嘹亮的军号声自队伍中冲出，直破云霄。 那是一首华国人从老到少熟得不能再熟的曲目——《华国军歌》。 世界巨灾，家园破碎，亲人不全。 但军人还在，钢铁般的意志还在，便是国还在。 久居乱世的人，此刻也只觉得手中军牌千斤重。 这一曲，是民族的希望，亦是英雄的意志，更是士兵承载厚望、奔赴战场的义无反顾。 “听，风在呼啸军号响！” 刘暮艰难开口，跟着众人唱出和平岁月中刻入每个华国军人灵魂的词句。 一曲终是要完结，一身军装的卓晴手捧丈夫谭子砚的遗像，迈正步上前。 “华国**军区，直属特别行动队队长谭子砚遗属，中校卓晴，前来迎接战友回家！” “接战友回家！” “接战友回家！” …… 一个个军牌从铁盒中取出，无一不是或破损，或磨耗，正如它们的主人。 压在心中这些天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刘暮迎着风雨喊出每一个军牌上的名字，声音嘶哑，似乎想要喊出心中的悲与愤： “林霄阳，回家！” “曾斯杰，回家！” …… “吕平，回家！” …… “谭子砚……回家！” 红雾不仅会吞噬活人，也会化去血肉，刘暮甚至连他们的尸骨都未能寻回半根。 军区直属特别行动队的番号，从此大概是没了。 第141章 待到春风传佳讯 特别行动队没了…… 会不会有一天，国家没了，人类也没了。 十年，五十年，一百年…… 人类真的能在越来越恶劣的环境下存续下去吗？ 这个惊恐的念头在不合时宜的此刻突然冒出，刘暮脊背生出一层白毛汗。 盒子空了，她站在原地，与军人们相对。 良久，军号再次响起，定了调，包括特别行动队在内的百余名战士齐声开口。 “送战友，踏征程，默默无语……” “革命生涯常分手，” “一样分别两样情。” “战友啊，战友，亲爱的兄弟……” 没有质问，没有责怪，他们仅仅是唱着他们的歌，转身，带战友回家。 如同他们的葬礼，军歌嘹亮，深情厚谊默不言。 ——“待到春风传佳讯，我们再相逢！” 军姿挺拔，傲风立雨，前路漫漫，志不改。 ………… “对不起，”刘暮慢慢松开拳头，心头仇恨愈发浓烈。 “我说过了，这是军人的宿命。” 唯一留下的卓晴抱紧丈夫的遗照，长长呼出一口浊气， “大家都是自发来的，除了我们特别行动队，还有壁垒守卫军。 “刘暮，世道艰难，但我们不会忘记肩上的职责。” 刘暮目送军车离去，猜到了卓晴的决定，试图劝说，“晴姐，您再考虑一下吧。” “别说了，哪怕只剩下一个人，我也不会放弃他们，独自离开。” 卓晴态度坚决，也不是一时意气，这个决心其实早在数年前就下了，“你不知道吧，特别行动队每年都有特招名额，特别是战时，只要通过选拔考核就能进去。 “你谭大哥那个人总是以为自己很强，怕打击他的自信心我才没说，其实我啊，每年都偷偷跟军部申请了考核，一直都是通过。现在，这个机会终于用上了。” “他人不在了，我得帮他把队伍看好对吧？” …… 三个小时，一共七个审查员，一遍又一遍询问事情经过。 刘暮身上并没有限制行动的刑具，她也只是端坐回答，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烦。 “好，你说的我们会再次确认。那么，请问你跟杨朔是什么关系？” 第七遍，刘暮拿起桌上的杯子，将里面的咖啡喝完。 “十日焚烧，这个名字我就不解释了，之后的第五天，我出来换取物资，第一次见到了当时基地的领导杨朔……” “那你跟特别行动队的谭子砚又是什么关系，很多人证明你直接称呼他为‘大哥’……” “我以为，”这一次，刘暮打断了审查员的话，在他们以为发现了破绽而亮起的眼神中，坚定回答，“你们对牺牲的烈士应有起码的尊重，而不是猜测牺牲者的私人关系。” 问出问题的审查员皱眉，仿佛鬣狗般执着，“请你正面回答。” 刘暮手指点了点自己的杯子，坐在最边上的审查员上前给她倒咖啡。 “我的答案你们已经听腻了吧，那我说点不一样的。你们知道特别行动队在外行军时吃的是什么，喝的是什么吗？” “说来可笑，就连我这个被你们审查的人都能安然坐在完好的椅子里喝热咖啡，各位，你们喝过老天落的黑雨吗？味道是苦的，也有辣的，酸味也有些……” “我们为什么要喝那个？”年轻的审查员问出，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立刻不安地看向七人最右边的年迈老者。 刘暮早就发现这些人是以年迈老者为中心，即便他们装了许久，“特别行动队的人喝。破坏天蝰蛇对矿场的袭击时，他们在黑雨中埋伏了十一个小时。 “剿灭你们说的18号基地时，一天一夜急行军，每个人只带一千克食物和水。最后作战开始前，他们就着黑雨吃的最后一顿。 “夜枭，你们应该知道是谁吧，炸了整个基地，所以……” 略微停顿，刘暮寒冰般的视线与那位老者对视，“也是他们这辈子的最后一顿。” 热咖啡升起袅袅白雾，香味浓郁，刘暮问，“甚至是冰冷的。现在换我问一个需要你们回答的问题，你们知道置身于红雾里是什么感觉吗？” “……红雾，”年迈老者终于开口，声音比预想的更加沧桑，“剧毒。” “是啊，”刘暮紧随其后，语气阴沉，“红雾，你们只问事情经过，不如我给你们讲讲后续。我就是眼睁睁看着谭子砚在红雾里挣扎，然后开始吐。开始是血，再来是内脏碎肉，一直吐，直到把身体里的所有东西都吐了出来，身体溶解成了一摊脓液，连牙齿都没剩下一颗。” 双眼爬上血丝，刘暮在审查员各异的神色中，一口喝了滚烫的咖啡，仿佛遗憾，“如果可以，真想让各位也试试那滋味，或许，你们就懂得尊重烈士了。” “好了，”那老者突然起身，身材枯瘦，“本次审查结束。” “可是……”年轻审查员不甘心，老者却已经先一步推门离开。 审查员们相继走出去，剩下那个年轻的转头与刘暮对视，后者唇角上弯，“你还想知道什么？” “这件事我们会查清楚！”年轻审查员没有独自询问的权限，只能愤愤离开。 刘暮却还不能走，审查室内，仅余一盏白光台灯，光亮照不到她身上。 到了基地，她的车就被扣了下来，上前押送她的不是壁垒里的熟面孔，但她还是被塞了一张拇指大的纸片。 上面是杨朔的笔迹：‘临时外援刘暮’。 纸面布满大小不一的褶皱，似乎是从什么不要的草稿纸上撕下来的。 所以，刘暮没有说行动计划是她制定的，没有说她指挥过，也没有提起轮船。 在这间审查室里，事情经过是这样的。 刘暮被特别行动队临时请来参加一项任务，急行军，按计划进攻18号基地，杀了山口寿，夜枭炸基地，伤亡惨重…… 她追敌报仇，回来时，红雾占据山谷，参加任务的特别行动队全员牺牲。 两个小时后，灰黑的铁门再次被打开，外面已经是深夜，整个壁垒都安静了下来。 “委屈你了，孩子，”杨朔跟那个年迈的审查员一起进门，他上前跟刘暮握手，“事情就到这里，都是例行审查，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刘暮伸出手，“没事，特别行动队更重要。首长，他们摧毁了基地，击杀了基地的首领山口寿和另一名天蝰蛇主要成员约瑟夫，应该是完成任务了吧。” “嗯，完成了作战任务，也为我们清理境内天蝰蛇势力开了个好头，”杨朔态度真诚，似乎并不想过多说任务情况，跟刘暮介绍道，“这位是总指挥部的齐正旬老先生，也是我年轻时的老班长。老班长，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起过的刘暮，一个人就敢在灾后闯荡的孩子。” 齐正旬一改审查时的严厉模样，也伸出手跟刘暮握了握，“审查是公事，小朋友别往心里去。情况我们都了解了，后面会再去现场考察，这是主要流程。所以，在报告出来前，还希望你能继续配合。” 话说得漂亮，但刘暮却不能拒绝，且不说要为死去的人正名，就是为了自己以后跟壁垒打交道，也不敢把人得罪了。 三人一起吃了顿夜宵，齐正旬不能跟他们过度接触，之后便回到审查员接待处休息去了。 这座食堂是壁垒建设中新修建的，现在只剩下刘暮和杨朔两人，后者的卫兵则尽职地把守在食堂的三个入口。 “说吧，”杨朔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什么，率先开口问，“你有什么疑问现在都可以问我，在我的职权范围内，可以给你回答的都可以问。” 刘暮胳膊放在桌面，低头想了一会儿，才开口，“这次的任务，你们是不是知道有可能失败？为什么还要让我去？” “在我们的预计中，失败的几率不小，但这跟你和行动队无关，”杨朔回答得十分认真，似乎在践行自己刚刚的承诺，“东南亚是天蝰蛇主要经营地区之一，多年来通过各种办法潜入华国，又跟十日焚烧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如今，他们的势力究竟深入到什么程度，我们也不清楚。 “所以这次任务启动前，我们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什么准备？”刘暮猛然抬头，眼中有几分不可置信，“你们明明知道会出事，还同意行动？” “可是，如果不行动的结果又如何呢？”杨朔反问，“天蝰蛇必须铲除，没有足够武器支援的情况下，只能靠人。” 刘暮明白了，哪里是她积极策划，分明是壁垒早就有了打算，“特别行动队就是壁垒里的精锐，所以必定是他们去对吗？” 见她面露不甘，杨朔却没有逃避问题，“对，刘暮，你要记住，作为决策者，很多时候明明知道派出去的战士回不来，我们也不得不这么做。如果谁都不去，又该谁来保护全省幸存的十二万人？” 刘暮终于明白了卓晴那句话——牺牲，是军人的宿命。 “可，如果我能早点发现地下埋了炸弹，他们就不会……” “没有人能预料任务中的所有情况，”杨朔取下眼镜，用手揉了揉凹陷的眼眶，“这次也一样。” 没了镜片的遮挡，这位壁垒最高领导脸上更显沧桑，跟第一次见面似乎老了许多。 “还有一个问题，”刘暮并没有感到轻松，或者说，知道他们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反而让她心中更加沉重。 “你说，”杨朔重新戴上眼镜，语气依然疲惫却认真，并没有半点应付了事的态度。 “你们，”刘暮与他对视，眼中有抑制不住的冰冷杀意，“你和你口中的总指挥部这些人，你们，是不是一早就知道‘焚烧’会在什么时候发生？” 第142章 老奸巨猾的杨朔 “你们是不是一早就知道‘焚烧’的时间，却没有通知民众避难。” 天蝰蛇组织发动一方势力打击外来者，这件事对于各国政府来说不可能是秘密，甚至很可能就是在他们监视中进行。 焚烧前，不，甚至是已经步入末世的现在，官方依然拥有自己的卫星，地下保密设施…天蝰蛇有新世界的计划，甚至提前保护下来一批他们需要的物资和人。 这一切，都透露着，这场灾难……更像是一场人类筛选的阴谋。 灭绝普通人，留下精英人类，是天蝰蛇的计划。 那，各国政府是否也有意杀死一部分人……或许是权力斗争，或许是所谓的人口太多，或许只是单纯的只想保全部分人。 “不知道，”杨朔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摇头，“我们需要知道怎么跨出那新的一步。没有人能预料灾难，我能说的是，焚烧发生之前，我们已经备战，准备进攻某个目标。” “备战，那灾难发生的原因你现在知道了吗？”刘暮总觉得他的话前后不搭架，但又不知道是不是这位首长喜欢感叹这么一句。 “还不知道，”杨朔面色更加凝重，“整个国家的损失比你们设想的要严重得多，我可以跟你保证的是，灾难之后，我们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力物力都放在了救援上。为了保证尽可能多地救人，全国幸存的现役军队都出动了。也是因此，没有余力清扫天蝰蛇这样的组织，国防也几乎崩溃。” 见刘暮目露担忧，他又及时补充，“这是一场全人类的灾难，其他大国的情况并不比我们好，也有一些小国家直接消亡。目前掌握的最新国际情况是，越是低纬度的国家，受灾情况越严重。巨日碎片仿佛是瞄准了人口聚集区域和国家重要设施，打击了几乎全人类的科技成果。” “全人类？”这跟虹口里说的情况不一样，刘暮皱起浓而长的眉毛，再加上系统分析的‘外来者’，起码有一方在撒谎。 “对，这也是你想要表达的意思吧。孩子，这确实是一场针对人类的灭绝计划，”杨朔双手交握，放在桌上，这是他思考问题时的习惯，“我们甚至做过外星人入侵的设定，但目前无法验证。” “因为那些重要的设施被摧毁了？” “对，国家之间的联系很难，更难的是，人类数年努力，花费大量钱财和科研力量建立的月球和火星基地也都失去了联系。就连卫星也几乎都失联，这一切就像……” 【外星人关闭了地球通讯，相当于蒙上了人类的‘眼睛’。】 “就像有人蒙住了人类的‘眼睛’？”脑海里的系统突然总结，刘暮顺口说，“有没有可能是敌国做的？我是说，你们真的联系别的国家了？不会真的有外星人吧。” 杨朔仿佛在看一个小学生，但还是充满耐心，“早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我们就已经掌握了外星人存在的证据。说句实事求是的话，灾难前的地球上，已经没有国家可以威胁我们。无论是军事力量，还是科技领域，也包括对地外的探索，这是几代人努力的结果。” 刘暮从他的话里听出了遗憾，不免皱眉，“杨叔，您是说别的国家掌握的信息并不比我们多，但是大家都不能确定焚烧是不是跟外星势力有关？”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到底是杨朔知道的不够多，还是天蝰蛇太隐秘？或者是虹为了达成某些目的，撒了谎？ 亦或是……高层有人在向军方隐瞒信息。 她不怀疑杨朔可以知道的信息级别，但如果有人刻意隐瞒了‘外来者’的情报，那这些人很可能跟天蝰蛇有关。他们彼此是敌是友不重要，但必定是助纣为虐的人类叛徒！ “我今天说的，都是保守结论，”杨朔只这样说，并没有直接表态，正如他话里的意思。 “但我觉得人类自己不可能做这么找抽的事。”刘暮只从自己的角度出发，“上下五千年也没见过几个变异的，要是我，我就信是外星人干的。你们这些老人家怎么一点想象力都没有，到处都是疑点，红雾啊，碎片啊，也不知道你们到底都在做什么。” 谈话气氛因为刘暮的抱怨反而缓和下来，杨朔却并没有放松，“现在杨叔问你一个问题吧。” 刘暮靠着椅背，一直放在桌下的双手终于抬了起来，抱着后脑勺打了个哈欠，“您说，我知道的就回答你。” 看似漫不经心，却跟杨朔之前的谨慎如出一辙。 “小暮啊，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壁垒遭遇危机，你能替我守好海城吗？” “啊？”还以为杨朔要问轮船的事，哪怕也是特别行动队善后的事，刘暮万万没想到这位每天被起码一个连保护的首长，会问出这种问题。 “哎，我一个收破烂的，您一个大首长，不至于不至于……” 刘暮唰一下坐直身体，比被审查时还紧张，连连摆手，“这么大的壁垒，你得交给你们自己人，我不行。” “我是说如果，”杨朔却没有给她逃避的机会，“比如某个未知灾难来临，我不在了，壁垒乱了，你能不能保护大家？” “这……” 刘暮很为难，她没有什么大英雄情节，即便想要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那也是为了在末世不受别人辖制，能好好活下去，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一小撮人，仅此而已。 何况按照杨朔此时的意思，分明是要她接手整个海城壁垒，甚至是海城…… “杨叔，您别跟我开玩笑，我自己的事情都处理不清楚，哪有能力管这么多人的生死。” “那我换种说法，”杨朔看起来并不打算放弃，“如果你想留住你现在手里的东西，就答应我的请求。如若不然，我无法为你的胜利资源回收集团提供庇护。你怎么选？” ……这老头子在威胁自己，刘暮收敛了笑，开始思考这件事的代价，“杨叔，我说我答应你，你能信？” “当然，你是个诚信的商人，”杨朔居然没有丝毫犹豫，“刘暮，我最后问一遍，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壁垒乱了，你能替我保护大家，替我们守住海城吗？” 这一次，刘暮好半天才微微点头，低沉答应，“好，我会守住海城。” 一直以来，做出的都是最有利最自私的打算，却在这时候败给了一个看似不懂奸猾为何物的军区首长，败给了所谓的人类集体主义感情。 “人类，只有守望相助才能走下去。小暮啊，你要记住今天说的话，那一天……或许并不会太远。” 杨朔最后留下的话，让刘暮无法释怀，这位首长是不是预料到了什么事，一件连他都无能为力的大事。 不不不！ 只剩下刘暮的食堂里，她疯狂挠头，什么实诚，什么不懂奸猾，杨朔分明在算计些更深远的东西。 搞不好从最初见面就开始算计自己了。 小便宜，经营便利，职位，共同作战经历，窥见阴谋，以及巨大的物资利益……最终，把自己这个无辜的‘路人’拉了进来。 等回过神，已经无法独善其身。 杨朔，分明是老奸巨猾！ 这个想法，在刘暮看到面前的勋章时，更加确定， “这是……给我的奖励？” 第143章 她的生存之道 三天后——实地调查完成后的第二天，清晨。 红布铺垫的托盘里，一枚黄铜勋章，还有一个红本本，封面烫金小字：三等功。 拿托盘的是审查员中的一个，普通长相，一般身高，甚至连声音都过耳就忘， “是的，本次审查已经结束，感谢您为海城壁垒以及任务中做出的贡献，也希望您以后能继续发扬保护全人类的英雄精神，再接再厉！” 刘暮心里膈应，不是不能接受表彰，而是眼前人的场面话让她想一拳砸烂那张笑脸。 “那，特别行动队呢，他们牺牲了，记了几等功？” 说这句话，她几乎是咬牙切齿。 这位审查员无疑是精明的，几乎瞬间就摸准了刘暮的心思，“队长特等功，其他为一等功。除了部队关于牺牲战士的补贴标准，他们的家属还会得到‘一等功烈士家属’的待遇。您放心吧，我们不会薄待了有功之家。” 刘暮还是没有接过托盘，视线停留在勋章与证书旁边一块拇指大小的牌子上。 牌子呈暗色，有金属光泽，上面阴刻着刘暮的名字，以及一串指向明确的数字。刻痕边沿异常凌厉，稍暗的颜色让名字透出几分坚毅与深邃。 并需要费脑子猜，刘暮知道将它翻过来的话，另一面必定是特别行动队的番号。那个即便跟他们经历数次生死，她依然不知道含义的番号，属于军事机密。 “这是什么意思？” 她不可能加入特别行动队，甚至不愿意加入军方，就连壁垒里挂个虚职也不过是为了经商便利，“谁的意思？” “特别行动队改组，海城壁垒高层与总指挥部开会讨论之后，大家一致通过由你接手这支队伍，并在半个月内完成新兵招纳。” “不用征求一下我自己的意见？” “杨朔司令亲笔写了推荐信，半个月前已经交到总指挥部。包括这次审查在内，总指调取了你的所有信息，显然结果公正且乐观。少校刘暮同志，下午的追悼会上，杨朔司令和齐正旬部长会亲自给你任命。” “……是吗？” 刘暮还是没去拿托盘，审查员似乎有些无奈，普普通通的脸上露出办公不顺的无可奈何，拿着东西不紧不慢地离开。 关门之前，他依旧十分礼貌地劝说：“任命和授勋定在追悼会后半程，应该会在下午四点左右进行。” “哦，”刘暮看着门被轻轻关上，脸上并未表露太多情绪。 这个人，不，应该说审查团里不止一个人不想让自己留在壁垒。 之前那个城府不够的年轻人，现在是这个看起来普通却心机深沉的中年。 前者一开始就针锋相对，这一个则应该是观察了一段时间，才在此关键时候决定出手。 不管他们是不是同一股势力的人，但目的雷同，有人不想她进入官方，甚至是插手壁垒的管理层。 这也正常，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争端，海城壁垒作为东南三省最大的在建幸存者聚居地，谁不想成为原始‘股东’呢。 刘暮的目标是成为壁垒最大的编外势力，让回收集团成为壁垒必须依赖的存在。 但现在看来，这种置身事外，坐收渔利的想法似乎不太现实。 但最让她火大的是，杨朔几乎是在他们前往剿灭天蝰蛇18号基地的同时，就将自己的资料送去了那个控制着全国的神秘总指挥部。 这老头……还是自己太单纯，上辈子没跟这种老家伙打过交道，果然是玩厚黑的，心思如渊。 “是目光长远，”卓晴送来了军装，为杨朔说话的同时劝刘暮接受任命，“目前总指挥部有八位掌权人，你见过的齐老就是其中之一。但代表军方的目前只有两人，他们有意再扶持一位进入核心，你猜会是谁？” “这不用猜吧？” 刘暮手指摸着厚实的军装面料。不得不说，即便是末世了，这种制服的用料依然是最好的，或者说，正因为是末世了。 “如果首长能顺利回去，沿海三省将会是他最大的后盾，特别行动队也将再次成为他手中的利刃。” 卓晴拿起军绿衬衣，递给刘暮，“他一直在寻找能镇住这一方的人，之前也考虑过老谭。但你谭大哥为人耿直，是个不懂变通的军人脑袋，并没有可以跟各方势力扳手腕，同时保持住平衡的政治能力。刘暮，如果你同意，我可以保证全力协助你。” “我一个收破烂的，”刘暮自嘲，心里很拒绝，也有些没底气，“能有什么政治能力？” 卓晴坚毅眉目中浮出几分凄楚，又有几分期盼，“我相信首长的眼光，他一定有他的考量。” 刘暮脱了身上破洞的t恤，只留一件黑色工字背心，接了衬衣，穿衣服的同时，顺口问，“他说服你了？” 杨朔跟卓晴说了什么，刘暮可以猜个八九分。目前为止，唯一出乎她预料的是，杨朔一早就将她列入了‘利刃名单’。 但她只想好好做生意赚大钱，然后成为一方势力，富足又快乐。何必要一脚踩进体制内这吃人的泥潭呢？ “谈话是进入特别行动队的程序之一，但我不愿意离开的原因并没有骗你，”卓晴只是从跟杨朔的谈话里坚定了内心的选择。 “我知道，”刘暮知道卓晴之前在犹豫什么，“但我不会接受特别行动队的任命，希望你理解，我不擅长在体制内生存。” 她的生存之道从来都是野蛮且血腥的，是只要自己实力足够就要置敌人于死地，斩草除根的。勾心斗角、耍阴谋的权力游戏，她不会玩。 卓晴继续劝说，但直到进入追悼会场，刘暮都没有改变主意。 勋章，证书，军牌……只是最后一样，她拒绝了。 这个决定似乎在杨朔的预料之中，他并没有为难刘暮，而是让她好好想想再说。 表彰会还没结束，狗吠声扰乱了会场。 几乎听到声音的瞬间，刘暮就冲了出去，“有人进攻基地，你们做好准备。” 偌大的食礼堂短暂静默，杨朔起身亲自布防。 海城壁垒修建的同时，也将部分主干道进行了修复，但即便这样，依然没有一辆车能比得上牛波一的奔跑速度。 出了县城区域，刘暮想要跟徐小凤建立联系，但一直没成功……距离实在远了点。 目前系统庇护生物与她能直接联系的最大半径范围是五公里，但，如果徐小凤的藤蔓生长到极限，这个距离还可往外扩展几公里。 牛波一说天蝰蛇来了，只用了两个小时，就将轮船夺了回去。 但这些人的目标明显不是船，刘暮心知肚明。 ——为了虹，他们可以派出多少力量？ 还是说，虹根本就是个圈套，他是鱼饵，还在为天蝰蛇服务。 “走山上！” 半路，刘暮突然改变了路线。 第144章 训狗与上船 胜利回收集团， 几天前才挂的牌子，如今被人踩在脚下。 崭新打磨的整块铁沾满了污泥不说，还坑坑洼洼地变了形，几乎成废铁。 “找不到人，起先看到的那帮崽子跟蒸发了似的，boss，俺寻思这个地儿咋恁古怪嘞？” 风衣被雨水淋湿，寒意不断钻入那道有些单薄的身体，但纵然大雨滂沱也根本无法熄灭他心中复仇的火。 “不在地面，就在地下，炸，从那座楼开始。掘地十米也要把人找出来！” 夜枭神色憔悴，视线如同他的代号一般凌厉。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他心如刀绞，‘活着或是死亡，是一种状态，但死亡不该找上他。约瑟夫，我还来不及表达爱意，你却如白玫瑰般凋谢，不该这样，不该！’ 结束了无数生命的手，却救不回自己依赖之人，这份突如其来却无比沉重的仇恨让他头一次不顾一切。 “除了红花，不要活口。” “椰丝，boss!” 夜枭的命令几秒后传到每个成员耳中，这一次，他们似乎不怕引起壁垒那边的注意，开始轰炸唯一的小楼。 …… 青绿藤蔓爬上刘暮手腕，徐小凤通过这种方式告诉了事情的经过，以及地下的情况。 最近几天的施工让地下有足以藏下上千人的空间，加上大主花本身的地下甬道，他们甚至可以自由活动。 但问题是……最上层距离地面只有五米。 按照天蝰蛇这种丧心病狂的攻击方式，很快就会发现地下的大主花。 刘暮担心的不是单纯的物理攻击，而是——天蝰蛇的实验室有对付变异动植物的致命性武器，剧毒或是加剧变异。 徐小凤传递的信息有限，事情一发生，她就慌了，忙着救人，忙着把大家藏起来，根本无法冷静观察。 有一点最让刘暮在意——李刚不在地下，今天他的工作安排是轮船上。 从山上远望，雾气自海面翻滚而来，渐渐掩盖了大海的轮廓。 大概从一个月前开始，每日早晚海面就会生起浓雾，不过一刻钟就将海面掩盖得严严实实，就连轮船这样的庞然大物也消失无踪。 但这些雾却不会上岸，仿佛有无形的屏障，将它拦在了水域。 刘暮收回视线，跟徐小凤说自己的行动计划。 这个距离，黑桃a可以把消息直接显示在地下的主机上，也不用暴露太多它那无法解释的逆天功能。 --我去船上看看其他人的情况。 --好，爆炸对我的影响不大，还可坚持一些时间。 --天黑之后开始行动，我会用一些极端的手法，你们千万不要露头，你的枝叶也不要出来。 --很危险吗？但是，这些人不离开吗？船都已经拿到了，物资也在外面，他们明明也可以拿走。 --应该还有别的目标吧，我先过去，你们保持静默。 --好，你小心点。 家里留的战力还是太少了，刘暮和牛波一从山后绕到海边，思索着这件事之后该怎么协调集团总部与矿场的战力人员。 大雨与渐暗的天色完美掩盖了他们的踪迹。 要不要把阳光能源那边的山鼠弄一部分过来，但这个念头很快就打消了。 在矿上山鼠还能帮忙，到这里只怕会成为祸患和食物。 海水与白雾同步起伏，任谁看了都要觉察出几分不同寻常。 刘暮跟狗子一同趴在没有清理过的海边乱石里，静静等待雾气变得够浓。 牛波一耳朵轻轻抖动，上面浓密的毛软乎乎地跟着移动，半晌低落地朝刘暮摇头。 “主人，船上一点声音都没有耶，不会没有活人了叭，好怕怕。” “有没有都要去看一眼，船是我们的，不能让人白拿了。” “要不狗狗我回去收拾那帮b崽子叭？” 啪叽！ ——“呜噜噜，主人，你打狗狗脑袋干嘛啦？” “小小年纪不准说脏话，还有你这个语气到底怎么回事，又不是台狗，跟你说了不准这么娘？早晚嘎了你的蛋，让你做真太监。” “不要哇，超级无敌美丽的主人，狗狗我都是跟大家学的说话呢，你不要威胁狗狗啦。” 刘暮抬手捂额，终于明白问题出在了哪里。 她自己从小摸爬滚打练就了一口东南西北通吃的口音。可牛波一是这一年来才开始用人类的语言，跟着沿海口音浓重的大姐他们一学，可不就成了软软的东南口音了么。 不对，难道说，刘暮黝黑的大眼睛微眯，怀疑地打量身边的狗子……这家伙难不成其实从小就是这么嗲，毕竟也是条本地狗…… 认识到这一点，她就有点无法直视高大威武、杀敌无数的牛波一了。 “宝啊，姐不是说你现在表达方式不好哈，不过你也可以多学学李刚他们几个的说话方式，这样呢……交流可能，或许，也许，能更威武。” 狗子歪头，表示不能理解，但它还是摇着尾巴答应了，还提醒刘暮时间差不多了。 目睹主人缩进海里后，牛波一遵照主人的安排，回身往壁垒方向去了。 主人说有人类会来帮倒忙，它要去阻止一下下，不然这些没用的人还要跟他们要报酬，它不舍得。 刘暮料想壁垒会派人过来，但没想到杨朔会有多舍得下本，当然这是后话。 在浓雾里容易迷失方向，可轮船那么大一条，又在港湾里，就是闭着眼睛都摸过去。 只是这一次的海水居然让她感觉到了几分凉意……又降温了，不太明显，但起码说明附近的海域温度一直在下降。 黑桃a能检测的范围有限，并不能得知这种降温是局部的，还是全面的，但也足够引起刘暮警惕。 轮船停靠的位置并没有变，刘暮从水里悄无声息靠近，没有遇到阻拦。 她当然不会天真到以为天蝰蛇不会在船上留人，但正如之前牛波一超强听力得到的信息，船上确实安静得过分。 在不确定是不是对方的陷阱前，刘暮自然不可能再从侧面爬上去。 也幸亏之前将轮船大部分地方都走了一遍，加上回航时听了虹的详细讲解，她选择从低位海底门进入。 这道门从外面打开很困难，但，大力出奇迹。 对方大概是没想到有人能以这种方式上船，下层没人，一个人都没有。 平时维持船内基本运作的机器居然全关闭了，静得让刘暮心生疑虑。 上辈子的这个时段，并没听说过海城附近有轮船出事故，但以前的经验已经没有参考价值，毕竟上辈子她都不敢奢想自己能拥有这种好东西。 而这强烈的危机感还有另一个缘由——上船后，黑桃a又一次静默了。 第145章 丧尸比寒冷来早了 上次出现这种情况之后她就问过黑桃a，后者给出了三种情况：一是系统当时在自检，无法回应宿主请求。 二是，有东西屏蔽了它与宿主之间的联系，这种情况几乎不可能。 第三种是，宿主所处的地方有超强且同频的能量场，足以让依靠能量运行的设备被强制关闭，能量消耗越大的目标越被针对。 思索一番，刘暮只有只能选第三种情况。 这里不仅机械设备都被关闭了，就连照明的灯都没有。 黑暗中，只有隔开一段距离的临时应急指示灯发出微弱的红光。刘暮记得船上的临时应急照明系统只有在主电网和应急照明系统出问题后，才会自动开启，而且只能维持一个小时左右。 从红光的亮度来看，应该是刚开启不久。 也就是说，船上的敌人已经知道她上来了，并且是在她上来之后，才开启了让黑桃a失效的某个能量场，想要削弱或者限制她的行动。 有人知道黑桃a的存在！ 得出这个结论，无疑是让刘暮毫无防备地站到敌人的枪口下，如果他们有办法关闭自己大脑中的黑桃a，那是不是说也能轻易杀了自己？ 一种致命的危机感朝她压下，猜测得越深，就让她越想退缩。 直到她的手里出现熟悉的双刀，她靠着船舱笑了，“什么嘛，猜错了。” 回收空间还在！ 就是系统还在，或许某些功能被限制了，但只要还能用，她就能行动。 天蝰蛇真的有对付变异者的办法，但显然，这个办法要彻底限制住刘暮，还差得远。 对于没依靠黑桃a就独自分析了这么多，并得出了很靠谱的结论，刘暮生出一股自豪。 看看咱这一套，妥妥的高智商人才啊！ 想法转变之后，恐惧被压了下去，刘暮又行了。 这一次的目标不再是船桥，而是之前虹独自使用的实验室。要是船夺不回去，那实验室里面的东西也得清空了，最坏的不过是真炸一回船。 她的东西，毁了也不给别人！ 这一系列想法闪过，她愣是没意识到这艘船可能原本不是她的。 下面几层没有一个人，刘暮也用最短的时间到达了实验室，然后骂了一句脏话。 “谁动了老娘的实验室？” 有人比她先一步搬空了里面的东西，巨大的舱室除了地面几张撕成碎片的纸，毛都没剩一根。 就连那些实验体，连玻璃缸子带底座都搬走了。 “什么都没了？什么都不留，你们良心不会痛吗？” 感觉自己失去了一半身家从而怒气值拉满的刘暮疯了，持刀就往外冲。 实验室占了甲板往上的两层，冲出来是一圈宽敞的回廊。 透明的玻璃窗隔开了外面的雨，窗外的情形却让刘暮瞬间停住脚步。 甲板上雾气弥漫，但强光灯还是穿透了大部分白雾，露出一个个僵硬挪移的身影。 从被雨滴冲刷的玻璃往外面看，黑压压的一片，动作缓慢，仿佛迷失在雾气中，却又孜孜不倦地寻找着什么的人们，偶然经过光线强烈的某个地方，露出他们青白的脸，还有被灰色占据的眼睛。 刘暮狠狠吞了口口水，一把捏在自己腿上，痛楚在极短时间里传进大脑，让她不得不承认这是现实。 “……僵尸？” 或者说是丧尸，末世人类在感染了丧尸病毒后变异而成，以活物鲜血为食物的群体。 致命区域为脊柱与大脑相接处形成的晶核，只有挖出或者打碎晶核，它们才会在一瞬间腐烂，并且急速分解成乳白色液体。 研究证明，乳白色液体本身无毒，但需要经过最短十年时间分解后才能重新成为能够被植物吸收的有机物。 而丧尸病毒不能完全消灭，直到上一世刘暮被杀时，旷野中依然能见到游荡的丧尸群。 但是，它们绝不该在此时此处，出现！ 丧尸病毒形成的一个必须条件是持续数月的高温干旱，在死亡的觉醒者身上滋生并进化，最终感染活着的人类。 所以，这些丧尸是……人为的。 有人在人为研制丧尸病毒。 虹只说天蝰蛇在研究生物变异，根本没提及丧尸病毒，是他骗了自己，还是他也不知道？ 刘暮大脑冷静下来，以极快地速度检查了甲板以上的活动空间，依然没有发现一个活人。 她也渐渐明白了，天蝰蛇搬走了他们需要的东西之后，用带了的丧尸或丧尸病毒感染了船上的人……他们根本就没想要这艘船。 这艘船也确实是为她准备的陷阱，如果她对丧尸完全没有概念，贸然去接触这些已经感染的人，必定同样被感染。 至于成为丧尸之后会做什么，那对天蝰蛇来说不重要。他们甚至会很高兴看到变成丧尸的人们离开这艘船，上岸之后，那么整个海城壁垒都将沦为丧尸活动中心。 但，失策就在于刘暮知道。 丧尸群中有几张见过的面孔，但并没有发现李刚等人，刘暮对后者有了一丝信心。 轮船在海上，丧尸也不可能短时间内拥有上岸的能力，刘暮决定先放着他们。 她，要去索债！ 第146章 红雾潮 188个敌人，接受过专业训练，全副武装，甚至还有两架直升飞机在空中盘旋。 他们很嚣张，似乎笃定不会引来壁垒的正规军。 但跟刘暮一样，他们预计错了。 当他们投下炸弹时，壁垒派军已经赶到，只是被牛波一拦在了必经之路上。 好不容易找到牛波一，并跟随而来的李刚更是着急上火。 “牛哥，天蝰蛇的人已经发疯，再晚小凤就危险了，为什么不让他们支援？” 天蝰蛇袭击时，李刚凭借自己预知短暂未来的能力，带了些人躲了起来。在轮船上准备反击，但很快就发现被抓住的船员‘变异’了。 变成的东西不像活人，疯狂，没有理智，攻击活人，而且只要有一点接触性伤口就会被传染成同类。 他没见过这么恐怖的变异，但他在末世看过丧尸电影，也跟刘暮问起过人类会不会成丧尸。 刘暮当时的回答是几率很大。 答案，如今就在船上。 作为素质顶尖的前特战队员，他当机立断带人藏了起来，在天蝰蛇的人离开轮船后，他们也跳海离开。 超过两百人的船上，如今只有跟随他的六十六人完好幸存。 66个人中，还有一大半是连武器都没碰过的普通人，他当然不能贸然行动。 只能等刘暮回来，结果先看到牛波一并跟了过来后，却目睹了这狗子把壁垒来支援的军队给拦下了。 无论对方带队的卓晴怎么说，它就是不让，谁敢往前一步，它直接给人一脚踹回去。 就连运兵车也给掘翻了一辆。 牛波一也同样着急，但这些人类就是蠢得很，听不懂它的意思。 那个眼熟的漂亮嫂子也是，说了半天，愣是一句都没猜到重点。 笑死狗子了，他们能帮上什么？主人现在可是准备放大招呢！ 牛波一把凑上来的李刚推到一边，巨大的前爪拍了拍它自己，又指了指轮船方向，最后移到正在被轰炸的远处。 到底相处的时间更长，李刚一个踉跄站稳，立刻问，“你是说你去了船上，船上有人下来去总部基地了？” 狗脑袋点了点，又摇了摇，又指了一遍，这一次最后还添了个抹脖子、吐舌头、翻白眼倒地的动作。 “船上下来的人会杀了天蝰蛇的人？”李刚立刻猜测，并且脸色剧变，“你把船上的东西放下来了？” 牛波一当即一个白眼，黢黑的鼻头喷开落下的雨，大爪子十分不耐烦地指了指旁边的卓晴，又指了指自己，然后露出一口尖牙，发出威胁的低吼。 这吼声将后面的士兵吓得纷纷抬枪，还好卓晴及时抬手阻止，“它不会攻击我，把枪都放下！” 尽管脸上写着担忧，但士兵们还是立刻执行了命令。 果然，就见大狗子威胁人的姿态无缝切换成了呲牙傻笑，没错，就是一条狗在嘲笑他们。 但卓晴终于大概明白了牛波一的意思，问道，“不是你，是刘暮？她去了船上，然后要用某种方式攻击天蝰蛇的人，这种方式伤害很大，所以我们不能现在过去？” 终于被理解的狗子疯狂点头，甩了附近几人一脸水。 卓晴立刻下了新的命令，所有人跟随牛波一前往安全距离，准备随时支援。 已经是最好的办法，牛波一也就没有继续坚持，昂着大脑袋在前面带路，转头的时候还不忘鄙视了一眼李刚。 这边被牛波一安排得明明白白，刚埋伏好，就看到了灭世般的一幕。 即便知道隔了几百米，卓晴还是声音颤抖，“所有人，一级防护！” 半小时前， 海雾升腾，本来没人觉得异常。 飞机在空中盘旋，天蝰蛇的人聚集到废品站原本修建的码头上，等待轰炸过后再进行地面扫荡。 定向轰炸惊天动地，也掩盖了潮水的异常，浓雾似乎只是在一瞬间就变得血红，本来被‘隔离’的海岸线如烈日消融冰雪般，无声崩溃。 界线崩溃的瞬间，超过十米高的红雾如同倾泻的洪水砸向码头上的众人。 黑暗，大雨，浓雾，红与黑如此接近，即便有人提前半分钟看到，也只以为是海上的雾气弥漫上了岸。 ‘本’是个怕死的中年人，为天蝰蛇效力半辈子，只是为了得到丰厚的奖励和培养自己的儿子在组织中有一席之地。 直到今天被安排临时任务之前，他们父子都期盼着进入组织创建的新世界，从此过上安逸的日子。 “听着，一会儿轰炸结束，我们就跟在队伍最末尾，能抓走红花的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我们的任务哲学是，不冒头……” “才能活得久！”同样黑发浓胡须的儿子立刻回答，除了体型比父亲瘦了些，两人从发型到胡须，甚至那一双绿色的小眼睛都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任谁看了，都会知道他们俩是一家人。 如果接触上一天，就会越发确定他们是亲父子——同样地胆小，偷奸耍滑，极为擅长保住自己的小命。 当然，要是能有机会一起出任务，只要不为挣功劳，跟在这两人身边基本就能活着回来。 这次也一样，跟着他们摸边的几人默契聚集在码头最不起眼的角落，甚至三面都有沙包做遮挡，他们则像罐头里的沙丁鱼一般，挤在一起，低声嘲笑这次行动的领导者——夜枭。 这个人，或许是组织的二号人物，但对于处在底层的成员来说，也不过是众多可以敷衍的boss之一。 “去他妈的，只要活着回去就能得到一座农场，到时候日子就舒服了，这种世道种出来的东西根本不愁卖。谁爱冲锋陷阵就上。” “对对对，我们苟着，要是被那谁看上了以后上船工作更麻烦，不过，我刚才就想问……那些雾气是不是有点不对？” ‘罐头’里的人脑袋纷纷从沙袋阵中伸了出来，望向浓雾如同吃人的怪兽般已经到了他们不足三米外。 “我也没色盲，那些雾气是不是红色的？” “什么红色，我照照。” 爆炸反衬出的静默中，一束光线刺破黑暗，照出红雾的形状，同时也发现那雾与海上白雾一般，浓得光线也穿不透。 “这是……？” 几人的疑惑，他们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只是惊讶地伸着脖子。 下一刻，红雾仿佛被唤醒，瞬间侵袭而来。 罐头里的沙丁鱼甚至来不及发出任何惨叫，便在巨大的痛楚中瞪眼张口，瞬间毙命。 这边的手电光滑落，也终于引来其他人的注意。 “那是什么？”有人惊呼！ “蜃雾上岸了？” “不对，是红色的……” 众人保护的中心，夜枭依旧一身黑色工装风衣，身上重重叠叠似乎有无数个口袋，他的双手仅仅占用了最近的两个。 “是红雾，撤离！” 夜枭的声音并没有多少起伏，发出的命令甚至没有具体的指向。 但只有他知道，他的仇人来了——那个能在红雾中自由来去的怪异女人。 队伍产生了短暂的混乱，随着红雾靠近，撤离很快确定了方向，他们朝正被轰炸的区域疯跑。 炸弹不一定会落到头上，但那雾气却能瞬间吞噬鲜活的生命。 就连落下的雨水，都在雾气的边界蒸腾出缥缈轻烟，但根本无法融入其中。 “救命，快跑！” 终于，有人在极度的恐惧中喊了出来。 这时候，也有人想起自己手里有武器，抬起便朝着红雾中射击。 可是人群实在太乱，又是夜雨滂沱的黑夜，加上正在施工的崎岖地面，子弹射进红雾中的不知道有多少，但仿佛火星子般的炙热弹头有不少都进了同伴的身体。 夜枭一刀将冲向他的人影劈成两半，温热的鲜血溅在他黑色的宽檐帽上又簌簌落下，‘血珠’串成的帘子更显帽檐下那张脸的苍白与黑眸中燃烧的恨意。 “出来！” 他的刀，就连世界排名第一的刀术大师都无法望其项背，锋利，快，准。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切开一切目标。 “约瑟夫在哪里？” 红雾迷蒙，身处其中，才能看出它真正的颜色，红，但并不像鲜血那样浮华，因为它并不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损失光泽。 刘暮走在雾中，聆听那些短暂凄惨的死亡之声，直到看到这个独自立在血雾中的男人。 “死了，”她握着双刀，站在五米外，确定对方看不见自己，“被我一刀杀了，你要是去捞，说不定还能找到几块没被啃完的骨头。需要我给你提供坐标吗？不收钱。” “你到底是谁？”夜枭用一个小且精致的过滤罩盖了口鼻，让红雾短时间内无法进入他的呼吸道，“刘暮，你不接受壁垒军方职务，暗网数据库里没有你这号人，就连华国高层也是最近才从杨朔手里拿到为你美化过的个人资料…你为何要与我们为敌？” “年轻人，我以为你该问我为什么要杀约瑟夫，”刘暮没有义务回答他的问题，但是对方透露的情报却让她心惊。 拒绝壁垒任职的事情，在中午还只有卓晴和那个审查员知道，传开是在几个小时前的表彰会，而后者发生时，天蝰蛇已经袭击了在建的集团总部。 如果他们袭击之前就知道，那消息来源就只有一个人。诚然，比起这件事，夜枭要从华国高层得到自己的资料，就显得容易多了。 “当然是为了报仇，你杀他为了报仇，我杀你，血洗你的地盘，也是为了报仇。” 夜枭身形突然倾斜，然后像弓上满力的箭，直接朝刘暮的位置冲了过来，“等我报了仇，你是谁都不重要了！” 无形的刀风居然能切开红雾，准确无误地朝刘暮面门劈下来，劈空之后刀锋居然没有因为惯性继续前进丝毫，而是仿佛鬼影一般变转姿势紧贴刘暮后背而来。 若是有人的视线能透视红雾，此时就能看到两道人影仿佛不受重力影响，对抗，纠缠，跳跃，居然都能精准定位彼此位置。 夜枭的手段之前虹有说过一点，之所以是一点，那是因为组织内没有几个人认识真正的夜枭，自然更没几人知道他的战力有多强。 几次刀锋撞击下来，刘暮甚至产生了这人已经觉醒了刀法战力的错觉，但‘回归’后的黑桃a给出的答案是，夜枭身上并没有变异或者觉醒的迹象。 他的身体虽然强，技法虽然卓绝，但依然是在旧人类这个范畴之内。 刘暮的试探不明显，但还是被夜枭识破，刀刃在红雾中不断擦出火花，双方都没有要留对方活口的意思。 “想试探我？”夜枭双眼渐渐染上红色，他的身体不能在红雾中停留太久。 握刀的无名指用力，寒意逼人的长刀泛出一丝冰蓝，再次斩在刘暮的双刀上时，电弧刺啦一声，刘暮只觉一股酸麻从双手直冲大脑。 如果不是进化后的身体拥有超越常人数倍的数据，让她在毫秒之间做出了闪身飞跃的动作，只怕这一下就直接被高压电电死了。 “卑鄙！” 刘暮跃出几米，心脏居然感觉到一瞬麻木，但也是在极短的时间里恢复了正常节拍。 “杀人的人，说卑鄙，不觉得太无耻吗？” 夜枭根本不可能给刘暮喘息的机会，俯身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来。 此时，刘暮才注意到，这人的靴底比一般的厚，材质也是绝缘的，加上风衣下露出来的紧身裤，一切都是为了战斗而设计。 “你！说！得！对！”生死厮杀还讲什么道义？ 左手翻转，短刀消失，同时皮肤合金化，直接一把握住了夜枭的长刀。 刀刃与手相贴，两道能量正面冲击，电弧如同液体般在空中崩溅。 刘暮另一把刀在能量碰撞的瞬间连续刺、砍、劈，最后终于狠狠扎进夜枭腹部。 “这一刀，为我大哥！” 短刀翻转，纵然夜枭是天蝰蛇中了不起的人物，也只能咬牙痛呼，一把捉住刘暮手腕。 刘暮露出个残忍且夸张的笑，“取你一个腰子，不介意吧，还有其他人的仇呢！” 可能是完全没想到她可以徒手接下他的刀刃，更没见过刘暮身体上的变化以及那股强烈的能量…… 但，他的反应依然是人类中最顶尖的，拳头跟他的刀法一样硬，直接打在没有防备的刘暮脸颊上。 这一拳给刘暮打懵一瞬，也给了夜枭求生的机会，他没有丝毫犹豫，全力退开。 刘暮感觉到他刀上的力道，不想被削掉手指，只能松开。 叮当—— 清脆的声音在红雾中如此刺耳，危机感让本想继续进攻的刘暮不得不闪身退开。 爆炸几乎就在她脚边，在受伤如此重的短暂时间里，夜枭居然预判了她的移动轨迹。 但夜枭也不好受，刀刃带走了一大块血肉，更恼火的是，周围的红雾仿佛见了血腥的猎杀蚁，疯狂钻入他的伤口。 这让他不得不停下来，从工装风衣中掏出止血凝胶狠狠按在前后伤口上，堵住鲜血的同时，隔绝红雾。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这些凝胶最多支撑他十分钟，到时候不离开，不仅伤口会再次崩裂，他面罩中的过滤装置也会在红雾的侵蚀中崩溃。 但他还是意识到一件事，他所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个怪物！ 被刘暮握过的刀刃居然翻卷出四指的形状，而万伏的高压没把她电死，反而是对方发出的诡异能量冲坏了他刀上的电力装置。 他的刀，可是天蝰蛇搜罗来的、最厉害的武器大师设计制作，任何人类身体都不可能承受。 “三十六计走为上……他日重整旗鼓，来日再战，必胜！——曹丞相如此叹道。” 厉害分析之后，理智告诉夜枭他应该走，这次行动因为对刘暮的情报严重不足，果然失败了。 可他，不仅仅为任务而来，“曹贼莫要害我失了忠义！” 长刀斜挥，夜枭咬紧牙关，身体再次倾斜，冲了出去。 刘暮也打出了火气，吐出一口带血的浓痰，单手持刀迎了上去。 爆炸太近，加上对方在里面放了细小的金属碎片，她身上多出不少伤口，也没有时间将碎片抠出来。 但跟夜枭相比，她还是好受许多，身体的强大自愈能力很快就会将碎片挤压出去。 “老娘要把你削成人棍，扔进海里见见你亲爱的爸爸！” 刘暮仿佛许多电视剧里的反派，邪恶且强大，每一刀都直逼夜枭要害。 只是这一次打斗跟之前不同，两人找到空隙就会掏出点热武器招呼对方。 即便心里仇恨燃烧，刘暮却不得不承认夜枭的战斗力在人类中算是顶级高手，甚至比她之前遇到的所有对手都强。 只可惜……她升级了！ 新人类完全体的素质跟人类已经是质的差距。 时间在拼死搏杀中快速流逝，夜枭身上的伤不断增多，可他惊讶地发现，对手身上的伤痕却在快速自愈。 两相对比，他的劣势更加明显，几乎已经不可能翻盘。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刘暮，你等着！” 夜枭并没有因为仇恨完全失去理智，他只是评估自己杀了刘暮的几率有五成，所以要试一试。 如今，胜率下滑到连一成都不到，他当然不想永远失去报仇的机会。 这人说话神神叨叨，但刘暮怎么可能真的放他离开，三步之外，左手持枪直接射击。 子弹与红雾摩擦，总是会损失一些精度，但几次射击下来，她已经本能地把握住了这种误差。 有了这样的进步，对面的男人身上又多出两个血窟窿。 但让刘暮恼火的是，这人的速度居然没有慢下来，反而在说出装x的话后，扔了长刀，开始跟她丢炸弹玩。 直到螺旋桨的轰鸣越来越近，刘暮才意识到夜枭要跑。 第147章 雨势暂歇 “小崽子，老娘让你走了吗？！” 刘暮脚步移动，闪过一道又一道爆炸，不管不顾地冲向夜枭。 天空的飞机发现了红雾，更看清了那些逃跑不及被红雾吞噬的同伴，早已经不敢继续轰炸。 就在飞行员企图引导同伴撤离时，接到了新的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拖住海城壁垒派来的军队，绝不能让他们返回壁垒。 命令来自组织里权限更高的频道，也就意味着他们已经被其他高层直接接管，不再需要执行当前任务，也不再受现在指挥官调度。 改装后的直升机上配备了适应末世的局域扫描系统，通过简单的热成像就可以找到埋伏的敌人，只要功率足够强大，扫描甚至可以穿透敌人的防护服捕捉到热源。 确认命令之后，直升机突然调转方向，四枚飞弹毫无预兆地射向数公里外的山头。 刚刚趴下的军人们骂娘，然后就地滚往山下，在纷飞的泥土与碎石中抱紧各自武器。 “所有人，准备进攻！” “嗷呜，汪汪汪汪！”——刚子，把它们打下来！ 潜伏在另一座山头的李刚听不懂狗子的语言，但他的狙击之魂早已按捺不住。强化后的子弹来自‘神秘军火商’刘暮，当然，也包括唯一能使用该种子弹的狙击枪。 23公分，黑色合金弹头，特制引爆推动，咻—— 带蓝焰尾巴的子弹飞出去，后坐力将顶尖狙击手撞翻在地，但这并不影响李刚控制住精准度。 婴儿手臂似的子弹携带撕裂空气的尖啸，在李刚砸进泥泞的同时，看到它穿透了武装直升机的油箱，扎透飞行员的身体，直到撞进另一架直升机——爆炸！ 如果刘暮有机会活下来，李刚强烈地想要跟她说：“老板，再给我来十发，这子弹打起来太他妈爽了！” “哈哈哈哈，去死吧，个龟孙！” 笑声穿透爆炸，与夜空炸开来的‘焰火’一同震动耳膜。 接连爆炸出的光幕带来了短暂的照明，让躲避飞弹爆炸的士兵们纷纷抬头，惊呼声此起彼伏。 “谁打的？握草，我要叫他爸爸！” 感觉自己肩膀脱臼的李刚缓缓站起，“……乖儿子。” 没错，只有他的短暂预知能捕捉到飞机的‘动作’，让这颗子弹的潜力得到最大发挥。 没错，还得是他李刚！ 下方，红雾顶上飞机轰鸣半晌，刘暮也看到了那两朵烟花，爆炸的强光甚至短暂地晃了她的双眼，但并不影响她追踪目标。 “怎么办，你的飞机没了，夜枭，咱们总得死一个，我不打算死，你呢？” 刘暮一枪击开飞来的手雷，在爆炸中跃出十几米，连续两枪射击，虽然只擦破了夜枭的大腿，但足以血雾功效持续加强。 “特别行动队688号队员，少校刘暮，今天告诉你们天蝰蛇一个道理，血债必须用血偿还。” 枪声在继续，但爆炸越来越少，夜枭没有百宝袋，身上挂的手雷扔了这么久，终于到了最后一颗。 作为对手，刘暮几乎瞬间就发现了夜枭改变了战斗方法。 “自杀吗？” 说真的，她并没有非要亲手把仇人砍成七八十块的执念，只要死了，自杀还是她杀，不都是死了。 谁知夜枭虽然停了下来，但神色间依然没有丝毫慌乱，反而朝刘暮停下的位置上前一步，“你们在这里藏了什么？现在我确信，你真的不是华国官方的人，那么，是什么让你变异到现在这种程度的呢？” 夜枭说话的语调总是给人奇怪的违和感，现在听来，似乎是在给人配音那般一直端着，让听的人很不舒服。 刘暮甩了甩之前被电得不轻的左手，一层黑色的碳化物质剥落，露出一整崭新的雪白皮肤。宽大手掌习惯性翻转，另一柄狗腿刀重新出现。 “让我砍死你也不是太费劲。” 这就是不回答了，笑话，她虽然称不上善良，但也真不是那种死于话多的反派，“想失去哪一部分，这点要求我倒是可以满足你。” 打到这份上，夜枭自然也不会再自讨没趣，黑色拉环拔出，他几乎没有丝毫犹豫松开了手。 刘暮微微皱眉，直觉有猫腻，但面对爆炸她的身体反应快一步，还是退开了。 大仇得报的瞬间读秒似乎都被无限拉长。 短暂的三秒，刘暮退出一大截，但就在最后一秒，夜枭也动了。 半分钟后，自动步枪子弹像是不要钱般射入海水，两梭子弹清空，水面半点血色都没有。 “妈的，草！” 刘暮将枪支狠狠砸进混凝土地面，枪支散架的同时，她本想跳进水里追击，但前不久的教训让她迈出的腿生生停在了半空。 两次击杀，同一个指挥官，夜枭会不会又趁她离开做出什么玉石俱焚的事情，她不敢赌。 疯子！ 许多人或许认为刘暮是疯狂的，但只有她知道，半分钟前带重伤，没有丝毫犹豫跳下八米高水面的夜枭，才是真的毫无人性的疯子！ 起码，即便是现在的刘暮也无法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让手下一百多号人死在红雾里。更别说之前炸了整个天蝰蛇18号基地，以及轮船上人为制造的丧尸。 “孬种……呸，今天算你小子命大！” 刘暮故作潇洒转身，等了一会儿，水面没有丝毫动静。居然没有躲起来准备袭击她，她更生气了。 她倒是不担心夜枭会弄走轮船，那大家伙不是一两个人可以开走的。 刚打好地基的总部算是白做工一场，她还要尽快将红雾收回，这玩意儿也就是自己人清场的时候敢用，时间一久侵入地下的话，损失就不是一星半点了。 远处还有枪声，从牛波一那响彻云霄的吼声中，可以听出是怎么一回事。 天上爆成烟花的直升机，地上跑得比红雾快的坏人们，居然自杀式进攻壁垒派军去了。 这些人…… 是不是有病啊？ 都末世了，活着不好吗？ 壁垒军这边， 望远镜里红雾翻滚，加上之前爆炸亮光照出的景象，简直是森罗地域中毁天灭地的景象。 天蝰蛇的人吓得屁滚尿流，壁垒军也好不到哪里去。 特别是在过去一周关于特别行动队阵亡的调查通报中，大家已经知道红雾的危害，大面积出现的时候，更是能瞬间吞噬整支军队。 但他们不能走，除了刘刚跟他们说红雾不会袭击他们外，还在于天蝰蛇的残党正对他们方向而来。 交火中，有人大喊红雾退了。 仿佛脑门上压着的一团乌云消散，壁垒军终于不再畏首畏尾，展开了拳脚跟剩下不多的敌人干仗。 喊的人正是给自己接上了肩膀的李刚，至于他怎么确定那是刘暮的手笔。拜托，看身边大舔狗那崇拜的眼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扛起枪打算再狙杀几个不要命的天蝰蛇时，突然，脑袋受到了重击。 是牛波一比沙包还大的前掌，将他直接按进泥巴里。 剩下一只眼睛从狗爪缝隙中勉强看到一个小小的太阳从红雾中升起，几秒后，准确落进敌人之中。 凡是看过‘巨日降临’的人，都对这一幕感到恐惧。 但这个小太阳倒是没那么霸道，就是不知道发射的人是不是有预知，爆炸引发了山体滑坡。 天蝰蛇余孽就算没被当场炸死，也被紧随其后的泥水、乱石给埋了。 “照明！” 咻咻咻—— 三颗照明弹升空。 李刚好不容易摆脱狗子的过度‘保护’，抹了一把脸上的泥巴，就在不知道谁发射的照明弹中看到红雾中出来的女人。 红色的照明弹在前， 暗红的浓雾后， 单肩扛着rpg， 的刘暮~ 不能说多震惊，但是真的帅！ 要不是当今世道已经不禁武器，简直可以直接拍成征兵海报。 咔嚓—— 小小的声音，大大的闪光。 某大兵兴奋大喊，“拍到了，咱队征兵有望了！” 李刚默默竖起大拇指，同样是用重武器的，他一发狙掉两架飞机的英姿怎么就没被拍下呢？ 但下一刻，卓晴的命令来了，“所有人，后撤！” 轰隆—— 又一发火箭弹，炸的众人头皮发麻。 第二次往山下退，有人不明白了，“少校是不是不知道我们在山上？这么炸，山都要炸没了。” 之前的大口径飞弹，现在的火箭弹，这山是真的遭不住。 只有狗子知道，主人这是找人撒火呢，看来事情并不顺利，这两天还是夹着尾巴离她老人家远点吧。 …… …… 海水汹涌，冰冷地往伤口里钻。 多少年没受过这样的伤，吃过这样的苦了？ 夜枭记不清楚具体时间，但他能确定的只有一件事，那只把他从腐烂尸坑中拉出来的手不会再出现了。 那个笑着问他想不想在离开前杀了所有敌人的男人，那个笑眯眯骗他加入天蝰蛇，让他不得不拼上性命攀爬，用全部努力只为再看到的男人……死了。 潮水起伏，有那么一瞬间，夜枭觉得约瑟夫其实并没有死，就在自己身边，跟自己在同一片海域等着。 等着什么呢？ 哦，他努力睁开眼，身上的痛楚仿佛已经被海水泡散了，同时散去的还有他的求生欲。 等待死亡吧。 约瑟夫又撒谎了，明明说好自己死的时候，他会看着的。 ——“先好好活着，死的时候叫爸爸，爸爸就来救你。” “……约瑟夫。” 夜枭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发出了声音，还是海的声音太大，让约瑟夫听不见自己的呼救。 谁能救谁呢？ 自己没能救约瑟夫，约瑟夫自然也不可能来救他。 或者，他到死都在埋怨自己不愿意叫他‘爸爸’？ 人的感情复杂而多变，但，死亡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 报不了仇，跟死，有什么区别呢？ “to be， or not to be， that is the question……” “死不死呢？” “死了去陪他，不死给他报仇。” “死亡是生命的一部分，我们注定要面对。” 夜枭试图说服自己，拉开面罩，被红雾侵蚀后的脸坑坑洼洼，经海水刺激，呈现出红与白分明的不规则网状，仿佛血红的肉上盖了一层白色网状菌。 只有口罩里面还有完好皮肤，也因为失血和失温，苍白得仿佛尸体。 “死在路边？死在海里？死了还管它在哪啊？” “每个人都会死亡，但不是每个人都真正活过。……约瑟夫，你到底希望我怎么活着？” ——“小夜枭，末世了，你要真正地活着，没有人可以再限制你。爸爸也不会，好吧，你今天也不打算叫我父亲是吗？” 分别的那一夜，约瑟夫仿佛预感到了什么，拉着自己聊了很久。 或许，自己在让他去接应虹那孩子的时候，同样预料到了危险吧，早知道……就不让他去了。 “爸爸，”夜枭被血丝缠绕的晦暗瞳孔剧烈抖动，星星点点的亮光从中升起，仿佛他与约瑟夫曾经一起看过的星空。 “我不会死了，我会熬过去，如同从前。” 任由浮沉的人突然动了，深深吸入一口白色雾气，然后朝着近海某个方向奋力游了过去。 在那个方向，那个位置，夜枭早就感觉到了某种被困住的危险。 此刻，却成了他值得冒险一试的生机。 海市蜃楼，蜃，这种生物是存在的。 …… …… 红雾渐渐消失，藤蔓保护的空间从地下缓缓升起，躲在其中的人并不知道地面具体发生了什么，却感受到了爆炸的震动。 刘暮把后面的事情交给李刚，先去查看徐小凤的情况。 轰炸让大主花的不少根茎损伤，作为本体一部分的徐小凤也十分不好过。 在地下室见到人时，她浑身是血，半截身体埋进了泥土，仿佛一棵被暴风雨摧残的植物。 张小勇和虹都守在旁边，前者紧紧握住徐小凤的手，后者不断将一些药物敷到她身上，企图帮她治疗伤口。 “抱歉，大姐的伤口太多了，我能做的很有限，只能想办法尽量减轻她的痛苦。” 见到刘暮进来，虹并没停下动作，将一罐蓝色的药剂顺着徐小凤的手臂倒进下方泥土。 “深度不够，”刘暮单膝跪在徐小凤面前，忧虑道，“大姐，你沉下去休养吧，剩下的交给我们。现在的深度无法让你好好休息。” 徐小凤的脸色呈现植物的青色，有细细的绒毛覆盖，就连头发都变成了花蕊中那种细丝。 “你真的不走了？外面怎么样了？” “嗯，我暂时会留在家里，你放心休息，”刘暮说着，在虹不解的目光中拿过他手里的药剂瓶子。 划开指尖，将自己的血滴了两滴进去，“我的血有一些镇痛的作用，你回到本体里放心睡，之后的事情交给我。” 几次升级之后，刘暮本身并没有给别人治疗的能力，血液中的解毒能力中倒是有些镇定的作用，但对自己以外的生物用量不能多，不然就会跟其本身产生矛盾，甚至真给人化了（化尸水）。 徐小凤用枝条安抚了张小勇，才让虹将药水浇到自己的根系上，在三人的注视下沉入泥土。 这间被改成了中央控制室的地下冻库足足有八十平，除了之前弄进来的主机和桌椅，剩下的空间挺大。 应该是为了方便进出，徐小凤将一侧墙壁拆了，露出地下的泥土和岩层形成了一个地下洞穴。 大主花的本体就在这里的地下深处，就算她待在主控室也能清楚知道外面的情况。 十分钟后，徐小凤在黑桃a中的信息显示她已经进入沉睡，并询问是否要让系统给出合理的治疗。 刘暮拒绝了。 她当然不是不关心徐小凤，主要是怕系统对后者的影响太深。 跟牛波一不一样，徐小凤是个有自己独立思想和意识的生物结合体，并不需要，也不能依靠刘暮生存下去。 说得简单点，就是徐小凤必须经历一次次战斗、受伤、自愈，让她自己变得越来越强大，而不是受了伤就依靠外力恢复，自己丝毫没有进步。 要知道，在不久的将来，人类自身的觉醒是没有升级空间的。而徐小凤的案例即便是放到前世，也十分罕见，即便不能像刘暮自己一样明确升级，应该也可以不断开发出新的能力。 大主花是在生长的植物，徐小凤是具有智慧的人类，两者结合，没理由成为一潭死水。 正当刘暮修复这次受损的系统时，听见了张小勇在哭。 八岁的孩子蹲在大姐沉入的洞穴中，似乎觉得自己丢脸，头埋进双腿，发出如同小猫般低低的抽泣，更显得弱小且可怜。 比他大四岁的虹忙着采集徐小凤受伤后留下的枝条和根系，听到哭声，停了下来。 虹的身高并不比张小勇高多少，甚至没有后者强壮，具有十分典型书呆子男生的特征。他把自己尚且单薄的手盖在张小勇头顶，有些僵硬地说，“哭什么呢，你大姐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她的自愈能力很强。” 张小勇埋着脑袋，摇头，“我不是担心大姐。那些坏蛋杀了好多新来的人，我一点忙都帮不上。为什么你们都变异有超能力了，我却没有？” “变异需要一定条件，不是每个人都能完成，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会因为变异失败死亡。你的基因检测结果并不乐观，强行变异死亡几率超过百分之九十。”虹的声音明明还有些稚气，说出的话却冷静得让成年人都觉得无情，但他又因为想要安慰眼前的孩子，语气便显得十分别扭。 “我真的很没用哇！”张小勇终于没忍住，仰头大哭出声。 末世以来，他天天坚持锻炼，就想着快点长大，成为一个有用的人，能够保护两个姐姐。 但，虹说的话他能听懂，他不能变异，不然就会死。 “谁说变异的人才有用？过来，”刘暮停下手里的动作，朝两人看了一眼，有些无奈这孩子的冷静，“你看，虹也没变异，也一样能找到适合自己做的事。你只是暂时没找到而已。” “是吗？”张小勇听刘暮这么说，立刻就止住了哭，其实这一次他更多是被吓到了。 前一次大主花的袭击，他一开始就失去了意识，根本不知道废品站里死了多少人。可这一次，他是亲眼目睹那些跟他一起的孩子和大人被坏人射杀，其中好几个孩子还是每天都跟在他身后，听他安排的小伙伴。 以及那些被挑出来守护这里的人，他们坚持到了徐小凤将人全部接到地下，伤亡惨重。 “是，”帮他擦了眼泪，刘暮松手蹲下来与之平视，“小勇，看着姐姐眼睛。每个能在末世活下来的人都必定拥有自己独一无二的能力。你现在只是还没发现自己的潜力，所以要通过锻炼和学习挖掘出自己的潜力。不会太久，下一次我们被袭击的时候，你就能跟大姐和我并肩作战！” 这一番话说的虹在一旁摇头，张小勇却是得到了莫大的鼓励，“二姐，我会继续努力，比之前更努力！” 小孩子的信心很容易建立，但是持续的时间不会太久，特别是接连遭受打击的情况下。所以他们才需要身边的大人不断鼓励，最好是能提出明确的方向和可实现的短期目标。 刘暮能给出张小勇明确的努力方向，但她不会过于宠溺他，宠溺对于末世的孩子来说跟杀了他们没有区别。 得到了鼓励的张小勇自发要去地上面帮忙，房间里只剩下刘暮和虹。 “你要的样本差不多了就跟我去一趟船上吧，”刘暮确定主机没有损坏，便朝虹说，“你的前同事给我们送了一份大礼。” 至于修复系统，黑桃a只需要几秒钟就能完成。只是虹在这里，不能做得太明显。 “第5号变异病毒，我已经听李刚说了，”虹十分淡定，仿佛船上的人被感染并不是什么大事，“是天蝰蛇生化实验室研究出来的武器，目前的应该是第三版本，传染强，速度快，但同时也存在致命的缺陷。” 这话让刘暮听得不太舒服，回头冷嘲，“是够致命的，那些人死定了吧？” “嗯，死定了。致命的缺陷是衰变期只有八个小时，我们可以晚一些上船清理。”虹见她脸色不虞，想了想道，“他们的死亡是一种淘汰，除了李刚带出来的人，其余的是不愿意下船承受劳动，并在得知天蝰蛇卷土重来时马上投降的人。 “暮姐，你不用为他们的死感到抱歉，他们就算留下也帮不上我们。而且，天蝰蛇从来都不会要投降过的人，即便是我，回去也会被处理了。” “你想说夜枭是来杀你的？”这个规矩倒是让刘暮意外，以虹在天蝰蛇的地位，难道不应该积极营救吗？ 虹并没有隐瞒，“如果带不走，我就只能死。天蝰蛇跟其他组织不一样，每一个职位都有数个候选人，包括组织首领，一旦出现死亡或背叛，马上就会有人顶上。” 如此残酷，却又如此实用，刘暮暗骂一句，还是没忍住，“还真是人才济济，有点羡慕。你手里有没有丧尸病毒？” “有，但没有成品，”虹终于皱起了眉毛，幼态的脸上有些厌恶，“我想要研究出解药，您看可以吗？” “那太可以了，要是你能研究出来，我就有跟官方交涉还你自由的本钱，加油吧。” 刘暮说着，招呼虹离开主控室，“先说好，生化武器我们不研究。” “不会，我并不希望人类灭绝，”虹点头，用一条碎花手绢将手指上的泥土擦去，“从这个角度来说，我对天蝰蛇的信条是赞同的。不像圣洁修女会她们，欺骗自己天上下来的是她们的神，一心想要把地球献祭出去。还说宣扬人类都有罪，灭绝是最高规格的自我救赎。” 刘暮按下电梯，突然陷入暴躁，“不是，怎么又冒出个圣洁修女会？” 小小年纪的虹瞳孔深邃得如同深潭，注视着刘暮良久，直到电梯到达地面，才叹了口气，“暮姐，你的情报太少了。我原来以为你知道‘外来者’和天蝰蛇，就应该知道全世界几大主要无政府组织。” “那真是抱歉啊，”刘暮按住电梯门，把虹让了出去，“我真就是个收废品的。” “那就麻烦了呀，暮姐姐，我负责的是组织里的研究，其他的情报不多，”虹少年老成，修长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我们还是应该抓住夜枭的，他什么都知道。这次行动失败，组织应该会把他派到别的地区，以后恐怕想见都见不到了。” “咦？”刘暮对虹的话不以为意，反而是走出来后察觉到了不对，“小朋友，雨是不是停了？” 第148章 风雨又起 寂静—— 连续数个月的黑雨，此时真的停了。 虹掀开雨衣，愣愣地环顾四野。 这里还是被炸过的模样，就连旁边的小楼都只剩下半截残躯，泥泞的土地上被远处的灯光照出无数大小不一的水洼。 但，没有雨滴，没有雨声，天空黑得如同浓墨，没有丝毫深浅之分。 “好像，真的停了……”虹似乎也有些不适应，手指掏了掏发痒的耳朵，“居然停了。” 惊魂未定的人群并没有因为雨停而欢呼，在李刚带队的组织下，勉强平了一块空地，正在搭建今晚暂居的棚子。 天蝰蛇的人死光了，自然也带不走物资，也幸好，那些人没疯狂到把这些东西也炸了。 不然，刘暮还要想别的办法。 “应该还会再下，”刘暮脱了雨衣，在黑色背心外套了一件同色夹克，“走吧，先去船上。” 如虹所说，等她再次上船，那些丧尸果然都蔫儿了。 在甲板上缓慢爬行，更有甚者爬着爬着居然就原地升温，冒出大量水汽后直接变成了干尸。 刘暮上船之后手里的刀就不断割开丧尸的后脖颈，但让她失望的是，这些丧尸的身体中连晶核的影子都没有。 虹也在带人忙着搬东西，原来他早就把实验室中的东西搬走了，这会儿是要把其他几个舱室也搬空。 “你找到什么了？” 虹站在二层，已经看了好一会儿，确定刘暮是想要找什么。 “什么都没找到，”刘暮一脚将一个被她砍了脑袋的丧尸踢飞进海里，“全是垃圾。” 正搬东西出来的几人一顿，甲板上这些人跟他们相处了小半年，几乎都认识。可老板说他们是垃圾，那是不是意味着活着的他们一样也是垃圾？ 天色太暗，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低得更低的头，还更加弯曲的脊背，不知有几分是臣服，又有几分是为了暗藏愤怒。 对于下层人来说，胜利集团与天蝰蛇又有多少不同呢？ 只不过，等他们伤感还没散，就看到他们的大老板亲手拖着一具具尸体往海里扔。 他们中也有人想上去帮忙，结果被老板吼了回去。 包括本来想看看丧尸变异状态的虹。 “你们什么抵抗力，这都敢碰，嫌命长？” 众人默然……这老板，有危险她是真自己上啊。 “走吧，她是为你们好，这些人有传染病。” 虹一句话，让所有人打消了帮忙的念头，也成功让他们对刘暮的态度变得更加复杂。 就是离得近了，才看清甲板上那些人的模样，别说大老板不准他们靠近，就是准许，他们也不敢了。 “虾米（什么）传染病烂成这样吓人的咯？” “不要问，老板不让帮忙就算咯，真的嫌命长喂？” “对咯对咯，好好做事，莫说话咯。” 几人的议论当然逃不过刘暮的耳朵，不过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她之所以这么恼火，还是因为晶核。 之前她亲自做的几次变异中，都有黑桃a从晶核中提取出的稳定剂。 而现在的变异动物普遍时间不够长，晶核自然也难得，这对将来的变异实验影响太大了。 船上的丧尸刚清理完，刘暮找了个客房冲澡，刚出来就有人找来。 李刚身边跟了个特别行动队的人。 “老板，壁垒那边出事了。” “啥玩意儿？”纵然刘暮身体恢复极快，也强悍，可也经不起这一波未平一波又来的麻烦。 “卓中校他们留下来帮忙清理，本来要跟壁垒汇报返回时间，但一直联系不上。” 李刚神情凝重，身边特别行动队的人也点头，“本来我们跟壁垒一直保持半个小时汇报一次，但从直升机轰炸山口开始，就联系不上了。原本还以为是设备损坏，可通讯兵检查之后并没有发现问题……” “多久了，”刘暮想起之前直升机本来要接夜枭的，却突然掉头攻击支援的军队，心中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已经有两个小时了，”特别行动队的人敬了个军礼，“少校，军队要马上回去，暂时无法保护这里，您看？” “我跟你们一起去，”刘暮当机立断，“刚子，牛波一留给你保护总部，发现不对劲的人直接杀了。其他事等我回来后再说。” …… 两个半小时前，海城壁垒。 齐正旬劝说杨朔一起回总指挥部的话刚说到一半，被一声爆炸打断。 “怎么回事，哪里来的炮？” 爆炸声音太过熟悉，杨朔和齐正旬当即冲出办公室。 机要处的人立刻动了起来，不到半分钟就搞清了情况，“报告首长，是天蝰蛇进攻。敌人火力充足，已经攻入了第一层防御。” 利用原本县城的建筑基础，修建中的海城壁垒在外围一共安排了五十八个岗哨和三层防御。 “岗哨做什么吃的，敌人都打到家门口了，一点预警都没有？” 杨朔朝齐正旬点了点头，大步离开办公区域。 一个班的警卫紧跟其后，机要员满头是汗，“刚刚抽调出去一半兵力，外围岗哨有一半空着，但紧要位置应该都有人！暂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留在原地的齐正旬听见了报告，花白的眉毛动了动，问同样留在他身边的副手，“那几个人呢？” “已经控制起来了，但，”副手压低声音，看了一眼离开的杨朔，微微摇头，“消息应该已经被传出去了，我们动手还是晚了点。” “把人绑去前面，能给战士们挡几发子弹也算有用，”齐正旬眼中古井无波，回身道，“别让小杨怀疑到我们身上。” “这……”副手本以为要审问那三个混进审查员里的奸细，但顶头领导下了命令，他只能立刻执行。 63岁的齐正旬是正统西北军出身，跟杨朔结下的交情也是在军中。但后来杨朔调到了华南军区，步步高升的同时跟他这个老班长也没断了来往。 如今乱世，他又正值政治生命壮年，总指内部的另一个军政人物一直在跟他争权，此时就很有必要再找个帮手。 这次审查的事情本来不需要他亲自来，可为了杨朔，他来了。 刘暮这个小老板他根本看不上，说服杨朔跟自己回去才是要紧的。 在齐正旬看来，东南三省早已经是杨朔囊中之物，放权给手下操持也一样，年富力强的杨朔应该立刻开启政治生涯。 现在杨朔能助力他，将来他退下来也能扶杨朔上位，如此两任下来，军队将在未来的华国拥有绝对的控制权。 之所以选杨朔，除了他们的情谊外，更多的则是东南三省拥有强大的海军。 即便灾难让华国损失惨重，但海军哪怕只剩下一艘母舰，也将成为重建的基石。 未来海陆两军都控制在手里，总指中将无人再能与他们抗衡。 齐正旬一早就派人探查杨朔手里海军的情况，可至今除了放在总指台面上的各处海军基地损失惨重，大部分军舰失联的模糊报告，依然再无其他消息。 杨朔藏得太严实，但说到他想要图谋什么，齐正旬又不太确定。 审查员中的三个奸细一开始就暴露了，为什么任由他们往外传递消息，又为什么现在才交出来，自然都在齐正旬的算计之中。 海城壁垒，不建也罢。 只有让杨朔意识到天蝰蛇对华国渗透严重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他才能抛下这里回归总指。 但事情往往不会按照谁的算计发展，这次天蝰蛇行动的目的，也是杨朔。 在天蝰蛇的天平上，红花与夜枭加起来，也抵不上一个杨朔。 在夜枭擅自行动的第一时间，另一批人便从海城以南的各处渔村上了岸，直冲海城壁垒而来。 他们下了血本，又有内应，悄无声息就解决了外围岗哨，攻下了第一道防御。 杨朔从望远镜中看清了形势，当即下令防卫紧缩，放弃第一道防线，将埋雷区让了出去。 对方这么熟门熟路地进攻，有内鬼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且战且退后，地雷区有了动静，连续爆炸让天蝰蛇的人暂时停了下来。 就在这时，齐正旬的警卫员押了三个人过来。 情况说明之后，杨朔并没有马上允许他们将人推出去送死，而是仔细打量起三人。 都是审查员，按理说进入总指工作的人都要有过硬的背景调查，但一下出了三个奸细，都这么巧合都被派到他眼前来了。 问题很大，但利用这个问题的人……杨朔问三人，“你们都是天蝰蛇的人？” 三人中有两人沉默，只有看起来十分普通的男人给出了答案，“我跟天蝰蛇没有关系，是雷总让我来见您，有些话希望可以私下说。” “雷鹏？”杨朔知道这个人，是华国军中数一数二的人物。 跟他从基层上来的不一样，这个人最早进入的就是特种作战兵团，战风犀利冷酷，比起那些耍心机的老家伙，他更喜欢以雷霆手段诛杀敌人。 西南边境当年的数次摩擦，都是雷鹏领兵以雷霆手段将蠢蠢欲动的邻国势力直接破除，手里能动用的军队也是战力最强的一批。 “对，雷司令希望您能听听我们的意见。”男人长相平凡，说话却不卑不亢，似乎笃定杨朔不会把他也送出去当炮灰。 “你们的意见能保住壁垒里四万群众吗？”杨朔并不受他蛊惑，谁不是真刀真枪拼杀出来的，怎么可能就这么被说动，“事后我会亲自跟雷司令问问。” 其余两人以为杨朔会放了那人，本来也想开口说两句，可杨朔下一句话却让他们绝望了。 “按齐老说的做吧。” 齐正旬怎么说的，自然是要把他们临阵祭枪。 “你不能这么做，我要求法庭审判！” “对对，我也是，审查团有权力要求上诉。” 杨朔摆了摆手，“战时最高长官可将奸细就地正法，你们不是东南军区的人，更不是海城壁垒的人，按照你们长官说的做吧。” 人被押到防线预留的缺口，退了出去。 那两人还想喊几声让天蝰蛇的人不要动手，结果几秒就被打成了筛子。 僵持的局面也瞬间打破，天蝰蛇的进攻更加猛烈。 刚刚弄死的间谍已经说明一切，这些人今天必然是想要拿下壁垒。至于会不会杀光他们官方这些人，那就要看天蝰蛇需不需要后续行动的筹码了。 壁垒的军队虽然出去了，但留下的火力并不差，弹药充足加上指挥官不拉垮，还是坚持守住了第二道防线。 这时候就看出杨朔让第一道防线的人及时撤退的好处了，人集中在第二线，就连天上的飞机也被打下来两架，其余的暂时不敢靠近。 但，消耗战毕竟是消耗战，他们坚守无援的情况下，被破开是迟早的事。 杨朔派出三队人员走下水道出去求援，结果全部被拦截，他不得不让人将通往外面的下水道炸了，防止被反渗透。 “信号还是发不出去，”通讯连在发现信号被屏蔽之后，每十分钟前来报告一次，“他们屏蔽了全频道，我们必须找到他们的屏蔽设备，打掉它！” “你们继续联系，”杨朔当然懂这个道理，可焚烧几乎毁了地面以上所有的线路，新的通信塔刚建立不久，只能进行定向无线通信。 也就是说，一旦受到干扰，他们就成了聋哑。 杨朔身上已经挂了武器，装备跟保护他的警卫员几乎一样，“喊话，问问能不能谈判？” 本来以为要血战到底的副手愣了一下，但马上就明白了老首长的意思，“我去，保证找出点破绽。” 肩负起谈判责任的是杨朔十分信赖的副手，职位相当于灾难前的军队思想负责人，姜文军。 跟杨朔这种老兵不同，姜文军是根正苗红的军事学院博士毕业，之后进入杨朔的参谋部，一路跟着他晋升。 十几年，两人在工作上已经相当默契。灾难之后，姜文军就成了杨顺身边最得力的谋士，也分担了部队管理的大部分工作。 姜文军一走，杨朔立刻跟他的警卫员要步枪。 “首长，姜政委不让你去前面，”警卫员握紧了枪，但还是被杨朔一把抢了过去。 “好小子，反了你了，听他的还是听我的？”杨朔动作熟练地检查了枪支，又要了备用弹夹，“他都上去了，咱们不得去保他？让开，老子今天要亲手宰几个蛇崽子。” “胡闹！”齐正旬来得很快，但还是没能在杨朔上前线之前拦住人，“他要是出了事，你们一个个都要上军事法庭！” “老首长，我们也拦不住，您也知道首长的脾气，要让他待在后方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那就让他去？依我看，你们这帮机要员也是一点作用都没有，任由人打到家门口了，居然没有任何情报。” 齐正旬掏枪指着答话人的脑袋，“一个首长，一个政委，全上了前线，你们这帮吃干饭的不知道该做什么？跟老子拿枪上，还是去安抚群众，都动起来！” 头发已经花白的齐正旬脾气跟大西北的天气一样暴躁，直接就给办公室里的众人撵了出去。就连剩下的三个审查员，也被要求去各处动员群众。 海城壁垒，是目前东南三省最大的幸存者聚居地，目前有接近四万人长期居住。能从灾难中幸存到现在的人，多数都是身体健康，比较强壮的，只要动员得当，足以组织出有效的抵抗力量。 杨朔所在的位置在最前面，几乎能跟天蝰蛇的人正面交火，如果不是他上来前就摘了所有能代表他身份的东西，估计早就被重点打击。 可即便是这样，天蝰蛇的进攻火力也相当强大，丝毫不给壁垒军喘口气的机会。 兴建壁垒和防御需要，外围的建筑全部拆除，天蝰蛇只有第一道防线的那些岗哨可以躲避。糟心的是，天蝰蛇准备充足，开来的车辆足以做掩体。 “炮兵呢，拉上来，”杨朔大喊，必须先火力压制一波，给姜文军制造喊话的机会。 长期下雨的情况下，爆炸并不会带来灰尘，杨朔从望远镜中始终注视着对面阵地。轰炸过后，对面终于意识到他们的距离太近，或者是不能短时间拿下壁垒，于是开始后撤。 姜文军就在这时候开始喊话，广播的声音穿透雨幕，但是刚喊了两句，对讲机嘶啦一声传出侦察兵的大吼，“隐蔽，有狙击手……” 砰—— 还是晚了一步，喊话的姜文军从哨塔上落下，脸上崩出大团血花。 暮色降临，几乎是同时，壁垒这边的狙击手也出手了，对面的狙击手被打掉。 战地医护人员第一时间救治姜文军，处在防守另一角的杨朔在几分钟后得到汇报：头部中弹，情况危急，必须马上进行手术。 “不惜一切代价，救活他！”杨朔只留下一句话，立刻投身指挥。 天蝰蛇那边以为是打中了壁垒的领导，也不后撤了，立刻加大了攻势，弹药仿佛不要钱般往壁垒方向倾泻。 这一战打了三个小时，壁垒伤亡百人，但第二道防线还是挡住了。 午夜的时候，雨停了，原本这是大家期盼已久的事，可对于壁垒里惊惶的群众来说，这时候雨停却不是一件好事。 防守会因为下雨变得困难，但进攻一方更困难，现在雨停，就意味着天蝰蛇进攻的难度被大幅度缩小，情况十分不利。 消息传不出去，无法求援，好在壁垒内部平时就有训练民兵。民兵主要是维护壁垒内部秩序，并不参加军事任务，但在兵力不足的现在，却是都派上了用场。 趁着双方僵持的间隙，杨朔去看了壁垒医院里的伤员，回到前方正为如何求援头痛时，许小夏找了过来。 杨朔知道许小夏一直在帮刘暮做事，于是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办法可以联系刘暮。 许小夏拉过身边的一个不过一米的瘦弱小女孩，解释道，“我们没有无线联系方式，不过，我想可以让囡囡这么大的孩子从地面排水的浅沟里爬过去，那些人不会想到我们会让孩子……” “胡闹！” 杨朔直接打断了她的话，“雨刚停，排水渠水位能下降多少？你们是想让孩子们去送死？” “可再等一会儿，水肯定会降下去，只要他们中有一个能跑出去，我们就有救了！”许小夏亲自去查看了排水渠，认为自己的办法切实可行，一旦成功，那就是大功一件。 “只要有一个？小姑娘，你想牺牲多少孩子，”一向以温和笑容示人的杨朔沉下了脸，他是真没想到居然有人敢跟他提出这样的建议，是把他当傻子了，还是根本不把壁垒的未来当回事。 排水渠里不仅有雨水，还有沉积的淤泥，这些孩子一旦进去，别说出去报信，直接就淹死了。 就算侥幸有一两个能安全爬过去，他们要去哪里报信？ 废品站离县城的距离哪里是这种孩子可以步行到的，何况还是变异动物横行的午夜。 许小夏还想说什么，杨朔一挥手，“把她关起来，问问到底是谁派来的间谍。” “我不是，我……”许小夏被卫兵捂住嘴巴拉走，眼里看到的是商业部长意味深长的笑。 她原本也觉得这个计划太过残忍，可江汉重说这是能挽救壁垒数万人生命的大功劳，一旦错过，以后不可能再有这样的机会。 加上江汉重保证已经挑选出了合适的孩子，还会全力帮助她完成这个计划，许小夏才被说动了，她太需要在杨朔面前表现了。 刘暮那边她已经得罪了，以后不可能再得到重用，要在壁垒中继续攀爬，在杨朔面前立功当然是最好的捷径。 头脑一热，她再次成为江汉重手里的牺牲品。 “刘暮怎么回事，居然会用这种人……” 不负江汉重期望，战事吃紧的杨朔也没忍住埋怨。 “刘老板毕竟是年轻人嘛，总是更看重眼前利益，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江汉重适时站出来，“我们之前倒是知道壁垒里有个叫郑天的，是从刘暮的煤矿上出来的小伙子，他说不定能帮上忙。” “煤矿，变异者？”杨朔知道刘暮的煤矿里出现了几个变异者，为此，刑天阳还专门找他要过资料，但里面并没有一个叫郑天的人。 “对，他说他有办法联系刘暮，”江汉重老练地将责任推了出去，也就是说能成功，他就有举荐的功劳，若是不成，那也是郑天自己夸下的海口。 这件事中他始终是受益者，而损失最大的将是不在场的刘暮。 “要不您见见他？就等在门外。” 杨朔见了郑天，并同意了他的计划，前去胜利集团联系军队支援。 郑天离开后不久，天蝰蛇第二次进攻打响，如同杨朔担心的那样，没了降雨的干扰，这一次他们的推进十分强势。 黎明前夕，海城壁垒第二道防线失守，壁垒军伤亡惨重。 …… 刘暮坐在第一辆军车上，在黎明将来的昏暗中全速行进。 在他们身后，是足足二十五辆运兵车。 “太慢了，四个小时，壁垒都能被炸三回！” 刘暮焦躁地拍着车门，开车的是前壁垒防卫队长，如今的正规军连长程龙，汗流浃背，“少校，夜晚路况复杂，我们已经是最快速度了。而且壁垒布防也没有那么脆，还有首长坐镇，应该能撑住……吧……” “小哥哥，要是对方有像我这样的呢？”刘暮不得不泼冷水，天蝰蛇对变异者的研究比他们这边领先一大截，培养出的变异者也早就打过照面，根本就是战争bug。 “我再开快点！”程龙继续踩油门，之前他一直在防卫军中，见过一些变异动植物，但没有亲眼见过天蝰蛇培养出来的杀人机器。 没见过……却听说过。 刘暮在矿山大战天蝰蛇的三号人物极其控制的傀儡，据说那玩意儿已经不能算是人，如今就放在海城的变异实验室里。 想到实验室，程龙下意识握紧了方向盘。说起变态，身边的刘老板，实验室里的黑蜥蜴，还有那位刑天阳博士，也不知道他们三哪个更变态？ 这话当然是不能说出来的，行驶中的程龙突然一把狠狠按住卡车喇叭，连续的嗡鸣声几乎要掀开人的耳朵。 紧随其后便是刹车制动的尖锐摩擦，当然，还有副驾驶位上某女骂人。 “你他妈的找死啊，卡车也敢拦，碾死你个龟儿子！” 刘暮几乎在喇叭响起的瞬间，就从副驾驶位的窗户翻了出去，动作快如同发动攻击的黑曼巴蛇。 也是她够快，才能在卡车撞死拦路者之前，给那两个家伙踢离路面。经过修复的道路路基比旁边高出半米有余，雨水早已经将两侧的泥土泡得软烂，那两人直接陷进了泥巴里。 刘暮趴在挡风玻璃前，示意程龙继续开车，她自己下去查看。 泥巴里蛄蛹的两人很快爬了出来，睁开眼就看到两把雪亮的刀。 “别，别动手，是我，刘老板，是郑天！” 郑天吐出一口泥巴，连忙开口，“壁垒出事了，我们来求援。” 刘暮刀尖移动，指着另一道不似人的大尾巴，“你怎么把这玩意带出来了？” 黑蜥蜴，正是黑饕餮的工具人，天蝰蛇序列黑之一。 当然，也是差点被刘暮砍死的…… “壁垒被围了，其他人都出不来，是黑蜥蜴从地下打洞带我出来的，”郑天赶紧解释，黑蜥蜴这时候也从泥巴里爬了出来。 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这次黑蜥蜴几乎没有人形，浑身黢黑的鳞甲，四肢末端爪子寒光闪闪。说是从地下打洞出来的，爪子却几乎没有一点磨损，一看就很好用。 “为什么是你？”怎么说，黑蜥蜴都是天蝰蛇的人，这个郑天离开煤矿之后也一直在壁垒，刘暮不能不疑，“黑饕餮在哪里？还有，我怎么相信你们？” 听这话，郑天顿时松了口气，从衣服里摸出一个防水袋，“首长给了我这个，说只要你看了就明白。” “扔过来，”刘暮站在路上，身后卡车不断经过，有好奇的士兵探头出来看，见到是刘暮，又默默缩了回去。 太吓人了，一身黑雨衣，两把刀，光看背影都跟索命阎罗一样，看一眼都觉得是打扰了。 防水袋打开，里面就四个字，“大功，速来！” 这……很好，果然是老狐狸，可他预料错了，刘暮岂是贪功的人…… 得，她还真是！ “你们跟上，”刘暮转身，攀上路过的军车，将司机推开，自己开。 “呼叫卓中校，我先一步过去，你们到了直接攻击，其他的交给我！” 军车顶上突然一声巨响，刘暮爆了句粗口，“你们他妈的也不怕压垮老娘的车！” 趴在黑蜥蜴背上的郑天脸上满是尴尬，之前同行的时候听李刚说过不能把老板当一般女人看，如今真是……带劲！ “刘老板见谅，我们速度实在太慢了，比不上四个轮子的。” 郑天倒是不怕刘暮，能搭顺风车谁还浪费力气跑。跟矿上出来的兄弟不一样，他可不愿意一辈子做个黑成焦炭的矿工，这次对于别人来说是机会，对他郑天来说，同样是出头的机会。 只是，他高估了刘暮的车技，同样也低估了她的疯癫。 卡车喇叭长鸣，说是双车道，但末世修路哪里能那么宽，她硬是擦着火花一路超车，最后将车队远远甩开。 果然，没多久，车斗里就传出呕吐，士兵们也是敢怒不敢言。 “兄弟，你莫吐，抓紧点！” 黑蜥蜴摇头晃脑，爪子已经扎进了卡车顶棚铁皮里，还是被甩得几乎要起飞。 郑天脸都吹变形了，就听见黑蜥蜴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咕噜声。幸好他躲得快，不然被吐一脸。 卡车停下的时候已经天明，乌云压在头顶，虽然暂时没下雨，但也预示着更大的风雨将来。 “呕，咳咳咳，老板，刘老板，咳咳咳……” 郑天也没扛住，吐了一阵，捧了地上的水擦了把脸，才敢上前问，“现在怎么办？” “让那个蜥蜴带我们进去，”刘暮看了眼脸有菜色，下车后却依然站成方正的士兵们，“只带随身武器，其余的就地解除，轻装潜入。” 收了望远镜，刘暮几步过来一脚踢在黑蜥蜴身上，“撑住，不然剥了他的皮。” 黑蜥蜴张开口，分叉的舌头在尖利牙齿间快速吐出，居然冒出个女人的声音，“你们要快点，我们很累，最多再撑半个小时。” “那你可要加把劲，”刘暮盯着黑蜥蜴土黄色的瞳孔，露出个还算纯良的笑，“辛苦你们了，事后我一定让刑天阳多给你们整点好东西。” “你闭嘴！”黑蜥蜴在听到刑天阳三个字的时候，突然瞳孔聚拢，身体跟着颤抖，可见是真的害怕了，“现在就走，你们跟紧。” 黑蜥蜴在周围爬了一圈，找了个还算稳固坡就开始刨土。 …… 壁垒内部，枪炮声不断。 天亮了，但恐惧在每个人心口压着，人人自危。 这一夜，没有一个人睡着。 各种消息在悄悄蔓延，渐渐有人听说攻击他们的是个自发的民间组织，为的是抢占地盘，称霸一方之后不再受体质限制。 大多数人跟官方站在一边，但也有些人被鼓动，想要趁机偷摸点好处。 等壁垒破了，他们就投降。 没有那么多条规法律压着，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该得到不一样的好处。 最先沉不住气的人都浮了出来，其中就有王三眼和他最近纠结的几个‘兄弟’。 一连抢了两家，都没有治安军来管，这群混混又膨胀了。 第三家被他们一阵砸开，发现里面只有一对老夫妻带一个小孙女。 “哟，这不是朱大爷嘛，怎么，您老不是跟着刘老板做大生意赚大钱，怎么也跟我住在壁垒边上？她没给您弄到中心区居住啊？” 王三眼几个平时不至于欺男霸女，但背着治安军也是做了不少坏事。 现在壁垒一乱，这些人就动起来，受苦的还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 朱老头把老妻和孙女挡在身后，挤出个笑脸，“我们跟其他人一样就卖了点废品，贡献值能住到这里还按揭了一半呢。王哥，您看我们真的没什么好东西了。” “没有？”王三眼一脚踢开单间房里唯一的木头箱子，里面的东西落出来，只有一把面条和几个干土豆。 “就这点，朱大爷你是不是把好东西都藏起来，大家都是受难的你不能就图自己过好日子吧。” “真的没有了啊，王哥，我们老两口就能找点废品，帮工都没选上，只够换点糊口的东西，没有别的了。” “我看你们三身上的衣服不错嘛，正好天气也冷了，不如分给我穿穿。把他们衣服扒了，老东西，有东西不分给大家，大大滴坏……” 几个混混立刻去撕扯老两口的衣服，王三眼看了一眼吓得不敢哭出声的小女孩，小三角眼闪出邪光，“把那个丫头留给老子，这么嫩，别给老子弄坏了。” 老两口一听这话，立刻将小孙女紧紧抱住，朱老头大骂，“畜生，你们不怕一会儿治安军来吗？” “治安军，都去前面送死了，哼，等外面的人打进来，老子第一个投降，肯定能当官！” 王三眼一棍子砸在朱老头抱孩子的手臂上，直接砸断了骨头，“把小丫头给老子，爽完了再还你们啊，哈哈哈！” “不要，爷爷奶奶，救命啊，谁来救救我们！” 朱希死死抱住奶奶，屋里顿时哭喊谩骂乱成一团。 这么大的动静早就惊动了左邻右舍，被昨晚动静吓破了胆的人们，没有一个敢站出来。 眼看祖孙三人就要死于非命，屋里的地面突然陷落，一张遍布利齿的血盆大口从地底冒了出来。 不等几人反应，一口咬去了王三眼半边身体。 “欺凌弱小，该死，”刘暮紧随其后跃了上来，一把抱走王三眼尸体将要压着的孩子，“小囡囡，我们又见面了，走，跟姐姐去杀坏人！” 屋里剩余的人早就吓得魂飞魄散，朱老头两口子看到孙女被人抱走，才瑟缩阻止，“求您放过孩子，求您不要……” “你们放心，我带她去玩玩，晚点就给你们送回来。”刘暮回头笑了笑，转头朝黑蜥蜴道，“杀了这几个垃圾，别放跑了。” 再之后爬上来的郑天和士兵们，就看到黑蜥蜴追着人撕咬，一口一个，吃一半丢一半，肢体横飞，惨叫如厉鬼受刑。 还有一对吓破了胆子的老人。 有士兵实在看不过，将两人扶去隔壁邻居家，并一再保证黑蜥蜴不会伤害无关的人，才将人暂时安抚下去。 而刘暮让朱希小姑娘坐在自己肩头，一把捏住两只小腿，还真带着人到了前方最后一道防御工事。 “暮姐姐，那个大怪兽真的不会吃爷爷和奶奶吗？” “不会，那是我养的，只吃坏人不吃好人，”刘暮随口回答，另一只手已经摸出了一个手榴弹抛给小姑娘，“拿好了，看到上面那个圆环没，一会儿看到坏人，就把它拉了朝坏人扔出去。能扔多远就扔多远，懂吗？” 小姑娘葡萄珠子似的眼睛打量着手里的铁疙瘩，手指拉着圆环，“拉开就可以杀坏人吗？” “可以，它能把坏人直接炸死，你先拿着练练，就跟炮仗一样，可好玩了。”刘暮随口忽悠。 好不容易跟上来的众人想要说点什么，入眼却是防御工事里的惨状，以及地上来不及治疗的战友。 “你们，自己找地方支援。”刘暮吩咐了一句，带着朱希找杨朔去了。 作为壁垒最高长官，按理说应该躲在安全的地方指挥，可刘暮却是在防御工事一堆伤兵堆里找到的人。 一条手臂穿了洞，吊在脖子上还在开枪，真是一点不服老。 刘暮几步蹦到跟前，“杨叔，我才晚了点，您怎么就挂彩了？” “你怎么还带来个孩子？”杨朔回头，还没看到刘暮，先看到那抱着她脑袋坐在肩膀上的小姑娘。 “邻居家的孩子，带来见见世面，”刘暮肩膀抖了抖，“希希，这是杨爷爷，快叫人。” 被伤员和枪炮声吓得不轻的朱希，眨巴着大眼睛留下两行金豆豆，“杨爷爷好，我是朱希。呜呜呜，您也受伤了吗？痛不痛啊？” “不痛，你别怕啊，杨爷爷这是在打坏人呢。”杨朔能大战，能杀敌，就是见不得小孩子哭，这么一下只能放下枪把孩子从刘暮肩头接下来，“你这是做什么啊？吓着孩子，还给她颗手雷？” “希希炸坏人，跟暮姐姐一样杀坏蛋！”朱希仰着脸，吓得颤抖却不得不咬牙说刘暮教她的。 “也是，要不杨叔您带她去后方找她爷爷奶奶吧，我在这儿帮您看会儿，”刘暮把孩子推给杨朔，自己空出手直接拿了枪，“下令吧，可以反攻了。” 杨朔不得已抱住孩子，周围都是受伤的战士和鲜血，他实在撒不开手，“他们都到了？真的能反击，你是怎么计划的，先简单说说。” “计划是这样的，”刘暮把手里的枪递给朱希，示意小姑娘上手摸摸，语气却是一本正经，“我上去，宰了天蝰蛇的指挥官，其余人前后夹击，他们必定死光光！” 已经熬了三十多个小时的杨朔，脸彻底黑了，“简直胡闹！” “嘤嘤嘤，”朱希被他一吼吓缩回手，另一只手里的手雷差点拉开。 小小的手指头就套在拉环里，杨朔想拿走，又怕小丫头再被吓着直接给拉开了，“别哭，别怕啊，希希是吧，别怕啊杨爷爷不是吓你。” “刘暮，你听我说。”他实在不敢相信刘暮的指挥能力，之前听谭子砚汇报过，正面杀敌确实是她的唯一战略，“十分钟后会暂停攻击，做出我们没有余力再战斗的假象。这十分钟，你要安排好所有人隐藏，只等他们攻进来。” “关门打狗！”刘暮比出个大拇指，露出口白牙称赞，“论奸诈还得是杨叔您啊，我就想不出这种好点子。” “奸诈……”杨朔微微摇头，抱着孩子离开，“现在开始计时。” 他奸诈？不，刘暮这孩子的奸诈可不在他之下，就是难得真心为谁出力，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愁。 刘暮接住杨朔扔过来的表，又看了一眼已经空出来的一圈掩体，就知道杨朔一早就做好了准备。他在等，救援一来就能关门打狗，可要是等不到救援呢？ 周围死伤士兵比能战斗的不多，如果等不到救援，只怕杨朔会走的只有一步——死战。 “好，您先回去，我会按时布置好兵力。” 刘暮答应一声，率先离开原地，身形快速在各处防御工事间奔走。杨朔看到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进行隐蔽，而是将伤员搬走，终于露出丝赞同。 壁垒内部有自己的通信系统，杨朔的命令很快下达下去，十分钟倒计时在各处同时开启。 天蝰蛇沿路留下的暗哨只传来有一辆车靠近壁垒的消息，最后便没了音讯。 壁垒内部抵抗随着时间明显减少，到现在几乎没有几处开火。 白色西装在末世与战场都太过扎眼，银发男子坐在金丝绒铺垫的高背椅中，如同君临天下的王，沉默地注视前方动静。 黑莲转动无名指上的戒指，在身边人汇报了数分钟后，才开口，“进去，抵抗的都杀了，羊群留着还有大用。” “是，首领。”手下领命。 从行动开始一直等到现在的黑莲直属亲卫队终于有机会上场了，个个摩拳擦掌，仿佛牢笼里放出来的斗兽直冲壁垒最后一道防线而去。 黑莲停下把玩戒指的手，缓缓看了一眼后方，“你们来得也太慢了，可惜，救不了喽。” 话音刚落，远处山脊上隐约出现数量卡车，军绿色的车身在阴沉的天空下不甚清晰。 “十分钟，足够了吧？”黑莲动作简单却十分优雅地从白西装中拿出一块怀表，黑色莲花纹路点缀的金表上，表盘指针有条不紊地走着，发出的声音细小却清晰异常，仿佛蕴藏着某种人力可控的规律。 但，十分钟不到，他便失去了这份从容。 防御工事内，枪声突然响起，打得热闹，黑莲却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危险，仿佛天上的黑云一般压了下来。 白里透红的清秀脸庞望着天上的云，第一滴雨落下，黑莲起身，朝与壁垒相反的远方走去。 “天公不作美，要不要去救那个废物呢、” 积雨云在天空憋闷了半天，再次落下仿佛要砸断人的骨头，噼里啪啦，锋如利刃。 但就是这样的雨滴中，黑莲撑起一把黑莲绽放的伞，伞面竟没有半丝动荡。 …… 第149章 投机者甲级 刘暮还是没有用枪，单枪匹马，手持双刀与奔袭来的白衣小队碰上。 这些人从装备到战术都十分狂傲，在她出战之前，壁垒军在他们面前几乎没有一点抵抗能力。 也是，对于这个年代的军人来说，一旦遇到子弹打不死的敌人，就是大麻烦。 “十二个？” 刘暮斜靠在满是弹孔的半高水泥防御墙，拦住了白衣人小队的去路，“去杀别的狗，他们交给我。” 十二人白衣小队制服笔挺，自胸口往上遍布黑色的莲花纹路。花纹仿佛跨过空间，紧接衣领延伸至他们的脖子和脸上，末端深入头盔。 在攻击壁垒的其他天蝰蛇人之后进来，甚至都没有利用任何掩体，就这么嚣张地一路推进。 见刘暮来了，周围还能动的壁垒军有序撤退，对面的十二人也没再攻击，场面一度陷入诡异的寂静。 “你们衣服倒是挺好看的，”摸了摸自己身上被子弹烧出几个洞的背心，刘暮有些羡慕地问，“什么材料做的啊，说出来让我们也学习学习。” 为首的白衣人语气仿佛人机，“刘暮，性别女，26岁，身高173cm，变异者。猎杀等级：优先一级，见之必杀。” 随着这人说话，十二人迅速移动位置，将刘暮包围在中间。 奇怪的是，他们手里的枪支很像早期短火铳，看起来攻击力和精准度似乎都不会很强。 枪口对准刘暮身体上的不同要害，甚至默契地避开了可能误伤同伴的角度。 “刘暮，这些子弹都是为你这样的变异人特制的，杀了你，我们将成为大首领预备亲卫，请允许我们感谢你的奉献。” 稍远点的周围战火纷飞，这里同样枪口森森，他们都自信今天围猎必定成功的时候，却不见刘暮有一丝慌张。 “不用谢，首先我目前身高是一米八一，其次还差一个月才26呢。”刘暮环视一圈，淡淡开口，“最后，我很好奇，你们手里的枪不是第一次用吧？” 虽然都谨慎地握着枪，但十二人已经认定能轻松杀了刘暮，毕竟他们为此已经专门训练了两个月。本以为要寻找、追逐，现在猎物居然自动送上了门，大大减少了难度。 “当然不是，”似乎是为了感谢目标的‘自觉’，为首的人回答起来，居然更加礼貌，“谢谢你的真诚，汇报任务的时候我们会校正。基于此，你有权力知道猎杀你的是什么人。 “我们是序列黑首领亲卫中最好的黑莲一队，以猎杀你为首要目标。刘暮小姐，你可以为此感到荣幸，这一次的杀阵和反变异武器，都是我们直属首领亲自设计。” “那替我跟黑莲说声谢谢？呵呵，你们天蝰蛇就是这么麻烦，一个两个都说自己是首领，芝麻粒大的小人物，本事也就那么一点，天天嚷嚷想杀老娘。这么自信，你们首领是不是自恋狂？” “黑莲首领跟别的不一样，刘暮，你还想知道什么，反正我们的任务是杀了你，倒是可以让你明明白白下地狱。” “我不去，我是要上天庭当神仙的。行了，我想知道的已经问了，不过你们既然有诚意，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们一个我的秘密。” 刘暮在十二人的注视中，翻转双手，利刃凭空消失。 对此，十二人并没有表现出惊讶。 在已知的情报中，确实有她可以变化东西的魔术，但此刻她收起武器的动作，在他们看来更像是要投降。 “你还有什么秘密是我们不知道的？” “就是……”刘暮动了！ 枪声几乎同时响起，近距离射击根本没给刘暮躲避的空间。 子弹击中目标没有发出正常的噗呲声，反而是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 等十二人发现不对劲时，他们手里的枪支已经在跟刘暮正面交手中相继消失。 弹头只有一层薄薄的黄金，在击中目标的瞬间，本来高温的黄金自动崩裂，内部的强效药剂就会从子弹打出的伤口中流入目标体内，并在极短的时间内与变异者体内的某些物质反应，从而杀死目标。 所以，它的破坏力并不在于物理射击，而是化学和生物反应。 一圈下来，也不过用了十几秒。 “其实我是收废品的！” 停下来的刘暮在对方惊慌的眼神中抖了抖身体，一颗颗被挤压变形的弹头哗啦落地， “开始了哦，猎杀时刻。” 子弹不仅没能引起恶性变化，甚至连目标的皮肤都没能破开，但这并不能让十二人灰心，因为这也在黑莲首领的预料之中。 但他们的准备只有一个致命缺陷，那就是他们对于进化后的新人类完全体——一无所知。 目标身体表面呈现出一种哑光的金属质感，仿佛覆盖一层坚硬的金属外壳。 “热切刃，”为首的人立刻发出新的指令。 十二人动作整齐划一地抽出匕首，在落下的雨滴中，匕首呈现火焰般的红，同时冒出淡淡白雾。 刀刃的温度很高，刘暮也拿出了自己的一对狗腿刀。 让刘暮觉得不公平的是，这些人见她拿出了刀，居然又同时抽出了手枪。动作整齐得让刘暮以为他们是同一个人。 “你们是不是玩不起？我也有枪的好吧！” 刘暮收了把刀，换成一把银白的沙漠之鹰，换枪的动作顺带就是个盲射，随机爆了一个冤种的脑袋。 枪声与刀光再起，刘暮根本不做防御，枪与刀的配合比这些专门训练的人还要熟练很多。 但这些人那身衣服也不是白穿的，防御力实在高，她一刀不多用两分力，都只能给人破个皮。 于是，刘暮每一刀都多用了五分力，力求不要做无用功。 十一人的战队陆续有人倒下，然后被刘暮补枪，但让她觉得新鲜的是，这些人并没有因为队友的死亡而迟疑半分，甚至连攻击队形也因为人变少反而逐渐收紧。 刘暮也被砍了数次，合金皮肤上留下些白色痕迹，不得不佩服，这些人很勇。 明明已经知道她防御这么高了，却还是想方设法攻击她的面部，以为可以以此为突破口。 扔了空枪，刘暮迎着一人的刀风，捏断对方的脖子。 大雨中，她的破烂衣角滴落的血还是拉扯出了丝，“看来这个黑莲也是个废物，连夜枭都比不上。” 十二人，还剩四个，比他们战力更强的是领头人的嘴硬，“夜枭首领没杀了你，不代表黑莲首领杀不了，黑莲首领一定会为我们报仇！” “为了人类……” 为首的人刚喊出一声，脖子上一根血线崩开，刀刃闪过，带走了他剩下的话和命。 刘暮鬼影般出现在他身后，其实她第一刀砍的是这人后心，被衣服防御住了，居然只戳了个小洞。 她不禁感叹还好自己动作够快，不然就给这人反应过来了。 “你们呢？” “为人类永存，消灭叛徒！” “为人类永存，为新世界诞生！” “为人类永存，坚决反抗外星暴徒！” 喊了口号，最后三人立刻就像疯了一般朝刘暮冲来。 他们的行动让人很疑惑，明明前一刻只会统一行动，可这所谓的信条一出口，终于有了各自的意识。 刘暮这次站着没动，等到三人扑到身上的时候，直接引爆了他们身上所有的爆炸物。 竟然生成了一朵小型蘑菇云。 烟雾消散，刘暮身上已经换上了黑莲纹路的白色套装，拍了拍衣服上的尸体灰烬，居然十分合身。 “我就说这人身形跟我差不多，还好留到最后杀了。” 哼着小曲，她也不急着去别的地方帮忙，而是把这些人身上的衣服和装备一件件全扒了。 不远处的伤员本来对刘暮神鬼莫测的战力佩服得五体投地，现在却是惊掉了下巴。 可怜！ 太可怜了！ 战死了，还要被人扒得只剩底裤，做鬼都没脸了。 还好刘暮是友军哇，这要是敌人，丢命还丢脸。 当然，这些操作在刘暮看来就是日常，谁叫她是个收废品的呢。 天灾人祸的年月里，留条底裤就已经是人道主义极限了，她也是有职业操守的。 至于为什么不去帮忙，那自然是卓晴他们已经赶到。 这些人直接从外围给天蝰蛇的人包了饺子，根本不需要她再去掺和。 但，刘暮看了眼远处那骚包的座椅，想了想，拔腿朝距离县城最近的渔村跑。 在距离不太远的情况下，她跑着去比开车更快。 可等她赶到渔村时，还是晚了一步。 天明之后海面浓雾散尽，可以看到黑色的海浪之中，有一艘潜艇正缓缓沉入水中。 在浅灰色的潜艇背上，一身白衣的男子与刘暮遥遥相望。 不需要任何提醒，双方一瞬间都明白了彼此身份。 刘暮拿出狙击枪，二话不说就是一枪。 可对面的男人丝毫没有惊慌，反而是手腕转着圈，按在胸口朝这边微微弯腰。 白衣男沉入潜艇，刘暮收了枪，反身回了壁垒。 利用卓晴留下的通信设备联系了集团总部，得知家里并没有遭到潜艇攻击，才稍微放心。 黑莲的目标是海城壁垒，想来也不会再去进攻胜利集团，毕竟再去打一场也捞不到多少好处。 跟正在重建的胜利集团总部不同，海城壁垒这边可惨了。 剩下的一半军队损失惨重，平民也死了不少，最要紧的是，之前几个月的建设如今也被破坏了大半。 本来要回家的刘暮被齐正旬拦下，老人家没有杨朔那般拐弯抹角地布局。 “杨朔重伤，他希望你能暂时留守壁垒，”齐正旬花白的头发有些乱，脸颊上还有一道微焦的伤痕，显示着他之前也上了前线， “我要带他回总指挥部队医院治疗，刘暮小友，希望你能帮我劝劝那小子。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他再这么熬下去恐怕救活了也撑不了几年。” 杨朔看着就是个健壮的中年人，除了总有些疲惫之外，并不见什么病容。 来的时候，刘暮也只看到他一只胳膊中了枪，按理说也不算什么重伤，齐正旬的凝重语气倒是让人不太理解了。 “这里做不了手术？” 思来想去，刘暮只能想到壁垒的医疗条件不行，如果是粉碎性骨折的话，可能真的医治不了。 “刚才，这混小子非要上去，又挨了一枪，”齐正旬说这话的时候，花白的眉毛都在抖，大拳头捏着似乎在极力克制自己冲进病房揍杨朔。 “行嘞，我去看一眼。”刘暮不想跟齐正旬打交道，怎么说呢，这老人身上有种不容别人忤逆的气质，跟她气场不和。 当然，她也是真的担心杨朔。 只可惜，杨朔还在昏迷，卓晴说不能叫醒，不然对他身体更不好。 之前伤了手臂，这次子弹射进了肺部，虽然已经做了紧急处理，但情况很不乐观。 “首长心肺部位在以前有旧伤，目前医疗无法根治，从下雨以来几乎天天痛。这次的伤口牵动旧伤完全复发，我们几个主治医生商量过后，暂时也给不出最有效的治疗方案。” “现在也只有不断用镇定剂和止痛药，但必须尽快手术，不然……回天乏术。 “我要亲自跟过去，小暮，你怎么想的？” 卓晴阐述了现状，脸上尽是担忧，如果杨朔现在没了，谁也不知道海城乃至整个东南三省会出怎样的乱子。 看着病床上昏迷的人，以及那几乎遍布全身的仪器线，刘暮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既然东南三省都听杨叔的，那就该像天蝰蛇一样有二号三号之类的人物。你们总不会真的把一切都押在他一个人身上吧？何况，东南三省还有好几个壁垒吧。” “一共是十七个壁垒，”卓晴没有也隐瞒，但对刘暮不了解这些也挺不可思议的，按照杨朔对其重视的程度这种基础的信息应该一早就告知才对。 除非……杨朔有别的打算。 但不管这个打算究竟是什么，卓晴能做的也只是尽量保住杨朔的命。 “其他壁垒也都在修建中，资源更加匮乏，他们可能会过来，到时候你跟办公室那些人商量吧。” 至于壁垒里的其他人物，卓晴已经回答了，可不就是办公室里那一帮官员。 齐正旬的飞机带走了重伤的杨朔，也带走了以卓晴为首的一半医生。 巨大的运输直升机从壁垒停机坪起飞，刘暮微眯一双算计得失的大眼睛，目送他们。 雨又停了的天空，今天似乎没有锅底那么黑了。 好好好，一人重伤，全员废了，烂摊子留给自己…… 刘暮暗暗得意，“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不趁机以自己的集团控制住海城壁垒的命脉，那她刘暮就不配走商人途径！ 果然，黑桃a十分应景地出现提示： 【恭喜宿主，途径晋升为：投机者甲级。获得奖励：物品精炼与合理合成（免费）、货品修复能力+1、范围内商机情报（免费）、慧眼识人+1（商业交易为主）、说服能力+1。温馨提示：带系统庇护生物发财也可获得升级经验啦！】 【请积极展开贸易活动，增加商业热度，以达成继续升级。】 看了一遍，刘暮毫发现在途径栏中居然有了进度条，似乎系统终于意识到需要一个明确的进度提示，不然她这个宿主还会继续糊里糊涂地摆烂。 当然，刘暮也觉得这样确实方便了。她毫不犹豫将自己名下的财产分别给牛波一和徐小凤划了十分之一，不出所料，进度条唰一下长了三分之一。 带庇护生物发财，这还不简单？ 只是，她想要继续分给他们财务的时候，黑桃a居然提醒可以从她名下调用的额度已经没有了，只能从外部赚钱。 【不是，你这个平衡把握得挺严格啊。】 黑桃a：【精准服务，是我的准则之一。】 刘暮不屑冷哼，这b系统就会说大话，多问几个问题就只能‘自检’。 直升机消失在远方地平线。 刘暮站在众人前方一直沉默，本来想跟临时领导套近乎的官员被她突兀的冷哼搞得不敢上前，一时间众人继续等一个出头鸟。 第150章 你的前途已经毁了 飞机上，卓晴将新的镇定药物注射入吊瓶。她身边的另一个医生在记录杨朔身体的最新数据，浓眉紧锁。 军医在救人的关键时候总是比普通医生干脆利落，即使为了命要暂时冒险。 这名负责记录的军医也一样，“我还是认为让首长注射那种药物比较好，刑博士已经将刘代首长几次的实验进行改进，有百分之六十的几率可以让首长恢复正常。” 话是说给机舱中另一位大首长听的，齐正旬面色坚毅，目光没有丝毫动摇，即便杨朔那张国字脸已经白得没有丝毫血色，并隐隐有转青紫的迹象。 见齐正旬还是不同意，卓晴回收了针头，对沈万微微摇头，“杨首长无法承担变异失败的风险，一旦失败……沈医生，你知道的。” 一旦失败，整个东南三省都要乱。而东南三省距离总指不过三天的行军路程，到时候怕是无人能收拾这个烂摊子。 “可是，”沈万面色同样凝重，语气中带上几分怨气，“我不得不再次提醒你们，以他现在的状况，随时都有可能……作为首长的主治医生，我依然建议使用几率更大的治疗办法。” “变异不算治疗，”一身岩灰立领正装的齐正旬也再次一票否决，“即便变异成功，你们又怎么保证他还是原本的杨朔。最近你们见过的例子不少吧，他们变异前后的变化已经是最好的证明。” 卓晴将回收废弃注射器的金属盒子盖上，朝着急的沈万微微摇头。 变异者在性格和思维上都会有巨大变化，虽然暂时没有足够的样本做研究，但现有例子确实已经说明这点。 而齐正旬更深层次的顾虑卓晴也知道，总指内部应该是默认排斥变异者，杨朔一旦接受变异，即便成功恐怕进入权力中心的路也断了。 封疆大吏，要进入中央内阁，这一步看似容易，其实不然，历史上有多少权力人物在这一步被打压下去，甚至牵连全族覆灭的……不在少数。 杨朔这次重伤的时机很不对劲，卓晴口罩遮去大半的脸上闪过一丝怀疑。 离开之前齐正旬跟刘暮单独见了面，他们聊了什么，或是密谋什么，会不会对杨朔不利？ 卓晴虽然相信刘暮的人品，可一个人的人品在巨大的权力与利益面前，又能剩下多少？ 何况刘暮之前那么排斥进入壁垒体制，前后不过两天，突然就改变了主意，愿意代理海城乃至东南三省的部分职位…… 回到自己的座位，系好安全带，卓晴眼神更加坚定几分，她要救活杨朔。丈夫谭子砚曾经说过，各大军区，如今像杨朔这种真心为国为民的大官没几个，能保住一个就是造福一方了。 “半个小时后，我们将在南省3号飞行基地补充能源，停靠时间为二十分钟，请各位乘客尽量不要离飞机太远。” 耳麦里响起飞行员的提示，说了三遍，卓晴突然抬头。 “齐老……？” 齐正旬点头，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做好自己的事情。” 卓晴一只手缓缓放到后腰，那里有一支模样古老的手枪以及三发子弹……只求齐正旬已经做好了安排，用不上刘暮给的这份保险才好。 半个小时后，跟地面联系和降落都十分顺利。 再次跟飞机上的人员确认了停留时间之后，机组工作人员下去补充物资和燃油。 一路都被安全带绑在椅子上，卓晴本来也想出去活动活动，可临起身时看到闭目养神的齐正旬，便将动作换成检查杨朔的监护仪数据。 对于她的举动，没有其他人觉得不对，毕竟这一路每隔二十分钟她就要看一次。 齐正旬不动，他的警卫队也没动。 ‘幸存’的三个审查员和保护他们的警卫倒是都下去了。 而医务组包括八个医生和四名护士，除了卓晴、沈万和一个男护士，其余人也都下了飞机。 一路下雨，到了这里居然停了，被噪音和紧迫压抑了一路，想要出去喘口气倒是情理之中。 随着运输机的机械声完全停止，机舱内仅剩仪器发出的轻微嗡鸣，一时间静得让人不适。 明明被这么多警卫保护着，可卓晴还是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停留时间越长，这种感觉就越是让她不舒服。 直到她无意中跟同样记录数据的沈万对上眼神，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念头在她脑中凭空炸响。 “你做了什么？” 卓晴下意识要去拔了输液管，但她的手被另一只更大的手按住。 “马上进入关键期，你现在做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刑天阳？！” 随着卓晴叫出这个名字，闭目养神的齐正旬动了，他的警卫也动了。 固定病床前，警卫的枪口指向那个按着卓晴手的男护士，后者并没有丝毫慌乱，只是缓缓拉下防护的口罩和帽子。 “你给他……用了变异药剂？”卓晴有些艰难地说出这句话，除了不满和排斥之外，居然生出一种尘埃落定的绝望。 变异一旦开始，就不可能停下，除非死亡！ “我的建议是，”刑天阳微微偏头，本想躲开的枪口跟着移动，“病人交给我们，你们出去守着不让人闯上来更有价值。” “你什么意思？”卓晴想要去窗口看看，手却被刑天阳大力压住，“放开我！” “你听命于谁？”齐正旬倒是没有丝毫惊慌，只让警卫守好飞机舱门，“有几成把握能保住他的命？” “我不听命于谁，齐老，你知道的，我只做我认为正确的事情。现在我要做的就是保证杨朔活下去，他总是阻碍我的研究让人很烦，但，谁让东南三省现在需要他呢？” “药剂呢？”卓晴急切道，“你怎么能保证他能变异成功，万一失败，就是你亲手杀了首长！” “不可能失败！”刑天阳眼中炙热，仿佛在宣布一项十拿九稳的实验成果，“现在的剂量引起的变异程度能保住他的命，你们心知肚明，他不可能撑到总指医院。如果不是及时使用药剂，恐怕在半个小时前就已经没命了。” “即便你这么说，也不能保证首长绝对安全！”卓晴厉声呵斥，对刑天阳这个人她比丈夫谭子砚更讨厌。 究其原因在于两人曾经合作过，而那个研究中，为了不让实验样品泄漏，刑天阳直接下令烧死了十只活生生的猴子。 没有人性！ 或者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你怎么说？”刑天阳根本不理卓晴，转头问齐正旬。 地面，从飞机上下去的人被赶到一处围住，包括本来是要协助加油和检查故障的飞行员。 齐正旬朝身边警卫低语了两句，后者立刻带人离开了舱室。 “不管小杨能不能活，刑天阳，你的前途已经毁了。” 一句话，几乎断定了刑天阳研究事业的生死，但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你们还是不懂。”刑天阳说，“不过也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们会看到这个世界的真实面目。我们早晚要跨出那新的一步。” 卓晴还想说什么，旁边的沈万突然开口，“进行下一步吧，首长现在的身体扛不住变异的消耗。” “你也知道……？” 但这个问题已经没有意义，被固定在床上的杨朔身体开始痉挛，本来深度昏迷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刑天阳和沈万合作，相继在杨朔的注射液中加入不同的药剂和高浓度营养成分。 卓晴趁机向齐正旬提出异议，后者眼神晦暗，不知作了什么新的打算。 “卓医生，你觉得变异者会跟人类站在一方吗？” 正在阐述变异凶险与坏处的卓晴被齐正旬突然打断，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有些人可以，比如刘暮和她手下的几个变异者，您也看见了她不会伤害无辜的人，也没有出现任何不可控的情况。但这并不代表变异是容易的事情，海城变异实验室中也抓到过几乎完全变异成了动物的人……” “我知道，”齐正旬突然起身，“当下我们要做的是为杨朔的变异提供安全环境，卓小姐，你可以作为最后一道防线留在机舱中。” “怎么了？”卓晴急忙看向窗外，才发现飞机已经被一群没穿军装、不明身份的武装人员包围。 “两位医生，我们会找机会起飞，你们做好准备，”齐正旬拔出了配枪，留下的警卫立刻按照排练过无数次的危机应对方案离开机舱。 齐正旬也离开了，不到一分钟，外面就响起了枪声。 “不是说路线绝对安全吗？现在是搞什么？”刑天阳心中微恼，他虽然嘴上说万无一失，可心里却清楚这次的药剂根本不够完。 如果不是刘暮让人把他找来混进医疗组，又给出许多保证，他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将药剂用在人身上。 “不知道，专注你们的事情！” 卓晴不耐烦地凶回去，举着配备手枪，来到机舱门后。 “不一定是为了杨首长吧，”沈万额头冒出了一层汗，不明白刑天阳怎么就看上他来做这件事，明明他自己也可以完美替换药物。 “这重要吗？”卓晴咔嚓一声打开保险，“不管目标是谁，我们都不可能独善其身。” 沈万露出一脸悲哀，“你说得对，但我真的不想死，早知道就不来这一趟了。” 幸好他的抱怨就这么一句，不然旁边的刑天阳会直接给他来一针。 杨朔身上的监护仪器已经全部拔出，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刘暮强调过这次变异不能留下任何资料。 随着身体的抖动，他睁开的双眼渐渐蒙上一层淡淡的血色，仿佛眼睛内部的细微血管被破坏。即便这样，他的意识还是越来越清楚，张了几次口想说什么，却只随着动作吐出一口鲜血。 让他们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杨朔吐出的并不是单纯的血，还夹杂了些碎肉。 “不用急，她都预料到了，”刑天阳手心也冒出了汗，但他还是三人中最镇定的，“我现在注射稳定剂，你按住他。” 注射器中的液体有细碎的反光物质，沈万想问具体是什么，但明显刑天阳不可能告诉他。 他还是忍不住提醒，“刑博士，如果首长出事，我们都会有大麻烦！” 卓晴没好气地说，“不用等到他出事，已经出事了！” 第151章 缝合体，来自非法实验的怪物 枪声越来越密集，飞机窗户上已经留下数处子弹击打的白色痕迹。 “齐老会想办法，”刑天阳这时候倒是相信齐正旬了，“他们的目标不一定是杨首长，齐老和审查团同样有价值。” 三人不再说话，但同样紧张地关注着各自在乎的事情。 杨朔的痉挛在加剧，对于变异过程已经十分熟悉的刑天阳没有丝毫慌张，手下动作沉稳。 就在这时，飞机机身发出低沉嗡鸣，同时轻轻震动，引擎被启动了。 砰—— 就在卓晴想要退到就近窗户看看情况的时候，舱门被大力撞击，发出的声响让她的心脏跟着狠狠一跳。 预感到了什么，她立刻将手里的普通手枪换成了专门对付变异者的枪，并快速跟机舱门拉开距离，让自己有足够的射击条件。 也幸好她反应够快，就在这样短暂的几秒中，舱门又被连续撞击了三次，一次比一次力度大。 最后一次居然让舱门裂开一道三指宽、三十来公分长的缝隙。 要知道这可是加强军用运输机，别说是撞击，就是狙击枪都打不穿机身。 从这道缝隙中，卓晴三人看到了最不想在这时候见到的东西。 那是一对形似蝎尾的巨大凶器，上端不满透明尖刺，末端锋利且强韧，那道缝隙就是其中一条割出来的。 “是变异者？”沈万声音颤抖，人更是吓得滑坐到地上，几乎要哭出来，“怎么办，真的遇到袭击了，怎么办？我们死定了！” 刑天阳本来就烦齐正旬拿前途要挟他，现在更是对沈万的懦弱十分恼火，“早死晚死都是死，你怕什么？要死也不会只有你。” 不理这两人，卓晴只盯着那道被作为突破口的缝隙，就听见放在一旁的耳机中传来响动。拿起之后，里面是齐正旬的声音。 “我是卓晴，齐老，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 本来就脾气暴躁的齐正旬，此刻声音听起来更是气急败坏，“那帮狗日的找来了变异者队伍，我们要马上起飞。小杨怎么样？” 卓晴往病床方向看了一眼，有些心虚地说：“杨首长情况稳定，但是机舱门受到了攻击，快撑不住了。” “我们看到了，你们只管照顾好小杨，那东西我的人会对付！” 齐正旬说完直接关闭了通话，几秒钟后，外面枪声靠近舱门，变异者暂时停止了撞击。 卓晴思量一番，还是不想坐以待毙，“飞机马上起飞，你们注意，我去帮忙！” 她的枪对付变异者才最有效，与其让齐正旬他们做无效攻击，不如她从这边伺机行动。 也幸好外面动静太大，她靠近舱门时并没有引起门口的变异者注意，也让她顺利将枪口伸出了裂缝。 砰—— 背后偷袭一枪，打中了变异者的要害，它立刻发出类似虫鸣的高频惨叫，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响，待着飞机轻轻一晃。 但让人头皮发麻的是，机身外又‘贴上’了一层细碎的响动，仿佛有无数甲虫在外面爬行，上下左右都是。 “这是什么声音？”沈万吓得腿软，听说要起飞本来想找个位置系上安全带，可外面的动静实在让人恐惧，他又缩了回去。 “快起飞！”刑天阳这时候却突然变了脸色，朝前面驾驶舱喊，奈何他一个研究人员体力本来 就不行，平时也没什么大喊的机会，这一嗓子破了声。 “你知道是什么？”沈万忍着一股让他羞耻的尿意，颤声问，“是什么？” “你别管，赶紧走，不是我们可以对付的东西！” 刑天阳解释不清楚，他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这种东西，那些没有节操的研究者果然还没有放弃。 “是缝合的变异者，违法研究，”卓晴一句话就解释了，至于是谁做的，外面这些人又是不是一伙的，现在谁都不能下定论。 她从缝隙中看到了一张人脸，变形严重，但确实跟截肢动物在同一具身体上。 不，不仅是脸，非要说的话，似乎更像是把人类的脊柱换成了长了腿的节肢动物的脊柱，当然，正常的节肢动物不该有脊柱。 “应该是某种人造的东西，才能将人体与类似变异蝎子尾的长足固定在一起，从而利用人脑执行简单的命令。比如撞击，攻击……” “还能这样？”沈万想到了什么，唰一下转过头看向床上的杨朔，欲言又止。 “先担心你自己，”卓晴对沈万的胆小也是有点疑惑的，这么一丁点的胆子到底是怎么敢跟刑天阳串谋换药的，想想都不可思议。 “卓晴说得对，你们先顾好自己，我没事了，”自从药物起效后就恢复了意识的杨朔，终于能够开口说话。 刑天阳按住他，“不能动，你用的药物少，只是暂时保住了命。” “能不能听出有多少……”杨朔躺回去，可问题问到一半，还是咽了回去，“别管外面，准备走。” 螺旋桨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但因为爬覆的缝合体太多，驾驶室外的玻璃几乎被它们盖住，一时间无法起飞。 “你们等着！”卓晴不再犹豫，拉开另一边的舱门，一手吊在上方门架另一手射击出最后两发子弹。 爆破弹头打在驾驶舱外缝合体上，其中的药物瞬间起效，让本来就不太稳定变异体瞬间崩溃。 畸形的身体扭曲变形，分崩离析，沿着飞机外壁滑落。 “快走！”卓晴拉上舱门，朝驾驶室大喊，“我没子弹了。” 螺旋桨加速，运输机开始上升，卓晴并没有因此放松。 如果整个机场都被对方控制，就有能打下飞机的武器，在空中跟活靶子没区别。 那边沈万还在念叨燃油和剩下的人，被刑天阳无人性的一眼给打压了下去。 作为战场老手，齐正旬自然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先发制人了。 运输机还没离开机场上空，两发飞弹就落了下去。 在机舱的几人甚至看到了窗户上的滚滚火雾，以及那股几乎要把运输机撕碎的巨大冲击力。 没来得及回到位置上的刑天阳，用病床的束缚带将自己捆在床底，这样也固定住了床上的杨朔，但这强烈的冲击还是让他断了几根肋骨。 刑天阳这个人呢，科研狂人，学术理想主义者，自我偏执认同者，看似为了自己的事业可以付出全部，但对自己认定的观点更能豁出命去。 比如他认为杨朔可以保东三省安宁，也能保住他的研究，于是不惜赌上自己的前途。 可就是这么个人……他怕痛！ “啊啊啊啊！” 听到刑天阳发出没命般的惨叫时，卓晴表情顿时一言难尽。 本来在座椅上瑟瑟发抖的沈万都被吓了一跳，连忙带着哭腔喊，“刑博士，你怎么样？不会受了什么致命伤了吧，你说说情况，我帮你诊断一下啊。” “他肋骨断了，”从卓晴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刑天阳，瘦削的科研工作者想要抱紧自己伤处，但又怕加重伤情，双臂拉紧束缚带，僵硬地圈在身前。 “固定好自己，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刑大博士。一会儿飞机稳定了我们帮你治疗，这里可以动手术。” “不用你们！”刑天阳咬牙切齿，但他的傲娇没撑过半分钟，“什么时候才算稳啊？骨头会刺穿我的肺！” 给卓晴气笑了，如果可以，她真想一枪崩了这位奇葩。 可是不行，所以她决定转头看窗外情况。 爆炸很壮观，运输机飞出去的炮弹没有打击停机坪上的军队，一枚打掉了机场的信号塔，一枚干掉了防御炮台。 就在卓晴以为这样就够他们安全离开的时候，飞机震动，又是两枚飞弹呼啸飞出去。 浓烟之中，一枚被拦截，另一枚最终落在停机坪。 看到这里，他们已经离开机场范围，卓晴收回视线，猜测齐正旬应该是早有准备。 一般的运输机都不配备打击能力，在灾难前，这种规模的飞机都会有战斗机护航。但他们乘坐的这架，应该经过了改装。 问题是，上飞机前，她明明注意过，并没有看到可以投掷炸弹的装置。 还有，那些袭击他们的人的目的是什么？ 起初她猜测是要杀杨朔或齐正旬，亦或两者一起。但现在冷静下来，卓晴就发现了不对，如果真的是针对两人，那只要在飞机即将降落或是已经降落之后，来一发炮弹不就能达成目的。 除非，飞机上有他们想要的人？ 卓晴将剩下的人一一想了一遍，最后视线落在刑天阳身上，有没有可能……那些人知道刑天阳在飞机上？ 刺杀两位首长很有价值，但把刑天阳带走也同样有价值。 刘暮这件事做得太糊涂了，在各方都大力研究变异的节骨眼上，刑天阳无疑就是唐僧，谁都想要。 “舱门啊！舱门！” 刑天阳痛苦夹杂焦急的声音打断了卓晴的思考。 飞机行驶过程中，内外气压越来越大，舱门上的缝隙给内部带来了飓风，继续加速下去，气流很可能撕碎这架飞机。 “来帮我！”卓晴离开座位，翻出了工具箱，从中找出了强力胶带。 沈万本来推脱自己站不起来，但被刑天阳问了一句，“你也想试试变异的滋味？” 修补好舱门，驾驶室那边的门也打开了。 齐正旬和一个警卫进来，后者胸口缠满绷带，浸出的血还没干。 “飞机上有备用燃料，可以支撑我们进入华中的某个飞行基地。” 齐正旬没有问他们的情况，只简单说了目前要做的事，“我的警卫队还剩三个人，我需要一个人跟小张去下层给飞机加燃油。” “我去吧，”卓晴知道齐正旬这是在点她，“但你必须保证他们的安全，并给我新的武器。” “卓中校，不愧是特别行动队新的头，想事情比小谭还仔细。”齐正旬抽出自己的配枪和备用弹夹，扔给了卓晴，“去吧，这里我看着。” “嗯，咳咳…”咳到一半戛然而止的刑天阳躺在病床下，怕骨头插进肺里的他一动也不敢动，“不行，她要留下来给我治疗，让别人去。” “年轻人，前面需要两个人驾驶，这里能用的就一个受伤的小张，除了对飞机有所了解的卓中校不去，难道你要我去？” 齐正旬已经在就近的椅子上坐下，沾了血的手指解开扣子，外衣一拉开，就看到里面几乎被血浸透的白衬衣，红成一片。 卓晴此时才注意到齐正旬脸色很差，连忙问道，“齐老，您中枪了？” 白衬衣中间，一个不大的洞还在冒血。 警卫小张显然也不知道自己保护的对象受伤，连忙上前一步，“首长，您怎么样？” “跳弹，一点擦伤，”齐正旬朝沈万招了招手，“沈大夫，麻烦你帮我取一下弹片，应该不深。” “齐老，还是我……” “你去加油，在机场只加了个底子那些狗日的就动了手！”齐正旬板着脸，“备用油不多，你们快去。想当年老子在战场上什么伤没受过，擦伤而已嘛，怕个锤子！” “沈万！”卓晴厉声喊住几乎吓到没魂的医生，“给齐老做手术，我很快回来。” “好，好的，我，我做……” 沈万全身都在抖，但还是解开安全带，在飞机有规律的震动中上前。 卓晴回来得确实很快，但全身都是血。 手指夹了块还在滴血的手术刀片，直接冲到刚刚取出弹片还没来得及包扎伤口的齐正旬面前。 “你想做什么？齐正旬，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杀了？”齐正旬的座椅调成了仰躺，脖颈拉长，长了些许老人斑的脖子就这么脆弱地暴露在空气里，“做得好，卓中校，我没看错人，你个女娃娃不愧是小谭的婆娘。” “你知道那个警卫是卧底？” 卓晴之前就对齐正旬留了个心眼，对他的人自然也会小心。 结果这小子都残了还想杀人，被有防备的女中校抹了脖子，连枪都没用上。 “你不知道？”齐正旬反而不明白了，“我刚才不是给你使眼色了。” “你哪里使眼色了？你们看见了？” 能摇头的人都摇头，只有变异中的杨朔重重咳嗽了一声，“老班长，我跟您说过多少次，您那眼色一般人看不明白，怎么就是不听呢？使眼色哪有盯着人家眼睛看的，那能看出个啥子嘛？” 卓晴并没因杨朔的话就放下手术刀，“开飞机的那两个呢？” “那两个信得过。”齐正旬对自己身边人的情况了如指掌，平时放着也是为了顺藤摸瓜。 要不是今天情况特殊，或者小张不急着动手的话，齐正旬是可以让他继续待着的。 “希望你是对的，”卓晴有些不客气。 审查团有间谍，身边警卫有卧底，这老头是不是自己跟自己玩无间道呢？ “你，起来，”卓晴横了一眼还躺在病床下的刑天阳，后者立刻表示拒绝，“我不能移动，断骨会……” “扎不死！”卓晴咬牙切齿，“不出来怎么包扎？” 自认为伤得很重的刑博士这才松开病床的束缚带，以慢得令人发指的速度平挪自己的身体，仿佛他是拼好的积木，一动就会散开。 ……海城壁垒，第一次中高层会议在杨朔离开一天后举行， 对于突然让刘暮代理壁垒最高长官这件事，自然引起了一大半人不满，就算表面支持杨朔决定的人，也不免心里质疑刘暮的能力。 面对一大帮中老年干部，刘暮自己倒是不觉得有丝毫压力。 但就是有人喜欢贴脸开大，甚至完全不了解刘暮生平，就做了出头鸟。 “我不同意，你有什么资历可以代理壁垒和军队？” “我同意内务部长的，年纪轻轻就想压我们一头，凭什么？” “都听我说，首长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我在场，他明显已经神志不清，说出的话不能作数。” 第152章 开大会 【宿主，我的建议是别趟这趟浑水，他们没有足够的价值。您应该将自己的精力放在商业贸易和胜利集团的发展上，不需要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人类浪费时间。】 【a帅啊，作为宿主的我今天教你一个道理，做买卖靠的是人，人足够多才好割韭菜。照我说的，设计联合基地吧，别在我眼球上耍帅了。】 刘暮坐在上首，撑着脑袋看似在看戏，可视网膜上，不，也或许就是大脑管理视觉的部分，被黑桃a投了个燕尾服帅哥，姑且被称为a帅，也就是系统自己的拟人形态。 聊天的同时，a帅仿佛一位称职的建筑系魔法师，双手优雅地在空中挥动，一个个立体图形凭空漂浮，并逐一汇聚成一张完整的地图。 地图以胜利集团为起始点和最终服务中心，辐射出海城壁垒，海城港口，距离最近的另外两个幸存者基地，以及远一些的阳光能源。 若是以人力来做计划，起码也要几个月到一年，但黑桃a仅仅用了一天，采集了刘暮的要求，结合了实际地理情况，还有对已知未来灾难的预防，一份集合地图与建设发展的计划书就在这么完成了。 一般人说了半天，发现被针对的人并没有根本没理他们，反而像是在看戏，而他们就是一群表演的戏子。 “刘老板不说话，是不是也觉得自己能力不足，不能代理现在的位置呢？” 杨朔不在，商务部长江汉重不再低调，认为自己出头的机会终于来了。 “哦？”刘暮很给面子，放下手，照着杨朔那样双手交叠放在桌上，“那江部长觉得谁能代理呢？” “那自然……”江汉重自然不会直接说自己，他事先已经安排了人，“是要大家来选。” 刘暮微微点头，似乎同意了江汉重的话。 这时候，就有人站起身，“要代理咱们壁垒，那必须是跟在首长身边，为壁垒贡献最多，而且要足够熟悉情况的人，当然，年纪也不能太小，面上无毛办事不牢。我提议就由江汉重江部长来担任首长之职，从军队驻扎开始，他就积极建立壁垒秩序，多方筹谋物资让大家能吃饱饭，我看他就最合适。” “这是什么话，要说跟杨朔司令时间最长，那就该是我们的内务部长，没有他谁能把壁垒内部打理得井井有条，我提议张青岭部长！” “我支持江部长！” “我选张部长！” …… 一时间会议桌上吵得跟菜市场一般，少见地热闹。 呼声最高的两人也倒是一点都不心虚，似乎已经笃定他们各自能坐上一把手的位置。也对，作为不用出外勤的高官，他们俩在壁垒内部经营的时间和心力都是最多的。 倒是一旁的后勤部长秦汉一脸愁容，“都会冷静点，杨首长的安排自然有他的到了，别吵了，别吵了……” 刘暮看得好像，这秦汉之前跟自己要净水器的时候讨价还价说了老半天，现在倒是一点气势都没有了。 不过比他更有意思的还得数杨朔留下的第一机要员，也就是其他人口里的政委，没了一只眼睛的姜文军。他整颗脑袋都是绷带，仰躺在一张躺椅上，被人抬进来的时候还在吊瓶。 他倒是想说话，可脸也肿了，一激动眼眶就流血，人也没了精气神。 眼看再这么吵下去，结果没出来，估计这政委要先挂了。 刘暮敲了敲桌子，可众人吵得热闹哪里会听她的，于是她抽出杨朔留下的配枪，朝姜文军笑了笑抬手就是两枪。 巨大的声音终于让现场安静了，脸色各异的人齐齐看了过来，只有秦汉一脸心疼地看屋顶。好在两颗子弹打在同一个地方，修补的工少一半。 “要我说啊，你们提那些条件我呢是半个都够不上。可在座各位要能全部满足的，恕我直言恐怕只有受伤上的姜政委了吧？” 本来准备无论刘暮说什么都要贬低争辩的众人，齐齐哑火。 不是，你把壁垒本来的二把手搬出来，还是刚刚重伤立功的人，这还怎么争？ “让，咳咳，嘶，让刘暮代理，”好不容易开口的姜文军连连摆手，指着刘暮，“军令如山！” 军令如山！ 四个字，仿佛四座大山，将现场异议彻底压进地里。 “政委，我们也不是那个意思，只是……” “你想抗命？”姜文军不愧是搞思想工作的，两句话就把这帮人给收拾住了。 相比起来，刘暮的做法就太粗陋了，太糙了，一点技术水平都没有。 “不，不敢，您说笑了。” 江汉重大概是没想到没了半条命的政委还会出来捣乱，只能咬牙吞下这口不甘，“不知刘，刘代理上任有什么计划呢？” 另一个不甘心的自然是内务部长，可这精瘦的中年男人显然比江汉重有城府，他自己不说话，只朝之前为他提名的手下使了个眼色。 “那自然是要先修复被损坏的建筑了，代理首长最会做生意，应该有不少资源可以调来帮助大家吧？” “我给你们说，”刘暮把手枪放到桌上，语气如同之前一般带笑，“我最擅长的不是做生意，当然，做生意也是我的强项。大家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当然也该知道我最擅长的是杀人。” “别，别开玩笑，”姜文军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奈何他的伤实在严重，有心无力，恨不得自己帮刘暮料理了现在的烂摊子。 看一圈，从这些人的表情上来看，果然不怎么怕武力威胁。 “好吧，姜叔您别着急，注意休息。” 刘暮站起身，将枪插回腰带，“那谁，对对对，就是意见最多的那个小哥，去把投影仪搞出来。我跟各位领导汇报汇报咱们为了十年要做什么。” “未来十年？” 被点名的青年就坐在内务部长身后，正是后者的心腹，在内务部还是个不大不小的官，但具体官职刘暮不记得了。 当然，她也不关心对方究竟是干啥的。 “现在这年月，也就咱们壁垒这里能随意用电脑和投影仪了，别的地方见都难见到。没想到刘老板还会做ppt呢，我一定好好跟您学学。” “是吗，那你好好学，”刘暮手指点了点桌面，让人把笔记本电脑放自己面前，“不过，我估计你学不会。” “那您可别瞧不起人，我作为部长的秘书，工作计划还是做过的，毕竟咱也是正规985出来的。”青年冷笑，几乎就把刘暮没文化的话点明了。 其他人也各自暗笑，江汉重更是直接笑出声，“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咱们刘代理想要做什么你们帮着做做嘛，又不是什么难事。” “别嘴炮了，你们有时间逼逼赖赖，老娘还没兴趣听，都给老娘好好看着！” 刘暮对这些人已经失去耐心，直接就给怼了回去。 江汉重刚要甩脸色，可眼前投影仪突然光影变换，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这……”递电脑的青年先不淡定了，脸部肌肉运动幅度过大，塌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居然直接掉了。 “3d投影？不，真的？”江汉重也不淡定了，伸手在眼前的影子上摸了一把，确定不是实物依然震惊，“这台机器还能投出这么逼真的立体图？” 他这话问的是坐在身后的秘书，后者擦了把汗，微微摇头，“属下也不清楚。” 真实得如同实物的立体图形并没有落在墙上的幕布内，反而就显示在宽敞的会议桌桌面上，直接就是一个立体沙盘。 “不是，为了节约用电，这台机器明明只能在幕布上投影，而且，我们用得很少！”刚捡起眼镜的青年说着用得少，其实谁都知道他们内务部最爱开会，大事小事都要在会议室里耗几个小时。 江汉重忍不住冷嘲，“就你们内务部用得最多，你们说没有，那现在这是什么？别不是不会用吧？” “谁用得多了，我们开会也没有经常用！”内务部长张青岭立刻出言反驳，如今的壁垒中最害怕担上什么罪名？ 自然是浪费资源，别说是他们官员内部，就是被群众知道了，那也是要被人唾弃的。 虽然现在当官也不靠群众选举了，可受到传统思想影响，当官的依然在乎有没有大批人支持他们，如果支持率低，脚下便是空的，站不踏实。 名声依然十分重要。 “对对对，”眼镜青年本来想回座位去，被直属领导盯了一眼，眼珠子一转辩解道，“加起来也没这3d投影耗费电哇。” 刘暮真的给这帮人跪了，差点直接爆粗口，也不知道杨朔平时是怎么忍得了这帮争权夺利的蠢货。 “谁再敢说废话耽误正事，拉出去十军鞭，”她阴恻恻地扫过几人，“无论职位高低。” 顿时，江汉重等人成了哑巴，还真不敢再惹这‘杀人罗刹’——杨朔整治人还用条条框框，可这刘暮就是个混账文盲，他们都相信她是真敢把人拉出去打。 “都看看，这就是未来十年的建造计划，”刘暮手指朝眼镜青年勾了勾，“985的高材生，你给大家讲讲吧，这么简单的计划，相信你应该看得懂。” 又回不去座位的张世荣被迫再次站在桌前，“我，我需要先看看。” 说简单，可这些一连串建筑图好些连名字都没标，更别说工期了，哪里是一眼就能看明白的？ 别说一眼，张世荣连同在座的十几人，愣是看了十分钟也没看出个名堂来。 也不是完全看不懂，那些厂子啊，住民区啊，交易市场啊，其实还是能分辨，当然，道路设计也简洁明了，只是…… 张世荣自以为抓住了计划图的弱点，心想刘暮果然是唬人的，图做得华丽，可有好些重要的东西根本没有。 “刘代理首长，是哪个不专业的人帮您做的图啊？您是被骗了吧，这么多设施，怎么没有咱们壁垒本部？就那么一个住宅区，能安置下几万群众？” “你再看看，”刘暮手指在空中移动，全息地图立刻跟着变动，其他的建筑隐去，只留了几座工厂。 包括张世荣在内的众人终于看到了与工厂配套的住宿楼，跟灾前的工厂宿舍不一样，这些楼都是四四方方的，只有三层高，但占地面积不小。 再仔细看，就会发现里面并没有之前那种隔间，而是一个个床铺，还是那种上下层的铁架床。 “这也太……” “能活着就不错了，还想要什么自行车？” 对啊，灾难之后能有个栖身之所就不错了，还想要独门独户的，确实未免要求高了一点。何况，许多人家里就剩一两个人，要是住一套房子，也太浪费资源了。 “那壁垒呢？”张世荣不甘心，甚至没顾及内务部长张青岭的眼色，梗着脖子追问，“总不能把人都分去了各处，咱们壁垒总部就不需要了吧？” 刘暮有些同情地看了他一眼，食指与拇指一撮，地图上的建筑立刻化作一个个光点，并且往下移动。 “不是在这里吗？” 地下，足足十八层的建筑，从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一直延伸往下。 “地下城？”这一下，其他人也不淡定了，“要修成这样，得要多少人力物力，根本不现实啊！” “就算放在物资极大丰富的灾前，这种工程量起码也要数年，刘代理，你这真是在开玩笑了。” 刘暮手指还在移动，那地下城中各层更加清晰的同时，也延伸出一条条通往各处地面设施的地下通道。 “你们真是，开什么玩笑呢？” 众人疑惑，就听刘暮道，“数年怎么可能修好，这起码要五十年！” “什么？那么久，修出来还有什么意义？” 刘暮反而疑惑了，看了眼提出问题的商业部长，“江部长的意思，人类就咱们这一代了？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您不会只顾自己，不管子孙后代吧，还是您打算任职几年就走人啊？” 这话一出，猜中了某人心思，却是让其他人恍然大悟。 第153章 薅官方羊毛计划启动 江汉重脸黑了，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既不能回答是，也不能不是，毕竟他并不愿意永远待在这个远离总指的边陲小地，可要说是，那就是脑子进了粪。 倒是艰难靠在椅子上的姜文军抬手鼓掌，“没错，代首长说得对，这才是造福人类后代、利国利民的百年工程啊。好好好，道路，管道，线路，通风，都齐全。要是真能修建出来，咳咳，咳咳，那，那……” “那什么灾难都不怕了，”刘暮帮他说完，不忘伸手把他吊瓶的手按下去，“您老歇着，他们自己看不明白，我亲自给他们讲解。” 姜文军整张脸都肿了，想要点头，可动作牵扯伤口根本不敢动，就连每说一个字都痛一次，只能眨了眨没受伤但也肿得几乎看不清的右眼。 “各位，现在可以听我说说了吧？” 地上地下五十年的工程，别说是他们，就是杨朔在的时候也最多做了五年计划，他们现在哪里还敢插嘴。 如果刘暮没有拿出这份详尽的全息地图，他们还能反驳她是在痴心妄想，可问题是，人家不仅拿出来了，还有工程计划，那就只能听着了呗。 在座的，除了刘暮谁有这么大的魄力和深远规划？ 可以说，除了那两个争权夺势的部长，其他人已经开始对刘暮改观，甚至有人开始认为若是这份计划真的能顺利实施，他们就该早些招揽刘暮入壁垒才是。 “好，那我们就从地下一层的修建说起……” 当前最紧要的，自然是安置将近四万的幸存者。 刘暮讲解的同时，本来只有线条结构的地图不断出现颜色各异的数据与文字说明，甚至精确地计算出了各处需要的用料量，至于大小和为下一层预留的设施，更是不在话下。 她语速够快，可讲完地下一层还是用了半个小时。 就在众人听得心潮澎湃，以为她要接着将地下二层时，谁知地图如同现在先前一般化为光点，接着上移组成了地面设施。 “这里就是地堡的地面防御部分，具体的到时候我会专门给军事部门说明。下面我们从最简单的海盐晒场说起。” “各位想必对国家的战时物资储备比我清楚，可那些储备总有用完的一天。当那一天接近的时候，人类首先需要的会是什么呢？” 立刻有人回答，“盐？” 别人附和，“确实，人类要健康地活着，盐罪不可缺少。” 另一些人，“整个东部沿海，只有我们海城壁垒离海近，还是大型壁垒。晒盐确实有最大的优势。” “以后还没卖给内陆其他壁垒，是个大生意啊！” “对啊，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听入神的江汉重一拍大腿，说完才对上刘暮意味深长的笑，顿时便有些悻悻然，“刘代理倒是会做生意嘛。” 这不阴不阳的一句，立刻换来许多上头了的人的鄙视，这一次，甚至没有像以往那般掩饰一下。 其实江汉重误会了，刘暮那明明是欣慰的笑，终于到了这些人足以自行理解的简单部分了，她讲解半天连水都没人倒一杯，真的是……得改进！ “那接下来，我们说说炼钢厂……” 她停下来，见众人还沉浸在晒盐厂，一时间没跳出来，于是问道，“大家知道为什么要把炼钢厂建在龙市吗？” “因为那边有煤炭，节约运输成本！” “对，这是一方面，还有呢？” “铁矿在眉城，也近，不对，不是，那里没有……”张世荣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纠正。 眉城是有铁矿的，不用他说刘暮也知道，前世末世后那里还发生过一场不小的战争。 她当时所在的队伍也是要钱不要命的，硬是去凑了热闹，幸好她躲在后面保住了一条小命，也得了些奖励。 当然，几方势力抢夺的就是眉山没有公开的铁矿。 和平年月，只要不是特别糊涂或是特别穷的国家，一般勘探出来的矿产都不会马上采，价格合适的情况下，能从外国进口就进口，自己都要捂着藏着。 眉山这处就是战略隐藏的铁矿之一。 最主要的特点为矿藏浅，好开采，矿石优，天选争夺地儿。 “没有什么？”刘暮眉眼微抬，一副早已看穿一切的眼神。 内务部长张青岭看了眼不争气的外甥，不得不出来解围，“既然杨首长如此倚重代理首长，想必这些信息已经不是秘密。眉城铁矿距离你选择的钢厂建址不过五十公里，想必也是这方面的考虑。”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还顺带隐隐给刘暮说了句好话，但凡换一个懂官场世故的人，就给面子了。 可……刘暮她不是，甚至还有点不给脸，“你们想得挺好，我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主打一个环保。现在地广人稀的，离远点对咱们环境好。” 众人：老子信你个鬼！ 天灾搞死一大半人类了，这会儿说环保，你咋不说保护外太空呢？ 刘暮当然不会说这些建厂的地方主要是为了规避之后的灾难，特别是地震，要说了，还得解释，烦死个人。 “这两个工厂和地下一层工程，在未来一年内必须完成，怎么样，有谁想承建？” 群体沉默，甚至有点想要质疑刘暮的精神状态。 什么年月啊，谁还敢接工程？ 敢接也没材料拿来补窟窿，谁接谁死！ 一分钟过去，刘暮心里笑开了花，面上长长叹了口气。 叹气之长，让在场那两位私心颇重的部长心里就是一咯噔，刚琢磨这事儿不大对的时候，就听刘暮开口了。 “既然大家都没有这个勇气接下来，那就只能我们胜利建筑公司来了。别别别，江部长，张部长，你们不用多说，我懂，我都懂！ “你们是怕我压力太大对吧，没事，杨叔看重我，要让我照顾好壁垒，咱就得出点血不是？ “放心，胜利建设有胜利集团和阳光能源做后盾，我就算把整个集团填进去，也得把这第一期的工程做好喽！” 刘暮当场拍桌，一副慷慨就义、谁拉都不回头的决然模样，把事情‘扛’了下来。 “既然第一期都商量好了，那今天会议就到这，以后需要哪个部门合作，我会再单独约。散会！” 第154章 我的名头就这么没用? 常年跟随军队训练队张青岭第一个站起身，并凭借精瘦身材穿过几个人，眼看就要抓住刘暮，伸出去的手却先一步被别人抓了个正着。 秦汉：“张部长，我正找你对账呢，走走走，咱们今天可要上个月的单子都结了，不然这个月的物资可没法发下去！” “诶诶诶，你等等，我找代理首长有事说，你别拉……” 看到秦汉拦人，江汉重立刻咂摸出来味道，自认为聪明地往后门挤，想要在外面拦刘暮。 承建这种事，刘暮的胜利集团一接，那其中的利益岂不是大把进了她口袋？ 从古至今，给官方搞建设，就没有几个亏了的。 他和张青岭是被灾后思维模式误导了，反应慢了半拍，没敢接，可不代表他们背后的势力没实力吃这蛋糕。 只可惜，他发福的身体好不容易挤到后门，拉开门却发现这里早就站了一个人。 刚送煤炭来壁垒的刘富贵笑眯眯地递上单子，“哟，江部长，大领导，我正要找您核对货单呢，这可巧了，您就散会了……走走走，我带您看看这次的煤炭，质量是一次比一次好哇，咱们顺便商量商量没损耗的新煤定价的事情。” 江汉重是真的想找刘暮的，要是他能拿到工程，赚上一大笔，那他这个江家的弃子必定能重新进入那些老东西的眼。 可新煤定价这个事早前便说好了，要是不搞好，只怕刘暮的人坐地起价。 因为‘十日焚烧’对上层煤层的影响，之前开采出来的煤炭多少有些燃烧了一些的，被他压了价。但基于煤炭供应又只有这一家，江汉重为了将来不得不用新煤可以重新定价这就是稳住刘富贵。 好嘛，好巧不巧就赶上了这个节骨眼，江汉重不得不怀疑刘暮是故意的。 “行吧，先看看，我一会儿找你们老板还有事，动作快点。” 有事？有事好哇，刘富贵一见江汉重的模样，直接将心里的价位又往上提了一截。 虽然不知道刚才会议室里发生了什么事，可老板刘暮让他这个点来找江汉重，必定是能捞着好处！ 这一波配合，必须打好喽！ 另一边，刘暮给了秦汉动用必要物资的准许后，直接回了家。 一路过来，无论是壁垒，还是胜利集团，是真·百废待兴。 不过集团这边还是好一些的，毕竟都是熟悉的人，有李刚和几个人盯着，已经将地面清理得差不多。也盖了几排活动房，算是能遮风避雨了。 刘暮跟李刚碰了面，询问过地面情况之后，跟他商量另一件事。 “我打算在旁边上山建一个种植园，主要种植蔬菜和水果，你觉得怎么样？” “种植园的事情小凤之前也提过，就是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李刚手里夹了支烟，据说是船上的人给的，“但是，暮姐，山上是能种果树和蔬菜，但粮食怎么办，咱们总不能一直这么坐吃山空吧？” “过几天我们在山那边弄一片土地，把农场的框架拉起来，等大姐闭关出来就好了。” “弄一片土地？现在真能谁圈地就是谁的？” “你这话说得，知道老板我现在是什么身份吗？看看这个，海城壁垒及周边地区最高军事行政首长，那以后，啊！对吧，不得咱说啥就是啥嘛，大兄弟！” 说真的，李刚是真被震惊到了，他怎么想也想不出来其中缘由，“不是，老板，您这一趟支援，咋给自己支援成首长了呢？壁垒不是还有那谁嘛，就那个杨朔领导，咋地他撂挑子不干了呗？” 刘暮指了指任命书职位那一栏的末尾，两个蝇头小字：‘代理’，“杨朔受了重伤，还不知道有没有命活到总指医院。唉，能帮他的我都做了，结果就看他的运气吧。” “杨朔要是没了，东南三省不得乱成一锅粥，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这时间应该都知道了，”刘暮回答得轻轻松松，好像并没有因为杨朔生死产生任何顾虑。 “暮姐，你有什么打算？”李刚可不信刘暮没有打算，万一杨朔死了，筹备建设壁垒的大量资源必定引来势力争夺。 这颗定海神针不能死！ “我？”刘暮收回任命书，慢慢折叠后消失在掌心，看了眼下方，“所以工程分三处同时动工，资源就能分配到三处，要抢就要看看他们想要什么。” “现在，一定是钢铁了，”李刚对此并不乐观，“这里有小凤看着，我去晒盐厂，两个地方近可以相互守望。壁垒本部让那些当官的老家伙看着，他们怕死也能尽力。钢铁厂不仅距离远，还是最容易被争抢，你是故意的吧？” 刘暮没有否认，微微点头，“说到底还是地主家余粮多，没给他们饿狠了。钢厂嘛……” 两人坐在挖地基垒起的土丘上，雨没有停太久，这会儿只是下得不大。 土丘四周，穿了雨衣的人忙着清理原本的地基，为之后建筑做准备。 “我这个大老板自然不能去那么远的地方吃苦，就让江汉重去，顺便也能摸摸这老东西的底。”刘暮对李刚是有些欣赏的，守规矩，知人性，懂变通，只要能收服他，他便是很好的手下。 至于忠心与否，刘暮根本不相信这世上有真正的忠心，共同的利益才是维系关系的根本。 “你，唉……”李刚一听就知道刘暮打算躲在暗处应对，给江汉重挖个油水够足的坑，“不会只有一两波人，杨朔之前那么低调，不是没有原因的。就算军队他能控制，但其他的势力也难缠得很，何况，不给你面子才是正常。” “嘶，我的名头就这么没用？” 刘暮有点恼火，李刚这家伙分析问题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给自己留点面子，“不过也没事，就是要他们来才好。” 李刚抬头，一双眼中精光微动，心里已经翻起惊涛骇浪，可联系前后一想，又觉得这个猜测放在刘暮身上也是情理之中的。 “现在有这份任命书，我们算是师出有名，可是老板，我们没有军队，怎么跟他们打？就算我们几人加在一起，也根本不可能跟正规军抗衡。而且据我打探，海城壁垒本部和刑天阳的实验室那边，两处的兵力也不多。” “是啊，杨朔究竟把兵都藏到哪里去了？这老小子一肚子算计，想要空手套白狼，不可能，呸！” “这……你是说分散在各处修建基地的军队，只是表面数量，他手里还有隐藏实力？要是能弄到军队物资运输和支出的账目，我就能估算出人数。” “我就说你是个人才吧，”刘暮露出个狡诈的笑，手里多出一台被黑色保护壳包裹的平板，“靠你了，他既然要我帮他看着壁垒，咱们就要收点好处，不能白干。” 平板翻开，李刚点开屏幕上唯一的文件夹，数字让他惊喜，“你居然拿到了，在哪里拿到的？” 第155章 做末世里最赚钱的商人 “自然来自一心为民的后勤部长。杨朔一出事，其他部长明里暗里都给自己划拉好处，只有这个秦汉一心扑在后勤。连调低都跟杨朔如出一辙，我就觉得他很特别，随便在他住处翻了翻，还真让我找到了好东西。” 当然不是随便翻找的，在她被关押的那几天，就让黑桃a侵入了海城壁垒内部专用的系统。秦汉这个人很小心，也只有每次跟那边同步账目的时候会将数据接入网络，用完还会将痕迹删除，一般人根本不知道他还调派了其他物资。 可黑桃a不是一般的系统，壁垒中落后网络中凡是出现过的东西，它都能恢复出来。 “这么大批的物资调动，不可能不引起其他人的怀疑，杨朔是怎么做的?” 刘暮不关心这些，只问，“你觉得有多少人？” “起码有几十万，而且你看这里，同一批的大米有十个计数，说明起码有十个驻地。难怪你说杨朔是老狐狸，这岂止是老狐狸啊，简直是个……不对啊，他藏了这么多军队，怎么这么轻易就让自己重伤？难道真的是为了保护壁垒里的幸存者？” 李刚翻开了几十页，就看出数据的规律，他对军队物资消耗有些了解，算下来的数字让人心惊。 刘暮心里也不平静，黑桃a可以根据数据算出具体人数，但她自己就算知道一个士兵每个月的消耗一时间也估算不出来。常年买卖废品，她或许学历不行，但算数是真的不弱。可李刚呢，只是看了一遍，几乎马上就知道大概数量，他……以前在军队里真的只是某个部队的特种兵而已？ 怕不是个后勤火头军。 “老狐狸有老狐狸的计划，我们捞我们的好处。”刘暮无所谓，“大不了等他回来，我们摆桌酒席请他吃一顿。” “酒席……？”李刚想反驳，还是没说出口，刘暮当时招揽自己和其他几人的时候，也不过是弄了两盆大肉和一筐大馒头，摆酒席在她这里大概就是最高礼遇了。 “那我们要尽快行动，万一他伤好得快着急回来，就没我们什么事儿了。” “刚子哥，你上道了，恭喜，”刘暮两根手指把平板往李刚身前，推这个你拿着，“拷贝出来的账目你留着，等我看过这些点子会有大用处。” “至于修建的事情，明天就能开始。这边的工程你也要盯紧，海上突然不起雾了，我这心里总觉得不得劲。” “你说海上出了问题？还有天蝰蛇的人？” “不一定是天蝰蛇，刚子哥，我是怕变异不只发生在陆地上。巨日实在太大，还不只一颗，碎裂开来的落在陆地，也落进了海里，我们早做一手防备总是好的。” “海里变异。近百年因为海洋开发，近海几乎没有大型海洋生物。至于雾气，更像是异常气候引起的，那么大范围要是变异的生物，也太扯犊子呢吧！” “谁知道有没有什么大犊子，行了，事情就这么多。我去看看大姐的情况，晚点就去壁垒催他们准备动工。” 李刚看她才回来，又要走，“您这可够忙的，富贵叔不是回来了吗？让他帮你吧。” “富贵叔还有他的事，行啦，我有打算，”刘暮挥了挥手，从土丘上跳下，还在空中时就被一根破土而出的藤蔓卷住腰身，直接给拉进泥土。 李刚还以为有人袭击，匆匆站起来却看到一片绿叶在地面朝他晃动，仿佛一只让他别激动的手。 见到熟悉的叶子，李刚又缓缓坐下，叹了口气，眸色落寞，“你还是只记挂她。” 刚说完，再看那叶子已经缩回泥土，只留下一个不小的土坑。 徐小凤的身体泡在花蜜中，被花丝包裹，只露出一张脸。 那张圆脸白净嫩滑，比剥了壳的鸡蛋更无瑕，看的刘暮一阵羡慕。 “大姐，这个蜜还能美容养颜呢？我能试试不？” “你别动，有毒啊，”徐小凤这才睁开眼，瞳孔居然已经成了淡淡的红色，跟池子里的花蜜一样，“你是不是又要走了？” 刘暮在边上坐下，手指还是沾了点花蜜放进口里，“看来我跟李刚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就是点小事处理完就回来。” 花蜜入口并不太甜，反而带着浓郁的香气，尝了一点就想喝一口，不，是想多喝，一直喝。 但毒素并不假，要是个普通人只怕两三点就致命。 “我这几天一个人在地下，常常想起十日焚烧时我们三个的生活。那时候我每天只求灾难早点结束，不要烧到地下，我们三个能好好活下去。” 花丝移动，徐小凤抬起一只手握住刘暮还想偷花蜜的手，“现在我们活下来了，可正如你说的，世道已经变了。我最近也想了很多，如果我们偏安一隅不争不抢，恐怕只会成为其他人觊觎的目标，根本不可能过上平平静静的日子。 “所以，我能理解你，小暮，大姐还是那句话家里有我看着，你出去争去抢去变得强大，只要注意安全就好。” “果然还是大姐最懂我，”刘暮回握徐小凤的手，已经回温才稍微放心，“这次我拿下海城壁垒的修建工程，是要让壁垒跟我们集团总部成为相互依存的一体。以后就算杨朔回来，想要壁垒安宁就不得不连这里一起保护，到时候就算我不在了，你们也是安全的。” “说什么胡话！”徐小凤一把拍在她掌心，“马上要出门了，不许说不吉利的。我也算是明白你这丫头了，明明在帮助别人，就是要做出自私自利又凶狠的样子，让大家怕你，把账清了远离你。” “我可没那么装啊，你冤枉我了。我一个做生意的，当然只讲利益，要是跟谁都讲人情我还赚不赚钱啦？” “那你就做大生意去，做末世里最赚钱的商人，做最大的买卖，让胜利集团和你的名头传遍全世界！” “好！” …… 三个月后， 钢铁厂修建完毕，高炉浓烟滚滚，火红的铁水在炉中翻滚。 可车间里的工人脸上并没有笑容，映着火光，被熏黑的脸纷纷紧张地望着外面。 时不时还将布满老茧的手附在耳后，想要听一听动静，却又一次次放下。 这里声音太大，根本听不见外面事情到了什么阶段。 “老徐，你说新来的江厂长真的能应付那些匪徒？不会第一天上班就折在咱们这吧？” 第156章 阳谋局 第一天来上班的江汉重觉得自己上当了。 钢厂修建中他多次申请前来，刘暮每次都以不同的理由搪塞，其中甚至包括她觉得钢厂太远不想护送。 钢厂投产后，本以为刘暮更不可能割让利益了，却突然让自己过来当厂长。 原话是这样的：“如今钢厂刚弄起来，我一直琢磨，要让厂子里的工人听话，需要一位有能力有资历的老同志前去主持工作。思来想去，只有常常请求去一线工作的江汉重同志最合适。” 还搞了个投票，很自然地全票通过。 来之前江汉重也琢磨过会不会有问题，可比起钢厂厂长这个位置能带来的巨大利益，冒点风险他江汉重还是扛得住的。 但是现在面对十几辆摩托和一辆皮卡带来的匪徒，而身边的副厂长还跟他说驻守钢厂的军队被调走了一半…… 中年官僚他悟了，“刘暮是想害死大家！” “不，不会，不会的，”副厂长封墨是个结巴青年，微胖，左脸颊有块烧伤痕迹，“刘，刘，刘首长说，民兵，可，可以……” “民兵呢？”江汉重回头去找留下的保卫队长，可愣是没看到一个像队长的，“布防怎么回事？” “我，我，”封墨指着自己，脸色涨红，“我是，队，队长，我，我，能指挥！” “你？你连话都说不清楚，刘暮让你做保卫队长？”江汉重更确信了，刘暮这是在坑他。 “对，我认识，他们，您，您别，别急，”封墨想要说他认识今天来的这帮匪徒，就是眉城里幸存者自发组成的势力之一，为首的以前还跟他是同学。 可他还没表达清楚，就被江汉重打断，“我命令你，从现在开始，指挥权移交到我手里。给你五分钟，把所有的保卫军人和民兵队伍都拉过来！” “好，好吧，”封墨见新来的领导没有刘暮好说话，只能暂时给出指挥权，又想毕竟是壁垒里来的大官，说不定真的很厉害呢？ 于是，封墨取下自己工服上别的金色胸章，双手递了出去，“江，江厂长，指，指挥，挥权给！” “这东西，”江汉重本来想推开，这种一看就是镀金的低级玩意儿，可马上又明白了这枚胸章应该就代表工厂军事指挥官的意思，才颇为嫌弃接下，“去执行命令！” “别，别上，才，才听话，他们！”封墨一副我都是为你好的神情，太过热切让江汉重不得不将那枚劣质的牌牌别上。 “快去吧，别耽误了战机！” “是！”封墨看着那枚胸章，似乎这才感受到使命的召唤，敬了一个军礼，转身小跑离开。 “什么破玩意儿，呸！” 江汉重本想把它取下来扔了，但周围的守卫都看着他，不确切地说都是在看着胸章，仿佛那才是权力的具化。 他不得不放弃扔了的打算，想着就让这枚劣质的玩意儿在自己手工缝制的昂贵西装上多待一会儿，等到退了大门外的那群匪徒，立马换个高级的。 搓了搓手指，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抬起一看……嘶，这东西还掉色？ 扔了，完事后必须立刻马上扔了！ 他不怎么美丽的心情被带来的副官江林看在眼里，后者立刻上前一步，“部长，守卫刚刚来报，这次来的匪徒一共四十三人，都是灾难前的混混纠结的乌合之众，根本不是咱们正规军的对手，要不直接把人打跑？” 江汉重并不想直接动手，他想要摸摸对方的底细，“眉城的匪徒怎么现在来，之前钢厂修建的时候没来过？我们的人呢？” 毕竟敢到官方修建的厂子来闹事的，要是没有一点背景那就是纯纯找死。 “我们的人应该也差不多了。属下问过了，之前这些混混也来，想偷物资，被刘暮的人碰到几次也没动手，就是劝走了。”江林作为江汉重的马前卒，不需要人吩咐，来了就先去跟工人和守卫调查了厂子内外的情况。 还别说，真被他问出不少信息。 “劝走？是杀了几个劝走的吧？”江汉重从知道杨朔亲自见了刘暮之后，就一直关注她，后来家族那边又要求对付这个女人，他自然更不会漏掉跟她有关的丝毫信息。 刘暮，说到底就是个只会以武力解决问题的莽夫，想混官场，还太嫩！ 这样初出茅庐、喜欢出风头的愣头青，只要逮到哪怕一个机会，就能往死里按，让她乖乖交出手里的一切，永远翻不了身！ “不是，”对于这一点江林之前也觉得奇怪，可听守卫们说完就明白了刘暮那点不多的心思，“据说是跟这些人聊了天，还送了食物和水，给人打发走了的。说到底刘暮也是怂货，为了能完成建厂不知道送出去了多少物资。” “哼哼，同流合污，找人去查，看看她通过这些人弄走多少好处，”江汉重确定刘暮通过建厂弄走了壁垒不少东西，这回他答应来上任也是想要找出问题，将刘暮从壁垒代理首长的位置上踢下去。 “是，我这就让我们带来的人继续打听，”江林跟他的领导一样，根本不把外面叫嚣的人放在眼里。 摩托车几乎将工厂门前刚铺不久的路面压得稀碎，泥浆子溅起一米多高，更别说嚣张的引擎和口哨，震天响。 “有喘气的没，出来说话，麻蛋不是说厂长今天上任吗？赶紧把门打开，我们给领导带了礼物！” “对，有礼物，兄弟们把礼物拉上来给咱们领导瞧瞧。” 几辆摩托车分开，皮卡倒车过来，车斗里装了东西，被雨布遮着，用绳子绑了，从轮廓上得有两米多高，着实是份‘大礼’。 也不等工厂里回应，这帮人自己先兴奋上了。 其中一个骑摩托车的扯了自己沾满泥浆子的头罩，露出土黄色寸头，就往车斗里跳。 “来啊，打开给咱们新领导过过目。” 绳子解开，嘶啦，雨布滑落，露出一块焦黑的不明物体。 “领导，您瞧好了，末日废土风艺术大赛第一名的作品——末世财神，送给您。” “祝领导节节高升发大财！” 响亮的喊声盖过发动机，一听就是没饿着。 如果仔细看那好几块大小不一的灼烧废料拼接出来的东西，再发挥点想象力的话……还是焦黑一坨，连个人形都没有。 这要是能招财，江汉重能把名字倒着写。 收了望远镜，新官上任的江部长终究没委屈自己，“危害群众生命安全，给我打！” 他自己先掏出了藏在西装里的手枪，也不等大门打开，直接就开了枪。 岗哨上和围墙内的守卫都犹豫了，持枪对望， “不是，真打啊？” 第157章 黄雀是我们 要知道这群小混混虽然浑了点，可也算是幸存者。 在对方没有先攻击的情况下，他们作为官方军人是不能随便开枪的。 保家卫国——即便家国里有那么一两颗老鼠屎，也没办法。 见守卫没动手，江汉重恼火，“这是命令，杀光这些匪徒，保护工厂！” 他趁机摘下胸口那个掉色的、可能是铁制的牌牌，虽然觉得这东西没档次，但还是举了起来。 可就是举牌子这个动作，让他赔上了三根指头。 砰—— “啊啊啊啊……” 那牌子被打掉，江汉重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拇指、食指，以及代表他领导气质的中指，碎裂断开。 断指在子弹的冲击下，拍在后面的水泥墙上，砸出三道血印，最后掉落。 “老毕登，不识好歹，敢对我们黑火帮出手，找死！” “干死那老登！” 一大堆污言秽语中，混混上了各自的车，如同疯子般朝工厂内部开火。 摩托车载两个人，前面的控制机车冲击大门，后面的开枪。 一辆失败后立刻有另一辆不要命地冲。 “都滚开！” 钢铁厂纯钢大门根本不是摩托车可以撞开的。 一声暴喝后，调好头的皮卡引擎轰鸣，轮胎卷起泥土冒着白烟，冲击过来。 “妈的，傻逼！” 刚安排好民兵回来的副厂长封墨看到了几分钟之前发生的变故，也不去嚎叫的江汉重那了，反而制止了想要射击的厂内守卫。 “哥，黑火哥！” 封墨就是眉城人，之前就是跟黑火混的青年之一，两人甚至是幼儿园同班。 钢铁厂招工的时候，他看工资很可观，就进了厂子。在他的推荐下，又从黑火帮里招进来几十个工人， 这些人虽然没有经验但为人都不错，是好劳力。 就是这样，刘暮让他做了副厂长，为了跟黑火帮搞好关系的时候，也会带上他。 “别动怒，哥，那个，新来，新来的，不懂事！” 被派遣来做守卫的军人也不现在想动手，杨朔一贯倡导搞好军民关系，大家和谐一家人。 谁知道今天来的江汉重跟中了邪似的，人家好好上门送贺礼，他居然开了第一枪，简直是猪脑子。 就算那礼物实在磕碜又抽象，拜托，都末世了，你他妈跟谁摆谱呢？ 外面撞大门的没有停，听到封墨的声音后反而越骂越狠，说他是叛徒，进来了第一个就要收拾他。 “收拾我，行！江湖，规矩，祸不，不及家，家人！” 封墨之所以不怕规矩多，也要进厂子做收入高的工作，更多的是为了家里的奶奶。 父母早年出去打工死在了外面，奶奶跟他相依为命，今年已经五十九。 十日焚烧时他背着奶奶躲到附近防空洞，为了口吃的跟人拼命，被黑火一伙人看上，就收了做小弟。 总的来说，黑火这帮人虽然脑子都不太好，不点都能自燃三分钟，但讲义气也是真的。知道他孝顺奶奶要来厂子里上班的时候，也没拦着，就连招工也是帮了忙的。 这也是刘暮没有对付黑火帮的原因，这群平均年龄不过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说多坏也没多坏，更多是末世里抱团求生的年轻人。他们也收集幸存者，收取物资做保护费，却也不会让这些人被其他人欺负。 眉城比海城小，幸存下来的不足一万人，主要分成了三个团体，黑火帮是人数最少的，却是最不好惹的。 容易发癫，讲义气，要面子，就是黑火帮最大的特点和弱点。 刘暮给了他们面子，所以钢厂修建时他们没有来捣乱，还允许手下的幸存者去做工。 相比起来，江汉重就真的是不会做人了。 他们甚至还是先送贺礼的一方，这贺礼还是在刘暮主持的末世艺术大赛上得了第一名。 “不给老子面子！还不给我暮姐面子，老小子，你今天不跪在老子面前磕头认错，老子他妈的就不是黑火！” 封墨还想搬出刘暮来说点好话，可那边江汉重的副手听到动静回来了，看到自己追随的领导伤成这样，也红了眼。 “快开枪！不能让他们闯进来，你们是不是想抗命！” 士兵们都看向封墨，只等副厂长兼保卫队长说句话，真的要跟本地帮派干架？ 刘暮来的时候可是跟对方吃过饭的，现在到底要听谁的？ 封墨咬了咬牙，坚决摇头，“等他，他们，进来！” 意思是只要黑火帮没闯进来，他们就先不开火。反正都躲在防御工事中，只要不出去就不会被对方打到。 其实封墨更多是为黑火帮捏一把汗，钢厂里是正规部队的武器配备，黑火帮手枪都没几把，进来就是送菜。 “别，别打要害，刘，刘首长，的，的交代别，别忘了。” 士兵们本来就是顾忌刘暮建厂第一天立下的规矩，只是没想到江汉重第一天来就把原则打破了，但要是黑火帮真的威胁到工人们的安全，该动手还是要动手。 数百米外，罗三林放下望远镜， 有些担忧地问身边打瞌睡的人，“真的让他们打起来？万一出了人命……” 听语气就是不赞成。 这里是一处建筑废墟，单人行军床上躺着的人以一顶黑色渔夫帽遮面，身上裹了从头到脚的军绿雨衣，已经睡了好半天。 “别急，”刘暮动了动肩膀，没有起床的意思，“黑火帮的胆子没那么大，我们等的大鱼应该已经在附近了。” 罗三林之前一直留在矿场上带兵，在两个月前突然被调到这里，除了他自己和刘暮，还没第三个人知道。 也就是说，这两个月他一直待在眉城，冒充幸存者跟三个帮会都有接触。等待时机成熟之后，再将情报给刘暮。 本以为刘暮是想拿下三个帮会，统一到官方壁垒管理，直到看到江汉重来到钢铁厂，罗三林才确定刘暮要对付的是姓江的。 之前带去煤矿支援的队伍头头也姓江，还是江家直接派来的人，现在还被押着挖矿呢。 这个江汉重不一样，他的大哥就是江家这一代的话事人，虽然他在争权中失败，可本身依然是个有实力的人物。 罗三林也问了刘暮是不是私仇，后者回答是有仇，但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江汉重联系人策划了半路伏击杨朔一行。当时如果成功了的话，海城壁垒必定又要发生一场血战，至于刘暮还能不能掌权……几乎不可能。 “杨朔说江家已经跟天蝰蛇合作了，最大功劳还是江汉重和被变异老鼠招呼过的江雪。妈的，早知道当时他们袭击我的时候，我就该宰了这女人。” “她还袭击过你？”罗三林自然不知道火山口的事情，只惊讶于江雪那个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姑娘，居然还有这么阴狠的一面。 “袭击过，不然我也不至于为那么点事情跟她结仇。刑天阳那个傻逼居然在路上就暴露了自己，我真是对他的情商不抱一点希望。唉，杨朔暂时回不来，卓晴要保护他，也不知道他们在计划什么，烦死了！” 见刘暮又要开启抱怨模式，罗三林默默将视线移回望远镜，不忘安慰她，“想想今天吧，一箭四雕，布局这么久，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有耐心了？” “别一天天你小子你小子的，老同学，我36d……算了，”刘暮拉了帽子，将掉落到脸上的头发一把全扎在脑后，“等我多找几个美貌小哥哥养着，你们才会醒悟。” “满嘴跑火车，我跟你说，虽然现在年景不好，你要是真想结婚还是要正正经经找个好人。像之前那个姓什么的小白脸千万不能要，我在壁垒见过那小子一家人几回，都不是省油的灯，你要吸取教训。” 罗三林一本正经地训人时，立刻就让刘暮想起初中的秃头班主任，板着一张脸训话的时候一套一套的。 “三林哥，你在壁垒里看见过李老师一家吗？” 听到这个称呼，罗三林沉默了，好一阵才放下望远镜叹了口气，“没有。我们学校那一片都烧没了，又没有地下停车场，也没有防空洞之类的。老师和孩子们……什么都没剩下。” 这一下，换刘暮沉默了。在她的成长过程中，真正熟悉的人其实并不多。特别是孤儿院搬走之后，她身边唯一还算熟悉的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重生之后，她还有过去学校看看老师的念头，可是太忙了，后来就忘记了。 “也是，本来也好些年没见过了，我还以为他们老两口退休后没留在学校呢。” “当年学校修建教师宿舍楼的时候没钱，老师们就先给了钱购买。他们两口子要供两个孩子，又买了房，哪里还有余钱去别的地方。” 罗三林作为片警，对当年班主任还是照顾了一二，“退休之后，老李弄了个返聘给初一上课，他爱人也在医务室帮帮忙，日子本来还算不错，不寂寞，也不累。你也别想太多，他们毕竟年纪大了，就算从灾难里活下来，现在也难熬。” “你居然能看得开，”刘暮是知道罗三林父母都有基础病，需要每天吃药的，现在想来他的压力也着实不小。 “叔叔阿姨那边我让人照看着呢，你也别急。只要人类没灭绝，困难环境反而会让各方面技术发展得更快，也许不久之后就能研究出彻底治疗他们的办法。” “承你吉言，”罗三林面孔比灾前坚毅了许多，整个人也脱离了那股子官僚味儿，就是圣父心还健在。 不过两人很快便放下了这个沉重的话题，罗三林望着突然出现的两伙人，露出丝惊喜，“狠人帮的冒头了。江汉重等的雷蛇帮也来了，看人数是全部出动。两个帮派应该已经联手，想要一口吞下钢厂。” “江汉重是懂得说动这些人的，可惜，黄雀是我们。”刘暮也不睡了，掏出一把狙击枪，通过倍镜看向她等的目标，“好家伙，黑火帮的溜得也太快了，不是让他们拖延一刻钟吗？一帮胆小鬼！” 第158章 他们，们坏得很! 工厂前，大门被黑火帮撞击好几次，居然只留下一些浅浅的凹痕。 摩托车上小弟之一，绿毛远远看到几辆大卡车，一拧油门给自家辛辛苦苦装作撞门的老大发信号。 就在封墨握紧枪准备迎接黑火帮破门的时候，外面引擎轰鸣着，突然就一溜烟儿跑了…… “这是怎么回事？要不要追？” 有人问，封墨马上找借口，“追，追什么，厂长，先看，厂长怎，怎么样啦？” 本来就不想动手的守卫自然懂他的意思，“副厂长您去看看吧，我们守前门。” 封墨不知道，可他们这些壁垒派过来驻扎的兵对江汉重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其他的不说，就在下面比杨朔还会摆架子的派头，就让他们生不出什么好感。 江林急吼吼地叫了人要把江汉重抬去工厂医疗室，可后者心里憋着一口气，根本不愿意走。 见封墨他们迟迟不动手，只用纱布缠了断指，“出去，给我打，打死那帮人！” 他痛得唇色发白，但还没忘记今天的计划。 听他喊，封墨就要过来，结果还没走两步，外面就响起了枪声。 “有袭击，拉警报！” 一到关键时候，他倒是不结巴了。 子弹嗖嗖嗖地射，这下根本不需要江汉重和封墨两个厂长说什么了，守卫战士自发动了起来。 扶着江汉重的年轻人江林也注意到了，他们根本就会自主行动，所以之前不跟黑火帮的打就很让人怀疑。 “叔叔，”江林自然知道江汉重的计划，当即低声劝说，“来的是我们的人，先避开吧，您也需要好好包扎。” “我手指呢？”江汉重纵然心里有滔天怒气，为了彻底得到钢铁厂这时候也要压下去，“给我捡好，看看还能不能接上！” 他可不愿意从此带上残疾，在江家的权力竞争中，残缺也是一项缺点。 江林看了眼已经沾满黑灰的断指，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但还是掏出了手帕将它们一一捡了起来。子弹的冲击太大，拇指几乎就只剩个指尖，食指也好不到哪去，就连中指断裂的那一节也成了碎末。 但他什么都没说，也没有拿给江汉重看，江林作为家族派到江汉重身边的人，好不容易才赢得他的信任，自然不能因为几根断指就放弃这么大一座工厂。 “已经捡好了，我先送您去医生那里。叔叔您放心，我会回来盯着他们的。” “走！” 江汉重一个字刚出口，仿佛知道他要临阵逃走一般，一颗子弹穿过大门上的缝隙，击打在他还没迈出的脚前。 不过五厘米，子弹深深嵌入水泥地面，打出 一个凹坑，溅起的碎屑甚至打到两人面门。 “怎么回事？” 断指已经给江汉重吓得不轻，这下直接蹦出一大截，“那帮人连我都敢动？” 江林终于发现了不对劲，没再废话，拉着江汉重就靠墙蹲了下来，“好像还有一帮人，叔叔是您联系的吗？”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大门右后方的安保室，当初建厂的时候考虑到如今世道危险，在壁垒专业人士的建议下，将安保室放在了厂子内部，与大门围墙左右两座岗哨小楼呈三角形布置，并且存放了部分武器弹药。 本来这么建是没什么问题的，可如今放在实战中，就出事了，只要大门外面的人角度稍微偏左，就能从窗户瞄准安保室里的人。 要是刘暮在这里，必定会马上将窗户上的不锈钢板放下来，但……江家两个人不知道还有这设备。 他们只能狼狈地蹲在地上，然后一点一点移动到有窗户的墙后。 江汉重气急败坏，“肯定是计划泄漏，那帮人想来趁火打劫。你赶紧想办法联系雷蛇帮，让他们不要跟另一帮人硬碰，拿下厂子要紧！” “现在怎么……”江林刚想说他自己出都出不去，没办法联系对方，可见江汉重面上凶狠，是动了真怒了，只好说想办法。 “我这就找人去催雷蛇帮赶紧动手。” 保卫室内有有线电话，江林拨了个号码，同里面说了两句，就放下等待。 “一会儿，直接，打！”封墨此时也跟真正负责军事指挥的程龙说话，“他们，不，不是好，好人，欺压大家，坏得很！” “行！”程龙壮实的身体几乎有封墨两倍，长枪在手整个人瞬间从憨厚老实的汉子，变成了作战凌厉的军人，“全体都有，准备战斗！” 这一声喊不算大，但让保卫室里的江汉重骂娘，“包括民兵在内，所有战力都在前门，一定要一次全部干掉。刘暮那个臭婊子以为老子真是第一天来，老子就是要打她个措手不及！” 有线电话响了，江林接起来，给出了行动命令。 好像有了默契，这一回都动起了真格。枪声响成一片，很快就混杂了引擎轰鸣。 经过改装的重型卡车，车头被装上了削尖的钢筋，新来的机车青年手里是同样布满尖刺的棍棒。 他们没有足够的枪支，但是有足够的武器，为了得到足够生存的好处，他们团体作战，从各个方向攻击，寻找攻破的弱点。 这是雷蛇帮，但是让他们如此小心翼翼的是，身边那头窥视的‘狼’。 狠人帮就守在旁边，为首扎了马尾的络腮胡男人，不断抬手放下，打着拍子让手下助威。 “小蛇蛇加油，小蛇蛇雄起，你们是最棒哒！” 根本就是给攻不破大门的雷蛇帮火上浇油。 “打啊！用枪啊，你们信佛啊，干嘛不杀人？” “人都不敢杀，还抢什么工厂，夹着尾巴回去做乖宝宝吧！” 狠人帮老大叫仇恨天，有人说他确实姓仇，但真名没人知道。 这个男人是十日焚烧两个月后突然出现在眉城，一个人，一把杀猪刀，两天挑了四个帮派，最后占了眉城最完整的街作为据点，招收手下和幸存者。 有人说仇恨天以前是个连环杀人犯，十日焚烧毁了关押他的监狱，只有他一个人活着逃出来。 也有人说他本来是某个组织的老大，他所在的城市全毁了，如今只是换个地方东山再起罢了。 比较传奇的说他来自某个古武世家，以前有家族长辈压着不敢作乱，末世一来，他便是要成为一方枭雄。 第159章 关门杀狗! 传言很多，但这人下手是真的狠，但凡手下有违逆他的，基本都是被当众格杀。也因此，狠人帮没有一个老弱病残，要么一开始就被赶走了，要么就是直接被杀了。 他们只要有用的，不要拖累，哪怕是为帮派做任务受了重伤的也会被无情抛弃。 在这样的规矩之下，如今眉城里身体素质最好的还就是狠人帮，也是唯一在战力上能跟雷蛇帮正面刚的帮派。 当然，他们没事也不会跟‘见了狗都要对骂两句的黑火帮’开打，主要是赢了也没什么好处。 对上雷蛇帮就不一样了，这个帮会好东西不少，那三辆重型卡车，以及数十支枪就让狠人帮羡慕不已。 狠人帮的还发现，雷蛇帮的人从来不缺吃穿，正式的帮会成员身上衣服，脚上的靴子都是制作精良。 要说背后没什么势力支持，路边跟狗争口肉的黑火帮都不会信。 这也是仇恨天一直没真正动雷蛇帮的原因，要不是这次行动的利益实在太过巨大，加上雷蛇帮的二把手主动跟他联络，并且承诺事成之后分给他足够的好处，他还是会先看风向再说。 问题也是出在这里，找他们的是二把手，不是雷蛇的老大，承诺也是空口无凭。到了地方之后，狠人帮没有先动手，而是在一旁‘加油打气’，想要看看事情怎么个走向。 他们在等，那边双方则已经交火。 雷蛇帮似乎一开始就没有试探的打算，直接就朝哨塔中扔了燃烧瓶，撞门的卡车马力十足，很快就将大门给撞得严重变形。 手臂粗的锁链从门缝中露出来，早有准备的雷蛇帮中有人拿了液压钳过来，在卡车和火力的掩护下，将铁链一点一点剪断。 眼看大门要破，里面的人开枪也不含糊，就剪锁链这个过程就打死了四个雷蛇帮的人。 但铁了心要拿下钢铁厂的雷蛇帮根本没有退缩，一个死了，另一个马上上去继续剪，仿佛真的都不怕死。 封墨交出指挥权之后，就退到了民兵里，配合守卫军作战。在他被雷蛇帮的做法吓住的时候，却发现身边的民兵居然没有一个打退堂鼓的，他们手里的枪瞄得又稳又准，跟守卫军的配合也无比默契。 “他们，们进来，要，不要，撤，撤，撤，撤一点？” 十日焚烧前，他毕竟只是个普通人。 之后即便跟着黑火帮打了几次架，可那跟现在比起来就是小孩过家家的程度。 封墨有点慌，越发结巴。 “副厂长，您看好了，这些小喽啰今天必须都被我们清理干净！” 回答他的就是个样貌普通的民兵，操着偏北的口音放狠话，手上丝毫不含糊。 可封墨却忽然意识到点什么，一个疑问在脑海中浮现：这些民兵真的只是民兵吗？ 跟守卫军一样，民兵也都是从海城壁垒那边来的，给出的说法是在壁垒里训练了两个月。 他们平时是同样搞生产的工人，也能兼顾巡逻厂子，解决些小纠纷。 现在，他不确定了，甚至觉得他们是隐藏在工人里的军人，打仗一点都不怂的那种。 很巧，被他猜中了。 说是民兵，其实就是刘暮事先安排好的正规军，等的就是今天派上用场。 表面上守卫军只来了一百来号人，民兵有他们三倍左右。 实际上——民兵人数为零，全他喵是正规军。 就在封墨想要多问一句的时候，工厂大门发出崩溃的巨响，被撞开了。 “打！” 程龙一声大喊，子弹、手雷齐齐招呼出去。 雷蛇帮的人将重型卡车横过来，帮他们挡了一大半攻击，他们的人跟着冲了进来。 大门破了，眼看雷蛇帮取得了巨大优势，旁边的‘啦啦队’不淡定了。 仇恨天手一挥，狠人帮的也叫喊着往工厂内冲击。 拿下钢铁厂的好处近在眼前，以至于他们冲击的时候谁也没注意到倒塌的大门内侧，水泥地面内部还有两道结实的导轨，围墙上也有与之连接的缝隙。 大门后的空间不小，靠近厂房这边甚至还修了一个升旗台，被卡车一撞，台子缺了个大口子。 江汉重看到两个帮派并没有互相掐架，而是同心协力攻了进来，不免有些欣慰。 跟江林赞许道，“是你让两个混混帮派联手的吧，做得不错，这样攻打的时间起码可以节省一半！” 江林想说不是自己，可即便领导是自己的亲叔叔，该表现的时候还是得表现，江汉重跟江家一样，不喜欢没有用处的人。 “都是叔叔您教导有方，不然我也想不到这一层，”江林不怕自己有功劳，关键是怎么让这份功劳既有效，又不会引领导嫉贤。 “这次记你一功，”眼看胜利在望，江汉重只觉断了的手指都不痛了，站起身道，“发命令，让守卫军往后撤退，就说是为了扭转战局暂时转移。” 江林立刻用保卫室的广播喊话，只是连喊两遍，守卫和民兵不仅没有撤退，反而换来不知谁的几次射击，将保卫室前的喇叭给打了。 火花四溅中，雷蛇帮的大卡车继续推进，有了狠人帮的加入，火力更加猛烈。 就在江汉重再次气得冷笑连连，所有人都以为工厂要保不住的时候，一道新的命令在守卫军中传达出来。 ——关门杀狗！ 机械的震动在枪声中没引起注意，而等帮派的人发现围墙突然多出一道钢板门时，已经晚了。 三指厚的钢板门轰然合拢，与其说是门，更像是堵住了厚实围墙的唯一缺口，也断了两个帮派的后路。 “怎么回事？他们封门做什么？” 有人意识到了不对劲，却没能改变帮派老大的想法，“继续打，关上门正好直接干死他们，厂子就是我们的了！” 帮会成员被鼓动，一个个仿佛觉得自己真的能得到多少东西似的，红着眼睛就往上冲。 而就在大门启动的同时，分散在后方的民兵开始也有章法地向前靠，填补了守卫军的防御空缺，并与他们一起形成了包围之势。 似乎能看清内部现场形势一般，就在他们都到位的时候，厂子外响起一声震耳的兽吼。 “什么东西？” 听到这声兽吼，首先不淡定的是躲在保卫室里的江汉重，一个猜测隐隐浮现，却又不敢相信。 “好像，好像是……”江林脸色也白了，“是那条狗？” “她不是走了吗？”江汉重不顾江林阻拦，一把拉开守卫室的门，在枪林弹雨中看到他最不想看到的人。 钢铁厂高高的围墙上，一身黑衣的女人如同梦魇般突然出现，肩头扛着……一挺重机枪？ “刘暮！？” 江汉重瞳孔剧颤，一声惊叫，站立不稳栽了下去。 第160章 天，晴了! 见到刘暮的冲击太大，以至于被江林咬牙扶起来的江汉重都没注意到牛波一的去向。 “江林，江林啊，”江汉重抖得筛糠一般，痛失手指的痛楚似乎转移进了他的大脑，多年混迹官场的老辣也无法拯救他此刻的绝望， “她来了，我们走，快走！” 对于亲叔叔这副吓破胆的模样，江林很不理解，并极力劝说：“叔叔，她不过一个人，我们还有后手，可以一拼！” “你，你，哎！你不知道她的恐怖！”江汉重亲眼见过刘暮一下抡死自己的警卫，但这并不足以让他惊吓至此。 作为海城壁垒的高层，可以轻易地得到很多内部资料，其中就包括刘暮的战斗录像。录像内容不多，却可以看出这个女人的战斗力早就不在人类范畴之内。 用冷血无情、杀人不眨眼之类的字眼已经无法形容刘暮。 在江汉重看来，刘暮根本就是个没有人性的战斗机器，不惧武力，也不惧权威，这样的人……最可怕！ 不甚了解的江林自然不懂江汉重恐惧的根源在哪里，但他知道不能让领导就这么逃了。 今天不仅仅是一个钢铁厂的事情，也不仅是江汉重获取利益的事，更是他江林在海城壁垒混出名头，巩固家族与天蝰蛇合作的第一炮，必须不能出问题。 心思各异的两人拉扯间，居然忘记提醒他们的人后面有敌人。 毫无准备的两个帮派本以为靠着卡车的遮挡必定很快就能取得胜利，直到后背生风。 哒哒哒—— 是机械的轰鸣，更是死神的诅咒。 重机枪的子弹冲击力根本不是一般人体可以承受的，一时间，卡车背后肢体横飞，帮派的人甚至来不及反应，便成了刘暮枪下亡魂。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别说是江家叔侄，就是工厂守卫军都看得头皮发麻。 先不说接不接受投降，直接这么杀人，真的好吗？ 和平年月训练出来的军人，灾难前连打仗都不曾经历过，灾后也是杀的变异兽比人多，他们无法接受这种连投降机会都不给的残杀。 但没有停火的命令，他们不得不朝绕过卡车逃跑的人射击。 眼看帮派就要覆灭，仇恨天一把拉起用来挡子弹的帮会成员尸体，血红双眼盯着围墙上的女人，仿佛要以视线将其扒皮抽筋。 他不认识这个女人，但他发誓，今天只要他能逃脱，余生必定以击杀此人为目标。 记住女人的长相，仇恨天不再犹豫，手里的枪直接朝卡车油箱射击。 爆炸的浓烟弥漫开来，暂时挡住了双方的视线，刘暮看到了那些逃跑的身影，并没有去追逐，那是守卫军的事情。 她将重机枪交给守卫军，踩着围墙上几处凸起飞奔，最后落在互殴的江家叔侄面前。 “这是闹啥呢，好好的咋就打起来了？” 刘暮抱着双臂，一副我很不理解你们的表情，特别是看到江汉重脸上的红肿，十分不赞同， “小林啊，不是姐姐我说你，你怎么能对自己亲叔叔出手呢，这是不孝哇，要是放在以前是要被浸猪笼的。” “浸猪笼？又不是偷人……” 江林被江汉重怼脑袋踢了两脚，这会儿还有点懵，一时没反应过来刘暮说了什么。 “是吗？难道是我记错了？”刘暮调侃，“你们是自己起来，还是要我扶一把？” 江林被江汉重压在身下，后者断了指头的手臂勒住了他的脖子，而江林的双手抓住江汉重原本檫满头油的头发。两人四条腿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姿势扭在一起，像打结了一样。 刘暮默默抬起腿，诚恳发问，“我能踩一脚吗？你们这种扭曲的姿势真的不多见，我保证最多骨折。” 这一句话，地上的两人立刻如同滑溜的泥鳅般分开，爬开三米远。 “刘暮，我可是壁垒商业部长，你不能杀我！” 江汉重方才想跑，却被亲侄子拦住，情急之下先动手，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平时唯命是从的小子居然敢还手。 当然，江林也完全没想到江汉重这么懦弱，让他几个月的费心准备付诸东流不说，还想先一步逃走，怎么可能？ “是他让眉城的帮派来抢厂子的，跟我没有关系，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事情发生得突然，但江林已经在脑海里构思了几套方案，此时毫不犹豫将锅甩给了江汉重，“叔叔，您为什么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呢？刘首长已经把厂长这么重要的职位给您了，您怎么不知足啊？我的亲叔叔，这次我真的只能大义灭亲了。” “你，你小子说什么呢？”江汉重见江林居然痛心疾首地哭了起来，仿佛他真的是什么忠心壁垒的小红花。 “明明是你鼓动我夺权，要不是你说……” 刘暮看他们狗咬狗一嘴毛，还挺有趣，随手掏出一个拍照手机，关了美颜开始录像。 争吵的两人注意到她的行为，渐渐停了下来，心里恨意十足，面上却只装出尴尬。 “吵完了？”刘暮按了结束录制，有些遗憾地收了手机，“其实你们根本不用吵，因为，你们谁都跑不了！” 说完不等两人反应，手刀起落，两人直接被打晕。 “把他们关进笼子，押回壁垒候审。” 刘暮吩咐完守卫，正要走，却被一道人墙拦住。 安排好人清理现场的程龙脸色晦暗，等手下把两个姓江的拖走之后，才沉声开口。 “代首长，您今天的做法我不赞同，那些人虽然有罪，但也不能……不能全杀了。我军没有杀俘虏的传统。” “俘虏？”刘暮露出个冷嘲，拍了拍程龙的肩膀，“程队长，投降的才叫俘虏，你看他们哪怕有一个人想要投降了吗？” 事情发展得太快，程龙想说那些人即便想投降，也根本没有机会。 见他心有不满，刘暮想了想，“你跟我来。” 几十米外，尸体残破四散。 刘暮随手抓起一个被射穿胸腹的尸体，将那张青紫变形的脸朝程龙以及周围的守卫，“这个黑蛇帮的瘸子，过去两个月里奸杀了十三个女性，其中有两个是孕妇，有四个不到十二岁。” 扔了，揪起另一个只剩半截的，脑袋照样面向众人，“这个狠人帮的副帮主，过去一个月杀了四家人，即便这些人家把搜集来的物资双手奉上，跪地求饶，还是被他一一虐杀。每一个手法都不一样，但无一不是生生受了十几个小时的活罪。” “这一个，为了进入帮会，用菜刀砍死了养大他的单亲爸爸……” “这个，也是为了进帮会把自己老婆双腿打断，送到帮会干部床上，死了。” “还有那一个，狠人帮的，杀了八个老人，三个儿童……” “雷蛇帮的，喜欢吃人脑，说是嫩……” …… 上百个人，刘暮几乎是随机碰到就说那人做过的恶事，哪怕对方被烧得只剩半张脸。 渐渐的，现场越来越安静，最后连收尸的行动也停了下来，站在原地，愤怒几乎要烧尽他们的理智。 “您，您说的，是，是真的？”帮忙的封墨身体颤抖，指着其中一具尸体，因为愤怒口条都顺了，“这个人我知道，绑架了我们黑火帮的女孩，我们去找他们要人的时候，那个女孩已经被……只找回了尸体，太，太，太惨了。 “还有那几个，据我所知，刘首长说的都是，真的。” 仅剩的一丝怀疑也消弭，众人为对刘暮产生的怀疑感到惭愧，也对这些畜生的行为深恶痛绝。 特别是海城壁垒出外勤的军人，他们曾经一个一个城市地宣传救援基地，只希望哪怕多救一个人。 可在他们离开之后，有多少无辜的人被这些人渣裹挟，死在灾后的人祸之中。 即便是现在，没有官方势力维持的那些废弃聚集地中，还有许多人正面临同样的危险和困境。 在刘暮的带领下，众多尸体被拖上一辆工厂卡车，一路拉进眉城。 他们到的时候，发现一条巨大的狼狗和一个身穿军装的男人，带领了许多人聚集在一处。 男人与狗身上有不少血迹，那些人也有许多新伤，看起来在工厂战斗的同时，眉城之中也发生了数场恶战。 “嗷呜！尸体都堆到这里来……” 牛波一看到刘暮，摇动巨大的尾巴，惹得它身边的几个小孩震惊不已。 当然，现场也只有刘暮能听懂狗子的意思。 城区战斗的尸体是罗三林和牛波一救出来的这些人运来的，当然，这里面也有黑火帮的一份功劳。 两处尸体堆积成小山，守卫士兵朝上面浇了助燃剂。 刘暮站在高处，手持火把，“从现在开始，眉城不再有欺压你们的帮会成员，海城壁垒正式接管眉城。你们可以选择在炼钢厂工作或附近定居，也可以接受救援前去壁垒。 “只有一点希望大家记住，末世已经来临，人类只有守望相助、团结起来才能延续下去，再有欺压、残害无辜者，这就是下场！” 大火轰然而起，尸体燃烧的浓烟遮天蔽日，却扫去了压在眉城幸存者身心上真正的阴霾。 这一场焚尸足足烧到了第二天清晨。 待到浓烟散去，黑沉了数月的天空，居然分裂出一丝缝隙。 那缝隙不大， 却有利剑般的日光直刺而下， 斩开苍穹…… 天，晴了！ 第161章 海魂一队成立 也是这天清晨，钢铁厂迎来第二任厂长——罗三林。 先是在眉城潜伏两个月，又临危受命，罗三林却没有丝毫怨言。 他跟刘暮提出的唯一要求是，每个月回壁垒去看一次父母。 “三林哥，我会再派一个中队过来，短时间内应该没有别的势力敢打厂子的主意。不过你也要小心些，万一真的遇到打不过的，你们就逃。还是那句话，厂子可以再建，你们的命更重要。” 这世道，能坚持做个好人的人不多了。 刘暮已经很少说这种煽情的话，不过幸好来送行的只有罗三林一人。 “放心吧，我会守好这里，倒是铁矿那边你要尽快去，钢厂的炉子运转起来，不能缺了矿石。煤矿也是，就一处恐怕不够供应壁垒、几个基地和厂子，” “你这才上任，就琢磨这么多呢，”刘暮见忽悠不过去，对罗三林这个认真劲有点无奈，“我回去看一眼，处理了两个姓江的就去开矿，行了吧？” 罗三林却并不满意，浓眉紧皱，开始劝说：“你不能只靠自己一个人，壁垒里有些干部也是可以信任的，你自己一个人就是累死也做不了那么多事。还有，像眉城这样的地方不少，最好能再分出些小队收集幸存者前往壁垒。 “天晴了之后，路好走，应该有不少人想过去。还有总指那边，你也不要一味排斥，用你的话说，起码能获得些好处，对吧？” “啊对对对……”要不是两人知根知底，刘暮真要给罗三林跪了，“你看这是什么？” 她从衣兜掏出一个过期的日程笔记本，橙色的封面磨损严重却十分干净，上书一排刚劲小字‘罗三林工作计划’。 “嘿，你什么时候拿去的？”被釜底抽薪的罗三林顿时脸色涨红，伸手要抢却被刘暮闪出好几米。 “有关钢厂的部分我给你留在办公桌上了，剩下的就送给我吧，就当是指导我工作方向。谢谢三林哥！” 刘暮上了越野车，发动走人。 罗三林追出一截，“回来，你给我还回来……不准给别人看，听到没，刘暮，你小子，你这丫头！” 车上，刘暮咧嘴朝后视镜里挥笔记本。 牛波一看不惯主人这么欺负老实人，用大脑袋蹭了蹭罗三林以示宽慰。 “唉，小牛啊，你可别学她。好了，你也跟上去吧，可千万别让她在半路把两个姓江的杀了，对她不好。” 罗三林可以说是看着牛波一长大的，以前刘暮收废品的时候，他就经常给大狗子买火腿肠。当然，至于他曾问刘暮要过牛波一这件事，就不提了。 毕竟，他也是爱狗人士，唯一遗憾就是以前小区不让养。 牛波一舔了罗三林一口，这才嗷呜一声，追车去了。 罗三林并没有在原地一直眺望，接手了厂子，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没时间为暂时分别感伤的。 他是个做实事的人。 不过，当他看到厂长办公室门口趴着的小黄狗的时候，紧皱的浓眉还是松开了些。 “这是……” “刘首长送来的，”前来商量布防的程龙已经等了一会儿，“说是牛哥在眉城找到的一窝，牛哥坚持要给你留一只。” ……飞驰的越野车上， 刘暮从后视镜看了眼被绑了扔在后备箱的两个人，以及趴在后座上呼呼大睡的三条小狗，冷嘲， “啧啧啧，所以啊，人不能太坏，坏人不如狗。” 江汉重脸色青紫，没了领导派头，更没了精气神，被嘲讽却一句话都不反驳。 倒是年纪轻轻的江林不甘心，只可惜他被一块烧焦的塑料塞了嘴巴。 路况依然不断好，摇摇晃晃中，两人被撞得伤上加伤。 怕他们吐，刘暮甚至路上没给人一口吃的。 有意思的是，总指的人居然比她先一步到海城壁垒。 一见面就要求刘暮把江汉重两人交出去，说是要带回去上军事法庭审判。 刘暮当然不会惯着三个见都没见过的人，直接问秦汉，“他们的证件都检查过了？” 自从刘暮上任之后，壁垒的高官一大半都被派遣了出去，建厂的，建种植园的，张青岭甚至被派去修路。 跟灾难前不一样，这年月修路还得自己想办法找材料，工人的工资也是以壁垒贡献值结，就连食物和水的配额都卡得极紧，问就是物资紧张，浪费可耻。 说是出去实地工作，跟做个小包工头也没多大区别。 海城壁垒内部目前唯一留守原职的高官只有秦汉这个后勤部长，他目前就相当于集团的ceo，大小事务都得管。 另一位就是养伤的姜文军，不过这位大佬根本闲不住，只要离开壁垒的车就要跟去看看。也不见人家要去哪里，要做什么，反正是个绝对e人。 这不，刘暮的车刚停下，就看到姜文军也从运盐回来的皮卡上下来。 “姜叔叔，您这是又去哪里啊？” 刘暮有些无奈，想杨朔一个稳重的老领导，居然带了这么个活泼的机要政委，也不知道两人是怎么做到不吵架的。 “刚回来，你也回来了？”姜文军自己倒是没什么负担，反而认为现在他能四处走动是件好事，只是失去一只眼睛，又不是不能动。 刘暮本来也认为失去一只眼睛不是什么大事，但壁垒的医生跟她说，姜文军的伤无法完全愈合，随时都有感染颅内的危险。 海城壁垒的医疗条件也不可能将他完全治愈，只能有机会给他送到总指挥部去做全面修复。 最重要的是，需要给他装一颗合适的义眼，才能保护眼眶内部和大脑。 “是啊，”刘暮看他身上沾了些盐和灰尘，但又不好说重话，“正好您在，这两个人交给你审问行吗？”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姜文军都是壁垒的功臣，还是特别能舍己为公那种，刘暮还真没资格说人家。 “哪两个？”姜文军并不知道刘暮的钓鱼计划，看到后备箱打开后，才有些凝重地问，“怎么回事？” 姜文军脸上还绑了绷带，上面也不是很干净，也不知道能不能防感染。 “我先跟您说说具体情况，不过，”刘暮看了一眼正往这边走的三人，“您可千万别把人交出去，事关杨叔叔的安全。” 一听说跟杨朔有关，姜文军立刻明白了几分，“我先去打发那几个人，你把他们找个地方押着。” 两人分头行动，姜文军作为壁垒目前最高的正式官员，总指来的也不得不给面子。 刘暮把两人从车里拖出来，就这么水灵灵地从几人面前拖进了壁垒，连眼风都没给一个。 “她，她是谁，怎么能……” “哦，那位就是我们的代理首长，”姜文军在壁垒的军衔和权力都比江汉重更胜一筹，可以说全壁垒除了去治伤的杨朔，就他最了解刘暮的情况了，当即就说： “想必你们也是为江部长勾结外人背叛壁垒的事情来的吧，放心吧，人都抓回来了，他的手下也被代理首长杀光了，跑不了了。” 作为杨朔身边第一机要，姜文军可不是什么死脑筋，相反的，很多首长不能出面的事情，都是他在办。 刘暮刚才把大概事情一说，姜同志立刻发散思维，把事情往高推了好几个层次，连说辞都备了好几套，无论从哪方面都能打一阵太极。 江家两个被扔进新建的监狱，空荡荡的地方终于派上了用场。 两人被关在一间，刘暮锁上了铁门，钥匙圈套在手指转圈，“怕你们寂寞，在一起也能聊聊天。不过，你们也不用怕，这里很快就会有新的住客。” 不等刚吐了口里东西的江林说话，刘暮大摇大摆地走了。 隔间不过六七平米，呈长方形，光源都来自封闭铁门上的一道小窗。 昏暗的空间里，冲到门边的江林喊了两声，自然得不到回应，身后却响起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小林啊，一切都是叔叔我做的？” “不不不，叔叔，我那是权宜之计，总要有一个人出去求救啊，你相信我……啊！” ………… 刘暮在壁垒中待了三天，一边心里骂娘，一边处理完了需要她做主的事务。 同时查看了特别行动队新招收的队员，当然，在她的要求下，这个队伍如今拥有一个霸气侧漏的新名字——海魂第一作战队，简称，海魂一队。 正式并入海城壁垒军事编制。 目前只有十三个人，除了刘暮这个不参加日常训练的队长，还包括一位不知归期是何时的中校，卓晴。 所以，长期在的队员其实只有11个人。 新招的是4个，还需要刘暮考核过了，才能确定去留。 “除了那个高个子的，其他都是从军队里招的。还有就是……”汇报的人叫黎飞，在前特别行动队待了三年，只伤了半只耳朵。 他口里的高个子是郑天，三个月前立功之后，突然就申请入队，然后一连三次测试都没能通过。 据他自己说是在战斗中感受到了军人的可贵。 这当然是扯犊子的，刘暮挨个打量过去，最后停在郑天面前，“小郑啊，又来了？” “这次一定能通过，暮姐，再给次机会，”郑天端端正正敬了个礼，并没因为此前失败受打击，反而有些越挫越勇。 “试试吧，你们几个也加油，”刘暮指了指壁垒驻军的训练场，“规矩不变，在我手下能坚持半分钟就行。” 能够站在这里，基本枪械使用和体能应该都不成问题了。 其他三个都有些不相信就这么简单，得到黎飞给出的肯定答复，其中一个站出来，“我先来！” 五分钟后，三人接连被淘汰。 郑天站到刘暮面前，紧张起来，“暮姐，手下留情啊，再这样下去，又找不到人吧。” “呵呵，不重要，”刘暮当然不会放水，海魂队合格线都达不到，带出去做任务也是送死，“我都是为了你们好啊，小郑，在别的部分活着不好吗，干嘛这么执着呢？” 郑天并不退缩，摆出搏斗准备姿势，“来吧！” 可面对刘暮的攻击，他却频频躲闪。 看出他想以此拖延时间，刘暮突然加快速度，一拳砸在郑天侧腰，这个力道足以让他躺上一周。 谁知郑天却不躲了，拼着挨一下，居然以柔道招式锁住了刘暮。有预谋的打法下，他使一股巧劲将刘暮绊倒，也不怕对方会不会用杀招，就是锁住她一条手臂，不动了。 刘暮被缠得挣脱不开，加上郑天的身高和体格，居然还真暂时锁住了她。 但这还远远不够，刘暮眼里闪过一丝寒光，双手握住郑天的腿，“这次躺两个月怎么样？” “别下狠手啊，我这大长腿还要留着找媳妇呢！”郑天哀嚎，锁人的力道却没有半分放松。 就在刘暮动手的前一瞬，旁边围观的海魂一队队员突然一阵骚乱，甚至有人掏出了配枪。 “刘暮，刘暮在哪里？我们找刘暮，其他人让开。” 刘暮不得不侧头去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敢在这时候闯进来，这一看，就让她想要骂娘。 只见超过体型超过两米高的黑蜥蜴，头上坐着一个衣着妖娆的女人，撞烂了训练场的大门，大呼小叫地找她。 “刘暮你在做什么，听说你们今天招人，我们三人来试试。” 最先发现刘暮的却不是黑饕餮和黑蜥蜴，而是几次起死回生的黑曼巴，掐着细腰，一副吃瓜的模样紧盯着这边。 “妈的，他们来做什么？”刘暮用力，结果又被郑天打断，“时间到！到了到了，暮姐，别耍赖，半分钟到了！” 郑天主动卸了力道，然后被刘暮直接甩开几米，砸进一堆沙包。 “试什么，你们什么成份心里没点数吗？” 面对刘暮丝毫不客气的态度，黑饕餮一撩黑色长发，捏一截发尾在纤细的手指间，“首长，我们可是立了功的，您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吧？当时你们可是亲口说了，只要我们不违反壁垒规定，就可以自由活动。” 黑曼巴跟大姐黑饕餮一直是互相关心又互相攀比，但经历过生死，又被刘暮的能力狠狠打压之后，整个人脾气就便好了许多，只靠在一旁点头附和，“是这样的，我们还是要做点事情才好。” “你们中文可能学得不是太好，自由活动的意思是，刑天阳回来你们还得回实验室去！” 那个可怕的名字，让两人一蜥蜴瞬间沉默，他们不想回去，更不想见到刑天阳那个恐怖的变态。 “我们不回去，我们就要加入你们，”黑曼巴沉不住气，直接过来，“我跟你打，一分钟，比他们多一倍的时间！” 刘暮盯着她凹凸有致却分外纤细的身材，微微摇头，“对他们我控制了力量，但你们坚持不到一分钟。回去吧，我会找人给你安排点事情做，你们也可以赚贡献值。” “刘首长，我需要跟你聊聊，单独聊。”黑饕餮再次开口，“我想，你或许并不清楚我们真正的价值。” 真正的价值除了战斗力之外，还有她们关于天蝰蛇的了解，但，刘暮不信任她们，自然也不可能让她们加入壁垒最强作战小队。 说到底，特别行动队有今天，还是拜她们前东家所赐。 这是刘暮的想法，可一刻钟后，她的想法改变了。 黑曼巴、黑饕餮和黑蜥蜴，分别跟刘暮过招，都成功坚持了一分钟。 当然，黑饕餮是跟黑蜥蜴一起行动的，切断他们的联系的话，个体战力几乎为零。 其他人不明白为什么要接受三个天蝰蛇的人加入，但刘暮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将人聚在一起宣布了另一件事情。 “黎飞一会儿安排大家去后勤处领取物资配给，从明天一早开始，我们将长时间出任务，归期不定。你们有亲人朋友要告别的，今晚就去。” 第162章 来自北方的消息 至于行动内容是什么，刘暮不说，他们也不问。 对于前特别行动队来说，任务内容保密已经是家常便饭，谁让他们是最优秀的呢。 别问，问就是别人权限太低。 所以，其实很多时候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但不影响他们装。 刘暮也要赶时间回一趟自己家，除了看看各项工程进度之外，主要还是要跟徐小凤和虹见一面。 壁垒地下工程有秦汉和姜文军在，只要不是缺材料的时候，几乎不用刘暮操心。 现在最让她记挂的是种植园。 所有人都认为天晴了是好事，但刘暮除外，天晴了，就意味着下次灾难随时都可能爆发。 下一次，是寒潮。 基于此，刘暮回来这一趟的主要目的就是找到应对低温的办法。 如果是她自己一个人，或是按照最早计划只加上徐小凤和张小勇的话，三人要度过极寒再容易不过。 只要待在地下，拥有足够燃料的和食物的他们，坚持数年都没有问题。 可如今…… “唉，就知道人都是麻烦，人多了，麻烦就更多。” 坐在牛波一背上，他们如同一道闪电般在变异植物遍布的荒地上奔走，那些无辜的植物瞬间被如刀刃的空气切割成一节节。 “汪汪，那怎么办，主人，不然我们还是跟大姐和小哥钻到地下去算啦，不要管他们啦。” 刘暮抓脑袋的手一垂，在大狗脑袋上拍了一下，“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你主人是高官了，高官，懂吗？是海城壁垒的守护神，还是要做点事的。” “呜呜，痛痛，那主人是跟娘娘庙里的大神一样厉害了吗？” 牛波一懂得的东西还是有限，所以并不知道刘暮为什么要保护这么多人，毕竟他们明明只是收废品的。 当然，它自己保护一下李刚和刘富贵几个还是可以的，毕竟这几个都是它的小弟。 “那倒没有，娘娘大神庇护的人很多，咱现在还做不到。波一你要记住我说的话，我们做生意就需要人，有人才有市场，有市场就能赚大钱。” 这么说，牛波一就懂了，当即跟吃了红雾点心一般，兴奋加速。 如今，随着刘暮的升级，牛波一的等级也跟着上升，红雾对于他们两个不仅没有危害，长期接触还能增强体质，为继续升级锤炼身体。 牛波一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然就会惊觉它现在的能力很能配得上自己的名字。 胜利集团…… 三层小楼还在原地，但周围已经被拆成一片空旷地带，只有一公里外，新建筑成群，绵延向最近的山。 不管那一片平房多宽敞，小楼里依然如同往昔。 从一个小时前，徐小凤就在厨房里忙碌。 此时，不锈钢的蒸笼盖子解开，一个个大肉包白嫩嫩地沐浴在热雾中，光是闻着味道就让人忍不住口水。 窗户外，李刚半靠在窗户边，十分羡慕嫉妒， “老板又要回来啦？” 自从集团总部建设重新开启，除了刘暮回来的时候，徐小凤几乎不亲手做饭了。 当然不是她不喜欢做或是懒，主要还是她实在太忙了，地上地下都需要她控制藤蔓根系帮忙，太过劳累。 好几次徐小凤都累得脸色苍白，李刚也不忍心再让她做多余的事。 “嗯，已经到种植园附近了，还有十来分钟就能到。” 徐小凤唇角带着弧度，脸上也难得地有些放松神色。 说着话就拿了个大的不锈钢碗，往碗里拿了七八个热乎的包子，递出称呼，“你先吃点吧，种植园那边还要人盯着。” 种植园从几座山头往壁垒方向延伸，除了地表的开垦出来的土地，山体内部也在扩建空间。 刘暮给出的种植园地图中，山体内的部分空间不小，也是为了将来可能的天灾做准备。 他们几个人都看过完整的海城壁垒和集团总部建筑图，从第二期开始，主要工程都会转移到地下，还要在两者之间挖出起码两条隧道，并在沿途开辟出空间用作地下种植和居住。 工程量之庞大，即便是灾前有基建狂魔之称的华国，也需要十年以上。 而现在，正如刘暮给出的估算，最少要五十年。 也如刘暮说的，这样庞大的工程不只是为了他们这一代人，而是要造福人类延续的祖祖辈辈。 末世一天不结束，灾难一天不消失，人类就无法长期在地面生存。 “好嘞，那我吃了啊，”李刚受宠若惊，没有犹豫，滚烫的包子直接就咬了一口，“你也吃点东西，也没时间休息，别累坏了。” 徐小凤又拿了另外几层蒸笼放到锅里继续蒸，随口回答，“我不用吃饭。” 说的是事实，却让李刚心中生出一丝酸楚，“多少吃点，咱们虽然进化了，还是可以享受美食嘛。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唯有爱与美食不可辜负，更不能辜负你这一手绝技。” 他最近强烈地想要把自己和徐小凤归为同类，从变异的角度来说，他们何尝不是同类呢？ 如果不是同类，那他岂不是更没讨媳妇的指望了？ “好吃，太好吃了，说起做吃的，还是你做得最好吃。你说你，咋这么会鼓捣呢？” “吃你的吧，”徐小凤已经被李刚夸麻了，不仅是吃的，就是她挖个坑，他都要夸半天，说比其他人挖出来的圆…… 李刚之心，路人皆知。 徐小凤脸色终于有了点红晕，只是眼里透出的疲惫还是遮掩不住。 八个包子刚吃了一半，李刚突然闪身从窗外翻进了厨房，还一把将玻璃窗给拉拢了，一丝缝隙都没有。 继续做包子的徐小凤回身，刚要问发生什么了，就透过蒸汽看到一道黑影飞奔了而来。 黑影速度极快，停下的时候居然在水泥地面磨出一连串火花。 还不等厨房里的人招呼，一条巨大的，黏糊糊的，鲜红的舌头扫过玻璃窗，留下让人难受的哈喇子。 “汪汪汪汪汪！大姐，大姐，我要吃！” 牛波一也不管刘暮有没有下来，就在小楼前面疯狂跳动，伸长舌头哈气，前爪朝窗户扒拉。 “收手，再把窗户嚯嚯了，”李刚大喊，又指向狗屋方向，“你的在那边，快去！” 狗饭是从地下冻库里拿出来的，李刚帮忙热的，半小时前提去了狗屋。 之前大主花泛滥，但没弄坏小楼，连着它旁边用集装箱组装的狗屋也还在。牛波一一听，立刻朝那边去了。 刘暮推开厨房门，跟狗子一样动了动鼻子，“这可太香了！” 徐小凤看她那馋模样就笑，“你们回来得刚好，快，那几笼屉都是刚拿下来的，你先洗手！” “可不，我已经帮你尝过咸淡了，刚刚好，”李刚端着碗，想要再添两个，被刘暮一筷子打开了。 “我的，都是我的！” 这一趟出去个把月，刘暮是真想这一口，直接一口咬了半个包子，鲜香的肉流着汁进了口里，嘴角的被她一吸溜，“香！” 三人在厨房里的时候，一辆卡车也从壁垒出发，赶往胜利集团。 卡车上，刑天阳不断催促开车的何其争，他必须尽快见到刘暮，告诉她北方的消息。 新的灾难要来了，那将给人类带来灭顶之灾。 如果说十日焚烧是大部分地区的，不分物种的灾难，那么这一次，就是有计划的，只针对人类来的。 何其争额头冒着冷汗，大手稳稳握住方向盘，第三次跟刑天阳确认，“您说的，真的不是市区实验室那种变异的怪物？而是像感冒一样接触就会传染的病毒，真的没有药能医嘛？” “不是怪物，是丧尸病毒，目前没有。”刑天阳也没生气，亲眼见过的恐惧，以及总指那边的惨状，让他的耐心被无限放大。 面对有可能完全灭绝人类的病毒，他也失去了往日研究的狂热，因为……这他妈根本不是他研究的方向。 但经过擅自离开实验室，以及给杨朔注射变异药剂的事情，他现在的身份又变得十分敏感，稍不注意就可能被有心人给送进监狱。 此刻的他，还不知道丧尸病毒的来源，当然，更不知道这件事人为的成分远远大于自然爆发。 刘暮是在虹的实验室里见到赶来的刑天阳，并听他说总指挥部所在区域，已经有三个超过万人的基地沦陷。 “空气传播？这不可能！” 虹最先提出质疑，“第5号病毒自身并没有足够的稳定性，在空气中最多存活半个小时。而且应该通过血液传播，就算进入呼吸道，只要没有暴露的伤口，也不可能存活，更不可能感染生物体！” 刘暮在旁边眉头紧锁，但还是及时为刑天阳答疑解惑，“第5号病毒就是你说的丧尸病毒。天蝰蛇在研究的生化武器之一，虹对其特点十分了解。” 刑天阳并不质疑两人的话，也不想在这时候问他们知道的原因，“但，显然，它进化了。正如你们提出变异其实是一种生物适应新环境的进化表现，其他微生物也可能进化，甚至它们的进化变异速度远远超过我们肉眼能看见的事物。” “这他妈的，”刘暮担心的还是来了，也不仅仅这一点让她暴躁，还有未来事件发生的顺序乱了，这跟她记忆中的根本不一样。 “是不是天蝰蛇又研究出了新的版本？” “就算是新的，也不可能改变那么大啊，”虹有些着急，他坐在高脚凳里，勉强能跟其他两人平视，“就像正常的人生出来的孩子不可能是超人一样。我不理解，太奇怪了，最重要的是，5号衰变明明只有八个小时，可刑博士说的那些丧尸，甚至可以一直活着。我不理解，到底是怎么回事？” 虹有些激动，早在发现5号病毒的初期版本时，他就预测过这种病毒将带来怎样的危害。 人类灭绝什么的，他根本不希望有那么一天，或者那样一种‘武器’。 他不理解，可现场最没文化的刘暮却很明白，刑天阳所说的就是真正的丧尸病毒。 跟两人制定了基本的防护措施，又拿了几套防寒服，刘暮不得匆忙离开。 仅仅吃了几个大肉包子的何其争开车，在午夜时分回到壁垒。 壁垒内部的领导们被从被窝喊出来，紧急会议在首长机要室内召开，除了灯具，所有带电的设备都关了。 在大家的抱怨中，刘暮直接把刑天阳叫了进来。 刑天阳的出现无疑让大部分人深感意外，主要是还是这位小兄弟无故离开壁垒实验室，有小道消息说被抓了。 至于为什么，除了刘暮和姜文军，在座的没有第四个人知道。 刑天阳不愧是专业的，几句话就将丧尸病毒在北方爆发的消息说了个明明白白。 从睡意中完全清醒的各位愁了起来。 秦汉最先发言，“这是不是世纪初的两场流行病毒爆发差不多？能治疗吗？” 一开口就问到关键，刘暮摇头，“暂时找不到有效抗体，感染之后也……无法治疗。” “啊这……这岂不是说一旦爆发，所有人都要变成丧尸？” “以现在的卫生条件，也难以防护吧，随便一个北方来的人都可能直接让我们……”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众人似乎得到什么提示，纷纷将视线投向刑天阳。 刑天阳立刻就明白了意思，“凡是感染的人会在几分钟内表现出症状，没有潜伏期，而且病毒在空气中存活的时间也不超过半小时。所以，其实也很好甄别。” “这也不算是好事吧，”负责壁垒防卫的大队长愁眉苦脸，“代首长，您说怎么防护吧，不然我们就直接封锁壁垒，我不能让手下送死。” “传播途两个：近距离呼吸、开放性伤口接触。这两点也不是不能避免，而且北方距离我们这里有一定距离，能过来的人并不多，”刘暮说到这突然停下，猛地看向身边的姜文军，“那几个人有没有症状？” 姜文军立刻明白了她问的是谁，“没有，我跟他们接触了，到现在都没情况。他们的住房没跟大家在一起，稍后我安排医生再检查一下。” 但这不足以让刘暮放心，她立刻叫来门边的警卫员，“带人去把这几个人的门锁了，不要接触。他们问就说壁垒出了间谍袭击事件，我们正在全力抓捕。” 命令没有避开其他人，警卫员走后，会议室里的人脸色各异。 秦汉开口问，“你怀疑他们带了其他的目的前来？” “以防万一，”刘暮笑了笑，对于他们来得太及时的疑虑更重，真的是来捞江汉重叔侄的可能性或许并没有那么大。 而且江家两人被抓，他们来的这么快，也说明钢厂甚至壁垒中，确实潜伏了间谍。 之前齐正旬处理的那几个审查员并不是壁垒内部的人，刘暮本来就惦记这里还有天蝰蛇的人，就是一直没找出来。 “好了，还是先听刑博士说说怎么防护吧。” 刑天阳尽职尽责讲解，刘暮则跟姜文军凑到一起，商量如何通知东南三省其他基地，以及矿场和炼钢厂。 炼钢厂有通信设备还好联系，但煤矿和一些不想来壁垒和其他基地的幸存者，这时候就成了不小的麻烦，特别是后者，他们甚至不能完全知道这些人在哪里。 甚至可以说，根本无法保护这些人不被感染。 “我觉得这件事或许不是天蝰蛇做的，”刘暮低声跟姜文军说：“他们之前已经在胜利集团用过一次这个病毒，但没有成功。” “之前用过？”这个事情确实让姜文军震惊，说是传染病毒，但一旦有心人粘上关系，就能直接归纳进生化武器了。 “恩恩，在船上，没上岸。”刘暮不想过多说油轮上的事情，说起来就没完了，只是继续道，“姜叔叔，最近就麻烦您留在壁垒主持工作了，我原定的计划要改变一些，可能要在外面多跑一倍的时间。” 刘暮要去做什么，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姜文军和秦汉还是会在事前得到通知。 “按照你的计划来吧，这边有我们在，”姜文军额头纱布外有些粉色的伤疤，连同周围的皮肤皱在一起，是有些恐怖的。 他只剩下一条的眉毛下意识往眉心挤，“铁矿那边赶不上的话，就先延迟工期，经不起冒险了。” 这里的冒险是指所有人，刘暮微微点头，心下却是苦的，哪里有时间给他们延迟呢？ 十日焚烧后，她收来的钢铁和废铁，如今已经全部投进在建的工程里。堆在空间时，接近千万吨简直是巨富，可如今只能用杯水车薪来形容。 炼钢厂那边现在炼制的也是各处收集的废铁，还有就是海城码头灾前进口的矿石，再不弄个固定来源，厂子就白建了，壁垒和胜利集团在建的工程也得停工。 可是，寒潮随时会来啊。 刘暮可是愁坏了，就是壁垒所有物资随她调配都无法缓解她的焦虑。 会议结束后，其他人都忙起来，秦汉被刘暮堵在机要室。 “代首长，你，你这是做什么？” 秦汉老脸微红，活了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姑娘壁咚，他倒是没有乱想，就是这距离实在…… “说实话吧，秦部长，杨叔叔是不是留了什么后手？” 刘暮不管，她一个做买卖的，凭什么承担这么大风险啊？ 承担风险就算了，还不能得到相等的报酬，做慈善啊！？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小暮啊，十天啊，整整十天的焚烧。死了多少百姓，死了多少军人，就连备战的物资都毁了不老少。到处都要救灾，到处都要东西，人吃的，车用的，哪一样不是……” “你别跟我扯，我信你个鬼！”刘暮强势打断秦汉的话，耍起了无赖，“今天你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不然我就不干了！ “都已经三个月了，我一分工资没拿，还四处奔波，你们居然还有事情瞒着我，这合理吗？过意得去吗？良心不会痛吗？” 秦汉也不是第一次被刘暮盘问了，加上本来心理素质过硬，根本不松口，“那您可别这么说，别的不说，胜利集团的建设壁垒这边可没少支援呐。而且煤矿那边派去的军队，我也没问你要报酬，还有这次钢铁厂的建设，承包给你们，那贡献值是哗啦哗啦地往上涨……” “涨有什么用？”刘暮被抓住软肋，只能胡搅蛮缠，“万一哪天你们口风一变，贡献值不算数了，我哭都没地方。别说废话，赶紧说杨叔到底还留了什么，在哪里？今天你不说我就不走了，你也别想走！” “叔啊，你也知道的，我那些都是一点一点积攒了二十几年的，壁垒说要，我不是一点没藏私都拿出了嘛。贡献值放在那里，我也用不了，可我提供给壁垒的可是实打实的东西。如今实在遇到困难了，你们藏起来那些还不拿出来，我是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不然这破位置谁爱坐谁拿去，我走人了！” “是真没有啊！”秦汉也急得拍桌子，苦口婆心，“这几个月壁垒里的事情你也摸清楚了，哪一次物资不是总指那边给的配额，除了我们这里，还要分配给三个省的其他基地。我这一个馒头都要掰开来算，你可不能这时候撂挑子，地下工程，还有工厂，这时候可都要你撑着啊！” 就差说刘暮不负责了，两人各有各的苦，仿佛两根老苦瓜互吐苦水。 他们还没争出个名堂，机要室门被敲响，不等允许，门被推开。 “江汉重和江林变异了，丧尸病毒。” 第163章 向铁矿进发 进来说话的是本应该去跟壁垒医生商量防护的刑天阳，“我去查看的，今天之内接触过两人的人都隔离起来了。” 刘暮只觉头顶有团倒霉的黑云，压得她头皮痛，“那您呢？” “我没接触，用监控看的，”刑天阳觉得刘暮是多此一问，“你也去看看吧，怎么处理了他们？” 这意思就是，要怎么彻底弄死两人。 不过，为什么要弄死呢？ 刘暮脑子转得极快，眉眼一抬，颇有深意地看向刑天阳，“刑博士，他们剩下的价值都是你的了。” 这话让刑天阳愣了一下，可很快就明白了刘暮的意思，颇为嘲讽地低声道，“我还以为我是战斗人员。” “别这么说，”刘暮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海城壁垒未来的生命安全还是得靠你啊，这一点，我以为我们一早就达成了共识。” 刑天阳的脸色并没有因此好看半分，咬紧了后槽牙，“我已经被禁止实验了，你最好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 “禁止？谁禁止的？”刘暮这人吧，如她自己所说，“我这个人见识有限，不认识什么上层。天高皇帝远，你是壁垒的人，外面谁的禁令都不管事，我说壁垒实验室你作主就得是你作主！” 去护送杨朔之前，刘暮答应的便是以后刑天阳只要不用无罪无过的活人做实验，不危害壁垒安全，其他自行发挥，没有人会限制他的研究。 这里，着重强调的是‘壁垒’，甚至不是杨朔要求的站在人类这边。 刘暮给出了承诺，如今也没有半点反悔的意思，终于让最近经历了不少的刑天阳心放下一半。 而另一半，还是悬在丧尸病毒上，要是海城壁垒不存在了，他这个被总指吊销了执照的研究人员就真的无处可去了。 丧尸肌肉纤维化，整个身体都处于一种十分干瘪的腐化状态，没有理智，也没有智商，自然也就没有语言能力。 江家两个对于刘暮来说，价值接近于无。本来想要丢给虹去研究，可转念一想，虹根本不需要。这小孩手里的病毒已经领先版本了，所以还是给刑天阳，说不定能找出点不一样的东西。 与江汉重叔侄一同被处理了的，还有三个上面来的审查员。 这三人来得快，想走的时候，才发现周围都是壁垒的人，已经成了笼里的变异兽，怎么闹都没人鸟。 刘暮没从秦汉手里抠出情报，也没好处，最后还是只能黑着一张脸带人去矿区。 等她走后，秦汉立刻跟姜文军碰头，两人是同款的如释重负。 自从杨朔走后，他们俩安排点事情每次都得鬼鬼祟祟，这丫头，太敏锐！ 要是真让她发现他们手里的底牌，只怕就算杨朔现在赶回来，也就能留住点锅底。 只可惜，他们还是低估了刘暮。 刘暮这次离开，还顺路给钢铁厂押送了三卡车物资。壁垒给了两卡车，最后一卡车是她自己的，但是是什么都东西，一路也没人敢问。 开玩笑，没说话都要被罚去跟车跑，再开口，只怕还没执行第一次任务就得被心情不佳的新队长炼死。 对于多出来的这车东西，罗三林接手的时候并没有多说什么，甚至没有跟探听的海魂队员透露究竟装了什么。 问就是吃的喝的穿的，你看你信哪一个就是哪一个。 离开钢厂之后，海魂队以三辆吉普车前行，速度快了数倍。 一路往北，城市荒废，田园废弃，毫无人烟。 最恼火的是许多道路都被洪水泡烂了，别说行车，就是找都找不到。 一队人走了不久后，基本就告别了开车，开始越野生存。 这跟之前找煤炭还真不一样，那时候公路起码还能走。 加上十日焚烧之后下大雨，许多山体崩塌，连地形都变了不少，他们一路可以说十分艰难了。 越走，刘暮这心越往下沉。 别的不说，就修路的成本都不好估计，还得是能通重卡车的路，想想都头疼。 但，这关刘暮什么事呢？ 首先，铁矿找到也不是她自己的。其次，修路、开矿，找秦汉他们啊，谁让他们不真诚呢。 什么高尚情操在商人面前，都不管用。 何况前期投资这么大的项目，谁上谁傻子。 还好他们手里有精确的地图，不过，刘暮他们翻山越岭到了差不多位置的时候，她乐了。 居然有人捷足先登了？ “老板，这怎么办，直接抢？” 在刘暮的一路‘教育’之下，海魂队已经在思想上得到了世俗的升华，不仅称呼习惯了，业务思维也变强了。 她皱眉思索，“0帧起手不太好吧？” “要不我上去摸摸底，要是官方的人好说，要不是咱们上手也没什么吧。” “依我看肯定不是官方那边的人，要是还能不跟壁垒报备？直接抢了再问效果也差不多。” “抢吧，反正最后都得上手段。” 这……刘暮看了这些眼冒绿光的狼崽子，对训练成果更加满意。 不过，满意归满意，做买卖还是要谨慎。 “来两个人，跟我装扮上去问问招不招工。” 刘暮把手里的望远镜递给身边的人，顺手抽出一堆乌七八糟的衣服。 对于她的空间能力，在见识过几次她收纳和拿出吉普车之后，队员还是震惊。 “老板，你仓库里还有这种衣服呢？” “怎么不装点金银财宝，飞机大炮啥的啊？怪浪费的。” “我看你像山炮！你当是修仙呐，谁家的随身空间能装下飞机大炮，啥玩意儿你就装？” “黄金还是有用的吧，贡献值到后面肯定还得换成黄金，你们信不？” 争吵又来了，刘暮抬手，所有人迅速闭嘴，包括想说话还没来及开口的。 嘴碎且爱跟人论长短的郑天第一个抢了套衣服，烧了好几个洞长袖的文化衫，军绿劳保长裤，这么一穿，再有叉腰驼背的站姿，妥妥一个落难劳动力。 另外三个也差不多，白背心，大裤衩，真·破洞牛仔裤，只剩半截的军大衣…… 四人站成一排，没有拼出一身好衣裳。 刘暮看了一遍，微微摇头，在几人疑惑的眼神中往旁边一指，“把脚上靴子脱了，地上滚两圈。” 好家伙，这一下，算是又脏又破了。 郑天更狠，直接往头脸上抹了几把泥浆。 “兄弟，这么造的吗？” 跟他一起的三人有点不可置信，“没必要吧。” “你们随意，我主要是太帅，不这么整毁坏不了我的气质。” ……“脸呢？” 壮实汉子郑天有一双不小的丹凤眼，斜了三人一眼，“那玩意儿重要吗？” “别顿不顿就不要脸行吗，我真似服老你个比王！” 一人装，惹来骂声一片。 刘暮没像谭子砚那样要求严格，毕竟要跟着她做事，动真格之前让他们欢乐一秒是一秒。 谁知道后面会不会就心理崩溃了呢？ 她自己不用换衣服，一路过来莫怕打滚都是那身连体工装，脏污不算，洞都扯出好几处，根本不需要伪装。 “武器都放我这，随便别把工具就成，走着！” 第164章 有事你们冲我来! 所谓的工具，比如缺口卷刃的菜刀，生锈的锄头，裂开的铲子，都是常见且活到现在的幸存者可以获取到的东西。 刘暮……后腰别了把上次砍坏的狗腿刀。 没带牛波一的坏处就是无法远程探听对方谈话，跟天然buff加成的狗子比起来，刘暮的听力还是稍微逊色。 四人绕了点路，上了开辟不久的泥路，朝开采中的矿山而去。其余人则被命令就近埋伏在各处，一旦真的打起来，可以在二十分钟内支援战斗。 泥巴路上有很深的车辙印，容易下陷的地方垫了石块。 除了刘暮和郑天，另外三人名字分别是牛峰、贾冠、伍豪。就长相来说均不算特别出众，不难看，甚至有些眉清目秀，但都没什么记忆点。 他们仨也是原来留下来的老底子，曾经还参加过数次渗透行动，战力和能力自然都十分出众。 观察了一会儿路面，从中得到许多信息。 年纪最大的牛峰先说：“他们没有中大型车，这些应该是皮卡留下的印记。就深浅来看，载重不会超过两吨，不像运送矿石，路面也没有矿渣。” 最瘦的贾冠点头赞同，并给出了自己的推测，“看起来是运送工具或者其他的东西，老牛说的没错，如果是矿石，多少都会落下来一些。” 最高的伍豪指了指从路伸出来的植物枝条，“从植物损伤的高度来看，也不是大型车辆。这条路修建过程中并没有打路基，这就奇怪了，如果要把矿石运出去，这样的路面根本承受不住。难道他们还有别的打算？” “也可能是来的时间太短，”刘暮说出自己的看法，“没有开过的矿山不是随便挖两下就能出矿，正好，我们来帮工顺便让他们把矿开出来。” 三人相视一笑，同时朝刘暮竖起大拇指，论精明还得是做老板的人。 却见刘暮将视线默默移动到郑天身上，“天哥，这方面你有经验，就靠你带我们发财了。” 最近聊天才得知，郑天十几岁就带了村里一帮青年出门打工，中间进过厂，做过工地，出过海，挖过矿，甚至还去采过棉花。 只可惜没遇上好时候，始终在给人打工，还没来得及创业世界先完蛋了。 “行，看我的，”郑天拍了拍厚实的胸口，“保证让大家伙有吃有喝。” 刘暮退到几人最后，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还在矿山山脚，五人成功被拦，守在这里的是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衣着各不相同，但背后都背了长刀。 长刀制式相同，刀身黑沉，刀口银白，看起来十分锋利。 唯一的不同是刀柄尾部的圆环上系的绳子颜色，除了领头的是黄色，能看到的其余三个都是绿色的。 想来是用来分辨职位高低的，刘暮右手微微后移，放在腰间的刀柄上。 为首的汉子中等身高，但露出的胳膊肌肉起伏，一看就是练家子，只一把就将郑天推出老远，“干什么的，不要命了，什么地方都敢闯！” “大哥，大哥，您别生气，”郑天没用力，估计一屁股坐到地上，又连忙爬起来，连连摆手，“我们是一路逃难来到这里的，在前边遇到人说这边有地方招人，才想来看看能不能找个工作，只要能给口饭吃就成。” 这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居然从那破烂裤子口袋里摸出半盒烟，猫着腰往前送。 刘暮对此行为没有丝毫意外，出来混的，这点人都不会做，能带人活下去？这边套近乎，她则不动声色地打量这些人和东西。 变异植物在这里已经形成了林子，生长速度比其他地方明显更快，这些人不知道来了多久，但也只够开出一条不过两米宽的小路。 路口几乎被植物淹没，可见它们的恢复速度也很快。路面上没有太深的压痕，也没有车轮印记，这情况可不乐观啊。 几人眼色一对，就明白个大差不差，这帮人来得也不久，艰巨工程怕是还没来得及开头。 这可就让刘暮失望了，妈的，搞半天，一帮废物！ 占不到大便宜的刘老板眼珠子一转就改了主意，现在不是行动的时候。 这帮废物，不，这帮人果然是刚来的，被郑天一顿吹捧，就打算给几人收下。就是轮到刘暮面前，把她拦下了。 其余四人心下一紧，虽然他们不承认，可大多数女性在末世确实有很大的劣势，很容易就被物化，争夺。 郑天连忙道，“老哥，这是我家里妹妹，别看她这样，做起事情利索着呢，一般男的都赶不上。” 其余三人连连点头，“对对对，我们都比不上。” “女的？这个子怕不是小巨人，”领头的仰着脸打量刘暮，语言十分刻薄，“不说我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子呢，那什么，既然是女的，就去那边工棚帮忙做饭去。一个女人长成这样，切，白瞎了粮食。” 这话可把几人惹到了，刘暮警告地看了几人一眼，开口道，“大哥说得对，还好我吃得不多，不然真是浪费了。” 那人又哼哼唧唧几句，这才让人带了他们进去。 但他们并没有能上山，而是去工棚里领取了工具，就被安排去上山的路上清理变异植物。 刘暮则被带到了一处简易工棚中，交到了一个中年妇人手里。 “我姓马，你叫我马大姐就成。” 马大姐矮胖敦实，全身都圆乎乎的，从远处看更像个长了四肢的球，就连一双不大的眼睛也是标准的圆杏眼。 这长相实在是讨喜，看起来也没什么攻击性，但刘暮当然不会这么天真。 如今就是海城壁垒里拥有稳定工作和食物的人都没几个再胖的了，马大姐的样子一看就是末世后不仅没吃苦，还过得相当滋润。 “我叫木榴，大姐您叫我小木就成，”刘暮操着淡淡的东北口音，弯着腰跟马大姐进了棚子。 棚子有十二来平米，分成两间，外间连同棚子外的几张桌子就是厨房，里间码了不少大包，纸箱，还有些瓶装的食用油。 看到这些东西，刘暮唇角更放松了。 在灾难前这些东西再常见不过，可如今，光是塑料袋、塑料桶、纸箱的生产厂家都没了，更别说这种包装完好无损的物资了。 海城壁垒的物资十次有九次运来都没有包装，还有一次连物资本身都要灼烧或发霉的。 简单地说，东西不可能是灾难之后生产的，那必定是灾前保存下来，还不是在地表保存。得同时知道灾难时间以及灾难本身，一般组织根本不可能办到。 被安排了洗菜工作的同时，刘暮琢磨开了，首先想到的自然是家底丰厚的天蝰蛇，不过这个选项很快排除，他们最近两年应该是不敢再往海城填了。 官方更不可能，除了没有明显标志外，那些人也没有半点军人气质。 要说开矿不派军队来，而是用单纯的幸存者的话，谁都不会信。 那…… 刘暮捏着手里深绿色的不知名菜叶，手指微微用力，捏出绿色汁液，空气中立刻传出一股幽香。 这股香气不浓，但经久不散，闻久了鼻孔还有些酥麻。 如今能自然生长出来的基本都是变异植物，没变异的都适应不了黑雨的洗礼，死得差不多。 变异植物不是没吃过，可手里的菜叶明显有毒，这些人也吃？ 她速度快，一大箩筐菜几分钟就洗完了，端起来放架子上，正好马大姐出来。 “这一筐你都洗了？”马大姐以为刘暮偷懒，随便淋了点水就装洗了，当即有些不满，“不洗干净吃了可会拉肚子，小木，你可不能马虎啊。” 刘暮把箩筐拿下来些，“怎么会呢，我都一片片洗的，不信，马大姐您都看看。” 马大姐在围兜上擦了擦，还真的翻看起来，只是看了半晌没有找到一片脏的，有些不可思议。 “你速度也太快了，哎哟，这么能干呢？” 不过还是被她发现了问题，“就是吧，你下次可别用这么大力，你看，好些叶子都洗破……” 要提醒的话到了嘴边，马大姐脸色突然就变了，一把抓起刘暮的手正反看了许久， “你没事？这叶子破了可有毒，你没觉得哪里难受？” 刘暮跟着惊慌道，“有毒？那我是不是中毒了，不是，有毒的你们也怎么能弄来吃？” 见她惊慌地活动身体，手上也没有伤口，精神状态良好，马大姐一颗心放下，“你运气好，没有伤口沾到叶子里的水，没中毒。这些叶子生的有毒，煮熟就能吃了，小木啊，不是大姐说你，做事快手脚也要轻些，怎么跟着男人似的。” 刘暮的做事速度和身高都让她不喜欢，更别说凑近了看那长相，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半点不含糊。放在以前，只怕起码能做个模特或是明星。 不知道马大姐心里的酸，刘暮只说：“那我下次小心点，马姐，您看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只管说，保证给您做好喽。” “别的？”马大姐眼神微动，小笑道，“你会切菜不，里面还有些咸菜疙瘩，放了好半天了我这也没时间，要不你去都切了？” “咱这还有咸菜呢？”刘暮故作惊喜，“我都多久没吃过那玩意儿了，不是，你们这什么条件啊，咋还这么丰盛呢？” “这算什么，我们能吃的好东西多着呢，”马大姐见她说这话没有撂下活计，又顺眼几分，“诶，我问你啊，你们从哪里来的？过得不容易吧？” 刘暮直接将装咸菜疙瘩的袋子扛了出来，就着天光跟马大姐和几个凑过来的女人聊起来。 这些人其实也很好奇刘暮的来历，只是刚来，马大姐又管着才没好先开口。 见时机成熟，刘暮当即给自己几个人编了一段艰难但传奇的经历。 从小是孤儿，灾难后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又面临没吃没喝，好不容易找到个小基地立足，大雨引起的洪水直接给他们所在的小城淹没了，之后开启流浪模式。 吃草根，打变异兽，几十个人的队伍如今只剩五个，来到这里就为了有口饭吃。 各种不存在的人物在艰险中牺牲，引得马大姐和几位女士哭了好一阵，直说刘暮不容易。 “闺女啊，以后你就跟着我们，我们别的没有，让你吃饱，住好没有问题。” “姐姐你们好勇敢，变异山鼠群那么凶，还好你逃出来，现在这条腿还是用不上力气吗？” “你就做你力所能及的，孩子，你腿不好咋不告诉我们呢？” 这一通下来，刘暮自己不好意思了。她们这么好，以后自己还怎么好下手抢哇。 然而，很快，这份还没萌芽的愧疚就合理消融了。 晚饭做好，工人下山，乌泱泱的人从林子里出来，比刘暮预计的多。 食物放在几个大藤编篮子和两个大不锈钢盆里，刘暮把厨房锅里的菜叶蛋花汤端出来时，厨房前已经围满了人。 “动作快点，要饿死老子啊？臭娘们一天天什么事不干，煮个饭都磨磨唧唧！” 食物放上桌，这些人几乎直接抢，根本不给她们分发的时间。 马大姐拿着大勺子喊，结果被闹得最凶的高大男人推了一把，“滚，死婆娘，还敢挡路，老子扇死……” 死字说到一半，打人的手被刘暮扭住，粗壮手臂如同棉花做的没有半点抵抗力，骨骼也发出脆弱的咯吱声。 “你要扇死谁？” 刘暮从背后一脚踹在男人膝盖窝，壮汉应声跪下，膝盖磕在铺地的青石板上，发出的声音十分悦耳。 “小木，小木，你别动手，别动手。”马大姐见刘暮居然敢这么打男人，拉着她的手臂低声劝说，“我们惹不起，快松手，一会儿那些人来了，会杀了你的。” 马大姐声音焦急，刘暮心里有数，朝她笑了笑，“别怕，我就随手收拾几个垃圾。” 说着，手上一动，本来反抗的男人立刻发出杀猪般的嚎叫，他清晰地意识到胳膊断了。 “你他妈找死，臭婊子，你死定了！” 壮汉依然没有丝意识到眼前人的危险，只一味咒骂威胁，又让其他人帮忙，“兄弟，帮忙抓住这女人，我的食物分给你们！” 刘暮转头，朝人群中的郑天几人微微摇头，凶狠的视线在其余几十人脸上扫过，“先说好，我这人下手可没轻重，弄死了谁，自认倒霉！” “你他妈……啊！” 壮汉还想喊，小腿又传来刺骨剧痛。 刘暮的夹角拖鞋下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断裂声，已经上前几步的男人们停了下来，后知后觉地问她是谁。 “哪里来的女人，马红梅，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们可是开山的工人，你们不怕老大毙了你们？” 马大姐见刘暮下了死手，那人的小腿明显已经废了，焦急的神色居然缓和，“谁让你天天欺负人，啊，活该！呸，你个臭不要脸的东西，干活偷奸耍滑，没到点就来厨房要吃饭，我还没告你！” 可能还是怕，马大姐手里的大勺有些抖。 “别吵吵，老子看就是这群娘们欠收拾了，敢朝我们动手，大家一起上，按住那女人让他知道我们的厉害！” 这些人根本不怕刘暮，他们是末世里真正踩着尸体活出来的狠人，哪里会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挨打就放弃自己的优越地位。 何况手里还有趁手的工具，人围了上来，正中刘暮的下怀。 加上她，在厨房帮工的一共有五个女性，这时候居然有两个较为年轻的站到了那些男人中间，一个低头不敢直视这边，一个脸上涌动着嫉妒。 刘暮能听见对方煽风点火的话，但不明白自己是哪里得罪了她。 “小娘们，你今天死定了，看我兄弟们……” 跪着的男人吐出口里咬出的血，只是还没哼笑出声，就见刘暮顺手拿了马大姐手里的勺子，没有一丝犹豫，直接一勺拍了下来。 男人在绝望的吼叫中倒地，脑袋凹陷一大块，刘暮手里的勺子柄也几乎弯成个半圆， “杀人了，去叫老板，臭女人，你今天死定了。” 喊话的人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因为他看到刘暮双手微微用力，居然把已经弯曲得不能再用的不锈钢勺给掰直了。 刘暮将勺子柄对着众人看了看，不太满意，又用了几分力道，将其彻底掰回原来方便盛汤的、微微倾斜的幅度。有些变形的勺，则用手指捏了捏，给捏成比原来还正的圆。 “你们吼什么？没见过杀人，还是没杀过人？” 她的声音不高，却让所有人一愣，要说没杀过人或许有几个，可没见过杀人…… 这些人还真没有。 不过，这跟她杀人有什么关系？ “听说我说一句，以后大家吃饭啊，还是排个队。要是觉得厨房里的工作等于什么都没做，要不我们以后就不做饭，你们自己也是可以动手的嘛。” “你你你，你是哪来的女人，强词夺理。你们就是做饭的，凭什么不做？” 还是有不怕死的站了出来，掏出一把生锈的西瓜刀，刀口上还有许多缺口，朝着刘暮比划。 这种阵仗能唬住别人，自然是吓不到刘暮的，她将不锈钢勺还给马大姐，顺手在自己工装口袋里摸出一把手枪。 手枪掉漆了，上面还有些刀砍的痕迹，可谁都知道，这些对枪的功能并没有影响。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今天刚来的木榴，做事踏实并且特别讲道理。” 单手上膛，以理服人。 “你，也是今天新来的？” 工人中有人想起另外几个今天半路上工的，看向郑天他们，就看到……四个汉子，捧着垒成小山的饭碗，蹲在旁边吃的津津有味。 “哎妈多久没吃这大肉了，真香！” “快吃，一会儿这帮傻子反应过来，就要抢了。” “要是有点辣子就巴适了。” “你咋不要个火锅呢，我再来一碗！” 那风卷残云的速度，不到一分钟碗就要见底，着实惊住了大家。 “先吃饭！”刘暮趁机吼了一声，“都排队，再哔哔以后最后一个打饭！” 末世有几个人没挨过饿？起码这些工人里没有那种幸运儿。 比起同情工友，繁重劳动者当然更在乎饭碗，何况喊话的人还有‘真理’在手。 在马大姐几乎惊掉下巴的注视下，乱糟糟的众人居然真的排起了队伍，甚至都不敢骂她们。 饭菜汤，井然有序，她们的工作压力顿时轻松了一大截。 可马大姐还是不放心，看了眼在地上一动不动大汉，安排另外三个人打饭，把刘暮拉进厨房。 “小木，我知道你是为了大姐，可大姐也不能坑了你。这些吃的你拿好，逃吧。” 马大姐像个皮球一样在灶台前打转，直到把三个不锈钢饭盒压了又压， “这里的老板很重视工人，你现在打死了一个，他们来了肯定不会放过你。听大姐的话，从后面林子跑，不到一公里就是大路。上路后往南去海城，听说那边建了壁垒，跑过去你就能活！” 装满的饭盒带给刘暮，马大姐就把她往厨房后面推，“翻窗走，那些人也有枪，叫上跟你一起的都走，你们打不过。” “别急，别急，”刘暮一只手撑着墙壁，回头道，“马大姐，我要是逃了你们怎么办，以后那些人还会欺负你们，我不走！” “你这孩子怎么犟起来了，我们又不熟，谁要你帮忙出头啦？快走，我不待见你，这里不要你了，赶紧走！” 两人还在拉扯，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枪响，马大姐当即白了脸色，“怎么就来了，咋这么快呢？” 紧接着，厨房的门被一脚踢开，几个持枪的人出现在门口，背着光，但能看出不是之前守路卡的人。 “谁杀的人？不会是你吧，马红梅？” 进来的是个瘦子，梳着紧贴头皮的中分顺产头，口里喊着马大姐，眼神却不偏不倚地射向刘暮。 “不是，小六子，你听我说。是大熊先动手打我们，你也知道那小子每回吃饭都要找我们麻烦……” 极力想要解释的马大姐，用自己不够高的身体挡住刘暮，声音不高但坚定。 刘暮眼眸微眯，总觉得马大姐并不是真的怕眼前几人，“是我，不关马大姐的事，有事你们冲我来！” 第165章 她在哪里都是要做老大的 小六子是个精瘦的年轻人，最大的特点是鼻头有个黑色的胎记，中央一根分叉的长毛。脸大，但五官很小，似乎为了靠近那块胎记，都挤在鼻子周围。 身高也不过到刘暮肩膀，让她想起煤矿帮工的变异山鼠，小眼睛滴溜溜地转。 “你？”小六子发出一声尖锐的嘲笑，好像某种栖息在水边的鸟类，“我听说了，今天才来的就杀了我们这里的工人，你可知道在这里工人的性命很值钱！” “值多少？”刘暮不动声色地移动一步，拉开与马大姐的距离，“要不把那个虚胖男人的工作分给我吧，我力气大，做事情也快。” “就你，一个女人能有多大力气？这里的是规矩，杀工人偿命，何况你一个女人，长得高也不过是个女人。” 为了配合小六子，跟他一起进来的人纷纷大笑，仿佛看到了什么笑话，“把枪交出来，乖乖跟我走，不然你们谁都没别想活。” 刘暮缓缓抿唇，心想这人怎么抢自己的台词，果然是人间回旋镖，也终于轮到别人这么威胁她自己了。 “你们确定不考虑我的提议？”她很不理解，死一个人就非要再失去另一个劳动力吗？这又不是过去的法治社会，维护他们所谓的‘公平’有什么意义？ “哼，小妞，看来不让你长长教训你是明白不了，在这里，女人就是工具。今天就让你知道男人的厉害，兄弟们，上！” 眼看这些人确实没办法沟通，旁边马大姐已经吓得白了脸色，刘暮握住了自己的刀。 可就这几步之遥，马大姐又开口了，“你们这么做不怕我告诉工头吗？我看谁敢过来！” 就见这身材圆乎乎的大姐不知什么时候拿了把菜刀，对着要冲过来的人狂砍。 “马红梅，你敢管我们的事，别以为你儿子在工头身边做事就有用，别人怕他，老子可不怕。不就是个卖屁股的小白脸，老子早晚也要尝尝他的滋味！” “你，你们，胡说！”马大姐的儿子被骂，急红了眼，就要上去跟人拼了。 刘暮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推开，躲过一发子弹，另一只手里的刀已经飞了出去，在一声凄厉的惨叫中，直接切断了小六子握枪的手。 “臭婆娘，杀了她，杀了她！” 小六子的叫嚣并没有换来手下为他拼命，刘暮刚才那极快的速度和力道，让手里有枪的他们也深感忌惮。 那砍断了手的刀居然扎穿了简易房子的金属墙壁，飞了出去，正好砍在分发食物的长桌上，刀刃的鲜血缓缓滑落。 打饭的和工人们，同时惊出一身冷汗，他们听到枪声和惨叫，一时间纷纷远离厨房和饭桌。 人群褪去，露出抱着饭碗的四人，他们不惊讶，但还是有丝担忧。 年纪最大的牛峰端着空了的饭碗，“小郑啊，我们要不要去帮帮老板？” 郑天趁人少，又给自己添了大半碗烧牛筋，“不用，你们可能还不够了解咱们老板，她在哪里都是要做老大的。想当年在俺们矿上，大老板和地头蛇火并，她一个人把两方都灭了。您猜怎么着，没错，她成了唯一的老大。” 这话可勾起了几人的八卦之魂，“真的？细说！” 郑天观察刘暮不是一天两天了，江湖经验老道的他之所以非要加入海魂一队，就是冲着刘暮去的。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还是他在别的岗位上无法近距离接触到刘暮，起码短时间内投军是捷径。 郑天讲起来，厨房里却安静了。 黢黑的枪口抵在眉心，痛得全身颤抖的小六子也不敢多哼哼一声，他此刻比起仇恨刘暮，更埋怨带来的手下，一帮窝囊废。 “我这个人虽然能力很强，但耐心并不多，我数十下，你考虑快点哈。” 刘暮已经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小六子一脸抵抗估计是不太可能同意。 当然，他同不同意并不重要。 “10,8,6……” 一听这数字，小六子脑门上的汗唰唰往下流，“你怎么只数双数，不是说十个……” “4,2……” “好！我同意带你去见工头，我同意！” 近在眼前，小六子看到刘暮食指已经动了，只怕再晚一秒，他的命就真的没了。 “好吧，”刘暮捏住小六子的肩膀，如同拎小鸡似的将人提起，“你们留在这里维护秩序吧，之后的事 就不需要你们跟着了。” 刘暮推着人离开，其余人你看我，我看你，好半天才发出侥幸存活的长叹，也不免疑惑，“这女人到底是谁？” 跟刘暮和小六子一起离开的还有郑天几个，他们倒不是怕刘暮遭遇什么危险，主要还是去给老板撑场面。 再说，挖山的活儿也太辛苦了一点，老板要是能往上爬，他们也不介意跟着做做监工、管理之类的轻省工作。 “工头就是我们这个工程的总负责人，他背后是环太平洋资源开发公司，据说承包矿场，到处开矿的。其余的我也不知道……你真的能把我的手接回去？” 路上刘暮问了这里的具体情况，只可惜小六子知道的也不多，他不过是守卫的小队长之一。 他是附近幸存者，跟许多人一样，灾难之后召集了几个人到处抢东西，自认为可以自由地活下去。 前不久被这个什么环太平洋公司的人找到，给了些物资就雇佣来了这里。 不过，他的话还是有些有用的信息，比如这里是一个月才开始动工的，到现在还没挖出矿来，他们都怀疑那些洋鬼子是不是搞错了地方。 没错，这个环太平洋资源开发公司的管理层都是外国人，据说是灾难前就在华国搞投资，现在则私自开起了矿。 为什么刘暮知道他们是私自开采，当然是壁垒没有给出过批文，在她行动之前，都没有任何相关的文件。 有小六子的带路和‘引荐’，刘暮很顺利地见到了工头。 男人住的地方居然是一处砖瓦房，房子内部甚至进行了简单的装修，还摆放了许多灾难前常见的家电。 三米长的沙发中间，黑发的白人男子身体半凹陷进去，以一副估价奴隶般的模样打量刘暮。 第166章 三天 男子一身牧师常服，接近三十度的天气里，扣子紧扣到脖子下方，贴着身体的衣服下能看出发达的肌肉轮廓。 微卷的黑发被发蜡死死压在头皮上，就像那身衣服，仿佛有种随时会爆发的力量。 “您好，我叫木榴，”刘暮不顾左右惊诧的眼神，过去直接坐在黑发男人对面，“想跟您谈谈开矿的事情。” “开矿？”海德·坎普眼神并没有变化，只是抬手阻止了他身后要拔枪的护卫，“你怎么知道我们是要开矿？” 也许是太过轻视华国幸存者，傲慢的洋鬼子居然没有否认，即便到现在山里的工人也并不知他们究竟在挖个什么东西。 “这个，不瞒你说，我们几个还是有点门路的，这山上的铁矿在什么位置，有多深……” 刘暮故意停顿，果然见到对方脸上神色变化，就确定他们对铁矿的具体位置并不够了解。 “我想，现在您或许有兴趣跟我谈谈了吧？” “我怎么确定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海德·坎普并不乐意被分配来挖矿，他的理想生活是在华国高层居住的城市拥有一座教堂进行布道，当信徒足够多时，便能逐渐控制华国人的精神信仰，从而为他心目中的女神掌控东方大国，将一切都献给美丽的女神。 “实践可以帮我们验证，”刘暮并没有透露关于铁矿的其他信息，这些都是她谈判的资本，只说可以现场挖掘。 来的路上拥有开矿经验的郑天已经跟她通过气，这些人在山上瞎挖，已经有好多深坑，但根本就没找对地方。 “三天，如果你能在找到开矿位置，并让我看到铁矿石，你的要求我都可以答应。”海德·坎普当然不信任这个初次见面的女人，但他喜欢有足够自信的女人，就像他想要奉献出一切的那位一样，自信让她们拥有区别于一般女性的光芒。 刘暮自然一口答应，另一个前提条件是现场所有的人和设备都必须听她调遣。 自认为拥有足够护卫的海德·坎普没有怀疑，但也强调要是刘暮他们三天之内做不到，就必须留下来无偿做工。 “成交！”刘暮没伸手，因为她有点排斥眼前的洋鬼子，怎么说呢，这人身上有股让人浑身刺挠的怪异感。 但她也没让黑桃a扫描，一个小工头不值得她浪费太多时间和精力。 自她走后，工人们纷纷猜测这几人要倒大霉，特别是跟小六子一起来的那几人，更是笃定他们是自投罗网。 就连马大姐都找到自己儿子，想让他帮刘暮求求情。 “是个好孩子，就来了两个小时，可比我们一天干的活都多，还不抱怨。唉，她打死那个工人，也是为了保护你妈我，儿啊，你给想想办法？求求坎普牧师放她离开吧。” 马大姐的儿子是个清秀且严肃的青年，只是他身上的严肃更像是在模仿，还让马大姐特地给他做了一身深灰色的长袍，比牧师袍粗糙简陋许多。不过他穿在身上，十分爱惜。 “妈妈，你知道坎普牧师是个严谨的人，现在招工十分困难，她居然敢杀人，谁也救不了她。” “可是……” “别说了，你难道想让我被牧师大人赶走吗？别像外面那些蠢货一样好吗，我已经跟你说过了，只有跟在牧师大人身边，我们以后才能加入教会，过上好日子。” 马大姐还想说什么，可比起儿子的前途，她的心自然是偏的。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刘暮死定了的时候，却看到一辆皮卡车开了过来，刘暮就坐在副驾驶。 驾驶车的是本该只有一只手的小六子，下车后就卑躬屈膝地给刘暮开车门，还朝工人们喊了一阵，意思只有一个，未来几天所有人都必须听刘暮的安排。 比起刘暮活着回来，还拥有了权利更让他们震惊的是，小六子的断手居然接回去了，接口也只有一道深红色痕迹。 怪异…… 工人都是海德·坎普来这里的路上或招或骗或抢来的，他们根本不知道在他们艰难求存的时候，这世界上出现了变异者。 刘暮没有给别人治疗的能力，可是她随身带了徐小凤的分枝，可以用根系缝补许多东西，也能分根发芽。 具体工作安排交给郑天，其余三人配合，刘暮则终于有时间吃顿饭。 厨房里的人都好奇她是怎么做的不仅没被追责，反而成了管理工人的头头，但她们都不敢问，特别是之前跟工人站在一起的两个，更是惧怕刘暮事后发难，主动领了洗衣服的工作就跑了。 马大姐给刘暮炒了一大盘回锅肉，上面盖了新焖的米饭，还去仓库翻了一阵，居然掏出一听可乐。 “吃吧，吃得饱饱的，”马大姐坐在桌子对面摘菜，还是之前炖汤的那种叶子，原来是一种枝条卷曲的树上采集来的。 “哎，我那个儿子没用，我也帮不上你。闺女啊，今天真是谢谢你了，以后这帮糙汉子是不敢欺负咱们了。” 刘暮只大口吃饭，间或点个头，不置可否。 马大姐问具体怎么回事，她只回答说自己会些工程方面的技术，可以帮上大忙。 “坎普牧师可不是好糊弄的，你要是了需要什么帮助，跟大姐说，我在工地上认识的人还算多。” 刘暮这时候才想起来，问道，“那个工头是牧师？叫什么名字？” “名字……”马大姐往厨房看了一眼，见另外两个人没往这边看，才压低声音道，“海德·坎普，说是德国人。这里的人不会说德语，才叫他工头。” 但，很明显，那个外国人会华语。 刘暮没深究这个问题，只说之后有需要帮忙的会跟马大姐说。 饭后，在小六子热情的带领下，刘暮上了山。 山路不过够两人并排通过的程度，每隔五十米就有一个人工人拿着工具砍新长出来的植物，可见这条路刚开出来也是不容易。 刘暮听着小六子介绍，才知道他们开路就用了半个月，真的开挖也不过两周。 变异植物形成的林子足足有两公里，这才到了真正的山脚下，再往上走，植物渐渐稀少，露出黑色的泥土与冲刷干净的巨石。 攀爬过程中，好几处地方居然还需要吊着绳子才能上去，比刘暮预计的情况还要糟糕。 上了山，找到郑天他们，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当然，如果刘暮自己上了的话，时间只需要三分之一。 “怎么样？” 刘暮爬上一块巨石，往四周看了一圈，发现停在不远处的变异植物林子。林子虽然浓密，但边界十分清晰。 第167章 马达哈 “难，三天挖出几块矿石没问题，可要开矿，只怕这些人和设备都不够。”郑天这是说给小六子他们听的，“自古开矿也没有靠人挖的啊，没有机械设备，那就是挖到明年也没产量。” 旁边清理泥土石块的工人们一听这话，纷纷放慢了手里的速度，有自认为跟郑天几个混熟了的说话了。 “有设备啊，天哥，木老大，洋鬼子有设备我亲眼看到了，就是没有路，开不上来。” 好几人跟着附和，说确实看到过挖掘机之类的，就停在山下某处。 小六子一听人家先报告消息了，生怕刘暮觉得他没用，拉高声音，“是有，洋鬼子带来的大家伙不少，只要能开出一条路，就能弄上来用。咱们还招了好几个开挖机的师傅呢，诶，那谁，你不是就会开吗？” 工人中立刻有几人应和，说自己当初跟来就是要当司机的。 郑天看一眼下方，眼里有丝亮光，他有个想法，但又犹豫，“老板，你说呢？” “别挖了，白瞎了功夫，”刘暮大手一挥，指着山下，“去找坎普弄油，把山下那片林子烧了，就跟他说要开路，不然活儿没法干！” “烧，烧林子啊？” 经历过十日焚烧后，好些普通人看到火都害怕，甚至宁愿吃生的食物都不愿用火。 现在要放火烧林子，他们还是有些犯怵。 “对，把林子烧了，设备开进来。要想富，先修路！” 刘暮当场拍板，牛峰立刻招呼了小六子带路，带上七八工人往山下去。 剩余的人被郑天安排，“都拿上家伙事儿，贾哥，你带一半人沿着东边清理边界。伍豪，你带一半西边。该砍的，该挖沟的，你们都知道怎么弄吧？” “知道！”两人这点经验还是有的，当即行动起来。 现场就留下刘暮和郑天，后者望着前者，前者站在石头顶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跟黑桃a密谋了半晌，刘暮嘴角渐渐扬起了笑意。 “好地方啊，郑天你看，咱们在那边修几个哨卡，再往那边驻军，不需要太多，就能把这矿山守死！” 矿山与其他两条山脉围出了一片地势倾斜的山谷，底部还有条水流量不小的河，但整体平坦。 “现在是雨水下下停停，等到真的雨停了，下面能用的地方应该更多。到时候修条出去的铁路，就能把矿石运出去。要是雨水不停，那走水路，先用小船运到出海口，然后用轮船，来回一趟最多一周时间。” 一周看起来久，可对于航运来说，已经很快，供应个炼钢厂绰绰有余。 这就是距离近的好处，以前进口一船起码要四个月，还要提前起码一年谈好细节，签合同。还有一个好处，款项方面暂时不会有麻烦。 只等那位牧师先生多帮帮忙，把矿场弄起来…… 当然，刘暮也不是白拿，在现场劳心劳力的可是她和她的人。 提前挖好了隔离带，林子在助燃剂中映红了这个夜晚，附近山区的变异动物都被惊走，工人们怕火，却有心情去抓捕变异动物，希望能吃上一口肉。 大火惊动了坎普牧师，这位外形到性格都十分严肃的牧师站在远处祷告了一晚上，足见其虔诚。 但这位虔诚的信徒却没有对刘暮此举提出任何异议，当大火逐渐熄灭，他甚至一句招呼都没打，直接坐车走了。 日光初绽，刘暮看了眼离开的老爷车，突然对同样熬了一晚上的小六子说：“往前走二十多公里有个废弃的城镇，去那里招工。六子，别玩你那断手了，赶紧去，见到人就招，不来就用这个。” 她双指伸出，三指收拢，给小六子示意了‘真理’的模样。 “好嘞，招工我最在行，老板您就瞧好了！”小六子听见郑天几个喊刘暮老板，当时就改了口，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觉得这么喊他会更有前途。 在华国的土地上，当然是手腕强的本土人更靠得住，不跟着个才来一天就有工头之姿的华国人，难道还要去讨好那个就知道躲在房子里念经的洋和尚？ 他小六子可不是这么没眼光的人，当然，他还是不忘强调一句，“我手已经好了，真的，老板您是这个，现在一点都不痛！”就是稍微有一点痒。 他的大拇指翘得老高，生怕刘暮觉得他夸赞得不够真诚。 “去吧，弄辆车，带几个人一起。” 刘暮摆了摆手，对于大主花应该已经寄生成功这点，没有丝毫感触。 午饭过后，大火彻底燃尽，工人们开始清理林子。这一步是要清理地面以下的植物根茎，要是放着不管，不用几天这片林子就能恢复如初。 至于刘暮，有人给她搬了桌椅，有人搭了遮阳棚，马大姐做了拿手点心，还给开了可乐。 “你这一天一晚上都没睡，将就睡会儿，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小郑他们。” 马大姐这么说的时候，她身边还站了个身材清瘦，面白无须的青年，之前介绍过了，正是她那个在坎普牧师身边做翻译的儿子，名字叫……马达哈。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刘暮喷了一口可乐，但马大姐解释说这个名字比较像外国人，而原来的名字，马达哈显然更加排斥，坚决不许他妈说出来。 “谢谢，小哈，你也坐吧，”刘暮指了指另一把椅子，显然是马大姐之前给自己儿子准备的，“我们聊聊工期。” 工期没什么好聊的，一切尽在刘暮掌握，她想要知道的，马达哈板着脸，在模仿谁自然不必说。 “我不会说关于坎普大人的任何事情，你不用跟我打听。” 马大姐对自己儿子油盐不进的臭脾气已经习惯，当即拍了他肩膀一巴掌，“你这孩子，说什么呢，你木姐姐都说了聊工程了，早点弄完你在坎普牧师跟前也有面子不是？好好说话！” “我不需要！”马达哈很傲，但还是坐下了，别扭地背对刘暮，装作专心看远处清理现场。 第168章 闹矛盾 “马大姐，忙你的去吧，晚上吃饭的人应该更多，”刘暮劝走了马大姐，也没继续跟马达哈说话的兴趣，直接闭上眼睛假寐。 黑桃a已经给出了最佳的开采计划和位置，剩下的就看这些人施工，至于招工……剩下的海魂队员可就指望被小六子陆续带来了。 之前一看就是练家子的另一个保卫小队长在执勤，在傍晚时拦住了小六子带回来的大半车人。 奇怪，太奇怪了，昨天来了郑天几人，开矿队立刻就换了头头。 今天这半车人起码有一半的气质跟普通人不同，练过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区别。尽管他们穿得破烂，身上也跟别人一样臭，可那骨子里透出来的气质，根本藏不住。 平时一周都招不到几个人，这两天突然就来了这么多好苗子？ 要说没问题，他这三十来年家族武术就白练了。 齐魁的小队跟小六子的很好区分，一个背长刀，一个配枪。 当然，小六子的队伍也不是每个人都有枪，并且子弹数量很有限。两个小队真的对上，谁吃亏，还真不好说。 “老六，你说这些是工人？我看着怎么这么不像呢！” 齐魁的人把车围了一圈，并要求车上的人都下来接受检查。 他这种态度可惹到小六子了，他怕牧师，怕刘暮，难道还会怕跟自己平级，连把枪都没有的齐魁？ “兄弟你这样就不厚道了吧，招工是我的业务范围，我说他们没问题就没问题，你这么拦着是什么意思？” “急了？我看他们很有问题，人是哪来的？” “哪来的，招来的。不是，我说了这是我的业务范围，你现在是要拦我发财？” 小六子也觉得今天找来的人有些过于优秀了，可想着工地上正大刀阔斧改动，他要是这时候不给自己弄点实绩，以后哪能在木榴身边捞好处？ 确实，他急了，“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姓齐的，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现在是我轮值，我说这些人有问题就是有问题，必须下来让我仔细检查一遍，不然今天谁也别想进去！” 海魂队员一个个面面相觑，不是，他们的伪装跟队长几个相差无几啊，怎么就能被认出有问题？ 难道脏污也压不住咱的帅气？几人脸上转瞬露出几分得意，想着他们没给海魂一队丢脸。 作为不丢脸的一队成员，有人探出头去喊，“你们这里到底能不能工作，不能就送我们回去，搞不到吃的别耽误我们哥几个。” 为了能把这些人忽悠来开矿，小六子可是说了不少大话，当即就说保证给他们找到吃饭的地方。 齐魁居然把瘦小的同事一把推开，凑过来问，“你们是哪里来的？还是一个组织的？” 探出头的队员被旁边的队员愣了一下，反问：“眉城来的啊，我们不一起能活下来？你这话问的，兄弟，你们不会是骗人的黑长吧？” 齐魁虽然有些小肚鸡肠，可特别喜欢给自己弄个好名声，自然不愿意承担这样的指责，“别乱说话，我们环太平洋能源公司是正规单位，就是要核实你们的身份，身份证都拿出来！” “笑死个人，”车里真正的流浪汉开骂了，“人都活不下去了，还要证件。说好的到了地方就发馒头呢，你们要是说话不算数，别怪老子跟你们拼命。” 齐魁面子上抹不开，被外来的内部的人联合针对，他想要发火。 就在这时候，燃烧过的林子上动工了，有工人看到小六子，跑过来催。 “都在忙着清理林子呢，六子哥，你再这么磨叽一会儿新来的头儿要发火了。” 提到新来的头儿，齐魁更阴郁了，谁能想到那个女人是自己放进去的呢？当时还奚落了几句，要是现在再不放人，以后只怕会给自己穿小鞋。 “行了！进去吧，赶紧的，天都要黑了路上也不知道快点！” 齐魁不好现在得罪刘暮，可他自认为抱怨几句也不会被人惦记，“小六子，你做事越来越不行，不要因为不是给坎普办事就怠慢啊！” 该上眼药还是要上的，谁叫他俩是竞争对手，小六子又比他会来事。 小六子也不会吃下这个亏，“齐哥说哪里的话，你堵我们一个小时的事，新来的头儿已经知道了。” 他又不蠢，到的时候就让手下去跟刘暮说了，急着表功又不是什么坏事。 两人闹成这样，只要其中一方不主动的话，后面共事也会麻烦不断。 刘暮听郑天说了门口的事后，只露出个了然的微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晚饭后，马大姐亲自帮她找来一个装食用油的塑料空桶。 刘暮裁剪之后放入白天烧林子的草木灰，混了一半泥土，将离开胜利集团时徐小凤给的分枝栽种进去，还浇了一瓶大主花的花蜜。 马大姐全程陪同，“现在还有这样好看的藤呢，瞧这叶子鲜嫩得，跟我以前种的菜似的。” “它可不能吃，剧毒，”刘暮不得不出言提醒，就怕哪天他们真摘两片放伙食里。 “剧毒，唉，现在到处都是有毒的。”马大姐把一个篓子放在刘暮宿舍的桌上，“我们吃那几样也是好些人试出来的，我来这里前在的镇子上，灾难和洪水没死的，不是饿死，就是毒死……” 马大姐似乎很爱说话，见刘暮暂时不睡，就絮絮叨叨说起他们母子来的地方，就是附近山里的小镇。 十日焚烧的时候他们在山里的深洞里躲过一劫，但到现在，也不足十人幸存了。 刘暮没问他们为什么不去大城市，她没那么傻。 焚烧之后那段时间到处是火，然后就是黑雨，变异的动植物，山里的人没得到确切消息前，根本不敢离开居住镇子太远。 再后来就是变异动植物，能活到现在几乎就是靠运气。 马大姐走后，刘暮把大主花花盆放在床头。工人的宿舍都是简易板房，修了两层。 他们几个来得晚，除了她，郑天他们都是五六个人挤在一间房。 房间里的东西也很简单，可拆卸的铁架床，三件套铺在硬板上，就构成了床铺。 剩余的就只有墙上几个挂钩。 简陋程度也很末世，让刘暮都生出一丝扶贫的心思，当然，这一丝丝立刻都被她切断了。 第二天一早，刘暮给出了修路的区域，机械设备进场，施工进度飞快。 跟着挣表现的小六子却发现一件事，他招来的人怎么一个都没看到？ 第169章 她说得很有道理 小六子找了许久，终于在山上找到了人。 郑天老远就看到他探头探脑，问了一声刘暮之后，就直接把人叫了过来。 “六子哥，您来视察工作啊？” 他们所在的地方并不在当初坎普牧师划定的开挖范围内，小六子虽然有点怕刘暮，可这时候也忍不住上来看个究竟。 听郑天说了是刘暮要在这里开挖的，他心里疑窦丛生却很识趣地没有当着工人的面质疑。当然，他也没去山下修路的地方问刘暮。 刘暮跟坎普三天约定，如今还算是第一天，可小六子内心还是向着坎普的，所以，他去找了真正的老板。 把将近一天里工地上的大小细节都汇报了一遍，小六子弓着腰等待海德·坎普的下一步指示。 此时的坎普牧师依旧一身整洁到没有一点灰尘的牧师袍，笔直站在一座女神像下方，一改不近人情的严肃，一双眼睛炙热地望着女神像的脸，手里的‘圣经’被轻轻翻动，他看都没看，口里却准确地念诵着上面的经文。 良久，坎普合上‘圣经’，微微转身，但并看小六子，似乎眼前的人是什么肮脏的东西，多看一眼都会污染他的灵性。 “继续监视吧，那一群人是一起来谋求生路的，只要他们虔诚为主人奉献劳动力，便可给他们足够的东西。” 说着，他顿了顿，似乎怕小六子不理解，“设备，食物，以及其他，都是主人的恩赐，你们应当时时感念主人的恩德。阿门！” 跟坎普相处了一段时间的马达哈站在另一边，见前者按着胸口感恩，他也跟着将双手在胸前交叉，上半身前倾，“阿门！” 小六子也有样学样，只是学历皮毛，却没有虔诚。 对于自己都看不上的人，坎普更不会要求他信仰自己的主人，那是对主人的不敬。 赶走了人后，坎普却并没有真如他说的那般放心，视线落在马达哈身上，以颇具威严的声音询问，“小哈，你是这群人中最具灵性的孩子，依你看，那个女性是否能成为主人的信徒？” 第一次被问这么重要的问题，马达哈震愣在原地，脑子反应慢了许多，很快这份震愣变成了窘迫，脸也羞愧地红了。 “回禀大人，我没能仔细观察，是我辜负了大人的信任！” 双膝一软，面向女神像跪了下去，“我忏悔。” “主人会原谅虔诚的孩子，去吧，去跟她诉说主人的宏愿，圣洁之地永远欢迎有能力的子民。” “是，我以我血侍奉圣洁女神！” 马达哈匍匐在地，亲吻过坎普的鞋尖，才膝行后退。 走出有些逼仄的小教堂，马达哈眼神有些动摇，刚才坎普牧师身上散发的气势让他下意识感到恐惧。 此刻走在日光下，他甚至觉得背后的教堂里有无形的视线在跟随自己，让他不自觉加快了步子。 可具体惧怕什么，他又说不清楚，不应该是帮助他们全家的坎普牧师，也不该是面容慈和的女神像。 马达哈想不出，背心渐渐被汗水浸湿，直到看见远处袅袅炊烟，脑海中浮现母亲的微笑，他的心才渐渐平静。 灾难前他是坚定的唯物主义青年，甚至遇到坎普牧师之前，他依然坚定，可是…… 坎普不仅仅是给了他们救命的食物，还带来了些别的东西，正是那种堪称神迹的东西，让他不得不向圣洁女神低头。 他或许内心有怀疑，可每当这个念头冒出来，心中就会生出熟悉的恐惧，将其狠狠压下…… 远远看到母亲在跟新来的那个女人说话，马达哈就生出一股子怒气，就是这个女人害他今天在坎普牧师前面失职！ 跟马大姐了解到每周会有人运送来足够的食物和物资的刘暮，一抬头就对上马姓青年愤怒的脸，顿时觉得疑惑。 “这小子难道有恋母情节，见不得别人跟他妈说话？”刘暮心里嘀咕，但并没把他当回事，继续问马大姐还有哪些变异植物他们尝试过食用。 “我们平常吃的那个豆腐菜叶子就是那座山上，大家现在缺少维生素，经常去采些。那座山翻过去有个不小的湖，湖边上也几种植物能吃，就是湖里有变异的鳗鱼，个头不小，还能上岸，没人敢去。” “变异鳗鱼……”刘暮点了点头，“附近有没有可以吃的变异动物？我看仓库里肉类不多，这么吃下去也干不动活。” 这时候马达哈已经走到近处，听到她这么说，冷哼一声，“肉食自然有教会提供安全没毒的，根本不需要工人去打猎。万一出现重伤、死亡，你能负责吗？” “我，”刘暮不惯着谁，何况还是个成年人，“能！” “大姐，等我跟那谁的打赌赢了，就带人去弄点新鲜肉回来吃。你别说，我们几个小伙伴吃了不少变异动物的肉，到时候我教你怎么处理。” “那感情好，有肉吃多好啊。”马大姐白了自己儿子一眼，她这两天是越来越烦这个好大儿了，“小哈，你有点礼貌，见到你木阿姨要问好，小时候教你的文明礼貌呢？” 刘暮唇角含笑，瞥了一眼满脸难以置信的马达哈，背着手哼上小曲，退出母亲教子现场。 饱餐一顿后，继续开工，刘暮优哉游哉地巡视完修路，又往山上走，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 半路就遇到轮值下来的齐魁，隔老远呢，她本来想绕道，结果这汉子自己冲了过来。 “木榴，我问你，那些人是不是你们一伙的？” 怕这群人在开矿时出问题，齐魁想得一晚上都没睡好，今天一下职就赶到山上看了，结果问好几人，人家根本不搭理他。 正好下山的时候看到刘暮，就赶紧过来询问。 他自认为是坎普牧师亲自招来的维持秩序的，自然不受别的人管，对刘暮这个新来的，还是女人，也就不需要客气。 “是，”刘暮保持自己缓步上行的速度，居然就这么承认了。 齐魁像是抓住了什么大把柄，立刻质问，“你们到底有什么阴谋？为什么要来这里？” “为了吃饭，”刘暮根本没停，仿佛这人是什么智障一般，居然问出这么白痴的问题。 “你还没说到底有什么阴谋？”齐魁见不得一个女人在自己面前这么无所谓，弄得好像小丑是他自己。 “哼，”刘暮停步，居高临下瞥了他一眼，“当然是来做领导的！成为对公司最有价值的人，赚最多的钱，享受最好的待遇，在末世里过人上人的舒坦日子。” 于是她继续走，齐魁愣在原地，这话说得……也许，似乎，好像……很理所当然且有道理！ 第170章 开矿 烧林子一天，修路两天，时间就来到了第三天。 海德·坎普的豪华轿车穿过平整出来的泥巴路，一直开到山脚下，剩下上山的路还是得下车。 对于爱惜自己牧师袍和手工小羊皮鞋子的牧师来说，这简直太过污秽。 所以，小六子十分狗腿地在他下车的地方放了藤编垫子，扶着人下来后，立刻招呼身边的齐魁。 “愣着干嘛呢，齐队长还不弯腰背坎普大人上山？你不会是想让大人踏上污秽的泥土吧。” 这话茶气冲天，原本只是想看一直没消息的刘暮被处罚，谁知道又被小六子这个趋炎附势的小人算计了。 “背？”齐魁鄙视此人，“你怎么不背？” “唉，都是小弟先天不足，但凡我有齐队长一般魁梧，哪怕我再高个十公分，哪里还会将这种光荣的好事让给你！” 小六子一味责怪自己没长好，痛失背坎普的机会。 海德·坎普起码有一米八，虽然是牧师，却并没有半丝文弱，牧师袍下甚至能看到隐约的肌肉轮廓。 别说齐魁只是中等身高，如同小六子说的，就是再高十公分，背坎普上山也费劲。 奈何坎普牧师这时候看向了他，眼神中流露出几分不满，见他不愿意，立刻变得更加冰冷。 就在坎普要物色其他‘骑士’并决定找个理由解雇了齐魁的时候，后者终于动了。 “坎普牧师，我背您上去。”齐魁也无奈，但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况小六子话都说到那份上，他要是真的拒绝，只怕一会儿就得卷铺盖走人。 海德·坎普颇为嫌弃地看了看那不算宽阔的背，旁边的小六子立刻掏出一条雪白的大丝巾，铺在了齐魁背上。 “大人，您小心些，别让他身上的泥巴脏了您的衣裳。” 小六子的举动无疑深得海德·坎普心意，当即点头，“嗯，还是六子君会做事。” 弯腰的长齐魁咬牙，不得不生生咽下这口怨气，只想等这件事结束之后找个机会狠狠揍小六子一顿，起码要打得他半身不遂，再扔进山后满是变异鳗鱼的湖里。 这种小人就该弄死了事！ 练武之人心里自有三分恶气，乱世杀小人，替天行道，无不可为。 但他现在要做的，却是另一件事。 攀爬不过百米，越想越气的齐魁满头是汗，还不忘上眼药，“坎普牧师，木榴那伙人在山上东游西荡，也不知道在做什么，现在都没把矿石拿到您这，肯定是没找到。” 言下之意是希望海德·坎普处罚刘暮他们。 “是吗？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三天，希望他们不要让我失望。” 海德·坎普被背着也不好受，山下的路在修，山上还跟几天之前差不多，用乱石嶙峋来形容都不过分。 他满腹怨气来开矿，前面一个月根本就没将精力用在工程上，而是不断跟教会上层疏通关系，希望可以回去侍奉某位圣洁修女。 现在这群人保证三天就能挖出矿石，简直是对他消极怠工的嘲讽。 如果完不成，对，那个华国女巨人肯定完不成，那么他就能把她送去教会做他没完成工作的替罪羊，然后趁机提出想要回去的诉求。 总的来说，海德·坎普根本不在乎开矿能不能成功，甚至不在乎这里有没有铁矿。 他语气里的不在乎，当然无法让出卖力气的齐魁满意，劳心劳力的总不能白费。 “我看他们可能就是拿着您给的好东西磨洋工呢，那可都是公司的资源，您可不能让他们这么糟蹋了。多难得的设备啊，您之前都舍不得用，这一小时都不知道要耗费多少能源，肯定很贵吧？他们这几天就是借口修路，其实根本就没真正挖矿……” 话说到这份上，他就不信坎普还是不动怒。 海德·坎普在灾前是大洋彼岸世界最大矿产公司的技术员，当然知道这些设备的能耗。如今挖掘机、推土机、钻机，还有运输的运输卡车……别说是末世，就是灾难前，没有足够利润的前提下运行一天下来也是十数万的能耗。 说是吞金兽都不为过，三天，要真的什么都没挖到，仅仅修了条上不了山的破路，确实是在耍自己。 “如果没挖出来，他们将会付出代价！” 见海德·坎普终于动容，齐魁只觉得背他上山也不是什么憋屈又累人的事。 他们身边，小六子一路听着，也没吱声。他是墙头草，两边都不想得罪，两边都要讨好，以此获得稳固的地位和好处。 到了目的地时，小六子又给海德·坎普铺上了垫子，后者抬手，走针精准的腕表显示离刘暮承诺的三天只剩下一刻钟。 “坎普牧师，您总算来了。”刘暮远远看到，一路小跑上前，一抬手，直接将一顶黄色的安全帽盖坎普的脑袋上，在后者发难前解释，“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四周植物茂盛，并没有开挖的痕迹，海德·坎普视线如同两柄冰冷的利刃，“矿石呢？木女士，我不得不提醒你，你的时间不多了。” 他没有取下安全帽，心里反而责怪小六子没有事先给他准备一顶，在铁矿工作的人进场就应该戴上安全帽，反观跟随自己而来的一行人，居然一个都没戴。 “您瞧好了！”刘暮根本不理他的威胁，从自己背后抽出条红色小旗递给坎普，“只要您一声令下，矿石马上就能出来。” 海德·坎普接着旗子，很不想挥动，可眼前的女人又在不断比划，仿佛他是需要手把手教的幼童。他不得不抬起了手臂。 旁边气都还没喘匀的齐魁居然还能开口挤兑，“你是说甩个破旗子就能有矿石出来？木工头你是不是耍坎普大人？还是根本没找到矿，想要耍什么花样拖延时间？” “齐队长，你这人怎么就这么没耐心呢？坎普牧师大人和木工头都在这，哪里轮得到我们保安说话呐，咱们还是少说话，一切听坎普牧师的就成！”墙头草小六子一席话说得有技巧，现场的人除了齐魁，一个都没得罪，还表了忠心。 齐魁最看不惯他这副小人嘴脸，刚想继续搓火，可张开口却咬到了舌头…… 海德·坎普挥动了旗帜…… 巨大的爆炸震动山体，跟海德·坎普一起来的杂牌队伍纷纷抱头蹲下，事实证明自视甚高的男性也会惊恐尖叫。 反而是海德·坎普只捂了耳朵，盯着远处爆破处，眼里明亮的光浮动。 这丝光芒成功被刘暮捕捉，她掏出块纯金怀表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老气横秋地说：“坎普牧师，要不我们走过看看？” 爆炸的尘烟还没散去，那边山头就有人拿着喇叭大喊，“出矿了！” 呼声在山与峡谷回荡，山下跟着有人欢呼。 “您看，咱们走着？”刘暮再次邀请，“还是靠您带来的钻机，加上我们自己的经验，这不，还真找到了。” “隔了有几公里吧，明明矿在那边山头，你干嘛让我们在这边？”齐魁截断了要开口的海德·坎普，刚才爆炸时，他虽然没大喊大叫，可也吓得趴到地上。 这一下跳起来，简直怒不可遏，“木榴，你就是故意的对吧？时间已经到了，我们没看到矿石，谁知道你是不是从哪里拿来的摆在那边，你说过去就过去啊！你……” “你以为你是谁？”刘暮先一步发出灵魂质问，“我跟你说话了吗？还是你得到坎普牧师的允许了？就敢开口。” 语气甚至模仿出了齐魁丢脸后的颤抖，不能说一模一样，简直是嘲讽拉满。 “你你你……”齐魁脸色涨成猪肝色，但不敢再开口。 海德·坎普只一眼，就让他后退一步，“你认为我走不完几公里？齐先生，专业人做专业的事情，开矿，你不行！” 除了刘暮，突然气场全的海德·坎普确实镇住其他人，显然，他对齐魁一窍不通还要批评别人专业的言论十分反感。 “你，和你的人，立刻离开矿场，你们被开除了！” “坎普牧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帮你，”齐魁没想到坎普变脸这么快，丝毫不给面子。 可他和他带出来的兄弟们不能失去这份工作，不然他们将再次过上无房住，没饭吃的流浪生活。 “立刻离开，”海德·坎普说完就朝那边山头走，根本不给他争取的机会。 刘暮朝旁边脸色有些白的小六子抬了抬眉毛，示意他自己看着办，也跟了上去。 两人走远，齐魁想要跟上却被小六子一步拦下，“你想做什么？” 小六子一改之前在那两人面前卑躬屈膝的模样，扬起下巴，从下往上鄙视齐魁，“齐魁，你和你的大刀队已经被开除了，如今我是这里唯一的安保队长，自然不会让你骚扰两位老板。” “你个小人！”齐魁之前不屑与小六子这样的人斗太过，可现在却是恶向胆边生，“好歹同事一场，你别太过分，别以为我的人不敢动你！” “动我？”论拳脚小六子自然不是齐魁的对手，可他掏枪速度不慢呀，枪口直接抵在齐魁下巴上，“试试看，是你的刀快，还是老子的子弹快！” …… 有钻孔机的帮助，刘暮他们确确实实找到了铁矿的位置。 半个月后，修路已经完成，铁矿位置也经过了数次爆破，原来的山顶被炸平，挖掘机和装载机直接开了上去。 挖出来的矿石分几批抽样被送到海德·坎普的小教堂里，在他亲自看过成色之后，同意了后续开采的基础设施建设。 这里的基础设施，当然指的是从矿场通向海边的铁路，毕竟不可能用卡车一车车拉到海边去装船，更不可能走烂糟糟的泥巴路，还是一下雨就陷得走不动的那种。 有了之前废品站改成大堆场的经验，还有炼钢厂的建设，刘暮现在安排这些工程可以说是游刃有余。 而之前火烧林子的那一片，经过扩建之后，已经成为铁矿石筛选和堆放的大堆场，其容量估算甚至超过百万吨。 至于工人这边，招工的小六子几乎走遍了附近所有的城镇，凡是能扛得动铁锤的人都被招了。 起初齐魁的大刀队对他还很忠心，可由奢入俭难，饿了几天之后渐渐人心就散了，一周不到，就有好几个回到了矿场做起了工人。 小六子也是记仇的，唯独不要齐魁回来，发现有大刀队的偷偷带食物给他，还直接给人开除了。 这些事刘暮看在眼里，什么都没说。其实，她甚至不知道齐魁这个人到底为什么针对她，要说仇恨的话，甚至比不上被她砍了一次手的小六子。 后来跟马大姐闲聊才知道，大刀队的人极度重男轻女。 “听说灾难前他们住在一个封闭的村子里，整个村子都重男轻女的嘞，都那时候了还有生了女婴淹死的，真是造孽！要我说，就该一个都不要，就是他们带着工人们歧视我们。” 马大姐气愤过后突然露出个狡猾的笑，仿佛一只老狐狸，“我可没少往他们的饭菜里吐口水，呵呵，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我那男人活着的时候，也是一年到头不回家一回，问他做什么工作的，就说单位要保密。 “我儿子的脾气就是因为没他爸教育，说是说工作很重要，结果一年下来赚的工资还没我摆摊卖快餐多。指不定啊，就是在外面有人，连野种都生了也不一定。” 这已经马大姐第不知道多少回跟刘暮吐槽她男人，“如今生死不知，死在外面了才好，反正也不顾家，不顾我们娘俩的死活。” 偶尔刘暮也会端着饭盆捧场，“您真不知道他做什么工作的啊？他一点都没透露？” 问了几回，反而给马大姐想起了些细节。 她拍一把刘暮的肩膀，有些激动，“说过，我记得有一回被我闹离婚逼急了，他才说在什么水厂啊，还是水坝，还是电厂什么的地方工作。说是离家也不远就是忙得很，没有假。嗨，我哪里管他究竟在哪里工作，那时候小哈上高中，正是花钱的时候，我从早忙到晚……” 刘暮对这事却是上了心，马大姐之前就说过她来自附近的镇子，如果她丈夫说得是真的，也就是说在这一片江河水网的某处，修建了一座秘密的水电站。 为什么是秘密的？ ……正如这里的铁矿，搞不好有什么战略意义。 只是她现在抽不了身，不然非要去找找不可。 至于为什么不让在附近山里躲着的黑饕餮他们去，当然是因为刘暮还是不信任两女，万一她们还惦记回天蝰蛇，岂不是麻烦大。 一个铁矿或许不足以让天蝰蛇再来，可要是加上一座水电站，那就非抢一下不可了。 能源始终是重建人类聚集地的第一资源。 无论是最重要的动力，还是取暖到照明，电力才是打破人类数千年生产力局限的真正利器。 第171章 主人，过年好哇 在刘暮看来，海德·坎普此人虽然不干事实，又一味盲目信教，不对，也不算是信教，确切地说是狂热地信奉着某个修女。 是个好领导！ 没隐瞒他来自圣洁修女会，还在每个星期天为矿场工人布道，宣扬他的教会，甚至毫不避讳地说了许多教会的情况，包括教廷位置，组织结构，以及教会是多么的富有。 圣洁修女会，多么耳熟的名字！ ‘牠’的出现，让刘暮原谅了天蝰蛇在过去几个月不继续送资源的重大‘过失’。 大老板富得流油，怎么不叫人高兴呢？ 每一次布道，没有比他们几个更积极聆听的信众了。 特别是在坎普牧师承诺能搞来铁轨和火车，刘暮高兴得一晚没睡着。 下半夜实在不想在床上翻面了，她起身泡了桶泡面，无聊地打开了系统界面。 黑桃a什么都好，就是小视频小短剧都没有，不下饭。 不过，刘暮现在是有目的性的，看到那航倒计时只剩下不足一个小时，她两口吸溜完面，再仰头喝了汤，在黑沉沉的凌晨出了门。 这次她走得不快，背着手在安保队岗哨旁边经过，一路往山上而去。 脚下是经过压路机做工的坚实路面，考虑到货车载量大，整条路的平均坡度在38°。 刘暮仿佛睡不着的老年人，慢慢散步而上，心里琢磨着海德此人什么时候才能搞来大量水泥，将路面硬化就完美了。 不过这一点她也不着急，一旦寒潮到来，新修的水泥路面能不能扛住低温，还是未知数。 对此，黑桃a也给出了些数据，但在没有确定低温程度和时长的前提下，这些数据并不能作为参考。 所以刘暮有了一个新想法，东西必须要到，但用不用，由她决定。 对于这一点，坎普老兄比秦汉那个铁公鸡有用，起码刘暮要的东西他是真给。 给东西还不管事，简直是打工人最美好的领导。 当然，如果这个打工人不是刘暮的话。 夜晚爆破刚结束几个小时，地面柔软，一些钻孔处还有刺鼻的烟雾冒出。 刘暮穿过巨大的矿区，面前是因为铺路取材而挖出的巨大断壁，下方黑黢黢，深不见底似乎躲藏着巨大的怪物，在黑暗中窥视上方的落单者。 站了一会儿，刘暮耳朵动了动，唇角渐渐扯出一丝了然的微笑。 她等的人来了……贼心不死。 “木榴姐姐，大半夜的你站在这里不安全吧？” 断崖下的黑暗里没有怪物，怪物在人心。 刘暮缓缓转身，全身笼罩在强烈的手电光中，看不清来人。 “小六子，”听声音自然也能辨别出那股阴险的气息，刘暮微微眯眼，看到亮光背后那个不明显的枪口，“你来了？” 小六子，不会甘心让刘暮独大，何况，跟齐魁一样，在他的意识深处，同样瞧不起女性，更不可能久居女性的领导下。 “你知道我会来？”小六子还是谨慎的，特别是见识过刘暮在短短二十天就把整个矿区建立起来的魄力，当即压抑许久的打算打起来退堂鼓。 枪口微微移动，但这份犹豫没能救他一命，他还是决定冒险。 如今铁矿开采已经有了雏形，只要弄死刘暮，他小六子上位，既能获得前期矿场的便利，又能稍微努力完成刘暮的既定计划，从而有功绩给海德·坎普和教会看。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小六子从此掌控矿场，成为一人之下最有权力的人物。即便是末世之中，也能享受人上人的好日子。 一举三得，仅仅需要弄死一人就能达成。 这样的诱惑，他那不蠢的脑子早就想得十分透彻，只等一个机会。 这不，刘暮凌晨独自进矿场，就是最佳机会。 怕这是圈套，小六子还亲自去营地看了，确定跟刘暮一伙的那几个都在鼾睡，并且已经被他的人围住。 只等他这头杀了刘暮，那边就送那几人上路，一起来的一起‘走’，整整齐齐。 想到未来的美好日子，小六子心里那点疑虑渐渐自我消耗了。 “你知不知道已经不重要。木榴，我要谢谢你，先帮我弄走了齐魁，又把矿场建设起来了，以后的好日子我就替你过了！” 子弹上膛，小六子身体与背景都没优势的情况下能在末世收拢一批自己的势力，必定不是优柔寡断的人，他必须动手，就是现在！ 砰！砰！ “是吗？” 枪声和话音同时响起，子弹分别击中刘暮的心口和额头。 不得不说，十步之内枪快。 刘暮应声后仰，倒地之前，小六子又开了一枪，同样在心脏位置。 三声响动，淹没在矿场幽暗的夜里。 小六子谨慎地等了足足五分钟，确定仰面倒下的人胸口没有任何起伏了，才敢慢慢靠近。 “木榴？木榴？” 他踮脚站在三步外，最终还是不敢直接过去，但这个距离也足够看清刘暮。 手电的强光中，只需要几秒，他就发现了可怕的事实，子弹并没有进入刘暮的身体。 眉心是凹陷了，但变形的弹头仿佛装饰一般镶嵌在凹陷处，心口也有个洞，但同样浅得可以看到金属弹头。 发现这个事实，小六子并没有第一时间逃走，反而是近乎本能地疯狂补枪。 砰砰砰砰！ 射出的子弹越多，小六子便越觉惊恐，再没有一颗子弹真正意义上打进了刘暮的身体。 弹夹清空，不见一丝血迹。 就在他急于更换弹夹而误落了手电筒时，地上的刘暮没了玩下去的心情，直挺挺坐了起来。 “鬼，鬼啊！” 小六子没有及时逃走的最大原因是确信子弹虽然无法杀了刘暮，但应该能造成一定损伤，比如她让昏迷。 可现在，最后的猜测也错了，他拔腿就跑。 该死的好奇心，跑出一段距离，还是没忍住回头看，这一眼，他彻底吓得瘫软了下去。 刘暮还是那样直挺挺的，做出了非人的举动——原地起跳，跃过十几米，正好落在小六子身后。 这次换小六子瘫倒，手脚并用想要远离，却听到了另一个更加让他害怕的事。 “寄生已经完成，说出你的遗言吧。从现在开始，你将成为我新的盆栽。” 几个关键字冲进小六子的大脑，他却无法理解，“你，你是人是鬼？” “我是鬼啊~还我命来~”刘暮声音抖出一定节奏，在黑暗的矿场尤为瘆人，偏偏这时候山里还传来几声咕咕鸟鸣，让一切显得更加诡异。 披头散发的刘暮想要再多吓唬两句，这时候黑桃a的提示出来了，成熟。 就看到地上的小个子男人突然长手长脚地摊直了身体，仿佛有某种力道将他往极限拉长。 见这情况，刘暮赶紧拿出手机录像，捡来的手电光将小六子完全罩住。 不过几分钟，展开的人达到了原本平面两倍大，厚度却削减了一半，跟摊煎饼似的。 “老a，它在做什么？嫌弃温床形状不理想？” 这话当然是开玩笑的，小六子却似乎还有一丝意识，这是从他痛苦的瞳孔中看出来的。 或许是临死的恐惧容易让人共情，刘暮决定稍作做一下临终安抚，“放弃吧，你大脑和身体已经变成植物了，不信你自己看看。” 变大的镜子里，清晰地映照出小六子现在的模样，除去变形之外，被撑得几乎接近透明的绿色皮肤下，全是纤维质，仿佛被劈开的树木一般。 这些纤维之间，还有无数的白色根须冒出，将皮肤顶出无数的凸点，密集且争先恐后地想要摆脱这一层束缚。 看到这里，小六子终于绝望了，撑得有一尺宽的嘴巴发出不甘的嚯嚯声响，然后是长长的吸气，仿佛漏气的巨大皮球。 “嗨，人活一辈子，不是病死就是被杀，谁叫你做了那么多坏事呢？” “当然，坏事也不是不可以做，可你想杀我就不对了嘛。是吧，我又不是别人随便就能杀的，我很记仇的呀！” 刘暮说了好一阵，最后看到那双怨毒的瞳孔溃散，从中冒伸出两个细长的花苞，接着在夜色中瓣瓣展开，绽放出两朵碗口大小的大主花。 就在鲜花绽放的瞬间，一股浓烈的香气朝四周快速扩散开去。 “完了，”刘暮跳起来，快速招呼黑桃a加速再生，“这味儿不得把十里八村的变异植物都引来？” 而变异动物和人类则会陷入幻境，当时在废品站，就是她都着了道。 【寄生成功，占据主体成功，主体再生中……】 与此同时，数百公里外， 正帮弟弟检查作业的徐小凤突然抬头，感应到了什么，微微皱眉。 “下去！” 她离开室内，对外面冒出地面的根根藤蔓轻声呵斥。 大主花在躁动，来自对另一个近同类的排斥，而且这个‘同类’还是来自它的分枝。 新打的水泥地面被藤蔓顶出一道道裂缝，徐小凤看着自己几个月的心血，心里生出一股怨气。 一伸手，一根藤蔓仿佛她身体的一部分，缠绕上来，带着她沉浸泥土。 其余藤蔓跟着下沉，泥土里的根须则将裂开的水泥地面重新‘缝合’。 地底深处，徐小凤的身体完全融入大主花的主体，这样，她的感知能力就会被最大程度放大。 刘暮带走分枝的时候没说什么，此刻，她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通过黑桃a，她们建立了联系，甚至看了一遍寄生重塑人体的过程。 徐小凤有点被吓到，她自己的经历已经够骇人，再看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纯植物，顿时有点反胃。 “它现在成了……植物人？” 刘暮不置可否，毕竟大姐给出这称呼实在太贴切了，“大姐，你试试能不能遥控它。” “我能感觉到它，”徐小凤闭上眼睛，与大主花融为一体的神经系统将感官继续放大。 刚才她确实是感应到了分枝的变化，怎么形容呢，这就像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在别的地方生长成了一个新的个体。 但此个体又并非拥有独立意识，自然也不能思考，依然只是一根分枝而已。 刘暮也不着急，静静注视着地上恢复人形的‘小六子’，等待徐小凤给出反馈。 直到启明星升起，‘小六子’终于动了。 没有睁开眼睛的情况下，它的身体先冒出一些嫩白根系扎进泥土。 然后，手臂反着用力，身体被撑了起来，姿势十分僵硬。 而着力的手臂并没有因为结束动作就停下，居然反着转了一圈，再次落到地上时，才又继续用力同时生长，在双腿几乎没有用力的情况下站了起来。 这样就成了整个人靠长到地面的手臂支撑，一对手臂几乎比猩猩还要长。 “嗯，有点奇怪，”刘暮没有再用黑桃a传讯，而是直接对着‘小六子’说，她相信徐小凤可以听见。 果然，不过十几秒，它张开了口，“是有点不协调。小暮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可以让他恢复部分人类意识。只是分枝存储量十分有限，只能恢复最近一周的记忆，性格方面影响应该也不小。” “那就已经很棒啦，”刘暮让大主花寄生小六子是有更深层次用意的，“恢复之后你可以将它的控制权移交给我吗？” “我试试。” 徐小凤又沉默了一阵，这边的刘暮就看到‘小六子’的双脚落地，失去衣物的身体开始模拟出肌肉用力。 但因为已经植物纤维化，这些肌肉看起来更像形态不一的树根，并且没有丝毫脂肪覆盖，绿色的皮肤紧贴其上，看起来……很柴。 双腿能用上力之后，手臂快速回缩，开始还缩得太短，徐小凤又进行了调解，根据黑桃a给出的记录影像，恢复出了‘小六子’的模样。 “走两步，走两步看看，”刘暮让开一步。 ‘小六子’就像是瘫痪复健的病人，僵硬且不协调地坐走起来，同时做一些别的动作。 直到它完全可以顺畅活动之后，徐小凤的声音才再次从它口里传出，“我已经让出思维控制权，你用系统控制它看看怎么样？” 黑桃a全的了控制权，就相当于刘暮得到，果然，下一秒，系统储物空间里就出现了一道身影。 身影周围有不少可以触发的命令模块，超级智能的黑桃a甚至还给出了一个‘自主模式’。 不用问，刘暮就知道这是黑桃a根据这段时间对小六子的观察和记录下来的数据，然后将数据导入现在的身体形成。 自主模式下，它应该就能跟以前一样活动，并且沿着之前的部分思维做出一些符合人物逻辑的事情。 大主花分枝储存有限，可黑桃a能记录的就足够细节了。 “直接试自助模式吧，”天边已经鱼肚白，刘暮没有太多时间训练新的小六子。 才刚说完，小六子就睁开了眼睛，似乎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自己，又看向刘暮，“主人，过年好啊！” 第172章 没有人比我更懂 “这真是它自己问出来的？” 刘暮很怀疑是黑桃a的恶作剧，当然，黑桃a是不是已经成长到懂得恶作剧了，还有待商榷。 “是自己问的，”徐小凤比系统先给出解释，不过不是通过小六子的口，系统对话：“天蝰蛇这个智能系统也太智能了，小暮，咱们以后对付这个组织还是要小心些。能做出这种程度的系统，他们的实力肯定比我们以为的可怕得多。” 刘暮之前没有告诉徐小凤关于黑桃a的真正来历，跟信不信任没关系，主要还是她自己都解释不清楚。 不对，是她自己都还没弄清楚黑桃a是怎么一回事。 在新版小六子‘复健’的时间里，两人聊了聊近况，集团总部建设一切都按照黑桃a规划的步骤紧锣密鼓，壁垒那边的盐场也正式投入运营。 只有种植基地还在修建活动顶棚，这个是为了御寒，在材料不充足的情况下，完成起来有些难度。 至于壁垒地下一层，大工程，也是投入最多的部分，只能说得有十足的耐心。只要施工的人别偷工减料，就是最好的。 赶还是赶的，刘暮已经计算过，按照目前避灾与集团总部两处的地下工程量，只要再有半个月，就能有足够几万人居住的空间。 最恼火的还是粮食，寒潮一旦来临，植物动物不知道要被冻死多少，更多的则会躲藏或迁徙，寻找食物将变得十分困难。 上辈子黑雨结束后同样出现了一段时间好天气，就在所有人放松警惕时，寒潮降临，一夜之间冻死了无数人。 当时自己是跟人在火山附近的废城掏废品，发现降温拼命逃往火山，才躲过了被冻死的命运。 虽然活下来，后面的日子却更加难熬。 那时候一起求生的人，已经记不太清了，毕竟后来死的死、走的走、来的来，身边换了多少批人也数不过来。 天降破晓时，刘暮收了思绪，让基本恢复正常的小六子自己回营地，她则继续往山里走去。 上工时，小六子把刘暮给的东西交到郑天手里，是一片眼熟的叶子，上面有一行字——‘有事暂离，照顾好我的盆栽’。 跟叶子一起的是一把刀，刘暮惯用的其中一把。 等小六子走后，海魂队副队长黎飞过来询问情况。 “你看看，”郑天把刀套背在身后，只递了树叶过去。 黎飞是个细心且极有领导才能的人才，目前是海魂一队的副队长，自然对刘暮的动向十分关心。 “暂离？”他微微皱眉，身边已经围绕了好几个队友，低声问，“老板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郑天深沉地摸着自己冒出青茬的下巴，颇为慎重地说：“没有人比我更懂老板，她每次突然离开必定是要去搞大好处。这次肯定也是，等她回来，说不定能解决矿场目前最大的问题。” 包括黎飞在内的数人同时黑人问号脸，“矿场有什么大问题？” “那自然是……”郑天把叶子擦了擦，抹去上面的墨迹，塞进黎飞矿工上衣口袋，“谁当老大。” 黎飞一拍自己额头，在别的队员还没反应过来前明白了郑天的意思，“走走走，都去上工，别聚在一起，还是那个方针，团结所有能团结的工人兄弟姐妹，共同建设矿场！” 众人还想问，已经被黎飞轰走。 谁当老大……郑天的意思实在太简单，就是他们此次行动的目的啊！ 只是没想到老板这么快就要行动了，难道是海德·坎普发现了什么？ 原因不得其解，但那影响结果么？不影响啊！ 这边，刘暮刚上山，就‘遇到’了等候多时的黑饕餮三个。 “怎么样？”见面也没客气，刘暮开口直接问情况，既然说自己有价值，那多少就拿点价值出来。 “湖很大很深，没有专业工具我们没办法测量，蜥蜴无法到湖底。湖里有大量淡水鳗鱼，也有其他鱼群，总体来说生态还算平衡。湖水来自上游一条江的分支，下方流经沙河乡镇后，入海。” 黑饕餮是个情绪很少外露的女人，情绪稳定得如同幼师面对家长，相当温柔。 任谁单独见到这样的女人，都不会将她与天蝰蛇三号人物联系到一起。 “能不能开辟内陆航道？” “现在涨水，倒是可以行船，但之后就不能确定了，抱歉我不具备这方面的专业知识。”黑饕餮娇媚的脸上浮现歉意，接下来的事情也是一件他们没能办好的事情。 “关于上游水域我们也没能完全摸清，其中几处都是深山峡谷，我们根本进不去。” “地形本来就险峻，也不完全是我们责任！”黑曼巴的脾气就要大许多，对刘暮杀了她好几回始终有些怨念，只是打又打不过，更不愿意回到刑天阳那个男人手里，才不得不跟在刘暮身边。 她们说话的时候，黑蜥蜴就趴在旁边打瞌睡，他已经不可能变回人类，只剩还有些人性，能被黑饕餮控制。 “你们在这里守着矿场，听候黎飞的调动，”刘暮越过两人，直朝那片湖区前进，不过还是说了一句，“辛苦了，去休息吧。” 抱怨还没出口的黑曼巴很有些不服气，“你要一个人去探查那片区域？我们三个人都受了伤的，你一个人死在里面都没人知道。” “谢谢你的新年祝福，晚上矿区应该会有年夜饭，黎飞会给你送。”刘暮原本不在乎这种节假日，要知道她一个孤儿，特别是离开福利院之后，逢年过节也是一个人，没什么感觉。 倒是矿场工人们为了能有个假，才提前跟她申请，结果当然不可能休假。 现在是什么时候，做牛马就要有做牛马的自觉，何况还是末世牛马！ 不过一顿好饭还是可以做到的，过年嘛，也得有点仪式感。 黑心老板刘暮并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问题。 等她走远了，黑曼巴突然变脸，压抑着怒气，“你到底想做什么？难道你们真的还想回去？我反正觉得现在挺好，起码不用被拿来试药！” “我们可以不回去，”黑饕餮语气依旧，甚至没有因为妹妹的不尊重有丝毫动容，“但你真的想在她手下待一辈子吗，妹妹？现在连刑天阳都听她的，控制海城壁垒乃至东南三省也只是时间问题。” “那又怎样？我就不信凭我们的实力不能得到重用！”黑曼巴对黑饕餮的过份谨慎很有些意见，一直认为当时的攻击就是姐姐过于小心迟迟不动手，才等来了特别行动队，最终功亏一篑。 “你真的想要永远给别人效力，屈居人下，曼巴，你难道忘记了自由的滋味了？” 黑饕餮不疾不徐地说起过往，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过黑蜥蜴坚硬起伏的皮肤。 手指下的男人已经不能被称为人，但，处罚还没结束呢！ 第173章 绝不会‘空军\\＼’之地 “被那个男人找到之前，我们替躲在幕后的巨鳄卖命，赚的每一分钱都不是我们自己的，别人以为我们风光无限，可事实却是随时都能被抛弃的棋子，被追缉得如同丧家之犬。 黑饕餮叫出了那个童年时才配用的乳名，“尼雅，我们难道要一辈子这样过下去吗？我累了，不再幻想过什么人上人的日子，只想找个地方，像个人一样活着。” “别那样喊额（我），死去！”苗恨天却不喜欢这个名字，父母死得太早，十来岁的姐妹被人贩子卖出了国，辗转在各种不堪的地方，再没有一天自由的日子。 无数个熬不下去的时刻，两姐妹都以‘自由’鼓励彼此，互相依靠一直走到今天。 可是，时间久了，很多事情就变了，淋过无数场雨的两人也有了不同的想法。 “你现在想要过平静日子了，想要自由了，当初你一心要在天蝰蛇做头领，非要吃药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 跟苗翠花比起来，苗恨天其实并没有足够的心机，甚至野心也比姐姐少，更多是个跟随者。 可即便是跟随者，也不能接受自己变成怪物，而三人变成如今这样，都是因为姐姐苗翠花说要在天蝰蛇中立足，成为不再受人控制的工具。 “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我们不是已经脱离了吗？只要给出天蝰蛇在华国的势力布置和新世界位置，刘暮自然就会放我们离开。她……跟那些人不一样。” “是吗？当初你也这么说约瑟夫，结果呢，新世界在哪？外星人你见过？都他妈扯淡！” 黑曼巴没了耐心，体表渐渐浮现一层黑色鳞片，“你要是真的想走就走吧，我反正已经不可能做什么普通人。你可以忘记，但我没办法，我们已经是怪物了，没有正常人像我这样，没有！” 两姐妹的争吵起起伏伏，这一次依然没有说服彼此，只是让裂痕更加清晰。 …… 红湖，是这片水域的总称。 枯水期，这里会分成大大小小数十个水体，现在能看到的就是个望不到边际的大湖。 朝阳上行，长空与湖面同色，粼粼波光无限延展，让人心田跟着宽广。 刘暮站在湖边，这是一块从中间断开的巨石，面湖的那一半滑落，形成一处四五米高的断崖。 鱼竿末端扎进腐蚀后的石头，刘暮坐在旁边。手指跟鱼竿一样扎进石头，竟然将巨石生生抓了一块，轻轻一捏，化成一把细碎砂石，随风飘散。 在她与鱼竿背后，是一片伏地变异草，上面已经有数具鳗鱼骨架，上面还沾着新鲜的血液与碎肉。 鱼线微动，刘暮伸手一抬，又一条鳗鱼被拉扯出水，还没来得及挣扎，摔进草里。 看似普通的草地当即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咀嚼声，咯吱咯吱一阵后，那条手臂长的鳗鱼又成了光骨头架子。 此过程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眼看日上三竿，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这一次的鳗鱼足有成年人大腿粗细，按说这种大小的鱼在水里起码能拥有超过四百斤的拉力，可到了刘暮这里依然是轻轻一甩鱼竿，鳗鱼如一条轻飘飘的黑色丝带，依旧被扔进草地。 “你在钓什么？” 刘暮斜了一眼来人，语气莫名，“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苗恨天踩过草地，可还没走到一半，突然觉得双脚刺痛，低头一看，她整个人都要不好了，直接放声尖叫！ “你搞什么啊！” 钓鱼的人并不理她，刘暮继续注视水面，“滚过来，看到吃人草还敢走，你也是人才！” 本来就跟姐姐苗翠花怄气，苗恨天也不知道去哪里好，等她回过神来时已经看到钓鱼的刘暮。 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她直接躲进了灌木，蚊虫不断，还看了这么久。 见刘暮丝毫没觉得意外，她知道对方是一早就发现了自己。 没办法，虽说动作不雅，可命还是重要一些，苗恨天忍着恶心，从一条条鱼骨上快速滚了过来。 直到上了石头，她才疯狂拔除钻进身体的草针，如蛇的皮肤撕扯出一个个血点。 “你是不是想杀了我？” 苗家姐妹被卖出去时年纪已经不小，中间许多年又因为需要坚持说母语，所以一点外国口音都没有。 可她的话却更让刘暮觉得无语，“老妹儿啊，你以后做事还是别太依靠黑饕餮，我说真的。脑子不用会退化。” 刘暮突然好奇起来，“你要不要也吃两条？我听说吃鱼肉补脑。” “不需要！”干脆扯开身上皮衣的苗恨天，恶狠狠地朝刘暮竖起了中指，“f**k u!” “别骂人，小心我抽你！”刘暮手一甩，一条黑影跃出水面，尾巴在苗恨天脸上留下一道痕迹。 摸一把黏糊糊的脸，抖衣服的娇小美人半天没反应过来，“你，你个……” 以字母b开头的脏话没骂出口，因为接下来刘暮不断抬起钓竿，一道道黑影飞过头顶，仿佛青天白日就下起了鳗鱼雨。 苗恨天狠狠擦干净脸上的粘液，又穿上几乎全是洞的皮衣，就看着刘暮到底要钓个什么东西。 草地上的鳗鱼很快从几十条涨到上百条，那些草好像‘吃撑了’，新钓起来的鱼居然没有被‘吃掉’。 这种情况足足持续了半小时，鳗鱼堆成小山，刘暮脸上的神色却越来越激动。 “真是空军佬得不到的好日子啊！” 这厚脸皮的女人还不忘炫耀，苗恨天往湖走动两步，鱼太多，都漫上石头了。 “你是不是在等什么？” “发现了？”刘暮手里的鱼竿几乎要拉扯出火星子，然后在某个时刻，终于不堪重负，发出断裂的悲鸣。 “别急，我还有！” 听到苗恨天的嘲笑，刘暮解释一句，居然真的又抽出几根钓竿，这次更夸张，“那边两根你负责，快点，这可是钓鱼人的极致体验，平常人一辈子都不会遇到一回。” “我为什么……”苗恨天后悔了，她就不该来，明明知道这个女人就是黑心剥削者，怎么可能放着自己在旁边看戏。 可是看着两根鱼竿要被拖进湖里，她鬼使神差地追了上去，一把握住用力拉扯。 同时拉上来两条超过两米长的变异鳗鱼，苗恨天心里的怨气突然就消了。 她是变异者，还是经过天蝰蛇专门训练，并且被刑天阳改进过的，力气和敏捷都不是普通人可以比拟的。 可要同时拉起两条鱼，还是让她觉得吃力。 反观刘暮，钓了这么久，现在更是一只手两根鱼竿，依然轻松无比，她不得不承认，她羡慕了。 这该死的女人，到底强大到了什么程度？ “鱼有电，鱼竿甩高点！” 刘暮自己不知疲倦，还不忘提醒企图用手取鱼的苗恨天。 “我知道！”苗恨天脸上微窘，她当然知道鳗鱼带电，何况是变异鳗鱼，可她……刚刚真的忘记了。 于是，她不得不学着刘暮的样子，甩动鱼竿，利用鳗鱼本身重量产生的惯性让其脱钩。 看着简单，可做起来并不顺利，开始好几条她都抖不掉，不然也不会习惯性想要用手。 “钓这么多鱼做什么？矿场根本没有足够的冰冻仓，很快就会变质。” 在苗恨天看来，刘暮这么精明的人从来不会做没有好处的事情，所以这些鱼绝对不可能全拿来喂食这片草地。 百忙之中，额，神色依然闲适的刘暮叹了口气，“唉，你哪里懂我养你们这么多人的辛苦啊？如果不是为了口吃的，我也不想这么辛苦，愁啊！” “我们不是告诉过你天蝰蛇在南方的粮仓位置吗？你还愁什么？”苗恨天直觉有问题，可一双十分妖异的瞳孔立刻带上了薄怒，“你是不是怀疑我们给了假消息？刘暮，我告诉你，我们说的都是真的！” “远水解不了近渴，你不懂。”刘暮还是一副思虑深远的模样，仿佛自己才是那个最伟大的人，“赶紧钓吧，一会儿那家伙来了，就搞不成了。” 谁？苗恨天的战斗本能让她快速打量四周，没有发现第三人的气息，才不得不问，“什么人会来？还有你怕的人？” “谁跟你说是人了？”刘暮挥舞鱼竿的动作突然停下，指了指水里，“看吧，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因为钓鱼活动而失去平静的湖面，此时两条巨大的阴影从远处飞速游来。 虽然长度不一样，可以肉眼看，长的一条起码超过五十米，短的也有四十米左右。比起长，最宽处不过两米就显得不那么惊人了。 “这是东方龙吗？”苗恨天也忘记了手里鱼竿的拉力，张大了嫣红的唇，“传说中的生物真的存在？” 刘暮终于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带了几分不解，“当然存在啊，十二生肖其他十一个都有，龙怎么可能是假的？你是不是离开华国太久了，都忘记本国的历史了？” “啊？是真的……”苗恨天的脑子其实不算笨，何况还拥有将近三十年超出常人的经历，很快就捕捉到了刘暮眼里那一闪而过的戏谑，“你骗我！那分明就是鳗鱼的样子，怎么可能是龙。” “哦，好像是吼，”刘暮慢悠悠回答一句，然后就当着人的面换了一身高密度、全包裹的潜水服。 “我去打个猎，你看好我们的鱼。” 隔着面罩声音有些模糊，下一秒，在苗恨天几乎惊掉下巴的注视下，她完美跳水，甚至没有溅起水花。 “这……可以拿个金牌……” 知道说这话没意义，可苗恨天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不会又要换老板吧？” 说关心刘暮，那是不可能的，她没有做老板的能力，但也不想经常跳槽，万一又被送回实验室了…… 特别是两条大鳗鱼后面跟了黑云一般的鱼群，一条一口，刘暮都不够它们分的。 最麻烦的是，这人进湖水里，愣是十几分钟不见出来换气， “到底要不要帮忙啊？喂，你别死啊！” 事实是，水里的情况并没有苗恨天以为的必死无疑。 一入水，刘暮就直接沉入了湖水深处。 身上的泳衣为她大幅度降低摩擦力的同时，还提供了超过体重两倍的重量，让她不至于被浮力推出水面。 如果有其他人可以看到的话，会发现刘暮所在的下方湖底，有着跟岸上一模一样的草。 它们同陆地上的一样，茂盛生长，往四面八方延伸开来，不知道面积有多大。 面向岸的方向，十几米开外，它们从湖底一路往上生长，跟陆地上的变异野草结成一片。 “植物之间也是有信息传播通道的，跟人类以为的不一样，它们的信息传播速度要快得多。” 与大主花融合之后，徐小凤会将自己的心得体会记录进系统，就像写日记一样，并且没有要求保密。 而上面这些信息，就是她众多记录中的一条，特别是针对变异后的植物，依据记录信息‘驯养’出新的饮食习惯，并不是什么很难的事。 刘暮手里操刀，鳗鱼群比鳗鱼王先一步到达。 密密麻麻的鳗鱼如黑色的洪流，在湖底暗流的裹挟下将她围住。 它们周身闪烁着幽蓝微光，那是成片的电流涌动。尖锐的牙齿在微光中若隐若现，每一条鳗鱼都透着令人胆寒的凶猛野性。 刘暮以某种常人无法理解的方式连通了回收空间和自己的肺部，这样就保证了她在水下也能维持呼吸。 面对鱼群，她胸口起伏让肺部充满空气，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她知道这场战斗将凶险万分。 尽管泳衣的负重和水中压力让她行动稍显迟缓，但鱼群迎面接触的瞬间，她凭借着过人的战斗经验和坚韧的意志，迅速做出反应。 握紧手中的刀，那刀身也被鱼群的奇异微光折射出冷冽的刀芒。 率先冲来的几条鳗鱼张着血盆大口，直直地向她扑来。刘暮敏捷地侧身一翻，手中的刀顺势一挥，精准地划过一条鳗鱼的身体，墨绿色的血液瞬间在水中散开，与湖水交融，形成一片诡谲的迷雾。 血腥味比在岸上更加强烈，刺激了其他鳗鱼，它们变得更加疯狂，从四面八方发起攻击。 在激烈的缠斗中，周围因为血液过多，能见度逐渐降低。 刘暮按照自己的计划，一边抵挡着鳗鱼的攻击，一边奋力向下方那片水陆两栖的变异野草游去。 然而，变异鳗鱼群怎会轻易放过她，它们身躯左右来回摆动，紧紧地追在她身后。就在刘暮即将游到水草边时，一条格外粗壮的鳗鱼从她身后猛地蹿出，一口咬住了她的脚踝。 第174章 生命骰子充能完毕 刘暮吃痛，身体一沉，速度就慢了。她没想到如此大小的鳗鱼咬合力居然很有些惊人。 虽说不足以破开她的皮肤，却将潜水衣咬出两排手指大的洞。 这就意味着潜水服很可能失去绝缘的效果，她的身体虽然历经几次升级，但还是导电的。 刘暮反应极快，拼尽全力回身，将手中的刀扎进不松口的鳗鱼脑袋。 刀刃在她手中灵活如同身体的一部分，旋转一圈，再一切一扯，腥气浓重的墨绿色鲜血又一次弥漫开来。成年人腰肢粗细的鳗鱼，被生生切掉了脑袋。 大鳗鱼当场死亡，自然松开了牙关。刘暮另一条结实有力的腿趁机蹬一脚鳗鱼后半截身躯，加快自己潜水的速度，终于落入变异水草之中。 她迅速将手里的鳗鱼头按进茂密的水草中，唤醒这些水草进食的记忆。连成一片的草，岸上的吃饱了，可不代表水里的不‘饿’，两相对比之下，只会更想要‘进食’。 就在这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水草像是有了生命意识一般，开始迅速缠绕住跟随她而来的鳗鱼群，伸出的枝叶上冒出细密接近透明的尖刺，直接钻进了鳗鱼的皮肤。 尖刺带有毒素，这些鳗鱼感觉到痛楚，纷纷发起了狂，将攻击目标改成了水草。 刘暮见状，心下终于松了半口气，穿梭过疯长的水草，就在水下极快地给自己换了一身新的潜水服。 不过几分钟，本来平铺在湖底、无害得如同长绒毛毯的水草已经长成了一片水底‘食肉森林’。 平均超过五米高，在刘暮与鳗鱼群之间拉起一堵墙，周围的水草仿佛被同一个意识调动的猎手，也在往这边伸长枝蔓。 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刘暮双腿如同游鱼般摆动，游向浅水。她要吸引更多、更大的鳗鱼群，最好是能借助水草吃掉大部分。 这一处，水深不过十米，从她的位置，可以看到下方交缠厮杀的变异动物与植物，墨绿色的血液更是像水底浓雾一般，扩展得越来越开，形成了一幕血腥且诡异的水下战场。 刘暮没有过多关注已经形成的局面，有黑桃a在，大脑中得到附近五十米的清晰3d图形，不需要用肉眼，就能清晰找到下一个目标。 她依葫芦画瓢，将另一群鳗鱼引入一片新的变异水草之中。 不过这次明显能感觉到这些鳗鱼没有那么冲动，它们中有不少还知道避开水草。 这怎么能行呢？那就只能她继续帮忙了。 一连杀了数十条，鲜血仿佛最好的兴奋剂，终于还是激起了它们的凶性。 等她再一次从水草缝隙中游出来时，已经又过去半个小时。 她没有马上完全离开水草，而是观察上方情况，让人奇怪的是，那两条如同游龙般的巨大鳗鱼迟迟不现身。 已经两批，如果对方想要庇护自己的族群早就该攻击自己了。 黑桃a又扫描一遍，奈何扫描的距离有限，除了一般变异鳗鱼群和水草，居然没有其他活物。 这就让惜命的刘暮不得不好好思考一番了。 对方是智商太低，还是埋伏在哪个犄角旮旯等待机会？ 当然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刘暮检讨了一番，觉得还是自己心急了点，应该等它们游到大石头下方再跳……算了，那叫找死。 水底是人家的领域，本以为多杀点鱼子鱼孙就能给对方激怒，现在要怎么办？ 刘暮以站立的姿势凫在水中，一时间还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就在她看着两处‘战场’愈演愈烈时，思绪被黑桃a的提示打断。 【黑曼巴苗恨天跳水了，正在被鳗鱼群攻击，已经受伤。】 【她下水做什么？作死吗？】刘暮暗暗恼火，却不得不朝岸边搜寻，人离她也不过二三十米。 苗恨天原本也不想下来，可刘暮被鱼群淹没了将近一个小时都没有露头。 湖水中只是不断翻涌出墨绿色浪花，在岸上都能闻到十足的血腥味道。 她……还是想看看刘暮是不是死了。 苗恨天自恃有黑曼巴仿生能力，可谁知道跳下来的时候着急了点，一条腿在水下石笋上撞伤，剧痛中身体无法凫水，就这么呛了水，沉了下去。 血液味道自然吸引了不少鳗鱼过来，她奋力杀了几条，然后被电麻了。 刘暮特意转了半圈才一把提着人后领游出水面，苗恨天的腿正汩汩冒血，她简直想给人攮石头上砸死算了。 一边宰杀围拢的鳗鱼，刘暮一边厉声质问，“你下来做什么？有病啊！妈的，好好的布局全给老娘破坏了。” 比起族群的血，人类的血显然更加吸引鱼群。 苗恨天呛了水，头晕目眩地被吼，又吐水又咳嗽，还要反驳，实在是忙得很，“我看看你死了没，你。咳咳咳。怎么回事？” 这时候哪里有时间解释，闻到人血的味道，跟水草‘搏斗’的鳗鱼越来越多地聚集了过来。 刘暮眼神微动，突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你血液为什么没毒？” 彼此厮杀过，刘暮当然知道苗恨天的能力，除了可以将身体软化成蛇一般，还有一身的剧毒。 “你见过什么毒蛇……”苗恨天还想辩驳两句，可一看四周跳动的水面，头皮麻得似乎能抓一把下来，“毒素会从伤口进入我的身体。” 意思是，她要是这时候释放毒液，自己也会被毒死。 “真是麻烦!” 骂人归骂人，刘暮还是拖着人游到了石壁附近，手里的狗腿刀被她插进石壁，没入一大半，“站上去！” 不想葬身鱼腹的苗恨天哪里还有挑剔的资格，踩着刘暮的肩膀跃出水面，像只壁虎一般狼狈地贴嶙峋石面。 “往里面装毒！”刘暮将人放好就递出两个矿泉水瓶，“不用太多。” 苗恨天却没有立刻照办，而是忍着恶心，先朝水面吐了一口黑色液体。 那液体仿佛粘稠的沥青一般，落水立刻发出噗嗤声响，同时冒出白烟。 这就是变异后的黑曼巴毒素，刘暮在面罩后的脸上有些纠结，自己还在水里呢！ 虽说她本身不怕黑曼巴毒，可……万一腐蚀了自己的潜水服可怎么办，她一共就两套，造价可不便宜。 还好，黑曼巴的毒素并不腐蚀塑料制品，她的潜水服也躲过一劫。 不过几十秒，周围鳗鱼翻了肚皮，死翘翘。 连刘暮都不得不赞叹一句，“女人，你好毒！” “快拿去，我要回岸上去了。”苗恨天脸色微微泛红，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好意思。 她的身体在意识主导下渐渐软化，之后如同蛇一般，沿着石壁游走而上。 期间还不忘180度翻转脑袋，以十分瘆人的姿势叮嘱了一句，“你可别死。” “说什么呢，大过年的，大吉大利！” 刘暮很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将分别装了一百毫升左右毒素的塑料瓶装进空间。 黑曼巴这一波，将周围三十米以内的鳗鱼全毒死了，不幸的是，水草也腐烂了。 毒液还在扩散，随着距离拉远，部分鳗鱼发觉了水的异常，纷纷退避开去。 就在刘暮以为还需要花些时间去寻找那两条鳗鱼王的时候，其中一条突兀地出现在了鱼群退走的位置。 原来，它们并不是消失了，而是一直藏身在密集的鱼群之中，干扰了自己的视线吗？ 如果自己之前有耐心从不同方位挨个翻找的话，应该还是能发现的。 刘暮自然不会觉得这是因为自己没有足够耐心，“小a，这就是你的缺陷了，怎么能因为鱼多就无法锁定目标了呢？” 奈何系统并不想背黑锅，【宿主，我不得不提醒您，它之前并没有隐藏在鱼群中，根据系统计算，它是通过空间方式突然出现的。】 “空间方式……”她话没问完，几十米开外的鳗鱼在眨眼间就到了面前。 “握草！” 刘暮只来得及挥出刚拿回的刀，可下一秒，刀并没能砍入鳗鱼王的身体，反而是一股强大的电流冲进了刀身，突破了潜水服的绝缘阈值，刘暮跟着一抖，利刃掉落。 更糟糕的是，她的身体被鳗鱼王巨大的身躯缠绕住了。 说缠绕可能有点牵强，毕竟对方身体最‘纤细’处直径都超过一米，即便刘暮如今也算高大，但在这条鱼面前还是过于娇小。 这就好比一条幼年狼青面对成年森林蚺，相差着数个量级。 而体型差距还并不是致命的，真正的还是鳗鱼王周身电流迸发，在刘暮周围直接形成了一个电流旋涡，让她避无可避。 潜水服以极快的速度熔化、碎裂，一片片缩小脱落，刘暮只觉得从头到脚被灌注了巨大电流，整个人都麻了。 身体麻了，可意识却十分清醒，甚至生出一丝窃喜。 就在岸上苗恨天都感觉到地面带电的时候，刘暮所在位置电流涌动，形成了十分壮观的电弧漩涡，湖水跟着旋转拉扯，不敢想象其中是怎样的险象环生。 “完了，这回死定了！” 苗恨天有蛇类特性，身体鳞片密布之后，暂时不会被电。 她有点不忍心看刘暮在电流里挣扎，可她还是睁着双竖瞳，想要看看两方是不是胜负已定。 然后，一副让她终身难忘的景象发生了。 超过五十米的电流旋涡之中，一道渺小到几乎看不到的身形，就那么一动不动地悬停着，看起来跟死了没有太大区别。 可就是这道身影，却成了一切的中心，仿佛一块容量无限的电池，将这些电流全部吸入了身体。 电流被挤压到一处，居然形成了一个纯能量的球体，而刘暮仿佛一个细胞核一样，存在中间，身体几乎跟光球一样明亮。 “要死了要死了，她根本不是人啊！” 别说是苗恨天，不管换谁来，都无法解释此刻的现象。 然而，也任谁也想象不到，鳗鱼王这点电，跟她空间里的反物质引擎能制造的能量相比，简直是九牛一毛。 刘暮起初确实懵了一下，最开始的想法是用能量攻击回去，直接碾压鳗鱼王，可她很快就抛弃了这个念头。 既然黑桃a可以帮她以能量攻击别人，那为什么不能反其道而行之呢？ “给~我~存~起~来~都~是~我~的~！” 抖出拖拉机车头的颤音，刘暮还不忘记嘱咐，“不~准~私~吞~” 就是这鱼力气着实不小，连她这身体素质都被挤压的骨骼嘎嘎响，但断是不可能断的，毕竟是完美新人类，不是西贝货。 鳗鱼王攻击半天，也很疑惑，这个人类怎么还活着？ 它的第一反应却不是抽身跑路，而是加大电量，死死固定住杀鱼凶手。 刘暮很快发现自己皮肤居然开始有电流聚集，然后越来越亮，最后竟然变成了个灯泡！ 而她这个灯泡还比鳗鱼王的电流更加敞亮，简直是颗人形小太阳。 把自己从手到脚打量一遍，刘暮发现个更加惊人的事情，她一双眼睛移动之间，居然有两束亮光。 这不是那个什么达利园效应吗？ 【宿主，那是丁达尔效应。】黑桃a不得不纠正，对文盲的期望不能太高，【生命骰子充能完成，请问宿主是否进行首次投掷？】 刘暮还沉浸在双眼放光效应的乐趣中，一时间没明白黑桃a说了个什么新奇玩意儿。 黑桃a也是有耐心的，进行了足足三次询问，最后给出一句，【错过此次投掷，就需要重新充能才可启动，充能需要两个单位能量。】 “啥玩意儿这么耗电？”刘暮瞬间就听清了，“投，必须投，马上投！” 话音刚落，她就看到自己手里出现了一颗边长十厘米的半透明骰子。跟一般麻将桌上用的那种还不一样，这个骰子每一面都写着一些刘暮本应该不认识却懂得意思的文字。 “博饼还要三颗呢，你这就一颗是不是太小气了？” 被嘲讽的黑桃a善良纠正，【您目前充能只能启动一颗生命骰子，鳗鱼王快没电了。】 刘暮可以嘴硬，但绝对不能因此吃亏，一秒没耽误直接一扔。 骰子在空中转动几圈落回她手掌，向上的一面画着两棵相互缠绕的草，其中一棵顶着盛开的蓝色花朵，另一棵却只有密集的叶片。 “不是吧，我运气这么好？” 话是这么说，但刘暮脸上却没有半分喜色，这幅图片的意思是：生长与希望之花。 “有什么作用呢？” 字面意思很简单，可具体作用却让刘暮有不太好的预感。 第175章 大小鳗鱼王 果然，黑桃a给出了答案，【生长与希望之花，指定生命体的生长，并将在合适的阶段开出带来希望的花朵。这里的希望为宿主当时所处困境的最佳解决办法。】 “妈的！骗子！”刘暮直接打断，一激动，手里力道没控制好，那颗骰子居然被她直接捏碎了，化作点点光斑融进她逐渐黯淡的手臂。 光点灼热，生生给她完美新人类的皮肤上烫出数个发光点，连接起来居然是骰子上的形状。 【别这么说嘛，宿主，这个视情况而定，说不定到时候会有大用处呢？要知道即使在系统内部，生命骰子都是不可限制潜力的存在，投出来的功能系统无法预测。】 “我信你个鬼！”刘暮总觉得黑桃a是用这个边角料功能骗走了自己的电量，反正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信了它的自己才是韭菜。 “臭鱼，长这么大，就这么点电量，该死！” 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也不过如此。 岸上心急如焚的苗某人就看到湖里亮光像是被关了电闸，那道被巨大鳗鱼困住的身影在最后的亮光中冲天而起，跃起的同时伴随着枪支射击的轰鸣，枪声中似乎含着巨大的仇恨。 “居然还活着！” 苗恨天忘记合上娇艳红唇，然后就合不上了。 机枪扫射让空中无着力点的刘暮乱飞，可奇就奇在即便如此不稳，射出的子弹依然没有一颗落空。 大量放电后的鳗鱼王本来有点虚，却在吃痛的瞬间不得不活动起来——再不动只怕要被扎得漏水。 尽管子弹对于它的庞大身体来说实在不算什么，但架不住多啊。 鳗鱼王还是有脑子的，朝空中翻滚的人类吱了一声，脑袋一歪，直接朝湖底扎了下去。 奈何这里水不够深，刘暮又添了一梭子，才放弃了射击。 落进水里，刘暮有了充能的经验，也不再换回之前破了洞的高密度泳衣，就一身椰树叶的普通泳衣，也潜入了水里。 当然，如果不是岸上有个‘观众’，怕人回去乱嚼舌根败坏自己英明神武的形象，她也可以啥也不穿。要知道，什么衣服都没她一身皮来得结实。 这一追，就是两百多米，刘暮开始还纳闷另外一条短些的鳗鱼小王到哪里去了，好嘛，这不就见到了。 两条大鳗鱼此刻正相互缠绕在一起，拧成麻花的身体分泌出一层透明的粘液，将它们包裹成了一体，只有尾巴和脑袋可以分开。 这姿势，让刘暮不得不谨慎两分，感觉对方是要用什么大招了。 正在她犹豫要不要用点什么威力十足的武器时，就见两条鳗鱼交缠的身体从腹部开始鼓胀，然后这团鼓胀的东西一路向上，不过两秒就到了它们张开的巨口。 耀眼的电光球合二为一，齐齐朝刘暮喷射，直径超过一米的光柱几乎瞬间煮沸了接触的湖水，带着巨大的热量冲击而来。 这一回刘暮不敢硬抗了，转身就游出几米，在一股热浪中堪堪躲过这一道攻击。 鳗鱼王明显是长了教训，光柱不是单纯的能量攻击，而是将能量转化成了类似热能之类的。 高温或超低温来攻击，这或许是刘暮这副身体目前唯一的缺点，对方发现了这一点，就让她不得不速战速决。 她在水下灵活如同游鱼，可对方本身就是鱼，游动的速度根本没有慢多少。 光柱没打中刘暮，直接冲击出了湖面，在空气中化为无数闪电。高温也烫死了不少没来得及撤离的鱼。 接下来又是几次攻击，刘暮躲避得有些狼狈，同时烧死了更多的鱼，以及湖里的植物。 就在凶险万分的时候，黑桃a突然给出了一个红色的警告，刘暮只从中提取出一个信息，较小一些的那条鳗鱼体内有巨日碎片。 光是这一点，就够刘暮恼火了。 对方体内有碎片不仅活着，还能配合大鳗鱼王做出这样的攻击，就说明它们或许掌握了使用碎片中能量的方式。 很奇怪，地球上的生物体应该拥有这样的能力吗？ 就是刘暮自己都还只能利用反物质引擎达到使用巨日碎片的目的，可这两个玩意儿不过是变异动物而已，它们凭什么啊！？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刘暮也是，她一定要把那条鳗鱼打开来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黑桃a这时候也跟傻了似的，扫描半天也分析不出个所以然。 从来没把所有希望放在别人身上过，系统也一样，这是她刘暮一个人的战斗。 来回躲避了八次，刘暮跟两条鳗鱼王的距离却没能拉近多少，主要它们在她靠近的同时，也在不断拉远。毕竟它们的武器是远距离攻击的。 终于，第八次过后，‘电热炮’——姑且先叫这个名字——发射间隔时间变长了。 第九次多用了十秒，第十次是二十秒，到了第十一次，足足间隔了一分钟…… 而第十一次之后，刘暮发动了攻击。 她没有再试图靠近两条鱼，而是掏出了一把矿场修路用的鹰嘴锄。 鹰嘴锄两端磨砺得十分锋利，具有一定弹性的长手柄上绑了五股合一的钢丝绳。 即便是在水中，刘暮以全力投掷，鹰嘴锄在水里转着圈仿佛轮盘一般朝两鱼飞去。 力道之大，甚至让经过的水打起了漩儿。 然而，双鱼在水中毕竟太过灵活，第一次投掷扑了空。 刘暮握着钢丝绳，人跟着游弋，也成功躲过了第十二次攻击。 接着，她故技重施，只不过因为双鱼匆匆攻击来不及再次拉开与她的距离，鹰嘴锄在水中呼啸飞出，直接朝两个鱼头中间劈下。 它们如果不想被劈中，就必须分开，但以刘暮观察看来，这种电热炮的攻击应该是要它们合作才能完成。 也许是鹰嘴锄对于它们庞大的身躯来说实在太过渺小，两条鱼虽然想要躲避，却没有准备牺牲目前的优势，所以它们并没有分开，反而是那条大的鳗鱼王直接用身体扛下了利刃。 一根针的刺痛，两条鳗鱼王根本没放在眼里，它们甚至流露出轻蔑。 刘暮能理解它们，‘我们用电热炮打你，你用根针反扎？’ 简直就笑话。 至于是不是个笑话，很快就见了分晓。 “第一次，能量攻击，一个单位！” 刘暮不需要说出命令，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觉得身体深处一股巨大的能量汹涌而出。 能量沿着双臂凝聚成线灌注进钢丝绳，几乎瞬间就冲击入两条鳗鱼王的身体。 钢丝传播能量的速度可比单纯能量冲击来得快，它们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能耗也少很多，这一击直接给缠在一起的鳗鱼烧焦了一大片。 鱼肉因为高温溶解，这回真的完全粘连在了一起。 即便在水里，刘暮觉得自己都闻到了鱼肉的焦糊味。当然，这也很可能是尝到的，毕竟她也顾不得口里是不是有湖水。 一击成功，但刘暮仍然不敢大意，立即一把扯断了手里的钢丝绳，同时不断改变自己的位置。 再看两条鳗鱼王，它们虽然被重击，却没有乱了阵脚。剧痛中挣扎了几下，马上就意识到根本分不开身体，两颗脑袋反而越发靠近。 不多时，完全张开后比脑袋还大的嘴巴里，重新凝聚起来光球。 也许它们从刘暮的躲避中也发觉她惧怕电热炮，所以并没有马上改变攻击方式。 眼看光球再次合二为一，就要喷发，刘暮也故技重施。在它们不方便移动位置时，又飞出一条头上绑了铁块的钢丝绳。只是这一次的绳子比上次那根还要粗上两倍，如同鱼钩一般，扎进那条体内有巨日碎片的鳗鱼王口里，在后者反应过来之前，让黑桃a开启了反物质能量引擎。 体型稍小的鳗鱼王能量被快速吸走的同时，手臂粗细的钢丝绳如同有生命的蛇一般，在它体内快速游走，朝着它的能量核心前去。 这种粗细的钢丝绳已经会给它身体造成不小的痛楚，就见光球急速缩小，小鳗鱼王也痛苦地扭动起来。 反物质能量引擎以巨日碎片为能量驱动，因此，两者之间就像强力磁铁一般拥有极强的吸引力。 特别是在黑桃a有意增强之后，即便钢丝绳只是媒介，依然被强大的吸引力驱使着想要接触那块碎片。 能量被吸取的同时，体内碎片也感受到了吸引，再加上钢丝绳的搅动，小鳗鱼王几乎立刻就失去了抵抗的力道，扭动着蛇一般的躯体痛苦下坠。 被它牵连的大鳗鱼王也跟着下坠，可它口里还有电能球，变故发生得太快，它自己根本无法将剩余的电能吐出去。 不仅没能吐出去，身体相连的地方肌肉拉扯，反而直接吞了下去。 会放电可不代表不怕电，正如毒蛇也怕自己的毒液。 刘暮也没想到能目睹电流回流的场面，大鳗鱼王被自己电得抽搐，求生欲让它在水中挣扎。 两条鳗鱼王的力道都不小，这么一下，居然活生生撕开了粘连的焦胡血肉，彼此分开了。 刘暮当然不可能做旁观者，她被连接小鳗鱼王的钢丝绳拉扯而下，本想顺手补点伤害的，可一抬头，却发现大鳗鱼王抖动的身体居然消失了。 消失的地方因为空间压缩，四面八方的水聚拢，还拉扯出数个漩涡。 消失了？ 刘暮极快反应过来，“在哪里？” 黑桃a也马上给出了方位，还是3d地形图，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大鳗鱼王已经出现在了刘暮正下方十米。 利齿森森的大口张开，虽然有些烤焦的痕迹，却依然全力冲击而上，欲图一口吞了刘暮。 以最原始的本能展开攻击，这条鱼看起来已经黔驴技穷。 可它最大的错误就在于它思考的角度是从它是条鱼出发，然而刘暮是人，人在水里可不会一直下沉，正好相反，人沉到一定深度想要继续往下反而会变得十分困难。 刘暮虽然是被小鳗鱼王拉着，可她只需要对抗越来越大的水压。 此时，她只需要在水中改变一下姿势，就被水流带着换了位置，轻轻松松躲开那张企图吃了她的大口。 【找到巨日碎片，是否回收？】 黑桃a的消息也来得太及时，刘暮毫不犹豫选择了回收，回收空间中存放碎片的格子里立刻多了一块黑色物品。 碎片到手，她手上用力一抖，收回了钢丝绳。 至于那条小鳗鱼王，已经奄奄一息，继续沉了下去。 大的鳗鱼王看到沉下去的伙伴，瞬间变得疯狂，不管不顾地朝它冲了过去。 两条鳗鱼几乎同时到了湖底，大鳗鱼王用粗长的嘴巴推动小鳗鱼王的身体，来来回回移动了好几次，可小鳗鱼王只是奄奄一息地动了动尾巴，便陷进了淤泥之中。 大鳗鱼王不死心，还是不断推动尸体，同时尾巴愤怒地拍打湖底，周围淤泥和水草被它的力道拍得四处扩散，很快变得浑浊。 “小a，”刘暮隐隐有些不好的感觉，“那个生命骰子咱们还有吗？能不能再充一次能？” 【此次升级只获得一枚生命骰子，宿主，如果条件允许，您依然可以利用空间进行外界能量转化储存。】 同时出现的还有储存能量的上限，刘暮读不懂那些数据和单位，可她知道大概能存储多少。 比她以为的少了很多，而且第一次对上大鳗鱼王那一波已经占用了一半的储存量。 “你就不能多给我腾点地方，”刘暮暗恼，不过她依然停在原地，不敢放松警惕。 她敢保证，只要她一有逃走的动作，下方的大鳗鱼王必定会立刻发动不要命的攻击。 当然，即使她不走，那也是迟早的事情。但有防备总比措手不及来得好。 何况，刘暮她还想把两条鳗鱼带回去解剖看看呢，居然比她这个有挂的还会用巨日碎片，简直不合理。 就在她琢磨要不要先下手的时候，大鳗鱼王终于化哀伤为愤怒，再次消失。 早有准备的刘暮回身就是一颗手雷扔出，不偏不倚，正好扔进不过几米的鱼口中。 但麻烦也麻烦，大鳗鱼王居然喷出一口水，把手雷推了出来。 时间急迫，要躲避爆炸已然来不及。 刘暮眼里闪过一抹决然，接住手雷整个人朝它扑了过去。 一手狠狠拍在鳗鱼上颌，一手将手雷塞进巨大的鼻孔，刘暮身形飞快下沉，居然在爆炸的同时躲到了鱼嘴下方。 大鳗鱼王想要再次喷出手雷，可时间已经没了，闷声爆炸，血液碎肉纷飞，刘暮躲在下方肩膀被一根冲击的牙齿扎穿。 她吃透远离，再看时，大鳗鱼王超过两米宽的脑袋被炸掉了三分之一，长嘴更是只剩下一小节。 鳗鱼王痛苦挣扎起来，鱼鳃里也在往外喷血，它在水中扭曲拍打，一双眼睛染上了墨绿，死死盯着刘暮。 刘暮当然不会给它利用空间异能逃走的机会，身体随着水流翻滚，手里两把狗腿刀，待到她落到鱼头之上，便用尽全力狠狠刺了下去。 她握着刀柄，身体和脑浆子都被摇晃得几乎要起飞，可她没放手，在这种情况下大鳗鱼必定会想逃走，那它就会使用技能。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被摇晃得头昏脑涨的刘暮猛然睁大双眼，就在她眼前，她看到细密升腾，下一刻，水泡和湖水突然像滚热的塘西一般被拉扯成不规则的白色线条。 然后是比摇晃更加让人难受的眩晕感仿佛电钻一般扎进大脑，虚幻的嗡鸣占据感官，明明是一秒不到的瞬间，却让她无比难受。 仿佛身体在被分解，又像是严重的窒息，还有无法分辨的虚无感。 【检测到强大的能量波动，宿主身体严重受损，修复中，修复中……检测到强大能量波动，请宿主立刻远离！检测到强大能量……】 警告不断重复，不是系统bug了，而是这条濒死的大鱼开启了连续的空间穿梭。 足足八次之后，刘暮才重新感觉到水流。 她张口就吐，连握刀柄的力气都没了，身体仿佛腐烂的水藻软趴趴地跟随大鳗鱼王下沉。 不过，很快她就脱离了大鳗鱼王的尸体，被水压托着上升。 刘暮勉强恢复一丝视线，就看到大鳗鱼王最后出现的地方居然还是那条小鳗鱼王的身边，沉沉落下，正好两条鱼交错在一起。 那模样仿佛殉情的情侣，死也要依偎在一处。 呕吐物堵住了气管，还在水里的刘暮只能不断咳嗽，又不断吸入湖水，真正的窒息感压迫她的肺部，连同神经似乎都在跳动…… 前世在冰湖中临死的记忆，与现在的难受交织在大脑中，仿佛下一秒她就要再次升天。 还好，幸好，她所在的地方不是湖的最深处，身上也没有刻意负重，加上系统的帮助，她终于在死亡的前一刻冲出了水面。 自然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加咳嗽呕吐，也幸好在她强大的毅力下，部分身体恢复了行动能力——双腿可以踩水了。 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抓住她手臂，将她拉离了湖面。 第176章 是否初始化身体? 日光倾泻，碧水碎金。 除了湖面条条死鱼，一切仿佛并未发生般平静。 “我说，”刘暮直挺挺躺在编得乱七八糟的一块筏子上，半个小时了，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行行好，给我一枪，让我走得痛快点。” 此时的她，感觉不到痛楚，确切地说，跟随大鳗鱼数次空间跳跃受到巨大能量冲击，对身体的损伤不可逆，已经感觉不到脖子以下部分的存在。 所以，即便是什么新人类完全体，也报废了。 苗恨天用一根稍微编了一下的树枝将筏子往岸边划，但因为之前的巨石断崖不好带人上去，她想要划到稍远一处平坦些的地方。 “别废话！”苗恨天狠狠瞪了眼脸色青紫的女人，“我好不容易才固定住你的伤处，现在就带你回去治疗，放心吧，刑天阳会有办法的。” 放个屁的心，刘暮不能告诉别人她有重生能力，可她要是以这副模样出现，估计马上就会被仇家弄死。 除非她抛下一切重新开始，不然重生的秘密还是保不住。 “别，老娘不稀罕，你要是不敢杀，就给我直接扔湖里。” 早知道刚才就不拼死游出来了，还不如直接嘎了开启新生命，尽管需要消耗的能量有点让她肉疼。 “你烦不烦，说了会带你回去就会带，别重复同样的话，又不是脑子坏掉了。” 苗恨天还是不同意，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病。 “哦，我明白了，”刘暮打算换个思路，“你这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吧，不是，我杀了你那么多次，你现在反而依赖上我了？我靠，我只喜欢小帅哥，你赶紧滚。” “你……”苗恨天想拍死她，手里简陋的船桨举起又放下，“要不是我姐有事求你，我才不会管，谁管你去死！” 刘暮绝对不能以这副模样见第三人，可是……就算苗恨天现在帮她解脱了，除非杀了，不然秘密还是得暴露了。麻烦就麻烦在这个女人和她那个姐姐还有用处。 闭了闭眼睛，刘暮有了个想法，虽然离谱，但眼前的女人毕竟智商不高。 “既然你这么热心，那就把我带到岸边找个干净点的地方，挖个坑给我埋进去。” “别问那么多，我不是寻死。我的变异能力是植物系的，可以在土壤中自我恢复，稍微潮湿一点的地方吧，太干燥了不利于生长。” “啥……？”苗恨天自己变异变得不明不白，哪里会怀疑其他人会有什么能力，“埋土里，不会憋死，不对，植物应该不会。那要多久，需要我帮你挖出来吗？” “要几天吧，这次伤得比较重，以前伤得轻只要几个小时。我要是恢复好了，会自己出来。” 刘暮为了死，不得不耐心解释，“你知道竹笋吗？我恢复好了，就会像竹笋那样自己冒出土。你可以先离开。” “真的？”苗恨天想了想，“三天吧，三天后我把你挖出来，要是你骗我，我就把尸体带回壁垒去，交给刑天阳，他应该需要。” 见刘暮翻白眼，苗恨天笑了，“你那是什么眼神，你自己不是到处给他找实验体吗？你要真的死了，不该为人类变异事业做出贡献吗？” 这话术如此熟悉，没错，就是刘暮曾经跟她们两姐妹说过的。 只恨当年大言不惭，报应果然就来了。 岸上，苗恨天这条蛇……用处真的有限。 挖了半天，也才挖了个刚刚能将人放进去埋一层薄土的浅坑。之后，任刘暮如何说，就是不肯再挖深半分。 “养分不够！”刘暮咬牙切齿，“我就是埋半年都恢复不了，你没种植经验，难道还没看过人家种菜吗？那么小的种子都要埋十厘米深，我是个人啊，大姐，你努力点行吗？” 苗恨天摇头，自己软趴趴地躺着，“我挖不动了，太饿了。我这两天几乎没吃东西，刚才又受了伤，消耗太多。” 世界没有比刘暮更无语的人，“你吃鱼是会有罪恶感吗？赶紧去吃！” 对着山一般的鳗鱼堆，居然跟她说饿，这黑曼巴怕不是个傻子吧！ “算了，你先把我埋进去吧，泥巴多填一点也行！” 一个小时后，黑曼巴在新埋的土堆前摆了几条鱼，“你要是真的死了，就吃点鱼再上路吧。我很小的时候听婆婆说过，饿死的鬼不得安息。” 泥土之下，刘暮偏着脑袋，怎么说呢，对苗恨天这个人真的不好评价。 你说她聪明吧，连把人埋土里就能恢复的鬼话都能信。 你说她不聪明吧，她还知道用几根枝条撑起一小块空间，怕刘暮窒息…… 妈的！她就是要把自己窒息死啊，这女人怎么总是帮倒忙！ 想了又想，刘暮无奈歪头，在落下的泥巴碎屑中以意识拿出一个矿泉水瓶。 瓶里粘稠的墨黑色液体，正是黑曼巴的蛇毒。 她在无伤的情况下，不惧怕这种毒液，可现在身体极度虚弱，倒是能毒死自己了。 当然，她也可以直接一颗炸弹给自己炸死，可…… 苗恨天像是有什么大病，在给她守灵呢。 还好黑曼巴的毒液见效挺快，更好的是她此时的身体已经没有知觉，死得快且安详。 原本以为要再一次以上帝视角观看自己‘从无到有’，可这次事情简单了。 具体有简单呢？ 黑桃a：【请问宿主是否将身体初始化？是\/否】 “喂喂喂，什么就是初始化了？不是说好的重生吗？” 刘暮直觉哪里出了问题，果然，黑桃a回答，【新人类完全体拥有完全数据化结构，在完全体遭到不可逆的严重损伤时，可以选择初始化回到升级后的初始状态。（详情请展开）】 这一次刘暮没偷懒，将详情打开了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总结起来就是一句：现在这个版本的肉体不需要一点点重造，只要一键恢复出厂设置就行。 但是，没错，凡是它都有个但是！ 但是，要将身体恢复到死亡时的各项数据，需要给钱，不，给能量！ “黑扒皮！” 刘暮此时如果还有身体的话，必定咬碎一口牙齿，“我不得不再次提醒你，我才是你的主人，总有一天老娘要把你删除了！”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不得不选择‘是’。 不过瞬间，刘暮意识回到身体。仿佛只是短暂走了个神，脖子以下的知觉就恢复了，当然，也没有任何不适。 黑桃a也顺利拿走了她之前储存的电能，以此让她恢复手臂上那个不知道有什么用的印记。 “不用给我看数据，我都被你变成一串数据了，我要睡会儿，滚！” 翻脸不认系统的刘暮闭上了眼睛，身体上的疲惫一扫而空，可精神上还是觉得累。 她是真的需要睡一会儿，不管是不是为了安慰自己受损的心灵。 这一觉，足足睡了二十个小时。 她也不是自然醒的，而是被地面上的打斗吵醒的。 听了一阵，渐渐明白是三个黑序列的大佬跟什么人对上了，惊天动地的，把她的坟都淹没了。 刘暮给自己套了件橘红连体工装，不想被淹死，还是得起来。 正打得激烈的两人一蜥蜴，就看到他们保护了半天的小坟包起伏破开，一道身影站了起来。 “你真的活了？” 黑曼巴丢下黑蜥蜴，蛇游而来，她身上有不少伤口，可脸上的笑十分松快，“原来你真的种下就能长好，太神奇了。” 刘暮抹了一把长发上的泥巴，顺手扎起来，“你们干嘛呢？” 湖水起码上涨了两米，淹没了附近浅滩，还有巨浪翻滚。 见她囫囵个儿，苗恨天才说，“湖里还有变异兽，像是个大章鱼，但又不太像。” “那他们呢？”刘暮指了指站在安全处的苗翠花。 “他们是来找你的，说是矿场有急事，正好碰到大章鱼想袭击我。” “章鱼不是生活在海里的吗？” 简直乱套了，海里的变异兽怎么进了淡水区了？ 苗恨天似乎现在才想起这个问题，同样一脸懵，“对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得，问了也是白问。 刘暮没看到大章鱼，倒是黑蜥蜴正朝着湖里呲牙。 “大章鱼……”刘暮眸光微动，“先走吧，改天再来看。” 碎尸人的cd才刚开始，能量攻击也不能老用，还不起。 三十六计保全自己，刘暮说完，转身就走。 苗恨天以为是她身体刚恢复，还不能战斗，于是回头招呼黑蜥蜴一起离开。 他们跟大章鱼打架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休养中的刘暮，这会儿当然没必要拼命，何况，那章鱼实在太大了，他们三个打不过。 刘暮发现之前钓的鳗鱼全没了，回头问苗恨天才知道被湖里的章鱼给偷吃了。 她脚步顿了顿，“你们先走，我忘记了点东西。” “老板，那条章鱼真的很大，你打不过！” 苗恨天想要叫住刘暮，却被苗翠花一把拉住，“老板有自己的打算，我们还是先走吧，一会儿矿场的人该找过来了。” “你瞎说，黎飞不是让你们俩来了吗？” 刘暮没理身后的吵闹，径直往湖边走，肩上已经多了个大家伙。 看清她扛的是什么，苗家姐妹不吵了，纷纷远离即将发生的战斗。 火箭筒瞄准某处，刘暮静静与水下的生物对视，“把两条鳗鱼王弄上来，不然我开火了！” 她从坟里跑出来后，黑桃a就发现了湖里的生物。正如苗恨天说的，确实很大，比两条鳗鱼王加起来都大数倍。 对方明明一条腿就能对付他们几个，可一直到他们背对湖面离开都没有行动。 而现在，刘暮拿出火箭筒时，大章鱼往湖里飞快缩了几十米，直到她喊话，又停了下来。 这一切说明什么，说明对方能听懂人话，有脑子。 “我不想喊第二遍，你吃了我的鱼，难道不给回报？别逼我动粗！” 刘暮话音刚落，湖水分开，一条大到仿佛巨物的腿伸了出来。 巨腿的上半部分覆盖了半透明的褐色皮肤，皮肤上有幽蓝且大小不一的圆圈图案，还有滑动的粘液。 下半部分则像真正的章鱼腿那样，分布一排排吸盘。圆溜溜的白色吸盘最小的直径都超过一米。 直到将刘暮要的鳗鱼王尸体送到她跟前，这条腿都还未露出全貌。 只这一截便超过了百米，即便是黑桃a，都无法捕捉到它真正的样子。 刘暮指了指岸边，那腿居然就真的将两条鳗鱼王放在一旁，缩回去前，分了叉的腿尖尖还在空中左右摇摆了几下，比了个(＾－＾)v（耶），就是在表达不想打架，‘peace’的意思。 将大小鳗鱼王的尸体收回空间，刘暮扛着火箭筒对着湖面看了一会儿，还是不能确定这条大章鱼是天生性格内向呢，还是有什么其他顾忌。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它的智商很高。 “那我改天再来找你玩啊！” 原本还没完全回水下的章鱼腿，咻一下缩走了，并且飞速游去了湖心深处，躲起来了。 “看来是个i鱼，”刘暮不得不得出这么个结论。 不然没法解释碾压优势的情况下，对方这么好说话，总不能仅仅是条爱好和平的章鱼吧。 黑饕餮三个还是就近找了林子藏身，刘暮独自回到矿场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爆破作业结束之后，接下来几天的工作都是把矿石运到堆场分类。 刘暮就近找了辆货车爬上去，司机刚好是海魂的队员。 对方告诉她，在她离开的一天多，海德·坎普已经来过三次，最后一次还让她一回来马上去小教堂。 “没说是什么事情？” “他没说，不过我们的人看到前一天有两辆吉普车进了教堂的院子。来的是三个修女。问过了，这里的人都没见过那三人。” 修女，刘暮想了想，让这个队员跟其他人通个气，“大家都谨慎点，等我的信号，随时准备行动。” 即便海德·坎普催得急，刘暮还是回了趟宿舍，洗漱之后换了一套干净的矿场工作服，这才去找小六子搭车。 小六子开车，没带其他人。 见到刘暮之后，小六子就像失去自主权的机器人，安静地握着方向盘，没有多余的动作。 刘暮撑着额头坐在副驾驶，看似闭目养神，其实是用系统查看小六子在过去这段时间的所有活动。 除了日常的安保工作外，刘暮还意外地发现他去过小教堂，见过新来的三个修女。 第177章 ‘亲爱的姐妹\\＼’ 刘暮觉得自己对于教会以及教职人员的认知被碾碎了，眼前的修女除了头发被包住，身上的衣服比苗恨天那身小皮衣还要性感几分。 明明每一寸肌肤都包裹了，可也太紧身了，那层暗灰色布料几乎是紧贴皮肤。刘暮一个女性都不好正眼看，甚至呼吸微急，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你就是木榴吧，姐妹，不用紧张，请到我身边来。” 三个修女呈三角形站位，从身材到长相，十分相似，看起来很像是比较罕见的三胞胎。 为首的一位长袍之下毫不避讳地露出一双尖头高跟皮靴，尖头上甚至有金属配件。 在刘暮看来，那更像是一件锋利的武器，类似以前武侠片中暗杀鞋子冒出来的刀尖。 虽然看起来态度和蔼，刘暮还是只上前了一步，只是她身高摆在那，即便对方在高跟的加持下也比她矮了几厘米。 “三位修女好，”刘暮态度还是恭敬的，双手合拢放在身前，还特意换上了海德·坎普布道时发的信徒袍，浅灰色长袖长裤。 可能是考虑到信徒要做事的缘故，这身衣服倒是比修女身上精致讲究的长袍宽松许多。 “我是木榴，暂时负责矿场开矿的工作。” “嗯，你的情况我们已经从坎普兄弟处了解过，你的工作做得十分出色，因此，我们将要授予你三级信徒的荣誉。” 圣洁修女会的信徒也分等级，最低是刚入门的五级，只有虔诚信仰或对教会有足够贡献便可升级，前后两种自然是体现在升级时间长短上。 像刘暮在短时间内帮他们开出了铁矿，而且还进行了效果显着的基础设施建设，就直接跳过四级晋升到了三级。再往上，人越少，能享受的待遇也越好。据海德·坎普说，成为一级便能被任命为教职人员。 在那之后，还有一套更加有权力的晋升系统。 不过，刘暮更关心眼前能得到的。 为首修女慢慢取下手套，拿起左边修女递来的东西。 那是一个金色的胸针，看形状应该是某种飞蛾，拥有巨大的翅膀和短胖的身体。纯金材质，只有两根触须头上的尖针有银白光泽，太过尖锐，不免让人感觉到危险。 胸针放在一个漆红的木盒中，盒子内部垫了碧蓝的金丝绒内衬，飞蛾在其中仿佛暂时停靠的飞蛾。 修女脱去手套后的手指纤长，最后一截指骨特别修长，因此延伸出了两侧向内卷曲且尖利的指甲。 如果不是距离足够近，刘暮可以看到那指甲确实是从手指中长出来的，她都要怀疑它们其实是清宫戏中的华丽护甲。 没错，这些指甲居然也是金色的，上面有黑色纹路。确切地说这些黑色的直线型纹路是从修女袖口延伸出来，手心手背都有，最后聚集到指甲上。 每一条纹路的末端都是一个黑色的圆点，仿佛金色指甲上手绘的修饰。 刘暮微微低头，盯着那些指头，一时间忘记了反应。 “亲爱的姐妹，欢迎你加入我们。”为首的修女将金色胸针别在刘暮的信徒服上，还说了一席十分鼓励她继续为圣洁修女会奉献的话。 “每一位信徒的奉献我们都看在眼里，亲爱的姐妹，希望将来有一天能在圣廷与你相见。” 这果然是一场例行表扬，并不需要刘暮说太多，便结束了。 刘暮感激涕零地离开了小教堂，刚走出来就碰到等在台阶下的海德·坎普。 “坎普牧师，”刘暮脸色微红，上前激动地握住了坎普的手，“谢谢您，都是您帮我请功的吧，我真的太谢谢您了，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能为教会做贡献，是我这辈子最光荣的事……” 她的语无伦次完美地表现出来小人物被大人物看中的激动和不知所措。 “不用，这都是你应得的，”海德·坎普就有些心不在焉了，抽回了自己双手，神色间有些厌烦这么热情的刘暮，“只要好好工作，教会不会亏待你的。行了，你回去工作吧，下次出去勘察周围多带几个人，随时报告自己的动向。” 虽然能让这几个修女多留些时间对他有好处，可他也不想被催促一遍又一遍去矿场找人。他作为虔诚的信徒，时间和精力都是要奉献给信仰的，并不该浪费在那种地方。 刘暮当即满口答应，并坚决保证自己以后会更加卖力工作，然后才宝贝似地捂着胸针离开教堂。 还是小六子开车，两人离开后，坎普牧师看了眼小教堂的门，目光中闪过一丝抗拒，最后还是无奈地推开了门。 这间教堂不过五十平米左右大小，修建时条件有限，墙壁和屋顶等主要结构都是木质的。 有四扇窗户，其中只有两扇用了彩绘玻璃，上面栩栩如生地绘着女神像。 透过朦胧的窗户，一些不适合少儿观看，但被教会认为神圣的仪式在上演。 不久之后，便传出了女人的呻吟与男人粗重的喘息，四人以人类最原始的欢愉向他们教会表达忠诚。 仪式的最后，教堂昏暗的屋顶突然出现一只金色飞蛾的虚影，虚影之中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些晃动的画面。 “很好，坎普兄弟，祂将在她的身体中孕育出新的孩子！” …… 黑桃a对新版小六子的调教十分到位，周围没有人怀疑。 刘暮却犯了愁，那只金色胸针就放在桌上，一对触角四处转动，像是毒蜂的尾刺，正在寻找目标。 【这玩意真的是活的？】 回来的路上，刘暮就感觉到胸针在扎自己，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动作间不小心让上面的刺穿透了衣服，可黑桃a却说里面有生命体，两根针就是它从生物体上汲取营养的‘吸管’。 【‘获得’，是一种较为简单的寄生虫，它的针可以将寄生卵注入生物体体内。卵孵化后，幼虫会潜伏在肌肉中，等到成熟后沿着血管进入大脑，从而完全控制生物体。】 【这么复杂，】刘暮面无表情地看着大蛾子，琢磨着要不要现在翻脸，还是先稳住圣洁修女会的人？ 这些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教派，要弄死海德·坎普和他的人很容易，但火车铁轨还没弄到手，也没有摸清他运货来的据点，以及将来要把铁矿石运到哪里去…… 就看对方的大手笔，实力估计就比天蝰蛇大得多。 从进入矿场开始，刘暮就不断调整自己的策略，但到现在也没有可用的万全之策。 【它无法在您身体内存活，这种寄生虫会被您的体液直接杀死。】 黑桃a给出了个简单的动画，展示刘暮的血液可以轻易杀死这种入侵生物。 【不能让它死，有没有办法让它留在胸针内进入沉睡。】 刘暮有预感，这个东西应该还有大用处，而它一旦死亡，搞不好那几个修女会收到信号之类的东西，从而对她产生怀疑。 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黑桃a后，系统给出了用毒将其麻醉的办法，这种毒素正是之前从大主花上采集来的那种致幻剂。 既然这样，刘暮看了眼放在桌上的盆栽，大主花分枝长势良好，已经结出一个小花骨朵。 “就把你放在这里吧，可千万别把你弄坏了，”刘暮这么念叨着，动作轻柔地将胸针拿起，然后将它放在了大主花的一片叶子上。 放好后，她做出欣赏的样子，左看看右看看，还将其调整到了还未开放的花骨朵上，“就这样，真好看，应该就能保管好了。” 说着拍了拍手，一些细碎的液体拍落，正好落在胸针上。 几秒之后，大蛾子转动的触角耷拉下去，中间还稍微挣扎了一下，最终仿佛睡着一般，不动了。 第一次还需要刘暮放些致幻药剂，等过明天花开了，将会有源源不断的药剂让大蛾子里的寄生虫再也醒不来。 不装了，刘暮站起身，换回工作服打算去矿场走一圈，工作嘛，做在明面上才是正确的。 一圈下来，已经夜幕，刘暮最后一个进了食堂。 对了，以前的简易厨房已经得到升级改造，现在有桌子有凳子，还有遮风挡雨的大房子。 她来的时候，老远就被马大姐瞄准，招手让她进了厨师们吃饭的那桌。 “都是你爱吃的，”马大姐拉着刘暮，把人按到桌前，“老板，听说你去大湖了？没有遇到危险吧，里面的鳗鱼可都有电呐。” “没事，我看也有其他的鱼，改天我带人去捞两网，也给大家改善一下伙食。” 刘暮当然不会客气，端起饭盆就吃，马大姐这人还是实在的，给她藏了好几个炸蛋和一些红烧肉在饭下面。 教会供给的食物虽然充足，但大多数都是易于保存和运输的加工食品，肉类也是罐头居多，新鲜的要几天才能吃上一回。 不然马大姐她们也不会去采集含有一些毒素的青叶。 不过现在吃蔬菜不用那么麻烦了，就在厨房后方，靠近山谷小溪那一侧，刘暮让人开辟了两亩地专门种菜。 种子怎么来的？当然是教会提供啊，要知道海德·坎普也是个十分重视营养摄入的老外，一听说他们可以种植新鲜蔬菜，一秒不带犹豫的就答应了。 他甚至还要来了别的粮食的种子，要求他们种植主食小麦、土豆和水稻。 不过这些成熟期长，被刘暮以暂时需要专注挖矿拖延着。 她检查过了，教会提供的种子都是灾难之前的，并不像壁垒已经开始研究跟变异植物合成的粮食种子。 种种迹象表明，圣洁修女会虽然富，但并没有应对其他天灾的措施，或者说他们没有这方面的消息来源。 就连海德·坎普每周布道也宣扬说未来将会是美好的时代，一切灾难都已经过去，他们可以放心在这片矿场上生活繁衍。 留了一手的刘暮深深觉得他们有点可爱，前提当然还是能源源不断提供物资。 这一晚轮到刘暮值守矿场，对，她给自己也排了班，为的就是跟广大劳动者融为一体，共同劳作。 她虽然来了，但一起值班的工人可不会那么没眼力，纷纷承担了巡逻的任务，甚至没有回值班室来打扰她休息。 宿舍里有那个大金蛾子，刘暮怕它有别的作用，只能待在值班室完成要做的事情。 等人都出去之后，她锁了门，躺在单人床上进入空间。 黑桃a已经在她的授意下保存好了两具鳗鱼王的尸体，唯一可惜的就是没有冰冻功能，尸体已经有些味道。 刘暮以管用的狗腿刀，直接给两具尸体剖开，在围出来的密闭空间中仔细查看。 “我记得24年就有协助外科手术的解剖机器人了，你说你这么智能，怎么这点能力都没有呢？” 在她身边，是端着托盘，依然一身黑色燕尾西装的黑桃a。 周正的长相，油光的大背头，以及堪堪高出刘暮十公分的高挑身材，都十分完美。 唯一的缺点就是不是真人。 它甚至已经会模拟人类微表情，“宿主，我并不是医疗机器人，不具备一些动手能力也是人之常情吧。” 刘暮居然从中听出一丝宠溺，可惜，然后她恼了，“什么人之常情，你不是人！” 不给黑桃a解释的机会，她问，“对了，那三个女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能分析吗？” “我并没从她们身上检测到药物信息，或许她们的性感让您动情，这也是你们人类的人之常情。” “嘿，你怼我是吧？”刘暮怎么可能承认当时因此脸红，不过现在也不重要，“那她们有变异的迹象吗？” “没有任何红雾波动，”黑桃a明明可以将话说完，却在这里停下做出思考模样，“或许她们是觉醒者，毕竟能让您有反应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们的费洛蒙应该有些特殊，可惜没有采样，不然我可以详细分析。” “够了，先不说这个，”刘暮倒不是不好意思，也没在意黑桃a所谓的‘不容易’，她戴了手套的手上从尸体腹部掏出了一件东西，“这是什么玩意儿？” 那是个黑褐色的金属正方体，每个面分成十六个大小相同的正方形。这些小正方形以十分缓慢的速度起伏，每个面同一顺序位置的方形运动方向和速度都一样。 “能量定向仪，”黑桃a示意刘暮将它放在托盘上，他松开手，托盘就悬浮在空中。 “这是飞船动力系统的零件之一，具有引导能量定向输出，并一定程度上调节输出功率的作用。我需要将其拆解开，看看是否还能继续使用？” 刘暮突然拍开黑桃a将要按到能量定向仪的手，当然，这个手原本应该只是个影子，可为了逼真黑桃a十分严谨地被‘拍开了’。 “宿主？” “呵呵，”刘暮露出个阴沉的、不合时宜的笑，以洞穿真相的眼神审视黑桃a，“飞船？兄弟，说漏嘴了吧，从实招来，什么飞船？” 空间突然寂静，黑桃a的投影停止活动，仿佛突然断网。 “喂喂喂，别在这时候自检啊，老娘弄死你！”刘暮不给它逃避的机会，当即就一刀砍向悬浮的能量定向仪。 “且慢！”逃避失败的黑桃a一把握住刀刃，浓眉大眼的脸露出疑惑，十分生硬地微微偏头，“抱歉，我在检索资料库中关于飞船的信息，抱歉，第四次升级后的资料库有些大，我需要一些时间，抱歉……” 刘暮当场一个白眼送给它，“别以为多说几次抱歉我就能原谅你，我道德线没那么高，快点！” 黑桃a身影闪烁起来，身体渐渐变成奔跑的数字，但在刘暮的注视下始终没有消失。 “赶紧的！”刘暮看到数字就头皮发麻，装作无事又去翻小鳗鱼王尸体。 她甚至故意哼了一首歌来掩盖自己数学废物的尴尬，刀子用得利落就是好，顺手就将鳗鱼分成了数块。 “要不把冻库放进来算了，干脆再弄个厨房？” 华国人对于食物的要求总是比较高的，特别是有了条件之后，刘暮已经不想每次出去后就只能吃各种用防腐剂腌了一遍的东西。 特别这一回，徐小凤让她带的食物早就吃完了，马大姐的厨艺差强人意…… 就在她纠结能不能手搓个冻库的时候，黑桃a有了动静，“检索完毕，这些是跟飞船有关的所有资料。” 恢复人形的系统递出个闪着微光的文件夹，没错，就是老式电脑中那种黄色的图标。 “你这，”刘暮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伸手，“要不我边拆鱼，你边给我总结要点？我这还剩这么大一条呢。” “宿主，您并没有阅读障碍，但如果长期拒绝阅读和学习，再次升级之后的文件您将很难看得懂了。” “不是还有你吗？”刘暮本能拒绝，她都多少年没读书了，起初系统给出来的数据和资料十分简单，她还乐意读。 可现在呢，动不动几十页上百页，就目前能看到的资料总数已经有十几万页，她人都麻了。 “再说，你那是人类能够看完的量吗？我就是一分钟看一页，全部看完都走到生命尽头了好吧。让你总结就总结，不然要你何用？” 真的，刘暮真的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资料，需要记录这么多。 黑桃a露出的无奈有点过了，“这些并不是人类历史，也不足以记录下人类所有的历史。宿主，您不是一直好奇外来者的事情，里面也有一些……” “那我下次睡觉前，你就当睡前故事读给我听吧，”刘暮手起刀落，继续劈砍下一条鳗鱼王，比起文字，她更喜欢动手的事情。 黑桃a被说服了，开始以一种学术的声线读资料。 不知道是资料太过艰涩，还是这个类似新闻播报的声线本来就不容易入脑，刘暮左耳进右耳出，愣是没听进去。 倒是大鳗鱼王解剖出了点东西。 第178章 十三环形城与虫洞理论与超体改造 那是一种透明的物质，像是一层包膜一般覆盖在大鳗鱼王的鱼皮下，如果不是有些强韧，刘暮差点都发现不了。 一开始接触时，也以为只是某种胶质，但薄薄一层却十分有韧性，刘暮解剖的大刀几次都没能切开。 就在她要挥刀猛砍前一秒，某个智慧的系统制止了她的莽撞。 “别动，让我看看，”黑桃a不知道跟谁学的，过去直接给刘暮挤开，“好东西啊。” 本来想训斥两句的刘暮一听这三个字，眼神一亮啥也不计较了，凑到一起问，“什么好东西？值钱吗，有什么大用处？” 除了能量和反物质引擎，刘暮已经很久没听见黑桃a如此评价一个东西了，就之前那个能量定向仪也没丝毫惊喜。 “这就是保护鳗鱼王进行空间跳跃的保护物质，也是它变异的主要体现。” 黑桃a又顺手在面前一拉，空中打开一个屏幕，上面是一种叫做‘液压膜’的物质介绍。 刘暮看了一阵，有点失望，“我说，就算它能起到保护的作用，但空间跳跃这个能力是怎么来的？难道把这层皮往身上一裹，就能咻一下出现在别的地方了？” “在人类的理论物理中认为，宇宙存在名为‘弦’的能量线，你们可以通过对‘弦’的利用来达到远距离接近零时差的跃迁。宿主，这种理论在环形城中已经用作宇宙航行。” 黑桃a认为刘暮应该已经注意到他提到的重点，于是继续说：“天蝰蛇攻击的‘外来者’正是13环形城大型宇宙远航舰队。他们属于缄默文明之一，航行于宇宙中逃强大的敌人，同时也帮助一些初阶文明解决难题，从而收取一定的报酬，主要为能源类，以支撑他们的漫长航行。” “缄默文明？不说话的文明？”刘暮手上夸夸地刮慢鱼皮。 大鳗鱼王的皮很厚，剥离下来后，就能看到那层透明的膜，刘暮忍不住点头，都是好东西啊！ “缄默文明是一类文明的统称，他们通常不招摇，不侵略，不主动挑起战争，不主动暴露，所以称为‘缄默’，且会与发现他们的友好文明进行包括科技与技术方面的交易。但往往处在航行中的缄默文明都是被强大的敌人追踪，不能在一个星系停留太久。” “还不是挺好的吗？”刘暮慢慢就停了手，抬头看向黑桃a，脸色逐渐凝重，“结合虹在天蝰蛇得到的消息，我们来推测一下事情是怎么个事情。” 沿着规划好的位置，刘暮的刀继续切开鳗鱼皮，“被天蝰蛇，可能也是人类高层共识，称为‘外来者’的属于缄默文明之一，真正名字为‘十三环形城舰队’。他们可能是经过太阳系，甚至是银河系，发现了我们地球，然后我们有他们需要的东西，很可能是某种能源，所以他们来做交易……” 纤长有力的手指用力，鱼皮被大块撕开，不得不说，刘暮正经起来的时候说话逻辑十分清晰。 可她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我不相信就天蝰蛇那种水平能跟他们开战，还把人打下来了。小a，你们的敌人是不是也来了，或者，就在附近？追击你们的又是什么文明？血色杀手？猎人？吞噬者？” 收废品就是好，什么类型的书都能收到一些。刘暮曾经从一个爱孩子的母亲手里收了一堆科幻小说，有个外国人就写了一个专门抢别人星球做他们飞船燃料的文明。 这也是她能大胆猜测的来源，毕竟这是地球人自己写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 黑桃a快速拉开一大片资料，全飘在刘暮面前。 将其中几页放大后，解释道，“目前能打开的资料库显示，他们的敌人，名字用华国语言表达应该是‘以碳基为燃料的伟大黑色生物的鲜血与土块与行星与虫子杀手啊’？额，或许您可以给他们一个简单点的名字。” 刘暮也看到了那长达两行的符号，她可以理解意思，但还真不好翻译，“那就叫土疙瘩？” 黑桃a：“……黑暗猎杀者，这个名字不错，不愧是主人。” “什么啊，我说的是……”刘暮想要强调一下自己的意愿，但两相对比实在有点难上台面，“那就叫‘暗猎者’吧，跟‘十三’放在一起，勉强能看。” “好的，宿主，”页面符号变动，将那一长串的名字全部换成了‘暗猎者’，一下就清晰多了。 “从资料上看，他们的文明是以碳元素为能量来源，也可以理解为燃料。如果是这样，那么地球已知所有的生命体以及矿物炭都会成为他们的掠夺目标。一旦被掠夺，地球将会成为一颗没有生命的死亡星球，除非再次出现非碳基生命体。” “‘十三’呢，他们是什么基的生命？” “他们并非生物，甚至不是人类认知中的生命。如果我真的来自十三环形城，那么以我的逻辑推测，可能是‘系统’。” 刘暮就地坐下，当然，承载她重量的是无形的空间，只要她不想象出地面这种存在，他们其实是悬浮的。 “不可能，不是，我真的不能理解！”刘暮脑袋摇得跟花手似的，“就算是系统，你不也需要我这个宿主才行吗？你说十三个环形城都是系统，那你们……活着有什么意义？” “这……”黑桃a开始闪烁，显然，这个问题它也给不出答案，“或许，就是存在着。” “你这么说，毕竟也是个文明？那你们的文明是不是一天到晚做数学题？物理题？化学题……反正就是这些。唉，那样存在多没意思！” 刘暮干脆放弃纠结这种理解不了且对她来说没有意义的东西，“还有其他系统吗？” “宿主，我并不知道，正如刚才说的，只是推测。或许十三环形城中也有生命体，也或许他们都已经被消灭了，目前无法确定。” “得，你还落寞上了，”刘暮叹了口气，“你们那么先进肯定不是天蝰蛇能打下来的，应该是猎杀者已经发现你们了吧，搞不好正好跟天蝰蛇弄那个进攻一起，结果你们就散架了。” “说吧，其实巨日碎片就是你们环形城里的东西吧，是不是很重要？才一个劲要我收集。” “宿主，我不得不提醒您，我来自十三环形城这个结论也是推测出来的。万一我不是呢？天蝰蛇确实不怎么样。” “别学我说话，”刘暮用一条白色的帕子擦拭手上的鳗鱼油脂，“这样吧，咱们把问题弄简单点。第一，巨日和空间都来自十三环形城；第二，天蝰蛇打不了十三，猎杀者已经发现了十三和地球，但不知道是已经动过手了，还是没完全动手；第三，也是最重要的，这个液压膜，能不能用在我身体上，让我也能空间跳跃？” “不愧是宿主，总能把自己的利益放在最重要的位置，”黑桃a有对刘暮的性格分析，这句话就是其性格的总结，但结果是：“不能，它只具有保护的作用。” “说这么半天，啥也不是呗，我一身皮不比它有用？”刘暮扔了刀，突然就不想剥了，浪费功夫。 这时候，黑桃a将筛选出来的所有资料抛到空中。这些资料便如同飞翔的落叶，一页页展开，在刘暮面前排成长队供她阅读。 在刘暮骂人前，黑桃a拿起了刀，沿着她已经剥落一部分的鱼肉切了下去，“大鳗鱼王能够进行空间跳跃主要在于液压膜与微型虫洞。前者保护进行跳跃者，后者提供通道。但微型虫洞的制作技术十分复杂且不稳定，额，在资料的第十三页，您可以先阅读。接下来，我会找出这副鱼类身体中的量子泡沫与奇异物质桥，这些原理的总结在第一千八百四十四页。宿主，您还记得新人类完全体继续升级是什么吗？” 刘暮将资料翻到13页，页面在她面前卷圈形成一个动态解说，“什么？” 黑桃a似乎早已经料到刘暮没记住，刀刃剖开鱼肉后，沿着骨骼剥离，“是超体，如果您想进行空间跳跃，就必须继续升级。或者……目前身体接受部分改造。” 动态解说将一张纸上标明a、b两点，然后弯曲来表示空间，两点重叠位置打开一个狭窄的洞，这个洞便是理论上的虫洞。 刘暮将解说不断快进十分钟后，就直接翻到了1844页，这里是个视频讲解，说明了怎么制作虫洞，以及维持虫洞的稳定，以此来达到可供通行的目的。 合上资料，她沉默了，即便只是冰山一角，也让她感到深深的震撼，然后是无力感。 “这不是人类可以掌握的技术吧？起码在灾难之前做不到。” 那时的人类连个ai都养不明白。 “是的，按照人类的文明划分，起码是五维时空的文明才能做到。”黑桃a的速度和手法比刘暮快很多，就在她看资料的这半个小时，已经将鳗鱼王的骨架剥离出来。 这种手法不用看也知道是跟谁学的，不过由系统操作起来，倒是比刘暮剥离山口寿快了数倍，也相当完美，并没有在骨骼上留下任何损伤。 “那你也知道我不关心这些吧，”刘暮一直说着不在乎，可这时候手指还是快速滑动着那些资料，“这些东西要是扔给那些科学家，说不定人类早就移民到外星了。” “恕我直言，人类的生产力水平与科技水平，达不到。即便给了他们，也至少需要联合人类所有资源再耗时八百到一千年才能完成真正能通行的虫洞。当然还需要保护……” “还需要能保护人类肉体的液压膜，”刘暮接话，这就是无力感的来源，她或许没有高学历，却能轻易推测出结论，“要么肉体成圣，要么以工具保护肉体，反正普通人类飞船到不了洞口就被力场撕碎了。” “是的，”黑桃a主打一个‘有问必回’，当然，这是在它不自检不宕机的情况下。 “需要的物质存在于它的骨骼中，我可以将它们分离出来。”黑桃a指着墨黑的骨骼说话，“但我无法分析出它的变异诱因，或许这些物质是某个仪器泄漏的？” “应该跟小鳗鱼王体内的能量定向仪有关，至于来源，看来那个湖里还有秘密，”刘暮想起巨型章鱼，那家伙之前应该不是在湖区生活的，指不定就是被某个东西吸引来的。 难怪它当时的表现，分明是希望他们几个赶紧离开，“看来要再去一趟。” 黑桃a又夸上了，“宿主，您对利益的追求是我们长远发展的基石，人类中很少有您这么英明的决策者。” “我骨头轻，容易飘。”刘暮就纳闷了，居然连拍马屁都学会了，“我说，你们环形城落到地球上其实是假装被攻击的吧，真正目的是想要分析人类，学习人类，最后成为人类？” “那不可能，”黑桃a这次一丝奉承都没了，“地球文明太落后了。不过，宿主，我还是要强调一点，我是否来自十三环形城只是推论。” 刘暮手指点着没有实体的资料，冷笑一声，意思不言而喻。 掩耳盗铃这一招，黑桃a学得不太好，破绽太明显。 不过，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刘暮再一次经历了非人折磨。 黑桃a以回收系统无法存放跟虫洞有关的物质为由，当时就给她肉身做了改造。 理论很简单，就是将大小鳗鱼王两者的身体变异特点结合，以此改造刘暮的身体，使她也拥有空间跳跃的能力。 能量定向仪，液压膜，量子，以及奇异物质……这些是‘食材’。 扒皮贴膜，拆肉改骨，植入仪器……这些是‘做法’。 等准超体刘暮成品出来，她作为人的心理生病了，“老a，我现在特别信命，真的，特别特别信。” 刘暮躺在空间里，等待身体自动恢复，即便这个速度极快，但刘暮已经站在了崩溃的悬崖边，并且一只脚已经抬起。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我信了！” 拆山口寿那个畜生的时候只想发泄怒气，为那些惨死的孩子报仇。 当时的她，万万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要在清醒的状态下尝一尝其中滋味。 “你就不能给我弄个麻药？” “这些药物对您的身体没有作用，我以为您知道这点，”黑桃a摊手，一身蓝色手术服，行动却如解牛的屠夫。 黎明时分，刘暮推开值班室的门，再次独自踏上去红湖的路。 不管原因是什么，自己这份罪不能白受，要么找谁发泄一下负面情绪，要么捞到足够的好处慰藉自己心灵，不然这日子就过不下去！ 第179章 烤八爪鱼，香喷喷 风和日丽天，打家劫舍时。 变异的野草吃过了肉，一天就疯长到人高，被湖面早晚风一吹，趴倒一大片。 有原生皮肤+液压膜护体，刘暮大咧咧穿过野草‘林子’，愣是一根头发丝都没被割断。 到达湖边已经是上午八点，还是那块脆皮岩石，还是那个平整地方，刘暮往上一坐就朝湖里喊。 “老章鱼，扔两条鱼上来吃吃！” 餐馆里点餐的客人似的，还是架子跟脾气都特别大的那种。 是的，刘暮要找的冤大头就是巨型章鱼。它不是内向吗？正好，刘暮特别外向。 内向的鱼往往会成为外向的人的玩具。 一分钟没得到回应，她不耐烦了，“搞快点，喂，别装不在啊，我看到你了。” 说着，还捡了块石头朝湖里扔去。 石头落下，砸出一小簇水花，那一块就开始冒起水泡来。 开始还只有几个，渐渐的形成一大片，最后一条大章鱼腿伸了出来，分叉的腿尖一挥，好几条大鱼就这么被扔上了岸。 刘暮移动身体躲了一下，才没被砸中。 回头一看，好家伙，八条鱼，每条都得有几十斤。 可惜的是，地上的草比她反应更快，大鱼落地就被卷了进去，然后发出那种让人牙酸的咯吱声。 要鱼的人眉头一抬，继续喊，“你扔准点，都被草吃了，我吃什么？我早饭都没吃就来找你玩呢，重新捞几条。” 本来正往水下缩的章鱼腿一顿，过了好几秒，才又慢慢沉了下去。 虽说只是一截腿，可刘暮愣是从它的动作中看出了几分无奈。 过了几分钟，又一波大鱼被扔了上来。 这一回全落在石头上，还多了两条，品种也不一样，其中甚至还夹杂了一条小八爪鱼。 八爪鱼摔在石头上，圆乎乎的脑袋从一堆腿里冒出来，转动着，仿佛还在发懵。 辨别了一下后，就朝水的方向爬，几条腿速度极快，仿佛已经意识到了危险。 可惜，在它离开巨石的前一秒，一条腿被人踩住了。 “想走？你走了我吃什么？” 说是小八爪鱼，那是跟巨型章鱼比，就这只，也有二十来斤。八条腿展开，占地面积比刘暮躺下转一圈还大。 刘暮本来想一把抓起来，但那黏糊糊的身体着实犯不上弄湿自己衣服，可就在她决定捏住一条腿扔回去时，就听见‘噗嗤’一声。 “我靠，你拉哪里呢？” 小八爪鱼当然不是真的拉了，而是应激之下，吐出一大口墨汁，直接给刘暮一双鞋全淹了。 “我非烤了你！” 半个小时后，火堆上，占地面积比人还大的八爪鱼冒出了惹人流口水的热气。 八爪鱼被绑在一个蜘蛛网似的架子上，一根粗树枝穿过架子，架在火堆两旁的树杈上，慢悠悠转着。 刘暮时不时朝上面撒一把徐小凤独家秘制香料，然后闷一口啤酒。 不多时，有人开始抱怨，“这么大，要烤多久才能熟透，早知道就切片，煎着吃。” 她空间里还真有工具，只是……这么五花大绑，才够残忍，够震撼。 实在等不及了，她撕了一截腿尖，放进口里吃了起来。 好消息：熟了。 坏消息：烤老了。 大小厚薄不一就是这样的，有的地方还没熟，有的已经熟透了。 于是她拿出小刀，看到哪里熟了就切哪里，倒是真正吃了起来。 在火堆四周，还有几根竖立的树枝，上面都倒插了条鱼。 就这么，自言自语，自饮自食，刘暮很难得地品出几分野外烧烤的美妙来。 不过，说食物有多好吃，那是没有的，毕竟她泡面选手的厨艺摆在那。要不是食材够新鲜，估计味道会更差。 “要不要给大姐带点回去？凭她的手艺，随便弄个美味佳肴！” 刚把八条腿最细的部分吃了，就听到湖里有动静。 刘暮暗自防备，物伤其类，巨型章鱼看到小章鱼被这么架在火上烤，还能沉得住气才怪。 可她想岔了，因为水里出来的东西冲着的既不是她，也不是架子上的八爪鱼，而是放在她旁边的几瓶啤酒。 “嘿！”刘暮一把按住啤酒，另一手拉开那巨大的触手，“偷酒贼！你那么大个，我这些酒都不够你塞牙缝的吧，还想喝？” 触手倒是松开了，吸盘直接带走一大块脆皮岩石。 但它并没有退回湖水里，而是有更多触手伸了出来，几乎盖满除刘暮与火堆的全部空地。 就连变异野草地都被这些触手一压，直接蔫了。 对，是真的蔫儿了，然后快速枯萎。 刘暮倒是没有巨物恐惧症，可这遮天蔽日的大家伙就这么冒出来，还是超近距离的，她不得不承认，她心跳有点快，还有种很想要逃的冲动。 而且，这大家伙居然还有毒，如果不是她身体硬朗，怕是已经被毒死了。 就像那些草一样。 “我，我说，”刘暮抿了抿唇，心中暗暗后悔不迭。 自己今天行动实在欠考虑，重生cd还早着，要是这时候被弄死，怕是就真的死了。 什么改造，什么完全体，在绝对力量压制下，阎王拒收都保不住她这条命。 “你这是做什么，想喝酒也不是不行，我多给你拿几瓶嘛。咱们有话远点说……” ——“真的？你还有？” 突兀的声音比巨型章鱼贴脸上岸更让人惊恐，刘暮当即就跳了起来，然后仰面就看到一个巨大的半球体。 之所以是半球，那是因为剩下半截还没升起来，正是大章鱼的脑袋。 “是你在说话？握草，不是，你成精了？不是说建国之后不许成精……啊呸，大章鱼，真的是你在说话？” 刘暮真的是要麻木了，所以到底是变异了，还是成精了，她急需一个答案。 “是，也不是，”声音继续，“你真的还有啤酒？” 连啤酒都知道，刘暮眼睛瞪得老大，桃花眼几乎要成大杏眼，脑海里突然就冒出一个想法。 一个曾经见过，并且十分熟悉的变异方式。 没错，就是大姐徐小凤。 何况，这巨型章鱼是巨大，可说话音量却跟正常人差不多，足以说明许多东西。 “啤酒我是有，不过，朋友，你在哪儿呢？” 刘暮这是在下套，“你要以这种体型，我的酒都给你喝，也不足一口吧？” 声音：“哇，被你猜到了，刘老板果然聪明！” 第180章 平湖逢故人 刘暮这辈子，不，还得加上上辈子，都没有听别人喊自己一声后，感觉这么惊悚过。 “你……谁？”两个字间隔的不是犹豫，而是来自灵魂的颤抖。 可，刘暮是谁，越是怕，腰杆越直，越要表现得无所谓，绝不能露怯。何况刚得了个空间跳跃的能力，大不了就多跳跃几回，逃呗。 “是我。” 那声音似乎叹了口气，又带着几分犹豫，才继续，“我出来吧，只是我现在还不能离开母巢太久。” 于是，刘暮就看到那球场大的脑袋下方渐渐裂出一道口子，那口子上覆盖了瓣膜，伴随着黏液流淌，出来一个高大瘦削的男人。 为什么一眼是男人，因为对方没穿衣服。 刘暮默默别开视线，在心里将这光头骂了一遍，才问，“吕平，你怎么成这样了？” “说来话长，能让我先垫吧一口吗？”出来的人在流口水，是真的嘴角哗哗流那种。 刘暮都震惊了，这人到底经历了什么，“行，先吃。” 给予人类最基本的尊重，刘暮扔给他一条毯子，“吕哥，裹着点，天凉。” “你这妹子，哈哈，”吕平似乎很久没跟人交流，“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裹了毯子，吕平坐到火堆前，毫不避讳地拿起一瓶啤酒。 刘暮注意到他背后有一根白色的肉管子，连接着他与巨型章鱼的脑袋内部，其中有某种液体在两者之间不断交换。 吕平身高没变，可之前健壮的体型却瘦到几乎脱相，如果不是刘暮足够了解，还不能这么快就认出来。 那根管子有小腿粗细，与他瘦削突出的脊背相连，看起来很有些恐怖。 但刘暮没问，两人吃吃喝喝，却分外沉默。 “好吃，还是他妈的陆地上的东西好吃！” 两瓶啤酒之后，吕平放下酒瓶很遗憾，“可惜了，我现在喝不了酒，妈的！” 说着，这人守着火堆就哭了，那泪水居然是碧蓝色的，带着海腥味，跟之前的口水一样，哗哗地流。 刘暮担心他把火堆给浇灭了，不过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这是到了伤心时，也就没有阻止。 可，该问的还是要问，她心里也放不下。 “吕哥，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这又是……？” “队长他们是不是都不在了？那么大的红雾，我救不了他们，我没用，救不了！”吕平收了声，可因为脸部脂肪不足，显得眼睛更大，更亮，灼灼地看得人生出些同情。 “没了，那种程度的红雾吸入，没人能救得了他们。”刘暮实事求是地说，“后来我查看了，是天蝰蛇的炸弹炸坏了他们埋在地下的实验室，导致红雾泄漏。你不用太过自责，即便是我当时在，也救不了。” “不，妹子，不是这样的，我要是拼上命应该能把老谭背出来，我当时就是，就是想先出来，等身体适应一点就回去救人。谁知道……” “你也吸入了红雾吧？”刘暮从刚刚见到吕平这副模样开始，就基本猜到当时的事情经过了，“普通人体根本承受不住红雾的，起码你保住了性命，咱们特别行动队还有你这个幸存者。” “我算什么，老谭他，他怎么能就那么死了呢？” 事情已经过去小半年，可吕平自从恢复了意识后，就在不断后悔。有时候变异太难受，他就忍不住发狂，常常很长时间失去意识，醒来后继续后悔。 战场上下来的兵多少都有些心理创伤，原因无非是那些：杀同类，受伤，没能救战友…… 刘暮是特别行动队出事后，接受壁垒心理医生疏导才了解这些，眼前的吕平大概也还处在这种创伤中。 “谭大哥他们都安置好了，我亲自带回去，卓晴嫂子带队伍亲自来接的。放心吧，他们都是为国家和人民做出贡献的英雄，都得了表彰。对了……” 刘暮从空间里拿出自己的勋章，“你看，我也有。你也有，壁垒的英雄纪念碑上，你们每个人的名字都有。” 能把名字留在英雄纪念碑上，这是多少军人的梦想，可以牺牲，但不能白牺牲。 原本都做好了哪天战死就隐姓埋名被遗忘的准备，现在却能公开表彰，被留下名字，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完成梦想呢？ 吕平知道自己情绪调节能力出了问题，一时间后悔与激动双向拉扯，好半晌终于停下眼泪，陷入一种无法掌控的兴奋。 “我不正常了，妹子，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说着，他突然起身离开，大步往巨型章鱼内部走，“你等等，我一会儿就回来，我怕控制不住我自己。” 刘暮没阻止，她当时在壁垒里，也差点对那些审查员下杀手，她知道这种复杂且需要宣泄的情绪。 没有人帮吕平梳理情绪，加上变异这种非常人能忍受的折磨，还能保持部分人类的理智，已经是十分不易。 接下来小半天，刘暮就看到一只巨型章鱼把巨大的湖区搅得乌烟瘴气，好好的水都浑了。 几十斤的八爪鱼，剩下一大半都被她吃了，吃完也是无聊，刘暮起身沿着湖边走，边走边捡鱼。 有了昨天不能直接存储鱼的教训，这一次她直接给空间分出一个五百平米的大格子，注入三分之二浑水，三分之一空气，然后就好了。 这些被巨型章鱼吓得逃命的鱼，捡到就给扔空间里。 什么？活鱼怎么能是废品？ 拔掉几块鳞片，撕开一点鱼鳍，算不算？更别说它们逃命时多少带点伤。 不算也得算！ 反正从最开始黑桃a就杠不过刘暮这个宿主，更别说升级之后空间很大一部分可以任由刘暮自行安排。 捡了老半天，刘暮还是叹了口气，“回去就弄个厨房，不然这日子没法过。” 黑桃a揶揄，【让您的日子没法过的事情比一万件多。】 “那是，能责怪别人就别为难自己，谁活着也不容易。”刘暮丝毫不认为有问题。 人机吵架是日常走一走，捡鱼的活动让黑桃a无法反对，这一回，它甚至主动问要不要分析一下这些鱼身上的信息。 “下雨天打孩子，你闲着也是闲着，不过话说在前头，这是你自己主动要分析的，别给我开账单！” 【宿主，您的朋友情绪不稳定或许跟这里的水质有关呢？】 “哼哼，”刘暮哪里会上当，红雾山谷距离这里有多远，变异怎么可能是在湖里发生的。 就章鱼吕平现在的样子，一看就不只病了一两天，一定是个长期的大病。 很快，黑桃a给出了结果，抽样的鱼和水里都没有它怀疑的物质，然后它就开始扫描刘暮捡起的每一条鱼。 刘暮不理它，这时候疯够了的吕平又上岸了。 火堆重新烧起来，这回换成了烤鳗鱼，配上香料，肥美鲜香，关键还不要钱，灾难前可想都不敢想。 “吕哥，咱们不行要不找个精神科医生聊聊？不瞒你说，我那次之后也看了一阵子医生，效果还真不错。” 吕平没有再要酒喝，不过问刘暮要了条裤子穿上，“没用，我们小队以前有专门的心理疏导，那些办法我都试了。不过今天能跟你聊了，还知道了大家的情况，挺好了。” 这么说，该问题就可以过了，刘暮啃着肉就开启今天来的核心目的。 “对了，你怎么摸到这片湖区的？我杀大鳗鱼王的时候，你就来了？” “没有，昨天看到你时我也刚到不久。那两个女人和一条蜥蜴突然就攻击我，我闻到了你的气息，还以为他们害了你。要不是你及时出现，我当时就把他们弄死了，妈的，天蝰蛇！” 吕平说这话时，眼神里又涌现出几分失控。 刘暮可再没有大半天等待，连忙道，“他们被刑天阳按在实验室里改造了一遍，现在算是给我打工。昨天杀那两条鱼我受了点伤，算了，先不说这个，你怎么来的？” “从入海口那边游过来的，海里现在变异动植物太凶猛，本来我是打算找个地方先稳定一下。”吕平这次上来后，十根手指间长出了一层薄膜，似乎又变异了一些。 但这并不影响他讲述自己的来意。 他果然是被湖区的某种东西吸引，才深入内陆这么远。 “已经被我吃了，不然也可以拿给你看看。是个透明的球，我目前还不清楚具体作用，就是觉得很香。怎么说呢，你知道我们以前在雨林潜伏的时候经常饿好几天，就是那样极度饥饿的时候，突然碰到一架子烤鱼的感觉，根本忍不住。” 刘暮连忙问那球里有什么，具体在哪个位置发现的，现在感觉有什么变化。 吕平倒是没对刘暮设防，他离开军队并不算久，所以跟谭子砚一样知道许多内幕消息。 当然就知道官方一直在积极做这方面的研究，他并没有隐瞒。 透明的球体直径在三米左右，远看跟水晶球差不多，却是软的。 说是软的，巨型章鱼无数的利齿却又咬不动，囫囵个儿吞下去后，他被红雾长期折磨的各种负面情绪和痛楚立刻就得到了缓解。 “现在已经好了一大半，继续消化下去，我的状态应该就能稳定下来。” 刘暮对此表示高兴，又问那个球里面能不能看见什么。 吕平回答说有一些小小云朵似的东西，那些东西还会动，像是活的。 “我想起效的应该就是这些小云朵，”他还主动提出，“我给你一些我身体的样本，血液也行，你拿回去让刑博士好好研究一下，说不定能帮上忙。” 球体已经被吃了，刘暮不可能把巨型章鱼剖了，那样吕平不跟自己拼命，也会没命。 那次任务留下来的独苗，可不能真的弄死。 刘暮自认为还是讲情谊的，黑桃a却认为她是看到吕平将来能带给她巨大的利益，才找了理由来讲情谊。 这点从刘暮盘算大半天，惦记怎么开口问海里资源就能看出，刘暮自己也没否认。 但比起获取巨大利益，她还有更长远的计划。 采样很快结束，刘暮在吕平面前没有避讳自己的空间，毕竟前特别行动队的几个熟人都知道她这个技能。 但还有一点，吕平却更加在意，“刘暮妹子，有件事我一直想问问你，也或许是当时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看错了。” 刘暮眼神微动，似乎知道他想问什么，“你说，咱们出生入死的交情，没有什么事是不能问的。” “你是不是死了？在十八号基地爆炸的时候，我离你不远，看到……你被炸死了。” 果然，刘暮当时从废墟里活过来的时候，太突然，根本没顾得上保密。 “是，”她盯着吕平的眼睛，那双眼睛仿佛被海水清洗过一般，水润明亮，还有一丝意外，却没有多少震惊，“我的变异跟你们不太一样，唉，事到如今，你坦诚对我，我也坦诚对你，昨天其实我又死了一次，但我可以，怎么说呢，我可以活过来。” “不是说随时死了都能活。如果满足一些条件，比如能被埋进泥土，死前有强烈的求生意志，最好两次间隔的时间很长，就可以恢复过来。” 见刘暮将这种秘密都坦白了，吕平越发觉得两人真是过命的交情，也更加信任眼前的女孩。 “是不是身体还不能全毁了？或者，毁坏一定比例？” 他作为受过教育的前人类，当然不相信生命体可以凭空从无到有。 刘暮变异契机之凶险他也是亲眼见证过的，当时救人他没能第一个冲进那条碎石峡谷，多少有点惭愧。 刘暮犹豫了一下，颇为凝重地点了点头，“我虽然没试过，但应该是这样，要是遇上瞬间就被气化，啥也没留，估计就真的死透了。” “还好那次爆炸的冲击没有……”吕平想起刘暮身体被瞬间炸成碎块，不愿再多说，“那你也要小心，别什么事都自己去拼命，也不是真的死不了。” “好，不到万不得已，我可爱惜自己的性命了。”刘暮说的是实话，她是真的惜命，在不确定可以复活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拼命。 话题渐渐轻松起来，刘暮跟吕平说了壁垒的近况，包括她回去后被审查，一场场袭击，以及杨朔重伤，卓晴与其他人一起送他回总指。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疯过一场，吕平这次的情绪还算稳定，也跟刘暮聊了他被洪水卷走之后，所经历的变异细节。 这一聊就聊到了天黑，中间又烤了几次大鱼，两人的肚子仿佛两个无底洞，愣是都没撑着。 平湖逢故人，月明天墨青。 眼看就没话可说了，吕平又想起另一件事情，“你们在岸上有没有发现降温了？” 一听这话，刘暮眼皮就是一跳，“怎么说？” 第181章 鱼、蚂蚁、沙粒，炭块…… “最近一个月海水降温幅度很大，期间我抓了几只远海逃亡的生物，从它们那得知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吕平身后的管子不断发出气泡破裂的声响，特别是在他情绪波动较大时，声音越是密集。 “北极的冰川融化了很多，应该是因为十日焚烧，大片大片冰架都倒了。过去几个月温度能稳住，还是下黑雨的功劳，水循环迅速，又有很多地方焚烧降温释放热量才稳住了气候。接下来……” “很可能大幅度降温。”刘暮接下他的停顿，“不只是南北极，还有高山上的冰川，爆发极寒灾难的可能性很大。” 正如吕平说的，黑雨救了人类一命，如果当初融化的冰川直接导致全球大降温。极热到极寒的巨大温度跨越，估计人类离灭绝真的很近。 “杨叔走后，我就让人开始建地下设施，希望能让大多数人挺过去吧。对了，吕哥，你接下来什么打算？如果是极寒，红湖也扛不住。” “我只能回海里，等母巢消化了那东西，我就去深海里找个地方待着。”吕平对红湖这的窝点是很满意的，如果没有寒潮，他本打算在此长期定居。 有山有水，还有足够的鱼，关键是人烟稀少，他想在水里就在水里，想上岸就上岸，不用担心有敌人，也不用担心吓到谁。 说真的，他跟母巢结合变异之后的体型着实大得恐怖，就是他自己有时候都不知道怎么面对，所以才会尽量避免与人类接触。 “你们海里……”刘暮桃花眼仿佛刚接上电的灯泡，越来越亮，有点图穷匕见的意思，“有没有什么好东西？油田气田啊，沉船宝石啊，吃不完的海鲜啊，矿产啊……” 吕平连忙摆手，“停停停，我怎么就一点不意外呢？妹子你啊，果然是你！ “行，咱们还是分开说。首先，沉船宝石现在已经没有价值。海鲜很多，但变异的更多，适合人类吃的有限。至于油气，等我消化好了，厉害了，就去找找。矿产先别想，以海里的情况，现在人类根本没有开采条件。” 这些刘暮一早就考虑过，倒也不是很着急。 她摸着下巴，心肠不合时宜地热了起来，“吕哥，你听妹妹我一句实话，孤狼虽然帅，但是容易嘎。照我说，你就该在海里整自己的势力，团结才是力量。你当老大，以后在陆地上跟我合作，如此这般海陆都有排面，多爽！” “我考虑一下吧，这一路，我也特别困难，越是困难，就更想你们，想队长，我当时怎么就没能救下他们呢？”吕平一直想办法保命呢，现在听刘暮这么说，也多少有些心动。 可想着自己还活着，还能规划未来，搞不好还能做出一番事业，刚刚摁下去的自责又开始冒头，再次陷入忧郁和后悔。 刘暮算是看出来了，这大概就是精神医生说的‘双向情绪障碍’。 见他情绪波动有点大，她不得不再次转移话题，“吕哥，我身边可以信任的人不多，现在卓晴嫂子也不在壁垒，有个事我想你帮我分析分析。” 情绪刚刚要起飞的吕平被突然打断，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啊，什么？” “是这样的。假如有这么两个人，一个追杀不死不休，一个是十万八千里地逃跑。假如追杀的这个人只吃鱼肉，别的什么食物都不吃。然后现在有一条肥美的大鱼拦在他们之间，你说这个追杀者会不会在跟被追杀者干仗的同时，把这条鱼吃了？” “如果不影响干仗的话，会！”吕平回答地十分笃定，完全没有说别的可能。 刘暮的脸在火堆的光亮中时明时暗，情绪也有些晦涩难辨，“那要是被追杀者帮了这条鱼，追杀者就算不吃这条鱼，也会将两者都消灭了吧。” 本以为吕平会直接同意，但他却摇头了，“首先，我们不清楚两者之间的仇恨到了何种程度。其次，你认为如果追杀者有灭了被追杀者的能力，还会跟食物计较吗？” 显然，他已经听出了‘食物’对于追与被追两者来说，都是十分弱小的存在。弱小到根本不用将其计算入战力。 那么，按照黑桃a说的文明分级，十三环形城能轻易进行空间跳跃，起码是五级甚至超过五级的存在。 而把13追得满宇宙躲躲藏藏的猎杀者，只会有更加强大的力量，搞不好在它们的眼里，地球乃至整个太阳系，或许就是路上的一只蚂蚁，脚边的一粒沙…… 不，应该说就是煤矿中的一块可燃烧的炭。 那种无力感再次袭上刘暮的心头，不管她再怎么自我提升，四处捞好处，或许几十年后她真的能成为一方富豪甚至是霸主，但猎杀者一来，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思及此，她决定要给吕平加点压力，既然要培养他做自己在海洋的盟友，就不能让人没有奋斗目标。 “还有一件事，吕哥你别问我消息来源，但我以我的人品和财运保证绝对可靠。” 刘暮顿了顿，在火光中无比坚定地看向吕平，“刚才那不是两个人的事情，但人类就是那条鱼……” 斗转星移，月过中天。 认真讲述与聆听的两人谁都没发现，在他们的头顶，人类仰望了无数岁月的星空，正在发生着不可思议却恐怖至极的变化。 …… 翌日，刘暮离开了红湖，吕平带着深深的担忧沉入湖底，同时着手计划回大海建立可用势力。 刘暮再次突然离开，还是在去过小教堂之后，这件事让黎飞很担心。 他再次找到郑天，可这一回自认为最了解刘暮的人也给不出准确回答了。 “先等等吧，老板要是有什么安排，肯定会告诉我们。再说了，坎普和三个修女想要谋害老板的话，直接就被反杀了。” 黎飞之前一直守壁垒实验室，没有跟刘暮出过任务，自然不了解她真正的战力。 但他莫名地就觉得郑天的话很可信，原因说起来有点悲伤，毕竟那次特别行动队全员牺牲的任务，只有刘暮活着回来了。 事后刘暮跟他们几个仔细说过任务的过程，他们也才知道刘暮是个真正的变异者。还是战力特别高的那一类，所以才能在训练场上完虐他们。 要说刘暮能做生意，有自己的地盘，甚至暂时代理了壁垒最高首长，这些都不足以让特别行动队的军人服气，可个人战力上的碾压，那是真的能驯服一帮桀骜战士。 黎飞跟郑天聊过之后，转头就让按捺不住的队员们继续忍着，当然，他也不可能真的什么都不做。 作为吕平的接班人，海魂的副队长，他有权向所有队员问询情报。 苗翠花也没有隐瞒看到了刘暮往红湖的方向去，更是将湖里所发生的事，以及巨型章鱼的事情说了个干净。 苗恨天本来还想着刘暮自己没说，可能需要保密，结果根本阻止不了姐姐。 “我跟你一起去找，”在黎飞离开前，苗恨天一步拦住了他，“我知道走哪条路过去更近。” 可黎飞却没答应，因为他本来就不打算去找，“我是要回矿场，老板应该有自己的打算，面对巨型章鱼，如果真的打起来，我们过去没有任何帮助。” 说他盲目相信刘暮战力也没关系，但他对苗家姐妹和黑蜥蜴的战力，还是清楚的。 毕竟在实验室那边，他可是亲自押送过他们好几回。 “等一下，”叫住黎飞的是苗翠花，她声音温温柔柔，“副队长，老板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行动，还是不行动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黎飞被问得一愣，可马上反应过来自己不该这么说，“行动当然会行动，老板有自己的计划，你们只需要等命令。” 说完，不再管两人，直接下了山。 虽说刘暮让三人进了海魂队，可黎飞和其他几个老队员对他们还是打心底里反感，还是认为他们是天蝰蛇的人，必定有些别的心思。 再说，前特别行动队谁不知道苗家姐妹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战争罪，反人类罪，人口贩卖等等，桩桩件件，随便拿出一样在和平年月都够枪毙她们好几回。 可即便这样，刘暮说她们有用处的时候，他也没反对，甚至主动给其他队员做了思想工作。 一切都是为了壁垒好。 只是这一等，又是一天过去。 黎明，黎飞实在睡不踏实，便提前到了矿场。 本来想要看看今天的工作准备，谁知却看到一个可疑的人。 ——小六子。 站在矿场边沿，全身都被露水打湿了，恰好是面向红湖的方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个子不够高，小六子身体站得笔直，脖子更是诡异地拉伸，比平时看起来长了一大截。 “你在这里做什么？” 黎飞清了清喉咙，才问出这么一句话，声音带了几分军人的严肃，有点训斥的意思。 静悄悄的环境里，他自己都被自己的声音惊了一下。 可小六子并没有反应，可以说连一根头发丝都没动过。 这样僵硬的样子，让黎飞不免产生了某些猜测，比如其实人已经死亡多时了，只是凶手以某种方式让他的尸体直立在此。 黎飞暗暗责怪自己侦探小说看起来就放不下的毛病，吞了口口水，还是决定上前看看。 他在三步外，转到小六子正面，然后就看到了让他头皮几乎炸开的一幕。 这个人，不，这个小六子……不是人！ 第182章 你做梦了 黎飞二十五岁，战斗和业务能力都很强，见识或许比不上吕平他们，但变异者还是见过几个。 可眼前的……人？ 绿色的皮肤，无数的白色细根冒出来，双眼长出两朵盛开的花，鼻子生出绿叶，嘴巴张大到足以塞下两个成年男人拳头，或许那已经不能算是嘴巴，里面是让人犯密集恐惧症的芽孢…… 他就这么迎着朝阳，仿佛死了，又拥有旺盛的生命力。 当然，后者是将他当做一株植物来看。 黎飞没敢靠近，但已经从空气中闻到了香味，本来想要喊人的，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他惊恐地发现，本来锈红色的矿场地面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了无数的藤蔓，沿着他的身体往上爬。 那些藤蔓的尖上不是嫩叶，而是一张张拇指大的脸，谄媚的，奸笑的，愤怒的，阴沉的，全从下方扑向他。 “什么鬼！？”黎飞双手拉扯诡异的藤蔓，身体疯狂挣扎，只想要马上离开。 可这些藤蔓跟有生命似的，不仅能躲过他的手，还从各个刁钻的角度伸进他衣服。 黎飞只觉得皮肤麻痒难耐，站不住，只能就地打滚。 …… 回来的路，刘暮不断尝试空间跳跃，但就是吃饱喝足，休息了整整一天，百分之百体力的情况下，也只够进行三次跳跃。 第一次移动距离是二十米，落到一处变异植物群中，周围植物连同泥土被曲力拉扯成了粉末。 第二次经过她和系统的计算，距离是一百米，结果虫洞压力太过巨大，即便在外部看来只有千分之一秒，她也不得不提前离开。 虫洞一旦形成，她的时间仿佛就变成了一根柔软的面条，被几何倍拉长，她在其中感觉过了有几分钟，坚持不住出来时，系统显示的时间让她差点看不懂。 然后，她就吐了，“不是说我现在的身体已经能承受压力了吗？怎么又吐了？” 这个又字，源于她经常因为使用升级技能就吐。 黑桃a：【承受的压力是针对身体强度的，您的大脑要适应这种速度和环境变化还需要多次练习。】 “你的意思，跟晕车一样？”刘暮往脸上倒了瓶水，有时觉得这颗脑子不要也罢，回回都拖后腿。 “嘶~不对啊！” 她很快反应过来，“咱们捋捋啊，我一个新人类完全体还会晕车，啊不，还会晕速度，你小子忽悠我呢吧？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实说！” 【因为你不是超体，宿主，加快升级才是改变现状的唯一办法。您现在的身体只是多了外在保护，你可以明白吗？】 黑桃a似乎有点火气，刘暮只认为他是根据语境模仿人类情绪，很是不屑， “你早说啊，我再试试。” 虽然面对多维层面的活动，她的身体还是有些吃不消，可她不是个安于现状的人。 空间跳跃对她来说不仅仅是技多不压身中的一个，还在于将来必定能在关键时候用上。 不过这次她走了很长一段，让身体缓过来一些后，才继续使用。 等回到矿场的时候，太阳已经出来。 按照时间算现在应该是正月，山里水汽中，晨间还有些没有散完的薄雾。 刘暮老远就看到那个在站着开花的，还有地上打滚的…… “唉，忘记大主花喜欢晒太阳了，”刘暮动了动舌头，顶住一侧腮帮子，有些烦闷。 要怎么解释呢？ “回去！” 到了近处，她先让小六子走人，系统立刻对他发出了行动指示。 小六子身上的植物特征很快缩回身体，走之前，还微笑着朝刘暮问好，“老板，早上好呀，又是个好天气啊！” 之后便转身离开，似乎地上打滚喊叫的人青年根本不存在。 刘暮看黎飞这模样，赶紧摸出手机给录了一段，打算等任务结束放给队友看。 空气中的香味淡去得差不多了，刘暮打开系统，想了想，还是没舍得用大主花里装出来的花蜜。 泼—— “怎么回事，发大水了，快，又下大雨……老板？” 落汤鸡似的青年愣在地上，一脸迷茫地看着面前的人。 刘暮面带微笑，温和问候，“醒了？刚才看到什么了？” “刚，刚才，刚才看到了什么？对了！”仿佛梦中惊醒，黎飞顾不得形象把全身搓了一遍，确定没有一根藤蔓更没见到那张可怖的脸，才稍微恢复几分理智。 “抱歉，老板，你问什么？” “我问你做噩梦看到什么了，怎么在这里蛄蛹？”刘暮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黎飞，先手给了对方心理压力。 黎飞使劲抓了几把寸头，让痛觉提醒他什么是现实，“我记得我看到个人，就站在这里，他，握草！” 青年唰一下跳了起来，一脸惊悚地凑到刘暮身边，“老板，那个小六子不是人！我看到他长成了一棵变异植物，还开了两朵花。我就摸了一下，就被传染了…咿？不对啊，我怎么什么事都没有？” “你做梦了，一会儿跟马大姐要一炷香两盘贡品对着山里拜一拜吧。” 刘暮摇着头，一副你小子撞邪了的表情，“对了，你要是拜拜可别被马达哈知道，小心那小子到海德·坎普那里告你是异教徒。” “老板，你要相信我，我真的看到小六子不是人！”黎飞极力描述他看到的小六子，为此还把自己上衣给扒了，可看来看去，皮肤上什么根啊叶啊，光溜溜啥也没有。 马上就到上工时间，刘暮还是希望黎飞可以在一般工人面前有点威信，只能掏出手机，“你也要相信我，你真的做了噩梦。” 视频播放，黎飞就看到在泥沙中疯狂扭动的自己，衣服、光照、痕迹都显示，视频绝没有作假的可能。 “我，我真的做梦了？” 黎飞不确定地看看自己又看视频，“真的只是梦？” 刘暮做出纳闷的表情，“你小子白天到底在想些什么，居然会梦到个男人，还是变异植物变的男人？” 说着也不等他回答，夺过手机大步离开。 等人走出几十步了，一阵晨风吹醒了陷入疑惑的黎飞，他终于想起一件更加重要的事： “老板，视频，求删除，留我一世英名啊！” 第183章 水下大坝 苗恨天来找刘暮的时候，已经是午夜。 本来她想早点来，奈何营地里工人下工后凑了几桌麻将，打到半夜。 为什么他们敢打牌？ 当然是因为第二天是他们来矿场之后的第一次休假。 两天假是刘暮批的，海德·坎普已经给出确切消息，三天后轮船就会运来火车和铁轨。 矿场需要暂时停工，将人力全部集中到铺设铁轨上，才能在一周之后将矿石运送出去。 经过测量，需要铺设的铁轨从矿场到临江镇的码头只有三十公里。矿石运送过去后，会进行装船，然后运到哪里，刘暮暂时还没打听出来。 黑曼巴以蛇身隐匿在黑夜中，接近营地，没有引发报警。 可要怎么进刘暮的宿舍却把她难住了，板房对于她蟒蛇的体型来说太光滑了点，试了几次根本爬不上去。 但是楼梯有声控灯，她还没靠近，那鬼灯就亮了两回。 “嘶嘶嘶，”苗恨天想要变回人形上去，该死的，药效有足足三个小时…… 说到底，还是黑饕餮考虑不周，非说她人形形态不好潜伏进来。现在是黑曼巴，还是蟒形，谁见过这么大的黑曼巴？ 在屋后徘徊一阵，她还是决定继续往上爬一下看看。 幸运的是她还真在光溜溜的墙爬上去了，不幸的是刚爬到窗口就吸入了一大口浓烈的香气，红色的蛇眼冒出蚊香圈，直接晕了。 蛇头后仰，眼看就要掉下去，一只手一把捏住了黑曼巴的七寸。 “你来做什么？” 手的主人发出冰冷的疑问，然后从窗户跃了出来。 直到被扔进冰冷的泥潭，黑曼巴才摇晃着脑袋慢慢看清了眼前的人。 “你，湖，章鱼，找，好晕~呐……” 大蛇再次倒下，泥浆四溅。 刘暮闪得快，并没有被波及。 距离上次见面刚过去一天，刘暮再次来到湖边。 这次不用她喊，就看到湖水中的庞然大物升了起来，显然已经等待许久。 “你说的大坝我找到了，现在去吗？” “值得去吗？”刘暮让吕平消化期间帮忙问问附近水系里的鱼，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想找寻马大姐口里的水电站。 没想到，还真找到了。 “去看看总没坏处，不过有一点我不是很理解，当然，也可能是那些鱼智商太低，描述得不清楚。” 吕平站在章鱼腿上，跟刘暮持平，“它们说大坝是在水下，搞不好是被这一年降雨给冲垮了。不过距离还行，天亮之前就能到达。” “去看看，”刘暮下定决心，要是就这么走了，以后半夜想起来都要心疼好一阵。 不过，她本以为吕平的巨型章鱼身体没办法进入狭窄河道，谁知这家伙一天不见，居然搞出个可以把自己分解的技能。 就是从章鱼巨大脑袋中分出一个肉球，肉球表面布满密密麻麻的短须，游动的时候这些短须不断张合，形成浪潮一般推动它在水下前行。 刘暮也被吕平带进了这个肉球，“你在水下可以不用呼吸的话，在里面也差不多。要不我给你弄个大气泡把你装起来也行。” 刘暮有些嫌弃看着瓣膜内部，“我跟着你游？说真的我进去你不会难受吗？” “是会有些异物感，不过分体，这是我对母巢之外的部分的称呼，分体的感觉没有那么灵敏，”吕平解释了一下，并说分体一旦加速，刘暮不可能跟得上。 将信将疑的人犹豫了一下，还是爬了进去。 刘暮身体只能躺在这个前后直径约莫三米的椭圆体中，仿佛陷入了某种触感十分柔软全包裹材料中，如果不是潮湿和海腥味，其实是十分舒适的。 她调整了位置，可以看到椭圆体前方，有种在小型潜水艇中的视野，居然十分开阔。 本以为吕平进入之后也会跟她一样，可她完全想错了。 原来在外面看到的吕平身体，其实也是章鱼肉体的一部分。他真正的身体是在巨型章鱼脑袋中的母巢里，在这个椭圆体中的是他的意识。 这跟徐小凤可以感觉并控制大主花的分枝几乎是完全相同的原理。 说实在的，刘暮有点羡慕这样的能力。她要是有这能力，不得到处放上自己的分身，占领大片土地和资源根本不在话下。 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很多事情想要做，可就是时间，只能将它们排上顺序，先做要紧的。 刘暮一个人躺在分体中，向吕平表达了这种羡慕。 分体速度确实极快，每一条短须就像一个小型螺旋桨，统一运作将分体推进。 而且也不怕水里突然出现障碍物，分体表皮跟巨型章鱼的表皮一样厚，还有黏液，软绵绵，滑溜溜，根本不会有损伤。 吕平的声音像是隔着水，瓮声瓮气，“要不你也把身体分一部分出来试试？说不定也能做到，反正大家都是变异。” “试试就逝世，我被上回被炸碎的时候，可一点都没感觉能分身，”刘暮与其颇为伤心，“我要真有这能力，哪里还需要重塑身体，直接弄几个分身多爽。炸得越碎，分身越多。” “那也……”吕平的声音犹豫了一下，“太可怕了，满地都是拇指大小的刘暮，我可不想面对。而且，我这个分体一共也只有八个，并不是随便一部分身体就能有意识的。” 可能是战友情谊，也可能是吕平现在能聊的人类就刘暮一个了，说起自己的变异并没有隐藏，一路就给刘暮说了具体情况。 “我们小时候吹那个泡泡知道吧，我总觉得我现在能分体，就很像那个大球分裂出了小球。” 黑桃a之前已经分析过吕平身体样本，从中提取出的某种物质正是来自那个他吃下去的大球。 系统给出的结果是那个球是外星生物的一种，本身并没有足够的智商。在资料库中记载了来源，是13环形城航行中从某个文明那里交易来丰富生物多样性的。 也就相当于是动物园里弄来的供人观赏的动物，至于分身这种功效，资料上并没有，也或许环形城自己都没有进行研究。 刘暮中间还睡了几个小时，到的时候吕平用疲惫的声音将她喊醒。 “看看，快起来看！这怕不是人类奇迹工程，居然真的在水下。” 吕平的分体会疲惫，却也兴奋。 刘暮移动到前方，隔着几乎透明的表皮看到了黑暗中庞然造物的一角。 “让我出去，”刘暮看到那些被水流冲刷的巨石，以及链接它们的笔直缝隙，充分说明这就是人类建造的。 “好，这里水流很乱，你小心点。” 吕平把人从分体中送了出去，却还是以短须绑住刘暮的腰身，“一起走，一起走，我怕黑。” 水下暗流汹涌，确实十分危险。 刘暮在水流中摸出以前屯的冷焰火，这也是灾难前准备的物品之一，就等着在黑暗降临的日子里使用。 冷焰火在水中燃烧，被她用尽全力投掷了出去。 它们距离工程够近，冷焰火顺利撞击到石头上，照亮一片区域。 笔直的墙体，露在水中的只有三米左右，往下，与河床岩石相连。确定了他们所在的位置后，刘暮沿着墙体仔仔细细查看，从河床一直走，直到上岸。 两个方向都看过之后，刘暮浮出水面，估算了一下，才上岸。 “没有裂痕，没有碎石，不像是垮塌。吕哥，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刘暮手脚并用爬上岸边的岩石，而这块石头也不是天然的，有棱有角，从墙体延伸到岸上，最后消失在茂密的植物中。 “你怀疑，这个大坝本来就在水下？” 吕平自己何尝不怀疑，说起来，他自己对一般水电大坝工程的了解，比刘暮还要多些。 “你去林子里看看吧，如果真的是故意沉入水下的，附近肯定有控制大坝的建筑。” 刘暮也是这么想的，“那你再看看水下部分，说不定能找到进入内部的入口。” 两人分头行动，刘暮以铁铲分开植物，沿着石头往上走。 越走她越是心惊，也越是兴奋，这样的工程，修建在深山峡谷中，真的不知道修建的人是怎么想的。 就算是战备设施，这也太隐蔽了。那些‘行走的五十万’就是在水面划船，也根本想不到水下有这么惊人的东西。 岸上并没有平坦的地方，越走越陡峭，全程几乎都只能攀爬。 也是刘暮体力超越常人数倍，最后终于爬到了石墙的尽头。 往下看，除了轰隆的水流声，就只剩深邃的黑暗。 “能不能扫描地形？” 【扫描范围有限，扫描中，地形复杂，扫描信号部分被屏蔽，扫描完成60%。】 刘暮坐在一处明显是人造的平台上，平台不过两三平方，还覆盖了植物，估计白天也很难发现。 u形状的立体图形在她脑海中展开，水下部分出现了明显的断层，应该就是被屏蔽了的部分。 加上之前她在下面查看的，以及跟吕平一路过来，按照系统的记录，很快形成了一份很大的地图。 系统还在原本的水系图上标注了这条河流的位置。 “原本地图上的河流走势怎么跟我们查看的出入这么大？” 公开水系图上，这条河弯弯曲曲，水流很小，一看就是那种没有开发价值的。 可他们一路走来，少了不少峡湾，水流几乎也是附近其他支流中最大的。 刘暮很快就想通了，这应该都是为了隐藏这一处水利工程。 而她要找的控制建筑，居然就在她身后的石壁中。 系统没能扫描到内部，可明确扫描出了人工建筑的形状。 刘暮所处的位置还不是崖壁的最高处，以她估计，从下往上，她应该是在三分之二左右的高度。 也就是说，崖壁内的建筑入口，应该是在上方。 手电筒照了一遍，果然没有找到像是门这种东西。 当然，也可能是在水下，那就要看吕平的成果了。 刘暮没有停留太久，继续往上攀爬，麻烦的是黑桃a能扫描到的石壁内部随着上升，渐渐没了人工建筑的痕迹。 【分析结果如下：一，建筑延伸超过扫描范围；二，建筑并没有向上修建，已扫描出来的也并非控制中心。】 这个刘暮自己也能想到，可她能就这么离开吗？ 当然不能啊，这次要是不摸清楚，下次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 即便现在不能把水电站利用起来，但总有需要的时候。 极寒一旦来了，人类集体向地下转移，铁矿场也只能暂时搁置。 还好很快就日出了，光线虽然被疯长的植物挡了一部分，但要在自然环境中找到人类建筑的痕迹还是容易得多。 崖壁顶部，倒是比刘暮想象的平坦许多，穿过一片密集的树林，中间也遇到了一些有攻击性的变异植物，不过被她轻易解决了。 树林尽头，她停住了脚步。 任谁也想不到，外面那处地方她居然来过。 几公里外，是另外一条河流，那条河水势大，还平缓，边上有个镇子。 正是马大姐说的临江镇，也就是她家所在位置。 教会每次往矿场运送物资，走的也是临江镇上的码头，而在他们的计划中，等到铁轨弄好，货车也将把铁矿石送到这个码头装船。 晨光之下，甚至能看到镇内冒出的两股炊烟，正是矿场守码头的工人宿舍。 “真是巧了啊，”刘暮擦了把汗，就着好景色给自己灌了一瓶水，“她丈夫说是一年都难得回家一次的保密工程，马大姐怕是也想不到居然这么近吧。” 【宿主，找到疑似进入山体内部的通道口了。】 刘暮休息的时候，黑桃a并没闲着，扫描到了一块有开凿痕迹的巨石。 巨石内部有一条往下的通道。 刘暮本来想下去看看，可就在此时，一阵山风吹过，她打了个寒颤。 这本来是件十分寻常的事，但发生在刘暮身上就不寻常了。 新人类完全体依然惧怕极寒和极热没错，但一般的降温根本不可能让刘暮感觉到寒冷。 “现在是几摄氏度？” 黑桃a几乎瞬间给出了答案：【目前所处区域温度为3c，比昨天同一时间下降了14c。】 “看来下不去了，”刘暮看着天色，朝霞灿烂，背后的天空却呈现一种死气沉沉的铅灰。 “先回去吧。” 回程中，吕平说了他看到的情况，水中确实也有入口，只是被焊死了，根本打开不了。 刘暮将自己这边的也说了，最后让他立刻离开红湖。 “最近几天降温厉害，我要马上行动，你也赶紧走吧。别到时候被冻在江水里。” “那我们之后怎么联系？” 吕平上次就想问了，现在不像之前信号全面覆盖，他们这一分开，下次见面搞不好要以年为单位算时间。 “你知道我堆场的码头吧，有事你就想办法来那里。一旦极寒，我这边也没办法去海上，只希望海水不要冻得太深。” 分别前，刘暮将系统分析那个球的资料详细说给了吕平听，然后还给了他一大罐红雾。 “红雾对于普通人来说很危险，但却能促进变异者变强。你先拿着，要是有机会变强就用。” 刘暮站在红湖出水口，看着巨大的章鱼脑袋叹了口气， “吕哥，下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遇到打不过的强敌不要硬拼，保命最重要。等到极寒过了，谁惹你，我去帮你报仇！” 吕平情绪激动，但用全力压制在崩溃边沿，“我知道，你也一样。帮我给卓晴嫂子问好，小暮啊，你可要活着啊，我还等着你给我介绍新队员呢，到时候我一定好好练一练那群新兵蛋子！” “走吧，”刘暮拍了拍大脑袋，从鱿鱼腿上跳到岸上，“赶紧的，别婆婆妈妈，影响我去发财！” “好嘞，刘老板，生意兴隆，改天见！” 吕平故作轻松，巨型章鱼身体却抖得掀起浪花。 看他沉入水中，刘暮又挥了挥手，这才转身朝自己的目的地去了。 第184章 我也可以叫刘暮 落日衔山，昔日或橘红或暖黄的夕照，此刻变成了诡谲的幽蓝，天空好似燃起了异常的火焰。 十日焚烧后的幸存者没有几个亲眼见过焚烧时的大地与天空，这一次，他们看到了异象…… “好壮观，我的天，原来火烧云还能是蓝色的？” “有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现象？” 正值吃晚饭的时候，放假的工人们纷纷端了碗到外面观看。 好奇的同时，也有人担忧， “不会又有什么灾难要来了吧？” “别瞎说，坎普牧师都说以后都是太平日子。” “咦，工头呢？又被牧师叫去祷告了？” 经过这些日子，不管是权力上，还是智谋上，无疑，刘暮已经成为这些人的主心骨。 “又叫走喽，我远远听了一耳朵，马达哈说有什么重要事情，那小崽子一天天就知道……额，马大姐，我没说你儿子坏话，就是想着工头又吃不上饭……” 说话的工人知道马大姐就马达哈一个亲人，笑呵呵求情，“你可千万别给俺们肉里掺沙子哈！” 马大姐当即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那人，“谁掺沙子了，你小子别乱说，老板的饭菜我自然会留好，就你会瞎操心！” 圆乎乎的身体，活像一个灌满沸水的茶壶，咕嘟咕嘟冒出热气泡。 …… 马达哈坐在副驾驶，座椅似乎有什么东西扎人，他一路都动来动去，好几次因为颠簸撞到了脑袋。 “哎哟，小六子你会不会开车，这么平的路都颠簸？” 小六子却始终不理他，只一心一意开车，特别认真。 见他一副油盐不进的衰样，马达哈又从后视镜看后排的人，很是不满地说： “木工头，你前几天是不是又消失了半天？坎普牧师对你这种无故翘班的行为很不满，大货轮只已经到了，运输火车就在船上，你自己提出来的铁路到底什么时候才开始铺设？” 刘暮双臂抱胸，正在闭目养神，似乎天空的异色丝毫没有引起她的注意。 “你什么时候跟小六子换工作了？” 她一开口，小六子就有了反应，“那不可能，我才是工地监工，马大哈还是坎普牧师的仆人，跟咱们矿场没关系。” “你，你们……”马达哈自认为是神女的仆人，是信徒。 至于被矿场这些人嘲笑他天天照顾坎普牧师的生活起居，嘴毒一些的，还在背地里说他就是个‘丫鬟’。 可现实却是，比这些人以为的更加糟糕，坎普是个十足的变态、混蛋。 马达哈也想过干脆离开，可是离开之后呢？ 即便是带上亲妈成功逃走了，要怎么生活？ 所以，他必须忍，却不知道要忍到什么时候这种日子才能结束。更怕自己哪天忍不下去了，他和坎普必须死一个，但无论是哪一个，都会连累到亲妈。 他一天比一天阴沉，也越发看这些趋炎附势、拍坎普马屁的人不顺眼。轻则嘲讽，重则挑拨，似乎只有让他们讨厌自己，害怕自己，他心里才会舒坦一些。 就在他想跟刘暮吵两句时，后者却先开口了，“开快点，坎普牧师不是说有急事吗？” 对对对，车上其他两人比起自己，不是更加奴颜婢膝吗？那些人凭什么只说自己？ “现在急了，平时不是很会偷奸耍滑吗？哼哼，牧师大人已经等了许久了，你最好……” “你最好闭嘴！”刘暮突然睁开眼睛，面如寒霜，紧紧盯着前路，“再敢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扔出去。” 马达哈很不服气地张了张嘴，可在刘暮慑人的神情下，还是将想好的话吞了回去。 却也没有就此放弃，低声嘟囔，“什么鬼天，有病啊！” 车里重新归于寂静，马达哈发现车子开得更快了，不免在心里诅咒其他两人赶着去投胎。 小教堂的窗户上映出诡异的天色，海德·坎普站在女神像脚边的烛光里。 明明面对着烛光，可身上却一多半都是浓重的阴影。 “牧师大人，您找我？” 三人进来后，刘暮先朝女神像行礼，才走到海德·坎普身边，低着头，态度恭敬。 “木榴，你来了，”坎普依然背对着他们，语气没了往日的平静，仿佛压抑着某种不甘，“我听闻在你们华国的文字中，你的名字意思为一种果树，名叫石榴。” “是，我出生的时候家里院子正好开花，我爸就给用了这个名字，”刘暮立刻给出解释，似乎生怕坎普听不懂似的。 海德·坎普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明白，他问，“那你为什么不叫石榴，要叫木榴呢？” “哦，因为木是我的姓氏，”刘暮仿佛没发现坎普的异常似的，还帮坎普拿起了圣水池边搭的白色毛巾，双手递给坎普。 “原来是姓氏。”坎普用毛巾仔细擦拭本来就不脏的手背，整个人阴影越发浓重，“三位修女对你十分满意，但教廷某位大人希望你能换个她们可以理解的名字，比如石榴。” 刘暮眉毛微动，垂下的眼眸中冷色弥漫，“或许，我也可以叫刘暮。” “刘暮？”海德·坎普擦拭的动作微顿，然后十分不满地将毛巾扔回圣水池，“这个名字不祥，教廷不会接受。作为虔诚的信徒，你不需要有自己的意见！” 烛光微动，刘暮本来恭敬的脊背缓缓挺直，拉长的影子盖住坎普的，直到让坎普看到她脸上的不屑。 “有没有一种可能，刘暮，是我本来的名字。” “什么？”海德·坎普自然知道这个名字，所以才在第一时间说出它不祥，可等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你，你们，做了什么？” 海德·坎普本能想要向女神祷告，可手还没握拢，心口骤然剧痛。 低头看时，一根碧绿的藤蔓从中冒出，带着暗红的鲜血扭动，如同一条寻找食物的红色怪虫。 “牧师大人！”马达哈看到了事情的经过，可一切发生得太快，他还是下意识想要冲过来。 但他的双腿被束缚，直接栽倒在原地，等他去看时，才发现那些如同动物的藤蔓。 “小六子，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第185章 杀人是她的强项 他还能质问，只因扎透海德·坎普心口的正是小六子伸出的一条手臂，只是那手臂已然化作邪恶的魔鬼藤蔓。 马达哈挣扎着，想要挣脱，却发现藤蔓越来越紧，直到让他呼吸变得困难，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这边，海德·坎普也终于明白了刘暮的意思，不可置信地问，“你是，那个刘暮？” “木榴，刘暮，你看，很好猜的。”刘暮并不意外坎普知道自己的名字，毕竟这里依然是东南三省境内，加上圣洁修女会该有的情报来源，知道她这个人是必然。 “可惜啊，你明明会说华语，怎么这么点脑子都不舍得动一下呢？” 刘暮抽出了刀，在海德·坎普愤怒的骂声中将女神像劈砍成了几段。 “渎神者，你会受到扒皮抽筋的惩罚，伟大的弥夏莎修女会亲自惩罚你今天犯下的罪行，她已经看到一切！”海德·坎普并不甘心自己被骗，甚至就此死去，他要向信仰的女神祷告，要将刘暮的罪传递给教廷。 “所以我才第一时间让她失去‘看’的能力啊，坎普，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做了什么？” 刘暮指着小教堂的天花板，上面是错综复杂的宗教画，隐藏了圣洁修女会污秽的献祭，“抱歉，极寒来了，我没时间继续陪你玩信仰游戏。” 刀刃的寒光再次挥过，本该安宁的小教堂再次响起惨叫。 这叫声并不是来自被砍断双手的坎普，事实证明，人体在遭受极大创伤时是发不出声音的。 “不！不！牧师大人！” 被松开的马达哈仿佛一条失去主人的宠物，冲过来，跪在海德·坎普身边，全身如同风中残枝般颤抖，紧紧抱住坎普少了一截双臂的身体。 “别喊了！”刘暮被他的尖叫吵得心烦，“你应该感谢马大姐是你的妈，现在滚回矿场去，这里的事情最好一个字都别说出去，不然你和你妈都别想见到明天的太阳！” “你这个恶魔，你会受到惩罚，你们会受到惩罚，怪物！” 马达哈身体羸弱，本来就是个端茶倒水的男仆，灾难前就是被人霸凌的对象。 从前，他阴沉地诅咒每一个欺负他的人，可当面对那些恶徒时，却又连出拳的勇气都没有，只能闭上嘴，忍受所有欺凌。 此刻，他想要保护海德·坎普，想要扞卫自己的信仰，可当他抬头看到小六子的可怖模样，对上刘暮冰冷的眼眸，他本以为已经拥有的勇气，再一次可耻地消失了…… “尽快走！” 刘暮放下这句，转身离开，小六子身体恢复人形，紧跟而上。 砰—— 小教堂的门打开，又关上。 并不大的声响惊醒了陷入自我情绪中的马达哈。 青年看着血淋淋的海德·坎普，像是从噩梦中惊醒一般，松开尸体，手脚并用地往后爬行，想要远离满地鲜血。 “不，不要，不要过来……” 他似乎陷入了可怕的梦魇，不明白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又为什么会发生。 可他要逃避的却不是眼前，而是梦魇。 海德·坎普心脏洞穿，双臂被砍，依然朝他奉献的女神跪着。 他的头无力低垂，如同断成几截的女神像，已然失去了生命气息。 可蜡烛没有熄灭，跪地的影子却不是跪着的，它是站立的人形，随着数盏烛火跳动而动，一点点漫延，直到落在羸弱青年身上…… 马达哈的逃离失去了意义，他知道的，这一天还是来了。 他的信仰，是需要奉献的，以前是虔诚，现在是身体。 “孩子，我们回教廷。” 明明是青年的身体，张口却是海德·坎普那带了口音的声音。 …… 刘暮离开教堂后并没有直接回矿场，而是一路驱车，沿着已经规划好的铁路去了临江镇。 临江镇是联系矿场与外界的枢纽，她需要来‘接货’。 矿场的物资都是从水路运来，刘暮很可惜，没有时间供她查到更多的信息。 这一次来的是一艘大船，正如马达哈之前说的，他们送来了货运火车和铺铁轨的材料。 “小a，让大姐收拾一下，时间差不多了。” 刘暮几乎是争分夺秒，可事情就是这样，即便你知道这件事随时可能发生且必定会发生，并为此做了诸多准备，可当它发生时，依然会让人措手不及。 黑桃a将寒潮警报送给了徐小凤，有她在，壁垒那边也会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最近一年，那边都在做准备，刘暮倒是并不太担心。 可眼前，她望着大船，却有些力不从心。 “再计算一遍存量，把船拆了能不能装下？” 万吨级的货轮在江面航行吃水很深，也是教会第二次将其派来给矿场送物资。 第一次是送海德·坎普列出来的专业开矿和运输设备。 黑桃a只用了十秒，给出了同样的答案，【如果清理掉渔场和其他废品，可以整船装下。】 “能不能别说废话！”刘暮搓牙，其他那些她自己的物品当然可以扔，但红湖里弄来的渔场不能。 极寒之下，食物将比灾难之后更加珍贵，她还指望这些鱼可以养活壁垒里的人呢。 她已经来接收过几次货物，码头上留守的人也是矿场安排过来的，见到她连忙打招呼。 至于船上的人，刘暮原本是想除了教会的，其余人可以弄回矿场做苦力。 但天公不作美，断了他们活下的可能。 刘暮让码头上的工人收拾东西回矿场，理由是有新的工作安排。 工人们行李简单，并不需要太多时间就被小六子开车带走了。 等人走后，她自己上船。 押送货物的船长和船员必须是教会忠实信徒，一般人根本不能靠近。就是刘暮，也是被海德·坎普亲自带上来几次后，现在才有来接货的资格。 船上的人都集中在甲板，等待卸货，也不免抱怨刘暮来得太迟。 剩下的事就简单了，杀人是刘暮的强项，即便这些人已经被信仰洗脑到不惧生死。 刘暮将船上的货装进空间，这里当然不仅是货运火车和铁轨，还有接下来三个月矿场的物资补充。 她不甘心，“真的真的真的没办法？我说，这次升级空间大小是不是没变？” 黑桃a，【扩大了原来的三分之一，宿主，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是你的东西太多了？】 “上次升级不是扩大了几倍吗？为什么这次这么少？”刘暮摸过船舷栏杆，这么好的货运轮船，怎么能扔了呢？ 简直就是犯罪。 但是回程无法走水路，一是没人能开船，二是路上还有别的计划。 手指从钢铁中感受到寒意，刘暮狠狠皱眉，再仔细看时，栏杆上居然已经出现白色结晶，那是空气湿度足够的情况下，因为温度骤降形成的霜。 仰天长叹，她却不得不马上离开。 下了船，她直接以空间跳跃赶往矿场，这比开车还要快数倍。 走得匆忙，以至于没有跟另一辆赶来码头的豪华轿车相遇。 第186章 撤离 吕平已经回了海里，动物性让他感觉到了巨大灾难的临近，他比刘暮更加着急，当即决定回到母巢生长地，先躲过一劫再去跟刘暮汇合。 别看他体型庞大，在水里的速度却出奇地快，只是也因此，一路掀起了滚动的大浪。 有些年纪的人看到这一路不断的奇异浪潮，神秘兮兮告诉身边的年轻人——这是走蛟，大灾之年，必定妖异横生。长期的黑雨终于唤醒了山里的精怪，让它们有机会入海化龙。 因此，之后许多年，沿江的居民都口口声声说他们亲眼见过走蛟，并且那蛟入海之后，巨浪翻滚，露出了龙角…… 至于龙角有没有可能是分叉了的章鱼腿尖，谁信呐？味道差距也太大了。 这一个夜晚，刘暮也没有睡，就像焚烧开始那天一般，安静地忙碌。 江上的万吨级货轮占地大，回收空间装不下，可不代表矿场上的机械设备她弄不走。 把设备装进空间的同时，她还尽量装了一些优质矿石。 如果不是货轮拆起来太耗费时间，她当然更愿意把它当废铁拿回去熔了。 就在她独自收拾的同时，海魂一队的成员已经带着矿场上所有的工人收拾东西。 除了人和能保暖的物品以及路上够吃的食物，其他的东西都不让带。 郑天直接跟他们说：“剩下的东西稍后会有人帮忙收拾，我们先上车走。哎呀，马大姐，那口大锅就别带了，老板会让人给你带上好吧。那谁，就带铺盖卷，别带折叠床，车上放不下，路上用不了……” 事实证明撤离群众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特别是众人还相处出了感情。 马大姐还想找一下儿子，可直到卡车出发了，也没见到人。 撤离的原因也解释了好半天，然后，就不用解释了。 众人感觉到了，天还没黑，地面就起了一层薄霜，要知道这天白天还有大太阳呢。 加上异常的晚霞，经历过大灾难的人并不需要太多提示，异常就是最好的说服理由。 卡车开得飞快，众人恋恋不舍地望着平静生活了几个月的地方，真的不想走。 如今年月，真的还能找到一个这样有吃有喝有工作的地方吗？ 厨房的另一个叫胡莉莉的帮工擦着眼泪，问郑天。 “天哥，我们这是去哪里啊？是教会的地方吗？” 之前，郑天他们只说撤离，并没有说具体的地方。 这会儿上了车，人跑不了了，他才说实话，“是老板在别处的工厂，你们只要好好干活别有多余心思，日子还是一样过。” 胡莉莉立刻追问，“那在哪里？只有我们吗？” “在海城，海城壁垒你们都听说过吧，老板在那边有厂子，”郑天当然不会将刘暮在海城壁垒的职位说出来，是怕以后这些人仗势给刘暮惹麻烦。 别人不清楚木榴，可马大姐却是一直跟人接触，这时候不免疑惑，“老板在海城壁垒有厂子？坎普牧师也去？” “你们去了就知道了，我们老板的生意做得大着呢，”郑天怕这些人惦记教会给的好处，只含糊道，“坎普牧师信任老板，他们肯定自有安排。嗨，我们就别多问了吧，现在赶时间就是逃命，谁知道温度要降多少。” 一辆卡车二十几人，头顶还遮了棚子，大家这会儿挤在一起都能感觉到寒意，谁还敢说不跟着走？ 一时间，众人沉默了。 刘暮追上来的时候，三辆车正好遇到一块巨石堵住了路。 众人都在挖，可天上开始下起小雪了，那大石头也没能挪动半分。 “都让开，”刘暮上前，身后跟着一身黑色鳞甲的黑蜥蜴，“上车去，能穿的衣服，能裹的被子，都用上。还在降温，后面的路更冷！” “太好了，木老板来了，我们有救了！” “那是什么？天，老板你在哪里捉来只大鳖？” “那是恐龙，哪里是鳖了，背壳都没有。” 有人要哭了，“现在还有恐龙了？” “瞎猜什么，都上车去，不冷啊？”刘暮也无奈，挥手让人赶紧走。 黑蜥蜴攻击性强，之前还吃过人，就怕人群里有不长眼的上前招惹。 黑饕餮苗翠花被妹妹黑曼巴背着上了一辆车，整个人裹在保温锡纸里，脸色冻得青白，还在发抖。 苗恨天的情况比她没好多少，她是冷血动物，气温一低就打瞌睡，总想找个地方就睡过去。 两人上了车，也没力气去帮刘暮了。 不过苗翠花还要控制黑蜥蜴排除大石头，不多时，脸上几乎没了血色。 大石头被黑蜥蜴锋利的爪子切开数条深线，刘暮沿着切痕放了火药，点燃烧了一圈，很快就裂开了。 分成数块的石头就好搬多了，总共不过一个小时就清理出来可以通行的路。 温度又降了三度，已经来到-5c。 “我在前面开路，你们跟上。” 这时候她就特别想念自己的狗子，要是牛波一在，就能轻易找出能走的路线，并且清理好杂物。 系统升级之后牛波一的听力和视力比刘暮还是要强一些，特别是在夜晚，嗅觉也显得十分有用。 黑蜥蜴的情况也不好，刘暮为了维持他身体的温度，中途给他吃了好几次生肉，还用大被子披在他身上。 山路难行，即便刘暮最近已经注意让人清理路线，等走出山区也已经三个小时过去了。 或许有人认为让大家步行，三十几公里说不定更快，但那根本不可能。 且不说低温，就是沿途的变异植物，也够普通人喝一壶的。 午夜零点，三辆卡车终于上了通往炼钢厂的公路。 刘暮让工人们挤一挤，把黑蜥蜴跟黑饕餮放在了同一辆车，还给了三人一台烧油的炉子。 “老板，路面有冰层，还是不能走太快。” 黎飞和另外两个老兵负责驾驶，驾驶经验过硬，可一路还是走的摇摇晃晃。 本以为上了公路能快些，可路面结冰了。 落雪不大，掉在路面先化了，然后这些水就结成了冰，上面渐渐盖上一层薄雪，又脆又滑，就是车辆的灾难。 “先停下，套上铁链。” 公路路面虽然没有末世前好，但硬度还是够，这时候套上铁链就不怕陷进去了。 刘暮从空间拿出手臂粗的链子，海魂队员纷纷下车帮忙，很快就将所有轮子加固了一遍，并套好了防滑链。 此时，车上人呼出的蒸汽已经凝结成了白霜，不少人冻得坐不住。 刘暮不得不又拿出些保温锡纸，让他们几个人裹一张，挤在一起。 “再坚持一下，后面的路越来越好走，身上有食物的就吃，别省着，到了地方食物很多。” 刘暮自己也穿上了羽绒服，倒不是多怕冷，主要是她一路在外面看路况，迎风冷成狗。 继续前行，终于在又过了两个小时后，看到了灯光。 裹了一身军大衣的罗三林老远招手，“你们终于来了，我接到壁垒那边的消息就等着了，快，先进厂子喝口热的！” 第187章 高效办公 碰头之后，罗三林说钢铁厂里除了高炉工人，其他人也都撤离了。 他现在就等刘暮，看看要怎么安排，是继续坚守炼钢，还是先躲过这一阵。 刘暮摇头，“这不是只一阵的寒潮，而是不知道要持续多久的极寒，安排撤离吧，今晚已经降了二十多度了。” 见她这么笃定，别人或许还会质疑，但罗三林不会。 当初十日焚烧开始前，要不是刘暮赌上人品的提醒，他们一家，不，还有被他喊起来的整栋楼的人，不说全遇难，起码要死一大半。 “也好，我这边车辆都是准备好的，还能带几车货回去。” 罗三林见刘暮要反对，连忙解释，“路上结冰了，让重车走前面，把冰层压开，后面的车更好走。” “好吧，你安排，我去一趟堆场，你们弄好可以先走。” 罗三林以为刘暮是有什么东西要拿，想劝说，结果人已经跑了。 刘暮不是要拿东西，而是要放东西。 她要把空间里装的铁矿石都放出来，至于机械设备，却还是要带走的。 极寒之下，设备就算放在厂子里，许多零件也得冻坏。 安排完出发的罗三林来时，就看到仓库里两座小山。 他抓了一把搓了搓，“品质很好，要不要带一部分回壁垒去？虽然极寒，但那边的高炉应该可以炼制一部分。” “不用啦，”刘暮无奈摇头，“之后我们主要目标是活下去，那边建造地下城需要的钢铁还够用一段时间。” “也是，我已经跟厂里的工人说好了，过去先安排农场的工作。能熬过去，以后再发展！” 极寒之后的人员安排，罗三林跟刘暮这边几个主要负责人已经商量过很多次，大家想法很多，可放到现实中能实现的太少了。 “这边值守的人员都安排好了吗？” 极寒是极寒，但厂子还是要人守着。 钢厂也修了简单的地下设施，加上这里本来有足够的煤炭储备，取暖不成问题。 “为期半年的轮值人员都安排好了，唯一的难题是定期送生活物资，”罗三林把手插进衣袖，拢着手臂，“走吧，继续降温怕路面出问题。” 第一班轮值一共八个人，本来罗三林想要站第一班岗，但前黑火帮成员，现在的副厂长封墨抢了去。 黑火帮的老大黑火也要求留下，在那次钢厂大战之后，黑火帮能劳动的基本都进了厂子，也算是走上了正途。 车队整装待发，黑火跟自己的小老弟们道别，眼睫毛上挂了冰霜。 “刘老板，我兄弟和家人们可都交给你们了，我们在这里卖命，您可对他们好点，别让人欺负了。特别是我对象，我值班完就去跟她办结婚证！” 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哭的，帽子遮住了莫西干头的老大正上演一场侠骨柔情。 “放心吧，保证让他们有做工，有住宿，有饭吃，”刘暮拍着这小老弟的肩膀，“咱们什么关系，我别人不关照，还能不关照咱们黑火帮的人？” “那是，好兄弟一辈子！”黑火不难受了，当即拍着胸脯保证，“有我黑火在，你也放心，要有人敢打我们厂子的主意，老子第一个拿枪崩了他！” 刘暮没有鼓励他的行为，“你也是马上有家室的人了，别这么燃，还是要听封墨的安排。” 很显然，黑火并没有把这话听进去，在他的观念里，黑火帮里都是他的家人，但钢厂已经是他们的家。 将来寒潮走了，他们还是要在厂子里团聚的。 封墨也上前，把值班表给了刘暮，“老，老板，您快，快走吧。我，我们，充足，物资，放心！” “好，一定要按时跟壁垒联系，要是因为天气原因断连，也别着急，”刘暮把人拉到一边，不让黑火等人听见她的话，“记得我们的原则吧，保命最重要，万一不行就躲起来。” “懂，懂得！”封墨点头，“我们被欺负，有您，您帮，帮报仇！厂子还在，就能抢，抢……” “抢回来，对喽，”刘暮很欣慰，黑火帮拼命的劲头可不是说着玩的，就怕这些小青年上头，到时候跟人家拼命，人、厂两空。 车队出发，封墨也带人锁了厂子大门，重新检查了各处布防。 现在气温还能出来，继续下降，人出不来，这些布防其实用处也不大。 刘暮之所以嘱咐他们尽力就好，是因为她确定教会的人发现矿场出事之后，不会善罢甘休。 海德·坎普也许是个心里只有教会二货，但以这一段时间的接触来看，十三圣洁修女会并不是个愚蠢的组织。 正好相反，它拥有极其严格的等级制度，其中也包括刘暮已经知道的信徒等级与教职人员等级制度。 但最让刘暮忌惮的是它的经营模式，末世了，那些机械设备连号称总指全力支持、东南三省经济军事核心的海城壁垒都拿不出来，可教会说给就给了…… 你可以说他们对铁矿极度重视，才会全力支持，但，这并不影响这些设备的珍贵。 反思下来，要么是海德·坎普这人在教会地位实在特殊，要么就是教会眼瞎，看错了人。但凡他们弄个稍微精明点的人来开矿，刘暮就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有所作为。 “嘶，我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 刘暮突然睁开眼，发愁地抓乱了许久没洗的长发，甚至从中摸出一根半干的水草。 “怎么了？”开车的黎飞手很稳，并没有因为顶头上司突然的懊悔影响行驶安全。 刘暮看了眼安置在面前的电子屏幕，上面是正显示着他们形势的地图，“防人防兽防植物。极寒降临，最先找地方庇护的是变异动物。” 一路操心撤离，黎飞也没想到这一点，“罗三林那么仔细的人，应该有部署吧？” “希望吧，”想到钢厂不放是罗三林部署的，刘暮就不怎么慌了，这人跟着军队执行了数十次任务，对变异动物的凶险有直接认识。 可她不知道的是，罗三林要操心整个工厂的整理，还要随时看着工人，确定没有遗漏一个人，还真没想起这一点。 就在他们离开后两个小时，钢厂受到了大批变异兽群的袭击。 本以为回到壁垒可以休息一阵的刘暮，接到钢厂需要支援的消息时，整个人都很暴躁。 “让他们躲起来，先保命！”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汇报的机要员是姜文军的副手马斯，足够信任才让其辅佐刘暮。 “已经说了，但袭击短时间内无法结束，只怕他们躲起来也会被找到您知道的，现在变异动物的能力并不确定。有些甚至能空间跳跃，更别说打洞、破坏这种常规能力，所以，我们的建议是还是尽快派人前去支援，不然他们撤离回来都不可能，越是拖延，团灭的可能性超过百分之八十……” 刘暮见他说起来没完没了，赶紧抬手打住，“停停停！我就说了一句话，你至于吗？” “去！我马上就去，我水都不喝一口，屁股都不沾椅子，这就出发！” 马斯却并没有就此放过她，疾步跟上，开始汇报别的事情，主打一个见缝插针，高效办公，还话多。 第188章 靠北，怪物啊!～ 赶在刘暮出发前，汇报小能手马斯还真把重要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除了农场那边的人，壁垒这边已经往地下撤了三分之二，你们回来的时候预计走哪个入口？” 刘暮老远看到牛波一，当即起了点坏心思，拢了拢衣领，“怎么，你准备亲自在入口等我回来啊？” 手握文件夹的青年没有半点慌张，甚至始终带着职业微笑，“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可以跟卫兵一起等。” 刘暮也露出个假笑，“哦，那不用了，我要回家！” 然后就看到牛波一一猛冲，一股寒风给面前的青年掀得一个趔趄，加上地面都是冰碴，马斯成功原地滑倒。 “再会，”刘暮抬了抬眉毛，看着四仰八叉的人，她爽了。 牛波一带着刘暮消失在风雪中，马斯爬起来，呲牙，“嘶，你方向走错了！” 奔跑的狗子突然一个急转，甩着尾巴留给他两道潇洒的背影。 刘暮趴在狗毛里，口里咬了一根能量棒，风一般卷过刚下车的工人们。 “怎么回事？”罗三林看到人，连忙大喊，“要不要帮忙？” “不用，我自己去！”刘暮心里是有点火气的，但既不是对罗三林的，也不是对马斯，而是对那帮不长眼的变异动物。 自己这刚回来，一口开水都没喝，居然就袭击了钢厂。 就刘暮对封墨的了解，这次袭击恐怕还十分严重，一般程度他也不会主动求救。 黎飞这时候找到郑天，“你有没有看到小六子，他也留在了钢厂？” “是吧，钢厂出发就没看到人，肯定是老板给他安排了任务，”不愧是自认为最了解刘暮的人，郑天还真猜对了，当即道，“看方向是钢厂出事了，副队，我们去接人怎么样？就算赶不上战斗，也能作为支援。” 海魂一队成立之后，他们还真没正经战斗过。 黎飞也有此意，不过他更加谨慎，“我先去问问情况，这边你催一下，让他们快点进去，别冻坏了。” 根据刘暮定下的规矩，她这个队长不在的时候，海魂一队指挥权自动移交给副队长。 虽然她说了不用，可是，她不是不在这么…… 刘暮不知道这些小子的打算，不然非得给人骂一顿不可。 前去的路上她用黑桃a联系了大姐徐小凤，表示要再等几天才能回家，让他们不用担心。 不知道是不是动物对灾难的预知能力，牛波一身上的毛厚实了不少，除了外层防水的长毛，里层还长出了很多细密的绒毛，保暖效果杠杠的。 刘暮先给自己裹了一条厚毯子，又在毯子外压了防寒防风的锡纸，最外层则是雨布。 这一套下来，加上牛波一的体温，她可算连一丝寒意都感觉不到了。 牛波一认路，遇到变异动植物也会躲避或直接战斗，根本不需要她这个主人指挥，比任何车都好用。 他们到得也很及时，钢厂厚实的铁门已经变形，但因为经过上次战斗之后有进行加固，现在还没有被撞开。 但大门也只拦下了大部分变异动物，围墙的高压电网上挂了不少尸体，却也有那么几头踩着同伴尸体翻过去的。 留守的八人分成了四个小组，除了炮楼里的，剩余的人都在下方。 可这些并不是全部危险，地上跑的之外，还有天上飞的。 黑色的怪鸟，除了翅膀上，其他地方没有一根羽毛，尖叫的声音仿佛砂纸摩擦般嘶哑，却又很大声。 “这种鸟……”刘暮看了一会儿，直接从空间取出一颗拳头大小的巨日碎片，“是此前在海边见到的那种，居然又回陆地上了，看来海上降温更严重。” 没了回收空间的压制，巨日碎片立刻涌出一团红雾，被风一吹，独有的气味随即飘散开来。 牛波一抬头吸了一口，整条狗子都兴奋了，“汪汪汪，吃鸟肉，都是肉！” “你小子，大姐天天给你炖肉还馋，”刘暮拍了拍狗头，“分清楚哪些能吃，别闹肚子，走吧！” 见主人没反对，牛波一当即‘嗷呜’一声冲杀入战场。 野外求生的变异动物都凶性十足，并没有惧怕一个人类和一条狗，何况比起体型也有不比牛波一小的野猪。 刘暮当然也不是要跟兽群拼个你死我活，举着巨日碎片在群兽中跑了一圈，务必让所有动物都知道她手里是个什么东西，都被那气味吸引。 然后，她一拉牛波一，狗子立刻带着她奔离了炼钢厂。 就连拼死上了围墙的几头变异狼都跳了下来，循着味道疯狂追赶而来。 红雾，足以让所有变异动物为之疯狂。 “是老板，老板来救我们了！” 站在哨塔里的人最先看清是外面的情况，当即朝早已经负伤的同事大喊。 “老板来了？”足够压力下就不口吃的封墨击落一只黑鸟，慌忙要去喊刘暮，却眼睁睁看着她引开了兽群，“她怎么走了，不是，危险！” “她是为了救我们要牺牲自己，”黑火也看到了，当即就要出去，“快，拿好家伙，我们出去帮忙！不能让暮姐一个人，她不是一个人！” 担惊受怕，外加辛苦战斗了好几个小时，明明已经受了伤，可黑火和封墨丝毫没有要趁机休整的想法，他们可不想刘暮为了救他们被兽群吃了。 “四个人留守，再来两个愿意跟我们去的！”封墨当即大喊，就要去开工厂大门上供人出入的小门，“这次，危险，可能回不来，你们，想好再来！” 他怕自己结巴，于是挑了关键词说明情况，希望队友们意识到出去了很可能就回不来了。 “我去，老大，副厂长，算我一个！” “还有我，咱们快出发吧，一会儿都要跟不上了。” 有两个人率先站出来，都是黑火帮出来的，脸上带着不惧生死的灿烂笑容，颇有几分年轻侠气。 “好，不愧是我黑火的兄弟！” 黑火也不问封墨的意见，当即就要去开门。 就在这时，哨塔上的人突然大喊，“还有东西来了，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众人可以朝哨塔指示的方向看去，距离不过百米，密密麻麻，黑压压一大片，仿佛在泥泞地面移动的乌云，来势汹汹。 “是变，变异蚂蚁，隐蔽！” 封墨看清之后，即刻喊人躲避，这根本不是他们几个人类可以面对的东西。 眉城近海，从前一年四季中有三季都潮湿炎热，家里老两辈的走山人说过，人进不去的老山里有成群的大黑蚂蚁，连蟒蛇都怕它们。但凡遇到跑不及的，等它们过去，就能只剩一堆白骨。 现在老远就能看清楚是黑蚂蚁，说明这些蚂蚁也变异了，大得惊人。 几人可以热血去帮刘暮，可热血不代表蠢，自然不会在眼看就要被吃掉的情况下还冲出去。 为了预防不可知的灾难，刘暮吸取在钢厂工作过的李刚的经验，早在规划建厂的时候就弄了地下避难的防空洞。 防空洞分了四个位置，每个80平米，分成两间。 原本计划每一间都有独立的物资储藏，通道，通风系统，以及封闭成为独立空间的能力。 但现在条件有限，而且留下值守的人数不多，所以只启用前后门的两间。 他们现在在前门，自然就近躲进了这边的地下防空洞。 因为是在正门，这一间也有厂区几个重要位置的监控，可以基本看到外界的情况。 正如封墨他们担心的，那些蚂蚁果然无视围墙上的高压线，直接就爬了进来。 每一条都有成年男人拳头大小，也不知道脚上有什么特别的东西，甚至连光滑的铁门表面都能直接爬上去。 封墨还注意到，它们爬过的位置都会留下腐蚀痕迹，一只还不明显，可一群过去，钢厂的大门居然被腐蚀出了好几个孔洞。 “它们还有毒？” 就连黑火看了都觉得害怕，可也不免担心，“一会儿暮姐回来要是遇到怎么办？眼看天也要黑了。” 大黑蚂蚁在黑暗中，简直就是死亡猎手。 “我，出去，找，老板，”封墨犹豫了一下，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等它们，过去，我，我自己，目标，标小。你们，躲，躲着！” “那不行！”黑火第一个站出来反对，“我去，我体力比你好，跑得比你快，运气也好。你在这里指挥大家，还要继续跟海城那边联系。” “不，不，不行，我，我，我……” “不行也得行，你什么你，”黑火把封墨一把按到地上，招呼其他人，“按住他，我这就出发了！” 其余四个工人还犹豫了一下，原黑火帮的两个青年直接上手，从黑火手里接过了按封墨的任务，“去吧，大哥，小心点！” 他们黑火帮的青年都有一副侠义心肠，不惧怕死，但要死得有价值，为兄弟两肋插刀，也是很有价值的事。 黑火拿刘暮当兄弟，后者照顾他们帮，他们自然也要帮刘暮。 封墨被控制住，话又说不清楚，只能干着急。 那边黑火给自己的枪装满了子弹，看准黑蚂蚁已经爬去了厂子内部，轻手轻脚离开了防空洞。 他们的衣服都是统一配发的防寒服，靴子也是那种高帮深齿的，走在一般的冰面和雪地，基本不会滑倒。 上了地面，黑火也没有贸然就冲，而是趴在地上等了一会儿，确定那密集的爬行声音去了炼钢车间，才猫着腰跑到大门。 本以为可以就这么顺利离开，可手刚握上小门的锁，就听见刺啦一声。 “嘶，操，这么毒的？” 毒液不仅腐蚀穿了手套，还在烧了手心一块皮。 脱了手套，黑火甩着手，就看到手心的伤口呈现出紫黑色，冒出来的血也跟着变色。 但他并没有就此退回去的想法，而是一咬牙，把另一只手套也脱了缠住伤口，然后四处找可以开门的东西。 可就在他回头的时候，惊恐地发现十几米外数十只蚂蚁以极快的速度过来。 六只脚仿佛死人的脚步，挥动得几乎看不清，头顶的触角不断抖动，张开的口器中两颗黑色尖牙跟着来回抖动，发现了猎物让它们十分兴奋。 蚂蚁是杂食性昆虫，除了特别种类，其余的几乎不挑食，特别是变异之后的，在它们眼中，一个活生生的人跟一只蟾蜍，一朵花，并没有什么区别。 “妈的！” 看到蚂蚁，黑火更不可能回防空洞，不能把它们引过去。 他朝大门踢了两脚，厚实的铁门并没因为几个洞而变成豆腐渣，这样根本打不开。 没办法，他不想被蚂蚁吃了，只能跑。 还不能往车间跑，那边的蚂蚁更多，以它们毒液的腐蚀程度，他怕是连骨头渣都剩不下。 奔跑中，黑火突然想起仓库中堆放的矿石。说是矿石，但已经经过初步粉碎，最多也就指头大小。 这时候他不管进哪个房子，以这些蚂蚁的毒液很快就能把门窗腐蚀开，但要是他把自己埋进矿石堆里，这些蚂蚁毒液作用也不大。 矿石的缝隙也够他呼吸，就算蚂蚁要搬石头，他只要往深处钻，搞不好反手把这些蚂蚁埋了也不是不可能。 黑火的想法简单，立刻就朝仓库方向去了。 中间他还穿过几处房子，用它们拖慢黑蚂蚁的速度。在逃跑这方面，他还是有些经验的，还真被他成功跑进了仓库。 他放下枪支，开了铲车挖开矿石堆，准备用挖出来的缺口给自己埋了。 且不说这个办法到底能不能用，此时仓库外已经有咔咔咔的抓挠响动。 顾不得其他，黑火急切地想要实施自己的计划，下车后来到缺口，刚要躺下去，却摸到一个软乎乎带有温度的东西。 “虾米？！” 黑火惊吓之余，连忙查看，光线不足，但也够他看清那分明是只人手。 “尸体？不是，人，你是哪个精神小伙，怎么跟我想的一样？” 温度告诉他这是个活人，对方一动不动，还是让他心里有点发毛。 然而，大门上被腐蚀出来的洞已经不给他多想的机会，他直接就躺了下去，把两侧矿石往自己身上扒拉。 “好兄弟，咱们一起躺，可别出去啊！” 可他的好兄弟却在他躺下的瞬间爆开了。 “哇呀，你是虾米东西哇？怎么肥四哇兄弟？你不是人的哇？” 那只手，就在他眼前爆裂开，倒是没溅他一脸，可是那裂开的口子里冒出了无数的白毛，就像是鼓胀撑开的绒线娃娃，绒线直接飞出给黑火裹里面了。 “靠北，怪物啊！~” 黑火疯狂挣扎，说真的，比起被这种诡异出现的东西吃掉，他更愿意面对黑蚂蚁。 然而，这些白毛一样的线却越来越多，越来越粗，根本不给他轻易逃离的机会。 等他冒出脑袋，看到白线冲向破门而入的黑蚂蚁时，他又震惊了。 分明是他一扯就能断的线，却将黑蚂蚁裹住，不过数秒，拳头大的蚂蚁不仅不动弹了，还从口里往外流出黑色的液体，然后变成了半透明的空壳。 “有，有，有毒？” 黑火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身体麻痒难耐，皮肤上出现一层透明的液体，甚至能感觉到液体钻进了身体。 “不是吧，这么倒霉的哇？” …… 第189章 炸广场 没法看着兄弟葬身蚁口的封墨真的没法看，于是他冲破了队友的钳制，抱着枪支冲出了防空洞。 “等等我们，为了兄弟！” 另外两个黑火帮成员根本坐不住，紧随其后。 剩余四人互相看一遍，“抽签，抽中的留下联系壁垒！” 身形最矮小的队员抽中了，但他不甘心，并表示其他三人肯定是作弊。 “老七，没时间再抽了，兄弟，告诉所有人，我们不比黑火帮的人差劲！” “我也想去……” 被留下的秀气老七扶着门框，仿佛被抛弃的宠物猫，圆溜溜的眼睛转了两圈，回到监控前开始联系壁垒。 但仓库的监控却让他定格在了椅子上。 一种超出他认知的植物仿佛吹气球般从矿石堆中冒了出来。 极速、密集、巨大，这些词语瞬间填满他的大脑，等反应过来时，摄像头能拍到的所有空间已经被它完全占据。 依稀的一点缝隙中，还能看到被藤蔓根系压碎的大黑蚂蚁。 “完了，黑火哥这次是真完了，不对！不能让其他人再去送死！” 无比震惊到心灰意冷，再到惊慌失措，几乎只在短短几分钟完成。 犹豫了一下，有些矮小的青年一咬牙，还是拿上了武器，出去追刚离开不久的几个同事。 钢厂出于长远考虑，堆放矿石的仓库是所有仓库中最大的，如果有人在外面看到事情的经过的话，就会发现那种霸道的变异植物从出芽到撑爆仓库，仅仅用了不到五分钟。 这种生长速度，如果放置不管的话，或许只要一天，不，甚至是半天，恐怕整个钢厂都要被它占据了。 到时候不管是变异动物，还是人类，都得退避三舍。 老七赶来的时候，见到了其他几人，就站在仓库外几十米，呆愣愣地看着那株越来越大的植物肆意生长。 “快走哇！”老七上去就给站一排的六人一人推了一把，“这个草一秒能杀死一堆黑蚂蚁，赶紧走，再不走我们也死翘翘了！” “不，不行！”封墨急红了眼，推开老七，“黑，黑火哥，在，在里面，我，我不能……” “还怎么进去？”老七看监控的时候因为被叉车挡了视角，没能看到黑火遭遇了什么，可他亲眼目睹了那几只变异蚂蚁的下场。 简单说了他看到的，最后也不得不说出结果，“黑火哥可能已经没了，我们看到他进来，但是，没看到他出来哇。走吧，那边的变异蚂蚁群已经被惊动，这边又有变异植物，我们留下去没有意义。” 其他人也渐渐清醒，纷纷沉默地望向封墨，等他做最后的决定。 这棵植物只用了一刻钟，就疯长到了离他们不过十米，封墨终于后退了一步。 “撤离！” “找老板去！” 七个人，最后看了一眼已经被‘淹没’的仓库，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 黑火没来，厂子也受不住，天寒地冻的，他们到底还是让老板和同事都失望了。 这么庞大的一笔投资，到底还是在他们手上丢了。 而此时距离撤离过去了还不到二十四小时。 可，面对这种人力已经无法控制的危机，他们又该怎么做，又能怎么做？ 拼下去，不过是白搭性命，没有丝毫价值。 庆幸的是，变异黑蚂蚁群可能是为了取暖，都在炼钢炉那边。等它们发觉这边的异常过来时，也跟几人离开的方向不同。 他们慌忙中带了些随身物资，离开后跟着兽群痕迹一路进了眉城。 黑火没救成，现在几人心里都憋着一股火，只希望能及时帮上刘暮。 就算不是解救，能帮上一些忙，那这条命就是撂废城里了，也不算白活。 封墨是这么想的，在前进的路上也让其他人自己想办法逃，但其他几个没理他。 有人不服，“等我帮刘老板杀了变异兽，你就知道我的厉害了！” “就是，谁不是男子汉大丈夫，这时候要我们丢下暮姐，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们？” “靓仔，走快点，有动静！” 动静还不小，从眉城的人民广场经过三条废弃的街道，一直传到他们耳中。 几人立刻就快了脚步，举着枪，预防还没到就被袭击了。 …见到兽群时，刘暮就有了计划。 钢厂自然不能成为战场，顾及损失，她就不好发挥。 居民陆续都迁移去了海城壁垒从而空出来的废墟眉城，就成了她天然的猎场。 以牛波一的速度，即使是天上飞的，也不一定追得上。 进了废城，刘暮从毛毯中滑出，跃入一座倒塌了三分之二的危楼。 在被后方兽群发现之前，她利用空间跳跃，身形原地消失，剩下的三分之一建筑被力场彻底夷为平地。 进入虫洞时间被拉长，刘暮现在已经可以清晰看到力场的破坏力，并为之心惊。 幸亏自己没有心血来潮直接从牛波一背上离开，不然狗子都得受重伤。 当然，在她第一次完成空间跳跃的时候就十分佩服自己命硬，那时候在湖底跟着大鳗鱼王移动数次居然没有被力场直接撕扯成碎片。 为了接下来的战斗，她只用了一次空间跳跃，跳跃的距离也就几十米，之后改用奔跑。 她在前面，得到命令的牛波一故意放慢了些速度，预留出一分钟左右给主人去布置陷阱。 回了趟壁垒虽然没来及补充物资，但她空间里的热武器在铁矿场和钢厂撤离的时候可是装填了不少的。 特别是铁矿场，开矿的第一步就是钻洞、定点爆炸，别的或许不多，爆炸物那是真不少。 人民广场，原本四周的楼并不高，如今烧毁的、垮塌的，一眼看过去，可算是真正的四通八达、一览无余。 一分半钟，以刘暮的速度，足够布置。 牛波一来的时候，身后黑压压一片，全是紧跟着的变异动物。 “冲过去，”刘暮手臂一挥，示意牛波一不需要停在她身边，穿过广场离开就行。 风一般的大狗突然加速，不让广场上一片雪花粘它身，冲过去的时候甚至朝刘暮吐了吐舌头，遛低智商兽群真好玩！ 刘暮抹了把脸上的雪，笑骂，“呸，你小子皮痒了是吧？” “嗷呜，汪汪汪汪！” 风一般的狗子留下潇洒的屁股影子。 也是在这时，紧追不舍的兽群中，有些不太蠢的居然放缓了速度，颇为忌惮地看向站在广场对面，破楼顶上的刘暮。 那道人影如此渺小，可狂奔的狗居然没动她分毫，有猫腻！ 然而，下一秒，它们纷纷抬头，贪婪地吸食空气中飘散的味道，一头头渐渐红了眼。 味道来自那道人影！ 是她！ 是红雾！ 站在风口的刘暮唇角上翘，看着失去了理智的兽群，满意地按下了引爆器。 惊天动地的爆炸让这座废弃的城市都在震动，无数摇摇欲坠的建筑在冲击中轰然倒塌。 而这爆炸还不止一轮，仿佛能预料到兽群逃跑的方向，每个能通行的路口接连爆炸，变异兽根本来不及躲避。 一时间，人民广场上鲜血弥漫，热浪翻滚，漫天大雪在这种冲击下，居然变成了滂沱大雨。 第190章 场面之惨烈 爆炸持续的时间里，牛波一从百米开外，绕场了三四圈，将那些漏网之鱼要么咬死，要么赶进圈套，主打一个斩草除根。 兽群超过五百头，被炸死了绝大多数，也有些能打洞，能飞的，受到的波及有限。 刘暮当然不会只给自己按引爆器的闲职，李刚不在，她只能自己掌握远程攻击的火力。 自动步枪精准度比狙击枪差点，但好在可以连续射击，还能双手举枪。 飞翔的变异黑鸟数次俯冲向刘暮，都被半道上打成了筛子。 “来啊，看看是老娘的子弹快，还是你们翅膀硬。” “一帮扁毛畜生，谁的工厂也敢袭击！” “妈的，老娘今天把你们都变成死鸟！” “干哔哔哔，艹****祖宗！” 疲惫让她怒气值直接拉满，骂人的话张口就来，不管是地上跑的，天上飞的，没放过任何一个。 封墨几个开车赶到的时候，就是这惊天动地的大阵仗。 场面之惨烈，堪比好某坞末世大片。 额……忽略某些不堪入耳的辱骂。 “嗷呜！！汪汪汪汪！” 牛波一第一时间看到弃车前来的几人，兴奋过头直接朝他们冲了过去，还十分友好地问他们怎么了？ 它的询问注定得不到不会狗语者的回复，不过它还是把每个人都舔了一口。 七人歪歪斜斜站在原地，挂一身口水，双股战战。 “牛，牛哥，可，可以了，别，别，求你……” 唯一跟牛波一还算脸熟的，只有封墨，奈何他说话结巴就算了，这会儿还都成筛糠，实在无法跟兴奋中的大狗子交流。 还好，刘暮那边吹了口哨，狗子嗷呜一声跑了。 “妈祖奶奶……” “我好像看到了太奶~~” “我~怕~狗~” 不管他们有什么感受，好久没跟主人并肩作战的狗子并不在乎，它的主人也不在乎。 在乎的几人还是封墨率先开口，“兄，兄弟们，打起，精神，帮，帮，帮忙！” “好，好的，封，封厂长！” “别学我，说话！” “不，不是，我真的怕狗！” “上吧，别废话，再晚老板就不需要我们帮忙了。” 他们的加入还是有些作用的，那些还没死透需要补枪的，受了伤躲在地缝里的，都是成了他们的工作。 这些人心思各异，不排除有封墨和黑火帮两个真心帮刘暮，剩余也有想要在刘暮面前表现的，只想着这么做也许可以抵消一部分没守住厂子的过错。 战斗在天黑之前结束，灰蒙蒙的天空下，人民广场和周边处处都是尸体，雪花与寒意加持，宛如人间炼狱。 击杀过程中大家还没这么强烈的感觉，可此刻聚集到一处废楼里吃东西时，一眼望过去，一股寒意遍布全身。 “抖什么？衣服不保暖？”刘暮有些奇怪地看向几个抱着饭盒发抖的青年，不是很明白，“别怕了，厂子里的植物是我种的，本来想作为你们最后一道保障，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虽然被抓错了情绪重点，刘暮这话还是让他们回了口气。 封墨喝了口泡面的汤，眼里有了光，“是，是暮，暮姐您，的？那个大，大家伙！” “是啊，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刘暮也没想到这几个家伙逃命居然知道带上饭盒，刚好她空间里还有点泡面，直接在废墟里煮了。 “那，那，那……” “那黑火哥是不是还活着？”一个前黑火帮的小弟帮封墨问出了最重要的问题，“暮姐，那个植物会攻击我们吗？” 这个……刘暮几口吃完，也不洗碗，先塞进了空间，“回去看看吧，那家伙现在的状态我也不是很确定。” 几人以为她说的是黑火，也急忙解决了泡面，起身准备离开。 “这个事不是很重要，但我还是要郑重提醒你们几个一声。一般变异动物多少有点毒，不到快饿死的时候就别吃。这些尸体应该够养活附近其他变异兽一段时间，工厂暂时就安全了。” 紧跟她身后的众人都沉默，虽然壁垒三令五申让他们别轻易吃变异动植物，但刚才击杀的时候，几人都动了弄些肉回去的念头。 壁垒送的食物多数是冷冻肉和速食，他们这些从灾难前过来的人，长期吃哪里受得了。 几人的想法都没藏着，当即跟刘暮说了。 “你们也别着急，壁垒那边的研究人员已经在测试，不用太久就能给出一份可以食用的变异动植物清单。” 人生在世吃喝二字，何况是大美食国，什么时候大家第一个想法也是能不能吃，怎么吃，怎么做好吃。 基于如此现状，刘暮接手壁垒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搞这件事。 农场固然能养活一部分人，但野味对人类还是有无法磨灭的诱惑。 毕竟……天然的就是最好的。 要知道，上辈子末世初期几年，这个想法可害死了不少人，刘暮自己都中过毒。 吉普车载着几人回到厂区， 漫天风雪之中，老远就看到那庞大的藤蔓植物，规模起码有当时废品站堆场闹大主花的一半。 “出息了，”刘暮当然不会说那是她种在矿石堆里的小六子，只是莫名有种自己种的草开了花的成就感，“就这种规模，以后你们肯定很安全。” 其他人面色纠结，这种安全，他们也不是非要不可。 可能是刘暮的气息靠近，还没等她用系统下达命令，大主花的藤蔓就主动打开了钢厂的大门，甚至已经清理了变异蚂蚁群留下的腐蚀性毒液。 “小六，没破坏东西吧？这可是咱们的厂子，别给弄坏了。” 刘暮跟一棵变异植物说话，对方还给出了反应，这足以震惊同行几人一整年。 小六子，如今的大主花变异分枝‘小六’，只保留了一部分人类的意识，交流这种基本能力还是可以做的。 在刘暮的命令下，小六收缩自己的藤蔓，很快回到了仓库里。 初步看了厂子的设施并没有被破坏，刘暮相当满意，毕竟是自己几个月的心血，将来还有大用处，可不能就这么舍了。 仓库中，好奇的几人不仅没有离开，还默契地跟在刘暮后面，就是想要看看这个‘新同事小六’究竟是个什么。 唯一少了的，应该就是矿石堆，因为小六的快速生长需要一定补充，刘暮带来的两堆铁矿石如今还剩下四分之三，也就是说其中一堆少了一半。 不过让她惊喜的，大主花吸收的铁并不多，经过系统分析那一堆剩下的部分居然含铁量超过了90%。 她当即就笑了，还是在封墨支支吾吾的提醒下才想起还要找黑火。 小六以植物形态盘踞在矿石堆上，藤条蠕动一阵后，从中突出个人形粽子。外层叶子打开，不是精神小伙黑火还能是谁。 几人给脸色青白的黑火抬走，刘暮让封墨跟自己留下。 “小六，出来跟封墨见一面。” 第191章 新一代稳定剂 不管是小六，还是小六子，跟封墨都不认识。 尽管也见过许多变异动植物，可封墨还是有些紧张，想要先问一句，可话在舌尖转着圈就是吐不出来。 然后，他就说不出来了。 居然是个人，从藤蔓纠缠中走出来，不，更像是被推出来的。 身材比老七还要矮小，皮肤是诡异的绿色，五官更是拧巴……不以一个人来看的话，也无所谓美丑。 可是，如果真的不是人的话，封墨觉得小六应该是外国小说里的妖精，名字好像是叫哥布林。 “这就是小六，以后会跟你们一起保卫钢厂。” 刘暮介绍得十分认真，“你们也不用怕他，就把他当一盆花，一棵树，种在这里就行。” 封墨瞪圆了一双眼睛，连脸上烧伤的疤痕都被震惊得展开了，“他，他，他握，握我手？” 然而，出来的小六不仅主动跟他握手了，还开口说话，“小兄弟，见面礼节懂不懂，你不会真以为我是什么都不懂的花花草草吧？” 就是说话的时候头顶突然冒出个花骨朵，就有点搞笑了。 “您，您好，我，我是封，封墨，”封墨觉得人生好奇幻，仿佛走进了某部以前沉迷的小说。 “好了，你们也认识了，”刘暮想了想道，“关于小六的事情，你不要跟其他人说，问就是变异植物。” “那，那浇水？”封墨想着既然是植物，也该有些需求，“施肥？” “这个不用你们，我一会儿到外面空地上扎根，就是太冷的话，我就不经常出来了，”小六的表情也跟人无异，就是头上的花骨朵努力了几次，都没能彻底张开花瓣，“太冷了，对花花啊一点都不友好。” “绕开地下管道，”刘暮从系统对大主花的分析可以知道，这也是一种畏寒的植物。 也难怪它长废品站下方，东南三省原本气温就不低，而且海城沿海，一年最低温度也有十几度。 大主花在寒冷的气候中待几天或许没事，可要是长期冷，估计也难存活。 “好的，主人，我可以待在锅炉房下面吗？” 小六指了方向，那边正是炼钢炉的方位。 现在虽然暂时不炼钢，但那边有两个炉子还是维持着最少耗炭地烧着，温度比其他地方要高许多。 “去吧。” 有系统监控，加上徐小凤能感知到他的情况，他也不会做什么破坏厂子的事。 更不可能逃跑，怎么说呢，跟徐小凤和牛波一不同，小六根本就不够格成为系统庇护生物，根本没有自己独立的思想和意识。 关于这一点，刘暮没有跟封墨明说，但还是做了提前，“气温太低的时候小六可能会休眠，不能及时发现厂子被攻击，我会让他生长一根藤蔓在你们生活的防空洞中，你准备个花盆吧，别被其他人怀疑。” 不明觉厉的封墨当即答应下来，并且认为小六是刘暮放在厂子的秘密武器，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小六的底细。 黑火是从恐怖的梦境中惊醒的，那种醒来还不是简单的惊吓睁眼，更像是从另一个世界突然被扯回自己的世界，还有种自己明明已经完蛋了，却能看到人的不适。 “黑火哥醒了！” 第一个发现的人将好消息分享给其他人，接着就听见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有人过来，围着他转，问题如同旧砖头一般砸进他的大脑，想要回答，却又烦躁得想要嘶吼。 “都安静！” 终于，一道女声将撞击他大脑的嘈杂镇压，然后就看到了那张熟悉且英气十足的脸，“别动，这是致幻剂吸入过量的后遗症，喝点热水躺一会儿就好了。” 封墨已经拿来了水壶，喂给黑火，“火哥，来，喝点，没事了。” 已经记不太清发生了什么的黑火，喝了水，一闭眼，又睡了过去。 刘暮说过这属于正常现象之后，众人才放下心。 将钢厂里外巡视了一遍，刘暮又跟壁垒确认过下一批来换班的人员名单之后，才骑着牛波一离开。 家里和壁垒都还有不少事情等着她处理，并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 回程的岔路口，就遇到了开车前来支援的海魂小队，被她一并带回了家。 知道钢厂被兽群袭击，刘暮已经赶去击杀了兽群，海魂一队的各位颇有些惭愧。 早知道还不如就留在壁垒，这要是事情传回去，兄弟单位的不得笑死。 刘暮倒是没有这些顾虑，回家的路上顺便去看了眼刑天阳的实验室。 同样因为极寒，他们开凿的山体已经关紧了大门，只余山脚下一条运送物资进出的小隧道。 跟刑天阳聊了一阵，得知丧尸病毒的研究已经有些眉目，她就问变异研究。 似乎早知道她的性格，刑天阳拿出一支淡蓝色药剂，“这个也是从变异兽晶体中提炼出来的稳定剂，比上次给你的稳定，进行了第三次浓缩之后，效果也更好。一个普通人变异，只需要这一支就能稳定住，但是最大的问题依然是无法提供变异的能量消耗。” 优缺点都说了，刑天阳看着刘暮，似乎在等她的评价。 “有多少？”刘暮打开瓶塞闻了闻，“还是针剂，能不能弄个口服的，变异的时候不好注射。” “口服液效果不行，我试过了，同样的情况口服起码要三支，”刑天阳不赞成刘暮的想法，虽说变异中注射确实存在难度，但，“原材料太少，如果能获得稳定的晶体供应，那用口服也没问题。” “这就是问题啊，”刘暮把一个小塑料袋放到桌上，“我今天杀了几百头，您猜怎么着，剖出来的晶体还不到八十。要不你再等等，等野外变异动植物再厉害点，说不定晶体就有了。” 对此，刑天阳也不好说什么，他自己根本搞不到这东西，就他实验室架子上那两罐，一多半是刘暮给的，少半也是刘暮的狗送来的。 想到牛波一，刑天阳严肃的脸上不禁露出丝微笑，“药剂都在箱子里，你带走，我去给牛波一做个检查。” “检查就检查，你能不能别那么笑，像个坏蜀黍。”刘暮现在不太担心刑天阳朝牛波一伸出恶魔之爪，要知道现在的狗子已经不是会上当的狗子了。 何况，就刑天阳这样的普通人类，在它面前与弱鸡无异。 见狗比见人乐意的刑博士还是没走成，被刘暮一把拉住了胳膊，“急什么，还有事没说呢。你看看这个，我拼了半条命弄回来的样本，几百米高的巨型大章鱼，赶紧拿去。” 对于刘暮的话刑天阳将信将疑，即便他对动植物变异已经十分了解，还是问道，“你夸张了吧？具体数据有吗？” “你怀疑我？”刘暮哪里受得了这个，当即就用局域网发了个长达五分钟的视频到他电脑上。 第192章 一条鱼腿够你吃十年 “看看！看看！我在这里，这是巨型章鱼的脑袋，还有就这一条腿都够你吃十年！” 这话有点夸张了，但足以震惊眼前的男人。 刑天阳可以怀疑话里的真实性，可他无法怀疑视频的真假，现在这个时候，谁有心情去做假视频骗人呢？ 当然，更主要的是他不相信有做假视频的能力，他不是鄙视学历，只是觉得刘暮没那个耐心，又没什么好处，这女人会费那个力气？不可能的。 刘暮在这里停留的目的达到了，她打算把另外一半的样品拿回去给虹。 至于为什么在海城这么点大的地方要弄两个实验室呢？ 那当然是有讲究的，刑天阳的实验室是壁垒的，虹的是刘暮自己的，这还不是主因。 唯利是图的刘暮算盘打得可精，壁垒实验室研究出来的东西她能知道，能用，可虹那边的弄出来的东西，哼哼，壁垒要用可要付出点什么。 别跟她说什么奉献，什么责任，拜托，她一个被赶鸭子上架的代理领导，又不是正式工。 捏在自己手里的才是自己的！ 说她自私吧，她承认，毕竟她看问题是从一个商人的角度出发，商人可不就是无利不起早嘛。 无利不起早的刘暮最后把海魂队留在了实验室，在一群军人渴望的眼神中找了个理由，“下次任务之前，你们负责实验室的安全。” 然后，她走了，走得毫无留恋。 现在的海魂队员基本没几个去过刘暮的胜利集团，但他们吃过刘暮带出来的食物，特别好吃，还想再吃。 “老板不是说带我一起回去吗？” 有人幽怨地念叨。 有人附和，“是啊，我还想见见咱们大姐呢，当然，吃点东西也可以。” 郑天，“以后还有机会，老板肯定是还有自己的考量，何况她那么多工作需要处理，说不定自己都没时间跟咱们大姐多待。” 众人默然，但明显不相信。 刘暮当然可以跟家里人多待，废话么，极寒来了，她还需要天天到处跑吗？不，她要放假！ 要好好调理一下自己劳累过度的身体。 “要不要喝点中药呢？我记得谁说过用中药调理身体效果很不错。” 黑桃a主动提醒，【宿主，您只是心理上的疲惫，身体并没有任何问题。】 刘暮假装没听到，趴在狗背上吞口水。不只是海魂队的人馋了，她自己也想家，并不想跟谁分享美食。 狗子途径农场，刘暮掀开毛毯看了一眼，新种植的大白菜都盖上了一层薄雪，如果不在乎远处各种奇形怪状的变异植物的话，还真有几分末世前冬季菜地的模样。 “这些变异植物都不怕寒冷吗？” 【应该是温度还不够低，植物对环境的反应并没有动物快，变异程度不同也是原因之一。等到足够低温，它们就会舍弃地面的部分，全力保全自己的生命。】 植物也会‘断尾保命’，这是很正常的操作。 刘暮望着在菜地之间忙着升起大棚的工人，又生出几分担忧。 “也不知道这些大棚能扛到几度，大姐辛辛苦苦种了这么多，能成熟一季才好。” 极寒降温迅速，谁也不知道明天起床会不会大海都被冻住，工人们能做的也是尽量给还没长成的蔬菜保温。 这两天，种植园种能够采摘都采摘了，只剩实在青涩的，或者能吃的部分还没长出来的。 亲手将不过半尺高的菜苗拔掉，深藏划过人民骨子的种植心实在是疼。 刘暮耳力惊人，老远就听到工人们议论。 “要是能再长半个月就好了，正是长得快的时候呢。” “谁说不是呢，这气温说降就降，老天变脸太快了。” “别说，这一批萝卜还是苗苗，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长出水萝卜。” “怕是难，地下种植间空间有限，不然小凤就给它们移栽下去了。” …… 在被工人注意到之前，刘暮催促牛波一离开了。 现在的温度已经到了-8c，大棚盖起来，里面应该能升十来度。 降温之后种植工人们每天的工作时间已经改为正午的五个小时，继续降温的话，时间还得缩短，直到哪天人再也不能来地表。 心里的事情太多，以至于闻到饭菜香味时，刘暮都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小楼还是那个小楼，集团总部的修建并没有将小楼连同最内侧围墙规划进去，相反，还进行了修复，加了保温层。 “牛波一？怎么就你一个，小暮呢？” 徐小凤隔着双层玻璃窗户看到走进围墙的大狗子，立刻迎了出来，却没注意到狗子背上的毯子下那个鼓包。 “是不是又有事耽搁了？不是说这次肯定回来吗？” “没没没，在这呢！” 刘暮掀开毯子，直接跳了下来，有些抱歉地说：“刚才想事情走神了，大姐，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徐小凤眼眶有些灼热，末世以来，刘暮还是第一次离开这么长时间。 虽说她们偶尔可以用系统联系，但见不到人也是会担心，外面世界的危险并不是她一个扎根在此处的人可以想象的。 “先进屋，快，外面太冷了。” 沿海住了二十几年，也没经历过如此低温，徐小凤出来出来一会儿，就觉得全身冰凉。 大主花也是生活在亚热带的植物，即便变异之后，也经不起冻。 一进屋，嚯，“好家伙，都在呢？” 张小勇这孩子去不说了，虹、李刚、刘富贵、何其争，蔡振龙和杨平熙居然也来了。 平常还算宽敞的客厅，一下集聚了十来个人，看起来就热闹。 “老板，您回来了。” 刘富贵一身厚实棉服，整个人愈发富态，笑眯眯地上来跟刘暮握手，“老板，您可算回来了。说是突然来了极寒，我们都担心你在半路赶不回来。” “这点降温都不是事儿，”刘暮故作轻松，这边握了手，那边回头朝牛波一挥了挥手。 大狗子被徐小凤带着欢欢喜喜地回了自己的狗窝，它已经闻到食物的香气啦，大尾巴摇得把院子里的雪花都扫干净了。 众人都热情地问好，颇有些同志会师的激动热情。 第193章 忽有寒风起 大圆桌前，众人坐下，先喝了些热水，安置好狗子的徐小凤就进来了。 李刚、张小勇和何其争立刻去厨房帮忙端饭菜。 今天这顿也极其丰盛，炖肘子、白灼大虾、红烧鱼、炒各种小海鲜，都是大盆装的，将直径两米的大圆桌摆满。 “刘叔他们也是昨天才到的，大家能聚齐一次不容易，今天我做主，咱们喝点白酒！” 徐小凤这回是真的大方，直接拿出半箱五粮，还是大瓶的那种。 刘暮都惊了，她自己没有喝白酒的习惯，焚烧前也只屯了几箱常见的高度白酒，用作备用消毒剂。 但她没买五粮，主要是贵，又不喝，浪费。 “大姐，你这是哪里弄来的？” 别说，劳心劳力这么久，加上外面飞雪渐大，刘暮还真想喝一点。 “是三林哥让人送来的，”徐小凤知道刘暮跟罗三林的关系，到了此时还有些想要撮合的心思，不过世道艰难，也不着急就是了。 “说是罗爸爸帮一个酒老板的大忙，人家仓库在地下，好不容易保住些。送给他一箱，就被你三林哥弄来了半箱。” “老罗大气！”刘暮丝毫没会意，只伸手去拿，“他来过了？” 徐小凤手里也开了一瓶，分别帮她身边的几人倒，“半个月前让人带来的，你们这回是一起回来的吧？” “我先送他们回来，又去了一趟，你们是不知道，现在外面那些变异兽简直疯球了……” 想起这个，刘暮就一肚子气，当即就要跟众人聊起来。 徐小凤见她这么没心没肺，苦笑摇头，罗三林有没有心思她不清楚，可眼前的妹妹真是一点心思都没有。 饭还没开吃，外面又有人叫门了。 刘暮耳廓微动，当即笑了，“说曹操曹操就到！” 大门打开，一辆吉普进来，下来的不是罗三林还能是谁？ “你们都在啊，”他抱了两个箱子进来，直接放在了墙边，“我妈让给你们带点壁垒刚发的调味料，说是盐场那边有师傅把蚝油熬了出来。” “这里坐，我们刚开了咱爸送的酒，”刘暮给自己身边添了张凳子，招呼人过来，后者也没见外，直接坐到了她身边。 “这不是那个假酒老板自己藏的真酒吗？”罗三林冷得够呛，刘暮倒了，他就先喝了半杯，“各位，我不客气了，这鬼天气汽车空调都热不起来。” “南方的车，是这样的，”刘富贵作为老资历的人精，一早就看出徐小凤当红娘的心思，想着刘暮和罗三林要真能成也不错，很自然地就帮上了忙。 举杯之后，刘暮没继续说兽群，转头问罗三林，“怎么了？别说你就是为了蹭饭来的。” 这话要是在以前罗三林是要端起架子说她两句，可这一年多以来的经历，已经洗掉了他身上那点讲究。 也不是什么保密任务，他据实以告，“据说首长准备动身回来了，参谋长找不到你人，就让我来跟你说一声，要回壁垒商量一下怎么去接人。” “什么？他回来还要人接？”刘暮是真的不想上班，还惦记着能休息两天呢，“总指不得派专机送，那么大一首长呢！” 看了她一脸的不情愿，了解如罗三林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总指押着人不让走，姜领导说，杨首长跟那边谈判了好久，他们才同意放人。” “要不我跟着去一趟？”李刚这时候插话，“地面工程都停了，地下的也不赶工，我有空。” “我也去，”没想到，何其争站了起来，把桌子撞得一晃。 “你坐下！”刘富贵护住自己的碗筷，顺手给了他一下，“坐下说，年轻人急什么？” 何其争连忙又坐下，被煤矿染黑的脸上有些红，“矿上也停工了，我也去，反正没事做。” 他有点怕自己没价值，到时候再被小团队踢了。 刘暮没反对，而是看向刘富贵，后者啃了一口肘子肉，点头，“不要正规军，要是怕意外，我们扮成普通队伍反而安全，你们说呢？” 朝众人看一圈，倒是赶巧了，刘暮点头道，“我先去壁垒开会，看看情况。你们可别觉得自己就能闲下来了，这边事情可不少呢。” “又去？”徐小凤有些担心，“你这才刚进门呢，就不能休息休息，那个什么首领非回来不可吗？” 刘暮默默抿唇，脸上因为别笑挤出两个浅浅梨涡，“不回来也不好吧，我也不能一直打白工对吧？” “打白工？”罗三林看向老同学，对刘暮的厚脸皮也是不知道怎么评价了，“也就是几个主要领导一起商量一下，要不我把他们接过来？” 刘暮白了他一眼，“怎么说话呢，领导夹菜你转桌。没事，去一趟，也不一定马上就出发。” 可惜，事与愿违，壁垒高层会议开起来，她还真得马上就出发。 据姜文军说，杨朔的伤早就好了，但总指那边一直不放人，也不知道原因。 还能是什么原因？ 刘暮都懒得跟这两个唱双簧的计较，杨朔被留下除了那个齐老头要留，剩下的不都是想要掏出他手里的海军吗？ 她也想，但眼前的两个老小子捂得太严，这么久了愣是一点风都不漏。 不过，机会这不就来了嘛。 她得亲自去，“陆路降温太快，咱们得走海里。” 大餐差不多的时候，刘暮突然这么说一句。 刘富贵首先露出个了然的微笑，“老板说得是，走水路安全。” 徐小凤随后明白，不过那是因为刘暮之前在她面前提过杨朔手里有海军。 这两人足够聪明和了解，第三个明白过来是罗三林。 “你啊，”罗三林微微摇头，起身，“我去热车。” “行，我再跟大家说几句，”刘暮明白他那声叹气，深觉不愧是跟自己认识最久的人。 “煤矿那边值守按时轮换，物资输送会跟钢厂那边统一安排。另外，对当时病毒的预防……” 刘暮正井井有条地安排接下来的工作，当然，在座的人也积极发言，消除信息差。 刚商量完毕，就听到外面大吉普惊人的喇叭声。 “这小伙子急什么，冷就进来嘛。”刘富贵知道罗三林的来历，但他对刘暮有几分跟徐小凤一样的长辈疼爱，虽说他也重利益，但也希望常年各处奔波的刘暮能歇息一下。 “不对！”徐小凤突然站起来，“海上起风了，也不是，好像是雾，也不准确。” 见她神色，刘暮已经大步往外走，结果刚拉开门，一阵强冷风迎面而来，差点给她掀一个倒翻。 “什么鬼？”刘暮顶住了风，马上考虑到屋内其他人不行，“你们先去地下，我去海边看看情况。” 本想跟上去的李刚停下脚步，同时拦下其他人，“地下有通往海面的地道，我们走下面。” 门已经被关上，才因一顿丰盛食物带来的热闹已经被寒风吹散。 一直没有参与需要讨论的杨平熙注意到，屋里取暖用的火桶里，火苗跳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熄灭，盆底剩下的残汤则在这短短的半分钟凝结出一层肉油。 “在降温，”他几乎马上断定，“海上出情况了？” 徐小凤微微点头，去开了室内通往地下的门，“先下去。” …… 小楼距离海边有三公里左右，建造了大堆场。 堆场往左右延伸，除了保证运输的道路之外，一侧是之前的美食街改成的居民区，另一边是大型仓库。 罗三林开车，从堆场右侧的路往海边开，结果刚走了一半，汽车突然熄火了。 路面有冰，车速不快，可熄火的瞬间为惯性滑了出去，无论他怎么点刹，最后还是侧翻滚进了路边的排水沟。 “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刘暮被安全带绑在半空，闻到血腥味，急忙转头，就看到罗三林满头是血，“你别动，我先出去。” 她直接一拳砸开了车窗，然后拉着车门，像条游鱼般钻了出去。 粗略扫了一眼车况，没有漏油漏电的情况，刘暮这才转到另一边，推着车翻转过来，再一用力，几吨重的大吉普就这么被她抬回了路面。 打开驾驶位车门，对上罗三林震惊的眼神，“你还能动吗？” 愣了一瞬，罗三林才动了动胳膊腿，“头上有点皮肉伤，其他地方没事。” “我让牛波一接你回去，车不用管，”车外寒风强劲，刘暮露在外面的头发如冬日柳条般挂上了冰碴。 “你注意安全！”罗三林本想要跟刘暮一起去，可现实却是他真的扛不住，去了也是添乱。 关上车门，刘暮朝小楼方向吹了声口哨，就看到一道硕大的黑影从几米高的围墙内跃了出来。 如果只是海上起了风暴，根本不需要前去查看，毕竟在徐小凤和李刚的安排下，能移动的人和财物都已经转移到地下，就连从天蝰蛇弄来的大轮船也开进了最近的海湾，尽量从极寒中保存。 可，她在如同利刃刮过大地的风中，听到是呼喊。 那声音朦朦胧胧，像是在呼唤，更像是在求救，关键是，刘暮认识这个声音。 第194章 破系统，靠不住。 招呼好牛波一来接人，刘暮直接徒步朝海边而去。 温度低就算了，还吹大风，吹大风就算了，风里还有冰渣，这种天气，简直是要了老命。 刘暮自认算身体格外硬朗，可现在也是分分钟想要掉头回去。 挂着一身冰溜子，随着她的动作，每一步都要掉几块。 拍上岸的海水堆出一米多高的冰块墙，近海居然都有几米高的惊涛骇浪，可以预见海里该是有多凶险。 就在那道快速增高的冰墙后，一个半透明的，被海浪卷起又抛下的，椭圆体的软体动物正在不断试探，想要上岸。 “吕哥，你怎么就来了，海上发生什么大事了？” 不然不能冒着分身被冻结的风险来。 没错，那个球正是刘暮前十天才乘坐的巨型章鱼分体。 “冰山，海山，来，救……” 寒风急切，冰浪狠。 隔着百十来米，就连刘暮的耳力都听不真切。 “你等等，我现在过来。” 分体在海水与锋利的碎冰中起起伏伏，体表不少触须已经被割断，让刘暮担心的是，就这个距离都能看到上面的数道伤口。 可想而知，它这一路过来，经历了多少危险。 刘暮抹了把脸上的冰水，一咬牙，冲进了碎冰。 脚下的靴子立刻传来让人牙酸的嘎吱声响，同时陷入进去，变得十分沉重。还有很快穿透防水布料的寒意，刺骨，似乎体液要被完全凝固。 【警告，您正处于低温之中，请尽快离开该区域。】 黑桃a照例发出示警，似乎能推断出刘暮不听劝，它的声音继续，【请问宿主是否需要协作抗寒？】 “被你猜中了，”刘暮抖着牙关，按照惯例骂了两句粗话鼓励自己，“能量覆盖体表，隔绝低温。” 她可以用能量发动攻击，只要把这股能量控制到适合的当量，就能让其如同水流一般覆盖在体表。 但这种办法并不能长久，且不说能量消耗的速度的每一秒都让刘暮肉痛，单说这层能量转化为热量只能维持在有限的零度，就够让人难受了。 这就相当于你给钱去健身，结果健身效果有限不说，教练还pua说你的体质练不出来肌肉。钱花了，还是个胖子。 能量用了，还是觉得冷。 但没了那种随时要变成冰雕的冷，刘暮一个猛子扎进碎冰，下方还有些海水，可以勉强游过去。 但这个过程也足足花了半个小时，还是在她先游出碎冰带，从海浪中返回来才接触到那个几乎被冻住的分体。 她自己也冷得受不了，只能暴力打碎冻结的冰，将分体扛起来，重新进入海里。 海水虽然冷，但在没有结冰的情况下，还是比陆地好些，何况分体一旦被搬上岸，不被冻死都会被完全冻成个大冰球。 “海水，冰山，逃……” 分体里的意识十分虚弱，断断续续重复着这几个字。 “先别说话，我带你去暖和的地方！” 刘暮脑海中有整个海城区域建筑的完整地图，在跳下海之前，她已经确定了逃生路线。 海面往下，四米左右的深度，大陆架被凿出了两个三米高的涵洞，往里面，可以通过总部的地下区域。 这个深度的海水，即便贴着陆地边沿，也还没有冻住的迹象。 这就说明，陆地的温度比海里高，也让刘暮对分体的到来更加担忧。 手臂粗的不锈钢筋铸就的门上有电子锁看，刘暮的手按在锁面，蓝光扫描过后，门打开。 分体被她放在前面，推着游进了通道。 他们进入之后，身后的门自动合拢上锁，同时将刘暮已经进入的信息传回地下控制中心，也就是黑桃a的外部系统。 接下来的四道门，不用刘暮刷手掌，直接全部开启。 甬道有四百米，地势缓慢上升，尽头是一个小型的停靠码头，可以停放四艘小船。 过了第三道门，刘暮让系统升起闸门，将内部的海水与外部截断，这样就能保持一定的温度。 胜利集团总部地下设计了四套独立的通风系统，虽说现在建设才进行到一半，但通风系统基本可以用。 地下码头从顶部到水下的底部高八米，顶部有一层半透明的膜覆盖，表面呈绿色，不仔细看，就像是一层藻类一样。当然，那并不是什么藻类，而是大主花维持地下通道的那种根系。 刘暮把分体推到码头内，这才游上岸，疲惫地躺在只粗略打磨过的岩石上。 赶过来的李刚等人也正好到达，他们之前不确定刘暮会走哪个通道，直到接收到系统发出的信号，所以耽误了点时间。 “你怎么样？”徐小凤冲过来，触手冰凉，刘暮身体在颤抖，“是不是受伤了，怎么这么冷？” 刘暮脸色苍白，体表包了一层冰壳，正在慢慢融化。 “冷，太冷了，”体温太低，说话时居然都没冒出白气，“姐，你先看看它，想办法让水温上升一些，外面海水太冷，不能让它出事。” “好，”徐小凤退后，以手接触墙壁，顶部的绿膜亮起微光，水面渐渐冒起一层白雾。 整个地下建筑的泥土中都有大主花的根系，而她作为系统庇护生物，又跟黑桃a相连，所以不需要其他操作，她就能启动建筑内所有设备。 也包括暖气系统。水底就有加热的设备，虽然不能像烧热水器那样，但让水温上升几度还是做得到的。 刘暮将体表的能量撤掉，冰冷的水便直接接触她的皮肤，刚刚好些的身体，又开始发抖。 “穿上这个，”罗三林进来得晚一步，直接脱了身上的外套，将里面的发热衣脱下。 刘暮会意，牙齿咯吱作响中坐了起来，费力把湿透的羽绒服给扯了，“谢谢了，我的哥。” 她自己也穿了发热保暖衣，全都湿透。低温又让她无法从系统中拿干的出来。 先是白毛风，后是全身浸在冰水中泡了一个多小时，就是她如今体质也扛不住。 “什么时候了还皮，”罗三林想了想，既然都是兄弟，最后直接上手给人裹进自己的大衣，“将就一下，回去吗？” 刘暮没有抗拒，她的身体这时候就像低温宕机，需要点外界的温度来重启。 至于黑桃a，破系统已经半小时不回答她，要不是她确定自己还活着，都要怀疑系统认定自己死亡了。 破系统，关键时候就掉链子，靠不住。 她摇头，“不行，要等分体缓过来，海上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