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先生的御用甜心》 第1章 奢侈品男人 这个华丽奢豪的房间,已经完全被世界上最顶尖昂贵的医疗设备填满了。 入目可见的所有家具和装饰都价值千金,而其中最金贵的,却是躺在床上的那个男人。 男人已经在这个房间里躺了三年。 每天在他身上耗费的金钱,都足以在凌城购置一套顶级豪宅,却没有人为此皱过一下眉毛。 从前清醒的时候,他富可敌国只手遮天。 金钱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无论多少,都只是一个数字而已,不值一提。 男人醒着的时候有多风光,时语音很难想象。 因为她来到这里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这副人事不知的模样。 时语音安静地拧干手里的毛巾,细致地为男人擦洗着。 这是她每天都要重复的工作,从刚开始羞到满脸通红,到现在可以面不改色地做完。 时语音常常在心里暗示自己:这不是一个男人,这只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奢侈品。 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她就能继续留在这个安全的堡垒里,隐姓埋名,安稳度日。 擦完了脖子,时语音把男人身上的丝质睡衣脱下来擦身体。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拥有一副得天独厚的体魄。 他的肌肉群流畅而漂亮,胸膛与腹部紧绷,肩臂强壮,一双长腿更是逆天地笔直修长。 天赐的完美身材,再加上每天耗费数名专业按摩师的功夫,男人的轮廓不比任何一个国际名模逊色。 时语音皙白柔软的手擦过男人健硕的腹肌,继续往下。 她微微侧开头,避开目光,凭借着摸索的力道为男人擦洗。 下一秒,时语音吓了一跳! 她几乎要摔了手里的毛巾! 他、他、他不是植物人吗? 时语音猛地抬头去看男人的脸,他醒了吗?! 那张脸,不管看过多少次都让人惊艳。 可是不管再怎么惊艳,他修长英挺的眉毛下面,眼睛依然闭得很安详。 时语音深深地呼吸两口气。 她这二十四年的人生里经历过大起大落,但是在这方面的真的毫无经验。 内心的羞臊不可抑制地狂涌,一向澄澈悠然的杏眼里微微局促。 要知道,她以前能面不改色地伺候他的吃喝拉撒,首先因为他是“植物人”。可是现在去掉了“植物”属性,强调了自己是“人”,还是个霸道强悍的“男人”! 幸好时语音以前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她的性子,轻易不会大惊小怪。 她先轻手轻脚地帮男人把擦别的地方擦干净。 十几分钟过去了,只剩下那一个地方没有清洗了。 时语音还有别的工作,不能再耽误下去。 于是她闭着眼睛,嘴里悄声说着鼓励自己的话。 伸手把男人小腹上的薄毯掀了起来…… “你在做什么?!” 一道清冷低磁的声音忽然响起。 配合这这道声音,一阵巨大的力道扣在她纤细的手腕上,狠狠扯了一把。 时语音一声轻呼,身子难以自控地向前扑去。 她的侧脸撞在男人肌肉坚实的腹部,羞得满脸通红。 男人的桎梏让她无法站直身体,又不敢向下看男人那个雄伟的部位。 只好忐忑抬眼,却撞进了一双海洋般深邃冰冷的墨色深眸里。 沉睡了三年的男人,居然在这个要命的时刻醒了…… “先,先生……”时语音结巴解释道,“我,我在给您擦身。您昏睡的这三年里,都是我在照顾您的身体。” 她一边回话,一边小心地抽自己的手,想要把脸从男人的腹部抬起来。 谁知下一秒,她的长发一阵扯痛,不得不跌回男人身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一缕头发竟然和连在男人身上复杂的仪器缠在了一起! 时语音窘迫得像个煮熟的虾米,眼神乱瞟就是不敢看正前方,她正想说些什么缓解尴尬。 却听到男人道:“‘照顾’得真彻底。” 许是太久没说话的缘故,男人的声音不可避免地带着沙哑,更添几分性感低磁。 然而他声音里的冷漠和讽意却那么明显,充满高高在上者的鄙夷。 时语音百口莫辩,只好快速地伸手去解自己的头发。 这个纠缠的部位太要命了,手指偏一分就会不小心碰到男人不该碰的地方,又不能妨碍仪器的正常运行。 时语音鼻尖都要沁出汗来,头发却越绕越紧。 感觉到男人强健的身体线条越来越紧绷,时语音生怕他发火,只好小心翼翼道:“先生,我解不开了,能不能请人进来帮我一下?” 男人的扫过两人此时亲密无间的体位,冷嘲道:“你以为找到目击人,就能赖定我了,嗯?” 第2章 你往哪里摸 时语音沉静的眸底闪过重重的无奈和恼怒。 好狂妄、好自恋啊! 如果他还是三年前那个站在世界巅峰的车御离,狂妄如斯,确实没人敢撄其锋芒。 但是现在的他,只不过是一个刚刚脱离植物状态的男人,哪来的自信以为自己想“赖定”他? 她时语音虽然现在落魄了,但是曾经也是千金之女,她生来的清高不会改变。 “那麻烦您帮我把抽屉里的剪刀递一下。” 时语音声音恭顺而低柔,低垂的脸上却没有一丝丝卑微,只有掩藏得很好的清傲。 她宁可把这缕碍事的头发剪掉,也不愿被人误解。 可是车御离俊美的脸却阴沉得更厉害了,从来没有人可以命令他! 哪怕他现在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但是骨子里高高在上的尊贵却不容挑战。 车御离冷哼一声,危险警告:“自己惹的事,自己解决!” 时语音无奈极了,这个尴尬的局面把他们两个人一起圈进来了,难道车先生以为自己可以置之事外吗? 时语音太紧张了,紧张到口干舌燥。 偏偏男人凶巴巴地还在威胁:“快点,限你一分钟之内……” 时语音一个手滑,柔嫩的小手一下子打在那个极力避免的位置上。 “啪”的一声,皮肉相互撞击的声音格外清晰。 就像一点火星崩落。 车御离咬牙,低声咆哮:“你往哪里摸!” 他的话犹如狂风大作。 在两人之间那密不可分的狭小空间里,刚才的意外就如同一堆干柴,有了火星,有了狂风,熊熊的烈火就那样不可避免地燃烧起来。 时语音觉得自己已经快要自燃了! 她手上触觉犹存,很硬,很烫…… 她彻底褪去了表面的淡定,一边飞快地解释一边不顾一切地后退。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碰到您……” “嘀!!!嘀嘀嘀!!!!”连在她头发上的仪器接线被扯了下来,那台精密的高档仪器疯狂地发出了警报。 车御离英俊的五官带着令人骇然的阴翳,平素的冷峻不翼而飞,如同一头被冒犯了的暴龙。 时语音先前躬着身子太久,此时又猛然跳起来,只觉得一阵麻痹从小腿传了上来。 她脚下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那双澄澈灵动的眼睛此时满布着惊吓,“噗通”一声。 时语音纤细的身子扑在车御离的床前。 好死不死的,她的头重重地磕在车御离结实裸露的腹部。 “发生什么事了?!” “哪来的警报声!” “车先生出什么状况了!” 外面的人听到了房里的仪器警报声,大惊失色地涌了过来,“砰!”地推开了门。 时语音从车御离的腹部抬起头,正好和门口那堆人对上目光。 所有人都石化了…… …… 车御离醒了的消息迅速地传了开来。 不管这个消息给外面带来了多少鼎沸的议论,至少此时车御离的房里静悄悄的,连仪器声都没有了。 医生检查过,他的一切生理机能都正常,可以不需要仪器再维持生命体征了,所以一切仪器都被撤了出去。 然而,男人脸上的神色却没有一丝轻松。 他沉着脸,最开始的狂怒过去以后,车御离周身笼罩着一股阴森深寒的气场,像透不进光的海洋。 管家和时语音被留了下来。 “把这个女人给我赶出去。”车御离的声音充满了肃杀的阴沉。 管家不停地用袖子擦着汗,他是车家老爷子钦定伺候车御离的,从小跟在这个少爷身边,很清楚他的脾气。 但是…… 管家鼓起勇气劝道:“少爷,您昏迷了三年,都是小雨在贴身照顾您。一直尽心尽力的,我都看在眼里……” 他不替这个还好,一提到这个,车御离的脸色更加沉了几分,几乎快要滴出墨来! “管家,你很好!”车御离狠狠磨牙,“是谁让你弄这么个心怀不轨的女人来伺候我的?!男护工都死光了吗?!” 管家连喘气都不敢大声。 小雨作为一个护工,不怕苦不怕累,每样活都干得极其出色。 而自家少爷无论哪个方面都是完美的,偏偏因为他是个童子身,所以非常忌惮自己在昏迷期间,被一个女人给看光了。 尤其小雨…… 管家看了一眼时语音,她低垂着脸,脸盘小小的,下颌精致,皮肤白皙到不像是个佣人。尤其是那双眼睛,跟水洗过一样,黑润透亮,带着灵动的光。 时语音刚来家里应聘护工时,管家几乎不敢相信这样一个透着贵气的年轻女孩会做这种又脏又累的活。 可是她做得很好。 现在要以“我们家少爷恐女”为理由辞退人家,有一种鸟尽弓藏的卑劣。 “车少,真醒啦?”忽然,一个十分轻挑却带着倜傥的男声传来,“我在外面累死累活帮你操持公司,听说你一醒来就‘开荤’。” 管家立刻对来人恭敬道:“苏先生,您来了。” 苏少清走进来,很快把房里的三个人打量了一圈,目光定在角落的时语音身上。 “就是她吧?”苏少清带着一股风流的世家少爷气,戏谑道,“抬起头来我看看。是什么人这么不体恤,我兄弟睡了三年本来就虚,这一醒来就往他身上扑,再给爷们儿掏空了。” 时语音连耳朵都泛起了粉色,忍不住抬头瞪了苏少清一眼。 满目羞愤。 苏少清看清了她的容貌,楞神了一瞬,下一秒又勾唇:“哟,标致!难怪你这么急色了,还穿这么身女仆装,真情趣。” 这人像是菜市场挑菜似的品头论足,时语音再耐得住的性子也忍不住轻声回嘴了:“这是车家统一的帮佣制服。” 声音闷闷的,却掩不住天然的清亮悦耳。 苏少清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道:“从今天起你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帮佣了,车少会对你负责的。” 车御离与苏少清是发小。然而一个禁欲,一个风流,是两个极端。 “闭嘴!”他沉声道:“这种不正经的女人配你正好,你领走!” 第3章 不是故意毁您清白 车御离寒着脸,眉宇间的厌弃十分明显。 时语音直想喊冤! 她克忠职守,兢兢业业,却被这个男人扣上了个“不正经”的帽子。 如果就这样被赶出去,那她这三年平静的生活就会被打破,又要回到那段人人喊打的噩梦中了。 不!她得留下来! 时语音向管家投去了求助的眼神,她的眼睛生得格外漂亮,瞳仁点漆,眼神清润如水,哪怕管家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被这样的眼神一睇,也颇有些扛不住。 “小雨你先吃去吧!”管家清了清嗓子,把处境尴尬的时语音先支了出去,“少爷刚醒,去把医生叫进来帮他检查一下。” “是。” 等时语音纤细的背影消失在屋子后,苏少清拉了张椅子在车御离的床前坐定,语气调侃地说道:“御离,我很不赞同你对一个女人这么没风度。” 苏少清这个人,命中不可缺少的,除了水和空气,就是女人。 车御离神色不耐:“把你用来发情的时间,做点有意义的事。” “好好好!知道大少爷你是把事业当老婆的,咱们不提刚刚那个护工了。”苏少清浪荡不羁的表情一收,正经起来,“御离,你三年前的车祸原因太离奇了,绝对是人为造成的。既然有人想置你于死地,那你现在醒了,就更加要小心了。” 那次险象环生的车祸并没有在车御离心里留下阴影,他眉宇间桀骜狂狷的气息大盛,丝毫不惧地冷哼道:“有胆量就再来一次,我会让他们后悔没能一次弄死我。” 车御离身家千亿,性子又狂又傲,根本不屑和人玩阴险。所以苏少清担心的从来不是正面的对抗,而是来自暗处的冷箭。 “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我求你还是低调一点吧!”苏少清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半身不遂的车御离。 ……然后嫉妒地发现这个男人身上的肌肉居然还那么漂亮! 垒块分明,线条利落。 操,太让人嫉妒了! 管家趁机也进言劝道:“少爷,苏先生说的话有道理。三年前害您的人到现在还没被揪出来,说明对方的势力也很强大。您现在醒了,身边服侍的人我也得小心筛选,不能让歹人混进来。” 车御离一个冷眼扫过去,无声无息又震慑十足:“你想说什么?” 管家背后发凉,三年没感受过少爷强大的气场了,他一身老骨头差点震碎。 “我的意思是,您暂时行动不便,身边伺候的人必须是咱们信得过的人。小雨伺候了三年没有出过岔子,希望您可以把她留下。” “不行!”车御离想也不想,一口否决了。 他独断专行的时候,任何人的意见都听不进去。 管家很为难,苦着一张脸。 苏少清倒是赞同管家的话,他半认真半调侃地问道:“为什么这么排斥她?御离,你不可能一辈子当个处男,有美女伺候,你又不吃亏!一想到那双软软的小手帮你擦澡换衣服,伺候了三年,我就……” “我就恶心!”车御离悍然截断他的话。 苏少清一摊手,无奈道:“那你想怎么办?” “立刻给我换个男护工来!” 管家道:“少爷,请给老奴几天时间,我得去筛选靠谱的人,以防有人图谋不轨害您。” “老太爷把我派来伺候您,我必须得让您好好的。如果再出一次事,老奴,老奴就得以死谢罪了!” 管家说着红了眼睛,想必这三年他过得十分煎熬。 他对车御离有着绝对的忠心,看着一位老人家如此,车御离哪怕心肠如铁,好歹还是答应了。 “我给你三天时间。” “是,少爷!” 护工的事谈完了以后,管家便出去了。苏少清把他代管“帝国”集团这三年来的事务大致汇报了一遍,才被车御离放行。 这个工作狂! 到底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车御离在吃过了厨房精心炖的养身粥之后,便表示要休息了。 时语音已经从管家那里得知了车御离的决定。 她三天后就会被车御离赶出车家,但是在找到替代她的人之前,她还是得贴身伺候那位大少爷。 时语音心里暗怪车御离的不近人情,但她做了三年下人,已经习惯隐藏情绪了,所以在回到车御离面前时,她依然是那副沉静温和的模样。 车御离虽然已经恢复了大半的身体,但是他已经三年没有走过路了,暂时还离不开轮椅。 所以,时语音听从医生的安排,夜晚依然要陪睡。 ——字面意思,打地铺的那种陪睡。 “你来做什么?”昏黄的灯光里,车御离的眉骨鼻梁被勾勒得十分深邃,但他的语气却不怎么愉快。 “来照顾您。”时语音背对着他,自顾自地跪在地上铺着铺盖,“您晚上有需要随时叫醒我。” 车御离道:“我要睡了,不习惯房里有人,你出去!” 时语音的动作一顿,挺直了背脊。 从车御离的角度看过去,这个女人的背影纤细静仪,腰肢细条条的好像一掐就断。偏偏跪姿之下,屁股却圆圆小小的,一副勾人的媚态。 车御离见时语音没反应,忍不住提高了一点声音:“晚上我不需要伺候。我、说、出、去!” 反正也就剩下三天时间了,时语音的隐忍有一点破功,她忍不住低声道:“其实是需要的。您昏迷的时候,晚上我都得给您换尿袋,以及消毒。” 她是故意的! 明知道车御离很忌讳女人看他的身体,她还故意要提这么私隐的事来刺激他! 时语音这一招简直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 车御离果然勃然大怒。 越生气,他的声音反而越冷静:“你要不要脸?!” 时语音唇角滑过一丝狡黠:“职责所在,不是故意毁您清白,请您谅解。” 第4章 少爷别抬举我了 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挑衅他?! 黑暗中车御离冷峻的面部线条绷紧了,五官看上去更加深邃冷峻。 要不是已经答应了管家给他三天时间,他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个以下犯上的女人给赶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这段睡前的小插曲刺激了血管,车御离睡了一觉起来觉得上肢的灵活度更好了,只是…… 他的腿还是没有知觉。 虽然医生劝他要循序渐进慢慢康复,但是这种需要人贴身照顾的感觉还是让一贯强势的车御离非常不爽。 所以一大早起来,他就开始找时语音的茬。 今天是车老爷子办酒会的日子,他要借此机会昭告所有人,车家最出息的子孙,他的孙子车御离醒了! 而时语音这时,就在车御离的指挥下帮他搭配衣服。 领带颜色不配! 衬衫有一道褶皱就不穿! 西装穿过三回了,不是新的! 时语音怀疑,如果这位车大少去做音乐节目的评委,可以凭一己之力骂得所有歌手退赛! 但是她忍了。 她时刻提醒自己,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红极乐坛的小歌后,而是一个卑微的护工。 时语音按着车御离所有苛刻的标准,低眉顺眼地帮他挑好了衣服。 正推着他的轮椅准备出门,谁知车御离皱着眉上下打量她:“你就这样去?” 时语音低头看看自己。 因为要陪同车大少赴宴,她换下了平时的那身帮佣制服,穿着一身干净得体的素色连衣裙。 她一个护工,难道还要穿得像去走红毯吗? 车御离冷冰冰道:“穿得像咸菜干,去换了!” 时语音:“抱歉少爷,这已经是我最好的一件衣服了。” 明明是柔声细语的陈述语气,但在车御离看她哪儿都不顺眼,只觉得这个女人又在以下犯上跟他抬杠! 他英挺的眉峰一皱,守在一边的管家立刻察觉到不对,打着圆场:“小雨你还是换上礼服,少爷身边的人要体体面面的!稍等一会儿,我让人立刻找一套出来!” 像车家这样的名门望族,时常会举办酒会,总有几套常备的礼服,以防来参加酒会的女嘉宾有突发情况需要换衣服。 下人很快找来一套粉色的小礼服,中规中矩,却能看得出价值不菲。 时语音捧了过来,却有些犹豫。 以她今时今日的身份,能配得上这样的礼服吗? 谁知就在这时,车御离本就不多的耐心彻底告罄,他森冷的语气不怒自威:“还等什么?等我给你换?!” 岂敢啊!她又不是活腻了! 时语音不敢再耽搁,转头跑去自己的房间,手忙脚乱之下,连门锁都没扣上,便急急忙忙地脱下衣服,去换礼服。 偏偏这套礼服背后的扣子很多,她越慌越扣不上,每一秒时间的流逝,都像是在提醒她,离那位大少爷发怒的临界点更近了! 时语音一咬牙,捂住胸前的位置,想跑到门口喊个女佣来帮自己一把,谁知她一拉开门,就被眼前的场景骇得倒抽一口凉气! 只见车御离坐在他的轮椅上,长腿舒展,面目疏冷,就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冷漠贵公子。 “少……少爷!”时语音磕磕巴巴地叫了他一声。 车御离纹丝不动,面无表情地看着时语音。 这个女人穿着一半的礼服往外跑,胸前大片雪白的肌肤比日光灯还要刺目。 时语音呆呆立着,却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山雨欲来。 “等我给你扣扣子?” 时语音都快哭了,她这样衣衫不整,又不能当着车御离的面砰地甩上门。 简直是进退两难! 僵持了三秒钟,车御离冷着俊脸操控轮椅逼近过来,时语音迫不得已倒退回房间。 她的后背没有扣好,大片雪背露在外面,根本不敢转过身子。窘迫的汗顺着鬓角流下来,她脸色吓得苍白,衬得眼珠子更加黑和亮。 “少爷……麻烦您先转过去,好吗?”时语音颤着声音哀求道。 车御离幽邃的眼底闪过一丝不虞。 欲擒故纵! “不是存心要勾搭我么?”车御离的声音冰冷又恶劣,“我转过去你的戏不就白演了?” 冤死她了! 时语音压根就想不到车御离会出现在她的房门外。 但她自有一股傲气。 既然这位大少爷这样看不起人,她也不再哀求。 不就是后背被看光么? 他更隐私的地方自己都已经看过了! 时语音虽然赌气地这样想着,却还是没出息地羞红了自己的脸。 时语音转过身一方面掩饰自己的羞怯,一方面也为了挡住胸前风光,然后背过手肘,当着车御离的面一颗一颗地扣好了扣子。 人在压力下的潜力是无穷的。 车御离的目光如有实质,把她的肌肤都烫着了一般,但是时语音在那样的目光里,反而一鼓作气穿好了那件粉色的小礼服。 斜肩款的礼服,露出清冽伶仃的锁骨,修肩细颈,肌肤如雪。 皮相稍欠一分就会被这件小礼服衬得土气,谁知道这个心思不正的女护工穿上这样一件上乘的礼服,居然把礼服抬得更加贵气。 三分清纯,七分秀色,细腰楚楚,几乎比那些名媛淑女更气质出众。 车御离淡漠的眸子不可察觉地一眯,却刻薄地评价:“连礼服都撑不起来,就这样的资本还想勾搭男人?” 时语音闻言,控制不住低头看了自己一眼。 她明明曲线饱满,纤秾有度!就算不是波霸,该有肉的地方那也是很有料的! 她不服气地看一眼车御离,又不禁泄了气。 是啊,和这位天之骄子比起来,又有谁敢在他面前自夸一句身材好呢! 那样的肩宽腿直,黄金比例,一套裁剪合身的西装穿在他身上,比要走红毯的明星还要英俊和惊艳。 “少爷别抬举我了,以您的条件,我哪里敢勾搭您。”时语音低头,平静地说道,“您看我一眼,都算我占您的便宜了。” 明明是捧着他说话,车御离却总觉得哪里怪异。 他冷哼一声转移了话题,语气不满:“你把我的手表忘在楼上了,去拿来给我。” 原来车大少爷过来找她就是为了这么点小事? 他这么屈尊降贵,却害她被看光了! 第5章 不如一个下人 车老爷子在车家祖宅举办的酒会,把龙城有头有脸的权贵都邀请了过来。 现场衣香鬓影,乐声悠扬,入目皆是华贵的礼服,一派上流社会的奢靡风范。 当时语音推着车御离的轮椅进入了酒会的那一刻,满堂的乐声、人语声忽然都安静了下来。 他们两个太引人瞩目了。 车御离不必说,他是今晚的主角,又是走到哪里都耀目的发光体。 而他身后推着轮椅的时语音,在车御离的光芒下,非但没有黯淡逊色,反而眉目如画,惹眼至极。 一向不近女色的车御离,甫一醒来就随身带了个美人,简直太反常了! 全场安静了片刻之后,渐渐有窸窸窣窣的交谈声传来。 “那个女人是谁?没听说过车大少有女朋友啊!” “龙城的名媛我都熟,长这么漂亮我不可能认不出来!是明星吧?” “谁说车少没有女朋友?车家和沐家都订了婚约了,你们没见沐暖今晚盛装打扮了么?她肯定是想出风头的,没想到车少带了个女人来直接把沐暖比下去了,啧啧你们看沐暖的脸色!” “天快看快看!……沐暖走过去了,要有好戏看了!” 人群中,果然有一个穿着金色鱼尾礼服的女人向车御离走了过去,她披着大波浪卷发,身材姣好,艳色逼人,眉目间自带一股世家小姐的骄态。 沐暖将手里的一杯香槟递给车御离,眸中含着柔光,主动打招呼:“御离。” 她和车御离的事,双方长辈已经商量好了,这个未婚夫她两百分满意,她有自信车御离看她也是一样的。 谁知,对面那个倨傲的男人连眉毛都没抬一下:“你觉得我的身体状况,适合喝酒么?” 语气冷硬,态度疏离,简直像一个耳光打在沐暖的脸上。 她一时找不到台阶下,目光瞥见车御离身的时语音身上。这个女人一双眼睛像是会说话,莹澈无比,像看笑话。 沐暖瞬间转移战火:“御离,这个女人是你在外面的女人吗?你就这样把这种女人带到公开场合里,不怕车爷爷……” “她是我的护工。”车御离漠然打断她,冷一抬眸,“我倒不知道,现在随便一个人就能来对我的人指手画脚。” 他话里的意思,显然没把沐暖当成自己人。 众人没听到他们说了些什么,只看到沐暖骤然失态,和笔挺玉立的时语音相比,她像一个在无硝烟战场上完败的战俘。 这时,一群西装革履的精英人士包围上来,他们没察觉到之前发生的小插曲,而是把车御离拥着走进酒会中心。 透过人群再看,男人就像一个天生的发光体,他在哪里,人群的焦点就在哪里。 车御离凛然震慑的气场,完全没有因为坐在轮椅上而被埋没,他的强势和尊贵让周围的人完全不敢妄动,只能像仰视太阳一般仰视着他。 时语音被挤到外围,感觉身上有一股炙热的目光,她一扭头,只见沐暖恨恨地盯着自己在看。 时语音好想叹气,和这位小姐解释一番,她是无辜的! 这位大少爷只是对每个靠近他的女人,都自动开启无差别攻击模式,又毒舌又恶劣! 但是时语音知道,她再怎么解释,旁人也只会觉得车御离刚才的话就像是在护着她,而扫了沐暖的面子。 周围的目光都盯着时语音看,她压力太大了,悄悄地避开人群来到花园,想透口气。 花园的泳池边上有一排茂密的树丛,她走到泳池边上,还没坐下,就听到了一男一女的对话声,其中的女声赫然就是刚才在宴会上听过的——沐暖的声音。 “他好歹也是我将来的未婚夫,目中无人,什么态度啊!我看那个护工八成就是个狐狸精!” 男人道:“沐小姐别气了,车御离现在就是个废人,哪里配得上你呢?” “你什么意思?”沐暖语气一转,“他可是你们车家未来的继承人啊!” “哈哈哈,他现在就是地上的一滩烂泥,你觉得他还有机会继承车氏吗?车家真正的天之骄子就在你面前,那滩烂泥以后就随我践踏了,你看着吧!” “车寒冰,你说这些话,就不怕你爷爷听到?” “听到正好,那老头子就知道偏心车御离那个残废,正好把他气死了,整个车氏就是我的了!” 那对男女越说越过分,时语音听得皱起了眉头。 她很清楚,世家豪门背后总有藏污纳垢的地方。然而,她最讨厌这种躲在背后诋毁人的行为,就像厌恶阴沟里的老鼠一样。 于是时语音站了起来,刻意弄出一点声响,想阻止那两个人继续说下去。 “谁!” 一阵爆喝之后,树丛出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高大的男人和沐暖一起走了出来。 时语音眯起眼睛打量那个男人,发现对方的五官与车御离有五分相似,然而气质却截然不同。 这人虽然也生得五官英俊,但是比起车御离来,这人却有一股亦正亦邪的阴柔。 沐暖面露鄙夷:“又是你这个护工?你一个下人,躲在这里想干什么?偷偷摸摸的,小心我赶你出去!” 时语音不卑不亢道:“我虽然是一个护工,也知道背后说人是小人行为。有的人身份高贵,说话做事却不如一个下人。” “你!”沐暖被时语音噎得说不出话来,明艳的脸上闪过愠怒。 她推了推身边的男人,低声怂恿道:“别让她跑了,小心她出去乱说话!” 那男人眼里闪过一丝阴翳,上前一把抓住时语音的胳膊不让她离开。 “我警告你!今晚你听到的话,如果有一个字传了出去,我不会放过你!” 这人凶神恶煞的,时语音却只察觉到一丝滑稽。 大概是这两天被车御离那个霸王骂习惯了,像这种明为威胁,内里却露怯的话语,她压根不放在眼里。 时语音轻松的神态惹恼了那个男人,他用力想把时语音拽到身前,时语音不肯顺从,挣扎起来。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沐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她心生恶胆,居然一把将时语音推进了边上的泳池里! “啊!救命啊!” 她不会游泳啊! 时语音当时就呛了一口水。 浮浮沉沉,拼命舞动双手求助。 在拼死挣扎的关头,时语音余光瞥见岸上的两个人,居然都是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丝毫没有救人的意思。 第6章 谈笔交易 那两个罪魁祸首欣赏完时语音狼狈的模样,居然转身就打算离开了。 站住……站住啊! 救命…… 时语音在心里绝望地大喊! 口鼻涌入了冷水,时语音感觉到自己正控制不住向下沉去。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冷肃的声音传来。 “给我去救人!” 时语音迷蒙中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的轮椅慢慢靠近,他背着光,看不清面容,此时就像神祗降世,高峻如山,带来强大的安全感。 时语音被救上来,一阵剧烈的呛咳之后,她才能睁眼看着眼前的一大群人。。 “我说堂哥,你这么兴师动众的叫来这么一大群人,就为了这个护工?”刚才将时语音推下水的男人忽然开口,“不都说你一心工作,不近女色吗?我看传言也不真实,你这是吃着窝边草,什么也不耽误啊!” 车御离冷然道:“车寒冰,不是每个人都像你那么龌龊。” 车寒冰大笑: “哈哈我龌龊,你玩一个护工也不嫌脏,不都说车家大少有洁癖吗?” “护工怎么了?”车御离一哂,“比某些人面兽心的人不知道高贵多少。” 他矜冷淡笑的模样,比车寒冰那自以为风流的样子,要高级了不知道几个档次! “你!” 车寒冰被堵得哑口无言,凶狠地瞪了时语音一眼。 像是在警告她不该说的话别说,便拂袖而去。 人群都散去了,就剩下车御离和时语音两个人。 时语音还在轻咳着,纤细的身子有脆弱的美感。 车御离幽邃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暗芒闪过。 时语音不知道,刚才车寒冰与沐暖在说话时,他就已经来了。 可是还没等他发难,这个小护工,居然毫不犹豫地站出来,教训了那两个人一顿。 平时在自己面前装得柔软乖顺,怼起人来气焰倒也挺足的。 车御离自然不需要她来帮自己伸张正义,但是能看到车寒冰吃瘪的样子,他的心情倒也愉悦。 被一个自己看不起的护工教训了,车寒冰那个二世祖肯定觉得加倍耻辱。 这样想着,车御离难得在时语音面前露出一丝温和的表情,驱动轮椅靠近她,谁知下一秒—— “啊啾!” 这该死的女人居然对着他的脸打了个喷嚏! 时语音猛地抬起双手,一下捂住自己的口鼻,一双大眼睛充满愧疚地看向车御离。 眼里因为受惊而弥漫的水雾未散,盈盈生光,此时看上去格外可怜。 然而,车御离俊美的脸上,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浑身散发出要杀人的寒芒。 “少爷,对不起!……啊啾!”大概是受了凉,一阵夜风吹过,时语音纤细的肩膀微微打着颤。 车御离凶着脸,长臂一伸就去拉扯时语音的胳膊。 时语音被他咄咄逼人的样子吓到,下意识就喊出一句:“我错了!别把我再推水里!” 车御离:“……” 他黑着脸将她从地上拉起来,语气阴森道:“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这张平静无澜的脸上,却带来一股森寒的气场,就好像时语音再说出什么惹他不快的话,大概他真的会亲手把她推回泳池。 在男人锐利的目光下,时语音很乖觉地站好,小声道:“我以为你要惩罚我……” 这个男人阴晴不定,脾气又那么古怪,她会那样想也很正常! “你不该罚?”车御离冷哼一声,刚才他真是鬼迷心窍了,觉得这个女人有一瞬间的顺眼! 时语音的肩膀一塌,认了。 他说罚就罚吧! 只不过…… 她眨眨眼睛,求道:“能不能先让我换套衣服?好冷啊,少爷!” 几分钟后,车御离让车家的女佣带时语音去换衣服。 时语音还诧异了一下,这位大少爷居然有这么好说话的时候,真诡异! 她哪里知道,当她用那双墨如点漆的瞳仁恳切地看着一个人时,是很难让人拒绝她的请求的! 狭小的室内,时语音动作利索地脱下那条粉色的礼服,擦干身子后,给自己换上了干燥清洁的衣服。 时语音蹲下查看礼服,上面沾了水,也不知道会不会对礼服的面料产生影响? 万一那位大少爷突发奇想,想出了别的整她的招,让她赔钱怎么办? 时语音蹲在一边胡思乱想,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是男士皮鞋踩在地上的踢踏声。 时语音立刻警惕地回头,就看到昏暗的灯光里,一个高大的人影走了出来。 是他?! 车寒冰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着时语音,嘴角勾着一抹邪气,让人看了就没有好感。 “你来做什么?”时语音冷冷出声,余光一瞥,看向房间的门锁。 只见门锁被人大喇喇地撬开来,丝毫没有尊重隐私的意思。 时语音如果换衣服的动作慢一点,现在已经被车寒冰看光了! 虽然她下午也被车御离窥见,但那属于意外,并不代表车御离人品有问题。 可是眼下车寒冰的所作所为,就是彻底的登徒子了! 时语音眉目间是不容侵犯的凛冽清高,挑眉说道:“你好像特别喜欢躲在阴暗处,不是说人坏话,就是偷窥别人换衣服?怎么,你很见不得光吗?” “小丫头,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我劝你别惹我!”车寒冰压低声音恐吓她,“要是惹恼了我,虽然你就是个下人,但是车御离不嫌弃的,我也不介意尝尝你的滋味!” 车寒冰上下打量她一番,目光渐渐幽深起来。 原本只是想吓唬吓唬她,但是不得不说这娘们的长相和身材真赞! 车御离这个废物,用的东西永远都是最顶级的,连一个护工,都比自己玩过的那些明星要漂亮,够味! 时语音被那目光里的淫邪惊到,不由地后退一小步,强自镇定:“你要做什么?!” 车寒冰想到自己尾随她来的目的,说道:“不做什么,来和你谈笔交易。” 时语音想不到自己和这种人有什么可交易的。 她抿着唇,不回应。 车寒冰自顾自地说下去:“我知道车御离平时的生活起居都是你在照顾,要动点手脚很容易。你帮我做事,等我坐上车氏总裁的位置,我给你一百万!” 一百万?! 时语音心里暗笑,他想用一百万买自己为他卖命? 既低看了自己的节操,也小瞧了她的眼界! 她现在虽然落魄了,可她也不可能为钱做害人的事。 更何况,一百万? 她从前随随便便唱一首歌就不止这个钱了,车寒冰以为自己真是没见过大钱的下人么? 第7章 他的惩罚 车寒冰原来是抱着买通这个护工的心思来的。 可是时语音脸上的讽刺太明显,让车寒冰顿时怒气横生。 他上前一把抓住时语音的胳膊,将她重重扯到身前,狠声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时语音用力甩了一下,没甩掉他的手,“既然是交易,当然要双方达成一致才行。车先生,我不答应和你的交易,请你放开我。” 车寒冰手下更加用力,时语音吃痛皱眉。 然而她的忍耐力一向很好,咬着牙没有发出痛呼和求饶。 车寒冰阴狠道:“我动动手指就能弄死你一个小小的护工,你就不怕得罪我吗?” “我好怕。”时语音叹一口气,语气却没有丝毫惧怕的意思,反而透露出怜悯,“可是我明天就会被车少爷赶出去了,恐怕不能为你效力了。” 趁车寒冰愣怔的瞬间,时语音快速地挣开他的手,从地上捡起那套弄湿了的礼服,匆忙地跑了出去。 车寒冰正想抬腿追,忽然在地上看到一个闪着金属光芒的东西。 是条项链! 他捡起一看,项链上的吊坠可以打开,他看到里面的东西以后,神情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甚至,唇角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等车寒冰追出去时,正好撞上车御离看到他和时语音从一个房间里出来。 原本就寒着的脸,几乎散发出慑人的气焰。 “你怎么和他在一块儿?” 时语音百口莫辩,车寒冰却得意地插话道:“是啊,堂哥,你这个小护工可真会玩,换个衣服都要拉着我陪她,啧啧!” 话里带着下流的意味,直朝时语音身上泼脏水。 泼完脏水,车寒冰冲时语音甩了甩手里的吊坠,潇洒地转身离开了。 时语音看到车寒冰手里拿着东西,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苍白又惊慌! 她摸了摸自己胸前的位置,那里本来贴身戴着的吊坠不见了!肯定是刚才换衣服的时候掉了,被车寒冰捡走了! “你站住!”时语音低喊了一声想追上去。 谁知,却被一阵巨大的力道扯住,身子踉跄了一下,撞在了车御离的轮椅扶手上。 时语音焦急如焚,想追上车寒冰,要回那条对她来说无比重要的项链。 可是面前的男人按住了她,眼底是噬人的寒冰,车御离冷声逼问:“你和车寒冰在一起做什么?” 那条项链对她无比重要,偏偏车御离牢牢禁锢她,让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车寒冰消失在眼前。 做什么? 商量谋害你的事! 她真后悔没答应车寒冰,她就应该和车寒冰联手好好教训这个霸道的男人! “你放开我。”时语音扭动着身子挣扎,“我和他什么都没做!” 她心情不好,对车御离说话的语气也不像前两日那样淡定柔顺:“少爷,我不是色情狂!你不用总是防备我对你,或者你堂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我对你们没兴趣。” 车御离心下不快。 她一个小小的护工,居然狂妄到敢说对自己没兴趣! 车寒冰冷然中带着愠怒:“那你就检点自己的行为!” 她和车寒冰那种东西混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事? 时语音无辜极了! 明明是车寒冰撬门跑去打扰她换衣服,威胁她,恐吓她,还抢走了她最珍视的项链。 车御离不帮她伸张正义也就罢了,还来指责她不检点! 大概是被怒火冲昏了头,居然拿车御离最讨厌的事来刺激他,她大声道:“我不检点?哈!哈!我最不检点的事就是照顾你的这三年里,每天都脱了衣服给你擦澡!你早就被我看完了,看腻了!” 空气陡然安静下来。 坟场一样寂静、森冷,恐怖到时语音后背发麻。 她一时痛快,却不敢去看车御离想要杀人的脸色。 怎么办…… 不用等明天被赶出,她感觉自己活不过今晚了! 果然,报应很快就来找她了。 坐在后座上的车御离一路冷漠无话,等一回到他的别墅,就要时语音伺候他洗澡。 时语音拧着手犹豫不决,不知道车御离怎么忽然转了性子。 前两天还对自己触碰他避之不及,今天居然要求她给他洗澡?! 不会是想把她闷死在浴缸里吧? 时语音脑子里疯狂地头脑风暴,车御离已经到了浴室门后,冷冷回头瞥她一眼:“怎么,怕了?你不是看腻了么?” 时语音:“……” 男人都是这么记仇的吗? 她吞了口口水,小碎步跟了上去。 下人早就已经放好了洗澡水,恒温浴室里,氤氲的水汽沾在皮肤上,让时语音有一种被浸润的感觉。 但她的四肢还是很紧张,因为男人已经在动手脱衣服了。 西装、领带、衬衫…… 他精壮结实的背部很快就展露在时语音的面前。 线条流畅,肌肉恰到好处地展现出一个男人最健硕而性感的模样。 时语音感觉到自己的脸上热度渐渐升温,有一种快要爆血管的刺激感。 她低下头,精致的下巴几乎要戳到自己的胸膛。 车御离没有回头,等不到时语音上前,他微微不耐道:“要我过去请你?” 时语音深吸一口气,在心底默念清心咒,一步一挪地走到车御离身前。 车御离自己褪下了上身的衣物,而西装裤包裹的长腿却安然不动,等着时语音来服侍他。 “脱裤子。”车御离冷冰冰地下令。 时语音半蹲下,去解小腹位置的裤扣。 微微颤抖的手无法控制,她光是解开扣子,就花了不少时间。 安静的空气里,连拉链的声音都格外清晰。 一格一格被拉下来,那声音在时语音红透了耳朵里被无限放大、拖长…… 时语音长长的睫毛一挑,偷觑了车御离一眼。 正好撞上男人幽深的眼神,正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或者说—— 是在监视她,怕她做什么‘猥亵’的事。 毕竟在车御离醒来的第一天,时语音就留下了“前科”! 而时语音也不负他望,被他矜冷的目光监视着,她吓得手一抖,差点,就差一点——又要碰到那个要命的位置了! 时语音想哭,她真的不是色情狂啊! 第8章 看腻了,没摸腻 时语音在石化边缘。 车御离耐心渐少,催促她:“扶我起来!” 时语音将他的胳膊绕过自己的肩膀,把人撑起来,然后艰难地把男人的裤子褪下来。 剩下那块轻薄的黑色布料,她实在没勇气脱,就视而不见,让车御离继续穿着了。 时语音的动作太慢,惹来男人不满的抱怨:“我说一句你动一下,你是机器人吗?!” 她要是机器人就好了! 那她就不会因为目光所及这副完美的男性身躯而面红耳赤了! 时语音把车御离小心地扶到浴缸里,此时她才能稍稍喘过一口气。 大朵的白色泡泡将男人精干健硕的身躯覆盖住,只留出肩膀上面的一部分。 时语音眼前的画面健康了很多,她的心理压力也放松下来。 不就是给车御离洗澡嘛,这是她的本职工作,她很专业很擅长的! 时语音从架子上取下一块毛巾,小心地跪在浴缸旁,先从肩背后面下手,为车御离擦起身子来。 时语音是认真又有韧性的性子,一旦做起事来,没多久就能把心静下来。 只不过,某人是不会让时语音安生的,他挑刺:“重一点,晚上没吃饱吗?” 吃饱了,毕竟在泳池里灌了那么多水呢! 时语音无声叹气,加大了力道,隔着毛巾都能感受到车御离的肌肉带来的贲张力量。 只是,背上的面积就那么大,她就算擦洗得再仔细,也有擦完的时候。 时语音慢腾腾地擦完了背后,运了运气,问道:“少爷,前面是你自己来擦洗吗?” 她的建议合情合理,对吧? 毕竟车御离的手又没受伤,他这么讨厌女人的触碰,这不是正和他意吗? 可是听听他说的是人话吗——“为什么要我自己洗,你是死了吗?” 时语音一口气上不来,差点就在潮湿闷热的浴室里厥过去。 反正明天就走人了,时语音劝自己,忍吧! 为了不再让他挑刺,她甚至还扯起一个僵硬的微笑,伪装成和平天使的样子。 然而站起来,想转到车御离的面前去。 谁知意外就在这时发生了! 浴缸边上不知何时溅出了一堆泡沫,滑溜至极,时语音踩上去一个不慎整个人就倾翻了过去! 下一刻,时语音就那样带着自己的和平微笑,一个猛子扎进了车御离那个宽敞到可以游泳的豪华浴缸里。 “啊……噗噗噗!” 时语音呛到了车御离的洗澡水,带着沐浴液的口感,那感觉糟透了,她四肢舞动拍着水,不知不觉拍在了车御离结实的胸肌上。 拍了几下,手感不对劲,时语音渐渐收了手,对上车御离的眼神。 “看腻了,没摸腻?”车御离冷然发问。 时语音倏地收回按在车御离胸膛上的手,这个问题让她怎么回答? 是摸腻了更找死,还是没摸够更猥琐? 眼前的男人看上去很平静,然而他的眼神就像透不进光的深海,让时语音心生畏惧。 她想向后退,发现自己正以一个绝顶尴尬的姿势,骑在车御离的腰腹。 时语音稍稍一退,车御离的大掌一把掐住她的后腰:“不许再动了!” 这该死的女人! 她是故意的,还是真的不了解男人?! 车御离看着眼前满脸涨红的时语音,她脖子以上全都红了,殷红的唇,浅红的眼尾,满颊飞着粉霞,令她看上去格外勾人。 刚才在宴会上临时换上的白t恤已经完全浸湿,圆润的曲线一览无遗,透露出一个女人最娇美的弧度。 车御离是正常的男人,应该说,他比正常男人更强悍许多! 时语音大半副身体浸在温水里,皮肤被浸透,变得格外敏感,她一动不动,肌肤的触感却更加鲜明。 身下是一具充满威胁和力量的身体,时语音从内心升起一股战栗。 像一只面对雄狮的受惊小鹿,时语音不顾车御离不让她动弹的指令,手忙脚乱地要爬起来。 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下触碰都让车御离的自制力濒临溃乱! “该死的女人!”车御离低声咒骂,“你还说你检点!” “我……”时语音脸皮薄得很,无法控制眼底冒出的羞窘泪意,想解释却无法开口。 “你勾搭我上瘾?”车御离幽深的眼底崩出火星,几乎要燎原! 时语音看出了他眼底的侵占欲,独属于男人的雄性荷尔蒙将她纤瘦的身体笼罩其中。 她实在招架不了这个强势的男人,秉持着生来骨子里的矜持和清高,时语音不顾车御离骇人的脸色,软着手脚爬出了浴缸。 她不敢转身就跑,但是白t恤已经遮不住什么了,只好蹲下抱住自己的身子。 车御离坐在水里一动不动,一个是他动不了,二来,他一动身下的反应就遮不住了! “少爷,对不起,刚才真的是个意外。”时语音蹲成小小的一团,让自己平复下来,涩声解释道,“您是男人,我就算豁出去了,也占不了多少便宜。” 车御离的手肘撑在浴缸边上,不管刚才发生了什么乱象,这个男人骨子里带来的高贵不会变。 他倚坐着,像一个优雅的贵公子,冷言讽道:“哦?全凌城的人都知道,当上我车御离的女人,能获得怎样财富和地位!而你,不也是冲着这一点,才一次一次勾-引么?” 时语音恨死了他的自以为是! 哪怕全凌城的女人都想嫁给他,自己也是那个例外! 被他占够了便宜不说,还要这样挖苦讽刺,时语音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去,脱胎回原先瓷白的脸色。 反正明天也要走了,时语音也不怕把牛皮吹破,大肆说道:“少爷,我见过的男人多了。你既不是身材最好的,也不是最有钱的,如果我早有这方面的心思,也会挑一个最优秀的男人。所以……你真的不用担心这么多。” 云淡风轻,却噎死人不偿命! 反正已经把车御离得罪透了,时语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站起来就往外走去。 背影高傲,修颈纤腰就好像一只美丽的天鹅。 虽落水狼狈,却不掩天姿国色。 第9章 香薰精油 车御离被时语音晾在浴室里,过了半个小时她才回来捞他! 他出离了愤怒,当场就要把这个该死的女人赶出去! 立刻!马上! 管家一脸为难,顶着车御离暴戾恣睢的脸色向他解释新找的护工要明天才能上。 所以今天晚上,还是只能由时语音来照料他。 车御离甩袖而去,时语音看着男人坐在轮椅上的高大身影,内心有一丝丝的愧疚。 她今晚太失控了。 实在不该一时任性,就把半身不遂的雇主扔在浴缸里,直到水都冷了…… 不管怎么说,他的腿还没有恢复健康,被冷水泡了那么久,肯定对身体有害。 换作别的人,动手教训她都是轻的,更别说车御离这种天之骄子,大概从没人敢这样挑衅他。 由此可见,车御离虽然平时脾气很大,但是他骨子里受的是绅士教育,他这个人还是很有风度的。 时语音推门进卧室的时候,房间里的灯都已经熄了,床上隆起一个人的形状。 ——他已经睡了吗? 时语音原本想对车御离说一句道歉的话,如果今晚不说,明天她离开以后,就再也没机会说了。以后,她在车御离心目中,大概只能留下一个意图不轨,还以下犯上的坏印象了。 空旷的大房间很安静,时语音不敢惊扰了车御离的睡眠,只能轻手轻脚地把地上的床铺铺好,钻进去睡了。 她带着心事,睡得并不安稳。 半夜不知几时,忽然有几声闷哼声将她吵醒了。 在寂静的空气中,那声音低沉压抑,她仔细地分辨了一下,好像是从车御离的床上传来的。 时语音立刻爬起来,过去查看他的情况。 只见车御离弧度完美的额头上,汗水晶莹,紧皱着浓眉,像是被梦魇住了。 看他的神色,像是在经历什么可怕的噩梦。 时语音心跟着揪起来,顾不得吵醒他会惹来什么样的责骂,她轻轻地推着车御离的肩膀,柔声低唤:“少爷,少爷?……” 然而,她的呼唤却没能把车御离叫醒,他依然紧皱浓眉,嗓子里时不时发出压抑的声音。 叫不醒他?! 时语音知道不能放任车御离在梦魇里挣扎。 她急得四处乱瞟,忽然在床头的架子上看到了一小瓶精油。 时语音乍然想起,之前车御离昏迷的时候,她每天都会按照医生的指示用按摩精油给他按摩太阳穴。 或许用精油可以舒缓他的精神? 时语音这样想着,立刻拿过精油,坐在床沿小心地搬动车御离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 精油带着一股清新的幽香,时语音的手指很软,不轻不重地将精油均匀的涂抹,按摩。 大概是精油真的有安神的效果,时语音按摩了几分钟以后,车御离紧皱的长眉舒展开来,原先痛苦压抑的神情也变得平静下来。 车御离的呼吸平缓下来,静静地躺在时语音的腿上。 看他这样,时语音总算长吁一口气,放心下来。 她刚想悄悄地把车御离放回床上,谁知,稍微一动,车御离的睫毛就动了动,有苏醒的迹象。 时语音顿时停下动作,不敢再动了! 要是车御离这会儿醒来,不知道又会以为她要对他做出什么“轻薄”的坏事了! 时语音只好一动不动地让车御离躺在自己腿上,连呼吸声都放缓放轻,想等他再睡熟一点再挪动他。 这一等……就是半个多小时。 她的腿都被压麻了! 时语音小心翼翼地把车御离的上半身放回床上,好不容易放松一点,迈开两步,麻木的双腿不受控制,她整个人向前扑去。 “砰!”一声闷响,时语音扑倒在地毯上,骇得她立刻抬头去看,生怕吵醒了车御离那尊“凶神”。 幸好,他还是安然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时语音的小心脏砰砰跳得飞快,接下来她干脆四肢并用,爬回了自己的铺盖。 这个过程中,时语音没有回头再看一眼,所以她不知道,床上的车御离正睁着眼睛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笑她的样子像一只小猫似的,蹑手蹑脚,笨拙可爱。 此时此刻,车御离的眼底丝毫没有从梦中醒来的慵懒,而是一片清明。 事实上,他刚才在梦里,梦到了三年前出车祸的场景。 血腥、惊骇、无穷无尽的阴谋,让车御离在梦里都喘不过气来。 所以时语音一开始搬动他的时候,车御离已经醒了。 他原本等着看这个护工又想图谋什么坏事,想抓她个正行。 谁知这个女人却给他按摩起来,一片清远的幽香里,车御离在噩梦中的压抑渐渐被驱散了。 鬼使神差的,当时语音想把他移回床上时,车御离居然耍了个小心机在她腿上多躺了半个多小时。 当然,车大少爷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因为噩梦,而贪恋一个女人身上的柔软和温暖的! …… 后半夜,两个人都睡得很香。 等一觉再醒来,就到了时语音要被赶出车家的最后时限。 客厅里,管家带着一名中年妇人站在车御离面前。 车御离满脸的不高兴,他说了不要女护工,不要女、护、工! “少爷,这位大姐做了三十几年的护理工作了,一直是金牌护工,我费了好大的劲才从上一家那里把她聘来的。” 管家赔着笑夸起新护工来,想要取得车御离的认可。 可是车御离冷哼一声,明晃晃地表达出他的不痛快。 他凛然震慑的气场太过逼人,新来的护工满脸煞白,看起来摇摇欲坠快要晕倒了。 时语音有点同情她。 毕竟车御离那种与生俱来的强势因子,只会让人想要在他脚下匍匐。 “别在我眼前杵着,看得我心烦!”车御离漠声赶人。 管家却理解错误,立马对时语音道:“小雨,你已经被解雇了,赶快带着东西离开吧!” 时语音三天前就已经接受了这个命运,心情很平静,拿着早已收拾好的行李转身就走。 谁知,车御离看到时语音转身离去的场景,周身的冰冷气息更重,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面前一个是可靠的金牌大姐,另一个是数次冒犯他的时语音,为什么他内心居然更倾向于后者留下来照顾他? 他是被昨天晚上的精油熏晕了脑子吗?! 第10章 别得意太早 时语音推着行李走到门厅处,忽然碰到一个人正好走进来。 来人身形高大,赫然是抢了她项链的车寒冰! 时语音还没来得及开口向他索要项链,车寒冰先挑眉看了眼她的行李箱,问道:“哟,这是要去哪儿?” 他的声音吸引了车御离等人的注意。 一看到车寒冰,车御离的神情更加晦冷。 “你来干什么?” 声音里是完全不欢迎他的跋扈冷漠。 车寒冰毫不在意,目光在车御离和时语音之间转来转去,了然道:“堂哥,你是把这个护工解雇了?” 谁也没回答他的问题,车寒冰打量的目光令时语音浑身不适,总觉得他下一句没好话。 果然,就听到车寒冰接着说道:“那正好。我那里缺一个贴身照顾的人,我看她就不错。干脆今天就跟我走吧!” “不行!” “不要!”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来。 时语音微微诧异,她拒绝是因为厌恶车寒冰这个人,可是车御离为什么会出口阻拦? “哦?”车寒冰故作不解,“堂哥,这个护工你不是解雇了吗,还不许我赏识她?” 车御离看着与车寒冰并肩而立的时语音,内心涌起一股不知名的怒火! 这个女人果然有勾搭人的本事! 和车寒冰不过宴会上的一面之缘,就让他巴巴地跑到自己这里来讨人?! “我不要的东西,也轮不到你。”车御离有一种高高在上的鄙夷。 原本是这个男人骨子里自带的高贵,凌人而有气韵。 然而配上他说的话,却实实在在地让时语音有一种被侮辱的感觉。 “我才不是东西!”她气呼呼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却一点不吓人。 那张脸长得确实柔软精致,连生气的样子都像撒娇。 殊不知时语音的话一出口,周围的佣人都纷纷低头憋笑起来。 连车御离一直紧绷的面部线条都几不可查地放松了下来,低磁的声音中有一抹玩味:“哦,你不是东西?” 时语音白皙的皮肤顿时晕开粉霞,满脸被拆台的窘迫。 她在车家三年,因为要隐姓埋名的关系,一向很低调。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出糗。 这时,车寒冰眼底滑过一抹算计神色,他高大的身躯微微俯身,以一个过分亲昵的姿态凑近时语音,像是有意挑拨:“小雨,你是叫小雨吧?我看你还是去我那里,我不用你做护工。你这么漂亮,我可舍不得你干重活!” 他的姿态很轻挑,像足了一个花心风流的纨绔。 这副画面很刺眼,车御离眸中滑过一丝幽芒,沉声道:“小雨,过来!” 时语音没料到他会突然开口对自己说话。 她抬眸看向车御离,脸上的红霞未散,眼底有些许茫然。 这个男人不是要赶自己走了吗?还叫她过去干什么? 而车寒冰像是较劲一般,要和车御离抢人,他又向时语音跨进一步,两个人的距离不到三拳,柔声叫她:“小雨……” 他太近了,身上的男士香水味传过来,时语音微微皱眉,退开两步,和他旗帜分明地划清界限。 这个时候,她遵从本心的想法,没有思考便向车御离走去。 眼前的男人目沉如水,看着时语音毫不犹豫地抛开车寒冰,车御离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显示着这个男人的心情愉悦。 时语音乖乖站到车御离身后,向是寻求依靠一般。 她转头对车寒冰说道:“车先生,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不用了,我不想去。” 车寒冰耸耸肩:“那好吧,看来堂哥你是改变主意,要留下她了?” 车御离挑眉,冷冷问道:“怎么,你有意见?” 车寒冰摆摆手:“没有没有。” 他顿了顿,转了个话题:“我今天就是来看看你,昨天晚宴上,咱们哥俩都没好好说话。” 车御离却一点面子也没给,直接转过轮椅:“我和你无话可说!”完全把车寒冰当成空气。 他见时语音还愣愣地站在原地,清冷的声音里带一点薄责,加重语气:“愣着干嘛,还不推我上去?!” 这什么情况,她不是被解雇了吗??? 时语音向管家抛去求问的眼神,管家比她反应快,少爷这是改变主意,要留下小雨了! 管家打内心里喜欢这个勤劳乖巧的姑娘,连忙摆摆手,做口型催促她好好听少爷的话。 时语音来不及思考别的,只好推着车御离的轮椅,进电梯,依照车御离的指示回了书房。 车御离的书桌上堆满了公务文件。 他打算等身体好一点,把“帝国”的管理权接手回来,这是他一手打下的娱乐帝国,不能一直交给苏少清代管。 还有车氏集团,如果三年前不是因为那场车祸,祖父车严辉早就把车氏总裁的位置交给他了,一场车祸,惹得车寒冰这个狼子野心的东西蠢蠢欲动。 既然他醒了,车寒冰就别想再作妖! 车御离这样想着,拿起桌上的文件,却不急着翻开。 在开始处理公事之前,他还有话要说。 车御离修长的手指在文件夹上点了点,冷声警告:“你给我离车寒冰远一点。” “哦。”时语音帮车御离泡好茶放在桌上,为自己问了一句,“少爷,我这是不用走了吗?” 车御离内敛幽深的目光一抬,那里面总是盛着迫人的锋芒,任谁都不敢直视。 “别得意太早!不是留下你。只是新找的护工我不满意。”车御离低头翻开文件,不带一丝温度地说道,“你要是再敢以下犯上,照样扫你出门。” 时语音的嘴角悄悄地勾了勾,能留在车家当然最好! 外面要对付她的人太多,她现在势单力薄,跑出去就是送死。 车家是她的安全堡垒,只要能留下,哪怕让她伺候这头随时喷火的霸王龙,她也很乐意。 车御离处理公事时不喜欢有人在边上。 时语音轻轻带上门,眼角眉梢带着喜悦的色彩,谁知,刚转过一个角落,忽然被一个巨大的力道拽过去。 “又是你?!唔,唔唔唔……” 第11章 共同的遭遇 时语音被车寒冰捂住嘴按在角落里。 这里是二楼,一般下人不会轻易上来打扰到车御离。 所以此处就只有车寒冰和时语音两个人。 车寒冰举起另一只手,晃了晃手里的项链,低声威胁:“还要这个项链的话,就不许喊!” 时语音连忙点头,伸手去够车寒冰手里的项链。 谁知车寒冰的动作比她快,已经把项链重新握回掌心。 他松开手,先扯出一个得意的笑:“刚刚我表现得怎么样?” 时语音:“你什么意思?” “你昨天晚上不是说我堂哥不是要赶你走吗?我今天特意来帮你一把。”车寒冰嗤笑一声,“我太了解他了,他视我为眼中钉,所以如果我提出要带走你,他肯定不肯放手。” 时语音眼珠子一转就明白了。 原来车寒冰不是真心要让自己去给他打工,而是故意演了一出戏。 目的是让她留在车御离身边! 看来车寒冰也是个有城府的,不是个简单的草包废物。 “你想干什么?”时语音冷冷道,“先把项链还给我!” 车寒冰露出一丝狡猾:“想要项链,就要帮我办事。昨晚我和你提过的交易,你拒绝了。现在呢,考虑得怎么样?” 时语音撇过脸拒绝,修长的脖颈露出一道优雅的弧度:“我不会帮你害人的。” 车寒冰也不恼,而是“咯哒”一声打开了项链的吊坠,里面露出一张照片。 他假意欣赏一会儿,叹道:“这里面的小女孩,我看是你吧?看起来是一张全家福,真的不要了吗?” 时语音咬紧贝齿,因为气愤而加重了喘气声。 她怎么可能不要?! 父亲车祸身亡,母亲精神失常被关进了精神病院。 她时家家破人亡,被人霸占了家产。 她被人陷害仓促逃家,除了这条项链什么都没带出来! 这是她最珍贵的东西! 被项链牵扯出往日痛楚,时语音的眼底被逼出了一层晶莹的泪光,她低声狠道:“还给我,你还给我……” 她看起来像是被击溃了心理防线,车寒冰得意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三个小小的药瓶,塞到时语音手里。 “你找机会,把这里面的东西加到车御离的饮食里。分三次加,慢慢起效,保证神不知鬼不觉的,不会连累你。” 时语音手脚冰凉,摊着掌心不肯收拢,问道:“你得和我说清楚,这是什么东西?……毒药吗?” 车寒冰笑起来,看上去却很虚伪。 “你怎么会这样想?那可是我兄弟!” 时语音挑眼看他,显然是不信他的话。 车寒冰干脆多解释了两句:“是让他吃了变傻的药。保证不伤身体。你放心,不会让你吃上官司。” 他是黑心肠狠透了的人,做事当然要斩草除根。 这个药,刚开始吃下去确实会让人智力减退,但是过个一年两年,这人的身体慢慢变差,不知不觉地落个内脏衰竭而死。 一切神不知鬼不觉,谁也查不到他车寒冰头上。 他没有告诉时语音实话,是怕眼前这个女人怕了不肯动手。 时语音垂头,没有说答应也没有不答应。 “那你先把吊坠还给我。”时语音再求一次。 车寒冰拒绝了:“你什么时候把三瓶药都给车御离吃下去了,我什么时候还给你。” 说完,这个无耻之徒就那样大摇大摆地走了。 时语音攥着那三个沁凉的小药瓶,却觉得无比烫手。 她急匆匆地将它们放到自己房间的抽屉里。 她的心脏砰砰跳得很快。 时语音比谁都知道豪门无亲情,她们时家,不就是被人害得倾家荡产的吗? 而她,不就是被最亲近的人害得名声尽毁,不得不化名“小雨”躲在车家做护工,一做就是三年! 由己及人,时语音是绝对不可能做出坑害车御离的事的! 至于她的项链,以后再想办法从车寒冰那里要回来吧! 虽然在心里这样打定主意了,但是她现在已经知道了车寒冰的阴谋,手里还有他拿来的毒药,所以在面对车御离的时候,时语音总是忍不住心虚。 心虚到接下来服侍车御离的时候百依百顺,乖巧听话。 哪怕对方没事找茬,时语音也顶多腹诽几句,绝不顶嘴。 就这样风平浪静地过了几天,忽然一夜下起了大雨。 外面雷电交加,时语音被吵醒了过来,雷声间隙里,还有从二楼休闲室那头传来的窗户“砰砰”作响的声音。 是有人忘了关窗了? 时语音也没多想,翻个身打算继续入睡。 忽然,她想到,休闲室靠墙边,似乎摆着车御离的马术服、击剑服还有高尔夫球杆等物。 她想了一下,一骨碌地从地上爬起来跑去了休闲室。 果然,疾风骤雨中,休闲室的窗户在风里晃晃荡荡的,大片的雨飘洒进来,将地板都打湿一片。 大概是佣人今天打扫完,开窗通风忘记关了。 时语音叹口气,也不顾自己穿着单薄的睡衣,上前关窗。 谁知,她冒着风雨探出身去,却发现窗户的玻璃早就在撞击中碎裂了。 风雨很快将她浇湿、浇透了。 然而,墙边的东西却不能任由风雨再淋下去。 时语音没办法,只好一样一样地搬。 击剑服很重,加上挂着它的衣架,时语音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搬开。 等她把东西都搬完,已经累到气喘吁吁了。 时语音撑在桌边缓口气,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些事。 她分内该做的事只是照顾车御离的起居,这些事已经在她的职责之外了。 窗户都破了,哪怕淋湿这些东西,车御离也怪罪不到她的头上。 只是…… 时语音想到车御离每天都会独自操控轮椅到这间休息室坐上一会儿。 他什么都不说,只是看着这些竞技服装和道具。 时语音能想象,车御离的身材如此完美,他在车祸以前,在运动上一定是十项全能。 虽然坐在轮椅并不能损害车御离的气魄,但是,时语音揣度,车御离一定很怀念从前健全的时候。 时语音也失去过,所以她能够体会车御离的心境。 大概就是冲着这一点,所以她今晚义无反顾地,代车御离保护好他的心爱之物。 第12章 你怎么这么笨 等时语音把休息室重要的东西都搬完以后,浑身都被雨浇透了,身上穿的睡衣往下滴水,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她精疲力尽地走出休息室,正打算偷偷地回楼下的下人房洗澡换衣服,结果一走出休息室,差点撞上一道黑影。 这大半夜的,时语音差点没惊叫出声! 再定睛一看,那人坐着轮椅,她抚着胸口,颤声道:“少爷!” “你在这里做什么?”车御离的五官隐在走廊昏黄的灯光,显得愈发深刻。 时语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看到了多少。 其实她做这些事,自己都很难解释动机。 更别说,她带着对车御离的一丝同情才做的这些事,如果让这个骄傲的男人知道了,大概他发作得会比窗外的风雨更猛烈。 时语音在仓促中找了个借口:“我,我睡不着,所以来休息室干点活。” 车御离深沉的目光扫了休息室一眼。 地板还是湿的,桌椅橱柜也都没有变动,一片狼藉中,只是他的东西被搬离了窗边。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时语音说的“干活”就是个借口。 一阵风吹来,时语音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虽然现在还没到秋天,但是浑身湿透还有风,她身上还是忍不住打起了寒颤。 车御离没有追究时语音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去换套衣服,浑身都是水,像什么样子。” 时语音巴不得,连忙应了一声,跑走了。 车御离的目光从时语音的背影上收回来,沉沉地打量过那一排运动用品,幽邃的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 时语音第二天醒来,就发现自己浑身没有力气。 大概是淋雨受凉了,她察觉到自己的体温有点高。 然而,车御离身边离不得人,只有在他办公的时候,时语音才能走开一会儿。 她想趁那时候再去吃点退烧药。 从起床到洗漱穿衣,这几天磨合下来还算相安无事,车大少也不像前阵子一样总是怀疑她对他“心怀不轨”了。 车御离坐在餐桌前,等时语音端来他的早餐。 厨娘做了做了养身粥、虾饺、叉烧包、烧麦,还有几碟小菜。 餐盘很重,时语音端得颇为吃力。 就在快把餐盘放到桌上时,意外忽然发生了,时语音的手一软,餐盘整个倾斜了,那锅热热的养身粥朝着车御离的方向倾倒而去! 一想到车御离的行动不便,时语音什么也没想,下意识地就用两只手去接那个火热的砂锅。 幸好她挡了一会儿,车御离反应很快地向后滑出几米,可时语音已经什么感想都没有了。 灼烫刺痛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好像被扔到火场里,明明只是双手被烫了,但她整个人像是被扼住了,连尖叫声都发不出来! 车御离眉头一皱原本要发火,但是目光一触及时语音,他眉峰一蹙,骂人的话变成了一句—— “你还不快把手松开?!” 时语音水润的大眼睛因为痛楚而溢满了眼泪,紧紧咬着下唇,脸色苍白到几乎透明。 像是听到了车御离的提醒,她才反应过来,手一松,砂锅掉在地板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但时语音已经顾不得这个了,本能促使她飞快地冲到水龙头下面,用冰冷的水冲刷着自己的双手,过了一会儿,时语音才战战兢兢地回到餐厅。 “对不起少爷,我做错事了。”时语音站在车御离面前,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双手因为烫伤而僵硬地放在身体两侧,平平地翘着,像一只笨拙的企鹅。 车御离目光扫过她的双手,就见她的掌心泛着异常的赤红色,没来由地内心一阵烦躁,动作粗暴地扯过时语音的手,骂道:“你怎么这么笨?!那么烫的砂锅就用手去接,你怎么不去捞油锅?!” 时语音被他突如其来的骂语给骂懵了。 她搞砸了车御离的早餐,倒不是没想过他会骂自己。 但她怎么从车御离凶巴巴的话里,听出来一种别扭的关心呢? 时语音心思通透,脸皮又薄,面上浮现出一丝红晕。 车御离看见她的模样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他面上波澜不惊刚想说点别的:“……你的手怎么这么烫?” 手心烫还可以说是被砂锅烫伤了,怎么手背的温度也这么高? “是……是吗?”时语音懵懵懂懂地,抬起另一只手贴了贴自己的额头,不确定道,“我好像发烧了……” 车御离的脑海中闪过昨夜的画面。 他智计卓绝心思深沉,时语音昨天冒雨也要收好自己的东西,他不会看不出是她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这个小护工,表面上看着温吞斯文,时常挨自己的训,没想到她不但没有怀恨在心,反而背地里为他做了这样的事。 车御离不需要他人的同情,但他不至于分不清好意还是坏心。 车御离疏离的眉眼间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然而一张口却依然是冷言冷语:“车家没人了吗?你一个发烧的人还往我跟前凑,不怕传染给我?!赶紧下去,今天不需要你伺候了。” “哦。” 时语音蔫蔫地答应了。 她烧得厉害,分辨不出车御离深层的情绪,只知道自己被他嫌弃了。 内心不知为何涌起一阵委屈,离去前看车御离的那一眼,眼眶红红的,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兔子。 时语音回到自己那间小小的卧室,头疼欲裂,手上偏还重重地灼痛着。她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逼自己吃了两片退烧药下去,然后就重重地躺到床上。 昏睡过去之前,她知道自己的烫伤应该上药的,但是身体的虚弱和车御离给她的打击让时语音很是消沉,于是浑浑噩噩地便睡了过去。 这一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直到时语音被一阵干渴唤醒,她艰难地撑开眼皮,想爬起来喝点水,谁知,就在自己的床前看到一个人影。 她昏睡到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在微弱的亮光中,时语音看不清对方的长相,下意识地就心跳漏跳一拍,开口叫道:“少爷?” 语气虚弱,带一点惊喜。 第13章 小雨,听话 对方高大的身躯震了一下,才开口道:“小雨,是我。” 嗓音沙哑,完全不是车御离那把磁性有质感的声音。 “吴维,是你?” “嗯。”那人低低地说道,“我听管家说你发烧了,还被烫伤了手,特地跟人换了班,来看看你。” 时语音艰难地坐起来:“不是什么大事,你其实不用特意过来的。还耽误你工作。” “不耽误,不耽误。”吴维有点结巴,搓了搓手,“我比较担心你,看过了才放心。” 吴维是车家的花匠,三年前时语音来车家应聘护工时,就已经在这里了。 他年轻力壮,侍弄花草的技术也好,是车家的得力帮佣。 人也和善,尤其是对时语音一直都很照顾。 时不时有人开吴维和时语音的玩笑,这个腼腆的男青年也常常看着时语音脸红。 时语音知道吴维对自己的心思,但是不想给吴维带去虚假的希望。 所以一直刻意保持着和吴维的距离,她已经十几天没和吴维说话了,没想到对方却在她生病的时候来探望。 时语音心底叹口气,轻声道:“好,那谢谢你来看我了。我现在口渴,能不能请你帮我倒杯茶。” 吴维立刻帮时语音倒了杯温开水过来,时语音伸手接过,然而她却忽略了自己手上有烫伤。 “啊!”时语音发出一声痛呼,下一刻她痛得握不住杯子,一下子把整杯水倒在了被子上。 吴维乱了手脚,连忙帮时语音把被子掀掉。 然而,露出来时语音穿着睡衣,虽然是长袖长裤没有一丝暴露,但是时语音还是不习惯。 于是她很有原则地开口道:“我挺好的,你也看过放心了。我知道你们花匠很忙,去忙你的事吧。” 吴维看着被打湿的被子,自责道:“我帮你换床被子,不然你没法睡了。” “不用了。”时语音打断他,温和又坚定,“我自己可以,不用你为我做这些。” 吴维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时语音那双澄澈清润的杏眼就那样看着他,仿佛看透一切。 “好,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这就走……”他犹豫着再加一句,“你手上的伤一定要上药。” 说罢,他高大的身影就转身离去,脚步声踏在地上,拖拖曳曳的,既有几分不舍,也显得格外低落。 时语音看着自己床上的狼藉。 掰吴维的大手笔所赐,挑了个最大的杯子,满满一杯水倒在床上,不但被子湿了,连床垫也跟着遭殃。 屋漏偏逢连夜雨,她接下去该怎么休息啊?! 时语音头重脚轻的,连被子都提不动,更别说换被套了。 正当她手足无措的时候,忽然身后传来车轮子碾过地板的声音,在这间别墅里,这样的声音出现,只能代表一个含义—— 时语音连忙转身,叫道:“少爷?” 这是她醒来叫的第二声少爷,这一次总算没有认错人。 车御离坐在轮椅上,看着狼藉一片的被子和床单,冷冷一哼:“你和他做了什么,这么激烈?” “谁?”时语音脑子慢了半拍,下意识地问道。 在问完后,对上车御离声音满脸森冷的讽刺,时语音顿时明白:他又犯病了! “少爷……”时语音扶了扶发沉的额头,无奈道,“刚刚来的是我朋友,知道我病了,来看看我。” 车御离英挺的眉峰一蹙,似是非常不耐:“你和我解释什么,我又不关心你!” “那您来找我做什么?” 时语音发誓她没有一点质疑的意思,谁知,车御离冷然清贵的五官当即覆了一层薄冰。 他将手里的一支药膏扔过去,冷淡道:“我只给你放一天假。你的手不好起来,我怕你伺候不好我!” 时语音还发着烧,反应不够快,被那支药膏砸了一下额头,薄薄的皮肤顿时泛起了红。 她内心的委屈又泛上来。 她的雇主是有多冷血,自己是为了救他才被烫伤的。他哪怕不感激,也不用这样带着嫌弃来施舍她吧? 时语音一赌气,将药膏递回车御离手上。 “少爷请放心,哪怕我烫伤再严重,也不敢不尽心照顾您。既然您也说了,并不关心我,那么也不用给我送什么烫伤药。” 车御离俊美的脸阴沉得厉害! 这个小护工! 发着烧还这么伶牙俐齿,有没有一点对主人的尊重?!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开始凝滞,时语音感觉连空气都变得稀薄了,不然为什么她胸口这么闷?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打破了时语音和车御离之间的对峙。 “小雨,我给你买了烫伤药!你快……” 随着话音落下,刚才离开的吴维居然去而复返! 在接触到车御离阴鸷的目光时,吴维的话都堵在喉咙里,像一只被鱼卡主喉咙的鸬鹚。 “少,少爷?!” 吴维一步一顿,磨蹭到车御离面前,恭敬地叫了他一声。 车御离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兀自沉浸在被时语音拒绝的恼怒中。 他屈尊降贵亲自来送烫伤药,结果这个女人居然敢冷言冷语地拒绝。 吴维偷偷地观察两个不说话的人,时语音的脸色比刚才还难看,而车御离会出现在下人的房间就更奇怪了。 吴维的心里掠过一丝不安,他一直很喜欢时语音,如果少爷也对她…… 那他就没有一丝胜算了! 吴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忽然对时语音迈进一步,掏出药膏说道:“我来给你上药吧。刚才我看了你的手,烫得那么严重,不上药一时半会不会好。” 时语音挑眉看着吴维。 自己什么时候“给他看了手”? 他们明明连话都没说几句,他为什么要把话说得这么暧昧? 眼看着吴维已经伸手来拉自己,时语音立刻从床边站起来退后两步,往车御离的方向挨得更近。 只有这样,吴维才不敢继续靠近。 果然,他缩手缩脚地站住了:“小雨,听话……” 这样故作深情的话,时语音听不下去了,也不管车御离还在,直言划清他们之间的界限:“吴维,我不用你给我上药。希望下次你进我房间的时候,先敲门,等我允许了再进来。我和你的交情并没有熟悉到这个地步。” 时语音此举无意向车御离解释她和吴维的关系,只是很讨厌吴维这种自来熟的行为。 但她没看到,听完她说的这句话,房间里两个男人一个脸色变差,另一个脸上的寒冰却有了一丝消融的迹象。 第14章 嫌贫爱富心机女 吴维还在试图讨好:“可是你的手不上药不会好的。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心疼你的伤!” 时语音困扰极了,余光瞥见车御离唇边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让她觉得这个可恶的男人是在看戏。 时语音干脆拖车御离下水:“我有药啊,少爷刚刚给我拿了一支特效烫伤药。” 趁吴维怔楞之际,时语音快刀斩乱麻,硬着头皮吹嘘起来:“这是国外进口的特效药,少爷对我可好了,这种药膏擦上一天就能好。所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快收起来吧!” 她说着自己都不信的大话,生怕车御离当场拆穿自己,心虚得不得了。 偷偷看车御离的反应,那位大少爷不动声色,清贵的五官带着一抹的玩味,有一种优雅的性感。 看得时语音原本就偏高的体温持续升温,粉颊上的红晕越来越重,看起来倒像是在害羞一般。 吴维的目光闪了闪,对上车御离幽邃的目光,他再不甘心也只能作罢。 “好……好的。”吴维声音低落下去。 谁也没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阴暗的嫉妒。 那嫉妒一闪而过,吴维很快掩饰起自己的情绪,唯唯诺诺道:“那少爷……我先走了。” 吴维的离开让时语音长吁一口气,然而在对上车御离矜贵中带着戏谑的眼神,时语音还是觉得头皮发麻。 时语音嗫喏道:“少爷……” 车御离拿起手里的药膏,动了动手指,那只药膏在他修长的手指间转来转去,动作流畅很是好看,时语音却觉得他像是一只优雅的猫,将老鼠玩弄于股掌之间。 ——对,她就是那只帅不过三秒的老鼠! 车御离终于开口道:“刚刚是谁这么有骨气,不要我的东西?” 时语音腹诽道:让你免费看了一场戏,不收点门票,我岂不是很亏? “应该是我说的?”时语音小声说着,“但是我又发烧,又烫伤的,脑子不清楚,您就别和我计较那点小事了吧?” 时语音骨子里清高又倔强,在车御离面前也鲜少折腰。 大概是人在发烧时都容易软弱,时语音缺水的嗓音沙哑低柔,比起平日里清亮如莺的声线,此时听上去温柔多了。 车御离的手指顿了顿,嗤笑一声,再将那支药膏轻轻一抛,这次精准地扔到了时语音的手里。 “少爷我大人有大量。” 这人矜贵,哪怕好意,也要拿腔拿调地说出来。 但是配上这样低沉好听的嗓音,绝对有让女人心动的资质。 两个人之间的争锋相对渐次消弭,车御离操控着轮椅转了半圈,正打算离开回自己的房间。 谁知时语音追了两步,期期艾艾地对车御离道:“少爷!我的被子和床都打湿了,今晚,……能不能还在您房里打地铺?” “嗯。” 车御离淡淡地吐出一个字,又恢复那副疏离姿态。 时语音却习惯了他这副面貌,跟在他身后甚至还自觉地位车御离推起了轮椅。 车御离的房间,哪怕打地铺也比自己的房间舒服。 再加上今晚因病特批休息,时语音不用照顾车御离,吃完退烧药又擦好烧伤药,早早就睡了。 舒服的状态让时语音连睡觉都勾着唇角,她睡得很沉,连车御离的轮椅停在旁边也感觉不到。 车御离看着她恬美的睡颜,深沉的眼底有一丝暗芒,似乎想不通她连病带伤的,怎么还能摆出这样一副满足的样子? 病是因他而病,伤也是为了救他而伤。 车御离的心脏强大而冷硬,却不知道此时自己脸上冷硬的线条有一丝松动,连冷峻的唇角都勾起一个若有似无的弧度。 …… 第二天起来,时语音的烧就退了,手上的伤还没好,车御离大发慈悲,需要碰水的活还是由家里的另一名女佣来做。 这样一来,时语音就有了一点闲暇。 她吃完中饭,到花园里透透气。 车御离所居住的别墅占地很广,从大门到他们居住的住别墅有好长一段路,大大的花园有假山、有人工湖,还有一大片喷泉广场。 时语音走到喷泉边上,几只豢养的彩雀飞过来,她扔了点鸟食出去,被鸟语花香包围着,很惬意。 忽然,围在她身边的彩雀忽然全都飞走了,一道阴影将时语音笼罩起来。 她抬头,就看到吴维站在自己面前,他扎着干活的围裙,手上还拿着花剪,看上去来势汹汹的。 “小雨。”吴维的嗓子微微发哑,脸色也带着阴沉。 时语音被他打扰了好不容易才来的清净,也有点不高兴,但还是抑制住了内心不快,问道:“有事吗?” 吴维是个粗人,他直言问道:“你和少爷是什么关系?” “主仆关系。”时语音淡淡抬眼,“和你一样的。” “你们真是简单的主仆关系?!那他为什么会亲自给你送药?”吴维的拳头握紧,“我看你对他的样子也很亲近!小雨,他是少爷,你我只不过是车家的佣工,你不要对他有什么幻想……” “你胡说什么?!”时语音听不下去了,蓦地出声打断他,“你今天说的话我可以当做没听见,你要是再胡言乱语,以后朋友都没得做!” 她的长相清丽出众,原本就很打眼。 吴维知道除了自己,家里还有不少男佣人经常偷看时语音。 她此时端起姿态,更加有一种欺霜赛雪清艳,吴维看得更加心动。 他按捺不住去握时语音的手:“我不要和你做朋友!难道我对你这么好,你还不知道我喜欢你吗?!” 他粗鲁的动作让时语音手上的伤处传来一阵刺痛,她用力甩,却甩不开吴维的蛮力。 “放手!你想干什么?”时语音气坏了,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她也忍不住皱起眉头厉声道,“你看不起我,觉得我在攀附少爷?所以你觉得就可以用喜欢我的名义,也来占我的便宜了,是吗?” 时语音一向是安静柔和的,吴维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冷锐的一面。 但他却冷静不下来,连眼睛都红了! “也?!你承认少爷占你便宜了?” 时语音和这种大老粗没什么好说的,他们的动静已经惹了不少注意了。 她甩不开吴维,只好用力一脚跺在吴维的脚上,趁他吃痛抽出手来,转身跑开了。 时语音原以为以后躲着吴维就能躲避事端,但是她万万没想到,仅仅一个下午的时间,她就在佣人中间听到一个传言—— 她是个嫌贫爱富的心机女,趁着职务之便已经和少爷睡过了?! 第15章 梦魇重现 时语音没想到吴维居然会在背后如此诋毁她! 她在车御离面前好不容易取得一点点信任,如果任由这些传言传到车御离的耳朵里,那位大少爷又会怎么想她?! 如果误会再深一点,车御离怀疑那个消息是她传出去的,目的是为了赖上他,那么时语音又要面临被赶出去的命运了! 为了从源头上遏制这些流言蜚语,时语音决定今晚就找吴维说清楚。 她服侍车御离睡着后,轻手轻脚地来到和吴维约好的花园。 时语音到的时候,吴维已经等了很久。 “小雨,你来啦!”吴维眼中的痴恋越来越不加掩饰,然而时语音并没有很多时间和他纠缠。 车御离夜晚有时会醒来,已经习惯她用精油为他按摩,万一她没及时赶回去,大少爷发脾气可不是闹着玩的。 所以时语音开门见山地问道:“吴维,我和少爷的那些流言是不是你传起来的?” 吴维脸色一变,讷讷道:“嗯。” “果然是你!”时语音的小脸在月色里清冷如霜,“我告诉你,和少爷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希望你不要再传播这些诋毁我和他的消息了。不然传到他耳朵里,他是不会轻饶你的!” “你威胁我?” 吴维原本因为时语音的主动邀约而兴奋了一个晚上,没想到她一出现就对自己不假辞色,不仅如此,话里还一直和车御离站在一条战线。 “我没空威胁你。”时语音正色,“吴维,曾经我以为我们还算是朋友。但是现在我觉得我们连朋友也不适合。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单独见你,上面的话算是忠告。你如果还珍惜这份工作,就别再在背后诋毁少爷了!” 吴维脸上的神色变了几轮,最后定格在恼羞成怒。 时语音居然拿工作威胁他! 还说连朋友都不适合,谁要和她做朋友! 既然她这么看不起自己,吴维也不打算再傻乎乎地觍着脸去讨好她了。 时语音眼睁睁地看着吴维露出一脸凶恶,她心里闪过一丝不安,脚步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 谁知,她还是躲得太慢了。 一阵巨大的力量袭来,时语音被人一把推倒在地。 花园的草坪养护得很好,她的背脊并没有受到很大的撞击痛,然而吴维狠狠掐住肩膀的动作却弄疼了时语音。 男人眼中的暴戾与淫念一同升起,时语音看得分明,她大骇:“吴维你要做什么?你放开我!你不怕我叫人吗?!” 吴维已经被冲动掩盖了理智,他做惯了粗活的大手力气极大,伸手就来脱时语音的衣服。 “你叫啊!你把大家都叫出来看看!你不但勾搭少爷,连我这么个干粗活的下人你也不放过,赶紧让大家看看你的样子!” 吴维说着浑话侮辱她,时语音气得脸色发白,拼命挣脱一只手,狠狠地甩了吴维一个巴掌。 “你混账!” 时语音纤细的身子气得发颤,眼中因愤怒而泛起眼泪,红红的眼皮,有一种脆弱的妩媚。 吴维看着她这副模样,更加浪血沸腾。 他一只手禁锢住时语音的两只手腕,另一手蹭过时语音的脸,粗糙的掌心将时语音的肌肤磨得一阵灼痛。 吴维疯狂地想要吻上时语音,时语音拼命躲闪,但是力量的悬殊让她清晰地明白,靠自己的力量绝对躲不过吴维的侵犯。 时语音骨子里是一个清醒稳重的人,在合适的时候会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判断,已经到了这个关头,她选择大声呼救,先保全自己不被侵犯! “救命啊!救命啊!来人啊!”时语音拼命地大声呼救,还嫌不够,她刚才在挣扎间已经摸到一块石头,她一口咬在吴维的肩上,趁他吃痛偏了身子,时语音立刻将石块用力掷上最近处的落地窗。 “砰!” 寂静的夜里,女人的尖叫声,玻璃的碎裂声都很明显。 很快,屋子里的灯一盏一盏被点亮,杂乱的脚步声蜂拥而至。 吴维粗暴的动作被迫中断,他喘着粗气被人拖开,时语音立刻将自己被扯破的衣服包起来,整个人抱膝,将自己包裹住。 她的战栗还没停下,四肢百骸像被抽去了力气,她紧紧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还要不要脸啊这两个人,在花园里就搞起来了!” “那不是小雨吗?她不是和少爷……” “天,不是说她看不上吴维吗?难道少爷满足不了她……” 各种偏见的言论、污言秽语从四面八方钻进时语音的耳朵里,偏偏吴维还在一边无耻地泼脏水:“哎呀你们在这里看什么呢?今天是小雨约我出来,我俩闹着玩呢!回去吧回去吧,我们就是玩得刺激了点!吵着大家休息了不好意思啊!” 那混不吝的语气,将时语音从被害者渲染成共犯,甚至是主动约他的“荡妇”! 时语音抬起红印斑驳的脸,哑着嗓子骂:“你胡说!明明是你意图侵犯!我会报警的!” “你可是自己发短信约我出来的啊。”吴维晃了晃手机,有一种小人得志,“再说我也没对你做什么。小雨,大家都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可是很老实的,都是你勾搭我在先。,现在被人撞见了又推到我身上,做人不能这样吧?” 大家想起那则传言,看向时语音的眼神不由地暗杂嫉妒、鄙夷和不齿。 时语音万万没想到自己求救以后,面对的是这样的场景。 虽然不再面临着人生安全的威胁,但是这些人的打量和闲言碎语却像刀剑一样加在她身上,时语音把自己缩得更小。 她在车家三年一直把自己封闭得很好,过着平静和简单的生活,已经很久没有面临过这样被人言压迫的情况。 但这偏偏又是她最大的梦魇。 三年前,她不就是被这些莫须有的“荡妇羞辱”逼到跳海假死吗? 一阵酷寒从时语音的心底升起,她如同置身冰窖,从灵魂都开始战栗。 眼前混沌模糊,她眼里的世界都变得扭曲,渐渐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三年前的时家,还是在车家。 “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冷彻的声音忽然撕破这一片污秽的角落,车御离带着他特有的威慑气场,让所有人都不敢肆意妄为。 第16章 少爷给你出气 所有人骇然转身,谁也没想到会惊动车御离。 只见他驱动着轮椅划破夜色,缓缓靠近,那些难听的议论如同恼人的飞虫,在车御离强大的光环下,被焚烧殆尽。 “少爷……” “少爷!” “少爷您怎么来了?” 大家恭敬地向车御离问安,刚才还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吴维,现在面色如纸,那一脸无赖变得仓惶惊惧,吓得腿一软,跪倒在草坪上。 车御离冰冷的目光从在场的人身上扫过,最后定格在缩成一团的时语音身上,眉峰一蹙,隐隐有惊雷欲破的前兆。 管家最了解车御离的性格,他雷霆一怒恐怕今天在场的人都要糟糕。 管家连忙战战兢兢地上前汇报道:“少爷,您别动怒!就是两个下人胡闹,我马上把这事解决了,不敢打扰你休息。” 车御离不冷不热地说道:“现在已经打扰我了。” 谁也听不出他的情绪,但是莫名就觉得周围的气压都低了下来。 管家的老脸一皱,摸不清这位大少爷打算怎么办。但他知道车御离喜欢清静,于是想了想先开口对周围那圈人挥了挥手:“你们都回去,该干活干活该睡觉睡觉!别在这杵着了!” 那些看戏的人瞅着机会连忙想溜,谁知车御离微一抬眉,淡淡砸出两个字:“慢着。” “刚才有人提到了我。”车御离形状完美的薄唇,吐出的话却犹如撒旦般慑人,“自己站出来,都说了些什么?” 那几个人经常和吴维一起干粗活的男仆,霎时被冷汗浸透了后背。 他们的本意是落井下石,想羞辱时语音,所以才提到她和车御离的绯闻,以及说了些车御离满足不了她的浑话。 谁知道正主会出现在这里! 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沉重覆盖在那几个人的心头,他们相互觑着,谁也不敢先开口认罪。 除了被往事魇住的时语音还埋着头在发抖,其他人都如同冰雕一般动也不能动。 “我的耐心有限。”短短几个字,由车御离低沉的嗓音说出来,像催命符一般。 其中有一个人就受不住那份压迫力,“噗通”跪到车御离的轮椅面前:“少爷!少爷,我认错!我糊涂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都往外说!” 那人往吴维身上一指:“那些不敬的话都是吴维传出来的!他不是个好东西!敢议论主人家,您瞧他办的都是什么混事!” 人就是有这样的心理,一旦找到一个能顶罪的,大家就会把事都往那个人身上推,只要那个人身上的罪够大,主人家就不会追究其他人无关痛痒的小错。 所以一时间,所有人都开始声讨吴维。 “平时干活就老偷懒!” “居然大庭广众做出这种下流的事,我看他就该抓起来!” “喜欢小雨,人家不理他,就在背后造谣,真该死!” “我看小雨人家挺好的,根本不可能和少爷有什么……”一个胖胖的大婶一时嘴快说了不该说的话,她一把捂住自己的嘴,惊慌地去看车御离的脸色。 但是车御离的注意力并没有在他们这些人身上,听到这些人七嘴八舌提到时语音,他皱着眉头看向缩在角落里那小小的一团。 那是一个被外界攻击,寻求自我保护的姿势。 车御离那颗强大又坚硬的心脏,像是被人用一根蘸了醋的针扎了一下。 他生来铁血,杀伐果决,鲜少被儿女情长困住他在事业上阔步征伐的进程,所以并不知道此时的这一点点疼中带酸的滋味,大概就是心疼的前兆,叫做同情。 车御离抬了抬手,一个简单的手势就让所有人的推诿和解释都停了下来。 他没那闲心去管这些琐事,也不想听这些闲杂人等的废话。 他声音不温不淡,威严中有一丝显而易见的刻薄:“看来是我昏迷太久,所以大家都忘了规矩。” “管家。” 花白头发的管家立刻应道:“在!” “该换的人都换了,车家不缺这点遣散费。” 管家楞了,没想到车御离醒来以后第一次大动干戈,竟然为了这些闲言碎语,就要把用惯了的老人大换血。 “这,少爷……”他想劝两句,然而车御离显然已经耐心耗尽,眼神如刀,扫一圈周围噤如寒蝉,只觉得自己身上比寒冰更冷。 管家只好改口:“那我让大家退下了?” “嗯。”车御离像看垃圾一样看了一眼吴维:“把这个人也带下去,绑起来扔到地下室关一夜,明天我亲自处理。” “……是,是!” 管家连忙支使两个壮汉拎起吴维就走,那群看热闹的帮佣也很快散去。 花园里只剩下车御离和时语音两个人。 从始至终,车御离发落那些人的时候,时语音都没抬起过头。 好像一切都与她无关,她蜷缩着,躲在自己的世界里。 车御离的轮椅从草坪上压过,几乎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就靠近了时语音。 他的影子将时语音笼罩起来:“你要蹲在这里过夜么?” 低磁的声线乍一听和刚才发落人的时候没什么区别,还是那样金玉一般的清冷高贵,然而,内里的刚硬冷冽褪尽,居然有一点温度。 可是时语音依然一动不动的,那微微发抖的样子在夜色中不明显,连车御离也没有看清楚。 他没那么好的耐性,等上片刻已属难得,然后便伸手去抬时语音的下巴,以霸道不容拒绝的姿态把时语音的脸抬了起来。 盈盈的月光下,那张小脸青青红红的,是被吴维粗鲁的动作弄伤的痕迹。 然而,令车御离真正眼神一暗的,是时语音湿淋淋的眼尾,那里泛着红,透露出无比的脆弱和颓然,像不堪暴雨的海棠花,摇摇欲坠。 时语音猝不及防被车御离抬起了脸,下一秒猛地撇过头,想要掩饰自己的失态。 是的,她哭了。 不仅仅是因为吴维今晚的粗暴行径,更是因为此夜的难堪与三年前走投无路的画面重合。 这三年做小伏低地给人做护工,她以为自己早已忘记那段荣耀与落魄交杂的时光。 但是,其实并没有。 时语音在车御离面前一直是淡定沉静的,甚至有时候逼急了还有些逾矩的嚣张。 一个一直坚强淡定的女人偶然流露出来的脆弱,居然让车御离愣住了。 如果说刚才只是酸中带一点疼,那么此刻,车御离不能否认,在时语音的泪眼中,他心软了。 “哭什么?”顿了顿,车御离低沉的嗓音里无端溢出一线宠溺,“少爷这不是给你出气了么?” 第17章 清水洗珍珠 时语音的反应慢了半拍。 她脑子里还停留在三年前的刀光剑影里,闻言只是呆呆地看着车御离。 似乎完全想象不到,这样车御离这个平日里疏离高贵的少爷,居然屈尊降贵地“安慰”了她! 是安慰吧? 时语音虽然深受打击,但是又没有聋。 车御离那样一把低沉磁性的好嗓子,稍微融入一点点温存,就能蛊惑人心,时语音绝没有听错。 车御离好不容易体恤了一回这个小护工,谁知道她不感激涕零,反而露出这么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是想怎么样? 车御离心里涌起一种名为恼羞成怒的情绪,刚想转身离去把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扔在这里,谁知,下一刻时语音居然动了。 她冲动地抱住了车御离的小腿,那张犹自带着泪的小脸埋在车御离的膝盖上。 时语音埋着头,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车御离这一点小小的施舍,她就像是一个饿了很久的小乞丐,捡到了一个馒头,抱住就不想撒手了。 这个馒头不能拯救她的命运,但是此刻,却能慰藉她的饥寒。 炙热的温度从男人腿上的肌肉传递过来,时语音半跪着把脸埋在上面,渐渐红了脸,她干脆放肆到底,把脸上的泪也趁机擦在上面。 一阵幽香从男人身上传过来,她清楚,这是她给他按摩肌肉用的精油香味。 “你还要占便宜到什么时候?”温柔不过三秒,头顶已经传来男人凉飕飕的声音。 时语音羞赧抬头,对上男人玩味的眼神,她不知不觉也弯了嘴角,抢白道:“谁……谁说我在占您便宜了!” “哦?”车御离挑眉。 时语音大胆地按了按车御离腿上的肌肉,然后说道:“我是想试试您的肌肉恢复得怎么样了!毕竟我天天给您按摩,恢复得好的话,总算是我的功劳吧?” 诡辩! 车御离无奈地摇了摇头,勾唇薄责道:“又哭又笑的,像什么样子?!” 她笑了吗? 时语音不可置信地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脸,发现自己的唇角上扬,肌肉牵动着居然真的是一副微笑了的样子。 她原本是想哭的,怎么一碰上车御离和她说了两句话,她居然不知不觉地笑了出来?! 这个可怕的男人,他明明什么也没做啊! 长得好看的人,真的可以让别人见之忘愁吗? 不管怎么样,时语音感觉那笼罩在心上的乌云在此时已被一道金芒破开。 虽然不至于立马放晴,但是车御离身上的安全感比日光还暖,熨帖了时语音飘摇的心。 她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眼睛装作无事发生,转移了话题:“少爷,我推您上楼睡觉吧!” 等回到卧室,时语音将车御离扶回床上,正要下楼洗澡换衣服,结果车御离叫住了她:“就这么把我打发了?” 眉目清贵声线矜冷,端出一副救命恩人等她报恩的姿态。 时语音想了想,很快就明白过来了。 车御离醒来后夜间睡眠不好,一旦醒来或者做噩梦后就很难再次入睡。 自从那次梦魇,时语音尝试用医生教的手法帮他按摩头部后,这个习惯就保持了下来。 “少爷,我衣服弄脏了,等我先先下去洗个澡再来帮您按摩,可以吗?”时语音好声商量道。 谁知车御离却一口回绝,毫无商量余地:“不可以。” “你就在楼上洗,给你五分钟。”车御离慵懒地往床头一靠,挑眉看她,“现在多晚了,难道你要我一直不睡觉等你?” “这……”时语音下意识地想拒绝。 车御离主卧的浴室一向是他单独使用的,她一个护工去用主人的浴室总觉得有些僭越。 更何况,那么私密的空间,他不是一向讨厌女人对他抱有不良企图的吗?就不怕自己在洗澡的时候意淫些什么…… 啊呸呸呸!时语音暗自唾骂:你是被车御离洗脑了吗? 记住,你是一个冰清玉洁的护工而已! “四分半。”一个无情的声音传来。 时语音没时间多想,像个提线木偶,完全被车御离的牵动着,埋头就冲进了浴室。 要么说车少用的东西都是最顶尖的呢? 恒温浴室是那样舒服,那淋浴洒下来的水落在肌肤上细密绵软,她整个人像是置身于快要下雨的云团里。 时语音很想再多享受一会儿,可是车御离一共给了她四分多钟,只能匆匆洗干净自己,等她扯下浴巾擦干自己走出淋浴间,瞬间傻眼了! 她忘了最严重的问题——原本就是衣服弄脏了要换下来,她空着手跑进来洗澡,等下要穿什么出去?! 时间无情地一分一秒流逝,时语音这个提线木偶彻底呆滞了。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哪怕浴巾包得再严实,肩臂总是露在外面的。她的肌肤很白,几乎快和背景里的瓷砖一个色。 就这样出去的话…… 她可能就要背上和吴维一样的罪名了——少爷一定会以为自己想要对他霸王硬上弓吧!! 车御离听到浴室的水声停了好一会儿,但是时语音却磨磨蹭蹭地一直没有出来。 “你淹死了?”车御离不冷不热地出声,薄薄的门板不能隔绝那股凌人的气场。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时语音小心地拉开一条门缝,探出头给车御离先打一阵“预防针”。 “少爷……”声音轻得像蚂蚁,“我没有换洗的衣服,能不能先穿您的浴袍出去?” 车御离俊美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一秒怔楞,而后像掩饰什么一般淡淡道:“嗯。” 时语音拿起车御离那套干净的浴袍,把自己紧紧的包裹起来,把浴袍上的绑带狠狠地绑上死结,还嫌不够,生怕待会儿万一散开了会惹来“杀身之祸”,她还把自己用来绑头发的头绳在绑带的死结上绕了数圈,加固! 然后才心虚地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车御离闻声抬头。 他发誓,让时语音在这里洗澡真的只是为了节省时间而已。 然而,面前的时语音穿着自己过分宽大的浴袍,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浴袍长及小腿,露出两截新月一般纤细莹润的小腿。 看得出来她已经尽力把自己包裹严实,然而她那副小骨架穿在车御离的浴袍里,顾得了胸口就顾不了肩膀。 她新浴出水,肌肤上还沾着莹润的水泽,让她的清冽秀美的肩看上去像是会发光一样。 绑头发用的发绳被时语音用来固定浴袍的绑带了,只好披头发,将她原本就精致小巧的脸衬到更小,最显眼的就是那双点漆般的眼。 那么清澈,清水洗珍珠一般,却像在车御离的胸口点燃了一团火。 过分了…… 车御离撇开脸,胸口升起灼热的温度,竟让他一时开不了口。 第18章 清风野火 沉默,沉默。 到底是车御离见过的世面多,好歹还是平静地开口道:“还不赶紧过来,我还等着睡觉。” 时语音见对方平静无澜的模样,一直悬着的一口气好歹吐了出来,稍微放松地悄悄吐出一口气,稳定了心神,脸上的粉霞却不是那么容易就消散的。 时语音故作镇定地走过地毯,拿起架子上的精油坐回床沿。 殊不知自己同手同脚的僵硬动作全都落入一双幽深如墨的眼里,像大草原上清新又笨拙的一只羊羔。 车御离唇角不动声色地勾了一下,胸口的火被草原上的清风吹散一点。 时语音有点犹豫,往常她可以毫无芥蒂地让车御离躺在自己的腿上,这是医生教过的标准按摩姿势。 可是今天,她浴袍下面什么都没有穿……刚才吴维那些无礼不堪的举动多少还堵在她的心上,她只好尝试着建议道:“少爷,您在枕头上躺好,我给您按摩以后,就可以直接入睡了。” 她不抱希望车御离会听自己的,这个自大的男人习惯于发号施令,掌控一切。 谁料车御离居然一声不吭地在大床中间躺了下来。 时语音心里一软,她大概真的是“受虐狂”吧,只要面前这个霸道强势的男人稍微流露出一点点好意,时语音就觉得自己鼻尖酸酸的,居然会有点感动! 而今天晚上,加上花园里的那句“少爷帮你出气”,这种情况已经第二次出现了。 时语音来不及多想,连忙脱鞋上床,跪坐在车御离的身旁,倒出精油,一丝不苟地在车御离的额间按摩起来。 精油的幽香渐渐弥漫四溢,将沉默的两个人包裹起来。 车御离闭着双眼,他面部立体而俊美,这张脸时语音不管看了多少次,都忍不住在心里赞叹上帝的偏宠。 靡靡中像是有一道气场,让空气都归于沉寂。车御离俊美的容颜在时语音专注的视线里,像是有魔力一般,不断地对她发出诱惑力,时语音不知自己怎么了,心跳忽然快了几个节拍。 她怕自己内心的悸动会被察觉,连忙连呼吸都屏住了,除了胸腔中“砰!砰!砰!”的心跳声,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 时语音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脸上越来越烫,粉霞变红,从脸上蔓延到脖颈。 她不知道的是,车御离的情况比她好不到哪里去。 刚才之所以会默许时语音的建议,是因为他也无法再坦然地躺到她的腿上! 这个不听话的女人,不检点!穿着暴露! ……还该死地长得让男人这么有胃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语音觉得心跳得太快,好像血液都无法供给到四肢,手上发软无力,瞧见车御离呼吸平稳地躺在那里,她以为对方睡着了,便偷偷地收了力。 车御离正在既痛苦又舒服地享受着,忽然额上一轻,然后便是身边的床垫微微震颤,有人正在轻手轻脚地从他身边爬开。 “想偷懒?”车御离一开口,嗓音染上了沙哑,却透着荷尔蒙爆棚的慵懒。 时语音正躬着身子想爬下床,被忽然开口的车御离吓了一跳猛地抬头对上他刚睁开的眼睛。 深沉的黑瞳,漫着一丝慵懒,时语音还没平复下来的心跳又开始加速,她急急忙忙开口解释:“不是不是,我没想偷懒……我,我以为您睡着了!” 本来只是好好的一句话,因为她的心虚,结巴得不成样子。 她刚爬出没几步,车御离的目光看过去,正好将整个人笼在他的视野里。 他实在好眼福,这个女人难道不知道他的浴袍穿在她身上有多宽松吗?! 用那样的姿势伏在他的床上,将一片好风景送到车御离的眼底。 不管她是无心还是故意,车御离胸口一直燃烧的燥热邪火瞬间被推升直极致,肾上腺素急速飙升,他心底那阵草原上的清风不再能够为他吹散燥热,反而将烧不尽的野火助燃了。 “轰”得一声,神智被噼里啪啦的野火烧毁,车御离像一只捕猎的野兽,将时语音扑在真丝床单上。 时语音像一只真正笨拙的小羊羔,猛地睁大了双眼,惊骇得看着车御离悬在她上方的脸,嚣张又邪气,眼底溢出一丝被情欲逼出的红。 “少……少爷……”时语音心脏缩紧,颤声叫他。 车御离在这道昔日惊艳歌坛的嗓音里,焚断最后一丝理智,他悍然俯身,堵住了时语音那张还在火上浇油的嘴,他凭借本能地驱使,攻城略地,肆意侵入。 搅弄、吮吸,胸腔里的空气被剥夺一空,时语音逃不开他的禁锢。车御离粗重炙热的吐息就喷在时语音的脸上,她的脸烧透了,敏感到不可思议!连这男人的吐息落在肌肤上都有一种在灼烧她的感觉。 时语音的双手拼命地去推车御离的肩,她顾不得尊卑,用力去推打着他,然而她的那点力道落在车御离的宽肩,跟挠痒也差不多。 她有一种快要缺氧的感觉,眼底被逼出的生理性泪水连串地落下,掉在真丝床单上像开出一朵朵的小花。 特级精油的幽香中,意乱情迷,光影交杂,在时语音晕过去之前,车御离总算大发慈悲地放过她。 身上压着的重量消失,车御离翻躺回自己的位置,他的胸膛起伏着,粗重的喘-息未平,时语音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她身上宽大的浴袍被揉得松散开来,眼泪糊得眼前一片模糊。 她被车御离霸道的雄性荷尔蒙搅浑了脑子,此刻对什么都失去了判断。 只能凭借本能先逃开这片幽香,逃开这个危险的男人! 时语音四肢并用从大床上爬下来,不管不顾地赤脚跑出了主卧,空旷的走廊上,还传来“砰”的一声摔倒的声音。听那声音就知道摔得很重,压抑的闷哼声过后,又很快传来了脚步声,渐渐远去,大概一直到了楼下。 时语音一瘸一拐地跑回自己的小屋子,关上门紧紧地上完锁,无力地靠在房门上,沿着那道门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第19章 惹事的小护士 时语音原本的发烧就没好,结果昨晚被数次连惊带吓的,发烧的症状来势汹汹又杀了回来。 时语音烧得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明知道应该起来,至少先和管家请个病假,但是出于对车御离昨晚所作所为的抗议,时语音居然大着胆子,“旷工”了。 日上三竿,还是管家亲自跑到时语音的小屋里:“小雨,小雨?” 管家叫了数声,半睡半醒的时语音才勉强睁开眼睛,哑声道:“白叔。” “怎么了这是?”管家听出她声音不对,关切地问道,“病了?” 时语音晃了晃头,撑着坐起来:“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是不是我没去服侍……少爷发脾气了?” 想到昨晚一片混乱的场面,自己就那样丢下车御离跑掉了,他现在的状况身边离不得人,自己把他丢下单独待着超过十二个小时了。 现在不会一怒之下要管家来赶人的吧? “没有没有,少爷不是那种人。”管家解释了一句,又觉得不太合适。 ——少爷脾气不好是肯定的,但是今天却很反常。小雨玩忽职守,他居然没有发脾气,反而让自己来探视小雨,看看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管家腹中疑惑却没有说出来,看时语音的脸色确实也不好,便问她怎么了? “我应该是发烧了。”时语音的双手不安地搓着被子,嗫喏道,“白叔,我想求你件事儿……” 管家一向喜欢这个安静勤勉的小姑娘,便道:“你说吧,在这个家,有些事我还是能做主的。” 时语音:“能不能派我去干别的活?洗衣服、扫地、或者做饭我也可以学的。” 管家没想到她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请求,要知道,干别的粗活可能好多天都见不到少爷一面,而时语音虽然现在是个护工,但是能在少爷面前露脸,只要主人家对你满意,以后的日子肯定比干粗活强。 “是不是少爷骂你了?”管家安慰了两句,“少爷虽然有时候说话呛了点,但他人不坏的。你摸准了他的脾气,别顶撞他,日子不是挺好过的么?” 时语音不接话,只是低声坚持要换个岗位。 管家也说不过她,一锤定音:“那你自己和少爷说吧,我可没这职权!” 时语音一听到这个,不自觉打了一股小颤,这个时候别说让她和车御离对话了,她连见都不敢见他。 见到了说什么呢? 是冲上去打他一巴掌吗? 只恨她昨晚脑子糊涂了,有些事应该当场做了! 管家看时语音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一会儿像是羞怯,一会儿又是义愤填膺的,以为这丫头烧坏了脑子。 “行了行了,我外面还有事要忙呢,我让丁瑜过来看看你。” 丁瑜是一名护士,前三年医生在的时候,她就负责遵医嘱给车御离打打针配配药,后来车御离醒了,医疗仪器都撤掉了,也不用医生常驻,丁瑜就作为家庭护士留了下来。 管家说完出去了,时语音倒回床铺,却再也睡不着了。 脑海里不断地回忆起昨晚那个意外的吻,不能怪她反应大,那是时语音的初吻! 她从前也有过一段恋情,但那时候发乎情止乎礼,除了牵手,她从没有和顾雨阳发生过更亲密的事了。 这算什么嘛! 不断臆想她要占他便宜,结果到最后是他反过来欺负人! 就在时语音胡思乱想之际,门被人叩响了,时语音心头一凛,第一反应就是车御离来了! 他来做什么?! 门外的人叩了几下门,没听到回应,便一边说着一边自顾自地推门:“石小雨,你在里面吗?” 石小雨是时语音的化名。 她抬头看着来人,正是刚才管家提到过的丁瑜,而不是车御离。 时语音悬着的心落下,却又觉得空落落的,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石小雨,你哪里不舒服?”丁瑜走近,圆圆的脸,不算出众的长相,神色和语气都淡淡的,看上去有些清高。 时语音回道:“有点发烧了,还有昨天摔了一跤,膝盖破了。” 丁瑜脸上的神情变得微妙,时语音觉得自己大概是发烧烧到眼睛花了,要不然怎么从她的脸上看出了不屑。 “就只是这样吗?”丁瑜语气轻慢,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医护人员,“发烧就吃点药就好了啊。” 时语音噤声,没有回答她。 丁瑜却自顾自地说下去:“膝盖也破了?我看看。” 她瞥了一眼时语音皙白的腿,语带探究:“这伤也不严重啊!听说你昨天晚上和吴维在后花园厮混……怎么,不会是那时候磕的吧?” 丁瑜说话的语气让时语音很不舒服。 那种幸灾乐祸中带着鄙夷,无仇无怨的,却像是抱着很大的成见。 时语音不是软柿子,她长长的睫毛一挑,不显山不露水地逼视回去:“我以前以为护士都是白衣天使……但是今天发现了,原来也不是每个白衣天使都是有素质的。” “你……你什么意思?!”丁瑜圆圆的脸上浮现愠怒,“我好心来给你看病,你居然还讽刺我?” 时语音勾唇,却没有笑意:“你是不是好心我没看出来。不过我病得难受,这会儿挺恶心的,你如果再待下去,我可能就要失礼吐你一身了。” 丁瑜“腾”得一下站了起来,她个子不高,那样瞪着时语音也没多少气势,她见者嗓子道:“石小雨!你不识好歹,亏得少爷心好还让我来给你看病,我看你牙尖嘴利的压根就不用休养,丫鬟的身子还想有小姐的命吗?!” 说完,她就转身跑了出去。 时语音还没来得及还嘴,那些话噎在喉咙这儿,堵得要命。 真是流年不利! 这位护士小姐是吃枪药了吗?自己没惹她,巴巴地凑上来恶言相向,难道是学了车御离的坏性子,拿她练手怎么骂人不成! 一想到车御离,时语音蓦地想起丁瑜说的那句“少爷好心让我来给你看病”。 她还以为是管家叫的丁瑜,原来,是车御离吩咐的。 时语音不太敢相信,他不但不责怪自己渎职,还派了人来给她看病? 他是愧疚还是吃错药了? 第20章 可我是初吻 没等时语音想通这关节,车御离本尊就出现了。 他来的时候时语音正一瘸一拐地下床给自己倒水喝,看到车御离,时语音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就是转身跑开不理他。 结果她低估了自己腿上的伤势,她昨天从车御离房间跑开的时候太慌乱,狠狠地在地板上磕出一大片青紫,此时行动不便的腿拖累了她的行动,时语音摇摇晃晃地眼看要摔倒,造成二次伤害。 谁知下一秒,预料中的二次伤害没有出现,她倒入了一个温热坚实的怀抱。 这间房里没有第二个人,时语音立刻从车御离身上七手八脚地爬起来。 因为怀抱着对他的芥蒂,时语音下一个动作就环抱住自己,看上去十分警醒。 车御离云淡风轻地瞥她一眼:“你这是什么意思?” 时语音不能像怼丁瑜一样怼自家少爷,但是也用沉默的姿态表示出自己的不满,精巧的鼻尖不自觉地皱了皱,她性子温和,连表达不满都如此没有杀伤力。 车御离问她:“丁护士来给你看病,为什么要把她赶出去?” 丁瑜是这样跟他说的? 车御离就信了?! 时语音不知为何心中涌起一阵不痛快,也顾不得和他赌气,开口道:“她说什么您就信什么吗?少爷,放在古代,您这样偏听则暗的是昏君,要亡国的!” 她气哼哼的,鼓着脸像个水晶包。 车御离挑一挑眉,淡声道:“哦?那给你个机会,你也可以说给我听。” “我不说!”时语音撇开头,表示不屑。 丁瑜那是摆明了没事找茬,她才不愿意和丁瑜一样,靠这种编造谎言的低劣手段去博人同情。 “嗯,”车御离满不在乎地点点头:“那就怪不得我只听她一人说的了。” “您本来就是来给丁瑜出气的!我说不说有什么关系!”时语音一点都听不出自己话里泛起的酸意,可是车御离却听出来了。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时语音:“我有这么闲么,给她出什么气?” 时语音一窒。 车御离玩味的语气让她一下子想起了昨天晚上在花园里,他说过的那句“少爷给你出气。” 不知为何,耳朵一热,泛起了红。 原来,他给自己出气,不是因为闲得没事干吗? 那是因为什么? 总不可能是因为关心吧?哼! “不喜欢丁瑜你尽管赶她出去。”车御离开口了,丝毫不在意语气里的无情淡漠,若是丁瑜在这里,想必要伤心死了,“但是生病就得看,你要一直病下去,谁伺候我?” 时语音前一秒还因为车御离偏帮自己而暗喜,下一秒听到他后半句,时语音的心就咯噔了一下。 车御离从出现到现在没有一句涉及昨晚那个意外的吻,哪怕是道歉或是指责都没有。 在他心里,那大概是无足轻重的一件事吧? 富家子弟心血来潮,用唇舌逗一逗身份低微的护工,在他眼里,大概还是对她的一种恩赐! 可是时语音的自尊和骄傲却不容许她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 “少爷,我以后大概不能伺候您了。”时语音一冲动,脱口而出这样一句。既然管家让她请示少爷,那她就趁这个机会提出来好了! 只见车御离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了下去,周边的气压骤然降低。 “说理由。”他短短三个字,掷地有声,气势迫人。 时语音低声道:“您清楚的。” “呵。”车御离嗤笑出声,似满不在乎,“不就是一个吻。” 不!就!是!一!个!吻! 得了便宜您就偷着乐吧,居然还到她这个受害人面前 时语音气得手都抖了,只觉得一股怒气从脚底一直冲上了天灵盖。 “你只入不出算得一笔好帐啊石小雨。”车御离睥睨地看她一眼,一点不把时语音的怒气值放在眼里,“你这阵子也没少占我便宜吧?又是看又是摸,我找你算账了么?” 你讲讲道理吧少爷! 看你是工作,摸了你是意外! 时语音不甘心地低嚷:“可我是初吻!” 她脱口喊出这句话又后悔,扭过身子捂住自己的脸,自己和自己生闷气: 跟他这个没有底线的人说什么初吻,难道你还指望他因此而愧疚吗? 背过身的时语音没有看到车御离幽深的眼里闪过的那丝暗芒,男人高大修长的身子在轮椅里更加舒展,他动了动手肘,撑着下巴,看起来很满意。 “少爷,您出去吧!”时语音说完初吻的话题以后,再和车御离待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就很不自在,“我生病了,别传染给您。” 谁知,车御离却像个混蛋一样说道:“要传染,昨晚也已经通过唾沫传染给我了。” “你……!”时语音脸上爆开血花,大大的眼睛溢满控诉,她想冷冷地出声指责他的不要脸,一开口声音却虚弱绵软得厉害,“……你这样说话,在外面是会被女人扇巴掌的。” 至少她就很后悔,昨晚怎么没在车御离那张俊到天怒人怨的脸上留下一个掌印! 车御离就像会读心一样,淡淡问她:“你想打我?” 时语音想点头,想到他的身份又忍住。 只是微微抬起精致的下巴,用沉默回答了他——是的,很想。 “初吻真的很重要?” 时语音:您这么大一个总裁,怎么尽在问些废话? 腹诽完,时语音闷声:“嗯。” 车御离大发慈悲道:“那就算我理亏,以后可以补偿你一个心愿。” 时语音眼中疑惑,似是不明白为什么车御离忽然这么好心。 果然,他还有下一句:“你也要满足我一个要求。” “为什么?!”时语音不服气,气得她用了一个比喻句来讽刺他,“是您发动了侵略战争,完了还要我割地赔款?!” “是你说初吻很珍贵。不巧……”车御离勾了勾唇角,邪气道,“我也是初吻。” 时语音的脸一僵,脸色一时变得很奇怪。 “不信?” 她当然不信。 像车御离这样的长相、财富、地位,想靠近他的女人大概已经排到了龙城的七环外。 她是绝对不信车御离还留着他的初吻! 然而,时语音也知道,以车御离的个性,绝对没有撒谎的必要。 时语音讷讷地说道:“我只是觉得……男人好像很少会承认这个,毕竟,这相当于是在承认自己没有魅力。” 她说完就闭嘴了。因为和自己的雇主聊这样的话题,感觉太诡异了。 然而,车御离显然不这样觉得。 “你说的是那些无能的男人。”车御离的话里充满了他一贯的狂妄自大,“我的魅力,从来不需要用这些无聊的东西来证明!” 虽然他这不可一世的样子确实是很欠打没错啦,但是…… 时语音好气,因为她根本没办法反驳! 车御离几乎满足女人幻想的所有条件,只要他不开口说话,他就是最完美的梦中情人! 【注:由于版权限制,请移步微信公众号阅读】 已关注ddxsw公众号请直接回复:7423继续阅读。 没有关注的亲,请按照下列步骤关注阅读: 01:打开微信,选择添加朋友,选择公众号 02:完整输入【ddxsw】,然后点击搜索 03:关注后,输入7423即可继续阅读。 或者扫描下方二维码(手机用户,直接截屏二维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