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仙洛十三》 第1章 神秘白衣人 在洛阳西街尽头,一条幽深逼仄的窄巷口,两张看似普普通通的小木桌,静静依偎在斑驳的墙边。桌旁,两条长条板凳与四张圆凳整齐排列,这儿便是吴老爹坚守多年的小面摊。这面摊,在岁月的侵蚀下,散发着一种质朴而陈旧的气息,仿佛在默默诉说着往昔的故事。 吴老爹,刚过五十,正值知天命之年,可在街坊邻里口中,他早已是亲切的 “吴老爹”。寒来暑往,他在这巷口支起的面摊,见证了无数个日出日落。时光如流水,不经意间,七八年的春秋已然悄然逝去。他生性热心肠,整日里笑容满面,与谁打交道都一团和气,在这周遭街坊中,人缘好得无人能及。也正因如此,他这看似不起眼的小本经营面摊,生意却异常红火。每天光顾的客人如同过江之鲫,一拨接着一拨,热闹非凡。虽说挣的都是些零碎小钱,但每晚收摊结账时,那些银钱足够他过上三五天安稳日子。 然而,回首吴老爹的一生,他别无癖好,对酒也只是偶尔兴起,小酌两杯解闷。唯独 “赌”,如同甩不掉的鬼魅心魔,紧紧纠缠着他,让他在这泥潭中越陷越深,难以自拔。也正因为如此,年过半百的他,至今仍是孤身一人,无妻无子,这般境遇,着实令人唏嘘不已。 夜,浓稠如墨。二更的梆子声,悠悠地在街巷里回荡,那声音恰似倦鸟发出的绝望低鸣,悄然划破夜空的寂静。吴老爹在昏黄如豆的灯火下,手脚麻利地收拾着碗筷,可他的心早已像脱缰的野马,迫不及待地想要奔赴吉祥赌坊,痛痛快快地赌上几把,以解那萦绕心头的赌瘾。 说来也巧,碗筷才收拾一半,一道晃晃悠悠的身影,仿若从黑暗深处飘来的幽灵,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面摊前。来人是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汉子,瞧他那模样,恰似霜打过的残花,蔫头耷脑,毫无生气。他拖着沉重的步伐,挪到面摊旁,“扑通” 一声,重重地瘫坐在长条板凳上。 “老爹,等会儿再收摊子吧!我这心里憋闷得慌,给我来半斤酒浇浇愁,鸭头、鸭翅膀、花生米,各样都给我来点。” 青年汉子有气无力地说道,声音中透着无尽的疲惫与沮丧,仿佛被生活抽去了所有精气神。 吴老爹平日里有个雷打不动的规矩,二更一过,便准时收摊歇业,任谁来都不再做生意。可眼前这青年汉子非比寻常,他是吴老爹多年的老主顾,更是赌场上的知心盟友 —— 小洛。 小洛,土生土长的洛阳后生,今年刚满二十七岁。遥想当年,他还是个天真烂漫、四处撒欢的毛头小子时,便与吴老爹结缘相识。吴老爹一路见证他从懵懂顽童,成长为如今这般挺拔的青年,那些过往的点点滴滴,仿若昨日之事,清晰地印在吴老爹的脑海中。 吴老爹一眼瞥见小洛那副丧气模样,心中便已猜到了八九分。他缓缓放下手中正忙活的家什,微微蹙起眉头,手上的动作却不停,利落地切着鸭头、鸭翅膀,嘴上念叨着:“你这小子,可真会挑时辰折腾我老头子,回回都踩着收摊的点儿跑来喝酒,我这把老骨头哟,还得多伺候你会儿。” 吴老爹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在暗自思忖,这孩子指定又是在赌场上栽了大跟头。 “唉!” 小洛长叹一声,那口气仿佛要将满心的哀怨与不甘,一股脑儿地吐出来。他苦着脸应道:“谁叫您老爹跟我这倒霉蛋儿有交情呢,我这手气背得,能把泰山都给压垮了,也只有您这儿,能让我寻个慰藉。” 吴老爹手脚麻利地将一碟子色泽诱人的鸭头、鸭翅膀,还有散发着馥郁香气的卤花生米,外加一壶陈酿美酒、一只通透的酒杯,稳稳当当地搁在小木桌上,顺口问道:“怎么,又输得底儿掉,兜儿比脸还干净啦?” 吴老爹嘴上问着,眼睛却紧紧盯着小洛。 小洛赌气一般,伸手猛地抄起酒壶,满满斟上一杯,脖子一仰,“咕咚” 一声,烈酒入喉。随后,他长长地吁出一口浊气,恨恨道:“他娘的,我就不信这个邪,我小洛咋就跟那倒霉二字焊死了,手气臭得能熏死苍蝇。” 吴老爹见此情形,不由得苦笑着摇头,语重心长地劝道:“小子,你且听我老头子一句真心话,这赌场上的门道、经验,那可都是拿真金白银、血泪教训换来的。手气顺的时候,赢个十两八两,千万别贪,麻溜儿收手走人;一旦手气不佳,输个三五两,也别逞强恋战,赶紧撤。千万别一门心思想着翻本,真想翻,明儿个重整旗鼓再去。不然啊,铁定掉进那无底深渊,越陷越深,到最后,怕是连裤衩子都剩不下了。” 言罢,吴老爹话锋一转,紧紧盯着小洛,问道:“今晚上,到底输了多少?” 吴老爹这一问,心里其实也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生怕听到一个让他惊掉下巴的数字。 小洛闷不吭声,只是缓缓朝吴老爹伸出一只手。 “五两?” 吴老爹试探着轻声一问,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小洛的手。 小洛像拨浪鼓般摇了摇头。 “五十两?” 吴老爹眉心微蹙,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些许,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僵住,心里 “咯噔” 一下,暗叫不妙。 小洛撇了撇嘴,又是摇头,神色间满是懊恼:“还得多。” 吴老爹眼珠子陡然瞪大,如同见了鬼一般,惊道:“难不成…… 是五百两?” 吴老爹这话一出口,声音都微微颤抖,心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他实在想不通,这孩子哪来这么多钱,又怎么会一晚上输得如此惨烈。 “一点没错。” 小洛苦笑着点点头,又给自己倒满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那酒水顺着嘴角淌下。 “你这小子,哪来这么多钱?一晚上就扔出去五百两,你当是大风刮来的呐!” 吴老爹瞪大了双眼,满是惊愕与疑惑,双手不自觉地抓住小洛的肩膀,使劲摇晃了两下,试图从他口中摇出答案。 小洛如同做贼一般,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昨儿个夜里,我干了一票。” 小洛说着,眼睛滴溜溜地转,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生怕有人听见,那模样要多心虚有多心虚。 “是现银?” 吴老爹也跟着放轻了声音,身体前倾,耳朵都快凑到小洛嘴边了,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不,都是五十两一张的银票。” 小洛悄声低语,声音小得如同蚊子哼哼。 “谁家的?” 吴老爹追问,神色间透着几分紧张。 “何剥皮。” 小洛声音更低,几近耳语。 吴老爹先是一愣,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何剥皮那副尖酸刻薄的嘴脸,继而哈哈大笑起来,乐道:“那老小子平白无故丢了五百两,指定心疼得在被窝里直打滚,哭爹喊娘。” 吴老爹这么一笑,心里的紧张感倒是稍稍减轻了些,可他依旧为小洛捏着一把汗,深知何剥皮绝不会善罢甘休。 小洛脸上闪过一丝得意,嘿嘿一笑道:“这还用想?那老东西,平常把钱财看得比亲娘还重,一毛不拔,专干那压榨穷苦百姓的缺德事儿,他那点家底,全是使阴招、耍诈弄来的不义之财,老爹,您说,该不该弄他的?” “该是该,” 吴老爹赞同地点点头,笑着又道:“可小子,也难怪你一晚上就输得精光,这等来路的钱,哪能拿去赌场里赌,那不是摆明了包输不赢嘛……” 吴老爹伸手点了点小洛的额头,眼神中既有责备,又有无奈。 言罢,吴老爹微微一顿,笑容不减,接着道:“财去人安乐,得嘞,小子,你慢慢喝着,我得收拾东西了。等我拾掇完,你估摸着也喝得差不多了,喝完赶紧回去睡一觉,我呢,去吉祥寻点乐子,看能不能撞撞大运。” 吴老爹说着,转身继续忙活手头的事儿,可他的心思,却始终无法完全从刚才的对话中抽离出来。 小洛也没再多言,只是闷头喝酒,不多会儿工夫,那一壶酒,已然被他灌下了大半。此刻,烈酒仿佛成了他唯一的慰藉,只有在这辛辣的刺激中,他才能暂时麻痹那颗懊悔的心。 刹那间,一阵轻风如同幽灵的指尖,悄然飒飒拂过,带着丝丝凉意,让人脊背发凉。小洛只觉身旁光影一闪,竟凭空多了个白衣人。紧接着,一道温润嗓音,仿若从九幽地狱悠悠传来:“小洛,独酌岂不寡味?我来与你共饮,畅抒胸臆!” 这声音空灵缥缈,透着几分神秘与诡异,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小洛浑身猛地一颤,急急抬眼望去,只见身旁不知何时已然立着一位三十上下的白衣男子。此人面容如玉,剑眉斜插入鬓,星目璀璨生辉,然而,那脸孔却好似被一层寒霜笼罩,透着一股彻骨的幽冷诡谲之意。小洛瞧着这人,心里 “咯噔” 一下,暗叫不好,这大半夜的,突然冒出这么个人,指定没好事。他下意识地就把手往腰间的匕首摸去,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警惕地注视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这白衣人现身之际,全无半分征兆,恰似那暗夜鬼魅飘忽而至,又恍若直接从地府黄泉瞬移而来,无声无息,让人寒毛倒竖,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恐惧。小洛心里那叫一个紧张,手心早已被汗水湿透,眼睛死死地盯着白衣人,大气都不敢出,生怕稍有不慎,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小洛呆愣一瞬,随即回过神来,厉声问道:“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小洛这一嗓子,在这寂静的夜里传出去老远,惊得旁边树上的几只鸟儿扑棱棱飞了起来,打破了夜的死寂。 白衣人神色淡然,冰冷而又平静,悠悠开口:“不过是个陪你喝酒的朋友罢了,无需如此紧张。” 白衣人说着,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双手负在身后,那姿态要多悠闲有多悠闲,可小洛却觉得这人深不可测,犹如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潭,让人捉摸不透,心里愈发警惕起来。 小洛眉头紧锁,那眉心的褶皱仿佛能夹断钢针,语气中满是戒备:“我与你素不相识,从未谋面。” 小洛说着,微微侧身,摆出一副防御的架势,眼睛的余光还时不时扫向四周,警惕地观察着有没有白衣人的同伙。他心里盘算着,要是真打起来,自己该往哪儿跑,如何才能逃脱这未知的危险。 “此刻不就相识了么?” 白衣人嘴角微微上扬,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他从容不迫地在小木桌横头的圆凳上轻轻落座,随后抬手,优雅地拿起小洛面前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酒水滑过咽喉,竟是静悄悄的,未弄出丝毫动静。白衣人这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般自然,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看得小洛是目瞪口呆,心里越发笃定,这人肯定是个深藏不露的练家子,绝非等闲之辈。 小洛目光如芒,好似要将白衣人里里外外瞧个透彻,一时间,竟沉默不语。他心里犯起了嘀咕,想着这人到底啥来头,为啥对自己这么感兴趣,难不成是冲着何剥皮的那笔钱来的?这么一想,小洛的手又不自觉地握紧了匕首,只要白衣人稍有异动,他就准备拔刀相向,拼个鱼死网破。 白衣人放下酒杯,拿起酒壶,稳稳当当斟满,又将酒杯轻轻推至小洛面前,望向小洛,眼中笑意渐浓,柔声道:“现下,该轮到你了。” 白衣人说话间,眼神里透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仿佛在跟小洛玩一场致命的心理博弈,看谁先沉不住气,露出破绽。 小洛仿若未闻,似是被点了穴道,动也不动,并未伸手去拿杯子,目光紧紧盯注着白衣人,再次拔高嗓音追问:“你到底是谁?” 小洛此刻心里已经乱成一团麻了,又紧张又害怕,可又不想在这人面前露怯,只能强装镇定,声音都因为紧张而微微变调了。 “方才已然说得明白,” 白衣人不急不徐,神色依旧云淡风轻,“是来陪你喝酒的朋友。” “你当真是来陪我喝酒的?” 小洛满心猜忌,狐疑地看着白衣人。 “难道你觉得不是?” 白衣人反问。 “你知道我是谁?” 小洛又问,心中充满了疑惑。 “那是自然。” 白衣人微微点头,笑容愈发灿烂,“你乃洛阳城内喝起酒来拼命,赌起钱来拼命,泡起妞来拼命,声名赫赫的‘拼命三郎’小洛,可有错?” “没错。” 小洛心中虽诧异万分,却也不得不点头承认,“看来,你对我的事儿了解得着实透彻。” “这是必然。” 白衣人笑容不减,“我若连你这洛阳城内的风云人物都不知晓,还如何在这江湖中立足?” 小洛双目陡然圆睁,脸上满是惊愕诧异之色,道:“你也是在洛阳城里打滚的?但凡在本地厮混之人,我小洛敢拍着胸脯保证,没有一个我不认识的,怎的从未见过你这号神秘人物?” 白衣人神色依旧平静如水,悠悠回道:“只因我甚少抛头露面,向来隐匿于暗处,暗中行事。” 小洛目光陡然一亮,如同在漆黑夜幕中寻到了一线曙光,急切问道:“是混这江湖中的门道?还是…… 走那见不得光的黑道勾当?” 第2章 二十万赌局之约 小洛眼珠子滴溜乱转,右手看似随意地伸到左腋下,轻轻挠了挠,这动作隐蔽得很,可在江湖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一眼就能瞧出,这是在暗指 “扒手” 呢。而他嘴里说的 “走黑路”,说白了,就是 “偷” 的隐晦说法。他一边做着这小动作,一边斜着眼睛,偷偷瞟向白衣人。 白衣人眼尖,一下就捕捉到小洛的动作,嘴角微微上扬,浮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轻笑,但是他啥话也没说,既不点头表示认可,也不摇头反驳。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坐着,眼神深邃得像片大海,让人压根猜不透他肚子里到底在盘算啥。 小洛见状,眼珠子又咕噜噜转了好几圈,突然,他脸上绽开一抹笑容,说道:“既然咱俩坦诚相见,都是同道中人,那你这般突然找上我这拼命三郎,肯定不只是单纯想陪我喝顿酒,对吧?” 白衣人神色淡定,对小洛的话不置可否,只是轻声反问:“你猜猜看?” 说话间,还微微抬起下巴。 小洛猛地一拍大腿,兴奋地说道:“是不是有啥大买卖,你一个人吃不下,想拉我入伙,一起分一杯羹啊?” 他满脸期待地看着白衣人。 白衣人轻轻摇了摇头,神色依旧波澜不惊,他轻启薄唇,缓缓说道:“你猜错了。” “我猜错了?” 小洛眼睛瞪得滚圆,死死盯着白衣人,恨不得把白衣人心底的秘密一股脑全钩出来,“咱明人不说暗话,光棍眼里不揉沙子,你找我到底有啥事?有话就直说!” 白衣人神色淡然,悠悠说道:“我是来帮你的。” 说着,眼神真诚地看着小洛,让人瞧不出半分虚假。 “帮我?” 小洛就跟听到了天方夜谭似的,一下子愣住了,脸上写满了疑惑,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问道:“帮我啥呀?” 他挠了挠头,眼神里全是不解。 “赌。” 白衣人惜字如金,就吐出一个字,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在小洛耳边炸开。 “赌?” 小洛更加疑惑了,双眼瞪得像铜铃,直勾勾地盯着白衣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方才你不是在吉祥赌坊输了五百两吗?” 白衣人不紧不慢地说道。 小洛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没吭声,只是怔怔地看着白衣人,他心里乱糟糟的,心说:这家伙咋对我的事儿门儿清啊?一时间,脑子都转不过弯来了。 白衣人接着又说:“我要带你翻本,把输掉的钱赢回来。” 小洛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你要帮我赢回来?” 他声音拔高了好几个度,脸上写满了震惊,嘴巴张得老大,都能塞进个鸡蛋了。 “嗯!” “你有把握?” 小洛追问道,眼里满是狐疑,双手抱在胸前,微微皱起眉头。 “绝对有!” 小洛双眼紧紧盯着白衣人,忽然长叹一口气,说道:“多谢你的好意。” 他低下头,眼神里透着落寞。 白衣人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小洛会是这种反应,问道:“你不愿意?” 他微微皱起眉头,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歪着头看着小洛。 小洛摇了摇头,苦笑着说:“不是不愿意。” 他耸耸肩,双手摊开,一脸无奈,心里那叫一个苦啊,谁不想把钱赢回来,可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 白衣人追问道:“那为啥呀?” 小洛耸耸肩,满脸苦笑:“你虽说有十足把握,可我现在兜里比脸还干净,身无分文,连个赌本都凑不出来,拿啥去翻本啊?” 说着,他一边拍着自己空荡荡的口袋,发出 “扑扑” 的声响,脸上满是自嘲。 白衣人微微一笑,轻声道:“这你别担心,我有。” “你有?” 小洛眼睛陡然一亮,急切地问道:“你愿意借给我当翻本的钱?” 他一下子来了精神,上前一步拉住白衣人的衣袖。 白衣人说:“不然我来找你干啥?” 他轻轻甩开小洛的手,整理了一下衣袖,神色淡然。 小洛眨了眨眼睛,问道:“你带了多少钱来?” 他搓着手,满脸期待。 “三千两。” 白衣人平静地说出数字。 “这么多!” 小洛惊呼出声,“万一输了可咋办啊?” 他瞪大了双眼。 “我说了绝对有把握,肯定不会输。” 白衣人神色笃定,右手食指轻轻敲击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我是说万一,万一输了,我可还不起啊。” 小洛不停地搓着手,手心全是汗。 “绝对不会有万一,就算真输了,也不要你还一分钱。” 白衣人语气坚定,眼神真诚地看着小洛。 小洛忽然咧嘴大笑,说道:“看来你是个有心人呐。” 他双手一拍,脸上的阴霾瞬间消散。 “我当然是有心人。” 白衣人淡然一笑,说道:“我不但要帮你赢回今晚输掉的五百两,而且还……” 话到这儿,微微顿了一下,紧接着,白衣人双眸闪过一道精芒,紧紧盯着小洛,缓缓说道:“兄弟,你静下心来好好想想,这十年来,在那吉祥赌坊里,你前前后后一共输了多少钱进去?” “干啥?” 小洛翻翻眼睛,嘴角上扬,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半开玩笑地说:“难不成,你还真有通天彻地的本事,打算帮我把那些年输掉的银子,一股脑全赢回来?” 白衣人点点头,说:“我就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 小洛就像被一道惊雷劈中,整个人都懵了,瞪大了双眼,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扯着嗓子惊叫道:“你这不是开玩笑吧?这话要是传出去,不得笑掉大牙,可别乱说啊!” “你仔细看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白衣人说话的时候,面容冷峻得像霜,让人不敢怀疑。 小洛看着白衣人,微微低下头,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抬起头,长叹一声道:“粗略算下来,大概有个六七万两吧!” “那好。” 白衣人听了,神色丝毫未变,一本正经地说:“咱们就加它两倍的利息,一块儿赢回来。就当是给那赌坊一点颜色瞧瞧,让它知道,这赌桌上的输赢,可不是它一家说了算。” “加两倍利息?” 小洛再次瞪大双眼,惊叫道:“那岂不是二十万两?这……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啊!别说在咱洛阳城,就是放眼整个天下……” “就是二十万两,你嫌多?” “不是,” 小洛连忙摇头,笑着说:“银子这东西,谁会嫌多啊?只是…… 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倾家荡产,血本无归啊。” 他挠挠头,脸上带着一丝苦笑。 白衣人那双眼睛仿佛能看穿人心,含笑着说:“你是不相信我能帮你赢回这二十万两,对吧?” 小洛挠挠头,有点尴尬,脸上泛起一丝红晕,结结巴巴地说:“说实话,只要能帮我赢回个一二万两银子,我就心满意足了。这些年输得我都没了心气儿,不敢奢望太多,只盼能挽回点颜面。” “你也太容易满足了。” 白衣人淡然一笑,“一二万两银子算啥,在我眼里,二十万两也不过是个小数目罢了。” 这时候,吴老爹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了面摊的东西,站在一旁。一听白衣人这话,眼睛瞪得老大,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脱口叫道:“我的老天爷啊,二十万两银子还只是个小数目,小兄弟,你这口气也太大了吧,太吓人了!莫不是在说梦话吧?” 白衣人就像没听见吴老爹的惊叹似的,微微一笑,转头看向吴老爹,说:“老爹,你想没想过在这繁华的洛阳城里开一家酒楼?自己当家做主,让酒香飘满全城,宾客络绎不绝,成为洛阳城江湖豪杰汇聚的地方。” 吴老爹一愣,满脸惊愕和疑惑,说:“怎么?你也想帮我老头子赢二十万两去开酒楼?这…… 这怎么可能?我这把老骨头,大半辈子都在这面摊前忙活,哪敢有这种奢望,你莫不是在消遣我这老头子吧?” 白衣人嘴角上扬,带着几分神秘的笑意,说:“开一家酒楼,二十万两不嫌多吧?在我看来,只要有心,这都不是事儿。天下这么大,啥稀奇事儿没有,今天你遇上我,就是缘分,说不定这酒楼梦就能成真。” 说着,拍了拍吴老爹的肩膀。 吴老爹神情一怔,像是从一场美梦里突然惊醒,连忙摆手说:“小兄弟,我那是开玩笑的,你别往心里去。我这把老骨头,哪敢奢望这些,能守着这面摊,平平安安过日子就知足了。” “我知道你是开玩笑的。” 白衣人说,“老爹,说真的,开一家像样的大酒楼,五千两够不够?我看你这手艺,这人缘,要是有个酒楼,肯定能生意红火。” 吴老爹想了想,摇摇头说:“用不了那么多,两三千两就绰绰有余了。” 他挠挠头,脸上带着一丝憨厚的笑意。 说完,吴老爹目光陡然一凝,说:“你真想帮我老头子开一家大酒楼?这……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这么做,到底为啥?” 白衣人神色庄重地点点头,说:“我帮你赢三万两,咱今天能碰上,就是个契机。” 他眼神真诚地看着吴老爹。 “真的?” 吴老爹又惊又喜,可还是带着几分狐疑,直直地看着白衣人,想从他脸上找出一丝说谎的痕迹,“小兄弟,你可别骗我这老头子,要是真能这样,你就是我老头子的大恩人呐。” 他双手颤抖着,抓住白衣人的衣袖,脸上满是期待。 白衣人淡然一笑,说:“真不真,等会儿到了吉祥赌坊,你就知道了。” 他轻轻甩开吴老爹的手,整理了一下衣袖,神色淡然。 说着,白衣人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轻轻放在桌上,对小洛说:“这是你的赌本三千两,我先走一步,在赌坊等你。” 说完,白衣人站起身,迈步离开。 小洛望着白衣人的背影,心里突然一动,就像有只无形的手拨动了他的心弦,隐隐预感到了什么,高声喊道:“稍等。” 第3章 到底图谋什么 白衣人脚步一停,随后缓缓转过身来。那目光里,竟透着一丝若有若无、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悠悠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想问我叫啥名儿?” “没错!” 小洛一听,连忙应道,“还有啊,你这次这么够意思帮我,到底图啥啊?总得给我个明白话吧。你无缘无故帮我,我小洛心里可不踏实。” 说话间,眼神里满是探究的意味。 白衣人嘴角一勾,露出那副温和又神秘的笑容,双手潇洒地往身后一背,气定神闲地说道:“姓名这事儿,再等些日子,我自然会告诉你。至于帮你嘛,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在这江湖上结个善缘。咱俩能碰上,那就是缘分。我看你这人够仗义,就想跟你结交,就这么简单。” 小洛一听,压根儿不信,追问道:“真没别的原因啦?也没任何条件?这江湖上人心比锅底还黑,我小洛虽说没读过啥书,是个粗人,但无功不受禄的道理还是懂的。你这么做,我心里咋能踏实得下来?” 眼睛死死盯着白衣人,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表情。 “有。” 白衣人惜字如金,就吐出这一个字。 小洛一听,心里 “咯噔” 一下,“到底啥原因?啥条件?” 白衣人微微仰头,望向那远处一闪一闪的星辰,眼神深邃得像口千年古井,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说道:“这原因和条件,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半分坏处。只是现在时机还不成熟,还不能全告诉你。你只要知道,我对你没恶意就行。等时机一到,我肯定让你都清楚。” “那啥时候才到那时候啊?” 小洛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双眉紧紧拧成了一个 “川” 字,感觉都能夹死好几只苍蝇了。 白衣人目光缓缓收了回来,落在小洛脸上,一脸严肃,声音低沉地说:“短的话十天半月,长的话也就一个多月。这段时间,你就安心等着,别想太多了。” 小洛听了,眉头还是没松开,沉吟了好久,又开口说道:“还有个事儿,不知道你想过没?” 白衣人侧过头,目光带着询问看向小洛:“什么事儿?” 小洛脸色变得凝重起来,缓缓说道:“那二十万两银子,在你眼里可能不算什么,可吉祥赌坊,又怎么会眼巴巴看着咱们揣着这么多银子平平安安离开?今天咱们虽说侥幸赢了钱,可一出这赌坊,保准有一堆眼睛在暗处盯着,就等着找机会下手呢。” “这话倒是在理。” 白衣人听了,眉梢往上一挑,轻声嘀咕道,“这问题我还真没考虑到。” 停顿了一下,他又展眉一笑,“既然这样,看来只能分批来,慢慢赢这二十万了,就是得多费些事儿。好了,咱们赌坊里见。” 说完,转身就走,眨眼间就消失在视线里,只留下一脸惊愕的吴老爹和小洛。 望着白衣人远去的背影,吴老爹满脸疑惑,嘴里嘟囔着:“这事儿咋这么邪乎呢,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 那眼神里,满是迷茫。 小洛静静地站在原地,双眼望着虚空,脑海里白衣人的身影和话语不停地打转,他拼命想从这些零碎的线索里找出点啥。他心里琢磨着,这人到底有啥目的?会不会给自己招来麻烦?越想脑袋越乱,困惑和不安就像潮水一样,把他整个人都淹没了。 吴老爹回过神来,目光落在小洛身上,问道:“小洛啊,你在想啥呢?” 小洛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我在琢磨,这人到底是哪路神仙,从哪儿冒出来的。就他这身手,这做派,绝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我小洛在咱洛阳地界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咋就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物呢。” 言语间,尽是解不开的困惑。 吴老爹又接着问:“那琢磨出个所以然没?” “没有。” 小洛缓缓摇了摇头。 “老爹,你以前见过这人不?” 小洛反问道。 “从来没有。” 吴老爹头摇得像拨浪鼓,脸上的皱纹都跟着欢快抖动起来。 小洛目光坚定,声音沉稳地说:“所以我敢打包票,他肯定是从外地来的江湖高手,而且武功高强得离谱。他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要是没几十年的深厚功力打底,根本办不到。” “你咋知道他武功高?” 小洛抬手摸了摸下巴,缓缓说道:“就刚才那一下,我就感觉一阵清风拂过,他就跟个鬼似的,悄无声息地站我身边了,我连他从哪儿冒出来的都没瞧见。要是没超凡入圣的武功,能这么神出鬼没?我小洛自认为眼力还不错,可在他面前,就跟睁眼瞎没啥两样。” “哦……” 吴老爹听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小洛紧接着又说:“还有啊,他平白无故要帮我赢二十万两银子,到底憋着啥呢?虽说他说要跟我结交,可这江湖上哪有这么简单的事儿?背后肯定有啥隐情,我就是一时半会儿猜不透。” 说完,小洛重重叹了口气。 吴老爹说:“刚才你不是问过他了吗,他自己也承认有条件啊!” 小洛说:“但到底是啥条件呢?” 吴老爹眨了眨眼睛,说道:“他不是说对你有益无害,到时候就告诉你嘛!” 小洛苦笑着,一脸无奈:“老爹,你没在江湖上混过,不知道这江湖水有多深,事儿有多复杂。这事儿我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真是烦死个人。” 说完,眼神望向远方,好像要找到事情的真相。 吴老爹眉头皱成了个 “八” 字,担忧地说:“那现在咱咋办,还去不去吉祥赌坊跟他碰面?” 小洛低头沉思了好一会儿,突然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地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走!咱俩去会会他,探个明白。” 说完,手臂一伸,一把抓起桌上那张三千两的银票,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吴老爹哪敢耽搁,快步跟在后面,桌上的酒壶、酒杯被碰得叮当作响,两人也顾不上收拾,任由它们凌乱地散落着。 第4章 赌坊之夜 夜,二更将半,整个天地仿佛都被一层静谧的黑纱所笼罩,四周一片寂静,唯有这吉祥赌坊,打破了夜的沉静,自成一个喧嚣尘世。赌坊里,灯火通明透亮,那光芒亮得近乎张狂,将每一寸空间都照得亮堂堂的,纤毫毕现。十来张赌台边,人头攒动,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人。赌徒们吆五喝六之声,一波接着一波,相互撞击、交织在一起,震得人耳鼓生疼,直把这方寸之地闹得沸反盈天,就好像一锅煮开了的热粥,咕噜咕噜地翻滚着热气与躁动。 小洛与吴老爹并肩踏入这热闹非凡的赌坊,刹那间,一股子热气裹挟着刺鼻的烟酸、汗臭味儿,如汹涌恶浪一般,猛地往鼻子里灌,那劲道,似乎要把人的鼻腔都冲破。可小洛和吴老爹就跟没事人一样,只是互相看了一眼,笑了笑。他俩可是这儿的常客,对这混杂的味道,早就习以为常了。 在这吉祥赌坊里的赌徒,大部分皆是土生土长的洛阳本地人,而且多是常客,彼此间熟稔得如同自家兄弟。不认识小洛与吴老爹的人,掰着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他俩前脚刚迈进赌坊,就有个大嗓门跟放鞭炮似的喊起来:“老爹,快来这儿呀,这儿庄家的手气正背得很呢,你一来,指定能翻本!” 吴老爹一听,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脸上的褶子好似盛开的菊花。他含笑点头应道:“好嘞,好嘞!等会儿我就过来,先瞅瞅。” 说着,还不忘向那声音的方向挥了挥手。 “小洛。” 一个身材粗壮、满脸横肉的汉子扯着嗓子扯着嗓子吼道,那声音在这喧闹的赌坊里格外响亮,好多人都被吸引了目光。“你今晚刚输了五百两,咋这么快就又回来了,你可真不怕输啊,这股子劲头,我真是服了!” 话里带着几分调侃,那粗犷的脸上还露出一丝坏笑。 一个身形瘦小、眼睛却贼亮的瘦小汉子,紧接着也开口打趣:“小洛,这回你带了多少来?不会又是五百两吧?” 小洛听了,神色从容,一边微微点头跟那粗壮汉子打了个招呼,一边笑着回答瘦小汉子:“这回我带了三千两。” 他语气平平淡淡的,就好像这三千两不是钱,而是几片被风吹落的树叶,一点儿心疼或者紧张的表情都没有。 “哇!” 瘦小汉子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就像见了鬼似的,惊叹出声。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那模样,好似见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般。“小洛,你发财了?” 他忍不住追问道,声音中充满了惊讶与羡慕。 小洛却只是淡然一笑,不起波澜。他反问道:“小徐,你的手气咋样啊?” “还好。” 瘦小汉子小徐挠了挠头,笑着道。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满足的笑容,看来对今晚的战绩还挺满意。“小赢了一点点,也就够今晚喝酒的钱。” 说着,还得意地晃了晃手里的几个碎银子。 此时,小洛的双眸闪扫之间,瞧见了那身着一袭白衣之人。只见他静静地伫立在中间的五号赌台前,身姿挺拔,如松如柏,在这喧嚣嘈杂的赌坊中,仿若遗世独立一般,散发着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他正朝着小洛轻轻招手,示意他过去。 小洛一见是五号赌台,眉头立马皱了起来。心里开始犯起了嘀咕,这嘀咕声就像夜里老鼠在地道里跑,虽然没多大声,却搅得人心神不宁。他可太清楚五号赌台的庄家刘疤子不是个善茬了。那刘疤子脸上有一道疤痕,从眼角硬生生地蜿蜒至嘴角,乍一看去,只让人觉得头皮发麻,心底涌起一股寒意,就像被一条隐藏在黑暗中的毒蛇盯上了一般。也正因如此,所以认识的人都顺口叫他刘疤子,时间久了,他的真名反倒像是被这赌坊里的浓烟给熏没了,没几个人能记得起来。 这刘疤子,在这龙蛇混杂的吉祥赌坊之中,那可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赌术那叫一个厉害。不论是牌九还是骰子,他都玩得很有一手,尤其是骰子,更是高手中的高手。江湖上都传言,他能想让骰子出几点,骰子就出几点。在这充满血腥与欲望的吉祥赌坊里,稳稳地占据着吉祥赌坊第一把好手的位置。旁人见了他,哪怕心中不服,也难免会拱手相敬,只因深知他的手段厉害,不敢轻易招惹。 其实仔细想想,这道理再简单不过了。刘疤子要是没这绝活儿,吉祥赌坊的老板能放心让他当庄家吗? 虽说刘疤子赌术顶尖,但为人处世那叫一个精明,还特别会伪装。他不是每场赌局都把人往死里赢,把把都赢光别人的钱。他很懂人心,知道拿捏分寸,时不时地还会故意 “放水”,让赌徒们赢点小钱,乐呵乐呵,这样也不会把大家的心伤了,断了赌坊的生意。他这一套周旋的本事,要是没在江湖里摸爬滚打个十几年,根本练不出来,真的是厉害得让人咋舌。 不过,这 “放水” 也是要看情况的。要是碰上那种一掷千金的豪客,下注特别大的时候,他立马就会收起那副 “菩萨心肠”,变得冷酷无情,绝对不会手下留情,肯定把你的钱吃得死死的。让你知道,在这赌坊里,所谓的温情不过是一层薄得不能再薄的面纱,底下藏着的永远是残酷的现实。 传闻有一回一位大腹便便、富甲一方的富商的三十万两银票,就是在他这五号赌台上输光的。一想到这儿,小洛的心里就忍不住一阵发怵。 至于刘疤子能操控骰子点数这等隐秘之事,知晓之人少之又少。而小洛,恰好是这少数人中的一员。但他从小在洛阳地面上摸爬滚打,经历过风风雨雨,明白 “光棍不挡人财路” 这个江湖规矩,所以一直把这事儿烂在肚子里,没跟任何人提过。平常他自己也是对这五号赌台躲得远远的,生怕惹上麻烦。 此刻,小洛心中虽暗自犯嘀咕,但一想到这三千两银票是白衣人所出,况且白衣人说得那般胸有成竹,信誓旦旦地肯定能赢,他又怎么好意思拒绝,显得自己胆小怕事,不懂江湖规矩呢?小洛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心想:算了算了,来都来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就在这一瞬间,他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暗自忖道:“难不成这白衣人也是个深藏不露的赌道高手,赌术比刘疤子还厉害……” 这么想着,他的脚就不由自主地朝着五号赌台走了过去。眼神里既有期待和好奇,又隐隐带着一丝担忧。 不用说,吴老爹自是亦步亦趋地紧跟其后。他这人好奇心本来就重,再加上和小洛交情匪浅,此刻满心想着要瞧瞧这白衣人究竟有何神通,如何从这吉祥赌坊虎口拔牙,赢下大把银子,也好让自己开开眼界,见识见识这江湖中的奇人异事。他脸上兴奋得发红,眼睛里闪着好奇的光,脚步轻快地跟在小洛身后,仿佛一个即将看到精彩表演的孩子一般。 第5章 小洛的逆袭 五号赌台,那热闹劲儿,丝毫不输其他赌台。可要是瞧瞧那赌桌上的赌注,就透着一股小家子气了,最大的注码顶多也就五六两银子,在这满是欲望与刺激的赌坊里,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根本不值一提。 小洛的身影才刚在赌台前冒头,刘疤子嘴角便已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咧着嘴就嘲讽道:“哟,小洛,听说你刚在三号赌台输了五百两银子,咋滴,这输钱的滋味还没尝够啊?还想来找虐?” 小洛却是嘴角轻轻一扬,不紧不慢地回应道:“啥叫没尝够,我今儿个可是冲着你来翻本的,刘疤子。” “行啊。”刘疤子微微点头,眼里闪过一丝精光,紧接着追问:“那你打算翻回多少?心里总得有个谱吧。” 小洛双手抱胸,潇洒地耸耸肩,满不在乎地说:“这可说不准,能翻多少,全看老天爷给不给面子,运气这玩意儿,谁能摸得透呢!说不定一不小心,就把你裤衩都赢走了。” 刘疤子眼珠子滴溜一转,试探着开口:“三百两怎样?我瞧这数,挺合你胃口,别太贪心,小心撑着。” 小洛笑意更浓,可那笑容里却藏着几分倔强,笑笑道:“你少在这儿替我定数目,刘疤子,你可别忘了,你之前赢过一个大富商,一注就是三万两。说不定今儿个我也能从你这儿掏走三万两。” “你赢我三万两?”刘疤子像是听到了什么上古奇闻,眼睛瞬间瞪大,使劲儿眨了几下,死死盯着小洛,那眼神仿佛要把小洛生吞了,,道:“小洛,你是不是脑袋被门夹了,就凭你,也想赢我三万两?你怕是在做梦吧!” 小洛眉梢一挑,毫不畏惧地反问道:“为啥不可能?骰子又不是你刘疤子身上的骨头做的,这赌局输赢,就跟六月的天一样,说变就变,谁能料到呢!” “你这话,倒是有点意思!” 刘疤子嘴角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笑意,随后大手一挥,“行,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就下注吧,让我瞧瞧你有多大能耐!” 小洛也不含糊,将手伸进怀里,眨眼间掏出一张银票,“啪” 的一声,重重地拍在赌台上,动作那叫一个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银票背面朝上叠着,刘疤子伸长脖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也瞧不见上面的面额,忍不住急问道:“到底多少?别跟我在这儿卖关子!” 小洛神色平静,淡淡地吐出三个字:“三千两。” 这三个字一出口,就跟一道惊雷在这赌坊炸开了似的,周围一众赌徒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的惊诧之色就跟见了鬼一样,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了小洛,那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不要命的疯子一样。 刘疤子也不禁愣了一下,脸上原本的笑容瞬间僵住,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假惺惺地劝道:“小洛,别冲动啊,赌这么大,可不是闹着玩的。咱悠着点儿,细水长流不好吗?别一下子把家底都搭进去。” “小洛。”一个四十来岁、头顶光秃发亮如夜明珠的汉子也跟着附和,就像一个苦口婆心的老和尚一样,劝说道:“听刘疤子的准没错,少下点,慢慢玩,别一下子把家底都赔进去,到时候哭都没地儿哭。” “不!” 小洛却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样,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斩钉截铁地说道:“我话都说在前头了,就只下这一注,输了我立马拍拍屁股走人,绝不含糊,绝不拖泥带水。” 刘疤子目光紧紧盯视着小洛,又问:“那要是赢了呢,也走人?” 小洛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答道:“赢了就翻倍往上翻,乘胜追击,今儿个不把你这庄家赢个底儿朝天,我就不姓洛!” 刘疤子眉头一皱,脸上闪过一丝恼怒,语气也冷了下来:“小洛,你这是故意来找茬的吧?诚心跟我过不去是吧?” 小洛神色依旧淡然,仿若事不关己,轻飘飘地反问:“怎么,你怕了?怕输给我这个无名小卒?” 这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刺向刘疤子的自尊心。 刘疤子深深地看了小洛一眼,那眼神仿佛能穿透灵魂似的,最终还是强压下怒火,把目光转向其他赌徒,扯着嗓子喊道:“诸位,该下注啦!” 刘疤子心里虽说气得冒烟儿,但在众人面前,还得硬撑着,不能丢了面子。 经这一番折腾,一众赌徒心里都打起了鼓,下注时纷纷缩手缩脚的。原本下注十两的,这会儿只敢掏出二两,下注五、六两的,也赶紧改成了一两,还有些更为谨慎的人,干脆一咬牙,把赌注全收了起来,往后退了几步,双手抱胸,站在那儿观望,打算先看看风头再说。 刘疤子见众人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口中猛地轻喝一声:“离手!” 说罢,右手如苍鹰捕食,迅速从赌台当中的大海碗里抓起骰子,手在碗口微微一顿,像是在积蓄全身的力量,紧接着猛地一抬,离碗大概五寸高的时候,五指陡然张开,骰子就像下冰雹似的,噼里啪啦地落了下去。 刹那间,一阵“叮叮当当”的脆响在赌台上炸开,就像战场上金戈交鸣。四颗骰子在大海碗里滴溜溜地疯狂乱转,活像一群脱缰的野马,在草原上肆意狂奔,相互碰撞、旋转。众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着碗里,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儿,仿佛随时都会从嘴里蹦出来。 终于,骰子一颗一颗地停了下来。两个五,一个幺,一个六,加起来是个七点——长牌七。这七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卡在中间,不上不下。接下来,其他赌徒有的掷出了八点,有的运气爆棚,掷出了九点;当然,也有倒霉蛋掷出五点、六点。不过十有八九,点数都比庄家的这个七点大。 轮到小洛掷骰子了。此刻,整个赌台周围的赌徒全都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地盯着小洛,心里都盼着他能掷出个八点以上的大点数,都盼着小洛能把庄家给赢了。 这就是赌徒的心理,奇妙得很。不管之前认不认识,在这赌坊里,他们总是本能地站在同一战线,希望赌徒能战胜庄家。因为在他们眼里,庄家就是那只待宰的肥羊,赢了庄家,那感觉,就像打了一场大胜仗,浑身舒坦,就跟凯旋的英雄没啥两样。 此时小洛不疾不徐地伸出手,轻轻抓起骰子。瞧他这模样,哪里有半分紧张之意,紧接着,他手腕微微一抖,看似随意地将骰子往大海碗里一抛。刹那间,骰子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像流星赶月般落入碗中,随即相互碰撞、滚动,发出一连串清脆悦耳的声响。 众人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地盯着碗里,眼睛一眨不眨,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等骰子终于停下来,众人定睛一看,小洛竟掷出了三个幺,一个四,加起来也是七点 —— 地牌七。 这赌坊里,四颗骰子是依照牌九的方式比点子的。牌九的大小顺序是 “天地人鹅长短杂”,虽说同样是个七点,但这地牌七在排序上却比刘疤子掷出的长牌七大,如此结果,真可谓是赢得恰到好处,不偏不倚,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操控一切,让人忍不住啧啧称奇。 一众赌徒紧绷的心弦这才猛地松开,长舒一口气,脸上纷纷露出喜色,开始交头接耳,言语间满是对小洛的钦佩与祝贺,那热乎劲儿,就好像小洛是他们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反观刘疤子,脸上却像戴着一张千年不化的寒冰面具,毫无表情,平静如水,让人瞧不出一点儿喜怒之色,猜不透他心底究竟在盘算些什么。 但在这赌坊之中,规矩就是规矩,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该吃的吃,该赔的赔,绝容不得半点儿含糊,这就是赌桌的铁律,谁也破不了。 就这一把,也不知道小洛是靠出神入化的赌技,还是逆天的运气,一下子赢了三千两。 又开始下注了。刘疤子神色平静,盯着小洛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问道:“小洛,第二把,你打算下多少?” 这声音,在赌坊里悠悠回荡,带着几分试探,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小洛淡淡地说:“这还用问,肯定往上翻啊,难道你还指望我手下留情?” “六千?” 刘疤子眼中闪过一道精芒,紧紧盯着小洛,那眼神仿佛要把小洛的心思看穿。 “不错。” 小洛微微点头,那胸有成竹的模样让旁人都不禁心生寒意。 “好。” 刘疤子舌尖轻顶牙根,又是一声轻喝:“离手!” 第二把骰子落下,局势瞬间明朗。刘疤子掷出了个天九,牌面一亮,众人还没来得及惊叹,小洛却掷出了两个幺配两个红四 —— 地杠。这牌面一出来,平地惊雷,众人一片哗然。毫无悬念,小洛又赢了,六千两瞬间变成一万二。那银票的厚度瞬间翻倍,沉甸甸地压在赌台上,也压在众人的心上,像是一座无形的大山,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 紧接着,第三把开赌。命运的天平仿若被一只神秘的手操控,依旧坚定地倾向小洛,输的仍是庄家刘疤子,小洛的一万二如同滚雪球一般,在这赌桌中越滚越大,翻成两万四。此刻,那堆银票在赌台上闪烁着诱人的光芒,却又像熊熊燃烧的战火,把赌局的紧张氛围推向了顶点。每个人都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热浪,仿佛置身于硝烟弥漫的战场。 刘疤子的脸色终于开始变了,那道狰狞的疤子此刻如同被怒火点燃,泛起丝丝红晕,好似一条蜿蜒的血蛇在脸上蠕动。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胸膛剧烈起伏,像汹涌的海浪。“小洛,你今儿这手气,简直绝了。” 他咬着牙说,言语间虽极力保持镇定,可却仍难掩那一抹挫败与不甘。 小洛就像恶作剧得逞的孩童,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那笑容在这紧张的赌局中显得格外刺眼,却又透着几分洒脱不羁,道:“人嘛,总有走运的时候,不是吗?” 刘疤子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咬咬牙,点点头,又问:“还要再翻吗?你可别太贪心。” 那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又隐隐透着一丝警告。 “你觉得呢?”小洛反将一军。 刘疤子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这儿的银票不够了,要是还想再翻,等会儿到柜台上一起算。要是你想就此收手,也去柜台上结账。” 言语间,已经显露出几分窘迫与无奈。 “我还想再翻一翻,怎样?” 小洛像被热血冲昏了头脑,又好像对自己的运气有着绝对的自信,语气坚定得不容置疑。 “我没意见。” 刘疤子冷冷地说。 “那我就再翻这一注,不管输赢,立马走人。” 小洛豪气万丈地说。 “好。” 刘疤子声音低沉,从牙缝中挤出这个字,每个音节都带着不甘与无奈。 此时,整个赌坊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所有的赌徒都纷纷收回了手,没有一个敢下注了。他们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五号赌台,如同在见证一场生死对决,如同自己的性命都与这场赌局息息相关。 刘疤子这回没再吆喝 “离手”,因为已经没必要了。整个赌台上,此刻就只有小洛这一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一注上,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第6章 赌局风云 刘疤子站在赌台前,双脚像生了根似的稳稳扎在地上,他深吸一口气,那那股气息好似能把周遭空气瞬间冻成冰碴子。紧接着,他缓缓伸出手,动作沉稳得如同电影里的慢镜头,每一下挪动,都像是扛着一座大山,用尽了全身力气。只见他一把抓起骰子,手在大海碗口稍作停顿,紧接着,他手臂猛地往上一提,就在离碗还有五寸左右的地方,五指陡然张开,如同苍鹰振翅,裹挟着一股凌厉的劲风,“唰” 地一下就朝着碗里猛地一放。 这一瞬间,赌坊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可一众赌徒的心跳却跟密集的战鼓似的,“砰砰砰” 地疯狂擂动。每个人的心都被一根无形的绳索高高吊起,眼睛瞪得溜圆,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大海碗,大气都不敢出,全都屏气敛息地等着,就盼着瞅瞅刘疤子这回能掷出多大的点儿。 骰子在大海碗里疯狂地碰撞、旋转,发出一阵清脆的 “叮叮当当” 声。三颗骰子先后戛然而止,齐刷刷全是六,只剩最后一颗还在飞速旋转,黑得瘆人,一点红色都瞅不见。众人瞧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心里暗自琢磨,这颗骰子要是也来个六,那可就是大天对,要是个三,便是天九王。当然了,要是个红四或者黑五,那可就没得配了,最大也就是个天牌抱斧头,天斧三。 渐渐地,骰子转得慢了,已经能隐隐约约看出是个三。这一下,空气好像瞬间被抽干了一样,变得稀薄得让人喘不过气。要是真来个三,那就是天九王,小洛可就输定了,除非他能掷出大天对,或者主尊对,才能赢。可大伙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这难度简直比从浩瀚星河中找出一粒特定的沙子还难,几乎等同于痴人说梦。 刘疤子那张原本就冷若寒霜的脸,这会儿就跟坚冰开裂似的,一道得意之色从嘴角慢慢爬出来,如毒蛇般蜿蜒爬出,一点点蔓延开来,那模样,好像胜利女神已然在他怀中,向他展颜微笑呢。骰子眼看就要停下了,一点没错,还真就是个三。 然而,就在那颗骰子将停未停、还在微微晃动的瞬间,像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给操控了,竟诡谲地翻了一下,变了!三变成了二,天九瞬间成了天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得众人目瞪口呆,灵魂都像被震出了躯壳,一个个傻愣愣地杵在原地。 虽说天杠已经是个极大的点子,可刘疤子的脸却跟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似的,红一阵白一阵,活脱脱像在表演川剧变脸。“这他妈怎么回事?”他心里头像有头被困住的猛兽,疯狂咆哮着,“明明该是天九王的,怎么就突然变成天杠了?” 他暗自思忖,自己这双手在赌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赌技堪称一绝,从未失过手,今儿晚上却像被鬼魅附了身,莫名其妙就栽了跟头。这一连串问题,搅得他又惊又怒,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醒不来的噩梦,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不过,既然已经失手了,那也没办法。好在三变成二,没变成四或者五,天杠的点数也不小,别人想赶上来可不容易。他就像个溺水之人,慌乱中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心里自我安慰着,可眼神里还是透着几分惊惶和不甘,那股子憋屈劲儿,就差没写在脸上了。 轮到小洛掷骰子了。小洛站在那儿,就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对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变故好像浑然不觉,又好像心里头早就有了底,啥事儿都不往心里去。他抓起骰子,神情跟前面三把一模一样,随手就往大海碗里一丢,那感觉,就好像抛下的不是决定输赢的骰子,而是一片随风飘落的花瓣,漫不经心的。 四颗骰子在大海碗里 “叮叮当当”,乱响乱碰乱转之后,第一颗停下来了,是个三,第二个是个二,第三个是个幺。这一下,赌坊里就像被一层厚厚的阴霾给笼罩住了,如同世界末日降临。赌徒们看着这三颗骰子的点数,像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纷纷暗自叹息,为小洛感到惋惜。照这形势,小洛那二万四千两银子,基本就算是输掉二万三千九百九十九两了,虽说还有一线生机,可那希望太渺茫了,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又像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一点儿曙光都瞅不见。 除非有奇迹出现。小洛心里头也不由暗叹一声:“这下子可能是完了……” 他一边暗自叹气,眼睛一边不自觉地朝站在一旁的白衣人瞟去,与此同时,吴老爹的目光也望向白衣人。 白衣人站在那儿,对他俩投来的目光仿若未见,他的眼睛只专注地注视着大海碗里,苍白的脸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好像这世间的一切喧嚣都跟他没关系,他就只是这场赌局的旁观者,在这乱糟糟的局面里,独守着一份神秘和清冷,让人捉摸不透。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众赌徒猛地爆发出一阵哗然欣喜的惊呼,瞬间冲破了赌坊里凝重的寂静,直冲向云霄。 小洛和吴老爹被这声浪给惊醒了,脑袋齐刷刷一转,连忙同时转眼朝大海碗里望去。这一望,两人眼睛瞪得老大,满脸写着不可置信。好家伙,这还真就是奇迹! 那第四颗停下来的骰子居然是个红四。红幺配红四,二配三,正好是杂五一对。这杂五对在牌九那多如牛毛的十六对牌型里头,虽说不起眼,是最起码的一对,可这会儿却恰好赢了天杠。 刹那间,赌坊里的赌徒们全都为小洛欢呼雀跃,就像自己赢了这笔巨款一样,欢呼声震得屋梁都跟着晃悠。 小洛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那光芒里透着惊喜、兴奋,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吴老爹更是双眼瞪得跟铜铃似的,嘴巴张得老大,舌头都打结了,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干瞪眼。 两人转头再看向白衣人时,白衣人竟如一缕青烟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在这赌坊出现过,只留下一片空荡荡的疑惑,让人摸不着头脑。 刘疤子也像被定身咒定住了,双眼圆睁,张口结舌,死死盯着大海碗里的四颗骰子,那眼神仿佛要把骰子看穿,找出其中隐藏的秘密。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像条冻僵的蜈蚣,透着青气,额角青筋暴起,如同愤怒的小蛇。看他那模样,恨不得把这四颗骰子一口吞下去,方能解心头之恨。 小洛忽然清了清嗓子,轻轻咳了一声,打破了这短暂的僵局,笑着说道:“刘疤子,看来我今晚上的手气好到爆棚啊,这运气一来,真是挡都挡不住。” 那笑容里透着几分洒脱,还有几分戏谑。 刘疤子狠狠吸了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点了点头,脸上挤出一丝阴恻恻的诡笑,说道:“你这话没毛病,今晚你手气确实好到爆。既然运气这么旺,我劝你乘胜追击,再翻个两番,咋样?” 那语气虽说带着笑意,可怎么听都暗藏无数算计与陷阱,让人后背发凉。 小洛嘴角微微上扬,淡然一笑,说道:“乘胜追击,这建议听起来不错,不过……” “不过怎样?” 刘疤子急切地追问,眼睛死死地盯着小洛,好像要从他脸上扒拉出答案似的。 “俗话说得好,凡事不可再三,我这都已经过四了,何况刚才我也说了,就翻这一把,不论输赢都走人。” 小洛不紧不慢地说道。 刘疤子眉头微微一皱,暗暗叫苦,说道:“听你这意思,是怕了吧?” 他这是想再激一激小洛,找回点儿场子。 小洛神色微微一怔,随即说道:“刘疤子,少跟我来这套,咱俩都是老相识了,谁还不了解谁啊?我可从没说过你坏话,你又何必跟我玩激将法呢?想赢回去,明天吧!明天我肯定还来捧场。” 这话掷地有声,像一记重锤敲在刘疤子心上,让他一时语塞。 刘疤子脸色不禁微微一变,不过他也是个老江湖了,随即恢复常态,挤出一丝笑容,那笑容跟冬天的太阳似的,看着暖和,其实一点儿温度都没有,说道:“对不住啊,小洛,是我失言了。” 顿了顿,他就跟换了张脸似的,突然回头朝身后抱着胳膊站着的两名彪形大汉之一喝道:“陈奎,到柜台上取四万五千两银票来。” 那声音在赌坊里嗡嗡回荡。 陈奎答应一声,刚抬腿要走。 小洛却好像早有准备,紧接着说道:“陈兄,麻烦你请柜台给我三千两现银。” 陈奎转头看向刘疤子,眼神里满是请示之意。刘疤子咬咬牙,道:“去,照办。” 陈奎立马大步流星地往柜台那边走去。 小洛突然朝满场赌客扬声说道:“各位朋友,我请大伙儿吃红,今晚上在场的人人有份,每人二十两。” 这声音瞬间驱散了赌坊里残留的阴霾。 他话音刚落,全场一百多位赌客立刻跟被点燃的鞭炮似的,爆发出一片哗然欢呼声。 “小洛,太感谢了!” “拚命三郎,你真不愧是咱们洛阳城的一条够义气的好汉!” 一时间,七嘴八舌的道谢声、赞誉恭维声此起彼伏,整个赌场的人都知道了,小洛以三千两一注连翻四把,除去本钱,共赢了四万五千两。 第7章 白衣人再次现身 四更将近,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慢悠悠地扯着夜的大幕,一点点拉开。这夜色,黑得像一块巨大无比、透着彻骨寒意的墨玉,深邃得好似能将世间万物一股脑儿吞进去,又静谧得让人心里直发慌,憋闷得难受。 虽说这才八月中旬,可这微风里,已然藏着丝丝缕缕的寒意,如同藏在暗处的冰刀子,悄无声息地割着人的皮肤,让人从骨子里泛起一阵哆嗦。 小洛和吴老爹从吉祥赌坊出来后,闷着头走了好一段路。一路上,他俩就跟两尊沉默的雕像似的,沉浸在各自的思绪里。唯有脚步声,在这寂静得能听见心跳的夜里,时不时 “啪嗒” 一下,有一下没一下地回响,仿佛在在诉说着他们内心的波澜。 走着走着,吴老爹猛地扬起脖子,眼巴巴地望着夜空,那眼神,就好像铁了心要从那浩瀚无边的星河里挖出什么惊天的大秘密。紧接着,他把腰杆挺了挺,警惕地扭头往后瞅了瞅,确定没人跟踪后,再也压不住内心的兴奋,“扑哧” 一声开怀大笑起来。那笑声如同往平静湖面砸了块大石头,瞬间打破了周围的寂静。他开口说道:“小洛啊,今儿晚上可太刺激了,我这把老骨头可算开了大眼界!” “唔……” 小洛像是还没从吉祥赌坊那一堆乱糟糟、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儿里缓过神,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声音跟梦呓似的,没再多说什么。他眉头微微皱着,就好像被一团解不开的浓雾紧紧缠住,心里显然在琢磨着事儿,似在整个人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谜团,怎么也挣脱不出来。 吴老爹满脸诧异,眼睛瞪得老大,问道:“小洛,你在想啥呢?” 小洛像是被一股柔和的力量从沉思中唤醒,轻轻叹了口气,好似要把心底那团乱麻般的疑惑一并吐出去,说道:“老爹,您不觉得这事儿透着股邪乎劲儿吗?” 吴老爹愕然一怔,愣在那儿,翻了翻眼睛问道:“啥事儿邪乎啊?” 小洛不紧不慢地开口:“老爹,您有没有瞧出来,除了第一把骰子,后面第二把、第三把,刘疤子都把他压箱底的本事使出来了,尤其是第四把骰子,他掷出来的,明摆着不是大天对,就是天九王,咋就失手变成天杠了呢?” 吴老爹抬手拍了拍脑袋,跟要把刚冒出来的灵感给拍瓷实了似的,说道:“这还用说,肯定是他在旁边耍的手段帮的忙呗。” “这我知道。” 小洛点了点头,又陷入更深的思考,接着道,“可是,老爹,您想过没,他站在旁边,距离那么远,手法又是如何耍的呢?” “这个……” 吴老爹像是被一道难题给绊住了脚,顿了顿,眼睛眨巴眨巴,沉吟道,“这估计就是你们江湖人说的武功吧!” “也许他真用了武功。” 小洛缓缓说道,“可他要是用了武功,我咋会看不出来呢?我连他手脚咋动的都没瞧见……”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笑,紧接着一个声音说道:“小洛,要是让你看出来了,那还能叫武功吗?” 小洛和吴老爹二人本是边走边聊,听到这话,心里不由同时 “咯噔” 一下,就跟同时被一道九天神雷给劈中了似的,忙停下脚步,扭头一看,正是那白衣人。白衣人神色平静从容,稳稳当当地站在身后七八尺远的地方,如同从天而降的仙人,又似隐匿在暗处的鬼魅,让人捉摸不透。 小洛的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倒吸一口凉气,说道:“兄台,你可真够神秘的。” 白衣人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含笑问道:“我哪里神秘了?” 小洛跟竹筒倒豆子般,把心里泛滥成灾的疑惑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说道:“刚才在赌场里,我明明看见你站在旁边,就一转眼的工夫,你人就没影了,这还不神秘?” 白衣人嘴角微微上扬,笑容就好似春风拂过湖面,漾起一圈圈涟漪,说道:“这不是我神秘,第四把骰子输赢早定,我不走还留在那儿做什么?” 语声顿了顿,又接着说:“好了,天快亮了,你和吴老爹赶紧回去歇着吧,咱们明儿晚上二更见。” 话落,白衣人转身飘然而去,身法快得如同鬼魅,看得人目瞪口呆。 “好快的身法!” 只一转眼的工夫,白衣人的身影已经在十丈开外了,像一道光影,一闪而过,又仿佛压根儿就没在这世上出现过。 小洛和吴老爹眼睛瞪得溜圆,看得直发愣。 “我的老天爷,太快了,简直比飞的还快!” 吴老爹满脸惊愕,忍不住轻声叫起来。 小洛却两眼放光,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满心羡慕地说道:“看来他真是个武功绝世的武林高人,我要是有他这么高的武功就好了。” 第8章 再临赌坊 夜幕低垂,二更的梆子声早敲过许久,四周静谧的,就好像时间都凝固了似的。唯有那吉祥赌坊,灯火通亮,人声鼎沸,热闹得不行,那喧嚣声直透云霄,好像要跟这黑沉沉的夜色掰掰手腕,较个高低。 白衣人如同暗夜幽灵,身姿轻盈,脚尖轻轻点地,悄无声息地迈进了这鱼龙混杂的赌坊。他一袭白衣胜雪,衣袂飘飘,在这乌烟瘴气的环境中显得格格不入,又透着几分神秘莫测。不多时,小洛和吴老爹慢悠悠地晃过来了,他俩神色镇定,不慌不忙的,就好像即将踏入的不是充满凶险、到处是算计的赌坊,倒像是回自家悠闲的后花园一样。 一进赌坊,众人的目光就像被一股神秘力量拽着,“唰” 地一下,全聚焦到五号赌台上了,好像那儿藏着开启宝藏的神秘钥匙,又仿佛一场能惊掉人下巴的大戏马上就要开锣上演。 小洛前脚刚在赌台前站定,刘疤子就斜着眼睛瞟过来,嘴角扯出一抹笑,那笑啊,意味深长,还透着几分阴森森的感觉,开口说道:“小洛啊,瞧你今儿个这气色,满面红光,印堂发亮,但愿还跟昨晚一样,被老天爷护着,好运一个劲儿地往你身上砸。” 刘疤子心里门儿清,小洛昨天手气旺得邪乎,可嘴上还是忍不住酸几句,想压压这小子的风头。 小洛嘴角往上一扬,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双手抱拳,笑嘻嘻地回怼:“谢啦,刘疤子!借你吉言,等会儿赢了钱,肯定请你吃红。”小洛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刘疤子这话里有话,可他压根儿不在乎。 刘疤子一听这话,脸色 “唰” 地就冷下来了,跟结了冰似的,从鼻子里重重地哼出一声:“哼,这会儿先别吹牛皮,等真赢了大把银子再说,别到时候空欢喜一场,让人当笑话看。” 小洛就跟没听见那冷言冷语似的,还是嬉皮笑脸,满不在乎地嚷嚷:“那肯定啊,刘疤子!我要是输了,你连根毛都捞不着;可我要是赢了,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桌上的银票,那动作带着几分挑衅,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刘疤子。 旁边那个白麻脸的汪麻子,在这赌坊里混了好些年,最会看脸色、见风使舵了。瞧见这剑拔弩张的场面,赶紧凑上前,脸上堆满谄媚的笑,打着哈哈说:“小洛啊,你这可是鸿运当头,谁都挡不住啊!依我看呐,今晚这局,你指定是大赢家,到时候可别忘了咱这些眼巴巴盼着的兄弟,大伙都指望你赏口饭吃呢。” 汪麻子心里算盘打得贼响,想着先讨好讨好小洛,要是他真赢了,没准能跟着分一杯羹,眼睛滴溜溜地转,看看小洛,又瞅瞅刘疤子。 小洛胸膛一挺,拍得 “砰砰” 响,自信满满地大声说:“放心放心,诸位都是自家兄弟,只要我小洛手气还在,赢了银子,每人二十两,绝不食言,一定让大伙都跟着乐呵乐呵!” 这一嗓子,跟打雷似的,震得周围赌客纷纷转过头来,大家眼里满是羡慕,还有对这场赌局的热切期盼,都盼着能跟着沾沾光,发笔小财。 众人一下子欢呼起来,你一言我一语,跟炸开了锅似的:“小洛,就冲你这份豪爽仗义,今晚指定赢!”“对,咱先谢过了!” 刘疤子站在一旁,看着这场景,气得脸都青了,腮帮子鼓得像气炸了的蛤蟆,可又不敢发作,只能咬着牙,把一肚子火使劲往肚子里咽。他心里清楚得很,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稍有不慎,就可能被众人围攻,到时候局面彻底失控,可就没法收场了。他深吸一口气,拼命让自己平静下来,眼睛突然一眯,目光变得锐利如刀,直直地刺向小洛,冷冷地问道:“小洛,今晚打算咋玩?咱可得把规矩先讲清楚。” 小洛也不磨蹭,手伸进怀里摸了摸,掏出一张银票,手腕轻轻一抖,银票飘飘悠悠地落在桌上,神色平静如水,就好像这只是一场稀松平常的小赌局。他开口道:“照昨夜的规矩来,就押这一注,输了,我二话不说,扭头就走,绝对不耍赖。” 刘疤子斜着眼睛瞟了瞟那银票,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还是三千两?” 其实他心里也有点发怵。 “非也!” 小洛脑袋轻轻一摇,两根修长的手指捏住银票一端,缓缓摊开,慢悠悠地说:“今儿个,咱兴致来了,多加点彩头,五千两,照旧连本带利翻四番。” 他说得轻轻松松,可这数字一出口,周围 “轰” 的一下就炸开了锅。 “乖乖隆地咚!” 瘦小汉子小徐,听到这话,惊得舌头都差点捋不直了,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大声嚷道:“五千两翻四番,小洛,这、这不得赢七万五千两?这么多钱,简直就是天文数字啊!” 小徐的惊呼声道出了众人的心声,整个赌坊瞬间热闹起来,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都被这惊人的赌注惊得目瞪口呆。 小洛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说:“小徐啊,你不知道,这十几年来,我在这吉祥赌坊里输的银子,没有十万也有八万,赢他个七万五千两算啥!” 说完,他目光猛地一转,看向刘疤子,问道:“咋样?你怕不怕?” 这一问,整个赌坊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眼睛死死地盯着刘疤子,等着他的回应。 刘疤子脖子一梗,满脸都是不屑的神情,回道:“哼,笑话!别说五千两翻四番,就是五万两翻四番,我刘疤子又有啥好怕的?在这赌坊混了这么久,啥大风大浪没见过。”刘疤子心里其实虚得很,五万两翻四番,那可是八十万两啊,真要是输了,他可担不起这责任,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绝不能露怯,脸上硬装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腰杆挺得笔直。 小洛微微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哟,刘疤子好大的口气,真要是五万两翻四番,你不在乎,我小洛可还得掂量掂量,这么多钱,我可不敢赌!” “你不敢啥?” “你知道五万两连翻四番是多少不?” “我当然知道。” “你既然知道,那你就该明白那是个多大的数目,我小洛要是一口气赢上八十万两银子,吉祥赌坊虽说赔得起,可我这拼命三郎恐怕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小洛这话一出口,赌坊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所有人都听出了弦外之音,目光在小洛和刘疤子之间来回转,就像在看一场精彩绝伦的大戏。 刘疤子脸色骤变,就像乌云瞬间遮住了晴空,阴沉得可怕,他沉声道:“小洛,你今儿个是存心来砸场子的,还是老老实实赌钱的?你可得把话给我说清楚了。” 刘疤子心里又惊又怒,这小洛明摆着是在挑衅,可他又不敢把事儿闹大,万一真扯出赌坊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手心都沁出了冷汗。 小洛双手一摊,摆出一副无辜至极的模样:“刘疤子,你这话说的,我自然是来赌钱的呀,难道还能有别的心思?” 他的眼神看着清澈坦荡,可刘疤子心里清楚,这小子绝对没那么简单。 “那你刚才那句‘只怕就要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是什么意思?” 刘疤子眼中透着浓浓的不善,就像一只被激怒的猛兽,随时准备扑上去咬人。 “刘疤子,你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吧?” “哼,我没听明白,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 刘疤子不耐烦地吼道,额头上青筋都隐隐跳了起来,心里的怒火都快压不住了。 小洛轻轻一笑,不紧不慢地说:“刘疤子,你琢磨琢磨,八十万两银子,那可不是个小数目吧?堆起来都能把人给压死。” “那是自然。” 小洛笑意盈盈,可眼中却透着丝丝冷意:“我拼命三郎是个什么人,你刘疤子又不是不清楚,这么多钱,我自问没那个命享受,怕是银子还没暖热乎,就被它给压死了,可不就见不着明天的太阳了嘛。” 刘疤子紧紧盯着小洛,就想从他眼睛里看出点真相来:“你真这么想? 小洛脸上笑容瞬间敛去,神色一肃,如同换了个人般,沉声道:“刘疤子,你我认识这么多年,也算是老交情了,你觉得我这话,还有别的意思?你要是心里有想法,别藏着掖着,直说就行。” 刘疤子心头猛地一震,竟是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他心中透亮,小洛这话,看似随口而出,可他却偏偏无法反驳,更不敢挑明了说。只因他深知,一旦捅破这层窗户纸,吉祥赌坊这十几二十年的金字招牌,可就彻底砸了,沦为众人唾弃的输打赢要的黑窝点。 这赌坊虽说背地里干的勾当也不干净,众赌徒心里多少也有数,可真要是明目张胆贴上 “黑赌坊” 的标签,往后谁还敢来? 所谓 “输打赢要”,就是进了这赌坊的赌客,只能输不能赢,赢点小钱还行,要是想发大财,那是想都别想。一旦踏出这赌坊大门,命就跟风中的蜡烛似的,说不定明天尸首就会出现在洛阳城外哪个荒郊野岭,被野狗给啃了。 说到底,开赌坊的,靠的就是赌客输钱过日子,要是人人都能赢大钱走,赌坊里养的那帮如狼似虎的保镖打手,不得喝西北风去?他们的老婆孩子还咋养活? 所以,刘疤子虽然明知道小洛的意思是什么,他却不敢挑明说出来。不然,那个见不到明天太阳的人,肯定就是他刘疤子。 他要是砸了吉祥赌坊的金字招牌,老板能饶他?指定会派人把他给宰了! 是以,刘疤子明知小洛话中有话,却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咽,嘿嘿干笑两声,那笑声里满是无奈与尴尬,道:“小洛,别在这儿跟我耍嘴皮子了,你我心里都有数,都别藏着心眼儿了。” 小洛冷哼一声,眼里的寒意更浓了:“刘疤子,今儿个在这儿耍嘴皮子的是你,少废话,我就问你,这五号赌台的庄,你还坐不坐得住?要是觉得自己没这能耐,担不起这担子,趁早把沙大总管叫出来,换个人,别在这儿耽误大伙时间。” 刘疤子脸色 “唰” 地一下变了,心里又惊又怒又无奈,他知道,今儿这场赌局,怕是要掀起惊涛骇浪了,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还得看接下来咋应对,额头冒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 第9章 骰子间的巅峰对决 在这热闹非凡的赌坊之中,负责当庄的一共有十三人,个个都是在赌场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赌术那叫一个出神入化,在江湖上都称得上一绝。而这位刘疤子,更是这十三人中的佼佼者,顶尖中的顶尖。要是连他都撑不起这赌坊的台面,那整个吉祥赌坊,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有这般能耐的人了。 此刻,刘疤子的脸色瞬间黑得跟锅底似的,恰似晴朗天空刹那间被乌云遮蔽,伸手不见五指。但眨眼间,他却嘿嘿冷笑两声,那笑声就如同寒夜枭鸣,透着说不出的阴森:“小洛啊,今儿个我刘疤子可算是开了眼,见识到你的厉害了。” 小洛却是神色冷峻,只是淡淡地回了句:“这都是你自找的,可怨不得我。” 刘疤子狠狠地盯了小洛一眼,接着提气大喝一声:“下注!” 他本想着借此挽回赌坊的气氛,可那些赌客们就跟没听见似的,一个个跟木桩子似的站在原地,动都不动一下,根本没人搭理他,更别说有人上前下注了。刘疤子的脸愈发阴沉,心里头的怒火 “噌噌” 往上冒。 小洛嘴角微微上扬,挂着一抹淡然的笑意,慢悠悠地说道:“刘疤子,你还是赶紧掷骰子吧,就这情况,我看这场是不会有人下注了。” 说罢,他双手负于身后,气定神闲地站在那儿。 刘疤子目光如隼,恶狠狠地瞪了小洛一眼,随后便闭上了嘴,深吸一口气,紧接着,他缓缓伸出手,抓起大海碗中的四颗骰子。只见他手腕轻轻一抖,骰子在碗口上方五六寸的地方微微停顿了一下。刹那间,他五指猛地张开又迅速收紧,四颗骰子 “噼里啪啦” 地落入大海碗中,滴溜溜地疯狂旋转起来。众人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被这飞速旋转的骰子吸引,紧紧跟随。 这才第一把,刘疤子就使出了他那向来深藏不露的绝技。他心里暗自盘算,一定要让小洛毫无还手之力,一把就把他那五千两银子全部赢过来。 四颗骰子在碗底疯狂地舞动着,不多时,其中三颗骰子相继落定。众人定睛一看,是两个二,一个四。再瞧那最后一颗,还在那儿自顾自地疯狂旋转,像是故意在逗弄众人。刘疤子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得意到极点的笑容。 只因那颗飞旋的骰子渐渐慢了下来,一抹殷红开始显现,一个 “幺” 点清晰地映入众人眼帘。这要是真停在 “幺” 点上,那幺配二,二配四,可就是牌九中至高无上的 “至尊” 对!一旦亮出这个牌型,小洛可就彻底没辙了,别说再摸骰子博一把,怕是连银子的边儿都摸不着,那五千两白花花的银子,转眼就要进了刘疤子的腰包。刘疤子此时兴奋得心脏都快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颗骰子,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这一颗骰子。 围观的一众赌徒们,此刻心都全系在了小洛身上。小洛要是赢了,他们就能跟着分一杯羹。再者说,在这赌坊里,赌徒和赌坊本就是天生的对头,自然而然就同仇敌忾。所以这会儿,众人都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死死地盯着那颗渐渐慢下来的骰子,大气都不敢出,好像只要稍微喘口气,就会惊扰到骰子,断了小洛的赢路。他们心里都在不停地默默祈祷:千万别是 “幺” 点啊,千万别是 “幺” 点啊。 而刘疤子呢,心里跟明镜似的,这骰子最终定的点数是不是 “幺”,他心里早就门儿清。 遥想当年,刘疤子刚踏入赌坊,一路摸爬滚打,历经无数次赌局的洗礼,才好不容易把这骰子绝技练得炉火纯青。从那以后,凭借这门绝技,他在赌坊闯出了赫赫威名,对自己这手艺那是自信满满,从来都没怀疑过。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他心底却莫名涌起一股慌乱,那原本稳如泰山的信心,竟悄然出现了裂痕。 因为那本该早早落定、决定胜负的最后一颗骰子,却像是被一股神秘而诡异的力量给死死拽住了,硬是熬过了他这绝技施展的时限。只见那颗骰子晃晃悠悠,像被鬼附了身,在骰盅里徘徊挣扎,欲停还休,又像那脱缰的野马,肆意狂奔,完全脱离了刘疤子的掌控。刘疤子的额头开始冒出细密的冷汗,双手也微微颤抖起来,他在心里不停地念叨着:不可能,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刘疤子终究还是没能扛住这揪心的煎熬,双眼猛地圆睁,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大吼道:“幺,幺,幺!” 这一吼,恰似晴天霹雳,瞬间把周围那些呆若木鸡的赌徒们震得回过神来。众人先是惊愕地一愣,仿佛大梦初醒,随即立刻心领神会,纷纷扯着嗓子,用尽全身力气跟着大叫起来:“四,四,四!” 他们喊得脸红脖子粗,似是要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一声声呼喊之中。 为啥众人都喊 “四” 呢?这里面可有大讲究。因为要是这骰子停在 “四”,那就是仁八配长二的牌型,组合起来是个两点,大家都叫它 “仁牌二”,这样小洛就还有赢的机会。 就在众人的呐喊声浪达到顶峰的时候,那骰子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带着几分不甘,终于缓缓停住了。众人迫不及待地定睛一看,嘿!还真的是个 “四”!刹那间,围观的赌徒们心头高悬的巨石轰然落地,纷纷长舒一口憋了许久的粗气,脸上瞬间绽放出如春花般灿烂的笑容。更有甚者,兴奋得忘乎所以,手舞足蹈起来,扯着嗓子高呼:“好四!” 刘疤子的脸色却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那骰子,嘴里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明明是个‘幺’,怎么会变成‘四’了?” 他那向来不轻易使用的绝技,竟然出了岔子,失手了。今儿早上他还练过,一切都好好的啊,可现在却…… 刘疤子实在想不明白,只觉得这事邪门儿得很,心里涌起一股寒意,暗自思忖:难道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捣鬼? 刘疤子强压着内心的诧异,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地抬眼看向小洛,面无表情地说道:“小洛,你可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小洛却只是淡然一笑,说道:“这可不是我走运,是你的大叫声把那个‘幺’给吓跑了。” 刘疤子冷冷地说:“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该你了,希望你别掷出个一点来。” 小洛依旧淡然地笑道:“那怎么可能?我正鸿运当头呢,怎会连个两点都赶不上?” 说着,他不慌不忙地伸手抓起骰子,往大海碗里随意一丢。骰子在碗里转了几圈,最终稳稳地停在了五点上,小洛赢了。 接着第二把、第三把,小洛依旧如有神助,把把都赢。眼瞅着就只剩下第四把,也就是最后一把了。 由于前面接二连三地失误,刘疤子对自己的绝技已经渐渐没了信心。但这最后一把,他无论如何都得撑下去。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尽量让身体保持平衡稳定,然后再次使出了他的绝技。 然而,这次的结果却更糟糕。头一把他掷出个八点,第二把也是八点,第三把是大天九,虽说都输了,但还算勉强能说得过去,输得不算太难看。可这第四把,他竟然掷出了三个二、一个四,长二配二四,是个大 “瘪十”。 围观的赌徒们立刻爆发出一阵欢呼雀跃的声响。他们兴奋地大喊大叫,庆祝着小洛的胜利。刘疤子则像根木桩似的呆呆站在那儿,脸色惨白如纸,眼神中透露出绝望和难以置信。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的绝技为啥会接连失灵,难道真的是老天爷要亡他? 第10章 人有失手? 想那刘疤子,在这赌坊里,那可是跺跺脚地面都得颤三颤的狠角色。他这赌技,虽说还没到登峰造极、天下无敌的地步,但也是有自己的一套绝活儿。平常骰子到了他手里,想大就大,想小就小,简直跟他心有灵犀。可今儿这场面,透着说不出的诡异。他怎么就扔出个大 “瘪十” 呢?难不成他脑子抽风,故意放水想输这一局? 但稍微一琢磨,就知道这事儿根本不靠谱。放水?那也得瞅准时机,看看台面上的赌注有多少啊。现在这可是四万两银子的豪赌,这么大一笔钱,他刘疤子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轻易放水啊。 一时间,刘疤子自己都懵圈了,像根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儿,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白得跟纸一样。他有气无力地冲小洛挥了挥手,声音跟蚊子哼哼似的:“小洛啊,我刘疤子今天栽了,你去柜台上把你的银子拿走吧。” 说话的时候,嘴唇还止不住地哆嗦,眼神里满是不甘和无奈。 小洛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并未多言,不慌不忙地把赌台上自己的银票收起来,慢悠悠地朝着帐房柜台走去。小洛这人,向来是说一不二。虽说这一把赢了七万五千两,可他只要了七万两的银票,另外还拿了三千两现银和一张两千两的小额银票。 他心里一直记着之前许下的诺言,在这赌坊里,大家既是看客,也是同道中人。小洛走到众人面前,不仅给每个赌徒发了二十两银子,还把那张两千两的银票递到刘疤子跟前,笑着说:“刘疤子,咱俩认识这么久了,我小洛是啥样的人,你心里门儿清。我向来是言出必行,说赢了请你吃红,这点心意,你可别嫌少。” 可这边小洛刚把银票递过去,刘疤子跟没听见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骰子,看这架势,是打算再来一把,一雪前耻。只见他突然大喝一声:“通杀!” 紧接着,五指一张一合,骰子在大海碗里就像被打了鸡血似的,滴溜溜地转个不停。刘疤子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地盯着骰子,额头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没一会儿,骰子还真就停出了个 “通杀” 的局面 —— 四颗骰子,两个二,一个幺,一个四,正是让人眼红的 “至尊” 一对。 这一局一出来,赌徒们瞬间炸开了锅,现场乱成了一锅粥。 “刘疤子,你搞什么鬼?输大的赢小的,你特么有病是不是?” 一个赌徒皱着眉头,扯着嗓子喊道。 “刘疤子,你这算哪门子事儿啊,是不是故意耍我们呢?” 另一个赌徒也跟着嚷嚷,眼神里满是愤怒。 “刘疤子,你他妈是不是撞邪了,这么反常?” 还有个赌徒直接爆了粗口,一脸的难以置信。 “刘疤子啊,依我看,这小洛指定是你的克星,以后你可得离他远点,别再跟他赌了,小心输得底儿掉。” 一个年纪大点儿的赌徒摇头晃脑地说着,脸上还挂着嘲讽的笑。 小洛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刘疤子,你瞅瞅,台面上统共才千把两银子,你就使出这压箱底的绝技,要是刚才我那最后一把你用这招,多好啊!” 刘疤子把台面上的银子通杀干净后,一抬头,瞧见小洛手里还拿着那张两千两的银票,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冷冷地说:“小洛,你别不懂规矩,哪有赌场当庄的吃赌客红钱的道理?你赶紧把银票收起来,不然,可别怪我刘疤子不客气,张嘴骂人了。” “别骂,别骂!” 小洛连忙摆手,脸上还是笑眯眯的,“我收起来就是,你可别上火。” 经此一役,刘疤子因为掷出了 “至尊” 对,自信心瞬间爆棚,眼珠子一转,嘿嘿一笑,冲着小洛挑衅道:“咋样,小洛?敢不敢再来几把?” 一边说,一边挑着眉毛,眼神里满是得意和挑衅。 小洛假装仔细地看了看大海碗里的 “至尊” 对,然后慢悠悠地摇头说:“这会儿你连‘至尊’对都能扔出来,看这势头,你的手气正旺呢,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算了算了,不来了。” 刘疤子却不打算放过他,笑着说:“刚才有人不是说了嘛,你是我的克星,让我以后躲着你,你还怕啥?” “这话嘛,听着好像有点道理。” 小洛想了想,接着说,“那就这样吧,反正这两千两本来就是打算给你吃红的,我就拿它来碰碰运气。” 说完,他把那张两千两的银票 “啪” 地一声拍在赌台上,伸出一根手指头,大声说:“一千两。” 刘疤子看到这场景,不屑地笑道:“这么小心翼翼,你是不是怕了?” 小洛也笑了笑,回应道:“你的手气越来越好,我能不小心点吗?” 刘疤子点点头,说:“小洛,你现在越来越精了啊。” 小洛神色坦然,说:“这都是拿银子买来的教训,输得多了,自然就长记性了。” 刘疤子笑了笑,转头对着周围的赌徒们,大声喝道:“下注!” 一众赌徒听到这话,跟打了兴奋剂似的,迫不及待地把手里的银子押了下去。 等众人都下好注,刘疤子又是一声大喝:“离手!” 说完,他手如闪电,迅速抄起四颗骰子,五指一松,骰子在碗里上蹿下跳,发出清脆的声响。刘疤子眼睛里闪烁着紧张和兴奋的光芒,死死地盯着跳动的骰子,身体也不自觉地往前倾,好像想用自己的气势把骰子给定住。不一会儿,骰子停了下来,竟然是三个六,一个二 ——“天杠”。这一把,谁都没赶上,小洛也只掷了个七点,又被刘疤子通杀了。 第二把,刘疤子手法快得让人眼花缭乱,抓起骰子一扔,掷出了一个地牌九,两个幺,一个二,一个五。小洛只掷了个六点儿,又输了。 好在赌徒里有个运气爆棚的,下注十两银子,竟然掷出个大天九,赢了刘疤子这一局,不然他就得连杀三把了。 刘疤子看着小洛,嘿嘿干笑两声,说:“小洛,服不服?” 小洛淡然一笑,说:“刘疤子,你也别激我,激我也没用。我现在决定收手了,咱们明儿晚上见!” 刘疤子追问道:“明儿晚上肯定来?” “肯定来!” 小洛点点头,转身对吴老爹说:“老爹,走,咱喝酒去。” 小洛和吴老爹走了没多久,刘疤子手气依旧火爆,又接连扔了两把骰子,一把七点,一把八点。虽说点数不是特别大,可赌徒们手气太差,愣是没一个人能赶上,又是两把 “通杀”,把大家杀得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可就在大家唉声叹气的时候,刘疤子突然眉头紧皱,双手紧紧捂住肚子,疼得直咧嘴,说:“咋回事啊,我的肚子咋突然疼起来了。” 他的脸因为疼痛都扭曲了,身体弯成了虾米状,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掉。 旁边的白麻脸汉子看到这场景,笑嘻嘻地说:“刘疤子,你是不是连杀五把,银子吃太多,撑得肚子疼啊?” 刘疤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头对副手说:“你先替我两把,我去去就回。” 话还没说完,就捂着肚子,急匆匆地往后院跑去。 刘疤子一进后院,身形一闪,就进了一间屋子。 屋子里坐着两个人,一个是紫膛脸,看起来四十五六岁的青袍人,另一个是三十七八岁,穿着儒衫,脸色阴沉的文士。 紫膛脸青袍人名叫沙天行,外号 “寒星手”,是吉祥赌坊的总管;脸色阴沉的文士名叫秦佩,外号 “黑心秀才”,是副总管。 刘疤子一进屋,赶紧弯腰行礼,说:“沙爷,秦爷。” 沙天行抬手摆了摆,说:“坐下说。” 刘疤子却很懂规矩,又躬身作了个揖,没敢坐下,站在一旁,恭恭敬敬地说:“属下不敢。” 他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沙爷和秦爷会怎么收拾自己,毕竟小洛今晚又赢了七万五千两啊。 沙天行目光如炬,紧紧盯着他,说:“小洛今晚又赢了七万五千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神里满是愤怒和疑惑。 刘疤子眉头拧成了个疙瘩,不停地摇头,说:“属下也不清楚,这事儿太邪门了,透着古怪。” “怎么个邪门法?” “属下每次扔出的骰子,都跟中邪了似的,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本来想扔出的点数,结果差了十万八千里。” “哦?不是你想扔出的点数?” “是啊,属下明明想扔出‘至尊’对,结果出来的却是‘瘪十’。” “你有没有注意,骰子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属下仔细看了,骰子绝对没被掉包。而且在他收手之后,属下又试了两次,都能随心所欲,一点差错都没有。” “随心所欲?” “没错,完全没问题。” “这事儿还真是邪门。” 沙天行沉思了一会儿,转头看向秦佩,说:“二弟,这小洛连着两晚赢了咱们十二万两银子,你说该怎么处理?” 秦佩低头想了一会儿,说:“按理说,咱们肯定不能放过他。不过,他在洛阳城混了十多年,是出了名的拼命三郎,而且人缘还不错……”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抬头看着刘疤子,问道:“他明天还来吗?” 刘疤子连忙点头说:“肯定来,他亲口说的。” 秦佩听了,笑着点了点头,说:“没你的事儿了,刘疤子,你去场子里看着吧!” 刘疤子躬身应了一声,转身出了屋子,向前厅走去。 沙天行看着秦佩,问道:“二弟,这事儿你到底打算怎么处理?” 秦佩微微一笑,说:“先看看明天的情况再说吧。大哥,都三更天了,咱们也该休息了。” 第11章 夜黑风高 天气变了,从傍晚开始,细密的雨丝就悠悠扬扬地飘落下来。九月初的天气,秋意越来越浓,虽说还没冷到骨头缝里,但那飒飒的秋风,裹挟着凉飕飕的寒意,肆意地往人身上扑。那牛毛般的密雨,纷纷扬扬地洒落,打在脸上,瞬间就让人感到一阵冰寒。 夜至三更,梆子声刚一落下,小洛和吴老爹便一块儿离开了吉祥赌坊。今儿晚上,小洛那叫一个神勇,拿一万两白银当赌注,连开三把,简直无人能挡,接连翻本,一下子就赢了整整七万两。吴老爹从小洛那儿借了五千两,跟着小洛下注,沾了小洛的光,也是收获满满,入账三万五千两白银。 反观刘疤子,今儿晚上虽然连输三把,输掉十万五千两银子,可他表现出来的风度,那叫一个出人意料的好。脸上一直挂着笑,一点儿懊恼的神色都瞧不见。等小洛决定收手不赌的时候,刘疤子笑嘻嘻地凑了过来,看着小洛问道:“明天晚上还来不?” 小洛嘴角挂着一抹笑,说道:“事不过三,见好就收,这江湖上的老话,你不会不知道吧?” 刘疤子眼珠滴溜一转,追问道:“你这意思是说明晚不打算来了?” 小洛潇洒地一摆手,说道:“这三个晚上下来,我已经连赢十九万两,加上吴老爹所赢的,总共二十二万五千两。我我要是还来,还这么一直赢下去,怕是能把这吉祥赌坊赢到关门大吉。真到了那时候,对我小洛又有啥好处?要是我还不知道收敛,那我这拼命三郎可就太不懂事了。” 刘疤子听得频频点头,笑道:“你说的也是,就冲你小洛这样的行事做派,不愧是为道上朋友认为很上道、值得交的朋友。” 语声一顿,凝目问道:“你这赢了这么多银子,兄弟打算怎么花啊?” 小洛神色淡淡,瞥一眼吴老爹,开口道:“吴老爹打算在城里边找个适当的地方,开一家大酒楼。至于我,除了喝酒,找女人拼命外,还能打算怎么花?” 刘疤子挑了挑眉,再问:“往后便收手,不再赌了?” “不!”小洛摇了摇头,轻笑着说道:“哪能呢!不过歇个三五天,等兴致上来了,照旧还会回这吉祥赌坊,照样拼了命地赌个痛快!” 小洛与吴老爹走出吉祥赌坊,夜色沉沉,二人默默地走了一会儿,吴老爹警惕地朝四周扫了一圈,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压低声音说道:“小洛啊,他可真是个怪人。” 小洛眼眸一闪,轻轻眨了几下,说道:“老爹说的是他一直守口如瓶,连姓名住处都不愿意告诉咱们?” 吴老爹重重地点了点头,神色凝重地说:“难道你不这么觉得?” 小洛神色淡然,慢悠悠地说:“老爹,你不懂,你不是江湖人,不了解江湖人的脾性。常言说‘神龙见首不见尾’,江湖里的那些高手奇人,大多都是这么行事的。” 吴老爹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语重心长地说:“小洛,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如今这事儿,我心里实在有些不踏实。” 小洛微微一怔,问道:“老爹,你担心啥呢?” 吴老爹皱了皱眉头,沉声道:“他行踪太诡秘了,来无影去无踪的,我怕他提的那些条件,背后藏着啥玄机。” 小洛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说道:“老爹,他不是已经说得明明白白了吗?那些原因条件对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吴老爹紧紧盯着小洛的眼睛,追问道:“你就这么相信他的话?” 小洛反问:“你不是也信了吗?” 吴老爹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那是之前,现在我越想越觉得有点不对劲。” 小洛负着手站在那儿,从容地说:“老爹,江湖上的高手奇人大多都是一诺千金,看他那样子,不像是个奸邪小人,所以我觉得应该相信他。” 吴老爹还是不放心,苦口婆心地说:“但是我觉着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小洛洒脱地一笑,安慰道:“你就放心吧,老爹!我不过是洛阳城里的一个小混混,没名没势的,又不是什么有名有姓的大人物,他有啥理由要害我呢?” 这话说的倒是实情,小洛只是个混混,在洛阳城中既没有什么身份,也没有什么地位,那神秘白衣人为何要害他? 吴老爹听了,沉默了一会儿,长舒了一口气,换了个话题说:“小洛,今晚上到老爹那儿喝酒去,咋样?” 小洛笑着摇了摇头,不羁地说:“老爹,今儿晚上我不想喝酒了。眼下才三更天,我想去找点别的乐子。” 吴老爹好奇地问:“你想去哪儿找乐子?” 小洛嘴角勾起一抹坏笑,直言不讳地说:“怡春院。” 吴老爹听了,又好气又好笑,笑骂道:“好家伙,这才三天,你小子就憋不住了。这三更半夜的,怡春院大门早都关上了。” “我可以敲门呀!” 小洛满不在乎,笑嘻嘻地说,“年轻人嘛,没点火气,能叫年轻人?不把这火气时不时地发泄出来,怎么行?” 他这话音刚落,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小洛,你先别急着去泻火,我兄弟在这儿都等你老半天了。” 随着这声音落下,暗影里像鬼魅一样闪出两个黑衣人,并肩往路中间一横,硬生生地把小洛和吴老爹的去路给截断了。 小洛身形猛地一停,抬眼凝神望去。 天空飘着毛毛细雨,夜色很黑,小洛根本看不清两个黑衣人的脸,只能勉强瞧见两人的轮廓,看着十分陌生,显然之前从来没打过交道。 他眉头暗暗皱了起来,侧身对吴老爹沉声道:“老爹,你往后退退。” 吴老爹二话没说,连忙往后退了两步。 小洛足尖轻轻一点,向前跨出一大步,深吸一口气,抱拳道:“请恕我小洛眼拙,两位是……” 左边黑衣人冷哼一声:“过路人。” “哦?既是过路人,不知两位有何指教?” “我兄弟手头有点紧,想找你借几个钱花花。” “两位怎么知道我身上有银子?” “哼,我兄弟刚才也在吉祥赌坊。” “这么说,两位输了?” “嗯!” “输了多少?” “不算少,也不算太多。” “咱也别磨磨蹭蹭的,两位直接说个数吧!” “怎么,你这意思是……” 小洛神色淡然,朗声道:“不管两位之前听没听说过我小洛的为人,我都可以告诉你们,我小洛这辈子最爱结交朋友。今天既然两位找上我,那就是看得起我小洛。没二话,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儿,我一定办到!” “好!” 右侧的黑衣人抬手竖起大拇指,赞道,“拼命三郎果然是个够义气、很上道的豪爽汉子。” “承蒙夸赞。” 小洛拱手说道,“两位请说个数吧,要多少?” 第12章 你的命就是我的命 “我兄弟,也不贪心,不多借。” 黑衣人伸出两根手指头,那指头在夜色下仿佛两根冰棱,透着一股森冷劲儿。他慢悠悠地从嘴里吐出话来,“就借这个数。” 小洛眉梢往上一挑,瞧了瞧那两根手指,带着几分试探问道:“两万两?” 黑衣人脑袋轻轻一晃,闷声闷气地说:“我兄弟刚才在赌桌上输的,都不止这几个子儿。” “两位这意思是……” 小洛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如鹰,紧紧盯着这两人。 黑衣人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从牙缝里挤出仨字:“二十万。” 小洛脸色微微一变,道:“两位该清楚,今晚上我是赢了些……” 另一个黑衣人跟那催命的讨债鬼没啥两样,立马接上话茬:“我兄弟可清楚得很,连着这三天,你小洛一共捞了十九万两。刨去这三天给旁人的吃红,七八千两之外,实打实你到手,还有十八万两。” 小洛眉头皱成个 “川” 字,苦笑道:“两位既然知道这么清楚,咋还朝我借这么多?我上哪儿弄这么多银子去?” 黑衣人像个债主大爷,哼道:“你手头是没这么多,可加上吴老爹的三万五千两,不就够了?借我兄弟二十万,你们还能落下一万五千两,够开酒楼的了,多划算。” 一直跟个木桩子似的,安安静静立在小洛身后七八尺远的吴老爹,这会儿忍不住跳脚嚷起来:“你俩可真敢张嘴,这不是狮子大开口嘛!” 黑衣人斜着眼瞟了吴老爹一眼,冷冷地说:“吴老头儿,我兄弟只借二十万两,给你们留一万五千两开酒楼,这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别他妈的还不知足。” 小洛眼珠子一转,忽然嘿嘿一笑,接过话茬:“钱财嘛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小洛也不是那钻进钱眼子里出不来的人。两位要借二十万,不是不行,不过,两位总该给个说法吧。” “你是想问我兄弟,为啥要借这么多?” “不错,我相信两位必有道理用途,是不?” “我兄弟有急用。” “什么急用?” “救人。” “救什么人?” “救你跟吴老头的两条小命。” “哦?” 小洛眨眨眼睛道:“你是说,我跟吴老爹要是舍不得银子,就得把命搭上?” 黑衣人下巴微微一抬,冷然点头:“一点儿没错。” 小洛死死盯着黑衣人,道:“两位这是要动手杀我们?” 黑衣人道:“差不多就这意思。” 小洛双眉陡然一挑,沉声说道:“光棍眼里揉不得沙子,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两位就别兜圈子了!挑明了说吧,是不是沙天行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反问道:“沙天行是谁?” 小洛愣了一下,满心狐疑:“两位不知道?” 黑衣人摇摇头道:“我们兄弟不知道,也不认得这号人。” “真的?” “信不信由你。” “那我告诉两位好了,沙天行,外号人称‘寒星手’,就是吉祥赌坊的总管。” “那又怎样?” 小洛嘴角噙着一抹淡然笑意,悠悠道:“两位既然不是沙天行派来的,而且连他名号都没听过,想必在江湖上也不是啥有头有脸的人物。我小洛虽然不是把钱财看得很重之人,虽然爱交朋友,可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两位,请便吧!” 黑衣人脸色 “唰” 地一下沉了下来,大声喝道:“小洛,你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小洛深吸一口气,胸膛鼓起,朗声道:“两位最好别在我这儿耍横,洛阳城里打听打听,我拼命三郎可不是任人欺负的……” 他话还没落地,一名黑衣人眼珠子瞪得通红,怒喝道:“小洛,大爷们原本想给你条活路,既然你非要找死,那就怨不得大爷们心狠手辣了!” 话音刚落,这黑衣人脚下如生风,“嗖” 地一下向前跨出一大步,整个人化作一道黑影,抬手就是凌厉的一掌。这一掌带着呼呼的风声,直逼小洛胸口。 小洛见状,正要侧身闪躲,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蓦然间,一道白影从天而降,速度快得如同鬼魅一般。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那神秘的白衣人眨眼间已稳稳地挡在了小洛身前。只见白衣人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嗒” 一声,精准无比地扣住了那名黑衣人的手腕脉门。 白衣人这身手,简直快得超出了常人的想象!他究竟是怎么来的,又是如何出手扣住黑衣人的腕脉的,不但小洛看得目瞪口呆,完全没瞧清楚,就连黑衣人自己和站在旁边的另一个黑衣人也都只觉眼前白光一闪,根本没看清白衣人的动作。 那黑衣人腕脉被扣,顿感一股彻骨的寒气从脚底直往上蹿,瞬间冲上脑门,心里头不禁大惊失色。紧接着,他一声怒喝,左手如闪电般疾挥而出,手掌立起如同一把锋利的长刀,恶狠狠地朝着白衣人的胳膊砍去。 白衣人嘴角泛起一抹轻蔑的冷笑,那眼神,就好像在看小丑表演,就在黑衣人的左手即将砍到他胳膊的瞬间,白衣人右手五指猛地一收紧,“咔咔” 几声,清脆而又震撼。只听那黑衣人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扑通” 一声,双膝跪地,那原本砍向白衣人的左手,此刻也瞬间软塌塌地耷拉了下来,显然是腕骨已被白衣人硬生生捏碎。 与此同时,白衣人右手五指一松,放开黑衣人的右腕。另一名黑衣人慌慌张张跨前一步,伸手扶起同伴,急问道:““伤得怎么样?” “腕骨碎了。” 这名黑衣人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勃然变色,抬眼望向白衣人,眼珠子似要喷火,怒声吼道:“朋友,我兄弟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下此毒手?” 白衣人神色淡漠,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淡淡地说道:“那我倒要问问你,他们两位与你们兄弟又有何怨何仇?你们兄弟竟要杀他们两位?” “这……” 黑衣人心头猛地一窒,就像被人死死掐住了脖子,吭哧了半天,才说道:“那是因为姓洛的他不识相。” 白衣人目光如电,直射黑衣人,说道:“姓洛的他怎么不识相了?就是因为他不肯掏二十万两银子,给你兄弟回去交差?” “朋友,你胡说些什么?”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 黑衣人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们兄弟只是向他借。” 白衣人嗤笑一声,那笑声里满是嘲讽,“好一个‘借’字。我问你,姓洛的跟你们兄弟认识吗?” “不认识。” “既然不认识,也就谈不上有交情了,对不?” “是这么个理。” 白衣人缓缓开口,字字如刀:“你兄弟与姓洛的既没交情又不认识,那么我再请问,你们兄弟凭什么向他借钱,而且狮子大开口,还一借就是二十万两,凭什么?” “这个……” 黑衣人心头不由又是一窒,沉声道:“这关你什么事?” 白衣人神色一凛,一股强大的气势扑面而来,说道:“这本来不关我的事,可谁让你俩倒霉,偏撞上我了。” “你要多管闲事?” “我已经管了。” “我劝你最好少管。” “我管定了。” “你觉着能管得了?” “我不但一定管得了,而且还绰绰有余。” “朋友,好大的口气!” “你要是不信,你大可试试。” 黑衣人嘿嘿冷笑,道:“朋友,你可知道我们兄弟是谁?” “知道。” 白衣人神色淡淡道:“你兄弟名崔浩、崔坤,外号‘阴山双恶’,不错吧?” 黑衣人崔浩双目圆睁,惊道:“朋友见过我兄弟?” 白衣人脑袋轻轻一摇:“未曾见过。” 崔浩满心狐疑,追问道:“那你怎会认识我兄弟的?” “不是认识。” 白衣人道:“是从你兄弟相貌、衣着,还有腰间兵器上瞧出来的。另外,我还知道你兄弟如今的身份。” 崔浩目光凝注,道:“你知道我兄弟什么身份?” 白衣人一字一顿,声音冰冷地说道:“黑牌杀手。” 崔浩心头如同被重锤猛击,整个人被震得身子一晃,失声叫道:“朋友,你究竟是谁?” 白衣人嘴角泛起一抹神秘笑意:“套用你刚才说过的一句话,过路人。” 崔浩怒目圆睁,如同要吃人,瞪着白衣人沉声道:“朋友,既然你知道我兄弟的名号身份,你就应该明白……” 白衣人冷声截断他的话,那声音如同一道冰冷的寒芒瞬间划过:“崔浩,你就别废话了。我既知道你两个人的身份,自然也清楚你们的主子是谁。这件事儿,我既然已经管了,就绝不会罢手。” 语声一顿,又冷冷地说道:“我也知道你兄弟的难处,现在我给你一样东西带回去交差,顺便替我给沙天行带句话,小洛跟吴老爹的事儿,我管定了,他俩在洛阳城中但凡有一点儿差错,我就唯他是问。接着!” 言罢,白衣人抬手猛地一掷,一物如流星一般,带着呼呼的风声,直向崔浩面前飞去。 崔浩慌乱之中伸手赶紧接住,目光一触及此物,顿时吓得亡魂皆冒,脸色变得惨白如纸。他急忙转向一旁默立,左手捧着右臂,双目怒瞪白衣人的崔坤喝道:“二弟,咱们走!!” 声落,他伸手拽起崔坤,两人好像那丧家之犬,慌不择路地疾步飞奔而去,眨眼间便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如同从未在这世间出现过一般。 “阴山双恶” 背影彻底消失不见之后,小洛好像刚从鬼门关溜达一圈回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快步上前,双手抱拳,满脸都是感激之色:“多谢,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白衣人微微一笑,轻声说道:“不必客气,你的命就是我的命。” 第13章 江湖夜雨 小洛身形猛地一僵,脸上瞬间爬满惊愕之色,愣是半晌说不出话来。那句 “你的命就是我的命”,如同魔音灌耳,让他整个人沉浸其中,反复咂摸着里头的滋味。 白衣人瞧他这副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悠悠问道:“小洛,你在琢磨什么呢?” “没啥。” 小洛缓了缓神,缓缓摇了摇头,长叹一声说道,“我是真没想到啊,那两人居然是江湖上臭名昭着的‘阴山双恶’兄弟。更想不到,他们竟然投靠了沙天行,成了吉祥赌坊的杀手。” 白衣人微微浅笑,轻声说道:“小洛,你虽说也算在江湖里混,但也就是洛阳城这一亩三分地的江湖人。天下之大,江湖广袤无边,和那些真正走南闯北的老江湖比起来,你不知道的事儿可太多了。” 小洛心里清楚,白衣人这话没毛病。天下江湖,那是海阔天空,大得没边儿。自己所知的这点江湖事儿,和人家比起来,确实是小巫见大巫。于是,他点了点头,眨巴眨巴眼睛问道:“你刚给那双恶兄弟的是啥玩意儿啊?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话都不敢多说一句,撒腿就跑。” “一颗铁菩提子。” 白衣人神色平静。 “可是你的信物?”小洛追问道,好奇心愈发浓烈。 “那是一位武林前辈奇人的信物。” 白衣人回答得简洁明了。 “对沙天行也能管用?” 小洛满心好奇。 “绝对管用。” 白衣人笃定地点点头,“你放心吧!今后你跟吴老爹在洛阳城中,沙天行那帮人绝对不敢动你们一根汗毛。” “真的?” 小洛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你应该相信我的话。” 白衣人点了点头,随即抬眼望了望,接着说道:“好了,细雨添愁,你和吴老爹衣裳都湿透了,别着了凉,赶紧回去换衣服吧,后会有期。” 说罢,白衣人身影一闪,快如鬼魅,那 “期” 字还在半空中飘荡呢,人已经在三丈开外了。 小洛怔在原地,望着白衣人远去的方向,喃喃自语:“这白衣人究竟何方神圣……” 夜,四更的梆子声早已悠悠敲过,整个洛阳城仿若被一层黑纱罩住,静谧中透着几分诡谲。 吉祥赌坊的后院里,烛火摇曳,“寒星手” 沙天行与 “黑心秀才” 秦佩还没有睡,桌上的酒早就半温不热了,可他俩哪有心思管这酒,皆竖着耳朵,像是在等什么。 沙天行一把抄起酒碗,猛地灌下一大口,那眉头却像是被鬼扯着似的,“唰” 地一下就紧紧皱起来了,嘟囔道:“这都啥时候了,咋还不见人回来?该不会是出啥篓子了吧?” 秦佩手中把玩着筷子,眼皮都没抬一下,随口敷衍道:“快了快了,急啥呀,稳住别慌。” 沙天行 “啪” 地一下把酒碗重重搁下,霍地起身,在屋里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来回直踱步,嘴里还念念有词:“你说他俩,该不会真把事儿给办砸了吧?那小洛虽说没啥通天的背景,可也难保不蹦出些意外。” 秦佩刚想开口,忽然浑身一紧,只觉一股异样的气息扑面而来。他赶忙凝神细听,紧接着嘴角一勾,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说道:“嘿,他们回来了。”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脚步声如鼓点般响起,门口黑影一闪,“阴山双恶” 兄弟俩跟两条丧家之犬似的杵在那儿,身形狼狈,气息凌乱。 沙天行目光如电,扫向二人,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寒声道:“事儿办砸了?” 崔浩脑袋耷拉得都快贴到地上了,小声嗫嚅道:“属下兄弟无能……” 秦佩眉头拧成了个麻花,眼里满是疑惑和不爽,冷哼一声道:“咋就办砸了呢?就凭你兄弟俩的武功身手,对付一个小洛还不是小菜一碟,咋会搞成这样?” 崔浩脑袋摇得那叫一个快,跟拨浪鼓似的,哭丧着脸说:“问题不在小洛身上,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有人横插了一杠子。” 沙天行眼睛里凶光一闪,跟要吃人似的咬牙切齿道:“谁啊?敢坏老子的好事!难不成是吴老头儿?” “不是。” 崔浩赶紧说道,“是另外有个家伙管了这闲事儿。” “到底是谁?” “总管看看这个就明白了。”崔浩哆哆嗦嗦地伸出手,递上了白衣人交给他的那颗铁菩提子。。 沙天行接过铁菩提子,只一眼,就好像被一道闪电击中,身形剧震,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颤声道:“这…… 这就是那管闲事的人交给你的?” 崔浩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正是。” 沙天行强压心中惊涛骇浪,追问道:“他长啥样?” 崔浩定了定神,努力回忆道:“三十来岁的年纪,穿着一身白衣,模样生得俊朗非凡,看那气度,像极了武林中传说的那位……” 沙天行如同听到了什么惊天秘闻,眉峰紧蹙,喃喃自语:“这…… 这怎可能?他咋会在这儿出现……” 秦佩目光落在那铁菩提子上,脸色也是 “唰” 地一下变了,不过这老狐狸到底是有点道行,片刻之后,就强装镇定了。他深吸一口气,紧紧盯着崔浩,冷静地问道:“他给你这铁菩提子时,还说啥了没?” 崔浩连忙点头,说道:“他让我给沙总管带句话,说这事儿他管定了,小洛跟吴老爹在这洛阳城要是出了一丁点儿事儿,他就唯沙总管是问。” 秦佩目光又转向崔坤,问道:“你跟他交过手了?” 崔坤苦笑着抬起右臂,一脸悲催:“他武功太高,只一招出来,属下就已伤在他的手中。” “你的伤势怎样?要紧不?” “还算好,只是右腕骨碎裂了部分,估计得养一个月。” 秦佩长叹一声,慢悠悠地说:“既然碰上这么个硬茬儿,事儿砸了也怪不得你兄弟俩。” 说完,看向沙天行,“大哥,你有啥吩咐他俩的没?” 沙天行沉思了好半天,挥挥手说:“行了,没啥事儿了,你们回房歇着去吧!” “多谢总管,副总管。” 崔浩、崔坤兄弟俩赶紧躬身行礼,匆匆退下,转身回房去了。 等 “阴山双恶” 兄弟一走,屋内一片死寂。 沙天行猛地一把抓起酒碗,“咕咚咕咚” 一饮而尽,酒水顺着嘴角淌下,他恨恨道:“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那白衣人虽厉害,可咱在洛阳城苦心经营多年,也不是吃素的!” 秦佩轻轻摇了摇头,苦笑着说:“大哥,可别冲动啊。那白衣人既然亮出了铁菩提子,背后肯定有那种咱惹不起的大人物撑腰,咱得从长计议,可不能乱来。” 沙天行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抱头过了好一会儿,他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咬牙切齿道:“行,就听你的,先看看情况。可要是那小洛跟吴老爹敢有半分嚣张,我非让他们好看,吃不了兜着走!” 窗外,细雨依旧淅淅沥沥,打在窗棂上,好似一曲哀怨的乐章,为这洛阳城的江湖夜,又添了几分凄凉与无奈。 另一边,小洛站在街头,望着白衣人离去的方向,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抬脚朝吴老爹住处走去。一路上,脑海里全是白衣人的身影,还有那颗神秘的铁菩提子…… 江湖啊江湖,这潭水可比自己想象的深多了,今天这事儿,不过是在这深潭里搅起了个小水花罢了,往后,又该如何呢? 第14章 快活似神仙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沙天行的两道浓眉紧紧拧在一起,好似要把眉毛拧成麻花,周身散发的冷意,仿佛能把空气都冻成冰碴子。秦佩也没好到哪儿去,双眉紧蹙,活像两片乌云压顶,沉甸甸的。两人就这么干坐着,谁也不肯先张嘴,谁也不愿率先打破这僵局,沉闷气氛一直在房间中持续着,桌上那盏油灯,火苗跟被抽了魂儿似的,有气无力地晃悠着,映照着他俩石头一样硬邦邦的脸,足足持续了有一盏茶的工夫。 良久,沙天行实在憋不住这股子压抑劲儿,“咳咳” 干咳两声,打破了沉默:“二弟,你对这事咋看?” 他这声音刚冒出来,就跟掉进了无底洞,瞬间被这死寂给吞得渣都不剩。 秦佩微微低下头,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开口:“按常理说,人死不能复生,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可……” 他故意把话拖得老长,似有难言之隐。 “可啥呀?快别卖关子了!”沙天行急问。 “那铁菩提子千真万确,假不了。” 秦佩缓缓道,字字如锤,敲在这寂静之上。 “你说,会不会是有人冒充的啊?” 沙天行眉毛一挑,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秦佩轻轻点了点头:“有这可能,不过,崔浩兄弟的功夫在江湖上那也是一等一的身手,能一招就把崔坤给打伤的,放眼整个武林,似乎还不多见。” “会不会是他兄弟为了掩饰办砸事儿,故意虚张声势,夸大其词呢?” 沙天行摩挲着下巴,目光中透着几分狐疑。 “这也不是没可能。” 秦佩目光深邃,望向窗外黑漆漆的夜色,仿佛那无尽的黑暗里藏着答案,“但那个神秘的白衣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沙天行一听这话,顿时语塞,默然不语,房间里只剩下烛火 “噼啪” 作响,似在诉说这谜团难解。 秦佩转过头,一脸严肃,又接着说:“大哥,我忽然有一种感觉,这件事情问题似乎不简单,咱们必须特别小心应付。” 沙天行眨眨眼睛,犹豫了一下:“那这事儿,你看咱们要不要报上去?” 秦佩想都没想,直接摇头:“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沙天行一下子愣住了,满脸写着诧异。 “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咱们绝不能轻妄上报,门主也绝不会相信这种事。” 秦佩说着,抓起酒杯,“咕咚” 一口,把酒全灌进了肚子里,像是想用这酒把心里的那团乱麻给浇灭。 “那咱现在咋办?” “先把事情真相弄清楚之后再说。” “等天亮了,咱多派些人手,到处找找那白衣人的踪迹,想办法摸摸他的底,看看究竟是哪路神仙下凡,又或是个什么东西变的?” “行,就这么办。” 沙天行点点头,也端起酒杯猛灌一口,望向窗外,天边已经泛起了一丝曙光,“天快亮了,咱先歇会儿吧。” 说完,两人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黑暗里,只剩下那盏还未熄灭的油灯,依旧在黑暗中挣扎闪烁。 小洛发财了,这消息一传开,洛阳城却炸开了锅,只因小洛在吉祥赌坊连赌三日,逢赌必赢,三日下来,足足赢了十九万两银子,这事儿就像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整个洛阳城的大街小巷。 这下可好,洛阳城的那些混混们,就跟闻到血腥味的饿狼似的,一个个都找上门来,涎着脸伸手借钱。小洛这人,向来豪爽大方,重情重义,最喜欢交朋友,来者不拒。不过,他也立下了规矩,放出话来:“不管是谁,最多借一百两,多一分都别想!而且就这一次,没第二次!” 结果接下来这三天,找他伸手的人至少有好几百,把小洛忙得晕头转向,烦得不行。 到了第四天晚上,小洛却突然人间蒸发了。小洛咋就不见了呢?难道是失踪了?嘿,知道内情的人,都在那儿偷偷笑,就是不肯多说。 这知道小洛在哪的人正是吴老爹。这会儿小洛在哪儿呢?嘿嘿,他正窝在那令男人销魂蚀骨的温柔乡里逍遥快活呢。 这温柔乡,就是大名鼎鼎的怡春院。 小洛的相貌本来就长得不赖,剑眉星目,再加上性格豪爽大方,怡春院里的姑娘们,没一个不喜欢他的。就连老鸨娘和看门招呼客人的二爷,见了小洛都笑得合不拢嘴,那叫一个热情客气。 小洛是这儿的常客,他的老相好是红红。红红是怡春院里几位红姑娘中的一位,虽说长得不是那种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可她浑身透着一股媚劲儿,尤其是那双眼睛,水汪汪的,像藏着一汪春水,能把人的魂儿都勾走。在床上更是风情万种,娇喘嘤咛间,能让男人甘愿沉沦,为她赴汤蹈火。小洛就喜欢她这股子浪劲儿,所以,小洛每到怡春院,一定找红红,红红也就成了小洛的老相好。 其实呢,在小洛心里,红红也就是他用来发泄火气的对象罢了。在这温柔乡里,小洛左拥右抱,那叫一个享受,沉浸在红红带来的温柔里,把外面的烦心事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酒,乃男人兴致之源,几杯下肚,血脉偾张,平添几分勇猛,因为酒精能使人精神亢奋,所以酒后的男人,大都有不可思议的威猛力量。也难怪俗话说:酒色不分家。怡春院既是温柔乡,又是销金窟,美酒自是管够。小洛在美人堆里醉生梦死,和女人拼命,和酒拚命,畅快淋漓。 这边小洛逍遥快活,吴老爹又在忙活什么呢?吴老爹正兴高采烈地指挥着工匠们,给他的大酒楼搞装修呢,那场面,热火朝天。又是购置桌椅家具,又是聘请厨房师傅,还得调教那些机灵的跑堂小二,忙得脚不沾地,晕头转向。 终于,吴老爹的大酒楼开张了。店名起得那叫一个霸气 ——“江湖楼”。 这酒楼的位置就在西大街口,离吉祥赌坊也就百来丈远。这地方以前是个大糟坊,主人是个小富翁,本来不想卖这房子的。可架不住吴老爹软磨硬泡,再三协商,最后吴老爹花了七千两银子,这可是高出市场价三倍多啊,才把这房子买下来,改成了江湖楼。 江湖楼开张第一天,洛阳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有那些富绅巨贾,都收到了一份请帖,而且请帖上还特意注明了 “谢绝贺礼”。 所以开张那天,凡是收到请帖的人都来了,那场面,真是热闹非凡,贺客盈门。 吉祥赌坊的总管沙天行、副总管秦佩也收到了请帖,两人自然也来参加开张志庆了。 不过他俩表面上是来道贺的,实际上是另有目的意图的。 因为这半个多月来,他们派出大批的手下,到处守着、盯着,就想抓住那个爱管闲事的白衣人,结果竟是有如瞎子摸鱼,白费力气。 所有的手下,连白衣人的影子都没有发现。 沙天行和秦佩还以为江湖楼开张这天,白衣人定会到场道贺的,他们曾仔细留心注意所有到场道贺的宾客,结果却大失所望。根本没看到双恶兄弟说的那个白衣人,就只看到了小洛。 江湖楼在开张之前就放出消息了,开张第一天,只招待有请帖的宾客,不对外做生意。从第二天开始,连着三天摆流水席,不管是洛阳本地人,还是过路的客商,全都免费招待,八个人一桌,人齐了就开席。 酒随便喝,而且是无限制的供应招待。 一直到第五天才正式开张做生意,而且概不赊账。 江湖楼这开张的手笔,在洛阳城那可是前所未有的,虽然不敢说后无来者,但绝对是前无古人。 当然,这大方的主意可不是吴老爹想出来的,而是那个神秘的白衣人出的。 吴老爹以前摆面摊的时候,规矩是二更过后才收摊,要是碰上熟客,还能再晚点儿。 可现在江湖楼不一样了,规定准时初更打烊,初更半一到,不管啥客人,都得走人,明儿个请早,绝不招待。 吴老爹说得也在理,以前摆面摊就他一个人,早收晚收都没啥。现在可不一样,他虽然是江湖楼的老板,可这楼里事儿多,他一个人根本照应不过来。厨房里掌勺的师傅、跑堂的小二、伙计们,都得休息。不然第二天一个个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没精打采,还怎么做生意呢。 所以,吴老爹一到时间,立马打烊,绝不含糊。 第15章 身化武林高手 夜,二更刚半。 江湖楼早已熄了灯火,打烊足足一个更次。店里的伙计、小二们累瘫在床上,呼噜声此起彼伏,沉入梦乡。唯有后院吴老爹的房间,还透着一丝光亮。 屋内,烛火摇曳,围着桌子坐了三人。桌上摆着几盘精致小菜,三人一面喝酒,一面谈笑风生。这三人,正是吴老爹、小洛,以及那位神秘的白衣人。 酒过三巡,谈笑间,小洛目光忽然一凝,紧紧盯着白衣人,道:“我说老兄,我小洛虽说只是洛阳城的小混混,没见过啥大世面,但也不是瞎子。我瞅着你,那绝对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啊!你不嫌弃我,把我当朋友,我就直说了,你……” 白衣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神秘的笑,接口道:“你想问的,是不是我是谁?” 小洛重重点头:“对对对,还望老兄明示!” 白衣人微微一顿,神色平静:“我可以告诉你跟吴老爹,不过你们听了可千万别害怕。。” 吴老爹哈哈一笑,眼中满是豁达:“你说吧老弟,你又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咱有啥好怕的?何况我这把老骨头跟小洛,也不是什么胆小怯懦之辈。” 白衣人笑意未减,却吐出几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字:“我虽不是妖魅,但也不是人。” 此言一出,小洛和吴老爹瞬间呆立当场,脸上写满了惊愕。 吴老爹翻了个白眼,强装镇定地笑道:“不是人?那你是啥?” “鬼。” 白衣人声音清冷,在这屋里回荡。 “鬼?” 小洛和吴老爹再次异口同声,那声音,高得能冲破屋顶。 “不错。” 白衣人微微点头,神色坦然。 忽然,小洛像是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吴老爹也跟着笑得前仰后合。 白衣人挑了挑眉,问道:“你们不信?” 吴老爹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老弟,我活了大半辈子,啥都信,就是不信这世上有鬼。我这辈子,连鬼影子都没见过。” “我也是!” 小洛连忙附和,“我才不信这世上真有鬼呢,除非鬼站在我面前。” 白衣人脸色一正,严肃道:“我说的句句属实。” 小洛眉头轻皱,眼中透着疑惑:“就算你真是鬼好了,鬼也该有姓名,对不?” 白衣人神色淡然:“人死成鬼,当然有他生前的姓名。” ““那么我请问你生前的尊姓大名?” 小洛追问。 “我也姓洛,名十三。” 白衣人回答得不紧不慢。 小洛双眼陡然瞪大,仿若见了什么稀罕物:“你…… 你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要命书生’?” “正是。” 白衣人微微颔首,神色依旧平静。 小洛眼睛瞪得更大,几乎要掉出眼眶:“听说你已经被人……” “被人暗算,丢了性命。” 白衣人接过话茬。 “难道你并没有死?” 小洛追问。 “确实死了。” 白衣人语气笃定。 “死了?那你现在是……” 小洛愈发困惑。 “鬼,如假包换的鬼魂,货真价实。” 白衣人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重锤,敲在小洛和吴老爹的心上。 小洛沉默了,目光在白衣人身上来回打量,神色半信半疑。 白衣人轻笑一声,“小洛,我想请你帮个忙,不知你肯不肯?” 小洛目光一凛,沉声道:“也就是你帮忙我赢银子的原因条件?” 白衣人摇头笑道:“我帮忙你赢银子,那只是为了结识你和你交朋友的原因,但绝不是条件。” “那你的条件是什么?” 小洛追问。 “没什么条件。” 白衣人回答得干脆。 “要我帮忙的事情,难道也不算条件?” 小洛不解。 “绝对不算。” 白衣人再次摇头,“我想请你帮忙的事情,答不答应全凭你意,我绝不勉强。” “好!” 小洛一拍桌子,豪情尽显,“我小洛虽然不是什么江湖大侠,但我懂‘义’字,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绝不反悔!” 白衣人笑意更浓:“你若不是重义气,一言九鼎的汉子,我也不会找上你了。” “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小洛。” 小洛神采飞扬地道:“你说吧!不管啥事儿,我都答应!” 白衣人神色一正,缓缓道:“小洛,你先别急着答应,等我说完,你再考虑考虑。” 小洛眉毛一扬:“你放心吧!我小洛话已出口,既然已经答应了,就绝不会反悔!” 白衣人默默地瞧着小洛好一会,才缓缓说道:“小洛,我想请你帮忙,把你的身体借给我用一用。” “把我的身体借给你?” 小洛一脸茫然,仿若听错了,“那么你真是……” “鬼。” 白衣人点点头,“你好好想想,明天晚上给我答复,我绝不勉强,不答应也没关系。” 说完,白衣人站起身,作势要走。 “慢着!” 小洛伸手一拦,“你坐下!” 白衣人默默坐下。 小洛目光紧紧盯着白衣人,“你要借我的身体,怎么个借法?” 白衣人神色平静:“就是让洛十三变成小洛。” “不是小洛变成洛十三?” 小洛追问。 “其实都一样,就是小洛与洛十三合二为一,变成一个人。” 白衣人解释道。 “哦!我懂了。” 小洛眨眨眼,恍然大悟,“你是说‘借体还魂’?” “不错。” 白衣人点点头,“自此以后,你小洛便拥有我洛十三一身称绝江湖的武功。” 小洛忽又笑了,笑声爽朗。 白衣人看着他,一言不发。吴老爹也看着小洛,满脸的莫名其妙,不知道这小子为啥笑得这么开心。 小洛笑着说道:“这可真是庙后头有个洞,妙透了!” 吴老爹忍不住问:“啥妙透了?” 小洛笑道:“你说,你高兴不?” 吴老爹一怔,“啥高兴不?” 小洛笑道:“你想啊,我小洛以后有了一身绝世武功,难道不值得高兴?” 吴老爹眉头微皱,“这么说,你答应他了?” “没错。” 小洛重重地点头,“我答应了。” 白衣人目光灼灼:“你不后悔?” “绝不后悔!” 小洛神色坚毅,“说实在话,我小洛多少年来一直恨自己没有用,一直希望自己能遇上武林奇人异士,练成一身好武功一舒胸中的豪义,如今你看中我,让我能成为江湖高手,我高兴还来不及,后悔啥?” 白衣人猛地站起身,身形修长挺拔,“小洛,我果然没找错人,多谢!” 说着,他竟朝小洛跪拜下去。 小洛大惊,连忙离座起身,伸手急扶:“你快别这样,要说谢谢的人应该是我……” 话未说完,小洛只觉眼前白影一闪,一股冷风扑面而来,身子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神情突然一呆。眨眼间,白衣人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吴老爹见状,连忙问道:“小洛,你怎么了?” 小洛像是从噩梦中惊醒,长舒一口气,摇摇头,“没事儿。” 吴老爹凝目道:“他已经附在你身上了?” 小洛点了点头。 吴老爹又问:“往后我该叫你啥,洛十三还是小洛?” 小洛笑道:“我本来就是小洛,你还叫我小洛。” 吴老爹抓起面前的酒杯,一口喝干,嘻嘻笑着道:“小洛,我老头子今晚可算开了眼了。” 小洛微微一笑:“也相信这世界上真有鬼了?” 吴老爹点头,又道:“不过,我也明白了一件事。” 小洛问:“啥事儿?” “鬼并不像人说的那么可怕。” 吴老爹感慨道。 “老爹,其实真正可怕的不是鬼,是那些披着人皮的恶鬼。” 小洛目光深邃。 “你这话的意思我明白,真正可怕的不是鬼,是人,对不对?” 吴老爹附和。 “一点没错。” 吴老爹眨眨眼睛,话题忽然一转:“现在你可是武林高手了,是不是?” 小洛点点头:“老爹,是想看我露一手?” 吴老爹笑道:“能露一手给我看看不?” 小洛微微一笑,“看好了。” 说罢,他目光锁定桌上酒杯,暗暗运气,撮口一吸。只见杯中酒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化作一条细线,直飞进他嘴里。 吴老爹不由得双眼瞪圆,道:“这是啥玩意儿?这也是武功?” 小洛点头:“这是内功,叫‘长鲸吸水’。” “这种内功很难练吧?” 吴老爹追问。 “确实很难练。” 小洛回答得干脆。 “能伤人不?” 吴老爹又问。 “当然能伤人。” 小洛神色笃定。 吴老爹沉默片刻,缓缓道:“老弟,可否听我老头子一句话。” 小洛拱手:“老爹,请说!” 吴老爹语重心长:“得饶人处且饶人,别乱杀无辜,多造杀孽。” 小洛神色肃然,“老爹放心,只要不是罪大恶极的人,我定会给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 “那就好。” 吴老爹欣慰地点点头。 第16章 密室风云 吉祥赌坊后院,总管沙天行房间之后的密室里头,此刻正上演着一场紧张激烈的搏战。 只听一个粗浊的声音问道:“哼,你服是不服?”言语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道,在这密室之中来回激荡。 “哼,就凭你那几下三脚猫功夫,还想让我服?你可别在这儿做春秋大梦了!” 另一道声音瞬间怼了回去,语气之中满是不甘示弱的倔强。 “那你看看老子这一招怎么样!”先前那声音陡然提高。 “哼,也就那样,只能说是马马虎虎,还差得远呢!”回应之人亦是毫不示弱,硬气得很。 “哼!看来不给你点厉害尝尝,你是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有啥压箱底的本事,赶紧都使出来,我接接着就是,少在这儿跟我耍嘴皮子!” “好,那就让你见识见识爷爷这两招!” “嗯,这才有点劲道!” “今天我非要让你跪地求饶!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先别在这儿说大话…… 嗯……” 这人话还没说完呢,身形猛地一僵,像是遭遇了什么变故。 刹那间,话语声戛然而止,可室内的搏杀却愈发惨烈,似要将这密室震塌。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密室那扇紧闭的小门才慢悠悠地打开,一先一后走出来两个人。 走在前面的,正是沙天行,而跟在他身后的,竟是怡春院那风骚入骨的红红姑娘。 此刻的红红,双颊绯红之色尚未褪去,恰似春日里盛开的桃花,娇艳欲滴,眉梢眼角的春意仍在肆意流淌,那模样,分明是一副刚刚经历一场狂风暴雨洗礼后的娇慵之态,让人看了忍不住浮想联翩。 房间里的桌上,酒菜早就摆好了,三副杯筷安安静静地放在那儿,在烛火的映照下,泛着淡淡的光。 红红的美目轻轻瞥了一眼桌上的酒菜和杯筷,朱唇轻启,声若黄莺出谷:“秦老二怎么还没来?” 沙天行见状,长臂一伸,轻轻一揽,便将红红那柔若无骨的娇躯重新圈入怀中,嘴角往上一勾,露出一抹带着邪气的坏笑,慢悠悠地说:“二弟向来是个懂事的人,依我看呐,说不定他早就来了,一看房里没人,就没进来打扰咱们。” 果不其然,一一声轻笑从院外传了进来:“大哥说得对,小弟我确实早就到了,看着桌上这美酒好菜,馋得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这话乍一听,像是平常的调侃,可要是仔细一品,却暗藏玄机,一语双关,令人玩味。 笑声未落,秦佩人就出现在了房门外,脸上带着一抹神秘的笑,抬手拍了拍沙天行的肩膀,还不忘朝着红红抛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那眼神之中,透着几分戏谑,又似藏着别样心思。 红红见状,轻抬玉手,看似不经意地撩了撩鬓边发丝,紧接着,眼皮轻轻一眨,抛出个勾魂摄魄的媚眼,咯咯娇笑道:“你下面怕是也馋得厉害吧?” 秦佩嘻嘻一笑,并未搭话,只是那笑容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 沙天行笑着招呼:“二弟,快坐下,咱哥俩先痛饮一杯。” 三人纷纷落坐,各自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酒水顺着嘴角滑落,溅湿衣襟,却无人在意。 杯落桌沿,沙天行目光一下子变得锐利起来,仿若寒星闪烁,望向秦佩问道:“二弟,派出去各处监视的人都撤回来了没?” “大部分都撤回来了。” 秦佩微微点了点头,脸色一正,认真地说,“就小洛的住处和江湖楼那两个地方,还在继续盯着呢。” 沙天行道:“依我看,不必了,全都撤回来吧。”语气斩钉截铁,透着几分决断。 “小弟我一会儿就派人去,让他们都撤回来。” 秦佩点了点头,目光突然转向红红,问道:“这些日子,你从小洛那儿弄了多少钱?” 红红道:“三万两。” 秦佩挑了挑眉,眼里全是怀疑:“就这么点儿?” 红红假装生气地嗔怪道:“三万两还少啊?你当银子是大风刮来的呀!” 那模样,就跟受了委屈的小妇人似的。 秦佩神秘兮兮地一笑:“这些日子,你肯定累坏了吧?” 红红妖媚地笑了笑,扭动着腰肢,尽显风情万种,道:“那还用说,小洛拼起命来真不是盖的,要不是我本领高强,还真招架不住呢!” 秦佩笑着说:“这么说,倒也顺了你的心意。” “去你的!” 红红笑骂着白他一眼,可眼神里压根儿就没有真生气。 沙天行突然问道:“那白衣人的消息,有眉目了吗?” “没有。” 红红轻轻摇了摇头,发丝随之飘动,“小洛什么也不知道,他说他根本不认识什么白衣人。” “哦!” 沙天行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自言自语道:“这可真是怪了,难道他就是路过,早就走了?” 秦佩接着话茬说:“我看多半是这样,算小洛运气好,碰巧被他撞上管了闲事,不然这么多天了,洛阳城里咋连他一点影子都找不到。” 红红眨眨美眸,眼中满是好奇:“那白衣人究竟是谁?” “不清楚。” 秦佩再次摇头,一脸无奈,“只知道他是个武功深不可测的江湖高手。” 红红沉默了一会儿,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一本正经地说:“我接到传书消息,有两件事得告诉你们。” 沙天行立马神情严肃起来,坐得笔直:“快说。” 红红慢悠悠地说:“第一,听说黑鹰帮正使劲儿扩张势力呢,还打算在洛阳建个分舵。” 沙天行和秦佩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眼里全是担忧。 “门主有啥指示?” 沙天行着急地追问。 “我接到的传书上没说。” 红红又摇了摇头,脸上带着点歉意,“第二,上面派了三位高手来这儿。” “知道是哪三位吗?” “不知道,传书上也没写。” “啥时候到?” “估计三五天之内吧,可能跟黑鹰帮要在这儿建分舵这事有关。” “肯定是门主怕咱们顶不住,对付不了黑鹰帮。” “或许吧。” 红红点了点头,轻轻舒了口气,像是放下了心里的大石头,“快四更了,我得回去了。在那三位高手没来之前,你俩可得小心点,千万别出啥岔子,不然可就丢人丢大了。” 沙天行点头说:“我跟二弟会小心的,你放心!这么多年都没出过事,我寻思这三五天也不会出啥乱子。” 红红说:“不出岔子当然最好,不过现在情况不一样了,黑鹰帮都已经把手伸到洛阳来了,还是小心为妙。” 言罢,红红起身,翩然出房,身形一展,如飞燕掠空而去,瞬间消失在夜色之中。好快的身法,谁能想到平日里看着柔柔弱弱的红红,竟然也是个深藏不露的江湖高手,实在是让人惊叹不已。 第17章 再临吉祥赌坊 夜幕初垂。 江湖楼里,小洛一壶烈酒已然见底,晚饭也随意扒拉了几口。他顿感百无聊赖,寻思这般闲着也是闲着,便晃晃悠悠起身,迈着步子朝吉祥赌坊走去。 小洛这号人物,在洛阳城中交友甚广,人缘恰似他的酒量,海量无边。前脚才踏入赌坊,后脚便似捅了马蜂窝,一众赌徒炸开了锅,七嘴八舌叫嚷开来。 “哟呵,这不是小洛嘛!好些日子没见着你了,这段时间是不是在外面逍遥快活爽翻啦?” 一个瘦高个儿挑着眉,脸上挂着那种让人看了就想揍他的坏笑,眼神里透着一股猥琐劲儿。 “拼命三郎,你在怡春院可把红红姑娘折腾得够呛吧?别把人家魂儿都给折腾没咯!” 大胡子咧着嘴,笑得那叫一个夸张,整个人前仰后合的,那笑声跟打雷似的,在赌坊里嗡嗡直响,把周围的人都惊得纷纷侧目。 “哈哈,瞧这话说的,虽说没‘拼’掉小命,估摸也差不多啦!” 旁边的人跟着瞎起哄,一边拍着大腿,一边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好像这事儿是天底下最搞笑的。 “小洛,今儿个打算玩点啥?还去找刘疤子掰手腕啊?” 独眼龙叼着个烟杆,烟雾缭绕中,眯着眼睛斜睨着小洛,似乎要从他眼中瞧出些门道。 “小洛,快来七号台!这会儿庄家手气背得要死,正是咱们大赚一笔的好时机啊!” 白麻脸汉子汪大年扯着嗓子大喊,,脖子上青筋暴起,恍如已瞧见大把银票落入囊中。 小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对着众人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然后,他挺直了腰板,大步朝着七号赌台走去。 汪大年一看小洛过来了,麻溜地往边上挪了挪屁股,让出个空位。“谢了,汪麻子。” 小洛笑着说道。 汪大年咧开嘴,露出一口大黄牙:“谢啥呀,自家兄弟,别整那些虚头巴脑的。” 小洛笑意更浓,手探入怀中轻轻一掏,一张面额五千两的银票仿若一片轻飘飘的落叶,悠悠落在赌台上,那姿态,潇洒自若,云淡风轻。 七号赌台的庄家金海山,年约四十,白白胖胖,肥头大耳,眼睛常年眯成一条缝,瞧着活像一尊弥勒佛,乍一看,那叫一个忠厚老实。可在这赌场里混的人都知道,谁要是真信了他这副模样,那脑袋迟早得被人当球踢。 金海山眼角余光瞥见小洛的银票,心里 “咯噔” 一下,就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不过,他脸上却一点变化都没有,依旧笑眯眯地看着小洛,慢悠悠地开口问道:“怎么个赌法?是不是跟五号台一样?” “不。” 小洛轻轻摇了摇头,神色淡漠如水:“今儿个就是来试试手气,随便玩两把,乐呵乐呵。” “哦?” 金海山故意拖长了音调,“那第一注下多少?” 小洛伸出三根手指头,在半空晃了晃:“这个数儿,你觉着咋样?” “三千?” 金海山眼皮猛地跳了跳。 “不,三百。” 小洛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 金海山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脸上堆满了笑容,连忙点头说道:“行嘞,那就开始吧。” 说完,他把目光转向周围的赌徒,扯着嗓子大声喊道:“诸位,下注啦!” 这一嗓子喊出去,赌徒们就跟疯了似的,像一群饿了好久的恶狗看到骨头,纷纷把手里的银钱一股脑儿地砸在赌台上。 这七号赌台的玩法,跟五号台差不多,都是用四颗骰子定输赢。不过,比的是点子,就是两颗骰子凑成一对,另外两颗比点子大小。比如说,要是掷出两个二,一个四,一个五,加起来就是九点;要是掷出两个幺、两个六,那可就是最大的十二点,通吃全场。 金海山一把抓起骰子,嘴里大喊一声:“统杀!” 然后手掌一翻,骰子在大海碗里蹦蹦跳跳了几下,就停住了。好家伙,掷出来个满堂红 —— 两个幺,两个四,八点。这点数,不上不下,不算大也不算小。有的人掷出六点,只能唉声叹气;有的人掷出九点、十点,高兴得眉飞色舞。 轮到小洛了,他伸手抄起骰子,手腕轻轻一抖,骰子就咕噜咕噜地转了起来。眨眼间,骰子停住了 —— 七点,就差金海山一点。三百两银子就这么眼睁睁地没了。 该吃的吃,该赔的赔,但金海山却没动小洛的银票。小洛把银票往前一推,道:“找钱吧。” 金海山瞅着他,似笑非笑:“不玩啦?” 小洛挑了挑眉毛:“我才刚玩第一把,怎么会不玩了。” 金海山嘿嘿一笑:“那就先记着,接着玩,等会儿一块儿算,省得麻烦。” 小洛点了点头:“成,就这么着,省得搬银子麻烦。” “第二注下多少?” 金海山接着问。 “外甥打灯笼,照(舅)旧。” 小洛眨了眨眼睛,那模样,似乎胸有成竹。 “还是三百两?” “盼着这把能跟你来个扯平。” 众人一听,又纷纷开始下注,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就像一群饿狼盯着猎物。 金海山这一把掷出了九点,大部分赌徒的点数都被压了下去。小洛呢,还是七点,又输了三百两。 半个多时辰过去了,小洛在七号台上有输有赢,可一算总账,输了三千两。 “找钱吧。” 小洛把银票推到金海山面前,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神情。 “不玩了?” 金海山脸上还是挂着那副笑容,可眼睛里却透着精明和狡黠。 小洛轻轻叹了口气:“手气实在太差,压不过你。再玩下去,估计裤衩都得输没了。换个花样试试。” 金海山哈哈大笑:“小洛,你现在可是越来越精了。” 小洛嘴角上扬,自嘲道:“在这赌坊混了十几年,不精也得精了。” 金海山找了小洛两千两银票,小洛拿起银票,抬手拍了拍汪麻子肩膀,笑着说:“你在这儿慢慢玩,我去九号台碰碰运气。” 汪麻子咧开嘴笑道:“祝你好运,要是发了大财,可别忘了兄弟我啊。” 小洛笑着点了点头,转身朝着九号赌台走去。这九号台,玩的是单双。 在这灯光摇曳的赌坊中,小洛就像被霉运缠上了身,整个人蔫头巴脑的,像霜打的茄子。一到九号台,更是倒霉透顶。他押单,庄家开出来的是双;押双,开出来的却是单。一把都没押中,就这么一会儿工夫,那两千两银票就像长了翅膀,“嗖” 地一下飞到了庄家面前。小洛又叹了口气,转身朝着五号赌台走去。 刘疤子眼睛贼尖,一眼就看到了小洛,脸上立刻挤出一副假笑:“小洛,输了多少啊?” “不多。”小洛伸出一只手,晃了晃:“五千而已。” “咋,你想从我这儿赢回去?” 刘疤子挑着眉,语气带着几分挑衅。 “还想顺带捞点利息。” 小洛神色淡定,眼里却透着股子执拗,看起来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你是吃定我刘疤子了么?” 刘疤子嘿嘿一笑,脸上的疤跟着抖动,就像一条扭动的蜈蚣。 “不是吃定,是你的克星。” 小洛淡淡回应着。 “哼,克星?” 刘疤子嗤笑一声,“小洛,克星那是前一阵的事,现在风水轮流转,你可别想再有以前那种好运气了。” 小洛眼皮都没抬一下,轻声说道:“试试不就知道了。” 说着,他把手伸进怀里,掏出一张一万两的银票,“啪” 地一声拍在赌台上。刘疤子眼角猛地一跳,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一注一万两?” 嘴上虽然还硬撑着,可心里早就开始打鼓了,那股不安的情绪,直往嗓子眼儿冒。 第18章 又被拦路了 “不!” 小洛脑袋轻轻一晃,斩钉截铁地说道,“一注两千两,要是输了,我拍拍屁股立马走人,绝对不拖泥带水;要是赢了,咱就接着玩,这注码雷打不动,就这么定了,这玩法,行得通不?” “可以,可以!” 刘疤子脑袋点得跟捣蒜似的,那速度,就像小鸡啄米,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 今晚这运气,小洛简直背到家了。先是在七号、九号赌台上,五千两银票跟打水漂似的,瞬间没了影,一点声响都没留下。现在不大一会儿工夫,一万两银票也如同泥牛入海,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更为倒霉的是,连着五把,把把输得底儿掉,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就像被人按在地上摩擦。 刘疤子见状,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那股子得意劲儿,就差没从每一个毛孔里冒出来,脸上都快写着 “我赢定了” 几个字,“咋样?我就说吧!今时不同往日咯,你还以为自己前几天那般鸿运当头呢,好运气哪能一直跟着你啊!” 小洛耸了耸肩,神色淡然,毫不在意,“看来你说得还真没错,确实是时过境迁,今晚这运气,可比前几天差远了。” “要不要再玩几把试试?” 刘疤子眼里闪过一丝狡黠,脸上却还挂着那看似热情的笑容。 “算了。” 小洛脑袋一甩,洒脱不羁尽显,“我小洛向来说一不二,一万两输光,自是抬脚走人!” 言罢,转身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小洛刚踏出吉祥赌坊没多远,突然,前路被人挡住了。两条黑影跟鬼魅似的,“嗖” 地一下闪了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小洛抬眼一瞧,这两人他熟得很,一个叫汤杰,一个叫季三成,都是吉祥赌坊豢养的打手。 小洛脚步微微一顿,目光在二人身上扫了一圈,身子一侧,打算从两人旁边绕过去。 汤杰横跨一步,再度挡住去路。 小洛剑眉一蹙,沉声道:“两位,有啥事儿?” 汤杰嘿嘿一笑,笑声中透着几分阴鸷狠辣,“小洛,借一步说话。” 小洛嘴角上扬,似笑非笑,“怎么,两位莫不是也想从我这儿捞几个子儿花花?” 季三成脸色一寒,冷声道:“小洛,你把我们兄弟当什么人了!” “哦?” 小洛目光微微一凝,“两位不是这个意思?” 汤杰冷冷一笑,“当然不是。” “既然不是,那两位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也是一样,何必非要借那一步……” “此处人多嘴杂,在这儿说话不方便。” “哦!哪儿才算方便?” “别问那么多,跟我们走就是。” “非得换个地儿?” “没错。” “要是我不愿意呢?” “哼,只怕由不得你!” “两位这是要动手?” 季三成也跟着嘿嘿一笑,那笑容在夜色里显得格外狰狞,“你最好乖乖跟我们走,不然等你吃了苦头,还不是得乖乖听话!” 小洛神色泰然自若,淡淡地道:“两位这么自信,有拿捏我的本事?” “小洛!” 汤杰声音冷冽,如同三九寒天的冰碴子,“你有几斤几两,你自己心里有数,我希望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小洛淡然一笑,透着几分不羁洒脱,“那你两位就不妨试试,到时候,看看吃罚酒的究竟是谁!” “好!” 汤杰怒喝一声,声未落地,拳头已如闪电般直捣小洛前胸。拳风呼呼作响,劲道十足,显然功力颇为不俗。 小洛认识汤杰和季三成虽然已经三年多了,可从来不知道他俩的出身来历,也没见过他们露身手。原本以为他俩就是普通打手,哪晓得汤杰这一拳,威力这么大,当下就明白这两人绝对不简单。 要是换做以前,小洛对上汤杰,就算能赢,估计也得拼个你死我活,累得脱层皮。 可如今,小洛早已不是从前的小洛,早就脱胎换骨了,他现在可是江湖上大名鼎鼎、让恶徒闻风丧胆的 “要命书生” 洛十三的化身!洛十三的武功,比起汤杰,那可高了不止一星半点,他当然不会把汤杰这一拳放在眼里。 只见他口中发出一声冷笑,身形如同鬼魅,轻飘飘地往旁边一闪,与此同时,脚下轻轻一勾。汤杰只觉下盘陡然一空,站立不稳,“砰” 的一声,摔了个狗吃屎。 季三成见状,心中不由愕然一怔,随即怒吼一声,身子一个虎扑,猛地朝小洛扑了过来。 小洛神色依旧淡然,“你也给我趴下吧!” 说话间,右手如灵蛇出洞,快如闪电般一把抓住季三成胳膊,左手顺势一抬,一掌轻飘飘地拍在季三成的后颈脖子上。季三成惨叫一声,“扑通” 一声,乖乖趴在地上。小洛这一掌,拿捏得恰到好处,只用了三成力道,要是再多用点力,季三成这脖子可就断了。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汤杰和季三成爬起身,脸色惨白如纸,双眼瞪得似铜铃,傻愣愣地杵在那儿,就跟见了鬼一般。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平日里看着普普通通的小洛,竟然有这么厉害的武功,他俩一人只出了一招就栽了。 汤杰深吸一口气,缓了缓神,说:“小洛,我们看走眼了,没想到你是个高手。” 小洛目光冷峻,冷冷地道:“现在知道了,那就老实说,你们到底想干啥?” 汤杰道:“是有人要和你谈痰,有话要问你。” “哦?” 小洛目光一凝,“是谁?沙天行?还是秦佩?” “是我。” 小洛闻声扭头一看,三丈外站着一个人。 夜色虽浓如墨,可如今小洛的目力,早已非昔日可比,一眼就认出是谁。 “原来是秦副总管。” 小洛神色平静,就像平静的湖面,“秦副总管有啥要问我的?” 秦佩缓步走来,脚步沉稳有力,却未急着答话,走到近前,突然抬手,“啪、啪” 两声,给了汤杰和季三成一人一个响亮的耳光,怒声骂道:“你们两个蠢货,真会办事!我让你们请小洛,你们竟敢自作主张,还逞强,丢不丢人,还不给我滚!” 汤杰和季三成捂着被打的脸,哪敢吱声,忙不迭弯腰鞠躬,转身像受惊的兔子一样,飞窜而去。 秦佩随即转向小洛,双手抱拳,脸上堆满笑意,“他俩自作主张,多有得罪,我替他们赔个不是。” 小洛也笑着抱拳回礼,“秦爷客气了,小洛可不敢当,有啥想问的,尽管直说!我小洛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就先谢过了。” 秦佩又抱了抱拳,语气诚恳,“这儿说话不方便,咱们换个地方聊聊,咋样?” “换地方?” “去我住处,酒菜都备好了,咱们边喝边聊,如何?” “行。” 小洛嘴角上扬,露出一丝笑意,“秦爷都准备好了酒菜,我小洛恭敬不如从命,那就叨扰几杯。” “请随我来。” 秦佩一笑,在前面带路,小洛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第19章 洛阳城的江湖谍影 秦佩果真没有说谎,他的房间里果然已经准备好了酒菜。那酒,乃是地地道道的江南女儿红,尚未启封,馥郁酒香便四溢飘散,丝丝缕缕钻进心肺,未饮先醉。桌上菜肴虽非什么珍稀难求的山珍海味,却也是样样皆能勾起馋虫的绝妙下酒好菜,荤素搭配,相得益彰,显是费了一番心思。 秦佩引着小洛入座,而后伸手拿起酒壶,稳稳当当倒满两杯,一仰脖子,一杯酒就灌下去了。那酒水顺着喉咙滑下去,热乎乎的,像条暖烘烘的小溪,淌进心窝里,把身上的寒意都给驱散了,浑身都透着舒坦。他瞅着小洛,嘴角挂着笑,慢悠悠地说:“小洛啊,咱认识这么多年了,平常走动不算多,可在我心里,一直都觉着你是个豪爽讲义气的好汉。” 小洛脸色平静,抬手拱了拱手,嘴上说着:“多谢秦爷抬举。” 紧接着,眉毛一扬,眼神跟刀子似的,“秦爷,您就别绕弯子了,有啥想问的,敞开了问!” 秦佩嘴角轻轻上扬,笑意愈发浓郁:“小洛,你这性子,真是爽快得没话说。不过,在问你事儿之前,我必须先告诉你一些事情。” 小洛眼睛眨了眨,似笑非笑地说:“哦?难不成是要给我讲讲厉害关系,教教我该咋做?” 秦佩直摇头,语气特别肯定:“哪能是这事儿啊。” 小洛双手抱于胸前,上身微微前倾,朗声道:“那是什么事情?秦爷但说无妨,我小洛在此洗耳恭听。” 秦佩笑容收了收,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起来:“小洛,你在洛阳城的江湖里混了这么久,吉祥赌坊的来头,多少也听说过吧?” 小洛点头,神色凝重,沉声道:“听人说过,只是并不很清楚,秦爷是要告诉我……” 秦佩不紧不慢地接话道:“那‘血手门’,你可曾听过?” “听过。” 小洛眼神一凛,寒风乍起,“听闻这‘血手门’在江湖中行凶作案,必留下一个血手印为记,是个势力庞大、手段狠辣的组织。” “没错。”秦佩手指在杯沿上轻轻摩挲,慢悠悠地说,“这吉祥赌坊,就是‘血手门’在洛阳城的一个分舵。” 小洛脸色 “唰” 地一下变了,猛地站起身,沉声道:“秦爷跟我说这话,是想让我把前几天赢的银子都还回来?” 秦佩连连摆手,笑着摇头:“小洛,你误会我意思了。” 小洛眨了眨眼睛,紧追不舍地追问:“那么秦爷的意思是……” 秦佩笑意重新爬上眼角:“小洛,江湖上有个黑鹰帮,你听说过吗?” “听说过。” 小洛重新落座,微微点头,“据说这黑鹰帮实力虽说也不小,可比起‘血手门’来,终究还是差了一大截。” 秦佩也跟着点了点头,目光深沉似海:“你说的一点不错,黑鹰帮实力与咱血手门比,确实逊色许多,可他们野心不小,现在正往洛阳拓展势力呢。” 小洛眼睛眯了起来:“哦?难不成他们想跟贵门抢地盘,也打算在洛阳开赌坊、办青楼,或者是建分舵?” 秦佩表情凝重,叹了口气:“他们开不开赌坊、青楼还不清楚,不过,要在洛阳建分舵,这事儿是千真万确。” “秦爷已经拿到可靠消息了?” “要是没确切消息,我能找你吗?” “那秦爷找我是……” “小洛,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所以,我想请你帮个忙。” “请我帮忙?” 小洛面露惊愕之色,手指指向自己,“秦爷,你别跟我开玩笑了。” 秦佩脸色一正,一本正经地摇头:“我可没开玩笑。” “秦爷。” 小洛眉头紧锁,苦笑一声,“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么多年我小洛就是洛阳城里一个小混混,啥都不是,能帮您啥忙啊?” 秦佩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微微一笑道:“小洛,说实话,我承认这些年,我和老沙都看走眼了。就今儿晚上,就在刚才,我才发现你原来是个深藏不露的江湖高手。” “秦爷,你说什么?” 小洛忽然瞪大双眼,手指几乎戳到自己鼻尖,“我是位深藏不露的江湖高手?” 秦佩重重点头:“汤杰和季三成啥身手我能不知道?在你手里,一招都扛不住就倒下了,这还不够说明问题?” 小洛忽而仰头笑出声,摆了摆手:“秦爷,你这次可真是看走眼了!” “哦?” 秦佩似笑非笑:“刚才的事,我可是亲眼所见。” “我知道是你亲眼所见。” 小洛笑着点头,“难道你没瞧出来?那是因为我取了巧,再加上他俩太过骄狂,所以才……” “好了,咱不说这个了。” 秦佩含笑摆手道:“你既然不愿承认,我也不想勉强你,不过……” 话说一半,秦佩突然话锋一转,盯着小洛问:“你就说,帮不帮忙吧?” 小洛琢磨了一会儿,抱了抱拳,一脸诚恳:“秦爷,承蒙你看得起我小洛,找我帮忙,就冲这‘义’字,我也不好拒绝……” 秦佩面露喜色,拱手称谢,阴霾尽散:“那我先谢过了!” 小洛连忙摆手,“你先别急着谢,我还有话要说。” 秦佩皱了皱眉,沉声道:“有话尽管说。” 小洛表情严肃起来,慢悠悠地说:“我可以答应帮忙,可秦爷,我小洛就是洛阳城一个小混混,从来不想卷进江湖帮派的争斗里,怕惹来杀身之祸。所以,我虽然答应秦爷帮忙,可前提是绝对不掺和贵门和黑鹰帮的事儿,否则,请恕我小洛无能为力。” 秦佩深深看了小洛一眼,忽而展颜一笑:“这你放心,我找你帮忙的只是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哦?” 小洛干脆利落地说,“这没问题,你说,是谁?只要是我小洛知道的,定当如实相告。” 秦佩笑意更浓,目光透着几分神秘:“这人,你一定知道。” “是谁?” “就是那天晚上帮忙你击退‘阴山双恶’兄弟的白衣人。” 小洛一愣,脸上满是惊愕:“那白衣人?” 秦佩紧紧盯着他,像要把他心思看穿:“他现在在哪儿?” “秦爷要找他?” “我想跟他谈谈。” “秦爷,你怕是要失望了。” “他已经离开洛阳了?” “他到底走没走,我还真不清楚。” 小洛摇摇头,苦笑着,一脸无奈:“其实我压根就不认识他。” “真的?” “秦爷应该相信,我小洛从来不说假话。” 小洛表情认真,“那天晚上他把崔氏兄弟吓跑之后,就走了,从那以后,我就再没见过他,说不定他当时就离开洛阳了。” 秦佩长舒一口气,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点点头:“我信你,既然从那以后你就没见过,那就算了!” “多谢秦爷信任。” “另外我还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请讲。” “我想让你帮我留意洛阳城里所有新来的陌生江湖人。” “这个……” “你不想帮忙?” “倒不是,我就是觉得奇怪。” “奇怪什么?” 第20章 威逼利诱 小洛剑眉一挑,“据我所知,吉祥赌坊手下人手众多,只要随便派几个机灵能干的注意着就行了,又何必大费周章,来找我小洛帮忙?” 言语间,自有一股不羁之意。 秦佩呵呵一笑,双手抱拳,说道:“兄弟,你这话在理。可再精明的手下,能比你在洛阳城的人脉广?这洛阳城的混混,十有八九跟你称兄道弟。只要你说一声,那怕是一只飞鸟,也逃不过全洛阳城混混的眼睛。” 小洛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淡然笑意,拱手还礼道:“秦爷,你这番话,可太抬举我小洛了。” 秦佩却一脸严肃,一本正经地说:“兄弟,我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假话。” 小洛笑意更浓,眨了眨眼睛,目光中透着几分狡黠,轻声问道:“秦爷,今儿找我帮忙,恐怕还有别的打算吧?” 秦佩心里 “咯噔” 一下,不过脸上依旧不动声色,淡淡地反问:“兄弟觉得我能有啥用意?” 小洛淡淡道:“啥用意,秦爷心中自是一清二楚。不过刚才我已经声明在先,这件事还请秦爷原谅,我小洛实在无能为力。” 秦佩眉头微微皱起,目光紧紧锁住小洛,沉声道:“你是不是怕卷入我血手门和黑鹰帮的纷争里?” “不错。” 小洛神色坦然,轻轻点了点头,“要是来洛阳城的江湖陌生人是黑鹰帮的,我去通知秦爷,那我不就成了贵门的眼线,搅进江湖帮派的争斗里了?到时候,全洛阳城的混混兄弟都得被我拖下水。这罪过,我可担不起!” 秦佩眉头拧成了个 “川” 字,眼里隐隐有怒色,喝道:“这么说,你是铁了心不肯帮忙了?” “没错!”小洛斩钉截铁,抱拳拱手,“还望秦爷多多体谅。” 话音刚落,房外突然响起一个沉吟的声音说道:“小洛,此事你非应下不可!” 语声中,沙天行的身影出现在房门口,而后神色沉稳地大步踏入房内。秦佩赶忙起身,满脸含笑,恭敬招呼:“总座请坐。” 沙天行大马金刀地在秦佩与小洛二人之间坐下,目光如寒星般冷冷的盯着小洛。 小洛却一脸轻松,悠然自得地微微一笑。 “你笑什么?” 沙天行冷冷问道,声若寒冰。 小洛神色淡定,淡淡道:“我笑我小洛今晚可真是福泽深厚,荣幸之至。” “什么福泽深厚,荣幸之至?” “先是秦副座请我喝酒,现在连平常难得一见的沙大总管都亲自现身,这还不够福泽深厚,荣幸之至吗?” 沙天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然的笑,可那笑容里却透着几分冷峻,说道:“这或许是你的福气,也可能是你的灾祸。” “哦?” 小洛眨眨眼睛,“沙大总管这话的意思是……” “我这话的意思很简单。” 沙天行神色淡漠,淡淡道,“是福是祸,这就要看你自己的意思了。” 小洛又眨眨眼睛,略一沉吟,似乎明白了,说:“我懂了,要是我答应做贵门的眼线,就是福;不答应,就是祸,对吧?” “没错!” 沙天行冷着脸点了点头,“只要你肯跟我们合作,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小洛笑了笑,说:“你沙大总管这不会亏待我的‘亏待’两字,不知是打算给我什么好处?” “自然不会让你白干。” 沙天行道,声音中透着几分不容置疑。小洛目光一凝,犹如寒星闪烁,问道:“什么好处?” 沙天行略微沉吟了一下,说:“我会上报门主,在吉祥赌坊给你安排个职位。” “什么职位?” 小洛笑着问,笑容里带着几分调侃,“是这儿的总管,还是洛阳分舵主啊?” 沙天行脸色骤变,眼里闪过一丝怒色,喝道:“小洛,你太放肆了!” “这算放肆?” 小洛微微一笑,神色坦然,“沙大总管,说句不怕你生气的话,就算贵门主给我这吉祥赌坊总管或是洛阳分舵主之位,我还不一定干呢!” “好大的口气!” 沙天行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雨即将来临,道:“小洛,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我心里有数,我对自己的能力有足够的自信。” “好一个足够自信。” 沙天行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可那笑声里没有一丝笑意,紧接着脸色一寒,沉声道:“少废话,我就问你,答不答应为本门效力?” 小洛淡淡地说:“我还是那句话,对不住了,沙大总管。” 沙天行嘿嘿冷笑,笑声像夜枭啼鸣般阴森,道:“小洛,看来你不想在洛阳城混下去了。” 小洛眨了眨眼睛,神色依旧淡定,问道:“你是要把我撵出洛阳城?” “不!” 沙天行摇了摇头,眼里透着凶狠,“我要让你永远留在吉祥赌坊里。” “哦。” 小洛神色平静地一笑,道:“我明白大总管的意思了,你是打算让我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对吧?” “没错!”沙天行神色冷厉,“你明白就好,现在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答不答应?” 小洛沉思着眨了眨眼睛,目光深邃,问道:“沙大总管,你就这么自信能把我永远留在这儿?” 沙天行浓眉一挑,自信满满地说:“要是连你这么个小混混都留不住,我这总管还当什么!” 小洛淡淡地说:“话是这么说,但我可不这么认为。” 沙天行目光如电,问道:“你觉得我留不住你?” 小洛道:“没错!就你这样,根本不配当这里的总管!” “好!” 沙天行眼里杀意一闪而过,犹如饿狼盯上了猎物,那股浓烈的肃杀之气,仿佛能瞬间将周围的空气冻结,道:“那我就让你看看能不能留下你,配不配当这里的总管!” 说罢,他狞笑一声,坐姿未动,突然抬手出掌,右掌在身前划过一道弧线,带起一阵呼啸的劲风,周围的空气仿佛被这股力量撕扯,发出 “嘶嘶” 的声响,直朝小洛当胸击去。 这沙天行外号 “寒星手”,内功和掌力皆极为精深雄浑,与人对敌时,他的掌法变幻莫测,要么直击要害,像寒星坠落,迅猛刚硬;要么迂回轻抚,似寒夜微风,却暗藏杀机,能在不经意间透体而入,冻彻心肺,让人防不胜防,是江湖一流高手中的佼佼者。虽说他本来只想利用小洛做血手门的眼线,替他们效力,并不打算要小洛的性命,但这一掌若是打实,小洛绝对承受不住,就算不死,也必身负重伤。 只是此刻的小洛,虽身体容貌依旧是那洛阳混混 “拼命三郎” 小洛,可其武功身手,却是借体复生的 “要命书生” 洛十三。 “要命书生” 洛十三乃佛门一代奇僧大悲禅师门下高徒,武功高绝。三个月前遭人暗算身亡,但其灵智不灭,投奔恩师。大悲禅师以佛法将其魂魄凝固成形,并指示他来洛阳城找 “拼命三郎” 小洛借体复生,以便行侠江湖,伸张正义。 沙天行的武功虽说在江湖上属于一流,但跟 “要命书生” 洛十三比起来,可就差远了。所以,他突然一掌击出,速度虽然很快,但洛十三的动作却比他更快。 洛十三既没出掌封接,也没闪避,只是在桌下快速出脚一伸一勾。沙天行坐在那儿,重心瞬间失去,击出的一掌在离洛十三胸前五寸的地方就打不下去了,整个人向后倒去。 好在沙天行不愧是一流高手,身手反应极快。他身子向后倒下还未着地,急忙腰里一垫劲,已挺腰跃起。 第21章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 可惜,洛十三的武功身手高出他太多了。只见小洛整个人毫无预兆地弹射而起。座椅在巨大的冲击力下,轰然向后倒去,发出沉闷声响。他身形快如鬼魅,脚下步伐交错,眨眼间便欺身至沙天行身前。手臂如灵蛇出洞,“嗖” 的一声,一道寒芒闪过,一柄解腕尖刀已然稳稳地抵在了咽喉之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自起身到制敌,不过瞬息之间,快得让人来不及眨眼,那锋利的刀尖紧贴着沙天行的咽喉肌肤,微微颤动,仿佛只要洛十三轻轻一用力,就能轻易划破肌肤,取人性命。而洛十三冷峻的双眸,犹如寒夜中的寒星,死死盯着眼前的沙天行,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杀意。 秦佩在旁瞧见,顿时骇然变色,身躯忍不住微微颤抖,下意识地便欲有所行动。 洛十三却冷冷开口:“秦佩,你要想保沙天行性命,最好乖乖坐着,千万不要乱动。否则可别怪我手下无情,我这刀只需轻轻往前一送,他这喉咙之上,立马便会多出个血窟窿。” 这话很有效,狠狠砸在秦佩心头,他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脑门,像是被一道无形绳索缚住,僵坐在那儿,不敢稍动。沙天行更是面色惨白如纸,那紫膛脸瞬间没了血色,全然没了先前入室时的威风八面,呆立当场,眼中满是惊惶之色,往日的嚣张气焰此刻烟消云散。 洛十三冷冷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嘲讽:“沙天行,现在你怎么说?” 沙天行呐呐道:“什么…… 什么话说?” 洛十三目光如炬,直视其双眸,一字一顿道:“我说你担不起这洛阳总管之位,你服不服吧?” 沙天行深吸一口气,涩声道:“小洛……” 话未说完,洛十三便冷叱出声:“回答我的话,服是不服?” 利刃在喉,沙天行哪敢逞强,无奈苦笑,低声应道:“服了!” 洛十三追问:“心服口服?” 沙天行垂首,仿若斗败公鸡:“是的,心服口也服福。” “绝不是口是心非?” “绝不是。” 洛十三冷哼一声:“看来你也很怕死。” 沙天行苦笑着自嘲:“蝼蚁尚且贪生,我是人,当然也怕死。” 洛十三微微点头,神色稍缓:“嗯,这话倒也算实在。冲着你这句实话,今天就饶你一回。不过,你给我记好了,我放你一马,并不是忌惮你血手门势力,只是不愿随意杀生。往后,你给我安分一点,不要妄图耍弄什么阴谋诡计,否则,便是你自寻死路!” 沙天行如蒙大赦,忙不迭应道:“你放心!我一定本分,绝不敢乱来,自找死路。” “那就好。” 洛十三嘴角轻扬,收起了解腕尖刀。 沙天行顿觉咽喉一松,长舒一口气,秦佩亦随之暗自松劲。此刻的沙天行,再无半分先前的气势,如同换了个人,还双手抱拳,朝洛十三恭敬一礼,言辞恳切:“我在这洛阳城多年,今天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洛十三摆了摆手,神色淡然:“别说这些客套话了,现在我请问,这顿酒咱们还能继续喝下去吗?” “当然能!” 秦佩忙不迭点头,接口道:“只要洛少兄不介意,咱们就继续喝下去,秦某愿与你这洛阳城闻名的‘拼命三郎’一醉方休!” 洛十三闻言,豪爽一笑,“好!既如此,那就什么客套话也别说,咱们只喝酒,今晚上的事也绝口不提,就当从未发生过一样,沙总座以为如何?” 沙天行刚才受挫洛十三手下,心中虽然很不是味儿,可他城府极深,不露分毫,也是豪爽的一笑,点头应道:“行!只要你洛少兄不怪罪沙某今晚鲁莽,沙某定当舍命陪君子,喝个痛快。” 洛十三笑意更浓:“刚才的事我绝不会放在心上的,要不然,我就不会问这顿酒还能继续喝下去不了。” 沙天行赔笑:“既然如此,洛少兄请坐。” 洛十三没再说话,身形一晃,矮身落坐旁边的位子上,沙天行依旧在秦、洛二人中间入座。秦佩连忙端起酒壶,将三人酒杯斟满,而后端起酒杯朝二人举道:“干!” 连干三杯,秦佩忽然目光灼灼,望向洛十三,含笑道:“洛少兄,秦某有几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洛十三淡然一笑,“副座别客气,有什么话只管直问就是,不过……”语声 微微一顿,接说道:“‘洛少兄’这称呼,我着实不太习惯,二位还是叫我小洛或是三郎好了。” “秦某恭敬不如从命。” 秦佩点点头,目光一凝,问道:“小洛,你武功身手高绝,倘若闯荡江湖,不出一年,必能扬名立万,成为一方豪杰。为何要窝在这洛阳城内这么委屈自己?” 洛十三微微一笑,“这就是人各有志,我倒觉得在这洛阳城内当个混混,逍遥度日,颇为惬意,既不算委屈,也没有什么不好。” 秦佩面露疑惑,劝道:“但是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难道你就不想扬名江湖,出人头地,受人敬仰?” 洛十三笑意不减,娓娓道来:“你这话固然不错,也是世间上每一个人的欲望,不过你应该知道一个人爬得越高摔下来时也就越重。江湖之人,过的是刀口舐血生涯,名气越大,麻烦越多,危险也就越大。所以,与其在江湖上闯出大名气,整天过着那种树大招风,提心吊胆的生活,倒不如尽量收敛一些,过着平淡而清闲的日子,这也就是武林中有许多高人,为何要淡泊名利,避世隐居傲啸山林,不问江湖是非的原因。” 秦佩听罢,似是醍醐灌顶,拱手赞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现在我才明白,你竟是位隐于市井、胸襟淡泊的武林高人。” 洛十三摇头轻笑,仿若自嘲:“你别抬举我了,事实上我绝不是什么武林高人,实不相瞒,刚才我之能胜沙总管,那是因为沙总管大意轻敌,只顾到上头没顾到下头,所以认真的说起来,我是占了一个巧字与快字。好了,不谈这些了,咱们喝酒,喝酒。” 说罢,伸手端起酒杯,朝沙、秦二人一举道:“干!”一仰脖子,一口喝干。 沙、秦二人对视一眼,也端起酒杯各干了一杯。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沙天行与秦佩和洛十三,既不是知己,话也并不投机,按理这顿酒实在没有什么好喝的,可是洛十三却兴致颇高,而且是杯到酒干,绝不含糊。 这顿酒,总共喝了两个多更次,直至四更天,夜色渐退。沙、秦二人都已经有了六七分醉意,洛十三虽然面色不改,没有一点酒意的样子,却也没了继续畅饮的兴致。于是,他站起身来,向沙、秦二人拱手告辞。沙天行和秦佩连忙跟着站起身子。 秦佩挽留道:“急什么,天就快亮了,喝到天亮以后再走吧。” 沙天行也接着劝道:“小洛,你我不打不相识,再多喝几杯吧!” 洛十三含笑摇头,“多谢美意,今晚就到此为止,以后再喝它个痛快好了。” 言罢,抱拳一拱,转身大步迈出房门,身影没入渐亮的晨曦之中。 第22章 洛十三的危机 洛十三的身影已然没入夜色,屋内烛火晃晃悠悠,光影在沙天行与秦佩的面庞上跳跃、明灭不定。沙天行虽说带着六七分醉意,可双眸深处却透着警觉之光,思绪犹如一团乱麻,怎么理都理不清。他并没有因为洛十三的离去就回房歇着,反而稳稳当当地坐在秦佩房中,双臂抱胸,身子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心中暗自腹诽:“哼,这洛十三今日这番话,到底有几分是真?又藏着多少见不得人的猫腻?老子在这洛阳城那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怎么能被他三言两语就蒙混过去?” “二弟,” 沙天行望向秦佩,眉头紧紧皱起,目光里满是疑惑,“依你看,小洛刚才说的那些话,到底是真是假?” 这问题就像一颗突然飞来的石子,打破了原本的平静,秦佩正端着酒杯准备一饮而尽,闻言,手猛地顿在半空,眼神刹那慌乱,不过他也是个老江湖,很快就镇定下来,放下酒杯,先是怔了一下,随后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丝笑意,问道:“大哥说的是哪些话?” “就是他说赢我是因为我大意轻敌那话。” 沙天行说罢,嘴角往下一撇,显然还对自己败北的事儿耿耿于怀。 秦佩应道:“这话是真是假,大哥心里应该有数。” “我觉得他说的倒不全是假话,他的确是占了一个巧字与快字。” 秦佩微微抬头,目光透过窗户望向远方,似在沉思,片刻后,嘴角缓缓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又问:“大哥觉得汤杰与季三成身手如何?” 沙天行双手交叠放桌上,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不假思索回道:“算得上是一流水平。” 眼神中透着自得,似在为招揽到这俩高手而骄傲。 秦佩再问:“要是大哥与他们动手,有把握几招取胜?” 沙天行一听,坐直身子,右手摩挲下巴,略一沉吟道:“单打独斗,他俩都接不过我十招,要是联手,至少也得二十招后我才能赢。” 秦佩目光闪烁,笑容越发神秘,追问道:“大哥可知这两人在小洛手下过了几招?” 沙天行原本松弛的身体瞬间绷紧,眼睛瞪大,满脸都是惊讶与不信:“他俩和小洛交过手了?” 秦佩瞧着沙天行反应,表面却不动声色,缓缓说道:“是啊。小弟曾派他俩去请小洛来聊聊,他俩自恃武功高强,话还没说清楚,就想强行挟持小洛过来。小洛自然不肯,结果汤杰和季三成先后出手,谁能想到,一招!就一招就被小洛打得趴在地上,跟条死狗似的。”说话间,秦佩微微摇头,脸上露出惋惜之色。 沙天行眉头紧锁,双手紧紧握拳,问道:“这是你亲眼所见?” 秦佩神色坦然迎着沙天行目光,坚定地点点头:“他俩邀请小洛的时候,小弟就在旁边的暗处,看到他俩落败,只好出来喝退,然后亲自去请的小洛。” 沙天行恍然道:“哦!要你这么说的话,那小洛刚说的都是假话。” 脸上涌起一丝恼怒。 秦佩点头叹道:“大哥,你我二人在洛阳掌管吉祥赌坊多年,没想到今天看走眼了,竟没看出小洛是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语声一顿,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说实在话,纵是你我二人联手,能不能胜得他都大是问题。所以小弟刚才也就不敢轻举妄动。” 沙天行一听,脸色瞬间大变,双眉紧紧蹙在一起,眼神透出一股狠厉劲儿,沉默片刻问道:“这件事你看咱们该怎么办?” 秦佩眨眨眼,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大哥是想对付小洛?” 沙天行重重点头:“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洛阳城有这么号人物,又不肯跟咱合作,实在让人心神不宁。” 秦佩目光微凝,带着期待问:“大哥心中大概已经有计划了吧?” 沙天行嘴角上扬,露出得意笑容:“我确实有个计划,不过还得和你商量商量,找个合适的说辞。” 秦佩心中一动,连忙问:“大哥是不是想请总坛派来的三位高手对付小洛?”沙天行点头称是,秦佩又问:“那大哥打算怎么跟那三位说?” 沙天行道:“这就是我要和你商量的。今晚这事儿,肯定不能实话实说,不然咱兄弟脸往哪搁?得找个恰当理由,既不丢面子,又能说得过去。” 说话间,眼神透着无奈尴尬,毕竟这个事儿传出去,江湖名声就毁了。 秦佩沉思片刻,眼神游移不定,看看沙天行,又看看窗外,说道:“小弟觉得找个理由不难,说辞也多,随便编一个就行。只是现在咱还不知道那三位高手啥来历,武功比咱俩高多少,能不能打赢小洛也不清楚。万一他们也败在小洛手下,消息传到总坛,门主追究起来,咱俩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不但弄巧成拙,只怕本门在洛阳正式开分舵时,咱俩也别想当正副舵主了。” 沙天行浓眉紧皱,眼神焦虑烦躁:“那依你看,咱们是不是得把这事实情禀报门主?” 秦佩连忙摇头:“暂时倒还不用。小洛刚才已经说了,他不想卷入江湖帮派纷争,虽然知道他已经知道咱俩身份,但也不会对咱不利。” 说罢稍作停顿,又道:“咱们不妨等那三位高手来了,看情况再决定。要是他们武功比咱俩高不了多少,就先不提这事,咱们再另想办法好了。” 沙天行道:“另想什么办法?” 秦佩微微一笑,眼神神秘阴狠:“有个人或许能让小洛无声无息消失,只不过这是最后一招。” 沙天行忙问:“谁?” 秦佩道:“红红。” 沙天行眼睛一亮,脸上露出贪婪与期待的笑容,大笑道:“哈哈哈哈,我怎么把她忘了。只要她使点手段,小洛就得乐极生悲,找阎王老爷去拚命了。” 秦佩却淡淡道:“大哥先别高兴,红红这招是最后手段,能不用最好不用,不然……” 沙天行睁大眼睛问:“不然怎样?” 秦佩神色凝重,眼神恐惧担忧:“小洛不但武功高强,心智也不一般,从今晚他显露的身手和言谈就能看出来,他不是一般人。” 说罢深吸一口气,接着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红红失手,倒霉的恐怕不是小洛,而是红红,甚至可能还得赔上咱们的两条命。” 沙天行脸色一变,眼神犹豫:“你是说,要是红红万一失手,小洛会从她嘴里问出真相?” 秦佩点头:“不错。小洛一旦从红红嘴里知道是咱俩想要他的命,你想他还会放过咱们吗?” 沙天行闻言,呆立当场,皱眉道:“那怎么办?咱们总不能……” 秦佩淡然一笑,眼神自信从容:“所以现在咱俩千万不能轻举妄动,除了红红这招,咱们还可以想其他的办法。只要多动脑筋,总能想出其他妥当的办法的,不过这一切都得等那三位高手来了之后再决定。” 沙天行默默思索片刻,叹了口气,眼神疲惫又无奈:“罢了罢了,你说的有理,就按照你的来,到时候再看。” 说罢打个哈欠,起身道:“天快亮了,我回房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此时沙天行心中满是担忧,却又无计可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第23章 怎么是你 江湖楼,自开业起,那生意就火得一塌糊涂,每晚都是人挤人,座儿根本就没空过。为啥能这么牛?一来酒菜定价特公道,童叟无欺,二来店里的伙计招待客人那叫一个热情周到,就跟对待自家人似的。这还不算完,掌事儿的吴老爹,那可是出了名的老好人,不管你是本地有头有脸的富户,还是外地来跑生意的大老板,又或是走南闯北、风里来雨里去的江湖大侠,哪怕是那些个混日子的、卖艺的、算卦的,三教九流形形色色的人,只要一脚踏进江湖楼,吴老爹保准把你招呼得舒舒服服,绝不让你受半点委屈。要是你出门忘带钱了,或者手头正紧巴呢,甭管认识不认识,大大方方坐下吃喝就行。吃饱喝足,跟老爹打个招呼,说下次来一块儿结账,抬脚走人就成,吴老爹绝对不会黑着脸,更不会追着问你姓甚名谁,给你记账。 就这么着,江湖楼这个招牌越来越亮,开业才个把月,名声就传遍了十里八乡。这世上的事儿啊,有时候就是邪门,吴老爹越是敞亮大方,吃白食的反而越少。偶尔有那么几个欠账的,下回再来,保准麻溜儿地把钱结清。 太阳刚落山,街边的灯笼一盏盏亮起来,江湖楼里客人的喧闹声都快把房顶掀了。就在这时候,一个青衣人迈步进了门。店小二眼尖,立马颠儿颠儿跑过去,脸上堆满笑,腰弯得像个虾米,嘴里那叫一个甜:“大爷,您是自个儿啊,还是有朋友一起?” 青衣人嘴角往上一挑,露出个淡淡的笑,轻声说:“我来找个朋友。” 说完,抬腿就往楼上走。 洛十三正在二楼靠窗的位置,自个儿慢悠悠地喝着酒,看着窗外的街景。青衣人几步就走到他桌前,双手抱胸,神色淡淡地来了一句:“洛兄,你在这儿逍遥得很呐!” 洛十三正端着酒杯,手猛地一抖,酒差点洒出来,眼睛瞪得老大,死死地盯着青衣人,心里 “咯噔” 一下,脸上满是惊愕,嘴上结结巴巴地说:“你…… 怎么会是你……” 青衣人拉过把椅子,大剌剌地坐下,脸上笑意更浓了:“咋啦,见到我跟见了鬼似的,只许你有这奇遇,就不许我也赶上一回?” 洛十三咽了口唾沫,目光还是定在青衣人脸上,像是要把他看穿:“哦,原来你也……” 顿了顿,又指了指青衣人的脸,“可你这模样……” 青衣人伸出两根手指,在脸上轻轻弹了一下,满不在乎地说:“假的。” “假的?” 洛十三这下更懵了。 原来这青衣人叫狄浪,在江湖上有个响当当的名号叫 “雷霆刀”,以前跟洛十三可是过命的交情。三个月前,碰上一伙心狠手辣的江湖败类,被算计得丢了性命。巧的是,跟洛十三一样,他也玩儿了把 “借体还魂”。 狄浪下巴微微一抬,说:“是阿巧的手艺。” 洛十三脑子转得飞快,眼睛一亮:“可是巧手王襄帮你弄的?” 狄浪拍了下大腿,一脸得意:“除了他,当今江湖,谁还有这鬼斧神工的能耐?” 洛十三凑近了点,仔细瞧着,嘴里啧啧称奇:“怪不得,跟真的似的。” 狄浪胳膊肘捅了捅洛十三,挑着眉问:“你要不要也整一副?” 洛十三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用了。” 说着,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觉着我现在这样挺好,而且……” 突然,他警惕地瞅了瞅四周,压低声音,说道:“我用‘拼命三郎’小洛的身份办事,方便得多。” 正说着呢,店小二端着一副碗筷过来,哈着腰,脸上笑出了褶子:“洛爷,要不要让后厨给您添俩好菜?” 洛十三扭头看向狄浪,挑了挑眉:“你想吃啥?” 狄浪手一摆,一脸洒脱:“我没啥胃口,就想喝点酒,要最带劲的。” 洛十三眼珠一转,提议道:“二十年的女儿红,咋样?” 狄浪眼睛一下子亮了,大拇指一竖:“够劲儿,赶紧拿两斤来!” 洛十三瞅着他,笑着追问:“两斤够你灌的?” 狄浪拍着胸脯,自信满满:“够了,喝完我就开路。” 洛十三冲店小二一挥手,大声说:“去,找老爹拿两斤二十年的女儿红来。” 店小二应了一声,麻溜儿下楼去了。 狄浪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一边随口说道:“看你在这儿混得挺滋润啊。” 洛十三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一脸得意:“这可不是我,是拼命三郎小洛的面子。” 狄浪来了兴致,坐直身子问:“老爹是谁啊?” 洛十三坐正了,一本正经地解释:“这店的老板呗。” 狄浪歪着头,好奇地追问:“是小洛的朋友,还是你的朋友?” 洛十三双手一摊,笑着说:“这有啥区别,小洛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再说了,这江湖楼虽说老板是吴老爹,实际上,差不多算我开的。” 狄浪眼睛瞪得溜圆,像个好奇宝宝:“这话怎么讲?” 洛十三清了清嗓子,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么回事。” 狄浪恍然大悟,笑着打趣,“这么说来,你在洛阳城,酒水都有人包了。” 洛十三仰起头,哈哈大笑:“那可不。” 说话间,店小二就端着一壶二十年的女儿红上来了。洛十三赶忙起身,接过酒壶,先给狄浪满满斟上一杯,又给自己倒上。狄浪也不客气,端起酒杯,脖子一仰,“咕咚” 一声,一杯酒就下肚了,咂吧咂吧,舔了舔嘴唇。 洛十三笑眯眯地看着他,问:“味道咋样?” 狄浪竖起大拇指,赞道:“嗯,这味儿醇厚,香气直往鼻子里钻,果然是好酒。” 洛十三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放下杯子,目光突然变得锐利,盯着狄浪问:“你刚说喝完就走,这是要奔哪儿去?” 狄浪伸手指了指东边,说:“东海。” 洛十三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伸手在狄浪肩膀上拍了一巴掌,埋怨道:“你这人咋回事啊?刚捡回一条命,换了个好皮囊,咋又要去跳海?” 狄浪拨开他的手,白了他一眼:“谁告诉你我要跳海了?” 洛十三双手抱胸,一脸疑惑:“那你去东海干啥?” 狄浪坐正了,一本正经地说:“办事。” 洛十三不耐烦地追问:“办啥事?” 狄浪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奉命协助小夏办件要紧事。” 洛十三一听,眉头皱成了个疙瘩,嘴里嘟囔着:“又是奉命!” 狄浪耸耸肩,两手一摊,一脸无奈:“没办法,受人滴水之恩,就得涌泉相报。何况我承蒙会主大恩,又是他门下弟子,再加上,干的是正义的事儿,推脱不得。” 洛十三沉默了一会儿,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些,轻声问:“你啥时候回来?” 狄浪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说:“事儿办得顺的话,二十来天就行,最多超不过一个月。” 洛十三眼睛一眯,盯着狄浪问:“你大老远跑来找我,是不是有啥事要我帮忙?” 狄浪坐直身子,郑重地点点头:“正是。” 洛十三往前凑了凑,急切地说:“啥事?快说。” 狄浪又警惕地瞅了瞅四周,把声音压得极低,说出五个人的名字。洛十三一听,脸色微微一变:“他们不都是黑鹰帮的……” 狄浪连忙点头,接口道:“没错,他们是来洛阳对付血手恶徒的第一批高手。” 洛十三深吸一口气,缓缓往后靠,闭上眼睛,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坚定地说:“你该清楚,我虽然在江湖上闯荡,专干除暴安良的事儿,但打从心底不愿卷入江湖那些帮派之间的烂事儿,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这是我的原则,打死都不会变。” 狄浪看着他,重重地点点头,说:“这我当然明白,只是眼下的情况和以前不一样了。” 洛十三坐直身子,眼神变得犀利,紧紧盯着狄浪问:“怎么不一样?” 狄浪伸出两根手指,说:“两个原因。” 洛十三身体前倾,目光如炬,追问道:“哪两个原因?” 第24章 放下原则 狄浪嘴角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紧不慢地说道:“这第一嘛,我琢磨着你心里也门儿清,之前暗算你的,大概率就是血手门那帮心黑手辣的家伙。咱这江湖中人,讲究的就是个同仇敌忾,于情于理,你都得拉兄弟一把,是不是这个理儿?”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目光紧紧盯着对方,试图从对方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松动的迹象。其实狄浪心里也有点打鼓,不知道这第一个理由能不能打动对方,毕竟眼前这人的脾气,他也摸不太准。 洛十三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眉头微微皱起,眼睛直直地看着狄浪,沉默了片刻后,开口问道:“那第二个原因呢?” 他心里想着,狄浪这家伙找自己帮忙,肯定没那么简单,得把话都问明白了,可不能稀里糊涂就答应了。 狄浪身子向前倾了倾,双手摊开,脸上带着些许期待,说道:“这第二个原因,那就是冲着我这张脸来的。你看,咱俩怎么说也相识一场,我都亲自出面求你了,你多少也得给我点面子吧?” 他心里默默念叨着,希望多年的交情能起点作用。 洛十三轻哼了一声,摇了摇头,双手抱得更紧了些,继续追问道:“就这两个?肯定不够,我看你还有别的原因没说吧?” 他心里笃定狄浪没说实话,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一定要把背后的隐情挖出来。 狄浪被这么一问,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地说道:“这两个还不够?你可别太为难我了。” 他心里暗暗叫苦,这洛十三可真不好糊弄,自己还真有点怕他追问下去。 洛十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松开双臂,一只手摸了摸下巴,说道:“当然不够。我还真有第三个原因。” 他心里想着,这下看你怎么说,今天非得把事情弄清楚不可。 狄浪猛地一怔,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眼睛睁得老大,满脸惊讶地问道:“你还有第三个原因?” 他心里顿时有些紧张,不知道洛十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洛十三笑着点了点头,身体向前倾,双手撑在桌子上,眼睛紧紧盯着狄浪,说道:“嗯,这第三个原因就是,我想知道,你为啥要替他们来求我帮忙?你和他们到底啥关系?” 狄浪眼珠子转了转,避开了洛十三的目光,轻咳了一声,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说道:“这本来是江湖上的一个大秘密,既然你问到这份上了,我就告诉你吧。” 他心里权衡着,觉得现在也只能实话实说了,不然这事儿没法往下进行。然后,狄浪抬起头,目光变得严肃起来,看着洛十三,问道:“你听说过黑鹰帮帮主吗?” 洛十三坐直身子,挠了挠头,眼睛往上看了看,回忆着说道:“听说过啊,说是武功特别厉害,但是神神秘秘的,老是戴着个面罩。怎么了?” 他心里对这个神秘的帮主也有些好奇,不知道狄浪突然提到他是为什么。 狄浪深吸一口气,坐正了身体,表情变得庄重,缓缓说道:“他叫司空强。” 洛十三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身体猛地向前倾,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惊讶地说道:“司空强?怎么会是他?” 他心里充满了疑惑,怎么也没想到黑鹰帮的帮主会是司空强,这和他之前的认知完全不一样。 狄浪看着洛十三惊讶的表情,笑了笑,身体放松下来,靠在椅背上,说道:“是不是很意外?” 洛十三连连点头,双手不停地搓着头发,嘴里念叨着:“这也太意外了!” 他心里还在消化这个消息,试图理清这背后的关系。 狄浪坐直身子,双手放在桌子上,眼神诚恳地看着洛十三,说道:“其实黑鹰帮是铁旗会下面的一个正义组织,阿强是帮主,小夏是副帮主,我是总监。” 洛十三先是一愣,然后拍了一下大腿,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心想,既然是这样,那自己之前不介入江湖是非的原则,这次可能真要改改了,毕竟都是自己人。 狄浪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拿起桌上的酒杯,站起身来,双手捧着酒杯,朝洛十三举了举,笑着说道:“那我就代表阿强和小夏谢谢你了!” 他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觉得事情有了转机。 洛十三也站起身来,摆了摆手,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算了吧!你们三个可真行,一直瞒着我这事,现在倒好,串通好了拉我下水,到头来就一句谢谢,我这是交友不慎啊!”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也明白,自己既然知道了内情,就不可能真的袖手旁观。 狄浪笑了笑,放下酒杯,走到洛十三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我有个绝妙的主意,能让吉祥赌坊鸡飞狗跳,你有没有兴趣听听?”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洛十三的表情,希望能引起他的兴趣。 洛十三眼睛一亮,转过身看着狄浪,双手抓住狄浪的胳膊,急切地问道:“什么好主意?快说快说。” 他心里正愁没什么好玩的事呢,一听狄浪有主意,顿时来了精神。 狄浪嘴角上扬,露出一丝坏笑,凑到洛十三耳边,轻声说道:“晚上你去城北荒山找几个赌鬼,带他们去吉祥赌坊……” 洛十三听着听着,眼睛越来越亮,忍不住打断狄浪,笑着说道:“好办法!真亏你想得出来,这要是成了,不出半个月,吉祥赌坊非得关门大吉不可。” 他心里已经在想象吉祥赌坊被闹得人仰马翻的场景了,觉得这个主意实在是太妙了。 狄浪笑着点了点头,回到桌子边,拿起最后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抹了抹嘴,说道:“好了,酒也喝完了,我该走了。” 他心里想着,今天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接下来就看洛十三的了。说完,狄浪迈着轻快的步伐,下楼而去。 海涛拍打着岸边,大雨倾盆而下。狂风卷着巨浪,白色的浪花在雨中翻腾,高达一丈有余,大海上一片朦胧,白茫茫、灰朦朦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方老头独自一人坐在屋里的躺椅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的大雨,脸上写满了落寞。他不喜欢这样的天气,每逢下雨,他总会想起过去的事情,那些美好的回忆和痛苦的经历交织在一起,让他的心像窗外的大海一样,波涛汹涌,无法平静。他的眼睛里充满了雾气,仿佛笼罩着一层厚厚的阴霾,让人看不清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这里是东南弯,一个小小的渔港。渔港里的人们大多以出海捕鱼为生,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生活简单而平静。然而,方老头却与众不同,他虽然拥有一艘全东南弯最大、最坚固的渔船,但他却不是渔民。 方老头名叫方志远,是个已经退休的老海盗。不过,他和一般的海盗不同,他生性善良,从不滥杀无辜。三十一岁那年,他娶了浙东镖局总镖头邓大雄的独生女儿邓小媚。邓大雄极力反对这门亲事,可邓小媚却铁了心要嫁给方志远,最终,两人还是走到了一起。 婚后的日子,他们过得十分幸福。邓小媚温柔贤惠,方志远对她也是百般疼爱。然而,“猎犬终必山上丧,将军难免阵前亡”这两句俗语却是不错的,命运却总是喜欢捉弄人。在一场激烈的海上遭遇战中,邓小媚不幸被一支利箭射中咽喉,当场香消玉殒。方志远悲痛欲绝,虽然他后来找到了射箭之人,并将其斩杀,但邓小媚却再也回不来了。那一天,也是大雨滂沱,仿佛连天都在为他们的悲惨命运哭泣。 乐不邪是东南弯唯一的草药郎中,大家都尊称他为大夫。一大早,雨刚停,海上还是一片朦胧。乐不邪还没完全睡醒,就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他赶紧起身,揉了揉眼睛,跑去开门。 门一打开,只见伍老爷子的家仆伍忠满脸焦急地站在门口。伍忠看到乐不邪,急忙说道:“大夫,不好了!老爷子突然得了急病,浑身烧得滚烫,出的汗却是冷的,现在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您赶紧去看看吧!” 伍忠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显然是被老爷子的病情吓得不轻。 乐不邪一听,心里 “咯噔” 一下,他知道伍老爷子的病情肯定很严重。伍老爷子是东南弯的大富翁,世居此地已经五代,为人乐善好施,在当地威望极高。他经营着祖传的欣欣南货行,几十年来一直本本分分地做生意,从不与人争名夺利,深受大家的尊敬和爱戴。 所以乐不邪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忙转身进屋,一边收拾药箱,一边大声喊道:“阿壮,快起来,跟我去伍老爷子家!” 阿壮是他的徒弟,听到师傅的喊声,赶紧从床上爬起来,跟着乐不邪匆匆忙忙地往伍府赶去。师徒二人甚至连脸都来不及洗,就心急火燎地出了门,他们深知,时间就是生命,伍老爷子的病情耽误不得。 第25章 三眼独狼 乐不邪带着徒弟阿壮火急火燎地赶到伍府,一进大厅,就看见伍老爷子稳稳当当地坐在那把有些年头的红木椅子上。乐不邪心里 “咯噔” 一下,和阿壮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这老爷子看起来红光满面,哪有一点生病的样子?伍忠那小子为啥要撒谎,还把病情说得那么严重?这里面肯定有鬼。乐不邪行医大半辈子,啥怪事没见过,可今天这事,让他心里直犯嘀咕。他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双手习惯性地在袖子里握紧。阿壮则是一脸懵懂地站在师父身后,眼睛滴溜溜地转,看看师父,又看看伍老爷子。 伍老爷子见他们进来,连忙站起身,双手抱拳,脸上堆满了笑容,说道:“哎呀,乐先生啊,一大早的就把您给折腾过来,我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啊!” 那语气,要多客气有多客气。 乐不邪也赶忙拱手还礼,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老爷子,您这是哪里的话,您身体没事就好。就是不知道您今天叫我来,是有什么吩咐呢?” 乐不邪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睛的余光打量着周围,试图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伍老爷子刚要开口,突然,从大厅的屏风后面慢悠悠地走出一个年轻人。这年轻人大概二十四五岁,穿着一身朴素的衣服,看起来普普通通,但眼神里透着一股让人捉摸不透的劲儿。 “在下姓夏,名夏硕。” 年轻人微微拱手,声音不高不低,但在这安静的大厅里却格外清晰。 乐不邪心里一惊,上下打量着这个叫夏硕的年轻人,暗暗想着:这人是谁啊?怎么从来没见过。看他这气色,不像是有病的样子啊,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乐不邪双手抱在胸前,微微眯起眼睛,脸上露出一丝疑惑和警惕。 夏硕像是看穿了乐不邪的心思,嘴角微微上扬,说道:“乐先生,您是不是觉得我没病?其实啊,现在我确实没病,不过,不出十天,我这病啊,可就严重了。” 乐不邪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他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说道:“你这小伙子,莫不是在开玩笑?我瞧你这身体,硬朗得很,怎么会十天之内就生病呢?” 乐不邪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想要搭夏硕的脉搏,但又觉得不妥,手在空中顿了一下,又缩了回来。 夏硕轻轻摇了摇头,不紧不慢地说:“乐先生,我没开玩笑。我既然知道自己要生病,自然得提前找个大夫,未雨绸缪嘛。” 乐不邪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试探着问:“那你是不是中了什么邪毒,十天之内会发作?” 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夏硕,不放过对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夏硕还是摇了摇头,说:“不是。” 乐不邪不死心,又问:“难道你要和什么厉害的人决斗,受了内伤,十天之后会发作?” 他一边说,一边在脑海里搜索着江湖上最近的传闻,看看有没有和这个年轻人有关的消息。 夏硕再次否定:“不是。” 乐不邪沉默了好一会儿,无奈地叹了口气,苦笑着说:“也许是我年纪大了,看不出来你这病。但你这说法,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啊。” 他往后退了一步,双手摊开,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夏硕却不慌不忙,笑着说:“乐先生,您看不出来很正常,因为我现在确实没病。但我说的是真的。” 乐不邪有些生气了,他提高了声音说:“你这不是无稽之谈吗?我还有事,告辞了!” 说完,转身就往门口走去,脚步匆匆,像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 “乐先生,请留步!” 夏硕连忙喊道。 乐不邪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冷冷地说:“你还有什么事?”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 夏硕缓缓地说:“天下的大夫多的是,我为什么偏偏找您呢?” 乐不邪冷哼一声,说:“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找我?我也没兴趣知道。” 他的双手在袖子里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心里对这个莫名其妙的年轻人有些厌烦。 夏硕顿了顿,说:“但是我知道,乐先生对一样东西很感兴趣。” 乐不邪心里一动,表面上却装作不在乎,说:“哦?是什么?” 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虽然极力掩饰,但还是被夏硕捕捉到了。 夏硕盯着乐不邪的背影,一字一顿地说:“一颗人头,一颗长着三只眼睛、赤红色头发的人头。” 乐不邪的身体猛地一震,他迅速转过身来,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夏硕,声音颤抖地说:“你说的是赤发三眼毒狼武发?” 他的脸上满是激动和愤怒,双手因为用力握拳而指节泛白。 夏硕点了点头,笑着说:“没错,就是他。乐先生,您不是一直想杀了他,为您的兄弟报仇吗?” 乐不邪向前跨了几步,几乎是冲到了夏硕面前,双手抓住夏硕的肩膀,大声问道:“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知道我兄弟的事?”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血丝,情绪有些失控。 夏硕轻轻地推开乐不邪的手,整理了一下衣服,说:“乐门五秀的事,在江湖上不是什么秘密。我知道武发在哪里。” 乐不邪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紧紧地盯着夏硕,急切地问:“他在哪里?快告诉我!” 夏硕却不紧不慢地说:“就算我告诉您他在哪里,您觉得,您能杀得了他吗?” 夏硕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他双手背在身后,静静地看着乐不邪,等待着他的回答。 第26章 荒石岛 乐不邪只觉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整个人瞬间就呆住了,嘴巴微微张开,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那一双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此刻却布满了可怖的红丝,像是被仇恨和愤怒点燃了一般。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整个人的神态看起来就像一只受伤后陷入绝境却仍想拼死一搏的野兽,骇人之极。 站在一旁的阿壮被师父这从未有过的模样吓得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大大的,心脏砰砰直跳,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心中满是惊恐与担忧。阿壮心想,师父这是怎么了?跟随师父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他如此失态,难道是遇到了什么极其厉害的对头? 过了好一会儿,乐不邪像是从极度的情绪中缓过神来,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肩膀微微下垂,整个人显得颓丧无比。他双手无力地搭在膝盖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嘴里喃喃地说道:“罢了罢了,老夫确实不是他的对手,杀不了他啊。” 乐不邪心中满是无奈和不甘,想着自己那三个惨死在武发手中的兄弟,仇恨的火焰在心中熊熊燃烧,可又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痛苦和愤怒。 夏硕一直静静地看着乐不邪的反应,他双手抱在胸前,脸上神色平静,心里却在暗自盘算着。他微微眯起眼睛,开口说道:“你想不想看到武发身首异处?” 乐不邪一听这话,就像被点燃的火药桶一样,“蹭” 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手猛地拍在桌子上,桌上的茶杯都被震得跳了起来。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血丝似乎都要迸出来了,大声吼道:“那狗贼杀了我三个兄弟!只要有人能取他性命,老夫这条命就是他的!” 乐不邪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为兄弟报仇,哪怕搭上自己的余生。 夏硕挺直了身子,目光紧紧地盯着乐不邪,说道:“此话当真?” 乐不邪咬着牙,重重地点了点头,斩钉截铁地说:“老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绝不反悔!” 他的眼神中透着坚定和决绝,仿佛在这一刻已经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夏硕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说道:“像武发这样的恶徒,人人得而诛之。就算没有你的这番话,我也不会放过他。” 乐不邪迫不及待地问道:“那他现在在哪里?” 他向前走了一步,双手紧紧地抓住夏硕的胳膊,手指因为用力而深深地陷入夏硕的衣服里,眼睛紧紧地盯着夏硕,仿佛要从他的嘴里立刻得到武发的下落。 夏硕轻轻地皱了皱眉头,不动声色地挣脱了乐不邪的手,往后退了一步,说道:“据我推测,他应该已经到了东南弯。” 乐不邪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眼中满是愤怒和震惊,大声笑,笑声中含着凄厉道:“好啊,他既然来了,老夫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和他做个了断!” 乐不邪此时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只想立刻找到武发,为兄弟报仇雪恨。 说着,他就要冲出去,夏硕连忙抬手制止了他,说道:“且慢!以你的武功,恐怕还不是他的对手。他的‘穿心狼爪’厉害得很,你要是贸然前去,不出十招,定会命丧他手。” 夏硕心里清楚,乐不邪虽然有些功夫,但和武发相比还是差了不少,这个时候得稳住他。 乐不邪额头上的青筋像蚯蚓一样凸了起来,他双眼圆睁,怒视着夏硕,大声吼道:“难道你要老夫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着吗?他都已经找上门来了!” 乐不邪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觉得夏硕是在故意阻拦他,不理解他报仇的急切心情。 夏硕却不慌不忙地摇了摇头,淡淡地说:“你且稍安勿躁,我自有安排。没有人说你像只乌龟的。” 乐不邪满脸狐疑地看着夏硕,问道:“稍安勿躁?难道你要老失等他来这里?” 他双手叉腰,呼吸急促,眼神中充满了不信任。 “你放心吧!他绝不会找来这里的。” “你能肯定?” 夏硕微微一笑,说道:“你不妨拭目以待。” 就在这时,大厅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众人转头望去,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青衣人迈着大步走了进来。这人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浸透,紧紧地贴在身上,头发有些凌乱,脸上也溅满了血迹,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冷静、坚定,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的右手握着一把长刀,刀刃在灯光下闪烁着寒光,刀刃上的血还在一滴一滴地往下落,左手则提着一颗人头,那头发红得刺眼,眉心处纹着的一只巨大的眼睛让人看了不寒而栗,即使人死了,那眼睛里似乎还透着一股凶恶的气息。 乐不邪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死死地盯着那颗人头,眼睛越瞪越大,脸色也由青变红,嘴唇微微颤抖着,激动地说:“这…… 这真的是武发的脑袋!”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双手不自觉地颤抖着,心中既感到震惊,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快步走到青衣人面前,双手紧紧地抓住青衣人的肩膀,使劲地摇晃着,问道:“你是谁?是不是你杀了武发?” 乐不邪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和急切,他迫切地想知道眼前这个人的身份,以及事情的来龙去脉。 青衣人微微皱了皱眉头,轻轻地挣脱了乐不邪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淡淡地说:“在下狄浪,武发是我杀的。” 狄浪心中有些不悦,觉得这个乐不邪有些过于激动和鲁莽了。 乐不邪眼中泪光闪烁,突然 “扑通” 一声跪了下来,双手合十,对着狄浪连连叩头。他一边叩头,一边说:“老夫无能,没能为兄弟报仇。若不是恩公出手,我这辈子都难消此恨啊!” 乐不邪此刻心中充满了感激和愧疚,感激狄浪为他报了仇,愧疚自己的无能。 狄浪侧身避开乐不邪的叩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说道:“你不必如此,我杀武发是为了夏公子,与你无关。” 狄浪心想,自己只是奉命行事,可不想接受这个人如此大礼。 乐不邪却像是没听到一样,依旧不停地叩头,嘴里念叨着:“恩公大恩大德,老夫无以为报啊!” 狄浪有些不耐烦地说:“我已经说了,我是为了夏公子,这件事是他叫我去干的,所以你要谢就谢他吧,不是谢我。” 乐不邪这才慢慢地站起身来,他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转身对夏硕说:“刚才老夫一时激动,冒犯了公子,还望公子赎罪。” 乐不邪此刻已经冷静了一些,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心中有些懊悔。 夏硕摆了摆手,笑着说:“言重了,武发这种恶徒,人人得而诛之,你不必放在心上。” 乐不邪微微低头,双手抱拳,恭敬地说:“公子若有什么吩咐,尽管直言,老夫定当竭尽全力。” 夏硕微微点头,说道:“既然乐先生如此爽快,那我就直说了。我想去荒石岛,还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 夏硕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乐不邪的反应。 乐不邪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说:“荒石岛?老夫从未听闻过此岛,还请公子明示。” 乐不邪心中有些疑惑,不知道夏硕去这个荒石岛干什么。 夏硕解释道:“先生不常在海域走动,没听过也正常。此岛甚是隐秘,我也是偶然得知,岛上或许藏着一些对我们有用的东西。” 乐不邪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既然如此,那老夫倒是知道有一个人或许能帮上忙。” 乐不邪心中虽然有些疑虑,而且他也想看看这个荒石岛到底有什么秘密。 第27章 击杀三眼独狼 夏硕眼睛突然瞪大,闪烁着一丝惊喜的光芒,急切地问道:“先生,你说的这个人,是不是方远志?” 乐不邪手抚胡须,微微点了点头,眼神中透着几分笃定,不紧不慢地说:“在这东南沿海一带,若论对那些偏僻岛屿的熟悉程度,除了方老头这个老江湖,老夫实在想不到第二个人能有这本事把公子送到荒石岛。” 夏硕眉头微皱,若有所思地缓缓说道:“你说得在理。这方远志以前可是个纵横海上的大海盗,常年在海上闯荡,荒石岛的位置他肯定门儿清。” 狄浪突然向前跨了一步,大声说道:“那还等什么?我这就去找他!” 话一出口,他转身快步离开大厅,脚步匆匆,带起一阵风,只留下武发那颗死不瞑目、面目狰狞的脑袋在原地。 那武发为了追踪乐不邪,耗费了多年的心血,历经千辛万苦才找到东南弯。他一心想着要将乐不邪斩草除根,永绝后患。当他踏入东南弯这片土地时,还没来得及展开搜索,就迎面撞上了浑身散发着凛冽杀气的狄浪。 狄浪看到武发那独特的赤发三眼模样,心中立刻警惕起来,但脸上却不动声色,冷冷地问道:“你就是武发?” 其实他心里清楚,以武发这在江湖上极为罕见的相貌,根本不可能认错人,这一问不过是为了确认对方的身份,同时也给自己争取一点观察对方的时间。 武发上下打量了狄浪一番,虽然不认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青衣人,但他在江湖上闯荡多年,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根本没把狄浪放在眼里。他嘴角上扬,露出一丝轻蔑的冷笑,带着几分傲慢地点了点头,心里想着: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怕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哼,等他说完,看我怎么教训他。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刚一点头,狄浪就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瞬间拔刀出鞘,朝着他猛扑过来。狄浪的眼神中透着果断和凶狠,身形矫健,刀法凌厉,显然是有备而来。 武发心中大惊,暗自咒骂道:“这小子居然如此不讲武德,说动手就动手!” 但他毕竟也是久经沙场的老手,反应迅速,立刻侧身一闪,同时右手五指弯曲,如狼爪般抓向狄浪的咽喉,这便是他赖以成名的 “穿心狼爪”。他心中想着:“哼,就算你先发制人,我也能凭借我的深厚功力和丰富经验,轻松拿下你这毛头小子。” 狄浪见武发使出 “穿心狼爪”,眼神中闪过一丝谨慎,但他毫不畏惧,身姿如电,脚尖轻点地面,瞬间侧身滑出数尺。武发的 “穿心狼爪” 带着凌厉劲风呼啸而过,仅仅擦破了狄浪的衣角。狄浪眼神冷峻,在间不容发之际,施展精妙绝伦的轻功,足尖连点,如鬼魅般飘忽不定,留下一道道残影。 虽然武发身后还跟着几名手下兄弟,但是看到这突如其来的交手,他们心里清楚,武发与人交手时向来不喜欢别人插手,况且狄浪只是个年轻人,凭着武发的功夫和丰富的博战经验,他们相信武发绝对能把这个来历不明的年轻人击杀,所以谁也没上前帮忙。 就这样,双方你来我往,激战不断。狄浪凭借着轻功的优势,不断寻找着武发的破绽,而武发双爪挥舞得密不透风,然而狄浪身形灵动,似风中柳絮,巧妙地穿梭于爪影之间。只见狄浪狄浪双脚轻点,衣袂飘飘,仿佛一片轻盈的树叶般瞬间向后滑出丈许,武发那带着凌厉劲风的 “穿心狼爪” 便扑了个空。紧接着,狄浪身形一转,如陀螺般高速旋转起来,在武发眼花缭乱之际,他脚下步伐变幻莫测,如同鬼魅一般,瞬间闪至武发身侧。武发心中大惊,急忙变招横扫,但狄浪早有预判,双腿猛地发力,高高跃起,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从武发头顶越过的瞬间,他敏锐地捕捉到武发招式用老后露出的那一丝破绽。 说时迟那时快,狄浪在空中腰身一拧,手中利刃寒光一闪,以泰山压顶之势朝着武发的脖颈狠狠劈下。武发躲避不及,只觉脖颈处一凉,紧接着眼前便是一片黑暗。狄浪这一刀干净利落,伴随着武发那颗脑袋滚落于地,鲜血如泉涌般喷射而出,在地面上溅起一片血花。而狄浪则借力在空中一个翻身,稳稳地落在数丈之外,其身姿挺拔,衣角随风舞动,脸上毫无波澜,仿佛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只是寻常之事。 武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惊愕和不甘,至死都不敢相信自己会败在这个年轻小子的手上。狄浪砍下武发的脑袋后,站在原地,他转头看向武发的几个手下兄弟,手中的刀还滴着血,大声喝道:“你们走吧!半个时辰之内,如果我发现你们还没离开东南弯,就别怪我心狠手辣,刀下不留情!” 那几个手下兄弟吓得脸色惨白,双腿发软。他们看了一眼武发的尸体,又看了看狄浪手中那把滴血的刀,心中充满了恐惧。他们不敢有任何迟疑,立刻转身,抱头鼠窜,跑得比兔子还快,眨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狄浪找到方老头时,只见方老头独自坐在海边的一块大礁石上,身旁放着一坛酒。方老头双手捧着酒坛,仰头大口大口地喝着酒,酒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打湿了他的衣襟。他的眼神有些迷离,似乎在借酒消愁,又像是在回忆着往昔的岁月。 狄浪轻手轻脚地走到方老头身后,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立刻打扰他。他看着方老头喝酒的样子,心中暗自揣测:这方老头看起来也是个有故事的人,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我们。 等方老头喝完一整坛酒,他摇了摇空酒坛子,发现没酒了,便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双手用力,将空酒坛子朝着海面狠狠地抛了出去。那酒坛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发出 “呼” 的一声,飞得又高又远,最后变成一个小黑点,落入波涛汹涌的大海中,随着海浪起起伏伏,渐渐消失不见。 狄浪不禁被方老头这惊人的臂力所折服,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拍了拍手,赞叹道:“好臂力!方老爷子,真没想到您年纪这么大了,还有这般神力。” 方老头被狄浪的掌声和说话声惊动,他缓缓转过头来,斜着眼睛看了狄浪一眼,眼神中透着几分疑惑和不耐烦,粗声粗气地问道:“你是谁?来这儿干什么?” 狄浪微微抱拳,恭敬地说道:“老爷子,我想租一艘船,听说您的船是这一带最好的,所以特地来拜访您。” 方老头冷笑一声,满脸不屑地转过头去,继续望着大海,不再理会狄浪。 狄浪见方老头不理自己,心里有些着急,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老爷子,这海水有什么好看的,您看得这么入神?” 方老头眼睛依旧盯着大海,仿佛大海深处藏着他的心事,他没好气地说:“哼,总比你好看。” 狄浪微微皱眉,心中有些不悦,但还是强忍着性子说:“老爷子,我来这儿不是让您消遣的。我是真心想租您的船。” 方老头不耐烦地说:“我知道,你不就是想要一艘船嘛。” 狄浪连忙说道:“我们想去一个很少有人知道、也很少有人去过的岛屿,只有您的船才能胜任这次航行,所以还请您帮帮忙。” 方老头猛地转过身来,脸色阴沉,板着脸生气地说:“你们要船也好,要去跳海也好,都跟我老头子没有半毛钱关系。别来烦我!” 狄浪听了,心中一紧,但他并没有放弃,继续说道:“老爷子,我们真的很需要您的船。我们知道您的船是东南弯最大、最坚固、最沉稳的,只有它才能保证我们这次航行的安全。” 方老头用力地摇了摇头,双手抱在胸前,坚决地说:“不行,我的船不想出海。” 狄浪有些无奈地说:“老爷子,船又不会自己思考,怎么会‘想’呢?您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方老头瞪了狄浪一眼,大声说:“我也不想出海,行了吧!” 狄浪急切地问:“为什么呀?您能不能告诉我原因?” 方老头烦躁地跺了跺脚,提高音量吼道:“我不高兴,就是不想出海,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任何人不高兴的时候都不想做事,这道理你难道不懂?” 狄浪被方老头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跳,他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他心里暗自嘀咕:这是什么歪理?这老爷子怎么这么固执? 方老头见狄浪不说话,便朝他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似的说道:“你走吧,别在这儿打扰我看海,我只想一个人清静清静。” “他居然下逐客令了。”狄浪心中暗暗叫苦,但他知道此行的任务重大,绝不能轻易放弃。他深吸一口气,坚定地摇了摇头,说:“老爷子,我不能走。除非您答应把船租借给我们,否则我就一直等下去。” 方老头一听,顿时火冒三丈,他双目圆睁,怒视着狄浪,大声吼道:“你这小子,难道要我老头子动手把你撵走吗?” 狄浪毫不退缩,眼神中透着一丝倔强,淡淡地说:“老爷子,就凭您一个人,恐怕没那么容易把我撵走。” 方老头冷笑一声,“谁说只有我一个人?” 第28章 海盗方老头 狄浪听到方老头的话,心中猛地一震,眼睛迅速地向四周扫去,这才惊觉自己已经陷入了极为不利的境地。只见那礁石下方的四周,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冒出了十来个黑衣壮汉。这些黑衣壮汉浑身散发着一种彪悍的气息,他们身着的黑衣油亮,肌肤也在阳光的映照下泛着黝黑的光,一看便是常年在海上风吹日晒的模样。只是他们并不是在海上讨生活的渔民,而是海盗。方老头是老海盗,他们是小海盗,是老海盗的心腹手下。狄浪心中暗忖,这些人绝非善茬,怕是要费一番周折了。他的双手不自觉地微微握拳,双脚微微分开,摆好了防御的架势,眼睛警惕地盯着这些不速之客。 狄浪眉头紧皱,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悦,开口问道:“他们是来帮你赶我走,还是打算揍我一顿?” 说话间,他的下巴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倔强和不甘。 方老头双手抱胸,冷冷地看着狄浪,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回了句:“我看这也没什么分别。” 狄浪沉默了片刻,眼睛快速地转动着,似乎在思考着应对之策。随后,他深吸一口气,又道:“既如此,我自然不会傻到留下来挨打,不过,我有几句话想说,说完就走。” “行。” 方老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那你便快些说。” 他心想,看这狄浪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狄浪目光缓缓扫过那些黑衣壮汉,他微微清了清嗓子,沉声道:“想当年,你在海上也曾威风八面,可这些年,你既没有再‘出海谋生’,也没有把船改作其他用途。如今我来租你的船,又不是白用,你却一口回绝。或许你不惧穷困潦倒,可你那些追随你的弟子手下呢?他们怕是早已苦不堪言。” 说着,狄浪的眼神有意无意地看向那些黑衣壮汉,试图从他们的表情中找到一丝破绽。 方老头脸色隐隐透着几分苍白。往昔的辉煌与如今的落魄在脑海中交替浮现,心中一阵酸涩。过去,他扬威海上,虽然颇有斩获,也颇有积蓄,但是这么多年来早已坐吃山空,生活过得确实又穷又苦。他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要反驳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狄浪见此,他接着说:“把船租给我们,你们能得一笔酬金,改善生活,起码能过上一段舒坦日子。” 一边说,狄浪一边向前迈了一小步,双手微微摊开,做出一副诚恳的模样。 方老头忽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似乎有些心动了,他挺了挺胸膛,开口道:“租船给你倒也不是不行,但酬金至少十万两。” “十万两?” 狄浪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惊道:“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十万两银子能买几艘你那样的船?”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双手在空中挥舞了一下。 “至少可以买三艘。” 方老头梗着脖子,道,“但那只是空船,没人会驶,又有何用?你会驶船吗?我这有十几号人,个个都是驶船的好手,所以没十万两,就是天王老子来,也休想租走我的船。”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了指身后的那些黑衣壮汉,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 狄浪气得咬牙切齿,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指甲都快嵌入掌心了。他在心中暗暗咒骂方老头的贪婪和固执,却又无计可施,只得强压怒火道:“价钱少些行不行?” “少到多少?” 方老头双手抱在胸前,眼神挑衅地看着狄浪。 “我也不苛刻,一万两。” 狄浪咬了咬牙,说出了自己心中的价位。 “少一万两,可以,九万两成交。” 方老头不屑地哼了一声。 “你错了。” 狄浪用力地摇了摇头,道,“不是还价九万两,是少九万两,只给你一万两。” 方老头脸色一寒,眼中闪过一丝怒火,道:“朋友,你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他向前跨了一步,身上的气势陡然增强,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紧张起来。 狄浪神色淡淡,他微微仰起头,道:“到底谁过分,你心里清楚。我只问你,一万两,租不租?不租便罢。” “不租。” 方老头回答得极为干脆,眼神中没有丝毫的犹豫。 “真不租?” 狄浪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 “自然是真的。” 方老头斩钉截铁地说道。 “好,不租拉倒,后会有期。” 狄浪冷哼一声,身形一闪,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掠下礁石。他的脚尖轻点礁石,借力迅速向后跃去,瞬间与方老头拉开了十五六丈的距离。 方老头见状,心中一急,生怕狄浪就此一走了之。他急忙高声呼喊:“且慢,凡事都好商量。”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和不甘,脚步也不自觉地向前迈了几步。 狄浪身形一顿,却并未回头,大声道:“一万两,租不租?不租就此作罢,绝不勉强!” 一万两与十万两的差距实在太大了,本来就是极难谈拢的交易,可方老头想到手下兄弟的穷苦模样,又看了看狄浪那坚决的背影,心中权衡再三,竟做出了最大的让步。他咬了咬牙,道:“罢了罢了,我老头子认了,一万两就一万两,一个子儿都不能再少。” 狄浪脸上露出一抹胜利的微笑,转过身来,对着方老头点了点头,道:“一言为定。” 他的心中松了一口气,这场艰难的谈判总算是有了一个结果。 “一言为定!” 方老头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知道这或许是当下最好的选择了。 方老头原本是真的不想再出海了,自从他的妻子被射杀后,他的运气便差到了极点,在海上接连遭遇三次败仗。历经三败,他原有的二十八个手下兄弟,如今只剩下十二个和这一艘船。那些惨痛的回忆如同噩梦一般缠绕着他,让他对出海充满了恐惧和厌恶。 但是多年的坐吃山空,手下兄弟的日子确实穷苦不堪,在当下的情形而言,一万两无异于往昔的十万两。故而,他才做出了如此大的让步。 方远志的船再度扬帆出海,只是这一次,并非去做那打家劫舍的勾当。 当旭日从海面缓缓升起,洒下万道金光,方老头仿若恢复了昔日的雄风,身姿挺拔地站在船桅之上,指挥着船只向着东方破浪前行。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毅和期待,或许这一次出海,会是一个新的开始。 那船身虽看上去有些破旧,可在这东南弯海域,却依旧是最为坚固的一艘船。 乐不邪静静地站在船舷旁,目光望向站在岸上的徒弟阿壮。阿壮已然苦苦哀求了三次,求乐不邪带他一同前往荒石岛,却都被乐不邪严厉拒绝。乐不邪看着阿壮那稚嫩而又渴望的脸庞,心中有些不忍,但想到此行的危险,还是狠下心来。他板着脸,道:“你什么都不懂,去了只会添乱,别耽误了人家的大事。” 阿壮或许真的是什么都不懂,可乐不邪又知晓多少呢?他除了知道 “赤发三眼毒狼” 武发的脑袋已被狄浪斩下,对于其他的事情,又何尝不是一无所知? 或许,他还知道一件事,那便是夏硕将会生病。 正因如此,这艘船上绝不能缺少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随行,以便随时为夏硕诊治病情。只是,夏硕究竟会染上何种病症呢? 第29章 赌鬼?鬼赌? 夜,二更。 吉祥赌坊内,烛火摇曳,喧闹声此起彼伏,和往常没啥两样。可谁能想到,就在这一晚,五位神秘兮兮的赌客,跟约好似的现身了。 这五个人凑在一块儿,那身形差别可大了去了,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各具形态。瞧模样,年纪估摸都在四十出头到五十五六岁之间,身上那穿戴,华贵气派,活脱脱就是富绅巨贾的派头。他们在场子里慢悠悠地踱步,眼睛这儿瞅瞅那儿看看,可把一圈人都打量遍了,愣是没一个能把他们认出来的。很显然,这几位是从外地来的。 再瞧瞧他们的脸色,青里透着惨,就跟霜打过的蔫茄子似的,眼眶子黑得跟抹了锅底灰一样。旁人乍一看,心里就犯嘀咕:要么是连着好些天没睡个囫囵觉,要么啊,嘿嘿,说不定是赌场里深藏不露的老千呢!至于到底是不是,还真得打个大大的问号。 连着三天,每晚二更,这五位爷跟踩着点儿似的准时登场,一到四更,麻溜地起身走人,那规律,雷打不动。他们下注的时候,手笔不算大,有输有赢,不过赢面居多,每晚都能稳稳当当揣走个二三百两雪花银,那小模样,要多惬意有多惬意。 这几位,话少得就跟金豆子似的,旁人热络地跟他们打招呼,他们呢,顶多眼皮子抬一抬,甩过去个冷冰冰的眼神,满脸的爱搭不理,把周围的人搞得心里直发毛。就这么着,三天过去了,他们姓啥叫啥,住在哪旮旯,愣是没人能探听出一星半点。 第四天,巳末午初。 吉祥赌坊依照老规矩,这时候开场子。各张赌桌的当庄,熟门熟路地朝着老账房走去,准备领五百两现银当赌本。 老账房哼着小曲儿,慢悠悠地晃到银柜前,伸手把柜门打开。这一眼瞧下去,“嗷” 的一嗓子就嚎了出来,俩眼珠子瞬间瞪得跟铜铃似的,整个人跟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傻愣愣地杵在那儿了。咋回事呢?银柜里的银子,一锭没少,而是有好些银锭子,诡异地变成了一堆锡箔灰!这、这是闹哪样啊?撞邪了还是咋地? 老账房吓得手直哆嗦,费了好大劲儿才稳住心神,撒腿就派人去请副总管秦佩。秦佩一路小跑,风风火火地冲进账房,眼睛一下子就瞄到了银柜里的那堆纸灰,眉头 “唰” 地一下就拧成了个死疙瘩,嘴巴紧闭,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不耐烦地冲老账房一摆手,大声嚷道:“赶紧的,把这些锡箔灰扫干净,就当啥事儿都没发生过,谁要是敢瞎咧咧,可别怪我不客气,听见没?” 说话间,眼睛还恶狠狠地瞪了老账房一眼,那意思,这事儿要是办砸了,有你好看的。 老账房吓得脖子一缩,小鸡啄米似的一个劲儿点头,心里直念叨:“我的妈呀,这可咋整,副总管发火了,我可得小心着点儿。” 这吉祥赌坊,虽说总管是沙天行,可他平日里就跟个甩手掌柜似的,极少过问场子里的事儿,大小杂事,一向是副总管秦佩当家作主。秦佩都发话了,场子里的伙计们,一个个耷拉着脑袋,把嘴巴闭得严严实实,一个字都不敢往外蹦。 虽说没人敢吭声,可大家心里跟明镜似的,这赌坊,指定是闹鬼了,而且,十有八九是晚上来赌钱的那些人搞的鬼。 老账房刚哆哆嗦嗦地给各赌台分完赌本,又手忙脚乱地把银柜里的锡箔灰清扫干净,赌坊大门 “吱呀” 一声刚打开,就见七八个本地人,人手一个小纸包,跟被火烧了屁股似的,风风火火地冲到账房,“啪” 的一声,把纸包重重地拍在柜台上,扯着嗓子就喊:“老账房,赶紧给我们兑换银子,这都啥玩意儿啊!” 这里头有开酱坊的王老板,身形圆滚滚的,此刻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都暴起来了;南货店的徐掌柜,戴着副琉璃镜,斯斯文文的模样,这会儿也急得直跺脚;还有几个本地混混儿,平日里就咋咋呼呼的,这会儿更是上蹿下跳,骂骂咧咧个不停。清一色的,都是吉祥赌坊的常客、熟人。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跟炸开了锅似的,纷纷叫嚷着:纸包里的锡箔灰,是这两天晚上从赌坊赢回去的银子,今儿个想开抽屉用用,好家伙,全变成这晦气玩意儿了,这不,赶紧来找老账房换钱。 这会儿,秦佩还在账房没挪窝呢,正黑着脸,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踱步,心里盘算着:“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咱赌坊的名声可就毁了,得想个法子把影响降到最小。” 老账房麻溜地把那些纸包挨个打开瞅了瞅,又畏畏缩缩地抬起头,眼巴巴地瞅向秦佩,那眼神,仿佛在说:“副总管啊,您快拿个主意吧,我这心里没底啊。” 秦佩眼珠子慢悠悠地在王老板等人身上转了一圈,轻咳一声,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开口道:“各位,各位,消消气,都是咱吉祥赌坊的老主顾了,这锡箔灰咋回事,咱眼下虽说还没搞清楚,不过既然各位是从咱场子带出去的银子,没得说,咱赌坊绝不能让大伙吃亏,肯定如数给大伙兑现银,咱吉祥赌坊的招牌,可得保住咯。” 说到这儿,顿了顿,脸上笑容不减,心里却暗暗叫苦,接着又拱拱手,“不过呢,秦某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各位给个面子。” 开酱坊的王老板是个直性子,一听这话,立马一拍胸脯,大声应道:“副总管您别客气,有啥话尽管直说,只要咱能办到,指定不含糊。咱在这赌坊玩了这么久,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心里却想着:“只要能把银子换回来,帮个小忙算啥。” 秦佩嘴角一勾,笑得更灿烂了,连忙点头:“还是王老板爽快!是这么回事,这银子咋就变成锡箔灰了,事儿太蹊跷,咱肯定得查个底儿掉,给大伙一个说法。在没查清楚之前,希望各位帮个忙,别到处瞎传,免得流言蜚语满天飞,影响咱场子生意。您几位也不希望以后没地儿消遣不是?” 一边说,一边眼神殷切地看着众人。 南货店的徐掌柜也笑了笑,推了推眼镜,应道:“您放心,咱指定不乱说,不过吧,到这会儿,洛阳城里知道这事儿的,可不止咱几个,就这半天工夫,估摸早就传开了。” 心里却犯嘀咕:这事儿都闹这么大了,能捂住才怪。 秦佩一听这话,眉头微微一皱,轻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心里无奈极了:“事儿既然都传开了,那也没办法。不过……” 他顿了顿,眼珠子一转,接着说道,“秦某还是希望各位帮着把秦某刚说的话传出去,就说咱赌坊肯定负责到底,秦某铁定把这事儿查明白,给大伙一个交代。” 王老板忙不迭地点头:“没问题,咱指定帮您把话传出去。” 心里琢磨着:帮着传个话,也不费事儿,还能落个人情。 秦佩笑着拱拱手,脸上又恢复了那副和气生财的模样:“那就劳烦各位,多谢多谢。” 说罢,抬腿迈出账房,往后院走去,脚步匆匆,心里还在念叨着得赶紧想法子解决这棘手的事儿。 第30章 黑鹰帮? 回到后院,秦佩心急如焚,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脚步都有些踉跄,他一把拉住沙天行的胳膊,大口喘着粗气,迫不及待地将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地倾诉出来。 沙天行听到的瞬间,双眼猛地瞪大,眼珠子像是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一般,惊愕的神情瞬间爬满了整张脸,嘴巴大张着,差点就从椅子上直接弹起来。他使劲地摇了摇头,心里不住地犯嘀咕:“这怎么可能?这事儿也太离奇荒诞了,简直闻所未闻啊!” 可瞧着秦佩那一脸焦急认真的模样,又由不得他不信。 沙天行抬手抹了一把脸,试图让自己镇定些,沉默了好一会儿,手指无意识地挠了挠头,眉头拧成一个深深的 “川” 字,开口道:“二弟,你静下心来好好琢磨琢磨,会不会是黑鹰帮那帮家伙在背后搞鬼?他们平日里就不安分,净干些偷鸡摸狗、惹人嫌的事儿,保不准这次想出这么个损招,来搅咱们的场子。” 一边说着,一边攥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秦佩果断地摇了摇头,眼神透着笃定,说道:“我瞧着不像,虽说这事透着诡异,但黑鹰帮的人再怎么折腾,终究是吃五谷杂粮的凡人,又不是来无影去无踪的鬼魅。他们能有啥法子捣鼓出这种神神鬼鬼的事儿?这根本就超出了常人的能耐范围。” 沙天行微微点头,在院子里来回踱步,脚下的石板路被他踩得 “哒哒” 响,嘴里喃喃自语:“这话确实在理,黑鹰帮的人就算手段再卑劣,也总归是凡人肉身,没那通神弄鬼的本事,既然不是鬼魂,自然没办法拿锡箔灰当成白花花的银子使。这可就怪了,邪了门了……” 沙天行停下脚步,又陷入了沉思,转了好几圈,突然眨眨眼,抬手指向赌场的方向,大声道:“这么说来,咱们这赌场,莫不是真闹鬼了?这要是真有鬼,可咋整啊?咱这些年走南闯北,啥事儿没见过,可这闹鬼的事儿,还真让人头皮发麻。” “一点没错。” 秦佩重重点头,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不安,说道:“这两晚,我每晚都瞪大了眼睛盯着场子里的动静,那股子寒意时不时就从脊梁骨往上蹿,我敢肯定,场子里肯定有鬼来光顾过,不然绝不可能冒出这么离奇古怪的事儿。这些银子莫名其妙就变成锡箔灰,难不成还能自己长腿跑了?” 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抹了抹脖子,仿佛那里正有阴风吹过。 沙天行皱着眉头,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凑近秦佩,压低声音问道:“那你打算咋处理这事?咱可不能就这么干等着,任由这鬼东西折腾,否则,咱这赌场的生意可就全完了,兄弟们的饭碗也得砸咯。” 秦佩缓缓吐出一口气,说道:“就在刚才,小弟已经把这两晚出现过的陌生赌客,在脑子里像过筛子似的过了一遍,有五个人,最为可疑。他们出现得蹊跷,走得也悄无声息,行为举止处处透着古怪。” “哪五个人?” 沙天行急切地追问,眼睛瞪得溜圆,凑得更近了,鼻尖都快碰到秦佩的脸。 “就是三天前那个晚上,咱们起初误以为是黑鹰帮人的那五个陌生赌客。他们穿着一身黑袍,脸藏在阴影里,看不清模样,整晚闷声不响地赌钱,跟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 秦佩一边回忆,一边用手比划着。 “哦?你觉得他们是鬼?” 沙天行惊讶地挑起眉毛,声音不自觉地拔高,“这…… 这可太悬乎了吧!” “极有可能。” 秦佩咬着牙,语气坚定。 “那你打算咋办?” 沙天行焦急地搓着手,在衣服上蹭了蹭。 “且等今晚,看他们来不来。” 秦佩抬头望向夜空,眼中闪烁着光芒。 夜,初更的梆子刚敲过,“梆梆” 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传得老远,透着几分阴森。 秦佩坐在帐房里,面前的桌上摆着一壶酒,几个小菜。他独自闷头喝着酒,一杯接着一杯,可眼神却时不时飘向门口,透着几分焦急与期待。老帐房坐在一旁,耷拉着脑袋,有一搭没一搭地陪着,偶尔叹口气,心里也为这赌场的事儿发愁。其实,秦佩在这喝酒,那是有目的的,就是在等那五个疑似鬼魅的陌生赌客,他心里想着:“今晚,一定要把这事儿弄个水落石出,绝不能让这鬼东西再祸害咱的场子。” 就在这时,赌场门口光影一闪,一个人影晃了进来,正是拼命三郎小洛。 一见到小洛,秦佩眼睛 “唰” 地一亮,赶忙站起身来,脸上瞬间堆满笑容,热情得如同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大步迎上去,高声招呼道:“小洛,好些日子没见啦,我这儿正喝着呢,心里正念叨着你,快进来一起喝两杯,咋样?”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拉小洛的胳膊,那股子热乎劲儿就差没溢出来了。 “好呀!” 小洛笑着走向帐房门口,刚要抬脚进屋,目光扫到门框上钉着的那块写有 “帐房重地,闲人莫入” 的木牌子,脚步突然顿住,歪着头,瞅着那牌子,脸上露出一丝犹豫,开口问道:“我能进去吗?这牌子明晃晃地写着闲人莫入呢,我别坏了规矩。” 秦佩笑着摆摆手,上前一步,把小洛往屋里让,嘴里说道:“我请你进来的,有啥不可以。你又不是外人,在我这儿,没那些个讲究。” 小洛笑了笑,嘴角上扬,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大步跨进帐房内。 老帐房见势,连忙手脚麻利地搬过一张椅子,又小跑着取来一副杯筷,摆放整齐,还不忘用袖子擦了擦桌子,点头哈腰地退到一旁。小洛屁股还没挨着椅子呢,秦佩就眼疾手快地拿起酒壶,绕到小洛身边,微微弯腰,满脸带笑地给小洛斟满了一杯,嘴里念叨着:“来,尝尝这酒,刚进的,味儿醇厚得很。” “谢了。” 小洛伸手端起酒杯,手腕一扬,仰头一饮而尽,喉结滚动,放下酒杯后,目光扫了扫场子里的情形,转过头,看着秦佩,挑了挑眉毛,问道:“今晚上,场子里这气氛,咋不太热闹呢,出啥事了?我刚进来就觉着一股不对劲的味儿,冷冷清清的。” 秦佩眉头微微一皱,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心里想着:“这小洛,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呢?” 但嘴上还是说道:“小洛,你这是明知故问呢,还是真不知道?这两天咱赌场出的事儿,在这一片儿都传开了,你能没耳闻?” 一边说着,一边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秦爷这么一说,我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小洛嘴角微微上扬,挠了挠后脑勺,说道:“事儿我倒是听说了一点,就是不太清楚细节,所以才特地来……” 秦佩接过话茬,往前凑了凑,眼睛盯着小洛,说道:“特地来探个究竟,求证真假,是吧?” 小洛点了点头,眼神中透着好奇,问道:“真有这回事儿?我一路上还寻思着,是不是大伙以讹传讹,把事儿给夸大了。” 秦佩长叹一声,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双手抱头,脸上满是疲惫与无奈,说道:“到现在,还不敢打包票,不过,银子变成锡箔灰这事儿,那可千真万确。今儿上午,老帐房打开银柜的时候,那白花花的银子全成了一堆灰扑扑的锡箔灰,差点没把他吓得背过气去。我当时听到消息,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都懵了。” 小洛眨眨眼睛,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身体前倾,问道:“场子里真发现锡箔灰了?这…… 这也太邪乎了吧!” 秦佩沉重地点点头,指了指银柜的方向,眼神中透着迷茫与恐惧。 小洛追问:“咋发现的?总不能银子自己就变了吧?” 秦佩说:“今儿上午,老帐房像往常一样去银柜取银子,准备给兄弟们发工钱。钥匙一插,锁‘咔嚓’一声开了,柜门一拉开,一股子冷风扑面而来,再一看,里面哪还有银子的影子,全是一堆灰,他那手当时就抖得跟筛糠似的,‘嗷’的一嗓子就喊开了。我听到动静赶过去,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半天没回过神来。” 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仿佛当时的场景就在眼前。 “哦。” 小洛沉默了一下,双手抱在胸前,微微仰头,若有所思,又问道:“秦爷,你信这世上真有鬼吗?我虽说听过不少灵异事儿,可心里一直犯嘀咕,真有那东西?” 秦佩苦笑一声,端起酒杯,又灌了一口酒,酒水顺着嘴角流下来,他也没心思擦,说道:“我本来是不信的,咱都是在刀口上舔血的人,啥阵势没见过,可这事,实在让人没法解释。我这两天翻来覆去地想,觉都睡不好,要是没有鬼,那银子咋就凭空变成灰了?难不成有人有这通天的本事,能在咱眼皮子底下搞鬼?” 一想到这儿,秦佩又猛灌了一口酒。 “的确如此。” 小洛赞同地点点头,双手在膝盖上一拍,话锋一转,目光微凝,问道:“这事,你现在打算咋处理?总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吧,得想个法子。” “我在这儿等着呢。” 秦佩放下酒杯,站起身来,双手握拳,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 “等啥?” “抓鬼!” “抓鬼?” 小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从椅子上弹起来,差点碰翻了桌子,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你没开玩笑吧?这鬼咋抓啊?” “嗯。” 秦佩坚定地点点头,停下脚步,双手叉腰,深吸一口气,接着便把心中的疑虑一一道出。 小洛沉吟片刻,眉头紧锁,在屋里绕着圈子,手指轻轻敲击着下巴,问道:“你能确定那五个就是鬼?这事儿可不能仅凭猜测,万一弄错了,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咱可吃不了兜着走。” “当然还不能确定,不过……” 秦佩端起酒杯,又灌了一口酒,酒精让他的脸颊微微泛红,他打了个酒嗝,继续说道:“我向场子里的兄弟们仔细打听过了,这两三天夜里,来来回回的赌客,全是本地的熟人,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知根知底的。就只有那五个,是从没见过的生面孔,穿着打扮怪异,行为举止也透着神秘,整晚不咋说话,赢了钱就走,跟做贼似的。” 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那五个人的身形模样,眼神中透着疑惑与警惕。 “看来,你心里怀疑的,还真有点谱。” 小洛含笑着点头,双手抱在胸前,忽然眨眨眼睛,嘴角上扬,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问道:“你以前抓过鬼吗?这抓鬼可不是闹着玩的,得有真本事。” 秦佩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窘迫,挠了挠头,说道:“没有。这不是没辙了嘛,被逼到这份儿上,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小洛笑着说:“那你咋抓?靠武功,还是靠啥?” 秦佩理所当然地说:“当然靠武功了。我寻思着,鬼再厉害,它要是现了形,我这一身功夫总能派上用场,好歹能跟它过过招,不能任由它在咱这儿撒野。” 小洛却突然笑出了声,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秦佩看着小洛,一脸莫名,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微张,问道:“你笑啥?靠武功不行?我这功夫在这一片儿,也算是能排得上号的,咋就不行了?” 小洛摇了摇头,好不容易止住笑,用手指了指秦佩,又指了指四周,说道:“当然不行。你想啊,传说里,鬼是人死之后的灵魂,精气汇聚而成,虚无缥缈得很,就跟天上的云朵似的,根本摸不着抓不住。虽说有形,却没实质,哪怕你的武功再高强,也奈何不了它。你一拳打过去,就跟打在空气上一样,白费力气。要不,哪来茅山道士‘驱鬼捉怪’那一套说法呢,人家那可是有真门道的。” 小洛一边说着,一边模仿着挥拳打空气的动作,脸上带着几分戏谑。 秦佩听得一愣一愣的,眉头紧紧皱起,脸上的肌肉都绷紧了,心里凉了半截,说道:“照你这么说,人拿鬼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那咱这赌场还不得被它搅得永无宁日?我可不甘心就这么坐以待毙。” 一想到赌场以后的日子,秦佩就心急如焚,又猛灌了几口酒。 小洛再次摇头,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走到秦佩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那倒也不见得。这鬼啊,虽说难缠,可也有它的弱点,只要找准方法,还是能制住它的。” 秦佩眼睛一亮,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地问道:“你有啥法子?快说来听听,别卖关子了,我这心里都快急火烧了。” 说着,双手紧紧抓住小洛的胳膊,眼神中满是期盼。 第31章 老家来人了 “办法呢,有两种。” 小洛缓缓慢抬起头,目光在秦佩脸上扫过,顿了顿,伸出一根手指,轻声说道,“其一,得想法子找出他们的埋骨之地,好好修缮一番墓地,再诚心诚意地焚香烧纸,求他们大发慈悲,高抬贵手,别再来这儿捣乱。” 说罢,小洛缓微微抿了抿嘴,他一边暗自琢磨,一边用眼角余光悄悄打量着秦佩的反应。 秦佩一听,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右手摩挲着下巴,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开口应道:“这听着,倒也不是太难办。” 他心里盘算着,不就是找个坟地嘛,多派些人手,费些时日,总能寻得到,只要能解决这闹鬼的麻烦,让赌坊生意重回正轨,一切都好说。 小洛却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连忙摆手道:“这办法,听起来简单,实则难如登天。” 他边说边站起身来,双手抱胸,脸上满是无奈。小洛心里清楚,这世间鬼神之事,哪能那么容易就摸清门道,就怕秦佩他们想得太简单,到时候白忙活一场。 “怎么就难了?” 秦佩一脸疑惑,微微仰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小洛,右手也不自觉地停了下来,身子前倾,急切地想要知道缘由。 小洛轻叹一声,微微闭眼,无奈地解释道:“难就难在,你压根儿不知道他们的坟地在何处,这茫茫天地,你要从何找起?” “我倒觉着,没那么难找。” 秦佩不死心,微微皱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倔强。 “哦?你倒说说,怎么个不难找法?” 小洛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看向秦佩,他微微歪着头,双手随意地垂在两侧,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秦佩清了清嗓子,微微提高音量,语气中带着几分自信:“简单得很,等到四更天,他们离去之时,咱们偷偷跟在后面,看他们回到哪儿,不就知道是哪座坟墓了嘛。” 说着,他还不自觉地用手比划了一下跟踪的动作。 “哈!” 小洛突然仰头大笑一声,笑声中满是嘲讽与不屑,“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罢了,根本就行不通,纯粹是白费力气。” 笑罢,他双手抱头,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严肃。小洛心里清楚,鬼这东西,岂是常人能轻易跟踪的,秦佩这想法,实在是太天真。 秦佩一听,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眉头紧紧皱成一个 “川” 字,不甘示弱地问道:“为什么?” 他的身子微微发抖,满心的不服气。 小洛放下双手,神色平静地直视秦佩的眼睛,淡淡地说:“鬼的来去,就跟一阵风似的,你跟在后面,明明瞅见他在前头,可眨眼的工夫就没影了,你说,你怎么跟?” 说着,小洛还模仿了一下鬼瞬间消失的动作,眼神中透着对这诡异之事的敬畏。他心里默默想着,这事儿真要这么容易解决,赌坊也不至于被闹得人心惶惶了,只希望秦佩能早点认清现实。 秦佩听了,眉头皱得更紧了,喃喃自语道:“鬼的行动,真有那么快?” 他的双手下意识地搓了搓手臂,试图驱散那股寒意。此刻的秦佩,心里已经有些动摇,开始意识到这事儿远比想象中棘手。 小洛微微点头,语气笃定地说:“若不是快得离谱,江湖上就不会有人用‘鬼影子’这个外号来形容轻功身法快的高手了。” 说罢,他微微仰头,心想,这秦佩怎么就犯糊涂了呢,真要贸然行动,怕是有去无回。 秦佩沉默片刻,问道:“那第二个办法呢?” 他的声音透着几分疲惫,只盼着小洛能给出个更靠谱的主意,让赌坊摆脱困境。 小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苦笑,说道:“第二个办法,既简单又容易,就是关门歇业,大吉大利。” 说着,他还双手合十,做了个祈福的动作。这虽然是个笨办法,但也是最直接有效的,总比瞎折腾强。 “这……” 秦佩一听,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嘴巴微张,欲言又止。他心里想着,这赌坊要是关门歇业,上头怪罪下来可怎么得了,自己和老沙可担不起这责任。想到这儿,秦佩的脸色愈发阴沉,双手不停地在身前搓动,满心的焦虑。 小洛似乎看穿了秦佩的心思,紧接着说:“没得赌了,他们自然就不会来了。” 他微微耸肩,摊开双手,一脸的理所当然。 秦佩苦笑着摇头,长叹一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种关门歇业的事,绝不是我跟老沙能够作得了主的。” 说罢,他双手抱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满脸的无奈与绝望。 小洛走上前,拿起桌上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随后一抹嘴,站起身来,洒脱地说:“时辰已将近二更,那五个大概就快来了,今儿晚上我不赌了,可不想拿着锡箔灰回去,我失陪了。” 说罢,他大步流星地向帐房间外走去,脚步坚定,没有丝毫犹豫。小洛心里想着,自己可不想蹚这趟浑水,还是先走为妙。 秦佩见状,连忙站起身,伸手喊道:“小洛,你先别忙着走……” 他的声音里透着焦急与挽留,眼神中满是无助。此刻的秦佩,心里还指望着小洛能再出出主意,真要他一个人面对这闹鬼的事儿,他心里还真没底。 小洛脚步不停,扭头笑着说:“我可不想看见鬼,你就不妨等着他们五个来到,见机行事,试试你的跟踪办法好了,也许能够成功也说不定。” 说罢,他加快脚步,眨眼间就消失在赌坊大门外。 一直默然坐在旁边没有开口说话的老帐房,这时终于忍不住轻咳一声开了口,道:“秦爷,你跟小洛以前好像并无什么交情,这会儿怎会……” 他微微抬头,眼神里透着疑惑,双手放在膝盖上,身子微微前倾,想要探个究竟。老帐房心里纳闷,这小洛平时也没见和秦佩有多亲近,怎么这会儿秦佩对他这般看重,莫不是有什么隐情? 不待老帐房把话说完,秦佩已脸色沉寒地摆手截口说:“宫老,不应该你知道的事情你最好少问,现在我只要你紧记一件事,以后小洛来场子里玩儿时,对他千万要客气些。” 秦佩说罢,眼神凌厉地扫了老帐房一眼,语气强硬,不容置疑。 宫老帐房心里虽然很感奇怪不解,不明白个中原因,但秦佩既然这么说,他自是不敢多问,只好点头唯唯应是。他微微低头心里满是疑惑与忐忑,却又不敢表露出来。 时已二更。 秦佩仍在帐房间里喝酒,他一杯接一杯地灌着,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心里既盼着那五个所谓的 “鬼” 赌客赶紧出现,好试试自己的办法,又有些害怕真见到鬼,自己应付不来。他的手微微颤抖,酒水不时洒在桌上,整个人显得焦躁不安。 但是,他要等的那五个他认为是 “鬼” 的陌生赌客还没有来,却等来了两男一女三个人。 两男,一个是身材精瘦,六十上下年纪,面目阴沉的老者,此人走路时脚步轻盈,却透着一股阴寒之气,仿佛每一步都能踏出阵阵冷风。他的双手藏在衣袖之中,偶尔露出的手指干枯细长,指甲尖锐如钩,让人不寒而栗。一个是五十多岁相貌凶恶,身材高大肥胖的黄衣头陀,他每走一步,身上的肥肉都跟着抖动,满脸横肉随着表情扭曲,双目圆睁,仿佛要吃人一般。这两个人身材虽然一个肥胖一个精瘦,貌相绝不相同,但却都是两太阳穴高凸,双目精光灼灼逼人,一看便知是内功深厚的高手。 女的则是个三十来岁,貌美如花,艳丽冶荡,令男人见了流口水,魂儿飘荡,妖媚风骚的白衣少妇。她莲步轻移,身姿婀娜,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勾人魂魄。她的眼眸波光流转,朱唇轻启间,便能吐出如兰香气,让人心神荡漾。 秦佩一见这两男一女三人,心中不由顿然大喜,连忙起身抢步走出帐房间,迎前躬身行礼道:“属下秦佩见过三护法。” 他的脸上堆满了笑容,眼神中透着谄媚与敬畏,身子弯得极低,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秦佩心想,这下可好了,三护法来了,有他们撑腰,别说什么闹鬼的事儿,就是黑鹰帮来了,也不足为惧,自己可得好好表现表现。 原来这三个是血手门总坛的护法,也是血手门主派来对付黑鹰帮向洛阳发展势力的高手。 精瘦老者是名震江湖的 “乌云爪” 郑大年,他擅长的 “乌云爪” 功法阴毒无比,能在瞬间撕裂对手的皮肉,取人性命于无形。头陀是 “天雷掌” 法宏,他的 “天雷掌” 刚猛霸道,一旦施展,犹如天雷轰顶,威力惊人。白衣少妇是江湖上出名的浪荡女娃 “银剑仙子” 花巧娘,她剑法虽不算顶尖,但凭借着妖媚之术,迷惑对手,常常能在关键时刻反败为胜。 “嗯。” 郑大年大剌剌的一摆手,目光一扫赌坊里的情形,眉头微微一皱,道:“老夫一直听说这里的生意很不错,怎会这样冷清清的,没几个人?”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眼神里满是不满与疑惑。郑大年心想,这赌坊可是门中的重要产业,平日里热闹非凡,怎么如今这般萧条,莫不是下面的人办事不力? 这时,场子里敢情只有十来个赌客,十二张赌台倒有十张财台空着,只有两赌台上有人。 那两张赌台一牌九,一张是比点儿大小的三颗骰子。秦佩见问不由苦笑一声道:“今儿个上午发生一点事儿。” 他微微低头,眼神闪躲,不敢直视郑大年的眼睛,心里既怕如实说出闹鬼之事会被责罚,又怕隐瞒不报日后被发现更惨。 法宏头陀环眼陡地一睁,道:“发生了什么事儿?是什么人竟敢在咱们头上动土?” 他的声音如同洪钟,震得人耳膜生疼,双手握拳,似乎下一秒就要冲出去找人拼命。法宏心想,在血手门的地盘上,竟然有人敢闹事,这还了得,定要让他们付出惨重代价。 第32章 是人是鬼? 秦佩见大师兄脸色阴沉,怒火仿佛随时要喷发出来,赶忙微微弯下腰,脸上堆满了谦逊的笑容,轻声细语地说道:“大师兄,您先消消气,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说着,他又转向另外三人,恭敬地做了个 “请” 的手势,“三位前辈,劳烦移步帐房,先坐下来喝两杯,属下这就把详情一五一十地禀告给三位,绝不藏着掖着。” 此刻的秦佩,心里头七上八下的,既担心大师兄的怒火殃及自己,又盼着能赶紧把场子里这诡异的事儿跟几位前辈说清楚,好一起商量出个对策。 法宏头陀本就火爆的性子,哪能轻易咽下这口气,鼻子里重重地闷哼一声,那声音就像是打雷前的闷响,震得人心里发颤。他一仰头,迈着大步就朝着帐房里头走去,每一步都踏得地面似乎都跟着抖三抖,心里想着:“哼,今儿个倒要看看,到底是出了什么幺蛾子,敢在咱们的地盘上闹腾!” 一进帐房,宫老帐房就像个上了发条的陀螺,赶忙手脚麻利地穿梭在桌椅之间,取来干净的杯筷,摆放整齐,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眼睛都不敢多抬一下,生怕慢了惹得几位爷不高兴。 秦佩这边呢,脸上挂着热情洋溢的笑容,活脱脱一个周到的店小二,热情地招呼着三人入座。他先是双手稳稳地拿起酒壶,给每人面前的酒杯都斟满了酒,那酒水在杯中荡漾,散发出醇厚的香气。随后,他扭头朝着宫老帐房,语速飞快却又条理清晰地吩咐道:“麻溜儿地去厨房,跟那帮厨子说,多整几样美味可口的下酒菜送过来,要快!顺道再跑一趟,跟沙总管言语一声,就说总舵来人了,让他赶紧过来,别耽搁。” 一边说着,他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把这事儿处理得妥妥当当,既不让几位前辈觉得自己办事不力,又能顺利解决场子里的麻烦。 宫老帐房听了,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嘴里一连串地应着 “是是是”,脚下步子不停,几乎是小跑着快步离去,心里念叨着:“可千万别出啥大乱子,我这把老骨头,就盼着能安安稳稳过日子。” 郑大年端坐在椅子上,不慌不忙地伸出手,两根手指轻轻捏住酒杯,微微抬起,送到嘴边,轻抿一口。放下酒杯,他微微皱了皱眉头,开口问道:“小秦啊,到底咋回事?莫不是黑鹰帮的那帮家伙来搞事儿了?” 他心里寻思着,这洛阳城最近看似平静,可江湖暗流涌动,别是黑鹰帮趁着他们不注意,搞出些小动作,坏了自家的生意。 “不是,郑老。” 秦佩轻轻摇了摇头,神色间透着几分凝重,就像是有一块大石头压在心头。他微微低头,目光看向地面,似乎在斟酌着用词,“到这会儿,洛阳城里别说是黑鹰帮的人影,就连点儿风声都没听到,是咱们自个儿场子里出了邪门事儿。” 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也是一阵发怵,这闹鬼的事儿,实在是太离奇,他自己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法宏头陀一听 “邪门事儿” 四个字,浓眉瞬间高高挑起,声若洪钟地吼道:“出啥邪门事儿了?” 秦佩顿了顿,咽了口唾沫,才吐出两个字:“闹鬼。” 这俩字一出口,他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郑大年、法宏头陀、花巧娘三人脸上瞬间变色,皆是一愣,眼中满是惊愕。郑大年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心里想着:“这光天化日之下,哪来的鬼?莫不是有人故弄玄虚?” 法宏头陀则是拳头紧握,脖子上青筋暴起,暗暗想着:“要是让我揪出是谁在装神弄鬼,定不轻饶!” 花巧娘也是花容失色,一只手不自觉地抚上胸口,心跳急剧加速,暗自嘀咕:“这可如何是好,莫不是真有不干净的东西?” “闹鬼?” 郑大年重复了一遍,语气里透着疑惑,眼神在秦佩脸上来回扫视,试图找出他说谎的痕迹。 秦佩点了点头,接着便把银柜里发现锡箔灰,随后又有七八个本地的老赌客拿着纸包着的锡箔灰,来要求兑换银子的事儿,原原本本给三人讲了一遍。他一边讲,一边用手比划着,试图让几位前辈更清楚事情的经过,眼睛时不时观察着他们的表情,生怕自己漏了什么关键细节。 静静听完,郑大年微微皱起眉头,右手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 “哒哒” 声,目光望向法宏头陀,问道:“大和尚,你信这世上真有鬼不?” 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些想法,不过还是想先听听法宏头陀的意见。 “哼,洒家才不信!” 法宏头陀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脸上的肥肉因为激动而微微抖动,“子不语怪力乱神,洒家闯荡江湖这些年,从不信这虚无缥缈的‘鬼’字。依洒家看,这事八成是黑鹰帮的人在背后捣鬼。” 他越说越气,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酒杯都跟着晃了晃。 “老夫也这般觉着。” 郑大年手抚胡须,微微点头,沉吟片刻后,又开口道,“只是…… 那锡箔灰又咋解释呢?” 他手指轻轻捻着胡须,眼神中透着思索。 法宏头陀大手一挥,就像是要把眼前的迷雾都给拨开,“这还不简单?弄些锡箔灰,偷偷潜进来放进银柜,再顺点儿银子出去,不就成了!” 他一边说,一边做出偷偷摸摸潜入的动作,仿佛已经揭开了谜底。 郑大年转而看向 “银剑仙子” 花巧娘,脸上换上一副温和的笑容,和声问道:“仙子,你咋看?” 他心里清楚,花巧娘心思细腻,说不定能看出些不一样的门道。 花巧娘嘴角勾起一抹妩媚的笑,娇柔的声音宛如黄莺出谷:“我觉着两种可能都有。这世上有没有鬼,我也是半信半疑,不过大和尚所言,倒也不是全无道理。” 她一边说,一边轻轻甩了一下手中的手帕,眼神在众人脸上流转。 正说着,沙天行脚步匆匆赶来,人还没进帐房,声音就先传了进来:“属下见过三位护法。” 一进帐房,立马朝着三人躬身行礼,态度极为恭敬,朗声道:“属下见过三位护法。” 法宏头陀抬手随意一摆,瓮声瓮气地说道:“别整那些虚礼了,坐下吧!” 他心里急着知道场子里的事儿,没心思在这些繁文缛节上浪费时间。 “多谢大师。” 沙天行矮身坐下,屁股刚挨着凳子,就望向郑大年,说道:“郑老,您三位来得正是时候,这儿出了鬼……” 郑大年抬手一拦,手臂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截断他的话:“你甭说了,事情经过小秦都跟我们讲过了,你是这儿的总管,我老头子想听听你的主意,打算咋处理这事?” 他目光紧紧盯着沙天行。 沙天行目光转向秦佩,眼神里带着询问,问道:“二弟,你还没把咱们处理的计划跟郑老说呢?” 他心里也有些忐忑,这事儿棘手,就盼着能和秦佩一起把它解决好。 “还没呢。” 秦佩摇了摇头,紧接着说道,“郑老,打三天前夜里开始,每晚二更,必有五个陌生赌客准时现身,四更前准走,属下觉着他们十分可疑。”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指,比划着二更、四更的时间,表情严肃。 郑大年目光一凛,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问道:“既是陌生赌客,那就是从未见过,没人认识的生面孔?” 他心里想着,这陌生赌客来得蹊跷,别是有什么阴谋。 “没错,郑老。” 秦佩重重点头,眼神坚定,“不单是场子里的兄弟没一个见过,就连那些常客赌客,也都不认得他们。” “哦?他们赌钱啥情况?” “赌注不大,有输有赢,不过每晚都能赢一点儿。” “赢一点儿是多少?” “一百两往上,三百两以内。” “他们都啥模样?” 秦佩当即把五个人的衣着、身材、年纪、容貌、长相,仔仔细细描述了一遍,边说边用手在空中勾勒出他们的轮廓,力求让几位前辈脑海中有清晰的印象。 郑大年听得极为专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秦佩,听完后,又微微皱起眉头,沉默片刻,望向法宏头陀和花巧娘,问道:“二位,可认得这般模样的五个人?” 他心里还存着一丝希望,要是这两人认识,说不定事情就能简单些。 法宏头陀和花巧娘同时摇头,法宏头陀一脸懊恼,花巧娘则是轻轻叹了口气。 郑大年再度沉默片刻,目光转向秦佩,问道:“你觉着他们可疑,可是怀疑他们是黑鹰帮的人?” 秦佩微微犹豫,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低声道:“属下…… 并不觉得他们是黑鹰帮的人……” 他心里其实也纠结,这五个人的行为实在怪异,可又找不出黑鹰帮的蛛丝马迹。 郑大年双目微微瞪大,带着几分诧异,提高了音量:“难不成你怀疑他们真是鬼?” 秦佩轻叹了口气,道:“对这五个人到底是不是鬼,属下起初也是半信半疑,可如今,却深信他们十有八九是鬼。” 说这话时,他眼神里透着无奈,又有些恐惧。 郑大年目光紧紧锁住他,向前倾了倾身子,追问道:“为啥?” 秦佩缓缓说道:“因为此前,有一人跟属下讲了些道理,所以属下才深信那五个确有可能是鬼。” 法宏头陀急声问道:“啥道理?” 他此刻心急如焚,就盼着赶紧解开谜团。 第33章 预约拼命 秦佩微微挑起眉毛,眼神中透着一股神秘劲儿,他放缓了语速,轻声说道:“他跟我讲,这世上的人啊,一听到‘鬼’字,绝大多数都觉得是胡编乱造的瞎话,可有些事儿吧,离奇得让人根本找不出个解释……” 他一边说着,一边微微晃着脑袋,其实他心里也在犯嘀咕,这事儿虽说玄乎,可小洛说得又头头是道,也不知该不该全信。 紧接着,他清了清嗓子,开始一五一十地转述小洛的那番话:“鬼呢,那可是人死后的灵魂,靠着精气汇聚而成,乍一看好像有模有样,实际上根本没什么实质……” 秦佩边说边用手在空中虚虚比划着,试图描绘出那虚幻的 “鬼” 的模样。 郑大年坐在那儿,原本放松地靠着椅背,听到这番话,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法宏头陀则是原本正捻着佛珠的手顿了一下,微微皱眉,陷入沉思。花巧娘也收起了脸上一贯的娇笑,眼神中透着几分凝重,手指轻轻绕着一缕发丝,三人都静静地沉浸在这番言论里,一时之间,谁也没出声,都觉得这话虽说听起来荒诞,却又莫名地在理,让人难以轻易驳斥。 就在这落针可闻的当口,法宏头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啪” 地猛地一击掌,声音响亮,惊得旁边几人都回过神来。他站起身,大声说道:“哎呀,这道理,好些年前洒家听一位老和尚也念叨过,那老和尚说得绘声绘色,跟真有那么回事似的,当时洒家就听得入了神。” 法宏头陀心里暗自琢磨,这事儿还真是邪门,怎么多年前听过的论调,今儿又冒出来了,难不成真有几分可信度?不过他嘴上可没松口,毕竟这 “鬼” 之说,太过虚无缥缈。 花巧娘眼眸流转间尽是风情,她掩嘴娇笑着打趣:“这么说来,大和尚您这是信了这世上有鬼啦?” 花巧娘心里门儿清,这法宏头陀看似五大三粗,实则心思细腻着呢,才不会轻易就信了这些。她不过是想逗逗他,顺便探探口风,看看这事儿大家到底咋想。 法宏头陀一仰头,双手合十宣了声佛号,脸上一副虔诚模样,嘴上却道:“那可不见得,洒家虽说觉着这些话好似有点门道,可真要让洒家信这世上有鬼,还差点火候。” 郑大年眨了眨眼睛,探着身子问道:“这些道理,是谁说的?” 他寻思着,能说出这番话的,指定不是一般人,说不定能从这儿挖出点有用的信息,为日后行事多份助力。 秦佩立马挺直腰板应道:“小洛。” “小洛又是何方神圣?” 郑大年紧接着追问,眼睛里闪着探究的光。 “就是洛阳城里的一个混混罢了。” 秦佩摊了摊手。 沙天行在一旁,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话茬,补充道:“不过,他这混混,和一般混混可大不一样。” 刚一开口,他就后悔了,心猛地一紧,一时半会儿竟没接上话。他心里那个懊恼啊,本想说出小洛武功极高这事儿,可念头一转,要是把这实话说了,万一因此惹上什么麻烦,可就不值当了。 好在秦佩机灵得很,脑子飞速一转,立刻接上话头:“小洛外号‘拼命三郎’,他和一般混混不同,就在于他性情豪爽,那叫一个慷慨大方,说话算话。虽说在洛阳城混字辈里,他算不上龙头老大,可整个洛阳的混混,几乎都听他的。” “哦,这么说来,他在洛阳地面上,还挺有势力的?” 郑大年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可以说是有点小势力。” 秦佩微微点头,神色间透着几分肯定。 “你说他外号‘拼命三郎’,是跟人打架不要命?” 郑大年歪着头,疑惑地问道。 秦佩笑着摇了摇头,摆了摆手解释:“不是,是喝酒、赌钱、泡妞的时候拼命。” 说着,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脑海里浮现出小洛的那些荒唐事儿。 “原来是这么个‘拼命’法。” 郑大年也跟着笑出了声,又问道:“他是洛阳本地人?” “听说是土生土长的洛阳人。” 秦佩挠了挠头,不太确定地回答。 花巧娘眼眸轻眨,眼中波光潋滟,抛了个媚眼,身体微微前倾,柔声道:“他多大年纪啦?”要是这小洛真有几分本事,说不得能为她所用,要是个年轻帅气的,那就更好了,带出去也有面子。 秦佩答道:“二十七八岁。” “人品咋样?” 花巧娘追问,手指轻轻点着下巴,眼神里透着期待。 “称得上英挺二字。” 秦佩实话实说,心里却猜到花巧娘可能动了什么心思。 一听 “英挺” 俩字,花巧娘眼中瞬间闪过一抹轻佻之色,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身子扭动了一下,柔声问道:“你说他喝酒、赌钱、泡妞都拼命,那他泡妞是咋个拼命法?” 她这会儿满脑子都是些旖旎的想象,想着要是能把这小洛招揽过来,身边可就多了个好玩的人。 郑大年嘴角挂着一抹邪笑,看着花巧娘的模样,调侃道:“怎么,一听说那小子玩女人拼命,你就忍不住想找他‘拼命’啦?” 郑大年纯粹是想看个热闹,逗逗花巧娘。 花巧娘白了他一眼,娇嗔地跺了跺脚,道:“别瞎说!我不过是想为本门招揽个得力帮手罢了。” 她心里虽说有点恼郑大年拆台,但也明白不能在这事儿上露了底,得把招揽人才说得光明正大。 法宏头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声如洪钟,震得房梁似乎都颤了颤。他站起身,双手叉腰一挥手:“仙子,你可别把话说得太好听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呐,那小子不过是洛阳城的一个混混,又不是什么江湖大侠,有啥值得招揽的?当然,你要是真想找他‘拼命’,洒家也没权拦着,不过你可别忘了洒家的本事。” 法宏头陀心里清楚,花巧娘那点心思瞒不过他。 花巧娘浪笑一声,风情万种,扭着腰肢走到法宏头陀身边,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胸膛,道:“大和尚,你放心,我忘不了。” 话音一顿,她又收起笑容,神色一正,往前走了两步,面向众人,一本正经地说道:“虽说我确实有点想找那小子‘拼命’试试的私心,不过大和尚您也清楚,秦佩刚说过,整个洛阳城的混混几乎都听他的。咱们要是把他招揽了,那不就等于掌控了全洛阳城的混混,这势力可不小,对咱们这次来对付黑鹰帮的事儿,帮助大着呢。” 花巧娘心里算计着,只要拿下这小洛,往后在洛阳行事可就方便多了,这黑鹰帮再怎么嚣张,也得忌惮三分。 郑大年听了,不禁连连点头,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花仙子这话在理,这地面上的混混,那就是地头蛇,咱们只要拿捏住这些地头蛇,对付黑鹰帮可就容易多了,黑鹰帮的势力,也休想在洛阳站稳脚跟。” 他心里已经在谋划要是真能招安这小洛,得怎么利用这股势力为自己谋最大利益。 说到这儿,他突然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投向秦佩,问道:“小秦,你不是说那五个每晚二更必来吗?这会儿都二更半了,咋还不见踪影?” 秦佩眉头轻轻皱起,眼睛里满是疑惑,挠了挠后脑勺,有些担忧地道:“这可怪了,前三个晚上,他们来得可准时了,今晚这是咋回事……” 他心里也在犯嘀咕,别是那五个察觉到什么了吧,要是坏了大事,可怎么收场。 法宏头陀仰头大笑,豪迈地一挥手,大步走到桌前,拿起酒杯,大声道:“别管那五个了,酒菜都快凉透了,咱们边喝边等!他们不来便罢,来了,不管是人是鬼,咱们都得让他们有来无回!” 他心里想着管他什么牛鬼蛇神,敢来捣乱,就别怪他不客气,先把这酒喝痛快了再说。 话音刚落,他便端起酒杯,“咕咚” 一声,仰头干了一杯,酒水顺着嘴角流下。 第34章 前往荒石岛 蛛网尘封,荒草凄蔓,那荒草足有一人多高,在风中摇曳着,发出瑟瑟声响,仿佛在讲述着往昔的繁华与如今的落寞。草丛中,蛇虫肆意地穿梭,时不时地冒出来,人要是在里面走,耳边全是窸窸窣窣的声音,吓得人心里直发毛。 此地有一座大宅院,坐落在洛阳北部,阴森之气如浓雾般弥漫四周。这宅院荒废好多年了,根本没人住,哪怕是大白天阳光明媚,阳光普照,也没人敢轻易踏进半步。就因为传说这宅子里经常有鬼魂出没,闹鬼的说法传得特别厉害,众人闻之皆色变,远远避开。 夜,二更还差一刻。 月光如水,静静地洒在那座阴森的大宅院里。一条白色人影,如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地飘进了大宅院的后院子里。只见其身形一闪,便迅速没入了一座假山石的背后,动作轻盈敏捷,不带起一丝风声。 只听得一阵 “轧轧” 轻响声起,那假山的一角竟缓缓裂开一道门,门内有石级蜿蜒而下,通向未知的深处。白影再闪,那幽灵似的白衣人影已瞬间进入那道门内,紧接着又是一阵 “轧轧” 轻响,那道门便随即恢复了原状,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过一般,四周静谧如初。 沿着石级往下走,是一条三丈多长的甬道,甬道尽头是一间石室。石室之中打扫得干干净净,床榻、桌椅等东西一应俱全,摆放得整整齐齐。在石室里,一灯如豆,灯光昏黄摇曳,映照着或躺或坐的五个人影。白衣人影刚一进入石室,那原本或坐或躺的五个人立刻警惕地站了起来,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来人,这五人赫然正是秦佩所怀疑是鬼的那五个陌生赌客。 原来这五人都是黑鹰帮的属下,也就是狄浪对洛十三所说的,前来洛阳对付血手门恶徒的第一拨高手。他们五人各有称号,依次是:“铁掌震天” 康维君,其身材魁梧,面容坚毅,双手厚实有力,一看便知掌力雄浑,威震一方;“快刀” 朱八,眼神犀利,透着一股狠劲,腰间佩刀,刀身寒光闪烁,显是刀法凌厉,快如闪电;“金丝鞭” 尤长贵,手持金丝鞭,鞭身闪烁着金色光芒,此人鞭法精湛,变化多端;“碎骨神爪” 沈弃恶,手指修长而有力,指尖隐隐泛着寒光,其爪功狠辣,令人胆寒;以及那身形灵活的 “小耗子” 卓正,身材瘦小却透着机灵劲儿。这五个人中,康维君年纪最大,武功也最高,是他们的头儿。 康维君一看到白衣人,眼中立刻闪过一丝期待,赶紧上前一步问道:“洛公子,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原来这个白衣人就是那个借体还魂的 “要命书生” 洛十三。 洛十三面带微笑,点了点头回答道:“情况很好,这件事在整个洛阳城都传得沸沸扬扬的了,血手门想必也听说了。” 康维君听闻,微微点头,又问道:“那吉祥赌坊的情况又是怎样?” 洛十三道:“我刚从那儿来,整个场子里面只有十二三个赌客,秦佩正在账房里喝酒呢,看他那样子,好像是在等着你们五位呢。” 康维君一怔,心中暗自思忖:“等着我们?难道他已经察觉到什么了?” “小耗子” 卓正忽然眨眨眼睛,一脸狡黠地说道:“莫非他已怀疑我们是……” 洛十三微微一笑,摆了摆手道:“所以我特意来告诉你们五位,今晚就别去了,等明天我会另外安排,让你们五位以其他身份在城里露面,免得打草惊蛇。” 康维君点了点头道:“我们都听你的。” 洛十三点头一笑,道:“那你们都先歇着吧,我先走了。” 说罢,转身离去。至于他将作何安排,又会让康维君等人以何种身份在洛阳城内露面,却未可知。 大海茫茫,无边无际,海天相接之处,一片苍茫,分不清哪里是海,哪里是天。海面上,风虽不甚大,但那浪涛却依旧一波接着一波,汹涌澎湃,如一座座小山般不断翻涌。那白色的浪头此起彼伏,前一波刚刚消逝,后一波便又接踵而至。令人观之,既觉其雄伟壮观,心生喜爱之情,又不禁为其磅礴气势所慑,暗自惊心慨叹,对大自然的力量生出敬畏之心。 方老头那曾经纵横海上的海盗船,正航行在这波涛起伏的大海之上,向着东方破浪前行。船身随着海浪上下起伏,发出 “嘎吱嘎吱” 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它曾经的冒险故事。夏硕静静地站在船舷旁,目光远眺,凝视着海面上那一波又一波起伏的浪头,他的神情平静,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精神矍铄,丝毫不见有生病之态。海风拂过他的衣衫,猎猎作响,他却浑然不觉,似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方老头缓缓走到他身旁,脚步略显沉重,每一步都带着岁月的痕迹。他抬头看了看夏硕,说道:“从此处到荒石岛,最少还得需要五天的航程。” 夏硕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哦。” 继而微微皱了皱眉,转头问道:“你以前到过荒石岛?” 方老头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回忆的神色,道:“未曾到过。” 夏硕收回目光,侧脸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道:“既然未曾到过,那你怎么知道它的方位,还知道要五天的航程?” 方老头微微一笑,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道:“我说未到过,是说从来没在那岛上停过,但我的船在海上经过那岛附近,已经有二十九次了。” 夏硕不禁诧愕地望着他,心中暗自惊讶,道:“你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方老头哈哈一笑,脸上的皱纹更深了,道:“难道你以为我多年不出海,便不中用了,成老糊涂了?” 夏硕耸了耸肩,道:“我只是觉得,要是我经过那么多次,肯定记不了这么清楚。” 方老头笑了笑,忽然眨了眨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好奇,问道:“荒石岛不过是一座满眼荒石嶙峋的岛屿,也没什么特别的,你为什么要去那儿呢?” 夏硕神色淡淡,心中却微微一紧,道:“你想知道真正原因?” 方老头道:“要是能知道,当然最好。” 夏硕脸色忽然一沉,冷冷道:“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但不是现在。” 方老头愣了一下,心中虽然有些许不快,但他本就是个老于世故的老海盗,深知夏硕既不愿说,再问亦是徒劳无功,于是面容不改,仍是淡淡一笑,并未再多问。 船在这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上航行,实在不是件有意思的事。有些人不习惯乘船,受不了风浪的颠簸,早就脸色苍白,吐个不停,难受极了。还有些人觉得在船上又枯燥又无聊,寂寞得受不了,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只能望着大海叹气。所以,从古至今,凡是常年在海上生活的人,大部分都有一个共性,就是一旦上岸,就会尽情放纵,疯狂喝酒,肆意玩闹,来排解积压已久的寂寞和疲惫。 一天的时间,虽然不算长,但对于那些不习惯乘船、觉得枯燥寂寞的人来说,却好像比五个月还长。他们在船上或坐或卧,百无聊赖,只盼着早日抵达目的地。然而,无论这行程是五天也好,五个月或是五年也罢,时光总会悄然流逝,那荒石岛终会抵达。 荒石岛,只是一座方圆三四十里的小岛屿,岛上满眼都是褐黄色的嶙峋怪石,名副其实的荒石之岛。夏硕为什么要去这样一座荒岛呢?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第35章 登岛寻人 夏硕为什么要到这么一座荒岛上来。他来做什么?莫非他获得了什么藏宝图,这荒岛上有宝藏?不!他是来找人的。这岛上有人吗? 答案是肯定的:“有。” 他来这荒岛之上,所寻找的人,是足以改变日后天下武林运势的关键人物。只是他也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谁。 当那方老头的海盗船远远地在海面上,望去不过一个小小的黑点时,小精灵就已经密切留意起来。小精灵年纪其实不小了,从七岁起,便在这荒石岛上过着刻板、枯燥且艰苦的生活。他虽生活如此艰难,却没有一丝抱怨。因为七岁时,父母家人都被仇家杀害,他清楚地知道仇家是谁,也明白家人被害的原因。那时虽然年仅七岁,却已经立下了报仇雪恨的志向。如今,小精灵已经十八岁了。这十一年来,他过着单调乏味之生活,埋头苦练武功,只为报那血海深仇。 小精灵名叫冷梦秋,乃是昔年威震浙东 “天星堡” 堡主冷天星之子。想当年,天星堡遭 “鬼脸帮” 恶徒血洗,满门被屠,还被纵火烧毁,江湖中人都以为堡中无人幸免。谁能想到,七岁的冷梦秋竟福大命大,逃过一劫,还被一位武林奇人救了,带到这荒石岛上,练就了一身惊人的武功。 冷梦秋当初被救,实在是偶然。当时他受伤逃出堡外,昏倒在一条干涸的沟渠里。醒来时,已经在一艘船上,船行驶在大海之中。船上只有一个神情冷漠的老者。 他刚醒,老者便厉声警告道:“别乱动!乖乖躺着,要是动,老夫就把你扔到海里去!” 小精灵虽然年纪小,性子却很倔强,听到老者的话,心里不服气极了,大声怒喝道:“我偏动,你不扔我就是老乌龟!” 说完,咬着牙忍着疼痛,挣扎着起身。 老者冷哼一声,一把揪住小精灵,径抛入海里。小精灵不通水性,眼看着就要被淹死了,老者却拿着鱼竿轻轻一挥,把他 “钓” 了起来。 “要是再动,老夫还把你扔到海里去!” 老者冷冷地说道。 小精灵还想倔强,可看到海中有几条巨大的鲨鱼游弋。他虽然不认识鲨鱼,也不知道鲨鱼的习性,但他知道这种巨大的东西,就算不咬人,被它撞上也肯定不好受。于是,他不敢再倔强,闭上嘴巴,不再动弹。 老者看着小精灵,冷冷地笑了笑,说:“从现在起,老夫就是你的师父。” 小精灵抬起头,不服气地问道:“你凭什么做我师父?” 老者淡淡地说:“不凭什么,只凭老夫的一双手掌已够了。” 小精灵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你手掌有什么了不起?” 老者问:“你想不想杀掉鬼脸帮的那些猴儿崽子为你父母报仇?” 小精灵一听到 “鬼脸帮” 三个字,眼睛一下子红了,他咬着嘴唇,沉默了很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想!” “你若想报仇,就得拜老夫为师,跟着老夫练武。” “你你的武功很了不起,很高?” “那是自然。” “我不信!” 老者突然怒道:“你不信就看掌!” 言罢,双掌挥拍,连发六掌,老人口说“看掌”,并不是一掌击向小精灵,而是击向正在船边海面上游戈的巨鲨。刹那间,海面波涛激荡,浪花水柱冲空三丈有余,六头小船般大的巨鲨浮于海面,一掌击杀一鲨,绝不落空,这等掌力功力,实在惊人无比。小精灵心中不由暗暗佩服,于是自那时候起,他就拜老人为师,开始改变了他未来的一生。 十一年来,小精灵在荒石岛上苦练武功,生活虽然刻板枯燥,但他个性十分坚强,练功从不偷懒,誓将师父所授刀、剑、拳、掌以及内外轻功、点穴绝技练到巅峰。对于这位师父,小精灵从来都很尊敬,而且由敬生畏,所以他一直不知道师父的来历和姓名,师父也从来没有告诉过他,好几次他曾想问,却始终不敢。他深知,虽然还不知道师父的姓名、来历,但他肯定迟早总会知道的。那便是当师父认为他的武功已练到至高境界,可以离岛到江湖上去闯荡报仇的时候,师父一定会告诉他的。 十一年实在不是个很短的几个月,在这座荒岛上,小精灵除了师父之外,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任何一个人。虽然偶尔会看到船只驶过,但距离都很远,就算极目望去,也很难看清船上的人影。每次看到船来,他都希望船能靠近,好让他看清船上的人,这种渴望十分强烈。 奈何次次都失望,从未有船靠近过。今天,他站在海滩上,又看到一艘船。这次竟没有失望,船渐渐靠近,在岛的西北方下锚停泊。小精灵心中大喜,正准备仔细观察船上的人,突然听到师父 “千里传音”,命其速回。他不敢违命,他不敢违抗师父的命令,急忙跑回师徒所居的隐秘洞穴。 船已停妥,但离岸最少还有四五丈远,当然,这距离对夏硕等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尤其是狄浪,虽然他外号 “雷霆刀”,刀法霸道,但他的轻功更是卓越,当世武林,轻功高过狄浪的,绝不超过十人,他要登岸更是轻而易举的事。 但是,夏硕却不让他登岸:“你不能去!” 狄浪一脸愕然,问道:“为什么我不能去?” “因为你不需要去。” “谁需要去?” “有乐先生与我一起去就可以了。” “那个老顽固很难对付。” 夏硕神色严肃,认真地说道:“阿浪,你要明白一件事,我们不是去对付他,而是去求他。” 狄浪皱着眉头,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可我担心你求到双腿都断了,他也不会答应你的请求。” 夏硕淡淡地道:“或许有这种可能。” 狄浪目光闪烁,又问:“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另想办法?” “另想办法?” 夏硕苦笑着摇了摇头,“除了跪求,没有别的办法。” 狄浪黯然叹息,不再言语。 乐不邪已经施展轻功登岸,他的轻功虽然不是上乘,但一跃五丈也不是难事。他背上的药囊鼓鼓的,夏硕会不会生病,他不知道,但药囊里已经备齐了各种治病疗伤的灵药,以便随时为夏硕医治。 第36章 找到人了 荒石岛乍看之下,除了褐黄色的嶙峋怪石,一片荒芜,仿若真的是座荒无人烟的荒岛。然而,这只是表象罢了,实际却绝非如此。 夏硕与乐不邪穿越过一些嶙峋嵯峨的怪石,往岛里深入了百丈之后,竟然发现岛中央有一片范围不小的浓密森林。。夏硕与乐不邪穿越那嶙峋嵯峨的怪石,向内深入百丈之后,他们才发现岛屿的中央,居然有一座范围不算很小的浓密森林。 林中百花绽放,景色十分宜人,好一番天地。 乐不邪满脸惊叹,不禁赞道:“想不到这地方竟然有如此美妙的景色。” 夏硕却没有回应,只是双眼不停地四处搜寻,双耳也聚精会神地凝听着四周的动静。 突然,半空中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喝道:“滚出去!” 这三个字犹如雷霆炸响,无论是谁听见这三个字,都一定会很不高兴,这实在是一句极不客气的“逐客令”。但是,夏硕听到这三个字后,不但没有丝毫不悦,反而精神一振,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他毫不犹豫地循着声音往东走去,最终在森林中找到了一个洞穴。森林中的光线本就很暗,而这座洞穴又背着光,站在洞外,只见洞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夏硕站在洞外,深吸一口气,朗声说道:“晚辈夏硕,特来拜会令狐老仙翁。” 听到 “令狐老仙翁” 五字,乐不邪心中不禁骇然一跳。他知道,“令狐老仙翁”,就是当年江湖上令黑白两道闻风丧胆的 “冷魂恶煞” 令狐仙。“仙翁” 与 “恶煞”,其含义大不相同,江湖上有人称令狐仙为 “恶煞”,也有人称他为 “仙翁”。 然而,他究竟是 “仙翁” 还是 “恶煞” 呢?这便要看各人的心怀意念与观点了。在这世界上,众人所公认的好人,未必就真的是好人;而一般人眼中的坏人,也未必就真的是坏人。一个人的好与坏、善与恶,并非绝对一成不变的。换句话说,好人不见得永远不作坏事,相反地,坏人也不见得永远都不作一件好事。所以一个人的好坏与善恶的分野,全在各人的意念之间,并无绝对的定论,是很难断言的。 令狐仙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名震天下武林,当时连少林、武当两大派的绝顶高手都曾吃瘪在他的手下。不知为何,华山派的弟子竟然得罪了这位 “冷魂恶煞”,激怒他大开杀戒,一夜之间连杀十七名高手,让华山派元气大伤。 因此,华山派上上下下,只要一提起令狐仙三字,无不变色动容,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其肉,饮其血。然而,若没有令狐仙,那弟子遍布大江南北六十三省、号称天下第一大帮的丐帮,在三十年前可能就已经被西域天竺魔教所毁。 三十年前,天竺魔教自西域东来,短短三年之内,连杀中原武林五教三派七帮,几乎控制了半个中原武林。最后,号称帮众人人忠义的丐帮,集中全帮精锐高手,与天竺魔教相约在长安城外决一死战。接战之下,丐帮十大长老竟然敌不过天竺魔教的十四刀煞,丐帮帮主 “青竹神杖” 申九如也不是魔教教主赫连刚的对手。 眼看丐帮精锐高手即将珠沉玉碎,全军覆没之际,令狐仙突然赶到。他率领着南宫、慕容和四川唐门三大世家的精锐高手,杀得天竺魔教人仰马翻。最终,他将教主赫连刚杀死,平息了中原武林的一场滔天浩劫。 所以,尽管有不少人认为令狐仙是个 “恶煞”,但也有不少人认为他是拯救中原武林的大救星。但无论他是救星也好,煞星也罢,令狐仙的名字在武林中都是令人为之心弦震动的。 第37章 金旗密使 夏硕一脸焦急与诚恳,接连三次恳请求见令狐老仙翁,那声音在洞口回荡,带着一丝急切与期待。然而,洞内之人却仿若置身事外,毫无反应,仿佛夏硕的声音如同这荒岛上的微风,吹过即散,没有在他心中掀起丝毫波澜。 直到夏硕第四次“求见”的话音落后,洞内终于有了动静。只听一声冷冷的话语传来:“夏硕,你凭何身份来见老夫?” 那声音中透着一股疏离与质疑,让空气都仿佛凝结了几分。 夏硕赶忙上前一步,恭敬地抱拳行礼,身体微微弯曲,头也低了下去,答道:“晚辈乃是中原武林铁旗令主麾下的金旗密使。” 他心中忐忑,深知令狐老仙翁的厉害与多疑,但为了达成目的,只能硬着头皮表明身份,希望能得到认可。 洞内之人沉默了片刻,这片刻的沉默让夏硕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手心也微微出汗。接着,又是那冷冷的声音传来:“金旗密使身份何等特殊,怎会轻易示人,看来你定是冒充的!” 话语中带着明显的不信任,让夏硕心头一紧。 夏硕连忙摆手,急切地说道:“在老仙翁面前,晚辈怎敢冒充,确是金旗密使无疑。” 心想自己千辛万苦来到此处,却被如此质疑,实在是有些郁闷,但又不敢有丝毫的不敬。 “那你的金旗何在?” 洞内之人毫不留情地继续追问。 “身为金旗密使,向来旗在人在,旗失人亡。” 夏硕挺直了身子,一脸严肃地回答道。 “如此说来,金旗你必是随身携带,从不离身了?” 洞内之人的语气依然冰冷。 “正是。” 夏硕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就亮出金旗,让老夫瞧瞧你是否真为金旗密使。” 听到这话,夏硕的身体微微一僵,似乎犹豫了一瞬。他的内心陷入了挣扎,毕竟这金旗一旦亮出,自己的身份就彻底暴露,以后的行动可能会受到诸多限制,但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最终,他还是缓缓地从怀中取出一面三角小旗,这便是证明其身份之物。 洞内之人看了一眼那旗子,略带嘲讽地问道:“这便是金旗?” “是的。” 夏硕应道,虽然心中对这种质疑有些不满,但表面上依然保持着恭敬。 “但老夫所见,分明是一面黄布旗。” 洞内之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屑。 “若金旗密使的金旗是金制的,那才是假冒伪劣之物。” 洞内之人忽然冷冷一笑,那笑声中透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意味:“你以为老夫不知此等细节?” 夏硕听出了对方话中的深意,赶紧收起三角小旗,恭敬地说道:“老仙翁与会主乃生死之交,这类小秘密自然瞒不过您。” 他的心中松了一口气。 洞内再度沉默了刹那,接着,忽有一声轻叹传出:“楚老儿若能如老夫一般,逍遥自在多好。他都年逾七旬了,早该退隐山林,不再过问江湖之事,却偏偏对那劳什子会主之位如此热衷,真是自寻烦恼!” 那声音中带着一丝惋惜与感慨,又似乎有一些幸灾乐祸。 夏硕听到这话,心中暗暗叫苦,这话实在是不好接,只好沉默不语,低着头。 一旁的乐不邪听闻,心头不禁一震。他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愕,心中暗自思忖:当代铁旗令主楚超凡,乃是八十年前武林第一奇人 “九绝先生” 的传人,其在武林中的身份地位备受各门各派尊崇敬仰,可这洞内之人竟称他为 “楚老儿”,这等称呼实在是大为不敬。虽说自己尚不能确定洞内之人是否便是那昔年令武林黑白两道闻风丧胆的 “冷魂恶煞” 令狐仙,但仅凭这 “楚老儿” 的称呼,他便断定洞内之人必是令狐仙无疑。若非令狐仙,又有谁敢对楚令主如此不敬呢。乐不邪想到这里,不禁对洞内之人的身份更加好奇,同时也对夏硕的身份有了新的认识。 乐不邪隐居东南弯多年,并不认识夏硕。此前,他虽早已看出夏硕是位武林高手,但万没想到他竟是铁旗令麾下的金旗使者。他心中暗自感叹,这江湖之中果然卧虎藏龙,一个看似普通的青年高手,背后竟有着如此不为人知的身份。 其实,别说乐不邪想不到,便是那熟知夏硕的江湖中人,又有谁能料到。江湖中之人皆知晓夏硕是个武功高强、下手狠辣的青年高手,却无人知晓他的出身来历,更无人晓得他是黑鹰帮的副帮主,以及铁旗令下的金旗密使。 要知道,金旗密使在铁旗令中的职位极高,仅次于令主,身份等同于副令主。铁旗令自创设至今已有一百八十年历史,最初设有正副令主各一名,后于一百二十年前改为一正二副,七十年前又取消副令主之位,改为金旗密使,协助令主行侠仗义,承担卫道之责,其人数并无限额,皆由令主定夺。 现在乐不邪终于知道了夏硕的真实身份,心中对其顿时生出一股肃然敬意。他不禁微微点头,对夏硕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变。只是到目前为止,他还是不知道夏硕会生什么病,只能在一旁静观其变。 夏硕依旧沉默着没有接话,洞内却传来一声轻咳,接着又道:“夏阁下,你不远千里而来,可是想欣赏这岛上风光?” 那声音中带着一丝调侃与不耐。 乐不邪不禁暗暗皱眉,心想这分明是一座荒岛,并无名胜古迹,有何可欣赏之处?他心中对洞内之人的话语感到十分不屑,但又不敢表露出来。 夏硕忽又轻声一叹,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缓缓说道:“荒石岛风光虽美,可晚辈却无此等心情。” 他的心中满是烦闷与无奈,此次前来本就肩负着重任,哪有心思欣赏什么风光。 “原来你心情不佳。” 洞内之人似乎并不在意夏硕的心情,只是随口应了一句。 “晚辈确是心情烦闷。” “既如此,你的心情既然不好,最好是马上离开本岛,免得连累老夫的心情也弄得烦闷不好起来。” 洞内之人毫不客气地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厌烦。 夏硕再次轻叹,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说道:“老仙翁面前,晚辈不敢说谎,此次前来,实是有事请求老前辈帮忙。” 他知道自己的请求可能会被拒绝,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想要试一试。 “免开尊口!” 洞内之人语气坚决,大声喝道,“江湖中的恩怨是非,老夫早已不闻不问,你立刻滚开去,莫要惹老夫生气,否则一掌将你劈死!” 那声音中充满了警告与威胁,让空气都变得紧张起来。 夏硕并未被这威胁吓倒,他非但没有立刻滚开,反而身子一矮,就地盘膝而坐。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与执着。 “大胆!” 洞内之人沉声冷喝道,“老夫叫你立刻滚开去,你听见没有?” 那声音如同炸雷一般,在洞口回响,震得人耳膜生疼。 夏硕神色冷静,淡淡道:“只听见一半。” 他的语气中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有一种视死如归的勇气。 “只听见一半?” 洞内之人似乎对夏硕的回答感到十分惊讶。 “不错,因晚辈只有半边耳朵。” 夏硕平静地说道。 乐不邪在旁听闻,不禁一怔,他明明见夏硕双耳完好,怎会说是只有半边耳朵?但就在他愕然一怔之间,蓦见剑光一闪,接着是鲜血激溅,夏硕好端端的一只左耳,忽然就摔落在地上。而其青虹剑仍在剑鞘之中,仿若未曾动过。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乐不邪惊得目瞪口呆,他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尽管左耳已落地,耳根处鲜血喷涌,可夏硕依旧盘膝而坐,纹丝不动,仿佛那被削落地上的耳朵并非他的一般。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毅与决绝,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情形至此,乐不邪总算明白夏硕为何要他同行,为何会知晓自己定会 “生病”,原来夏硕早有此等决心。他心中对夏硕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同时也对接下来的事情充满了担忧。 第38章 道德绑架 夏硕这显然不是病,而是伤。 幸好乐不邪的药囊里早就备好了灵效极佳的金创药,这种伤自然难不倒他。只见他迅速解开药包,取出金创药散,轻轻给夏硕敷上。血很快就被止住,不再向外涌流。 洞内的人冷冷一笑,心想:这小子胆子倒是不小。嘴上说道:“你倒挺有勇气。” 夏硕神色平静,淡然回道:“多谢夸奖,若没勇气,我就不配被派任为‘金旗密使’。” 洞内人又冷冷一笑,心想:这小子还挺有个性。接着问道:“你把自己耳朵割下来,什么意思?” 夏硕听到这话,脸色一板,眼神坚定,大声说道:“我把左耳割掉,就是表示没有听见你那‘立刻滚开去’五个字。” “我想你的左耳可能原来就不太灵光吧!” “也许,不过无论它原来是否灵光,你现在若是再说‘立刻滚开去’,我是绝对不会听见的。” 洞内人冷笑一声,道:“可惜你这是白费心机,白白牺牲了一只耳朵,这种苦肉计也绝难打动老夫,老夫还是不会答应你任何要求。” “我知道你心肠硬。” “老夫非但心肠硬,脾气更硬,而且是又硬又臭。” 夏硕冷冷道:“脾气若不是又硬又臭的人,他的心肠又怎会硬得起来,对别人割下耳朵还无动于衷?” 洞内人冷哼一声,沉默不语。 夏硕忽然大声说道:“血手老魔已吞并江湖数大邪恶组织,妄图称霸天下武林,老魔武功高绝无人能敌,三十年前天竺魔教的历史又将重演,眼看天下武林即将沦入魔劫,难道你还坐视不管?” 洞内人仍默然不语,不置一词。 夏硕忽然转对乐不邪道:“乐先生回到中原武林,不妨对人说,夏硕的手臂是给令狐老仙翁砍下来的。” 乐不邪听到这话,心里一惊,脸色骤变。又见剑光一闪,竟然一剑真把自己的一条左臂齐肘砍了下来。他的剑实在快得令人惊心动魄,乐不邪本想阻拦,却已来不及。 但真正令人惊心动魄的,并不是他的剑法快极,而是他的狠劲与决心。杀人,固然需要心肠够硬、够狠的。但是,砍下自己的手臂或是腿脚,不但需要心肠够硬够狠,而且还需要绝大的勇气、狠劲与决心。 乐不邪看着夏硕,心中震惊不已,有点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他实在想不到像夏硕这样一个相貌文静的人,居然有这种狠劲、勇气与决心。 夏硕虽然一剑砍下自己的左手臂,身子仍然盘坐如故,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只是他的脸色已有点苍白。乐不邪已说不出任何话,他现在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赶快替夏硕敷药止血,包扎伤口。 洞内人对夏硕此举似乎仍无动于衷,又冷冷一笑道:“你若是以为用这种笨法子就能令老夫重出江湖,简直比一条猪还笨得要命!” 夏硕神色平静,于是道:“我此来早已决心拚将一死,就是变成一条死猪也不在乎,何况只是笨猪而已。” 洞内人依旧语气坚决,道:“你快滚开去,免得弄脏了这地方,无论怎样,你的要求老夫绝不可能答应。” 夏硕突然冷冷一笑,对乐不邪道:“乐先生,令狐老仙翁的话,你都听清楚了吗?” 乐不邪叹了口气,心想:这夏硕真是太执着了。说道:“我的耳朵不聋,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夏硕脸色忽然一沉,冷冷道:“乐先生,你回去之后,请对天下武林的英雄豪杰说:夏硕的头颅是给令狐老仙翁砍下来的!” 这话,夏硕绝不是开玩笑。 他话音刚落,当真立刻引剑向自己颈子抹去。乐不邪连忙惊声急呼道:“不可以……” 然而他的呼喊,自然阻止不了夏硕的剑势,夏硕也绝不会听他的。眼看夏硕的脑袋就要在自己剑下身首异处的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光突然从洞内电射飞出,奇快无比地射在夏硕的曲肘穴上。夏硕抹向颈脖子的剑势虽不慢,那道白光却更快,夏硕只觉曲肘穴一麻,整条右臂的力量顿时完全消失。 “锵!” 青虹剑掉落地上。 夏硕却冷冷一笑,道:“令狐老仙翁,你既然不答应我的要求,又不让我死,岂不是糊涂混帐兼而有之!” 乐不邪惊悸的心神刚自稍定,蓦听夏硕居然敢骂令狐仙“糊涂混账”,眉头不禁立时为之大皱。 洞内之人正是 “冷魂恶煞” 令狐仙,那道击中夏硕曲肘穴的白光是一颗豆大的珍珠,而这颗珍珠乃是令狐仙头上束发上的饰物。夏硕居然敢直骂令狐仙,他的胆子确实不小。其实这也没什么。常言道:“拚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一个人若是豁出去了,连死都不怕,更何况是骂人,又有什么不敢的。 夏硕胆子不小,令狐仙可也是个胆大包天之辈。令狐仙若不是胆大包天,他年轻的时候在江湖上也不会得罪那么多人,干下那么多惊天动地的事情。俗语有云:“英雄惜英雄,识英雄者重英雄。” 胆大之人,必然喜欢同样胆大的朋友。纵然彼此是敌人,必然也会认为遇上越是胆大的敌人越觉得有意思,越过瘾,这也就如同俗话所谓的“臭味相投”一样。 夏硕虽非令狐仙之敌,但也非友,然而到最后,夏硕却成了令狐仙的朋友,一个胆色过人、视死如归的年轻朋友。 第39章 约局 在洛阳城,吉祥赌坊闹鬼的事儿就像一阵旋风,传得沸沸扬扬。虽然吉祥赌坊并未因此而关门大吉,可元气大伤,生意一落千丈。白天还有些赌客来小玩几把,但一到夜晚,便成了空荡荡的场子。尤其是二更过后,纵然有几个胆子大一些的还继续玩,最多也只不过寥寥十来个人,而且都一边玩一边提心吊胆,疑神疑鬼的。 事情令沙天行、秦佩等人极感奇怪不解的,就是他们怀疑是鬼的那五个赌客,这些天来竟再未出现过。那五个陌生赌客未再出现,秦佩和沙天行心中虽然更认定那五个是鬼,但是,法宏头陀和“乌云爪”郑大年却有了相反的看法,他们认为那五个决不是鬼,是人,而且定是黑鹰帮派来洛阳的高手。 至于银柜里发现锡箔之事,法宏头陀仍抱持着他的观点:那一定是人为的,有人潜进账房间放进银柜的。他说得很有道理,赌场既然是每天天亮的时候休息,巳末午初时刻开门,那么由天亮到巳末这段时间内,所有的人都休息睡觉去了,场子里等于空无一人,只有一个宫老账房睡在账房间里。虽然老年人睡觉比较容易惊醒,只有一点儿响动就会惊醒过来,但宫老账房并不谙武功,潜进来的人只要谨慎一些,或是点上宫老账房的睡穴,并不是件难事。 尽管法宏头陀的话说得确有道理,郑大年、沙天行和秦佩等人也相信这极有可能是人为的。但是令他们甚感困惑不解的是,黑鹰帮既已传出消息,要向洛阳伸展势力,建立分舵消灭吉祥赌坊,以断绝血手门的一处财源收入,作为对付血手门的第一步手段。然而事实上,这两天来,除了闹“鬼”这件事之外,却未见其他任何动静。 他们在洛阳城内各处要道、酒楼、茶馆、客栈都派了人手,却没发现一个黑鹰帮的手下或可疑江湖人物。难道那消息只是黑鹰帮虚张声势,故意放出的空气? 夜,华灯初上。 江湖楼上正是生意鼎盛,座无虚席的时刻。这时,楼上五号雅座的房间内,桌上摆满了七八样上等菜肴和一大壶酒,一位年约二十五六,长相俊逸的紫衣公子,正在独个儿浅斟慢酌,看样子好像在等人。这情形很明现,他要不是在等人,怎会叫这么多的菜肴,一个人怎么吃得了? 但是,他等的人是谁呢?这紫衣公子又是谁? 不一会儿工夫,他等的人来了,赫然竟是“拚命三郎”小洛。小洛来到五号雅座的房门外,轻咳一声,伸手掀开了帘儿。紫衣公子抬眼望去,瞧着小洛含笑问道:“可是拚命三郎小洛兄?” 洛心中不由微微一怔,暗忖道:“好俊的小哥……” 嘴上应道:“正是在下。不知阁下是……” “我姓花。” 紫衣公子含笑道,“杜兄请坐。” “原来是花兄,失敬了!” 小洛双手微一抱拳,随即跨步在紫衣公子的对面坐下,问道:“花兄找我是……” “洛兄请先喝一杯再谈。” 紫衣公子一手拿起酒壶替小洛斟满一杯,一手拿起自己的酒杯朝小洛一举,道:“杜兄,我先敬你一杯。”说罢,引杯就唇,一口喝干。 小洛没说话,也一口干了一杯,才凝目问道:“花兄找我有何见教?” 紫衣公子微微一笑道:“‘见教’二字不敢当,我是慕你‘拼命三郎’之名而来。” “慕名?”小洛愕然地瞧着紫衣公子。 “嗯。”紫衣公子点头一笑道:“是你那‘拼命三郎’之名。” “哦?” 小洛道,“花兄是想跟我拼酒还是拼赌?” “三样都拼。” “三样都拼?” 小洛不由一怔。 “不错,酒、赌、女人,我都要跟你‘拚’个高下。” 紫衣公子道。 小洛愕然道:“酒和赌都可以拚个高下,也不是什么鲜事儿,但这女人……” “当然也可以。”紫衣公子接口道:“既然酒和赌都可以拚个高下,女人又为什么不可以?” 小洛眉头微微一皱,道:“可是……” 紫衣公子又接口道:“你没有听说过,对不?” 小洛摇头道:“请恕在下孤陋寡闻。” 紫衣公子忽然一笑道:“其实这并不是说你是孤陋寡闻,这本来就是件鲜事儿,现在我只问你,敢不敢跟我一拚高下?” “这个……” “你不敢?” “酒和赌我都可以奉陪,跟阁下拚个高下,分个胜负,但在女人这件事上,请恕在下难以从命。” “这么说,你是不敢了?” “不是不敢,而是……” “既不是不敢,又何必说‘而是’?” 小洛吸口气道:“阁下该知道和女人拼命不只是拼命,对手不但必须漂亮令人动心、而且还要懂得情调,精擅媚功,懂得技巧配合,令人欲仙欲死,拼命起来才能淋漓畅快尽兴,也才会拚命甘为她死……”语声一顿,喝了口酒又道:“否则,别说是一般庸俗脂粉了,就是那稍具姿色的女人,拼起来也兴味怏怏,如同嚼蜡,那样的对手,既不能令人淋漓畅快尽兴,如何还有情趣‘拚命’?” 这番语,听得紫衣公子不由目闪异采,点头笑说道:“看来你果真是个和女人拼命的高手了。” 小洛淡淡道:“高手我可不敢当,这只不过是经验之谈而已。” “听说怡春院的红红是你老相好,你觉得她媚功技巧如何?” “你也知道红红?” “我只是听说过,她怎么样?” “技巧动作勉强可以算得上是一流,只是容量方面稍嫌了一点。” “哦。”紫衣公子倏又目闪异采地道:“这么说,你的量一定很大了?” 小洛道:“比常人略大一号。” “那好。” 紫衣公子目闪奇采,“你若答应与我一拼高下,我会安排一个比红红更好更高明,保证能令你淋漓尽兴的妙人儿给你。” 小洛双目忽然一亮:“真的?” “绝对。” 紫衣公子目光凝注,“你答应了?” 小洛色迷迷笑道:“如果真有妙人儿,我当然乐于答应,只是……” “怎样?” 小洛喝了口酒,眨眨眼睛道:“什么时候开始?” 紫衣公子眸珠一转,笑问:“你可是有点迫不及待了?” 小洛竟然点头直认地笑说道:“孔夫子说:‘食色性也。’不瞒你说,听说有这样的妙人儿,我已经有点心痒痒了。” 紫衣公子沉吟地双目凝注着小洛,有心想说“今晚就开始”的,但却深吸了口气,暗暗咬牙强忍着地说道:“三天后的夜二更。”他虽然暗暗咬牙强忍着,但心火却已上升难熬,小肚下面更不争气得很,忍不住直流口水,湿了一大片。 小洛眨眨眼睛道:“为何要约在三天后?阁下是有意吊我的胃口,要我在这三天睡不安枕么?” “这种事我总需要略作安排,是不是?” “哦……” “三天后的起更时分,你就在这五号雅座等人来接你好了。”紫衣公子轻吁了口气道:“希望你在这三天之内好好的养精蓄锐,别浪费你的体力。” “行,我一定保持体力。”小洛点点头道:“喝酒与赌也在三天后举行吗?” 紫衣公子点头道:“赌是第一场较技,拚酒是压轴场。” “我请问,三场拚出高下胜负之后如何?” “胜方当然有彩头了。” “什么彩头?” “你想要什么样的彩头?” “拚高下是阁下找我的,这彩头自然也该由阁下提出来。” 紫衣公子微一沉吟道:“我看这彩头问题,还是留待开始前再谈吧!” 小洛道:“这也并无不可,但是在胜负未分之前,我却不能不先虑败,所以我想先知道你想要的彩头我是不是付得起。” 紫衣公子微微一笑道:“你放心,你绝对付得起。” 小洛耸肩道:“既如此,我不多问了。” 紫衣公子笑笑道:“就这么说定了,我走了,我们三天后见。” 说罢,站起身来抱拳一拱,缓步走出雅座,下楼而去。 小洛坐在那儿没有动,嘴角倏然泛起一丝冷笑,暗骂了一句:“无耻的东西!” 他为何忽然冷笑暗骂? 第40章 铁旗堡 深秋。 秋风萧瑟。 凉意越来越浓,已带着森冷的寒意。 一阵阵强烈的秋风,把铁旗堡外的二十八面大旗吹刮得有若撕裂般地“猎猎”作响。 铁旗堡守备森严,堡中高手如云,这是武林中无人不知的事实。而铁旗令主,百数十年来,虽然已数度易人,却始终如同领袖中原武林豪杰的盟主一般,其威望极高,备受各门各派以及各方豪雄的敬重。 然而近些年来,铁旗堡之威望却遭重创,堡中诸多高手莫名遭人暗杀身亡。铁旗令下的高手竟有人敢暗杀,这在武林而言,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那暗杀之人,若非疯子,便是嫌命长。但无论那人是否是疯子或是活得不耐烦了,总而言之只有一个情况是绝不会错的,就是铁旗堡已遭到强力的挑战,当代令主已受到严重的考验。 自十一年前天星堡满门被杀惨案发生后,当代令主楚超凡便派遣令下弟子高手,追查鬼脸帮群魔的行踪。鬼脸帮虽然屠灭天星堡满门,可其力量与铁旗堡相比,实在是望尘莫及。江湖中人都认为,鬼脸帮不久便会遭到铁旗令的惩罚,从此在江湖除名。 谁料,经过一连串拼战,鬼脸帮非但未灭亡,反而对铁旗堡构成巨大压力。铁旗令下不少弟子高手,都被鬼脸帮派来的杀手神不知鬼不觉地暗害。如今局势逐渐明朗,鬼脸帮早有周密计划,十一年前之事不过是开端,如今其势力愈发壮大,竟妄图击败毁灭这武林中威望极高、传承百数十年的铁旗堡。 鬼脸帮这等邪恶组织,在江湖现身不过十五六年,竟敢有如此胆量挑战铁旗堡,实在令人费解。其实并非如此,铁旗令主历经五年,方查出鬼脸帮乃血手门所创。实际上,鬼脸帮这股邪恶组织就如同铁旗令下的黑鹰帮一样;只不过黑鹰帮是个救困扶危,以杀止杀的正义卫道组织。而鬼脸帮则是血手门创立的一股作恶江湖,制造血腥的刽子手。 血手门虽已在江湖存在二十五年,势力庞大,但由于他们在江湖上并无太大的恶积罪行,所以铁旗令主楚超凡才没有对付他们,任容他们继续存在下去。自从查出鬼脸帮的真实身分来历是出自血手门,鬼脸帮的恶行事实就是血手门的恶行,他才知道这多年来已纵容成患,不能再纵容下去了,决心消灭血手门。但由于近几年来与鬼脸帮所发生一连串的拚战,均遭挫败以及令下高手多人被暗杀的事实,他知道若是单凭铁旗堡眼前的力量,已绝难对付得了血手门的恶徒,必须联络各大门派协助支援,才能一举歼敌。 可是就在他打算调兵遣将,联络少林、武当等几派掌门,请求派出精锐高手协助之际,突然接获了一项情报:血手门背后还另有靠山。当他弄清楚血手门背后的靠山乃三十年前的几个老魔头时,楚超凡心中不禁着着实实的大吃一惊。吃惊归吃惊,但他并没有因此而畏惧退缩,相反地更加决心要歼灭血手门,与其背后的靠山周旋到底。因为他心里已经完全明白,那几个老魔头其实就是血手门的真正主宰,血手门只是那几个老魔头掩人耳目的代号。那几个老魔组织血手门的目的意图很明现,只不过是为方便网罗人手,扩展势力,复出江湖的本钱而已。 如今血手门的势力已成,而且已展开屠杀、暗杀的阴谋行动计划,江湖血腥已起。铁旗令一直是天下武林公认的卫道维护正义,当然决不能容任恶徒横行江湖,掀起血腥浩劫。况且铁旗令是老魔眼中钉,必欲除之而后快,更何况,正邪不两立,水火不同源,楚超凡纵然不想对付他们也不行,那几个老魔也决不会放过这天下武林公认的卫道、正义之令的令主的。故而,楚超凡非得与血手门周旋到底不可。 秋高气爽,万里无云。天空一片蔚蓝。 楚超凡坐在一张巨大,已经有点残旧的椅子上,脸色神态很肃穆、沉重,但目光却有点灰暗。只因在这片刻之前,他接到了一个令他很不愉快的消息,湘南振远镖局的一批镖车于铁旗堡东南方三十里处官道被劫,总镖头雷门三虎兄弟,七名镖师,三十五名伙计及趟子手皆被屠杀殆尽,无一活口。在铁旗堡附近的地盘上,居然有人敢公然劫镖,这分明是存心给铁旗堡难看,故意向铁旗堡挑衅。 渐渐,楚超凡双目由灰暗转亮,射出两道慑人光芒,如利刃般直逼面前的二十八旗使的身上。这二十八旗使可是楚超凡最引以为傲的一支精英高手,在近十年来,这二十八个精壮的年青小伙子从未使他失望过。如今历经十年磨砺,他们已不再是昔日年轻小伙,他们都已变得更成熟、更锋利,宛如二十八把无坚不摧的宝刀。 楚超凡目光如电,凝视二十八旗使良久,忽然霍然起身,沉声道:“十七号!” 那排列第十七位的旗使,身材高大壮硕,听到命令立刻跨前一步,挺胸直立。此人身材虽然异常高大,是属庞然巨物形的,但是他的轻功却极高明,在二十八旗使中名列第三。 楚超凡沉声吩咐:“你带十八号以下的十一名兄弟,速去砸了马骏的赌馆,将马骏脑袋割下,挂于赌馆门外,即刻动身!” 十七号没有问理由,只神态恭肃地答了一句:“弟子遵命!” 随即率十八号至二十八号十一名旗使,出堡直奔青山镇而去,马蹄声疾,烟尘滚滚。 第41章 青山镇 青山镇位于铁旗堡的南方,相距一百五十里地,马骏所开的那座赌馆便位于青山镇上。在青山镇西南不到十里之处,有一座大山,早在百几十年前,那山上曾盘踞着三个打家劫舍的强盗头子,领着一群喽啰在山寨中安营扎寨,所以,这青山镇原本向来个强盗时常出没的地方。 不过,自从马骏的祖父来到青山镇定居之后,山上的强盗们可就厄运临头了。常言说的好:“光棍不挡人财路。” 可马骏的祖父不但挡了山上强盗的财路,还专门找他们的麻烦,这等于是公然挑衅,这可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在短短半年之内,强盗头子就率众和马家总共发生了八次火拼,结果是八战八败,三个强盗头子皆命丧黄泉,那山寨也被夷为平地。 于是自那以后,青山镇便成了马家的天下。当时,全镇的百姓以及附近百里内的乡村民众,无不欢呼雀跃,皆以为自此可过上太平日子,再无需受强盗侵扰之苦。 但是,不久之后,镇民们才发觉他们都想错了。马家渐渐露出了本来面目,他们歼灭那些强盗,把山寨夷为平地,并绝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他们自己。为何如此说?只因这马氏家族本就是强盗出身,只不过他们不似一般强盗那般明目张胆地打家劫舍罢了,但其强盗手段却更为高明。 幸好不久之后,铁旗堡建立了。由于铁旗堡的建立,又近在咫尺,马氏家族非但突然一改作风,不再使用强盗手法胡作非为,反而大作善事,在地方上确实作了不少的公益善举。 这百十年来,马家唯一受人非议的,就是还开着赌馆,就因为这赌馆,害得不少人妻离子散,倾家荡产。不过,这也算不上是罪大恶极之事,毕竟世间开设赌场者甚多,几乎每一个镇都有赌场,又非马家一家独有。何况这 “赌” 之一事,本就是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若你自身无心赌博,不想赢钱,不去那赌场之中,又有谁能强迫于你?不去赌又怎会落得倾家荡产之境? 那楚超凡,虽早已知晓马家和江湖黑道匪类有所往来,绝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因马家在地方上的声名一直不太恶,而且自他成为铁旗令主之后,与马家也一直没有发生过任何不愉快的冲突事件。所以他执掌铁旗令近三十年,一直与马家相安无事,亦未曾揭露马家之伪善面目。 但是今天,他却突然下令,命十七号旗使率十一名旗使去砸了马骏的赌馆,还要将马骏的项上人头割下,悬于赌馆门外。此令一下,十七号虽心感意外,却未多问半句。为何?只因铁旗令下的 “旗使”,向来只知奉命行事,从不过问缘由。 且说这马家赌馆,今日竟破天荒地休业,不开赌。赌馆的大门紧紧关闭着,门外站着两名手执铁棒、凶神恶煞般的大汉。这般情形,任何人一看都知道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哪怕是赌瘾极大的赌客,到了此处也会止步不前,皆想着赢钱之事还是改天再来吧。 多少年了,马家赌馆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没有不开赌过,今天为什么不开赌呢?每一个常来的赌客心里的想法虽然都不相同,但每个人的行动却如出一辙,来到此处后,便都唯恐惹上麻烦,纷纷急急退避。本就也是,麻烦之事自当少沾为妙,尤其是江湖上的事,更是沾惹不得,一个不小心,便可能招来杀身之祸,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当然,如果你也是个江湖中人,那就另当别论。所以,没有人敢沾惹麻烦、多管闲事,甚至没有人敢趋前向那两个凶神恶煞似的大汉问半句话。 那十七号旗使奉令要割下马骏的脑袋,这虽然不是件容易的事,但他却信心满满,一定能完成令主的这项令谕任务。他带着十八号以下的十一名旗使来到马家赌馆门外,见马家赌馆今天居然没有开赌,大门紧闭,门前仅有两名大汉把守,便瞧了那二人一眼,旋即毫不犹豫地大步流星走了过去,语气不善地问道:“马骏现在哪?” 他采取的是最直接的法子,他是个说话从来都不喜欢拐弯抹角兜圈子的人,找人当然更不会兜圈子。 那两名大汉听了,不禁怒目而视,左边那大汉更是怒喝道:“你算是个什么鸟?竟敢在此直呼马大爷名讳!” 十七号旗使闻听,冷冷一笑,心下暗忖:“哼,小小喽啰,也敢如此张狂。” 嘴上却道:“看样子你的火气倒不小呀。” 右边那大汉更是性急,高声道:“咱的火气更大。” 言罢,突然举起那比婴儿手臂还粗的铁棒,朝着十七号旗使的头顶狠狠砸去。这一棒若是砸实了,就算十七号旗使的脑袋如顽石般坚硬,恐怕也得被砸得脑浆迸裂。 却见十七号旗使不慌不忙,待那铁棒距头顶尚有尺许之时,猛地抬起左手,稳稳托住了铁棒,同时右脚飞起,如电般踢向那大汉的小腹。那大汉猝不及防,一声惨叫,铁棒脱手落地,双手紧紧捂住小腹,痛苦地蹲了下去。 十七号旗使见状,冷笑一声道:“这根铁棒虽厉害,但我这一脚比它也差不了多少。” 左边那大汉见同伴吃亏,不由大怒,急忙挥棒朝着十七号旗使的腰间横扫而去。此棒力道惊人,若是扫中,十七号旗使即便不被拦腰扫断,肋骨也得断上几根。可惜,他的武功与十七号旗使相比,实乃天壤之别。铁棒刚挥出,便见十七号旗使身形一晃,瞬间消失不见。那大汉正自惊愕,当他再看见十七号的时候,脸上已重重地挨了一拳,只觉鼻梁剧痛,鼻血狂喷,痛彻心扉。 十七号旗使沉声喝问:“马骏在哪里?快说!” 两名大汉却皆闭口不言。他们不说话,并不是不想说,而是已不必说。 因为就在此时,赌馆紧闭的大门 “霍” 地一声大开,从中涌出四五十人,高、矮、胖、瘦、老、幼皆有。十七号旗使冷冷一笑,目光如电,扫视一圈,最终落在一个四十六七岁、气势看来颇为沉雄的中年汉子身上。 此人身着一袭长袍,腰间配着一柄象牙吞口的长剑,看上去价值不菲,正是马氏家族的当代家主 —— 马骏。 马骏面色沉稳,不慌不忙地缓步走出,目光紧紧锁住十七号旗使,淡淡问道:“阁下似乎是铁旗堡中人?” 十七号旗使曾见过马骏,然马骏却并不识得他。 十七号旗使冷冷道:“我是来杀你的!” 马骏闻听,先是一怔,继而哈哈一笑,心下想道:“我与铁旗堡素无仇怨,为何今日却派人来杀我?” 嘴上却道:“杀我?马某不知身犯何罪?” 十七号旗使面无表情道:“不知道。” 马骏眉头微皱,道:“你既然不知道马某身犯何罪,又凭什么理由要杀马某?” 十七号旗使冷冷道:“不必凭理由,只凭手中这把刀便足够了。” 马骏脸色顿时一沉,怒道:“大胆,放肆!给我把他拿下!” 言罢,大手一挥,身后立刻有十几名手持刀、剑、枪、棍等兵器的大汉蜂拥而出,瞬间将十七号旗使围在当中。 第42章 门前激战 但他们的包围圈尚未稳固之际,十八号以下的十一旗使便纷纷抽出兵器,如饿虎扑食般向着他们展开了迅猛攻击。马骏见状,嘴角微微上扬,冷冷一笑,道:“哼,不自量力之徒,此举无异于飞蛾扑火,自寻死路罢了!” 就在此时,突听一人也冷冷笑道:“马骏,你莫要以为与那‘九天魔君’勾结,便可在这江湖之中为所欲为,你可就大错特错了!” 马骏闻听此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霍然转头循声望去,只见十丈开外的一棵大树,竟已被人连根拔起,横亘在路中央。一个头发灰白的灰衣老人稳稳地坐在树干之上,神态悠闲自在,手中捧着一壶酒,正不紧不慢地往口中送着。 马骏心中暗自思忖,这老者究竟是何方神圣,当下沉声喝问:“你是谁?” 灰衣老人却只是淡淡一笑,道:“老夫是谁,于你而言并不重要。你只需知晓,今日要取你性命之人,并非老夫,而是老夫的三个小徒弟。” 马骏一听,不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怒叱道:“放屁!你这老儿算什么东西,竟敢在此大放厥词!” 灰衣老人却仿若未闻,依旧自顾自地悠闲喝酒,不再理会他。 马骏见状,怒不可遏,霍然拔出腰间长剑,脚下生风,如离弦之箭般朝着灰衣老人冲了过去,欲将其当场斩杀。却见灰衣老人身后突然齐刷刷地出现了三个黄衣少年。这三名黄衣少年手持长剑,年纪虽不过十八九岁,但个个目光如炬,英气逼人,其剑法竟丝毫不逊于马骏。 马骏所练的 “太阴剑法”,剑势极为诡异狠辣,剑招一出,剑影重重,隐隐透着一股阴森之气。然而与这三名黄衣少年交起手来,却全然占不到半分便宜。只见那三名黄衣少年剑法虽不及太阴剑法那般诡异狠辣,但其剑势纵横交错,轻巧灵活,三剑相互配合,威力惊人。 灰衣老人仍然坐在树干上,悠然自得地一笑道:“马骏,那九天魔君是怎样的人,你心中其实比老夫更为清楚。三十年前中原武林的那场浩劫,皆是那九天魔君在暗中作祟。他们所练的乃是异域邪派武功,所杀之人皆是中原武林的豪杰义士……” 说到此处,灰衣老人语声微微一顿,接着说道:“你却不知发了哪门子疯,居然甘心做他们的爪牙走狗,难道‘唇亡齿寒’的道理,你都没有听说过么?” 马骏一边奋力抵挡着三名黄衣少年的凌厉剑招,一边冷笑道:“九天圣君如今已挟君临天下之势,即将席卷整个中原武林,正所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依我看,你这老儿最好还是别再冥顽不灵,妄想螳臂当车,自寻死路了!” 灰衣老人听闻此言,不禁冷然哂笑,道:“什么狗屁圣君,不过是九个不通人性的混账东西罢了,只会躲在幕后耍诈弄鬼。先是组织那血手门,弄个傀儡门主,替他们网罗人手、扩张势力;而后又搞出个鬼脸帮,弄个傀儡帮主,受他们操纵在江湖上为非作歹、制造无数血腥杀劫。你马骏又不是那懵懂无知的三岁小孩子,为何还如此执迷不悟,甘心做他们的走狗?” 灰衣老人的这一番话,犹如当头棒喝,振聋发聩。然而马骏却对此置若罔闻,无动于衷。这也难怪,因为这数年来,他从九天魔君处确实得到了诸多好处,无论是武功秘籍还是金银财宝,皆是令他难以割舍之物,故而对灰衣老人的这番劝诫,他当然是无动于衷,听不入耳了。 此时,马骏已将 “太阴剑法” 的诡异狠辣绝招全力施展出来,只见他身形如电,剑若游龙,招招狠辣,欲先将这三个黄衣少年一举摆平。可那三个黄衣少年却毫不畏惧,他们的剑法配合得愈发紧密,剑势纵横之间,尽显灵动之姿。任凭马骏将剑法施展至极限,使尽浑身解数,却始终只能与他们打成平手,难以占得丝毫先机。 这一边,马骏以一敌三,与三名黄衣少年激战正酣,一时间剑影交错,寒光闪烁,双方打得难解难分;另一边,十七号以下的十二名旗使也正陷身于那四五十名马氏家族与一众属下的重重围困之中,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群殴混战。这十二名旗使武功身手虽然各个不凡,招式凌厉,但那些马氏家族与一众属下也并非平庸之辈,双方你来我往,一时间杀得昏天黑地。虽已有六七人死伤在十二名旗使的刀剑之下,但其余众人却毫不退缩,依旧前仆后继,奋勇力战。 就在这战况激烈、难解难分、如火如荼的关键时刻,蓦地,远处传来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如雷鸣般滚滚而来。官道的西方尘土飞扬,遮天蔽日,仿若一条长长的灰龙在翻腾舞动。五辆马车车后拖卷着一条长长的灰龙,快如风驰电击般疾驶而来,只是刹那工夫,便有三辆马车已驶近至十多丈内,戛然而止。那是五辆式样极为特别,与一般马车不同,带有浓郁异域风味的马车。灰衣老人抬眼瞥见这五辆马车,原本悠闲自在的神态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脸色也随之变得凝重起来。 第43章 九天魔君 这灰衣老人姓甘名北辰,是昔年长白三剑之首的“无影剑客”。 甘北辰不但是个成名江湖数十年,见闻广博的老江湖,同时也是铁旗堡的总管。江湖中人一直不知铁旗堡总管是谁,甚至有人以为铁旗堡根本没有总管。甘北辰与楚超是多年好友,长白三剑另两剑相继离世后,他便进入铁旗堡一直至今。 甘北辰进入铁旗堡后极少在江湖露面,即便偶尔外出,也鲜有人知晓他就是铁旗堡总管。换做一般人,当上这天下武林共尊的铁旗堡总管,纵不威风十足,至少也会有些总管的派头架子。可甘北辰却毫无威风派头,一直过着迹近隐士般的生活,仿若一个吃闲饭的人。然而,他真的是吃闲饭的吗?当然不是。总管毕竟是总管,平常纵然诸事不管,到了非常时期,遇到非常事故,就不能再置之不理了不管了。所以在十七号奉命率领十八号等十一名旗使出发之后,他就带着他的三个小徒弟随后赶来青山镇支援。 三十年前,天竺魔教教主轩辕刚率领 “九天魔君”“十四刀煞” 等一众魔徒,挟雷霆万钧之势自西域侵入中原武林。短短三年间,连毁中原三派五教七帮,其气势之盛堪称一时无双。眼看中原武林即将沉沦于空前浩劫,被天竺魔教统治之时,但在与丐帮的十场决战中,教主轩辕刚终于被杀,九天魔君也同时失踪。 九天魔君失踪当然并非死亡,他们是因教主轩辕刚被杀,眼看大势已去,便悄然遁回西域。武林中人大都明白,他们遁回西域决不会就此罢休,必然苦练武功,日后还会卷土重来替轩辕刚报仇,以遂其统治称霸中原武林的野心。只是,他们何时会卷土重来?是十年,还是二十年?那就没有人知道了。 三十年前,甘北辰正值壮年,凭借一身武功剑术,与诸多武林高手过招,也经历过不少凶险江湖风浪。他艺高胆大气盛,闯荡江湖既不怕败,也不怕死,出道不过三数年便闯出 “无影剑客” 的名号,成名于江湖。然而,当他目睹九天魔君的武功后,方知武学一道真是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西域魔教的武功不比中原逊色,且诡异辛辣非常。如今他的武功虽比三十年前精进许多,不把九天魔君放在眼里,但一见到这五辆异域马车,脸色还是不禁变了。 他知道这五辆马车里的人,定是九天魔君中的五个。若是与九天魔君一对一单打独斗,甘北辰有九分自信不败;但若是以一敌五,他连五分把握也没有。九天魔君包括汉人、藏人、天竺僧人与苗人。九天魔君分别以金、红、紫、黄、灰、青、蓝、黑、白九色为记,金色是老大,红色是老二,依次类推,白色排行最末。这五辆马车色彩各异,分别为金、红、紫、黄、白五种颜色,驾车的是五个体型粗壮魁梧的大汉,他们的衣着也都与马车同色。甘北辰目光扫过马车色彩,已知来的是金天魔君、红天魔君等五个老魔,心中不禁暗暗一凛。 金天魔君等五个老魔下了马车,以金天魔君为首大踏步走近丈外岳立。金天魔君身着金色衣衫,三十年前他才四十岁,如今已年逾七旬。虽然他已年逾七旬高龄,但除了头发变成一片银白之外,其他似乎并无多大改变,也没有那种龙钟老态的样子。他顾盼之间神采奕奕,目光依旧锐利,精神充沛,而且他的两个太阳穴比三十年前凸得更高。这是内力修为精深,已达上乘极限的象征。甘北辰看得心中不由又是暗暗一凛。 马骏一面力战三名黄衣少年,一面得意地哈哈大笑道:“九圣已经驾临,铁旗堡的末日也到了。” 话音未落,刀光突然一闪,他的生命已宣告结束,那是十七号的刀。马骏因金天魔君等五个老魔已到,正值得意忘形之际,冷不防十七号的刀突然从旁切入他的剑幕,刀势快绝地划断了他的咽喉。 “呀……” 他只惨叫出半声,双目大瞪着身子倒下。直到他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双目依然大瞪着,似乎还不相信自己竟会在九天圣君来到之际,死在敌人刀下。但无论他相信与否,他的生已经完全终结,已是无法挽回的事实。 金天魔君等五个老魔脸色全都变了。“住手!” 金老魔突然一声沉喝。马氏家族和一众手下,十八号等十一名旗使闻喝,心神全都不禁凛然一震,双方立时纷纷住手停战。 金老魔虽然穿着一身金衣,他的脸并不是金色的,但他的一双眼睛却有点金黄,让人感觉妖异。他双目瞪视着十七号,一副要把十七号一口吞进肚子里去的样子,冷喝道:“你大胆!” 金老魔并非汉人,他这 “你大胆” 三个字,声音虽然生硬而沙哑,但却另有一股慑人心凛的气势。 “你是什么东西?” 十七号冷笑着问。 “老夫是金天圣君。” “金天圣君?” 十七号脸色一变,道:“你就是天竺魔教九天魔君之首的金魔?” “你说对了!老夫正是天竺圣教的金圣。” 十七号虽然从未见过九天魔君,但关于三十年前天竺魔教教主轩辕刚率领九天魔君入侵中原武林的血腥故事,却听闻不少。所以他深知九天魔君个个武功高绝,自己绝非敌手,但他生性剽悍,虽明知不敌,仍不愿稍露怯意。 “你们天竺九魔,三十年前虽然曾在中原武林威风一时,但现在都已经老了,这一次进入中原武林,就再也没有三十年前那么幸运,还能回去了。” 十七号冷冷说道。 金老魔哈哈一笑,突然转对身旁一身黄衣的黄天魔君道:“四弟,你去杀了他!” 黄天魔君嘿嘿一笑,背负双手跨步走向十七号。 十七号深知九天魔君个个武功高强,不等黄老魔走近,手中刀已霍然斩出。 第44章 一死一伤 十七号这一刀速度绝快,而且是绝对杀人的刀法,只见刀光闪烁,刀势仿若奔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对手斩去,刀光如匹练般划过虚空,带起阵阵呼啸之声。那刀势迅猛,如一条银蛇舞动,瞬间劈出一道凌厉的弧线,直逼对方咽喉。然而,对方身影一闪,如鬼魅般飘忽,竟巧妙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此时,只见黄老魔身形如电掣,快如流星赶月,刹那间欺近十七号身旁。他右手探出,如鹰爪般直取对方咽喉,手指如利刃,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十七号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措手不及,想要回刀变招,却已然慢了半拍。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黄老魔的手指眼看就要触碰到十七号咽喉。 说时迟那时快,十七号突然暴喝一声,身体急速扭转,以一种诡异的身法避开了这一爪。与此同时,他手中的刀如灵蛇般舞动,朝着黄老魔的手臂砍去。刀光闪烁,如闪电般划过空气,发出 “嘶嘶” 的声响。这一刀带着强大的力量,仿佛要将空气都斩成两半。黄老魔却丝毫不惧,他身形一闪,如鬼魅般避开了这一刀。紧接着,他左手化掌为刀,以极快的速度劈向十七号的胸膛。这一掌带着凌厉的气势,如泰山压顶般直逼十七号。十七号连忙举刀抵挡,刀与掌相交,发出 “砰砰” 的声响。就在这时,黄老魔右手再次探出,快逾电闪地紧捏着十七号的咽喉,咽喉被捏,呼吸立即窒息,十七号浑身的肌肉仿佛已完全松软,所有力量也随之消散。他心中惊恐万分,暗忖自己此番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此时形势危急万分,二十三号见状,急忙飞身扑出救援。然而他刚扑出,一道红光如闪电般射来,瞬间射穿了他咽喉。他惨叫一声,扑倒在地,气绝身亡。那道激射而至的红光,乃是红天魔的独门暗器红煞箭。红天魔在九天魔君中排名第二,他的红煞箭百发百中,武林中极少有人能躲开。十七号眼见二十三号中箭倒地,心中又惊又怒,可自己此刻也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蓦地,十多点寒星激射如电般射来,直逼黄老魔。那是甘北辰发出的暗器,夺命银针。黄老魔不敢大意怠慢,急忙松开十七号的咽喉,急急闪身避开。 白老魔陡然怪笑一声,那笑声仿佛是从九幽地狱传出,在这空旷的天地间回荡出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凉意。他那诡异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狂热,随即道:“我来与你比划比划暗器上的功夫!” 此魔虽位居九魔之末,可在暗器功夫上,却是九魔之中首屈一指。话音刚落,只见他身形微晃,扬手之间,十三把飞刀如银蛇出洞般向着甘北辰激射而去。那飞刀的速度快若闪电,恰似一道白色的流星划过天际,所过之处,空气都仿佛被撕裂开来。 甘北辰身为武林一流高手,反应极为敏捷。他足尖轻点,身形如鬼魅般连连急闪,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竟然躲开了十一把飞刀。然而,第十二把飞刀如影随形,直逼他的左肩,甘北辰躲避不及,只听 “噗” 的一声,飞刀没入他的肩头。紧接着,第十三把飞刀又从右侧飞来,重重地击中了他右肩。 甘北辰面色瞬间变得苍白如雪,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而白老魔却突然发出一阵狂笑,那笑声震得四周的树叶沙沙作响。就在甘北辰伤口剧痛之时,白老魔第十四把飞刀出手了。这一刀直射向甘北辰的心脏,速度快得超乎想象,仿佛是一道凌厉的闪电,瞬间便穿越了空间。甘北辰眼睁睁地看着那飞刀袭来,却无力躲避,心中暗叹,今日怕是要命丧于此了。 但就这电闪刹那间,这把飞刀竟在半空中停住,被一只看来平平无奇的手,四平八稳的接住。白老魔心头一震,他看见了一个威态慑人的青衣老人。 青衣老人冷冷的看着白魔,冷冷道:“你是白魔?” 白老魔目中凶芒闪动,道:“楚令主,你来得正好!” 青衣老人正是铁旗令主楚超凡,也正是金老魔等此来的主要目标,此次入侵中原武林第一个要除去的强敌。 紫老魔突然嘿嘿冷笑道:“九弟,这个老匹夫是咱们入主中原最大的障碍,绝对留不得非杀不可!” 金老魔叱喝道:“三弟不可胡说,铁旗令主为中原武林同道钦敬的人物,岂可以‘匹夫’称之。” 楚超凡冷冷一笑道:“老夫一直是尔等邪魔之辈眼中的死对头,尔等要如何称呼老夫都无所谓,但老夫却要告诉尔等,中原武林能人异士辈出,尔等欲图称霸中原武林,那是妄想!” 金老魔嘿嘿一声冷笑道:“老夫也要告诉你,无论怎样,今天就是你楚超凡寿终正寝之日!” 楚超凡沉声道:“金老魔,少逞口舌,今天老夫就领教尔等魔教的武功,是否足以称霸中原武林?” 金老魔道:“老夫保证,绝不会令你失望。” “很好。”楚超凡淡淡道:“你划道吧!是你我单独一战,还是你们五个联手齐上?” 金老魔冷冷道:“今天我们来是杀你的,所以也无须划道,先由老夫与你一战,不死不休,老夫若然不敌倒下,自会有人接替老夫。” “车轮战?” 金老魔摇头道:“不是车轮战,是前仆后继,不杀你绝不罢休,不过你如果自感不敌时,当然也可以换人接战。” “换人接战”,金老魔这句话说得倒是很大方,很冠冕堂皇,但楚超凡心里却很明白,金老魔乃是故作大方。因为铁旗令下高手虽然不少,真正能与九魔一战之人,除他本人之外,就只有总管甘北辰一人。但是甘北辰双肩已经伤在白老魔的飞刀之下,目前根本无力与敌动手。所以他若不敌,根本无人可换,“换人接战”只是徒然送死而已。 虽然二十八旗使经他多年苦心调教训练,个个武功不凡,而且勇猛剽悍,是他最引以为傲的一支精锐,但是若与金老魔等动手,还相差悬殊,只怕无一能是金老魔等手下二十招之敌,而且刚刚二十三号已然被红老魔的红煞箭一击而亡。 楚超凡心中虽然明知金老魔是故作大方,但眼下的情势已成骑虎,除却拼命一战之外,已别无他法。因此,金老魔话音一落,他立即深吸了口气,冷冷道:“既然如此,你就动手吧!” 金老魔嘿嘿一笑,脚下跨前一步,双目煞光电射地盯注着楚超凡,却没有立即动手。 他没有立即动手,是在寻找楚超凡的空隙弱点。 楚超凡身形如山般峙立,也是双目如电地盯注着金老魔,也没有动手。 双方都全神贯注,寻找对方的弱点空隙。而这时,双方之人都已后退丈外站立,全都屏息凝神的看着两人。 这刹那,四周的空气似乎已陷入一片无比的静寂与沉闷中,而且充满着令人心头似欲窒息的杀气。 任何人都看得出来这情况,双方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然是石破天惊的一击,继之,则是惊心动魄的激战。 但是,这一战的结果将是如何?谁胜?谁败? 第45章 紫衣公子 夜,二更过半,整个江湖楼都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后院的密室内,洛十三、康维君、朱八、成长贵、沈弃恶与卓正六人围桌而坐,桌上酒馔罗列,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洛十三端起酒盏轻抿一口,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随后将那姓花的紫衣公子因慕他 “拼命三郎” 之名,前来找他在酒、赌、与女人拼命上一较高下之事缓缓道出。 众人听闻,成长贵首先忍不住愕异地瞪大起了双眼,道:“在酒与赌上比拼高下,这种事在江湖上可说是常有的事,并不足为奇,可与女人拼命的事情也要比拼,这实在是闻所未闻啊,这事儿可太新鲜了。” 洛十三嘴角一勾,笑道:“我也是生平头一回碰上这种荒谬之事。” 朱八眨动眼睛,好奇地问道:“你没有答应吧?” 洛十三道:“我本来只答应在酒与赌上跟他一较高下,但是在与女人拼命上,他却使用了我生平最怕的一个‘激’字。” 语声一顿,他望向康维君,含笑问道:“康兄久走江湖,见多识广,可曾猜得出这姓花的紫衣公子是何许人?” 接着将那紫衣公子的容貌长相,大约的年纪细细描述了一番。 康维君默然沉思片刻,摇头道:“猜不出,不过江湖上姓花的人不多,据我所知,唯有……” 话至此处,他双目陡然一睁,道:“难道会是她?” 洛十三道:“康兄认为是谁?” 康维君道:“江湖上有名的浪荡夫人‘银剑仙子’花巧娘。” 洛十三点头道:“康兄猜得不错,正是她。” 康维君眉峰微蹙,道:“据说她已投身血手门,并且身分、职位都不低,她怎会跑到洛阳来了?” 洛十三微微一笑道:“她来洛阳,多半与诸位来洛阳之事有关。” 康维君双目又一睁,道:“公子的意思是说,她是来对付我们的?” 洛十三点头道:“我想应该不会有错,诸位来洛阳是为了对付吉祥赌坊,而她却是为了保护吉祥赌坊来对付你们黑鹰帮。” 沈弃恶忽然冷冷一笑道:“就凭她?” 洛十三淡淡道:“沈兄莫要轻敌,花巧娘的武功剑术虽算不上顶尖高手,但吉祥赌坊却是血手门的一大财源收入,为保护这一大财源收入,我想血手门派来洛阳的高手决不止她一人。” “小耗子” 卓正忽然一拍巴掌道:“公子说得对,那浪荡夫人并不是个足以独当一面的人物,血手门实力庞大,高手极多,决不会只派她一人来负责保护吉祥赌坊这一大财源,说不定还派有更高的高手同来。” “哼!那又如何!”沈弃恶不服气地哼道:“我不信凭咱们几人会对付不了血手门来的高手!” 洛十三含笑说道:“沈兄千万不可意气用事,血手门的行事作风一向诡诈阴险,若是明刀明枪,咱们当然不怕对付不了他们,但若是布陷井,使诡诈,那实在不是容易对付的。” 康维君忽然轻咳一声问道:“洛公子,有个问题不知你可曾想过没有?” 洛十三道:“什么问题?” 康维君道:“那浪荡夫人为何找上你,要跟你在与女人拼命上比拼高下,这其中是否有什么阴谋?” 洛十三笑笑道:“关于这一点,我已仔细思量过,也猜出了她的意图。其一,我的身份是喝酒拼命,赌钱拼命,和女人拼命的‘拼命三郎”小洛,她身为浪荡夫人,对与女人拼命的男人当然是心驰神往,心荡神驰,求之不得,所以她找我这个小洛,想试试我的拼命功夫,以逞她的荡欲……” 他语声微微一顿,接着道:“其二,因为小洛在洛阳城内虽然只是个混混,但由于他向来说一不二,为人正直豪爽,是个重义气的血性汉子,所以他在地方上很得人缘,本城的混混兄弟大都听他的。此前沙天行和秦佩也曾找过我,想网罗我替他们做事,作他们的眼线,被我以不愿卷入江湖帮派斗争是非之中为由拒绝了。我猜想花巧娘找上我,除除了要逞荡欲之外,只怕也是想借机网罗我成为血手门的属下。至于阴谋,我想大概不会有。” 康维君点点头道:“凡事不怕一万,却不能不防万一,我认为还是多加小心提防着点儿好。” 洛十三含笑点头道:“到时候我自会小心。” “小耗子” 卓正眨眨眼睛道:“江湖传说,那浪荡夫人冶荡奇淫无比,尤其在床上更是狂野放浪,令男人欲仙欲死,你能应付得来吗?” 洛十三淡然一笑道:“小耗子,你该知道,我这躯体本就是‘拼命三郎’小洛,与女人拼命的本领是出了名的高强,如今加上我以内力相辅,任那浪荡夫人如何狂野放浪,只要沉住气,沉着应战,我有七分以上的自信绝不会败阵。” “快刀” 朱八眼珠子转动,笑道:“公子,我希望你在这一阵上能彻底的征服那浪荡夫人,让她在‘浪荡’二字上从此不作第三人想,非你不能满足。” 洛十三心念微微一动,道:“你的意思可是想让她从此非我不可,借机从她口中套问出些消息?” “不错!”朱八点点头道:“她在血手门的身分、地位不低,血手门主是谁,她必然知晓,血手门的秘密也定然知道不少,只要能彻底征服她,定能从她口中得知一些秘密消息。” 洛十三笑道:“这恐怕不容易。” 朱八神秘一笑道:“我有秘法让你很容易。” 洛十三目光一凝,道:“什么秘法?” 朱八道:“你可曾听闻已死的大银魔风九如吗?” “听说过。”洛十三点头道:“据说风九如不但持久耐战,而且精擅采补之术,凡是跟他交合过一次的女人,便死心塌地的绝不再找其他男人,但是跟他交合过三五次之后,那女人便会形消骨瘦,恹恹待死。” 朱八道:“不错。风银魔确实精擅采补之术,凡是跟他交合过三五次的女人,大多九死一生。不过,他的持久耐战之能,并非什么特殊异能,而是凭借一种增强男性性功能持久的药丸。” “哦?” 朱八接着说道:“两年前,我偶然获得三粒那种药丸,并且还曾试用过一粒,确实效果显着。”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洛十三,又道:“这瓶子里还有两粒,我本来想把它丢掉的,却又留了下来。只要在上阵前服用一粒,保证持久不衰!” 洛十三没说什么,接过放入怀中,心中暗暗思量着即将到来的挑战。 第46章 第一场——拼赌 洛阳城西十里开外,有一处闻名遐迩之地,唤作金谷园。园中有一座气势恢宏的大宅院,虽然岁月在其外观留下斑驳痕迹,略显陈旧古朴,然而踏入其中,大厅内的装潢陈设却尽显奢华气派,让人不禁心生惊叹。 此时正值初更正半,洛十三在一位气质不凡、颇具体面的中年汉子引领之下,信步踏入大宅院的大厅。只见大厅中央,一张红木方桌稳稳摆放,桌上放置着两把雕琢精美的银酒壶,以及两只莹润剔透的白玉酒杯,然而桌上竟未置一盘菜肴,显得颇为奇特。 那中年汉子神色庄重,缓缓落坐后,起身走到桌旁,动作优雅地拿起银壶,为洛十三斟满一杯酒,脸上浮现出一抹温和笑意,说道:“古人云‘寒夜客来茶当酒’,今日洛少兄大驾光临,我等便以这珍藏美酒代茶,聊表敬意。此酒乃是贮藏二十年的江南名酒女儿红,洛少兄不妨先尝上一杯,品鉴品鉴。” 洛十三闻言,双手抱拳,恭敬说道:“多谢阁下美意。” 言罢,他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随后轻轻舔了舔嘴唇,脸上露出满意之色,点头微笑道:“此酒入口醇厚,香气四溢,果真是难得的佳酿!” 中年汉子见状,又为他斟上一杯,接着说道:“在下忝为此处总管,此次奉命接待洛少兄。此次相聚,第一场较量便是赌,时间定在二更正开始。此刻距离二更尚有一刻,洛少兄不妨小酌几杯,稍作休憩,待主持赌局之人一到,咱们便即刻开场。” 洛十三微微颔首,再次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而后开口问道:“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中年汉子谦逊回应:“在下姚荣。” 洛十三接着问道:“此处可是花公子的府邸?” 姚荣摇了摇头,说道:“并非如此,这儿的主人姓许,乃是花公子的亲戚。” 洛十三恍然,轻声应道:“哦…… 原来如此。” 二人正交谈间,忽听得厅外传来一阵沉稳而有序的脚步声。转瞬之间,只见两位身着灰袍、一位身着青袍的老者鱼贯而入。这三位老者皆年逾五旬,岁月虽在他们脸上刻下深深的皱纹,却难掩其身上散发的不凡气质。他们双目炯炯有神,犹如夜空中闪烁的寒星,太阳穴高高鼓起,行家一眼便能看出,这三人皆是内功深厚、武艺高强的江湖高手。 经姚荣一一介绍,洛十三这才知晓,两位灰袍老者,一位名为陈重斌,一位名为周景元,他们二人便是这场赌局胜负的裁判。而那位青袍老者,名叫褚不败,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赌道高手,因其赌技出神入化,从未尝过败绩,故而被人尊称为 “赌神”,堪称当世赌道第一人。洛十三虽与褚不败素未谋面,但 “赌神” 之名却如雷贯耳。此刻,他心中暗自思忖,面上却不动声色,既未点破褚不败的身份,也未询问花公子为何没有亲自前来,只是神色淡然地说道:“阁下既然受花公子之邀,前来与我拼赌,不妨先坐下喝杯酒,咱们再细细商议拼赌之法。” 褚不败听闻此言,不禁眼前一亮,心中暗自赞叹:“这小洛果然气宇不凡,沉稳过人,难怪能在赌局上赢了刘疤子那小子二十万两银子。” 当下,他哈哈一笑,点头说道:“洛兄弟果然好气概!” 说罢,大步走到洛十三对面,大马金刀,稳稳坐下,拿起酒壶,自斟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洛十三微微一笑,说道:“阁下只听说我赢了刘疤子二十万两银子,可是不知道我平日里十赌九输,这次能赢,纯粹的运气好。” 褚不败喝了一大口酒,道:“这事儿我也听说了。” 洛十三道:“所以我之能赢刘疤子,那完全是瞎猫碰上了死老鼠,只是一时的运气而已。” 褚不败目光凝注的瞧着他,摇头道:“但我却觉得,你能赢刘疤子,可不光是靠运气。” 洛十三无奈地耸耸肩,说道:“阁下要是不信,我也实在无法。” 褚不败嘿嘿一笑,说道:“既然如此,咱们这次赌局,你想赌什么?牌九、骰子,随便你挑。” 洛十三默然沉吟了一下,说道:“常言道,客随主便。阁下既然代表花公子,那便由阁下决定吧。” 褚不败微微皱眉,说道:“我决定的话,你可别到时候后悔。” 洛十三很坚定地摇了摇头,说道:“无论赌什么,既需要技巧手法娴熟,也少不了几分运气。即便赌技再高,若运气不佳,也难免会输。这天下,可没人敢说自己每次赌都能赢,我又怎会后悔?” 褚不败闻言,笑道:“你这话倒也有些道理。不过我得跟你说,我之所以名为‘不败’,就是因为在赌桌上从来没输过。” 洛十三神色平静,说道:“我当然知道,您可是江湖上公认的赌术第一的‘赌神’。” 褚不败微微一怔,双目微睁,诧异道:“你既然知道我的名号,为何还让我决定赌什么?难道你就不怕输?” 洛十三淡然一笑,说道:“那可不一定。” 褚不败眨了眨眼睛,说道:“如此说来,你是对各种赌法都精通无比了?不管我选什么,你都有把握赢?” 洛十三轻轻摇头,微笑道:“不是,我对赌这事儿也就是懂个皮毛,没什么特别擅长的。跟您这样的赌界高手比,我心里清楚,我能赢的机会也就不过三成,而且这三成,全靠运气罢了。” 褚不败听了,眉头紧锁,说道:“照你这么说,我倒有些为难了。” 洛十三问道:“您都有七成的胜算了,还有什么可为难的?” 褚不败缓缓说道:“我为难的不是输赢的事儿。你该知道,无论哪一行较技,都讲究旗鼓相当,‘棋逢对手’才有意思。若你真如自己所说,仅靠三分运气,那我就算赢了你,也胜之不武,实在太没意思了。” 洛十三静静地凝视着褚不败,说道:“既然您这么想,那咱们便取消这场较技怎么样?” 褚不败连忙摇头,说道:“不行,不能取消。” 洛十三疑惑道:“为何不能取消?” 褚不败苦笑着说道:“我此次受邀前来与你较技,花公子给的酬劳是一千两黄金,而且已经全部付清。” 洛十三道:“那你把酬金退还给他不就行了。” 褚不败叹道:“退还酬金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按照我的规矩,需要加付一成。可现在,别说一千两黄金,便是一千两白银,我也拿不出来。” 洛十三惊讶地一怔,说道:“难道您把酬金都花光了?” 褚不败神色庄重,说道:“并非花光,而是全部送给了黄河北岸的灾民了。” 洛十三听了,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敬意,说道:“原来如此……” 褚不败接着说道:“所以,听你这么一说,我虽觉得这场较技胜之不武,心里有些别扭,但实在无法取消。” 洛十三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便开始吧。” 褚不败说道:“听闻你在吉祥赌坊赢刘疤子,用的是骰子,咱们便赌骰子,你意下如何?” 洛十三毫不犹豫地说道:“行,我悉听尊便。” 第47章 赌仙与赌神 褚不败转身,目光投向那静立在桌旁的姚荣,微微抬手,缓声道:“请拿一只大海碗和六颗骰子来。” 姚荣连忙应了一声,脚步轻快地离去,不多时便取来一只大海碗和六颗骰子。 褚不败接过大海碗,稳稳地置于桌子中央,随后拿起碗中的六颗骰子,放在手心轻轻掂了掂分量,那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审慎与专业。他又凝目仔细察看骰子的各个面,眉头微微一蹙,轻声道:“这是市面上贩卖的普通劣质骰子,各方面都不够精确,这种货色怎么能用于较技?” 说罢,便将骰子置于桌上,接着从怀里缓缓掏出一个丝绒袋子,从中取出六粒纯白无暇的白玉骰子,面带微笑地递给洛十三,说道:“这是我特意托请当今巧匠雕制的白玉骰子,无论大小、角度、重量,还是点子的深浅,各方面都绝对匀称精确,堪称当世无双。较技讲究的是公平,你先试试手,若是不称手,就换别的。” 洛十三接过那六粒白玉骰子,眼中闪过一丝惊叹,他仔细地端详着,口中不住赞叹:“果然粒粒匀称精确,堪称当世无双。” 说着,便在手中掂了掂,而后看似随意地往大海碗里一丢。只听一阵 “叮叮当当” 悦耳的清脆声响,六粒骰子在大海碗中滴溜溜地旋转碰撞,最终停下,出现的竟是五个六,一个五的绝佳点数。 “好手法!” 褚不败双目顿时一亮,心中暗自思忖:此人第一次试手就能掷出如此点数,可见其功夫不凡,定是位深藏不露的高手。嘴上却赞道:“第一次试手就能掷出这样的点儿,足见你功夫不差,的确是位高手。” 洛十三微微一笑,摆了摆手道:“别捧我了,捧得高摔得重。” “你太谦虚了。”褚不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咱们就用它一较高下如何?你可有异议?” 洛十三微微摇头,平静地说:“我早说过,一切由您决定,自然没有异议。” “好。” 褚不败点头称是,继而转向早已分坐方桌两边中间的主持这场赌技的裁判陈重斌和周景元二人,说道:“两位请验看赌具。” 陈、周二人同时摇头,说道:“不必了!洛老弟既然没有异议用你的白玉骰子,那就没有验看的必要了。” 褚不败笑了笑,目光再次投向洛十三,问道:“你我怎么个比法?” 洛十三缓缓开口,神色间略显无奈:“说实在的,面对您这位誉称当世第一的高手‘赌神’,我除了靠‘运气’二字之外,实在是一点儿信心都没有。既然没有信心,怎么比法于我而言都一样,所以还是由您决定吧。” 褚不败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是想要看穿他的心思,随后道:“你我三把定输赢如何?” “行。” “谁先?” “您代表主人,也就是庄家,自然是您先。” “也好。” 褚不败微微点头,伸手便要去抓骰子。 “且慢!” 洛十三忽然抬手阻拦,褚不败目光微凝,瞧着他问道:“什么事情?” 洛十三眨眨眼睛,含笑道:“在输赢未分之前,咱们是不是应该先谈好赌注再一较高下?” 褚不败眉头不由微微一皱,心中暗忖:这谈赌注之事向来是花公子负责,难道他未曾与洛十三谈妥?嘴上却道:“这谈赌注的问题应该是花公子的事,难道他没有跟你谈好?” “没有。” 洛十三摇摇头。 “这问题,花公子已有交代。” 姚荣在旁接口说道。 洛十三瞧着姚荣,问道:“是怎么交代的?” 姚荣道:“花公子交代说,在第二场较技前,他会与洛少兄当面谈说好赌注的。” 洛十三双眼眨动,又问道:“花公子现在何处?” 姚荣道:“在下也不知道。” “第二场较技在什么地方你总不会也不知道吧?” “就在后院的一间房子里。” 洛十三眉头微皱,旋即转对褚不败含笑道:“既然如此,你请掷吧!” 褚不败没有说话,只见他手一扬一低,在离碗口数寸之处,五指轻轻一放,六粒白玉骰子便落入碗底,发出一阵 “叮叮当当” 的脆响,随后骰子在碗中一阵转动翻滚,最终一粒一粒地停下。 洛十三不禁赞叹道:“好手法!” 只见那海碗底的骰子赫然是六个六一一天王豹子。 褚不败却只是笑笑道:“这在赌道高手眼里只能算是雕虫小技,根本不足挂齿,现在该你掷了,我想这种小手法应该难不倒你。” 洛十三没有言语,伸手从海碗里抓起骰子,在手中随意地抖了抖,便毫无高手气势地往下一丢。那六粒骰子落在海碗里,如炒豆子般一阵 “叮叮当当” 乱跳乱撞,待其停下后,众人惊愕地发现,竟也是个天王豹子。 褚不败瞧着他道:“这一把是平手,不分胜负,咱们再来第二把。” 陈重斌、周景元两位裁判都没有说话,毕竟这第一把确是不分胜负的平手。 第二把仍是褚不败先掷。只见他又抓起骰子,暗暗吸了一口气,而后五指一放,六粒骰子在大海碗里一阵滴溜溜地旋转,最终一粒一粒有规则地停住。这次虽然仍是天王豹子,但不同的是六个六分成两排,整齐地排列在海碗底,且方向完全一致。 洛十三瞧着大海碗底那整齐排列的六粒骰子,再次赞叹道:“这才是真正的赌道绝技,今日我可算是开了眼界了,看来我……” 话到此处,语声戛然而止,他微微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虽未言明,但姚荣和陈重斌、周景元两位裁判却已心领神会,三人脸上皆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们已然明白洛十三未说出口的意思必是 “输定了” 三字。 洛十三摇摇头后,伸手抓起大海碗里的骰子,放在嘴边轻轻 “呼” 地吹了口气,又在手里抖了抖,口中同时念念有词地道:“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如来佛祖显灵保佑,保佑我也掷出个一样来……” 口中念叨间,五指一放,将骰子往大海碗里一丢。又是一阵炒豆子般的 “叮叮当当” 声,骰子在碗中乱跳乱撞、翻滚转动之后,终于停下。 陈重斌、周景元和姚荣顿时全都不禁睁大了双眼,紧紧盯视着大海碗底。褚不败脸上则流露出诧异、惊讶不解之色。原来,大海碗里的六粒骰子,居然也是方向一致,丝毫不差,六个六完全一样整齐地排列在碗底。 褚不败不禁吸了口气,目光中闪着异采,道:“多少年来我因一直未逢敌手,而深感乏味,今天看来吾道果然不孤,你确实是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洛十三只是笑了笑,并未说话。他心中明白,此时无论说什么都无济于事,褚不败等人决然不会相信他并非赌道高手。 褚不败目光凝注地嘿嘿一笑,道:“第一第二两把都是和局,如今只剩下最后一把定高下了。” 洛十三却淡淡道:“这最后一把我看不必比了。” 褚不败一怔,问道:“为什么?” 第48章 究竟是谁赢了 洛十三缓缓开口,语气中透着几分无奈:“这最后一把,肯定是您生平最拿手的绝技,必然是很难很难的手法技巧,这种难度我有自知之明,九成九做不到,绝对赢不了您。” 褚不败眨了眨眼睛,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问道:“你打算认输?” 洛十三微微点头,一脸坦然:“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褚不败目光紧紧地盯着洛十三,问道:“你可知我生平最拿手的绝活儿是什么?” 洛十三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褚不败道:“既然不知,又已经打算认输,那就不妨等我先掷出个样儿来,你再试试你所说过的技巧虽高,但还得靠点‘运气’这话。我赌技虽誉称当世第一,但也许今日运气不佳,掷出的结果不尽人意呢。再说两把和局之后,你若此时认输,名义上虽然是我胜,但是……” 他微微一顿,接着说道,“我胜得却是颜面无光,赢得也毫无意义,况且此事若传扬到江湖之上,你可知道江湖人会如何说?” 洛十三眨眨眼睛,好奇地问:“江湖上人会怎么说?” “可能会有两种说法。” “哪两种说法?” “第一种,有人会说你是为了保全我在赌道中的第一名头,故意放我一马,所以才自动认输。” “第二种呢?” “也许有人会说你只是洛阳的一个混混,常言道:胳膊拧不过大腿。你是受了某种形势逼迫,才放弃第三把较技的。” “哦。” 洛十三眉头微皱,低头沉吟片刻,说道:“照您这么说来,这第三把是一定非较量出个高下不可了?” “不错!” 褚不败坚定地点点头。 洛十三又问:“如果第三把也是个胜负不分的和局,还要继续比下去吗?” 褚不败摇头道:“既然说好了三把定输赢,若还是和局,那便是不分高下的平手,今日的较技就此结束,待等日后再较胜负了。” 洛十三沉默了刹那,道:“好吧!您既然这么说,我也不便坚持,那就请您施展最拿手的绝活儿吧,我尽力模仿就是,反正我本就打算认输,学不来也是应该的。” 褚不败眼中露出赞佩之色,说道:“洛老弟,听说你在洛阳地方上颇得人缘,不但是位很豪爽、重义气之人,而且看来还是位很看得开之人。” 洛十三淡然一笑,道:“说我深得人缘,那是承蒙地方上兄弟们的抬爱,至于‘看得开’方面,不瞒褚兄,我是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不看得开又能如何?说实在的,我可不敢自找麻烦,惹来杀身之祸。” 褚不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再言语,伸手抓起大海碗里的六颗白玉骰子,深吸一口气,然后五指缓缓松开,身体微微前倾,神情专注,目光紧紧地盯着手中的骰子,那眼神仿佛能将骰子看穿一般。他深吸一口气,胸膛随之微微鼓起,然后缓缓地将手伸向大海碗。当他的手指触碰到骰子的瞬间,似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从他的指尖传递到骰子上。他五指轻轻一放,只见那六颗骰子在大海碗里飞速旋转、碰撞,发出一阵清脆的 “叮当” 声。第一颗骰子率先停下,赫然是六点。紧接着,第二颗、第三颗骰子也相继停下,同样是六点。第四颗骰子却是个一点,但在与第五颗骰子碰撞之下,突然弹起,翻到第一颗骰子上面,竟也变成了六点。随后,第五颗与第六颗骰子本都是一点,却在互相碰撞之后,同时翻到第二、第三颗骰子上面,也都变成了六点。原来这便是褚不败生平最得意的绝技,三颗骰子成一排在下,三颗骰子叠在上面,且两两相叠的骰子上面那一颗皆是六点。 然而,天不遂人愿,褚不败这从未失手过的绝技,今日却出了差错。当第六颗骰子翻到第三颗骰子上面时,不知为何,竟差之毫厘地突然翻落下来,变成了个红四。褚不败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你说的确实很有点道理,再高明的技术,多少还得靠点儿‘运气’,运气不佳,一样会出差错的!” 褚不败不禁喟然长叹。 “您不必叹息,这已经很厉害了。” 洛十三缓缓说道,“掷骰子可比摇骰子难多了,摇骰子空间小,能把六颗骰子叠在一起,那都得多年苦练才行。而掷骰子在大海碗里,空间大,瓷碗的弹力又不好控制,要练到您这程度,更是难上加难,非得下更多年的苦功不可……” “洛老弟,你别安慰我了。” 褚不败又是一声长叹,“我这绝技多年从未失误,今日却…… 这不是运气差是什么?” 洛十三微微一笑,道:“您别难过了,也许……” 他话未说完,便伸手抓起骰子,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仿佛并未将这场较技放在心上。手臂微微一扬,看似漫不经心地往大海碗里一丢,骰子便脱手而出,落入大海碗中。刹那间,骰子在碗里四处乱撞,发出一阵急促的 “叮叮当当” 声,如同暴雨打在荷叶上一般。洛十三却依旧面带微笑,静静地看着骰子的跳动,那神态就像是在欣赏一场有趣的表演。 按常理来说,这般随意掷出的骰子,停下后应是杂乱无章的。可神奇的是,这次的骰子竟如神助一般,也是三颗骰子在下,三颗骰子弹起叠在上面。只见第四颗骰子已然叠在第一颗之上,第五颗也稳稳地叠在第二颗之上,只剩下最后一颗 —— 第六颗骰子了。只要第六颗骰子能叠在第三颗之上,这场较技便是洛十三赢了。 但就在第六颗骰子弹起叠上去的瞬间,却把已经叠好的第五颗骰子碰得一歪,掉落下来。巧的是,掉下来的骰子竟然也是个四。 褚不败掷出的六颗骰子,第六颗未叠上去,落下是个四;而洛十三的第六颗骰子虽叠上去了,却碰落了第五颗骰子,且同样是个四。二者点数完全相同,都是只差一颗骰子未叠好,这场较技自然又是个不分胜负的平手。 陈重斌、周景元二人对视一眼,齐声宣布:“这场较技,双方不分胜负,乃平手之局。” 褚不败看向洛十三,忽然叹了口气,道:“洛老弟,你不觉得这结果不公平吗?” 洛十三微微一怔,问道:“为何不公平?” 褚不败深吸一口气,道:“这骰子是我的,我用了多年,对其性能了如指掌,而你却是初次使用。可接连三把,你掷出的点数与我丝毫不差,按理,该算你赢才公平。” 洛十三淡淡一笑,道:“您说的虽有道理,但凡事还得讲求事实。用您的骰子是我同意的,平局也是事实,何况这第三把我本就打算认输,现在侥幸能掷成个平手,我已经很满足,很满足了。” “好胸襟,好气度!” 褚不败忽然哈哈一笑,“洛老弟,你实在是一位江湖上少见的磊落之士,令人钦佩不已。你这个朋友我褚不败交定了,日后如有用得着褚某的地方,只需知会一声,我定当全力效劳。” 说罢,他站起身来,将白玉骰子收入丝绒口袋,小心地揣入怀中,然后朝着洛十三抱拳一拱,又朝姚荣、陈重斌和周景元三人拱了拱,便大踏步走出厅堂。 至此,第一回合的赌技较量,以不分胜负的平手之局告终。而接下来,便是那更为惊心动魄的第二回合 ——“拚命” 与女人拼命的较量。只是,谁会是最终的胜方,尚未可知。 第49章 正邪对战 金老魔与铁旗令主楚超凡,面对面冷峻而立,四周的空气仿佛都被这凝重的气氛冻结。时间仿若静止,良久,良久。在 “忍” 与 “静” 这两门功夫上,金老魔终究稍逊楚超凡一筹。只见他面色一沉,眼眸中寒芒一闪,再也按捺不住,陡然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喝,声如雷霆,率先发难。其身形如鬼魅般飘动,手掌裹挟着呼呼风声,向着楚超凡迅猛拍出,刹那间,两人便陷入了一场激战之中 。 这二人皆是当代武林中顶尖的高手,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威力,刚猛无匹。一时间,只见掌影翻飞、拳风呼啸,这场战斗让人看得眼花缭乱、惊心动魄。 金老魔在过去的三十年里,一直潜心埋首苦练武功,自觉如今武功已然达到了上乘境界。此番踏入中原武林,他心中满是豪情壮志,认定自己在这中原大地上难逢敌手,霸业必将在自己手中成就。他一心想着,天竺魔教定要主宰这中原天下,威名远扬至八荒四海。 然而,金老魔心里清楚,眼前的楚超凡绝非等闲之辈,其一身武功高深莫测,极难对付。故而,他将楚超凡视为天竺魔教侵入中原武林的最大阻碍,是那必须要拔除的第一号强敌。正因如此,他才下定决心,亲自出手,欲全力搏杀楚超凡,而后再去找那 “冷魂恶煞” 令狐仙,为教主轩辕刚报仇雪恨 。 可真当与楚超凡交上手后,金老魔才惊觉,楚超凡的武功之高,远超自己想象。楚超凡的武功,当真如同其名字一般 “超凡” 高绝。此时,两人已然激战了一百五十多招。在这一百五十招里,金老魔使出了浑身解数,倾尽全力,但却未能在楚超凡身上占到一丝一毫的便宜。此刻,虽说他表面上还未显露出败象,可内心却已然明白,无论是武功还是内力,自己都比楚超凡略逊一筹。再这样长久战下去,自己必将会负伤落败 。 既然深知久战必败,金老魔自然不会再盲目逞强。就在他心念快速转动,盘算着疾攻一招后便撤身后退,打算用 “车轮战” 来对付楚超凡之时,一直在旁观战的紫老魔,见金老魔久战无功,顿时怒从心头起,大喝一声,声若洪钟,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腾身扑出,与金老魔联手,一同向楚超凡发起攻击,瞬间,场上局势变为二对一,双战楚超凡 。 反正他们今日已然铁了心要将楚超凡置于死地,并且为了达到除去这第一号强敌的目的,早已决心不择手段,如此一来,联手合击又有什么可顾忌的呢 ? 就在紫老魔大喝扑出的同一瞬间,红天魔君也突然暴喝一声:“杀!” 声落之时,他人已如猛虎般率先扑出,直冲向二十七名旗使和铁旗堡的三十二名黑衣武士 。 随着红天魔君这一声令下,黄、白两老魔以及五个驾车的魁梧大汉,还有马氏家族的一众高手属下,纷纷身形一闪,如鬼魅般扑向各自的目标,刹那间,一场混战就此拉开帷幕。这般混战的场景,不用想也知道,必然是惨烈无比 。 红、黄、白三个老魔身形刚刚扑出,便有九名旗使如敏捷的猎豹般飞身迎上,以三对一的局势,与三位老魔展开了激烈的战斗。这三个老魔,个个武功高绝,在江湖中鲜有人能与之匹敌。然而,铁旗令下的二十八名旗使,也绝非泛泛之辈,他们不但个个武功不弱,而且人人勇猛剽悍,悍不畏死,眼中只有拼死一战的决然 。 论真实武功,这九名旗使以三对一,根本不是三个老魔的对手。莫说是三对一,就算是六对一,他们最多也不过只能勉强支撑百余招罢了。但他们悍不畏死,出招之间全然不顾防守,每一招每一式都带着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拼命架势,这让三个老魔投鼠忌器,心生顾忌。三老魔自然不愿与他们这般不要命地拼斗,毕竟谁也不想不顾自身安危 。 因此,双方才刚交手十多招,三个老魔就全都眉头紧皱,面露难色。一时间,面对这九名悍不畏死的旗使,竟不知该如何应对,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 在这场混战之中,最为倒霉的当属那些黑衣武士和马氏家族的高手属下了。那五个体型粗壮魁梧的大汉,虽说只是负责替五个老魔驾车的驭者,但其武功身手却高得出人意料,在当世武林中足以跻身一流之列。尤其是替白老魔驾车的白衣大汉,更是身怀绝技,使得一手出神入化的飞刀。看其手法,显然这飞刀绝技是得自白老魔的亲传 。 这白衣大汉,外表看上去五大三粗,像是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人,可实际上,他身手敏捷、反应机灵,且为人极为诡诈。此刻,他与十一号旗使已然战作一团,双方你来我往,打得难解难分,从表面上看,二人实力仿佛旗鼓相当,一时之间难分高下 。 然而,这白衣大汉心怀鬼胎,他一边与十一号旗使激战,一边趁着战斗的间隙,偷偷发出飞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飞刀攻击的目标,并非与自己激战正酣的十一号旗使,而是那些在人群中与马氏家族高手混战的旗使和黑衣武士 。 在混乱的人群之中,他的飞刀犹如夺命的厉鬼,发挥出了巨大的威力。混战中的那些黑衣武士和旗使,谁也没料到会有飞刀从旁突然飞来。等到他们察觉到危险时,想要闪避或是封挡,却已然来不及了。因此,他的飞刀几乎刀无虚发,每一柄飞刀都带走了一条鲜活的生命。在他的飞刀突袭之下,已有两名旗使身负重伤,五名黑衣武士当场毙命 。 此时,马氏家族的高手属下,也已有十七八人,死伤在旗使和黑衣武士的刀剑之下。整个现场,战况紧张激烈,局势混乱不堪,一片惨烈之象。然而,在铁旗堡这边,却仍有五人神色肃穆,静静地站在一旁,并未参与这场混战 。 这五人,为首的是总管甘北辰,他身后站着三个小徒弟,还有一人则是一号旗使。甘北辰之所以没有参战,是因为他的双肩早已被白老魔的飞刀所伤,此刻已是行动不便。而他的三个小徒弟,为了保护师父的安危,以防敌人突然发动突袭,便一直守在甘北辰身旁 。一号旗使本是打算参战的,但甘北辰却命令他凝聚功力,全神戒备,为令主楚超凡掠阵。一旦发现楚超凡的情形稍有不对,便要立刻出手支援,为其解危 。 楚超凡以一己之力,独战金、紫两老魔。虽说此时他的气势,已不如之前与金老魔单打独斗时那般强盛,但他的攻势却依旧凌厉,丝毫不减。从目前的情形来看,他以一敌二,想要取胜或许有些困难,但在短时间内,想要让他落败,却也并非易事 。 此刻,金、紫两老魔联手对战楚超凡,战局已然发生了变化。紫老魔取代了金老魔,站到了正面主攻的位置,攻势如狂风暴雨般强猛,成为了攻击的主力。而金老魔则退居其后,甚少直接出手攻击楚超凡。他只是偶尔趁着战斗的间隙,攻出一招半式,可有时招式刚出到一半,他便又突然收招,身形如鬼魅般飘然后退,将主攻的机会让给紫老魔 。 这般打法,看似金老魔出手甚少,可实际上,他给楚超凡带来的威胁却极大,甚至比他直接攻击时还要厉害。众人不禁疑惑,金老魔使用的究竟是什么战术?他这般诡异的打法,背后又藏着怎样的阴谋呢 ? 楚超凡身为铁旗令主,不仅武功高绝,在江湖中罕逢敌手,而且心智过人,远超常人。他阅历广博,身经百战,是江湖中人人敬仰的老江湖。此刻,他心念如电,脑海中念头飞速转动,瞬间便明白了金老魔的险恶用心。金老魔这是意在扰乱他的心神,通过这种若有若无的攻击方式,给他施加心理上的压力 。 长此以往,等到他心疲神乏之时,金老魔便能趁机以看似虚招,实则暗藏杀招的凌厉招式进击,一举取他性命。楚超凡想通了金老魔这战术的用意后,顿时怒从心头起,陡然间大发神威。只见他深吸一口气,运聚起全身的功力,一时间,周身气息澎湃,如汹涌的海浪一般。紧接着,他展开了一轮凌厉无匹的猛攻,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着排山倒海的力量 。 金、紫两老魔的武功,本就比楚超凡略差半筹。此刻,在楚超凡这陡然爆发的一轮猛攻之下,顿时有些抵挡不住。只听 “砰” 的一声闷响,犹如沉闷的雷声在耳边炸响,紫老魔躲避不及,左胸被楚超凡结结实实地击中了一掌。这一掌威力巨大,震得紫老魔内腑气血翻涌,如沸腾的开水一般。紫老魔再也忍不住,张口喷出一股血箭,这一掌,至少要了他半条老命 。 虽说紫老魔左胸被击中,内腑受了重伤,但楚超凡也并非全身而退。就在他击中紫老魔的同时,他的右胳膊也被一道寒光闪过,中了一剑。这一剑,正是金老魔近十年来苦心苦练而成的 “无形剑”。所谓无形剑,并非真的无形,只是其出招之时,让人难以察觉,仿若发于无形之中。实际上,它就是隐藏在金老魔袖中的 “袖中剑” 。 楚超凡右臂中剑,鲜血如泉涌般奔流而出。刹那之间,他的右臂衣袖便被鲜血湿透,染成了血红色,场面触目惊心。金老魔一剑得手,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正欲再次发出 “袖中剑”,直取楚超凡的性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道雪亮的刀光如闪电般急卷而来,速度快得简直令人无法用言语形容。这刀光直逼金老魔的下盘,其势之猛,仿佛要将大地都劈开一般。金老魔见状,心头不禁骇然一惊,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惊恐之色。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他哪里还顾得上击杀楚超凡,保命要紧。只见他身形一闪,如鬼魅般暴退数丈,这才堪堪避开了这狠猛无比的一刀 。 发出这一刀的,正是一号旗使。只见他面色冷峻,眼神坚定,手中长刀闪烁着寒光,宛如战神降临。就在金老魔闪身暴退的同一瞬间,那边红老魔双掌攻势凌厉,已然将三名旗使逼得连连后退。此时,红老魔突然发出一声震天的大吼,声震四野,仿佛要将这天地都震碎一般 。 第50章 冷魂恶煞 红老魔那一声大吼,震得四周空气都似为之一颤,却并非是击中敌手后的胜利之吼,而是他后背骤然遭人重重击了一掌,直震得他气血翻涌,差点便张口喷出一口鲜血来。他心中又惊又怒,实难相信以自己那高绝的功力,竟会被人悄无声息地欺近身后,还挨了一掌,而打他之人,竟只是个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 这少年正是那 “冷魂恶煞” 令狐仙的唯一弟子,人称小精灵的冷梦秋。只见他身形灵动,宛如一只狡黠的灵猫,眼中透着机灵与果敢。 红老魔强吸一口气,双目怒瞪,眼中似要喷出火来,恶狠狠地瞪着冷梦秋,厉声喝道:“小子!你是谁?” “杀星。” 冷梦秋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满是不屑与挑衅。 “什么?杀星?” 红老魔眉头一皱,心中的怒火更盛。 “恶魔杀星,我是来取你们这些恶魔狗命的!” 冷梦秋说罢,身形一晃,如鬼魅般欺近红老魔,红老魔只觉眼前一花,还未及反应,小肚子便传来一阵剧痛,竟是被冷梦秋狠狠踢了一脚。 “唷!” 红老魔忍不住大叫出声,双手下意识地捂住肚子,身子不由自主地弯了下去,脸上露出痛苦之色,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心中又惊又惧,这小子的招式竟如此之快,如此之狠辣。 黄老魔见状,不禁大喝道:“哪里来的野小子,竟敢在此撒野!” 喝声中,他双掌猛力推出,掌风呼啸,如排山倒海般向三名旗使袭去,迫得他们的攻势一窒,而后黄老魔身形一转,如饿虎扑食般朝冷梦秋扑去。然而,他的身子刚扑出,眼前寒光一闪,似有什么利器飞速袭来,他根本来不及看清是怎么回事,小腹便立即感到一阵冰冷,仿佛有一股寒气直透骨髓。 就在这刹那,黄老魔突然瞥见一个人,那是一个脸色神情冷漠,须眉皆白的老人。黄老魔心中大惊,这老人的脸型容貌轮廓在他脑海中存留了三十年,他又怎会忘记,当下脸色陡然惨变,双目大睁,眼中充满了惊骇之色,颤抖着道:“是你…… 令…… 狐仙……” 那须眉俱白的老人正是 “冷魂恶煞” 令狐仙,他冷冷地瞧着黄老魔,冷漠的脸上竟泛现出一丝柔和的笑容,微微点头道:“不错,老夫正是你们魔教教徒的大煞星令狐仙,想不到你这老魔居然还能认得老夫。” 令狐仙和冷梦秋既然已到,夏硕和狄浪自然也随之而来。此时,楚超凡已与甘北辰站在一起,他右臂的剑伤已由一号旗使敷上金创药,并包扎好了。夏硕和狄浪静静地站在楚超凡身旁,并未出手参战,只因眼前局势已然分明,无需他们再行插手。 金、红、紫、黄、白五个老魔,紫老魔已被楚超凡重伤,此刻躺在地上,气息微弱,暂时已无再战之力。红老魔先是背上挨了冷梦秋一掌,差点吐血,小肚子又被狠狠踢了一脚,虽受伤不重,仍可再战,但功力和身手已大打折扣,此时若是两名旗使联手全力对付他,取他性命亦非难事。而黄老魔被令狐仙一剑刺中小腹,那剑直没至柄,伤口处鲜血汩汩流出,他双手紧紧捂着小腹的伤口,挣扎了片刻,终究还是倒地死去。 如今,真正能够全力一战的,便只剩下金、白两个老魔了,红老魔也只是勉强支撑而已。至于那五个驾车的大汉,他们的武功虽高,却也仅比二十八旗使略胜一筹,若是两名旗使联手对付一人,至多不出百招,这五人便都要命丧黄泉。 此次九天魔君卷土重来,入侵中原,欲称霸武林,楚超凡自是他们必杀之目标,而令狐仙更是他们必欲除之而后快的深仇大敌。三十年来,他们埋首苦练武功,功力大进,且为对付令狐仙,还练成了天竺魔教中最难练的 “九魔炼魂” 大阵。金老魔本打算先杀了楚超凡,再寻那一直踪迹难觅的令狐仙,待九魔集齐,施展 “九魔炼魂” 大阵,取令狐仙性命,以偿积压心底三十年,为前任教主轩辕刚报仇的宿愿。 却不料,在这即将取楚超凡性命,胜利在望之际,令狐仙竟会突然现身,还一剑刺杀了他们的老四黄老魔。如今,莫说九魔未齐,即便九魔齐聚,少了黄老魔,再加上紫老魔身受重伤无力战斗,根本无法施展那 “九魔炼魂” 大阵。 金老魔心中清楚得很,眼前仅他和二弟、九弟三人,即便三人联手,也绝非武功高不可测的令狐仙之敌。令狐仙这一出现,他们的胜望瞬间化为泡影,大势已去,想要再杀楚超凡,那是绝无可能了。 既知胜望已绝,当下最好的法子便是赶紧喝令手下、马氏家族高手等人停手,以免枉送性命。金老魔心念电转,深吸一口气,旋即发出一声大喝:“住手!” 铁旗堡的旗使和黑衣武士,以及那五个驾车大汉与马氏家族等人闻听此喝,纷纷收招后退,眨眼间便退至丈外,个个脸上露出警惕之色,眼神中仍残留着未消的战意。 令狐仙神色冷漠地站在一旁,冷冷地瞧着金老魔,嘴角挂着一丝冰冷的笑意,既不出手,也不言语,只是静静地站着,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散发出来,令人不敢小觑。 金老魔双目怒瞪着令狐仙,厉声喝道:“你很可恶!” 他心中虽对令狐仙忌惮不已,但嘴上却不肯示弱。 令狐仙冷冷一笑,道:“老夫本就是尔等这些邪魔外道的眼中钉、肉中刺,当然很可恶。” 金老魔又吸了口气,强压心中惧意,道:“令狐仙,你少得意,三十年前轩辕教主的旧债,加上今日我四弟的这笔新仇,日后我们定会找你清算讨还!” 令狐仙淡淡道:“哦?为何要等日后,何不就在今日便向老夫清算讨还呢?” 金老魔道:“今日我三弟已受重伤,无力再战,而且我们也必须把四弟的尸体运回去妥为安葬。” 令狐仙挑眉道:“你们不是又想借机逃遁吧?” “笑话!” 金老魔怒道,“我们九人埋首苦练武功三十年,为的便是替轩辕教主报仇,如今虽死了老四,但还有八人,怎会逃遁?” “哦,老夫明白了。” 令狐仙眨了眨眼睛,道:“你这‘日后’的意思,是打算集齐八人联手对付老夫,对否?” “不错!” 金老魔缓缓道,“老实告诉你,为了杀你,我们本已练成一套‘九圣炼魂’大阵,只可惜现在老四已死,九缺一,需另找一人递补老四之缺,再与你一决生死,作一了断,不过……” “不过怎样?” 令狐仙追问道。 “你若是怕日后敌不过我们的‘九圣炼魂’大阵,不妨现在就杀了我们三个,以免后患。” 金老魔说这话时,心中暗暗叫苦,却故作镇定,实乃无奈之举,只盼能以此激将之法,让令狐仙放过他们。 “你这是激将?” 令狐仙目光如电,直视金老魔。 “我这不是激将,而是心里的实话。” 金老魔硬着头皮道。 令狐仙冷冷一笑,道:“不管是你这是激将,还是心里的实话,老夫已决定为天下除害,今日定要取你们性命!” 金老魔心中不由暗暗一紧,脸色却强装平静,淡淡道:“你要杀便尽管出手,我绝不还手。” 说罢,他竟缓缓闭上了眼睛,一副闭目待死之态,然心中却在不住盘算,若令狐仙真要动手,该如何寻得一线生机。 第51章 放虎归山 令狐仙眉头微微一蹙,目光如刀般射向金老魔,沉声道:“你以为如此,老夫便下不了杀手?” 那语气冰冷刺骨,仿佛能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凝结。 金老魔缓缓摇了摇头,双眼依旧紧闭,神色平静,仿佛生死早已置之度外,淡然道:“那倒不是。”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是我自知不敌,即便拼命也是徒劳。与其白费力气,到头来还是不敌被杀,免不了一死,又何必多此一举,倒不如痛痛快快,落个光棍之名。” 金老魔嘴上虽这么说,看似解释得头头是道,实则他心里清楚得很,深知令狐仙的个性。在这江湖之中,令狐仙素有 “冷魂恶煞” 之名,令人闻风丧胆,心狠手辣,手段绝情。然而,他却给自己定下一条规矩:绝不杀不还手、无抗力之人。 世人,大多都有弱点。有的人是心慈手软,有的人自私自利、贪财,还有的人性好渔色,或是贪图虚名。而令狐仙自订的这条 “规矩”,在金老魔看来,便是他的 “弱点”。金老魔正是瞅准了这一点,施展了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的计谋。 令狐仙双目灼灼如电地紧紧盯着金、红、白三老魔,久久不语。默然片刻后,他忽然长叹一口气,开口道:“想当年老夫纵横江湖,被人称作 “冷魂恶煞”,对你们这些邪魔外道、江湖恶徒,向来是毫不留情,格杀勿论。可近些年来,老夫的性情已然改变,实在不愿再多造杀孽。以你们此次侵入中原武林的恶行,杀之也不为过。但念在你们已是年届古稀,时日无多……” 他微微顿了顿,接着说道,“老夫今日便放你们一条生路。不过,警告你们,如若想清算旧债新仇,尽管冲着老夫来。但若敢再在江湖上兴风作浪,滥杀无辜,老夫定当不择手段,取你们性命,为江湖除害!” 说罢,令狐仙猛地向后一挥袖,袍袖带起一阵劲风,喝道:“你们走吧!” 金老魔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嘿然一声,没再多言,与红、白二魔转身走向马车。驾车的紫衣大汉和黄衣大汉,见此情形,不待金老魔吩咐,一个赶忙扶起紫老魔,动作麻利;另一个则小心翼翼地抱起黄老魔的尸体,神情肃穆。二人各自登上马车,随后挥鞭策马,马车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去。 眨眼间,五魔的马车便消失在远方,只留下一片模糊的影子。与此同时,马氏家族的人也都退入赌馆内,动作迅速,紧接着便紧紧关上了赌馆大门,仿佛生怕被卷入这场江湖纷争之中。 楚超凡、甘北辰、夏硕、狄浪等人快步走到令狐仙身旁。楚超凡满脸笑意,朝令狐仙拱手说道:“你若是迟来一步,我这条老命只怕就去见阎王了,多谢啦!” 令狐仙两眼一翻,冷冷哼道:“活该!老夫真该晚来片刻,让你去见阎王才对。” 楚超凡一怔,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疑惑道:“你这是什么话,难道你希望我死?” 令狐仙眉头一皱,语气不善道:“你早就该死了。” 楚超凡眉头拧成了个 “川” 字,不解道:“我怎么就早就该死了?” 令狐仙一脸怒容,大声道:“你都七老八十的人了,还贪恋这个劳什子令主职位,干得不亦乐乎,不是早就该死是什么?” “原来是为这个。” 楚超凡恍然大悟,忽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道,“你既然不喜欢我干,那好,我即刻让位。你来干。” “你说什么?” 令狐仙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愕,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要老夫来干?” “不错。” 楚超凡坚定地点点头,眼神中透着一丝狡黠。 令狐仙毫不犹豫地摇头拒绝道:“不成!老夫不干!” “你不干让谁干?” 楚超凡追问道。 “老夫才不管你让谁干呢!” 令狐仙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你怎么能说不管?当年我本不想干这个令主,是你非要我干的,所以,这件事你非管不可。” 楚超凡不依不饶,语气中带着一丝埋怨。 “你这是赖上老夫了?” 令狐仙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楚超凡。 “我不赖上你还能赖上谁?” 楚超凡理直气壮地说道。 令狐仙眉头紧皱,沉思片刻,无奈道:“好吧,你要老夫怎么管?你说吧!” 楚超凡见令狐仙松口,神色舒缓下来,缓缓道:“其实很简单,你只要找个适合的人来接掌铁旗令就行了。” 令狐仙翻了翻眼睛,沉思片刻,点头应道:“行,这件事包在老夫身上,一年之后,老夫保证找个合适的人来接掌铁旗令。” “为何要等一年之后?” 楚超凡追问道。 “那你就不用问了。” 令狐仙神秘兮兮地说道。 “不问就不问,但有件事情我却非问不可。” 楚超凡一脸严肃地说道。 “什么事?” 令狐仙好奇地问道。 “你可知道刚才你是纵虎归山?” 楚超凡目光炯炯地看着令狐仙。 “知道。” 令狐仙平静地回答道。 “那你为何还轻易放走他们三个?” 楚超凡满脸疑惑。 “不放走他们又怎样?莫非你能留下他们?” 令狐仙反问道。 “我当然不能。” 楚超凡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不能,老夫也不能。” 令狐仙神色凝重地说道。 “你说什么?” 楚超凡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令狐仙,道,“你也不能?” 令狐仙缓缓点头,神色落寞,道:“你该看得出来,老夫刚才刺杀黄老魔的那一剑,乃是出其不意。事实上,老夫如今功力大不如前,不过是只唬人的纸老虎罢了,功力只有当年的七成。莫说一对三,便是一对一,老夫也没有十足把握制住他们。” 楚超凡听闻此言,眼睛瞪得更大了,满脸惊诧,道:“你现在的功力只有当年的七成?这是怎么回事?” 第52章 新铁旗令主 令狐仙闻言,不禁喟然长叹一声,缓缓说道:“九年前,老夫深入那云贵蛮荒山区,采集几样稀世药材。谁料一时疏忽大意,中了那千年瘴毒。这些年虽凭借深厚内功炼化了一部分,可仍有不少残毒留存体内。想要将其全部炼化干净,至少还需五至七年的时间。” 说罢,微微摇头,一脸的无奈与遗憾,心中暗叹自己当年的不慎,以致如今功力受损,恐难再如往昔般威慑江湖宵小。 楚超凡听闻,目光紧紧凝注着令狐仙,皱眉问道:“难道就无药可解此毒?” 令狐仙摇摇头,又是一声叹息,道:“没有。” 楚超凡听后,双眉深皱,犹如两条麻花拧在一起,默然不语,心中忧虑更甚,暗自思索着这中原武林的未来。 令狐仙瞧着楚超凡,眨了眨眼睛,轻声问道:“你可是在为武林担忧?” 楚超凡默默地点点头,叹了口气道:“你功力只剩七成,已难以克制那几个老魔。如今这天下武林,还有谁能克制他们?如此一来,中原武林岂不是要陷入一场浩劫之中……” 他边说边微微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安,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似是想以此来缓解内心的焦虑。 令狐仙却含笑说道:“你不必如此担忧,中原武林自会有人能够克制得了他们。” 楚超凡精神一振,急忙问道:“是谁?” 令狐仙微微一笑,道:“据老夫所知,有一人便足以克制他们。” 楚超凡迫不及待地追问道:“是谁?” 令狐仙缓缓吐出三个字:“洛十三。” “洛十三?” 楚超凡双目一凝,眼中闪过一丝疑虑,道:“你说的可是那江湖人称‘要命书生’的洛十三?” “正是他。” 令狐仙点点头,神色镇定,接着说道:“以他的一身绝学功力,虽说未必能以一敌八,但若是单独应对三四个老魔,至少有九分胜算。” 楚超凡听闻,先是一喜,随即神情又忽然变得颓丧起来,叹了口气道:“可惜他已经死了。” “什么?” 令狐仙猛地睁大双眼,眼中满是震惊与不信,大声道:“他已经死了?” 楚超凡沉重地点点头。 令狐仙满脸惊愕,喃喃道:“这怎么可能?” 楚超凡缓缓说道:“但他确实已经死了。” 令狐仙急切地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楚超凡答道:“四个多月前。” 令狐仙又问:“他是怎么死的?” 楚超凡摇头叹息道:“中了血手门的诡谋暗算。” 令狐仙再问:“血手门主是谁?” 楚超凡无奈地摇摇头,缓缓说道:“不知道。据说此人脸上常年戴着一个血红的面具,从无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据我暗中侦察所得,血手门实际乃是天竺魔教称霸中原武林的一股势力。” 令狐仙眨眨眼睛,微微沉吟,心中暗自揣测,这血手门主到底是何许人也,若真如楚超凡所言,其背后还有天竺魔教撑腰,那中原武林的形势可真是愈发严峻了。片刻后,他缓缓说道:“这么说来,血手门主有可能就是九魔之一了。” 楚超凡点头道:“也许,但也许是个傀儡。” 令狐仙又眨眨眼睛,问道:“另外有件事情你侦察过没有?” 楚超凡问道:“什么事情?” 令狐仙道:“天竺魔教教主是谁?” 楚超凡摇摇头,道:“我侦察过,但却毫无所得。” 令狐仙又问:“会不会就是血手门主?” 楚超凡再次摇头,道:“我想这可能性似乎不大。” 令狐仙忽然叹了口气,眉峰深皱,缓缓说道:“洛十三一死,中原武林只怕就真要遭到一场大魔劫了!” 楚超凡不禁默然无语,心中忧虑重重,仿佛有一团乌云笼罩,久久难以散去。 狄浪忽然轻咳一声,打破了沉默,道:“令狐老前辈,洛十三虽然的确曾身遭暗算死亡,但他现在又活了。” 令狐仙双目陡然一睁,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大声道:“他又活了?” 狄浪点点头,道:“他是借体还魂复活的。” “借体还魂复活?” 令狐仙双眼瞪得老大,满脸的不可思议,急切地问道:“他现在何处?” 狄浪答道:“洛阳。” 令狐仙又问:“你认得他?” 狄浪点头道:“我跟他本来就是朋友。他现在虽然仍姓洛,但却不是洛十三,是洛阳地方上的混混,‘拚命三郎’小洛 —— 洛三郎。” 令狐仙听闻此言,神情不禁大为兴奋,突然哈哈一声大笑,声震屋宇,道:“行了,只要他没有死,再加上南宫世家、四川唐门的高手,以及你这个铁旗令主和少林、武当的几个老和尚、老道士,那天竺魔教的势力再大,九魔的武功再高,也必难猖獗,难逞凶焰了。” 说罢,脸上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双手背负身后,微微仰头,心中对中原武林的未来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 楚超凡闻听这番话,心头立时如同放下一块千斤巨石般,长吁了一口气,目光微凝,看着令狐仙说道:“听你这番话的口气,这次的正邪之战,你好像已打算置身事外了?” “不错!” 令狐仙点头含笑,神色坦然,道:“老夫的确已打算置身事外,并且已决定立刻回岛上去。” 楚超凡问道:“你真要立刻回岛上去?” 令狐仙嗯了一声,道:“嗯,老夫还要带个人回去。” 楚超凡又问:“谁?” 令狐仙缓缓道:“夏硕。他为请老夫断去一臂,老夫对他岂能无所补偿。现在老夫要收他为徒,一年之后,令他来接替你这个令主职位,你不会反对吧?” 楚超凡闻听此言,心中恍然大悟,难怪先前令狐仙曾对自己许诺,保证一年之后找个适当的人来接掌铁旗令,原来他心中早就有了计划。楚超凡目闪异采,哈哈一声大笑,道:“你是知道的,金旗密使本就是副令主的身分,夏硕原就是三个继任令主的人选之一,如今能获得你的青睐成全,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会反对?” 语声一顿,他转头对静立一旁的夏硕说道:“夏硕,这可是你天大的造化,还不赶快行礼拜师!” 夏硕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有如此机缘,能获得令狐仙的垂青,心中不禁又惊又喜。他闻言连忙上前,噗通一声跪地,恭恭敬敬地行礼拜师,道:“师父在上,请受弟子大礼参拜。” 令狐仙哈哈一笑,伸手虚扶,道:“快起来,别多礼了,老夫可从来不喜欢这些俗礼。” 夏硕行礼拜罢,站起身来。 令狐仙从怀中取出一颗檀木 “菩提子”,递给狄浪,神色肃然,道:“这是洛十三的师门信物,你带着它去洛阳找他,就说老夫请他帮忙,要他对付九魔。” 狄浪双手接过菩提子,躬身道:“晚辈遵命。” 令狐仙点点头,转头对小精灵冷梦秋笑说道:“小子,你不是一直想到江湖上闯荡一番吗?现在机会来了,我要你随同狄浪一起去找洛十三,跟着洛十三在江湖上历练,不过,你可得要听你狄大哥和洛十三的话,而且不能给我丢脸,知道吗?” 小精灵听得不禁又高兴又有些黯然,他点点头,道:“师父,您放心吧,徒儿绝不会给您丢脸的。” “那就好。” 令狐仙点点头,轻吁了口气,转向夏硕道:“小子,跟老夫走吧!” 说罢,他转身举步,衣袂飘飘,潇洒地走去。 夏硕连忙朝楚超凡等众人抱拳一拱,然后快步跟在令狐仙身后离去。楚超凡望着令狐仙的背影,嘴唇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忍了下去,心中暗自祝愿他们一路顺风。 令狐仙带着夏硕回荒石岛去了,狄浪则带着小精灵冷梦秋去洛阳找洛十三。至于洛十三现在的情形如何,以及他在金谷园与花巧娘那一场与女人 “拚命” 的结果又如何,且待后续分晓。 第53章 第二场——拼命 屋外,秋意正浓,丝丝凉意裹挟着露水的清冷,寒夜如一只无形的手,轻轻袭人。屋内却仿若另一番天地,温暖得好似春日。房门只是轻轻掩着,烛光在微风中摇曳,光影不定。 在姚荣的带领下,洛十三来到了房门外。姚荣轻咳了一声,这声音在寂静的氛围里显得格外清晰,他恭敬说道:“禀公子,洛三郎到了。” 屋内传来一声 “哦,请他进来。” 声音不算大,却透着一股子淡然。 姚荣应了一声,立刻转向洛十三,做了个请进的手势,说道:“洛少兄,您请进。” 洛十三嘴角上扬,点头一笑,毫不犹豫地伸手推开房门,大步迈入屋内,而后顺手将房门掩上。 房内,帷幕低垂,好似藏着无尽的秘密,让人猜不透帷幕内到底是何情况。屋子当中摆着一张小圆桌,桌上罗列着几碟精致小菜,两双杯筷整齐摆放,还有一壶酒。 花公子仍然身着一袭紫衣,背对着帷幕而坐。两旁,两名少女侍立。这两名少女都穿着透明薄纱,面容姣好,都年约双十。她们身材丰腴,那薄纱之下,光滑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高耸的双峰,微微隆起的小腹,以及及小腹下面那白嫩的双腿,无一不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洛兄请坐。” 花公子嘴角含笑,站起身来,抬手示意洛十三入座。洛十三依旧点头微笑,也不徒作虚套地直接在花公子对面坐下。 他刚一落座,一名少女便轻盈地移步过来,娇躯斜斜地靠在他的肩膀上,那葱笋般的纤纤玉手拿起酒壶,动作轻柔地为他斟满一杯酒。刹那间,少女身上的肉香与酒香混杂在一起,直往洛十三的鼻孔里钻。 “好香啊。” 洛十三猛地伸出手,环住少女的纤腰,故意做出一副轻佻模样,在少女身上嗅了嗅,脸上满是那色眯眯的神态。那少女既不躲闪,也不言语,只是 “咯咯” 娇笑,娇躯依旧斜偎在他肩头,一只小手还轻轻触着他的面颊。由于她在“咯咯”娇笑的关系,那触着洛十三面颊的小手儿,也随着她的“咯咯”娇笑在抚摸不已。 这时,花公子伸手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朝着洛十三举杯,脸上挂着笑意说道:“这是我秘制的百花露,它对人体精神颇具奇异的功效。来,我先敬你一杯。” “谢了。” 洛十三收回环搂着少女纤腰的手,也拿起酒杯朝花公子举了举,两人各自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洛十三目光微微一凝,问道:“前庭中第一场较技的情形,你已经知道了吧?” 花公子点了点头,说道:“真没想到,你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赌道高手。连那号称当世第一的‘赌神’都没能赢你。这么看来,吉祥赌坊的刘疤子输给你二十万两银子,那可真是一点都不冤。” 洛十三淡淡一笑,说道:“第一场的‘赌技’较量,既然没分出胜负,咱就先不说它了。现在还剩下两场,你该说说负方要付出的采头是什么了吧?” 花公子眨了眨眼睛,反问道:“你为何不问问胜方获得的采头是什么呢?” 洛十三故意深吸一口气,说道:“说实在的,第一场我也我虽然侥幸不分胜负,但剩下的这两场,我可并无必胜的把握,所以,我特别担心要是我落败了,得付出什么采头。” “你是担心自己付不起?” “可不是,我就是个上无片瓦遮身、下无立锥之地,身无长物的洛阳地方上的混混,说白了就是个穷光蛋。我又怎能不担心?” “这我知道。” 花公子点头一笑,接着说道:“不过我已经决定了,要是你获胜,采头就是一百万两银子,你满意不?” “好家伙,你可真够大手笔的,我简直太满意了。” 洛十三满脸惊喜,说道:“要是我赢了,那可就发财了。不过……” 他眉峰突然一皱,目光紧紧盯着花公子,说道:“较技打赌的采头大多都是相对的。刚才我已经说明了,我就是个穷光蛋,要是我输了……” 花公子含笑接过话茬:“你放心,你要是输了,我绝不会要你付出一分银子。” “那你想要什么?” “只要你往后听我的。” “听你的什么?” “我药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就这么简单?” “嗯!” 花公子点点头,目光看向那两名少女,话题一转,说道:“洛兄,她俩一个叫燕燕,一个叫娇娇,你看她们怎样?” 洛十三问道:“你是指那一方面?” “她们的长相、身材,美不美?” “都挺不错的,可以说得上是美女中的美女,只是……” “只是什么?” “她两个都是替我安排的妙人儿么?” “不是。” 花公子摇了摇头,说道:“她们虽然貌美技艺甚佳的妙人儿,但经验还不足,多半不是你洛兄之敌。” “哦!” 洛十三眨了眨眼睛,说道:“这么说来,必是另有技艺高超,经验十足,更美的妙人儿了?” “没错。” 花公子嘴角含笑,点了点头。 洛十三目光微微一凝,问道:“她现在在哪儿呢?” 花公子神秘一笑,说道:“洛兄别急,你我且先畅饮几杯,让燕燕、娇娇为你妙舞一番助兴。” 话一说完,他抬起双拳,轻轻敲了三下。 随着他双拳的敲击,身后帷幕内立刻传出一阵靡靡之音。燕燕、娇娇听闻乐声,顿时莲步轻移,柳腰款摆,丰臀轻摇,双峰随着靡靡乐声微微颤动,开始婆娑曼舞起来。 这二女长得貌美如花,身材婀娜又丰腴,肌肤光滑白皙,舞姿更是轻灵曼妙。那乳波股浪,看得人眼花缭乱,心驰神往。再加上她们浑身上下只披着一袭透明薄纱,娇躯旋转间,更是让人看得神魂颠倒,心旌荡漾,口干舌燥,目瞪口呆。任谁定力再强,在这等引人欲焰难禁的春情热舞之下,都会忍不住血脉偾张,大流口水。 可洛十三呢?他神色镇定,十分沉得住气。一面欣赏着二女的妙舞,一面不停地与花公子举杯对饮。 渐渐地,靡靡乐声的节拍由慢变快,二女的舞姿也顿然越舞越急,动作也随着乐声节拍的加快,愈发显得狂野,充满了挑逗性。就在这一瞬间,二女身上的透明薄纱,在急速旋转、狂野舞动中,完全滑落。 突然,乐声的节拍倏又由快转慢,重新回到了最初的靡靡之音。于是,二女的舞姿也跟着由快转慢,从狂野变得收敛起来。 不一会儿,乐声的节拍再次由慢转快,二女的腰、臀扭动、辗磨得愈发狂野,口中发出的那撩人心弦的 “伊唔” 声浪,也越来越高。显然,这场撩人心弦的 “春情妙舞”,已经到了最高潮。 高潮得最后,当然是一切归于静止。乐声停歇,二女狂野的扭动、辗磨动作也随之静止下来。静止之后,二女娇躯分开,各自回到洛十三座椅的左右两侧。 花公子双眼眨动,看着洛十三,含笑问道:“洛兄,你看她二人的这场妙舞怎样?妙不妙?” 洛十三点头笑道:“妙!妙极了!简直是庙后有个洞,妙透了。” 花公子微微一笑,说道:“看洛兄神色沉着镇定,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果真是老于此道的超级高手。想要让你败下阵来,看来很不容易呢。” “花兄,你过奖了。” 洛十三淡淡说道:“我也就是表面沉着,其实心里早就蠢蠢欲动了。哪个男人能不心动啊。” “真的?” “当然是真的,花兄要是不信,伸手摸摸就知道了。” “哦!” 花公子没也说话,但一只手却已伸到了洛十三的心口处。虽说隔着衣衫,但手指刚一触到,他立刻真切地感觉到洛十三不但果真心跳加快,而且整个人也很紧张。因为这快速的心跳,花公子心神不禁猛然一跳,同时被那雄壮的灼热度烫得有如触电地一颤。 洛十三的雄壮与灼热是真的吗?当然不是。他艺出佛门奇僧,修习的是上乘禅功,身具高深的禅定功力,怎会如此不济,一场妙舞就大露丑态? “现在你相信了吧?” 洛十三瞧着他说道。 花公子点点头,吸了口气,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说道:“你的本钱好像挺雄厚!” “本钱不雄厚可不行,玩起来怎么能拚命?” “这话也是,本钱不雄厚,还怎么能拚命!” 洛十三笑了笑,目光微微一凝,说道:“花兄,你为我安排的妙人儿现在到底在哪儿呢?” “洛兄,就在那帷幕里呢。你先先休息一会儿,我这就去要她立刻来,保证让洛兄你淋漓尽兴个痛快。” 洛十三抬眼瞧了瞧帷幕,眉头微微一皱,说道:“帷幕里就是‘拼命’的地方?” “是啊,还是我特意布置的呢!” “里面不是有人吗?” “你是说刚才演奏乐器的那些人?” 洛十三点点头,说道:“难道那些人都已经走了?” “帷幕后面有暗门,他们都从那儿走了。” “原来如此!” “洛兄稍等片刻。” 花公子说着便站起身来。 洛十三突然伸手,一把抓住花公子的腕臂,摇头笑道:“花兄,不必了。” “不必了?” 花公子一脸惊愕地看着洛十三。 “嗯!” “为什么?” “因为我突然改变了心意。” “不想拼命了?” “不,如今我已是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怎会不想‘拚命’?” “那你改变心意是?” “我想就地取材。” “就地取材?” 花公子眨了眨眼睛,说道:“你是想让燕燕和娇娇与你‘拚命’?” “不是。” 洛十三摇了摇头。 “那你是想要……” “要你!” “要我?你…… 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不知道。” 洛十三摇头说道:“不过,我早已看出你是位‘西贝’公子,你这个‘花公子’是冒牌的,其实是个货真价实的美娇娘。” 他一边说着,一只手已经环上了她的腰肢,另一只手揪住她的紫衫衣襟,猛地一扯。 “嗤!” 外衣被扯破,露出如白羊脂玉般的身躯。洛十三猜得一点没错,这位 “西贝” 公子,正是江湖上出名的浪荡夫人 ——“银剑仙子” 花巧娘。 花巧娘的紫衫里面,和燕燕、娇娇一样,也是只有一件透明的薄妙。外衣既被撕破,已是原形毕露,花巧娘当然也不再故作姿态,“咯咯” 一声荡笑:“小洛,你好坏哟!” 洛十三 “嘿嘿” 银笑一声,说道:“现在你说我坏,等会儿你就会说我的好了。” 他嘴上说着,手上动作不停,“嗤!嗤!” 连声裂帛轻响中,花巧娘身上的外衣,连同里面的那一件透明薄纱,已被他三把两把就扯得干干净净。 “小洛,你可真够粗鲁的!” 花巧娘媚眼如丝,浪笑着说道。 “这就叫粗鲁?等会儿我拚命的时候,才更粗鲁呢!” 洛十三银笑着,双手已然抱起花巧娘的娇躯,径直往帷幔里走去。 燕燕、娇娇二女对视一眼,也双双移步,跟在后面走进了帷幔。她俩进去干啥呢?是帮忙,还是…… 一场激烈的 “拼命” 眼看就要开始了,这场 “拼命”,洛十三能赢吗? 第54章 小霸王 长安,亦名斗城,古之帝王都。 长安地当渭水南岸,与咸阳隔水相对,襟山带河,形势雄固。城中有东南西北四大街,中央钟楼高耸。三埔黄图云:“长安有九市八街九陌,闾里一百六十。”于此可见,长安之繁华盛况自古已然。 欢乐楼,这座名满长安、首屈一指的大酒楼,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长安的繁华之中。它不仅地方宽敞,内部装饰更是富丽堂皇,雕梁画栋,美轮美奂。桌椅摆放整齐,皆用上等木材制成,散发着淡淡的木香。酒楼内,酒菜品质上乘,每一道菜都由名厨精心烹制,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店内的伙计们招待殷勤,服务周到,总能在客人需要的第一时间出现,让人倍感贴心。楼上还设有雅致的包间,供客人们清静谈心,免受外界干扰。正因如此,长安城里的富绅巨贾、武林豪客,皆以成为欢乐楼的座上常客为荣。 项俊,这位土生土长的长安人,今年三十有一,长安城的百姓皆称他为 “小霸王”。他时常自诩为楚霸王项羽第九十六代后裔,然而,项羽乃是秦下相人,“下相”故城在今江苏宿迁县西,江苏宿迁与陕西长安,两地相隔万里。项俊身为土生土长的长安人,如何成了的后裔孙子?对此,他辩解说,是祖先十几代前从江苏迁至长安。这种事至少是五六百年前的事,早已无从考证。众人也不会闲来无事,去探究他这番说辞的真假。毕竟,“吹牛” 不犯王法,说者随意,听者也就姑妄听之罢了。 平日里,只要 “小霸王” 项俊现身,十有八九的人都会眉头紧皱。那倒不是因为他其貌不扬,长相难看,虽然这“小霸王”的名字叫项俊。而是他自恃孔武有力,又练过几年拳脚功夫,经常喜欢惹是生非,动辄 “教训” 他人,与人打架斗殴。不过,近两年他已经甚少动手,因为在他看来,长安城内已鲜有人值得他亲自出手 “教训”。 然而,纵使项俊天不怕地不怕,在长安城内,却有一处地方让他望而却步,那便是无人不知的 “冷月府”。“冷月府” 主人凌玉云,今年三十七岁,一身武功高深莫测,尤精剑术,江湖人称 “冷月飞虹”。他不仅相貌堂堂,人品出众,英挺潇洒,且为人豪义,性喜助人,在江湖上颇受同道敬仰,是一位声名远扬的武林大豪。 项俊虽品性不佳,喜欢惹事,但并不算是奸恶之徒,所以只要他不招惹 “冷月府” 的人,在长安城内,还真没几人敢轻易招惹这位 “小霸王”。因为江湖高手大多不屑与他为伍,懒得理会他;而那些武功不如他的人,又畏惧他的拳脚,不敢轻易与他争斗,自讨苦吃。 今日,欢乐楼内人头攒动,楼上楼下一片喧闹,座无虚席。所有人都在热烈地谈论着一件事 —— 明天 “冷月飞虹” 凌玉云与凉州大豪谭啸风的决战。谭啸风,今年三十五岁,外号 “钢杖铁掌”,乃是凉州 “啸风堂” 堂主。这二人,一个在长安,一个远在甘肃凉州,皆是威震一方的武林大豪。令人疑惑的是,他们平日里并无交往,也无任何仇怨过节,可为何会突然决战?江湖上无人知晓其中缘由,这也成了众人聚集在欢乐楼里热烈探讨的话题。 项俊本就生性爱热闹,越是热闹的地方,他越喜欢逗留。如此热闹的欢乐楼,他自然不会错过。此刻,他正坐在酒桌旁,一边大口喝着酒,一边竖着耳朵听众人谈论,时不时还插几句嘴,脸上满是兴奋之色。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却毫无头绪之时,店堂里所有人的眼睛突然一亮,所有视线瞬间聚焦在一个人身上。只见店门口,站着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她是个长发披肩,樱唇贝齿,娇美如花,笑的时候双颊现露出两个小酒涡,年约十八九岁的紫衫青裙少女。紫衫青裙的质料非常轻薄,而且裙子很短,短至膝头以上,露出一双浑圆修长的美腿,那实在是一种很暴露的装束。在那时代,女人的衣着讲究的是衣不露肤,那种暴露的装束是绝对见不到的。 此时已是九月底,天气略带微寒,可这少女却仿若感受不到寒冷,身着单薄暴露的衣衫,神色自如。这少女不但衣着暴露,人生得极美,堪称人间绝色,而且她颈项上还戴着一串宝石项链,颗颗宝石如蚕豆般大小,色彩鲜艳绚烂。尤其是胸前那颗红宝石,足有鸭蛋般大小,光泽夺目,闪耀着令人炫目的光芒,让人不禁为之侧目。这串宝石项链价值连城,单是那颗鸭蛋大的红宝石,便值百万两银子,整串项链的价值,至少在三百万两以上。如此名贵的项链,这少女竟敢公然佩戴在市街上行走,着实大胆至极。众人心中不禁疑惑,她究竟是何方神圣? 爱美好色,乃人之天性,亦是人之常情。一个男人如果不爱美色,若不是生理上有缺陷,就是有着心理变态的毛病。项俊虽然不是个采花大盗,但却是个见了漂亮女子,就会上前勾三搭四,想法子亲近的好色之徒。此刻,望着眼前这位貌若天仙的少女,又瞥见她颈项上那串令人心动的宝石项链,他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即便没有这串项链,他也绝不会放过亲近这位美丽少女的机会。 心中念头一转,项俊立刻站起身来,离座抢步上前,脸上堆满了笑容,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亲切一些。他一边搔耳挠腮,装出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一边向少女搭讪道:“这位小姐,咱们好像很面熟,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刻意的热情,眼神却在少女身上肆意打量,满是不轨之意。 当然,这不过是他惯用的搭讪伎俩,不知在多少漂亮女人面前说过。可效果如何呢?并不尽如人意。无论哪家良家妇女,突然碰上一个陌生人如此唐突的搭讪,都一定会为之花容失色,吓得尽量避之为吉。即便是风尘女子,也不会对这位“小霸王”产生什么好感。 第55章 瞎眼霸王 项俊虽然外号“小霸王”,他的形貌却没有那种“霸王”型的气势。他一向自恃才俊风流,常以潇洒之姿示人,但实际上,他既不风流也不倜傥,神态除了“轻佻浮薄”之外,其面色更是白中泛青,生就一副酒色过度的长马脸,平日里他都不必生气,一张面孔就已经拉得比马脸还长。 因此,他的相貌虽然并不太难看,可也绝不是能让女人一见倾心的对象。况且当他双眼瞧着一个漂亮女人的时候,总是一副色迷迷的,好像立刻就想脱光女人的衣衫,行那等不堪之事,故而尽管他说话的神态很“和善”,语意也很“客气”,但女子们见了他,十有八九还是被吓得花容失色的赶紧避开他。 不过难得的是,项俊的脸皮很厚,那怕是女子当面骂他一句“无聊”、“无耻”、“无耻下流”,他都绝不会因而脸红,或者恼羞成怒。他还曾大言不惭道:“向女人搭讪是我的事,理不理我是那女人的事,这也是周瑜打黄盖,愿打愿挨的事。” 他在长安城中,虽然自恃拳头硬,经常横行欺人,但对女人却从不用强,这是他的可取之处,也是他一向“勾搭”女人的作风原则。也幸好他有这个原因,否则冷月府主人凌玉云就绝不容许他在长安城中横行下去,纵不派人杀他,也会派人将他赶出长安城去。 但是,今天这青裙少女的胆子似乎很大,见了项俊,既没有被吓得花容失色,也没有急急避开。那少女的美眸就像她颈项上的宝石项链一样,闪闪发光,甚至比宝石还明亮。只听她语音娇甜地说道:“我姓上官,名珍珍。” 项俊听了,不禁一愣,转而又重复道:“上官…… 珍珍?”她人生得美极,说话的声音也美极,直如珠走玉盘般的清脆好听,她那盈盈一笑更是甜美无比。 项俊瞧得简直痴呆了,过了半晌,他才回过神来的笑了笑,连连点头叠声说道:“好,好!珍珍这名字真好听,真美丽!” 上官珍珍却微微皱眉,嗔道:“名字美丽好听有什么用,他们却说我长得丑,你看我真的长得丑吗?” “你长得漂亮极了。”项俊双眼一翻,大声道:“是谁说你长得丑的?谁敢说你长得丑,我就找他们去!快告诉我是谁,我一定要教训那有眼无珠之辈!” “你找他们干什么?”上官珍珍眨动着一双美丽的眼睛问。 “自然是教训他们一番,教训他们的有眼无珠。” “没有用的。” “为什么?” “因为你教训不了他们。” 项俊挺了挺胸膛,道:“你以为我没有本领?” 上官珍珍瞧着他,悠然一笑,娇声道:“看你的样子,倒像是个很有本领的英雄人物。” 项俊闻言,面露得意之色,朗声道:“那是自然,我项俊乃楚霸王第九十六代后裔孙子,生平最爱除强扶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些恃强欺人的恶霸,遇上我便只有倒霉的份儿!” 说至此处,他愈显兴奋,一副英雄气概的接说道:“是谁敢侮辱姑娘,把他们的名字说出来,我这就去教训他们!” 上官珍珍却叹了口气,道:“他们来了。” “在那儿?”项俊忙抬眼朝街道两边看了看。 上官珍珍用手指了指左边道:“就是他们。” 只见左边街道上,缓步从容的走来了两个老人,停立在丈外之处。这两个老人,一个身材瘦高有如竹竿,秃头鹰鼻,面黄肌瘦,却穿着一件又宽又大的灰布长衫,他穿在身上,长衫内好像空荡荡的,整个人仿佛是一座衣架子。另另外一个老人,须发皆白,身材却是又矮又胖,满身肥肉,胖得活像个大肉球,站在瘦高老人旁边,高度只到瘦高老人的腋下。他浑身肥肉,却穿着一件既窄又小的黄布短袍,将一身肥肉绷得紧紧的。这两上人的身材、穿着完全相反,站在一起简直就是一双绝配,令人忍不住要发笑。 项俊瞧着这一高一瘦两个老人,不由哈哈一笑道:“难怪,难怪!原是两个老眼昏花、不辨美丑的老头儿,恐怕就是西施、貂蝉复生,他们都会当作无盐嫫母,丑八怪呢!” 瘦高老人缓缓走了过来,一张两腮没有二两肉的瘦脸上木无表情,目光森冷地盯着项俊。项俊毫不畏惧,瞪着他道:“你是谁?” 瘦高老人冷冷道:“无眼。” “吴颜?” “不对,无是有无的无,眼是眼睛的眼。” “无眼?”项俊不禁双眉一皱,旋即大笑道:“你难道是个瞎子?” 瘦高老人冷然不语,但他的目光却更森冷,那样子又怎像个瞎子? 此时,矮胖老人忽然淡淡一笑,说道:“他并非瞎子,他叫无眼,是因为他生气的时候,那个令他生气的人就会变成‘无眼’之人。” “哦!”项俊脸色不禁一变,目光转瞧着矮胖老人,问道:“他叫无眼,那么你又怎么称呼?” 老人道:“无脑。” “吴老?” “你又听错了。”瘦高老人冷冷一笑道:“他若是生了气,你小子的脑袋就会与颈脱离关系,变成一个‘无脑’之人。” 项俊双眉不由又是一皱,道:“所以,他就叫‘无脑’?”瘦高老人点点头。 项俊又道:“看他的样子,好像并没有生气。” 瘦高老人道:“他没有生气,老夫却有。” 项俊忽然哈哈大笑道:“老头儿,你在生谁的气?” 瘦高老人忽然闭上眼睛,然后冷冷的说出了两个字:“你的!” 项俊又想大笑,但是却没有能笑出来,因为他的双眼里忽然被刺进了两根东西,那是两枚三寸来长的铁针。 项俊一向自认为自己的眼睛很锐利,身手也极灵活,但他就没有看见瘦高老人是怎样出手的,当然也就谈不上如何闪避铁针刺眼的一击。他本来不相信瘦高老人这“无眼”的古怪名号,但当他无法不相信的时候,他已成为一个无眼的瞎子。 “我的眼!我的眼……”项俊双手捂着鲜血淋漓的双眼,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声。 欢乐楼前,众人见状,有人暗自称快,也有人觉瘦高老人手段太过狠辣。 上官珍珍却“咯咯”地娇笑,道:“幸好是毛二爷,若是潘大爷生了气,你便已成无脑尸首了。” 项俊在长安城中横行多年,今天终于栽了,这时,他已痛得浑身抖颤,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双眼戳瞎虽然不至于丧命,但也要立刻找大夫来敷药医治,流血过多,一样能要了他的命。于是,他只好赶快离去,找大夫上药治疗,就像一只瞎了眼的野狗般,狼狈地冲出围观人群,跌跌撞撞地走了。 第56章 胖瘦双绝 欢乐楼前虽然出现了血腥,可围观之人却愈发多了起来。楼上临街的窗口,挤满了一颗颗瞧热闹的脑袋,楼下店堂里的人也都蜂拥至店门外,所有的视线全都集中焦点,皆如聚光灯般,齐刷刷地落在上官珍珍身上。 上官珍珍生得极为漂亮,那颈项间所戴的宝石项链更是璀璨夺目,令人不禁猜测她究竟是何许人也,又有着怎样的来历。 就在众人目光齐聚上官珍珍,暗自揣测她的身份来路时,人群中忽传来一声轻叹:“格老子的,祸事来咯。” 围观的众人闻言皆是一怔,纷纷扭头朝发声之人望去。只见那是一位白衣文士,模样甚是斯文,人品相貌皆出众,气宇轩昂,英挺不凡。他手持一把纸扇,虽九月底的天气已然凉意渐浓,可他却使劲地摇着扇子,仿佛置身于酷热之中。看他长相文质彬彬,又是一身文士装束,应该是位温文雅尔的读书人,但是他说出来这样一句话,却不像个读书人样地斯文。 围观的众人只惊讶的瞧了白衣文士一眼,便又将视线全都转向场中,落在上官珍珍以及瘦高、矮胖的三人身上。 那瘦高老人毛二爷,目光锋利如刀般紧紧盯着上官珍珍颈上的宝石项链,良久,方才长长地吁了口气,道:“这都是真货?” 上官珍珍嫣然一笑,道:“怎么,难道你觉得宝石夫人的女儿,会用江湖上那种‘鱼目混珠’的低劣手段来骗人不成?” 矮胖老人潘大爷干笑一声,道:“常言说的好,虎父无犬子。你娘是个神通广大的女人,你这小妮子看来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呀。” “谢谢你潘老肥的夸奖,只是……” 上官珍珍轻叹了口气,“奈何我娘只生了我这么一个女儿,没能替我生下一个兄弟。” 潘老肥又是一声干笑道:“是男也好,是女也好,既然已经遇上了,咱们就得决战一场,拼个你死我活!” 上官珍珍微微一笑,道:“那你们就别客气,尽管动手便是。” 潘老肥胖脸倏然一沉,道:“你这小丫头,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太狂妄了,难道你以为‘胖瘦双绝’的招牌是纸糊的?” 上官珍珍美目流转,随即道:“你们的招牌是纸糊的还是铁铸的,于我而言都一样。你们不是早就立誓要杀尽宝石谷所有人吗?此刻又何必说这些废话。” 毛二爷毛老瘦忽然叹息一声,道:“小丫头,你的眼睛真是美极了,若不是咱们与你们宝石谷仇深似海,又发过誓,老夫还真舍不得把它戳瞎呀。” 他嘴里说着,脸上同时显露出一副相当惋惜,而又无可奈何的表情,以表示他的确是心有不忍。 上官珍珍淡然一笑,道:“铁针戳目绝技,我刚才已然见识过了,确实很厉害。” 毛老瘦闭上眼睛,冷冷道:“那么你便小心了……” 话音未落,只听 “嗤!嗤!” 两声破风轻响中,两枚黝黑的铁针如电闪般直向上官珍珍的美目而去。 上官珍珍早已凝神戒备,娇笑一声,娇躯猛地后仰,双脚左蹬右点,身如柳絮飘风般,轻盈地闪了开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却有一道白衣身影如电般朝着毛老瘦戳出的两枚铁针飞扑而去。正是那声言 “格老子” 的白衣秀士。 “笃笃” 两声轻响,毛老瘦的两枚铁针插入了白衣文士的胸膛。白衣文士 “啊呀” 一声,身躯如遭重击,向后倒退八尺有余。 上官珍珍见状,秀眉不由为之一蹙,左手急忙探出,扶住白衣文士,娇嗔道:“你疯啦?活得不耐烦了?” 白衣文士两眼翻白,似是已去了半条命,可忽然间,他又睁开右眼,瞧着上官珍珍道:“这一次惨咯。” 上官珍珍不禁愕然一愣。 白衣文士悠悠叹了口气,指着毛老瘦道:“他的铁针被我弄断了,你说咋办?要不要赔呀?” 上官珍珍的娇靥微微一红,此时她才明白,这白衣文士哪里是疯了或活腻了,分明是在装疯卖傻,实乃一位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毛老瘦的两枚铁针刺中他的胸膛,他却毫发未伤,反而倒是那两枚铁针,不知如何,竟给他弄断了。 这刹那,毛老瘦的一张瘦脸早已变得铁青,双目怒瞪着白衣文士,沉声喝道:“你究竟是谁?” 白衣文士慢条斯理地站直身子,缓缓道:“在下姓凌,名舞扬,外号人称‘绝不斯文’。” 毛老瘦冷冷一笑,道:“老夫早已看出,你是和凌玉云一伙的。” “凌玉云?” 凌舞扬摇头道,“你可弄错了,在下与凌玉云从未相识,只不过是他姓凌,我也姓凌,或许五百年前是一家罢了,除此之外,根本就风马牛不相及,扯不上任何关系。” 毛老瘦哈哈一笑,道:“现在不管你是谁,老夫的事,你最好是少管为妙。” 凌舞扬点头笑道:“格老子的,你说得对极了,常言说烦恼皆因强出头,你们的事我是犯不着插手的,只是……” 他忽又轻叹一声,“你们以多欺少,又以老压小,可是大大的不对,所以嘛,我就不能不管了。” 毛老瘦眼中杀机顿现,道:“小子,你敢不敢接老夫一掌?” 凌舞扬淡淡道:“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而是值不值得,才最重要。” “要怎样才算值得?” “你答应放过这位上官姑娘。” 毛老瘦尚未答话,上官珍珍突然冷冷一笑,道:“你这是太多余了,简直比狗拿耗子还多余。” 凌舞扬淡淡一笑,道:“你可是觉得凭你的武功,足以应付‘胖瘦双绝’?” “难道你把他们的武功,看得比天上的月亮还高?” “听说凉州啸风堂的长老是有两下子,你也许可以对付得了毛老瘦,可还有个潘老肥呢,那老浑球才是个满身尖刺的老刺猬。” 上官珍珍小瑶鼻忽然一掀,道:“老刺猬又怎样?我连大蟒蛇、豺狼虎豹都活宰过不知多少了,难道还会怕了他这只肥猪?”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竟似全然没把 “胖瘦双绝” 放在眼里。 毛老瘦心头怒火中烧,猛地一声暴喝:“小子,先接老夫一掌!” 声落掌出,只见他右掌运气,掌心隐隐泛出一层淡黄色的光芒,那光芒似有实质,随着掌力涌动,如汹涌波涛般朝着凌舞扬汹涌而去,掌风所至,周围的空气似都被压缩,发出 “呼呼” 的声响,威力惊人。 第57章 一招即可 毛老瘦双眼紧紧盯着凌舞扬,眼中透露出一丝狠厉,他缓缓抬起手掌,动作看似并不快,但那掌势却犹如汹涌的波涛,带着凌厉可怕的气势,朝着凌舞扬席卷而去。他的每一根手指都精准地罩着凌舞扬身上的死穴,这已不仅仅是简单的掌招,其中暗藏着诡异的变化,仿佛是一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准备给敌人致命一击,厉害无比的杀着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结了一般。 毛老瘦心中暗自得意,他对自己这一掌信心十足,想着这个 “绝不斯文” 的凌舞扬,肯定会在自己这凌厉的掌下立马躺下,到时候自己和潘老肥在江湖上的名声又会更响亮几分。而凌舞扬看着毛老瘦的掌势,却丝毫不慌,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屑,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早已看穿了毛老瘦的招式。 就在毛老瘦的手掌快要触及凌舞扬的身体时,凌舞扬突然大喝一声 “死未?”,这一声犹如惊雷般在众人耳边炸开。紧接着,“砰” 的一声,他的拳头带着一股强大的力量,猛然重击在毛老瘦的左颊上。这一拳速度之快,力量之大,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毛老瘦只觉得一阵剧痛从左脸传来,他的左颧骨和整个口腔瞬间被打碎,连喉咙里想要发出的惨嚎声都被堵塞住了。他的身子剧烈一晃,瞪大了眼睛,眼中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随即立刻倒下,当场气绝毕命. 刹那间,所有围观的人脸色都变得煞白,他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连上官珍珍也不例外,她捂着嘴,眼中满是震惊。唯有潘老肥,他的脸色依旧和刚才一样,没有丝毫改变,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毛老瘦死了。” 凌舞扬一脸淡然地瞧着潘老肥说道。 “我知道。” 潘老肥微微点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你不打算替他报仇?” 凌舞扬挑了挑眉毛,眼中露出一丝疑惑。 “报仇?” 潘老肥轻轻摇了摇头,道:“他是在公平战斗的情况下死亡的,这是他技不如人技不如人,死了也无话可说。” “他可是你多年的老搭档啊。” 凌舞扬皱了皱眉头,继续问道。 “那又怎样?” 潘老肥依旧面无表情,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冷漠。 “你难道一点也不悲伤?” 凌舞扬瞪大了眼睛,似乎对潘老肥的反应感到十分惊讶。 “悲伤是件奢侈的事。” 潘老肥微微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感。 “你们为何来到长安?” 凌舞扬转换了话题。 “为了本堂堂主即将与冷月府主人的决战。” 潘老肥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你现在是不是仍想杀上官小姐?” 凌舞扬目光紧紧地盯着潘老肥,眼中透露出一丝警惕。 潘老肥毫不犹豫地摇头道:“不想。” 凌舞扬冷笑一声,道:“刚才你们不是还在说,誓要杀尽宝石谷的人?” 潘老肥微微叹了口气,道:“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世间上的每一件事都不会永远一成不变,人也一样。” “你为什么会改变得这么快?” 凌舞扬追问道。 “因为老夫现在已经明白了一件事。” 潘老肥抬头望着天空,眼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什么事?” 凌舞扬好奇地问道。 “老夫不是你的敌手。” 潘老肥缓缓地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甘。 凌舞扬冷冷地瞧着他,默然了片刻,忽然一笑道:“谭堂主有你这种‘识时务’的老江湖助阵,难怪啸风堂能威震一方。” 潘老肥一脸严肃地说道:“谭堂主是位磊落君子。” 凌舞扬不屑地哼了一声,道:“你和毛老瘦呢?” “咱们‘胖瘦双绝’就算不是小人,也万万与‘君子’二字无缘。” 潘老肥自嘲地笑了笑。 凌舞扬微微点头,道:“你们是为名利二字在江湖上打滚的江湖人,所以你们既不是君子,也不是小人。” 潘老肥微微叹了口气,道:“宝石谷主虽然杀了咱们两个唯一的女人,但这已是往事……” 他说到这里,忽然长叹一声道:“唉!往事已往矣,又何苦重提,报什么仇?雪什么恨?” 凌舞扬眼中忽然闪动着异采,道:“在下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事?” 潘老肥好奇地问道。 “昔年宝石谷主杀了苗姬,你们两人都极悲痛,但真正深爱苗姬的,其实只有毛老瘦而已。” 凌舞扬缓缓地说道。 潘老肥喟然叹息一声,缓缓说道:“老瘦是个痴情汉,也是个极重朋友之义的汉子,他一直以为老夫也深爱苗姬,所以一直忍让,也所以一个女人,他跟老夫你推我让,谁也没有跟她成亲。” 凌舞扬淡淡道:“但苗姬本来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 潘老肥又喟然叹息一声道:“后来她终于丢下咱们,藉故亲近宝石谷主,一心想成为上官夫人。” 凌舞扬道:“爱虽然不是罪,但上官谷主已是有妻室之人。” “所以,她狠性一发,居然要杀宝石夫人。” 潘老肥无奈地摇了摇头。 “但是上官谷主却及时赶到,大怒之下杀了她。” 凌舞扬接着说道。 “老瘦闻听噩耗之后,悲痛极了,简直痛不欲生。” 潘老肥眼中闪过一丝悲痛。 “这也是人之常情,他这一生中只喜欢过这么一个女人。” 凌舞扬微微叹了口气。 “因此他立誓必杀上官谷主!” 潘老肥握紧了拳头,眼中透露出一丝恨意。 “可惜天不假年,上官谷主杀苗姬之后不久,即因罹患绝症病逝……” 凌舞扬惋惜地说道。 潘老肥接道:“所以,咱们就决定把这笔血债记在宝石谷每一个人的头上,向他们追讨报仇。” 凌舞扬双眉倏轩,目射寒煞地冷冷一笑,道:“格老子的,这岂不是他奶奶个龟儿子的太混帐了?” 潘老肥的胖脸上居然毫不变色地点头道:“这的确是龟儿子的太混帐,只不过,老夫现在已放弃报仇的念头。” 凌舞扬目中寒煞敛隐,道:“如今你有什么打算?” 潘老肥道:“老夫打算跟着谭堂主,明日的决战,他若能活,老夫也活下去,倘若落败,老夫也就跟随他共赴黄泉。” 凌舞扬目光灼灼凝注着他道:“你这是真话?” “绝对。” 潘老肥忽地仰天喟然轻吁了口气,道:“老夫没有欺骗你的必要。” 凌舞扬听了潘老肥的话,心中微微一动,觉得他在江湖上虽然绝非正道之士,但还不失为是一个血性汉子。他瞧着潘老肥默然了片刻,终于也仰天喟然轻叹一声,缓缓说道:“我相信你。” 然而,就在凌舞扬仰天喟然轻叹的刹那间,潘老肥的眼神中突然闪过一丝狡黠,他趁凌舞扬毫无防备之时,突然闪电拔刀。在 “我相信你” 四字声中,刀光犹如流星划空一般,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飞斩向凌舞扬的颈项。这一刀又快又狠,潘老肥使出了他数十年来赖以成名的 “无脑” 刀法,此刀法只有一招,但却威力无比,他从未发过第二招,因为从来没有人能躲避过他这第一刀. 围观的群众见状,全都不禁惊呼出声,心中莫不暗骂潘老肥:“奸诈!卑鄙、无耻……” 上官珍珍更是惊得花容失色,她想要冲上前去救凌舞扬,却又觉得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刀朝着凌舞扬的颈项砍去,她几乎要闭上眼睛,不敢看这残忍的一幕.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凌舞扬却展现出了惊人的反应速度。在那刀光即将触及他颈项的刹那闪电间,他右手的摺扇倏然弹出,以扇挡刀。只见那摺扇扇骨虽是坚如钢铁的铁木所制,扇面是坚韧无比的丝帛制成,在凌舞扬的内力灌注下,也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息。但与潘老肥那贯注内家真力、力逾千钧的沉重钢刀相比,摺扇显得轻巧无比,这情形,前者似是螳臂,后者则有如急驰的车轮,凌舞扬以摺扇挡刀,简直就是螳臂当车. 然而,奇迹出现了。“铿!” 的一声巨响,摺扇被刀锋震开半尺,但却完好无损。而潘老肥的刀,却在摺扇的格挡中,“崩” 的一声断成两截。潘老肥顿时瞪大了眼睛,眼中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他倏然笑了,那笑容中既有苦笑,也有惨笑,道:“好!好厉害的天罡真气……” 凌舞扬身形挺立,脸上依旧木无表情,道:“你潘老肥的‘肥猪神功’,也同样令在下大为佩服!” “肥猪神功,嘿嘿,你说得好……” 潘老肥的目光中透露着说不出的恨意,他咬着牙说道:“长江后浪推前浪,这话果然不虚……” 他的话音刚落,胸膛突然裂开一道血槽,鲜血缓缓流出。血流得很慢,但他肥胖的身躯却也慢慢地倒了下去.。 上官珍珍看到凌舞扬安然无恙,美丽的娇靥儿上露出了兴奋神色,道:“凌大哥,你赢了!” 凌舞扬淡然一笑,道:“难道你已忘了刚才之前我说过的一句话?” 上官珍珍一怔,道:“什么话?” 凌舞扬道:“格老子的祸事来了。” 第58章 钢杖铁掌 上官珍珍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眼睁睁地看着凌舞扬的脸庞在刹那间变成了紫酱色,心猛地一揪。 “这老肥猪…… 在发刀的时候,竟偷偷放了毒气……” 凌舞扬苦笑着,嘴角微微抽搐,眼中满是无奈与懊悔,“我早就知道…… 这是一场祸事……” 话未说完,他的身体便向后直直倒下。 上官珍珍见状,急忙伸手去扶,她的双手微微颤抖,眼中尽是惊慌之色,一时之间,竟慌得不知所措。 就在此时,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他中的是苗疆瘴毒,除了潘老肥,只有一人可解。” 上官珍珍急忙回头,只见身后五尺之处站着一位身穿锦袍的中年汉子。此人相貌威武,仪态不凡,手中握着一根四尺多长的钢杖,看上去约摸三十五六岁的样子。 上官珍珍看到那根钢杖,眼神陡然一变,脱口问道:“你是……” 锦袍中年汉子道:“我姓谭。” 上官珍珍的眼色又是一变,道:“难道你是钢杖铁掌谭啸风?” “正是。” 谭啸风微微点头,目光却紧紧盯视着她颈项上的宝石项链,道:“这串项链可是你用来聘请杀手的?” 上官珍珍面露惊色,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道:“你怎么知道?” 谭啸风淡淡一笑,道:“宝石谷的人向来喜欢用宝石引诱江湖上的一流杀手,为你们对付强敌,这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上官珍珍深吸一口气,没有作声。 谭啸风笑了笑,接着说道:“不过这是你们宝石谷的事,谭某可不想多管闲事。” 上官珍珍忽然冷冷一笑,道:“如果我聘请的杀手是要对付你谭堂主,你也不管么?” 谭啸风朗声一笑,道:“这些年来,想要刺杀谭某的江湖高手不知凡几,这种事谭某早已见惯了。” 上官珍珍道:“他们都失败了?” 谭啸风淡淡一笑,道:“他们其中若有一人成功,谭某现在也不可能站在这里跟你说话了。” 上官珍珍眨了眨美目,道:“我的意思是,在这些刺杀你的高手中,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能令你受到半点伤害?” “有,只有一个。” “他是谁?” “冷月府主人凌玉云。” “你胡说!” 上官珍珍瞪大了眼睛,一脸气愤,“凌大侠是正人君子,怎会去刺杀你?你这分明是污蔑!” “这绝非污蔑,而是事实。” 谭啸风一脸正色,缓缓说道,“而且,他的行为也不能算是什么卑鄙的事。” “结果如何?” “两败俱伤。” “事情发生在哪里?” “凉州啸风堂内。” “那可是你的地盘,当时你们的伤势,谁重?” “不相上下。” 上官珍珍眨了眨眼睛,道:“常言道:‘强龙不压地头蛇。’在你的势力范围内,你大可以凭恃环境上的优势,把凌大侠永远留下。” 谭啸风摇头道:“但我没有。” “为什么?” 谭啸风忽然长叹一声,道:“因为他是个英雄。” 上官珍珍瞧着他,脸上泛现起一抹诧异之色道:“他是个要刺杀你之人,你怎么说他是英雄?” 谭啸风微微一笑,缓缓说道:“他虽要刺杀我,但并未在我背后偷袭,而是光明正大地与我对决,何况当时他还受了伤。” “谁能伤他?” “五虎啸风阵。” “他破了这阵法?” “若破不了此阵,他怎能闯进啸风堂见到我。” 上官珍珍神色一冷,道:“如此说来,当时你即便杀了他,也称不上英雄。” 谭啸风点点头道:“所以我没有杀他,并且还下令让他安然离开啸风堂,任何人不得阻拦。” “哦!” “我本来可以命令堂下的弟子缠着他,而且一定可以把他永远留下,但那必须付出极大的代价。” 上官珍珍眨眨眼睛,道:“我明白了。” 谭啸风笑问:“你明白什么了?” 上官珍珍道:“狮虎垂死,余威犹在。” 谭啸风道:“你说得不错,况且他只是受伤,还未达到垂死的程度。” 上官珍珍秀眉一蹙,道:“凌大侠为什么要跑到凉州刺杀你?” 谭啸风轻声一叹,道:“五年前,我在黄河西岸杀了一人。” “是谁?” “凌玉展,凌玉云的胞弟。” “你为何杀他?” “那一天的黄昏,咱们都在一间酒铺里喝酒。”谭啸风仰脸望着天空的云絮,他似已陷入回忆中,缓缓说道:“那时候,他醉了。” “你呢?” “我也醉了。” 谭啸风叹了口气,“他在醉中向我挑战。” “你答应了?” “他不等我答应就已出招,当时我若不接战,便只有逃或死。” 上官珍珍秀眉紧皱,道:“你没有逃?我猜你一定不会逃。” “我当然不会逃。” 谭啸风一脸坚定,“我自出道江湖以来,无论碰上任何事、任何人,也从来没有逃过一次。” “所以,你在醉中杀了他?” 谭啸风点了点头道:“这也许是我一生中所做最大的一件错事。” 上官珍珍叹息道:“大错已铸成,所以你们明日的一战,也势在必行,绝对无法避免了?” 谭啸风默默点头,目光忽然一移,落在凌舞扬身上,道:“他是为你而中毒的,你可知道?” 上官珍珍点点头道:“我知道。” “你打算怎么办?” 上官珍珍略一沉吟,目光凝视着谭啸风,道:“谭堂主,我这串宝石项链可否向你交换解药?” “你打算用宝石项链交换解药?” “为救他性命,值得。” 上官珍珍点点头。 谭啸风缓缓道:“但是谭某生平从不喜欢接受别人的交换条件,尤其是在乘人之危的情况下。” 上官珍珍微感意外地一喜,道:“这么说,谭堂主是愿意在全无条件下救他?” “不错。” 谭啸风点头一笑,“就算我今天救了他,将来他会杀我,我还是会救他。” “为什么?” “因为啸风堂和宝石谷本来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上官珍珍目光闪动,道:“你想化干戈为玉帛?” 谭啸风道:“昔年‘胖瘦双绝’与令尊结仇,那本来只是他们两人的私事,我和令尊根本就没有任何仇恨。” 上官珍珍道:“你说的可是真心话?” 谭啸风正容道:“我若骗人,也不会骗你。” “为何?” 谭啸风微微一笑,道:“道理就是因为你还是个很小很小的小女孩,很多事情你还不明白。” 上官珍珍眨眨眼睛,道:“正因为我还小,世故不深,很多事情还不明白,所以你若要骗我,也一定会很容易。” 谭啸风不由皱了皱眉头道:“你不相信谭某的话?” “不!” 上官珍珍忽然咯咯一笑,“你别紧张,现在我相信自己做错了一件事。” “何事?” “我不该把这串宝石项链偷偷的从谷中带出来。” 谭啸风一怔,道:“这不是你娘的主意?” “我娘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上官珍珍嫣然一笑,“这一次误打误撞,就算‘胖瘦双绝’他们活该倒楣好了。” 谭啸风不由叹了口气,道:“凌舞扬又何尝不倒楣?” 一提凌舞扬,上官珍珍立时有点发急地一跺脚,道:“别尽说废话了,快救他吧,急死人啦!” 谭啸风一笑,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递给她,说道:“这是解药,给他服下后,三日内不可喝酒,也不能亲近女色。” 上官珍珍脸一红,道:“这么说,我该丢下他不管了。” 谭啸风一时没意会到她这话的意思,道:“为什么?” “难道我不算是‘女色’吗?” 谭啸风这才恍然地哈哈一笑,道:“小小接近是不妨事的,我说的‘女色’是……哈哈哈……哈哈……” 虽未明言,但是上官珍珍的娇靥儿更红了,如夕阳般火红。她的穿着很暴露,而且故作冶媚之态,但正如谭啸风所言,她毕竟还是一个很小的小女孩而已。 谭啸风在哈哈大笑声中,扬长走了。 上官珍珍却把凌舞扬带去了一间药材铺。 第59章 贾大夫 日落黄昏,长安城中已然万家灯火。 狄浪带着小精灵冷梦秋踏入了这座繁华的都城。小精灵虽说已有十八岁,但自七岁起便被 “冷魂恶煞” 令狐仙带至荒石岛上,一直在岛上苦练武功,日子过得枯燥乏味又寂寞无比。这十一年间,他从未离开过那座孤岛,自然也从未见识过长安的热闹与繁华。此刻,他的双眼瞬间被街市上的热闹景象所吸引,那眼睛瞪得老大,骨碌碌地转个不停,东张西望,恰似刘姥姥初进大观园一般,被这花花世界弄得眼花缭乱。 狄浪看着冷梦秋的模样,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笑意,暗自想道:“这小子,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还挺有趣。” 而冷梦秋则满心都是新奇与兴奋,只觉得这长安城的一切都那么有意思,恨不能一下子把所有东西都看个遍。 “义记客栈” 坐落在长安西大街上,是一家兼营酒楼饭馆的客栈,虽比不上欢乐楼那般豪华气派,却也是长安城内数一数二的好去处。狄浪带着冷梦秋刚一走进客栈,店小二便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哈着腰恭敬地问道:“二位是喝酒吃饭还是住店呀?” 狄浪微微一笑,说道:“喝酒吃饭也住店。” 说着,还朝店小二做了个手势。 店小二先是微微一愣,随即脸上的笑容瞬间收起,神态变得严肃起来,赶忙说道:“小的为您带路,您二位请随我来。” 狄浪和冷梦秋跟在店小二身后,来到后院,进了一间宽敞清静的客房。店小二刚把茶水送上,房外便传来了脚步声。只见一个四方脸,一副生意人打扮,年约五十多岁的老者走了进来。此老者正是这家 “义记客栈” 的管事周尧。周尧跨步进入房内,当即抱拳行礼,口中说道:“周尧见过三爷。” 狄浪抬手摆了摆,说道:“周管事请少礼,请坐。” 周尧在椅子上坐下,轻咳一声,开口问道:“三爷此来可是为冷月府主人与凉州啸风堂主之事?” 狄浪闻言一怔,连忙问道:“凌玉云和谭啸风发生了什么事?” 周尧也是一怔,反问道:“您不知道?” 狄浪摇了摇头。周尧接着说道:“他们二位相约明天决战。” 狄浪急忙问道:“在什么地方?” 周尧摇了摇头说:“地点不大清楚。” 狄浪继续追问:“知道为什么决战吗?” 周尧还是摇头道:“不知道。不过今天长安城内几乎所有人都在谈论这件事。” 狄浪不禁微微皱眉,心中涌起一丝担忧。 周尧顿了顿,又接着说:“另外,刚才欢乐楼门外还发生了一件流血事件。” 狄浪忙问:“那又是怎么回事?” 周尧道:“胖瘦双绝被一个青年人杀了。” 狄浪双目微微一睁,心中一惊,暗自想道:“胖瘦双绝可是啸风堂的长老,武功不俗,谁能杀得了他们?” 于是问道:“那青年人是谁?” 周尧回答道:“是‘绝不斯文’,不过他也中了潘老肥的暗算,中了毒。” “他中了毒?”狄浪脸色一变,急切地问道:“他现在哪里?” 周尧说:“被宝石夫人的女儿带去了石记药材铺。” 狄浪又问:“石记药材铺在什么地方?” 周尧道:“南大街上。” 狄浪忽然转头望着冷梦秋问道:“秋弟,你肚子饿不饿?” 冷梦秋摇了摇头说:“还不饿。” 狄浪道:“那绝不斯文和我跟洛大哥的交情都不错,走,咱们这就去石记药材铺看看他要紧不?” 冷梦秋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他虽与绝不斯文并无交情,但见狄浪如此着急,也深知此事的重要性。 石记药材铺今日关门特别早,太阳尚未下山,便已开始上板休息。按常理,上板这种事应该是年轻伙计们的事,可如今动手的却是一位脸色略显苍白、老态龙钟、身体看上去颇为虚弱的老人,他便是这间石记药材铺的掌柜贾铁方,也是一位医术颇为精湛的大夫。 石记药材铺原本有两个年轻人帮忙,一个是十五岁的小学徒,一个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力壮的伙计。可小学徒前天回乡下探亲还没有回来,伙计却在中午时候突然生病了,铺子里只剩下贾大夫一人。无奈之下,贾大夫只好提早关门,自己动手上板。 当他上好最后一块铺门板时,忽然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抬手揉了揉眼睛,惊讶地说道:“哦!小娃娃,真是你这小妮子来了……” 他睁大了那双老眼,眼中满是惊喜之色。 贾大夫心中既惊又喜,他万万没想到上官珍珍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这小妮子向来调皮捣蛋,此番独自前来长安,也不知她娘是否知晓,可别出了什么事才好。而上官珍珍看到贾大夫,也是满心欢喜,她一直都很喜欢这位和蔼可亲的贾伯。 在长安城中,人们几乎无不知道,贾大夫是这间石记药材铺的掌柜,好大夫,他待人和善,心肠又好,不少贫穷的人都喜欢到他这里抓药,找他治病。因为他这里不但收费低廉,而且倘若遇上真正穷苦的病人,他甚至可以分文不收。 由于他的医术着实不错,所以连一些有钱的富商、有体面的人,也会来光顾他这间石记药材铺。但对于富有的人,他也只收应收的费用,从不滥取。也所以,长安城的人,大都对他十分尊敬。 贾大夫来长安并不太久,他是在九年前才来到这里买下这间店面,开设这间石记药材铺的。 在九年前,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就没有人知道了。 贾大夫赶忙帮忙上官珍珍把凌舞扬扶进店铺内,同时关上了店门。贾大夫看着凌舞扬的脸色,眉头紧皱,心中暗叹,这毒甚是厉害,自己实在是无能为力。幸好谭啸风给了上官珍珍一颗解毒药丸,给凌舞扬喂服下之后,贾大夫这才放下心来,知道凌舞扬很快就能清醒过来。 此时,贾大夫看着上官珍珍,忍不住埋怨道:“你怎么从谷里跑到长安来了?你娘现在一定是既焦急又担忧了。” 上官珍珍咬着嘴唇,心中虽也有些愧疚,但还是倔强地说道:“我已经十八岁,早已不是个小女孩啦,而且我出谷的时候,已留下了一封信。” 贾大夫瞧着她,不住地直摇头,说道:“天气又不热,你穿得这么少,而且还戴着这么一串宝石项链……” 上官珍珍却抿嘴一笑,满不在乎地说:“这有什么不好,我又不怕冷,这串宝石项链很好看呀,正是所谓‘牡丹虽好,还须绿叶扶衬’嘛!” 贾大夫眉峰微微一皱,语重心长地说:“你可听说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上官珍珍娇笑道:“听多啦!但我并不是‘匹夫’,只是个小娃娃而已。” “现在你到底还是承认自己是个小娃娃了!”贾大夫脸色一正道:“哼!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拿件像样一点的衣服给你穿。” 不大一会儿工夫,贾大夫便拿来了一件衣服。上官珍珍穿上后,站在铜镜子前,左看看右看看,怎么看都觉得镜子里的人不像自己。那衣服又黑又旧,有些地方甚至黑得发 “黄”,而且宽大又长,穿在身上显得自己胖了好多。可贾大夫却很是满意,赞不绝口地说:“好漂亮的衣服,你穿着它,连你也漂亮了不少。” 上官珍珍听了,只能无奈地苦笑。 吃过晚饭,上官珍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深吸一口气,对贾大夫说:“贾伯,麻烦你照顾着凌少侠,我要出去一下。” 贾大夫眉头一皱,问道:“你要去哪里?” 上官珍珍说:“我要去找凌大侠。” 贾大夫又问:“哪一个凌大侠?” 上官珍珍道:“当然是冷月府主人凌玉云大侠。” 贾大夫疑惑地问:“你找他做什么?” 上官珍珍说:“我要劝劝他,要他取消明日的决战。” 贾大夫眉峰再次一皱,说道:“他与谭啸风决战,跟你有什么关系,要你去劝他?” 上官珍珍认真地说:“他们决战是跟我没有关系,但是现在我已经明白了一件事。” 贾大夫问:“你明白了什么事?” 上官珍珍说:“谭堂主并不是个坏人。” 贾大夫忽然大笑道:“就为了这个缘故?” 上官珍珍正色道:“不错。他们二人‘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无论是谁倒下去,我都不愿意看见。” 贾大夫劝道:“你不愿意看到,就当作没有这回事,不去看好了。” 上官珍珍坚决地摇了摇头,说:“不!我一定要去劝劝凌玉云大侠,要他取消明日的决战!” 贾大夫无奈地摇摇头,说:“这是没有用的。你这简直就是白费心机,他岂会听你一个小女娃儿的!” 上官珍珍却道:“但无论如何,我都该去试试。” 话音未落,她人已如一阵风般闪身掠了出去。 贾大夫想要阻拦却已来不及,他望着上官珍珍掠去的背影,不禁叹息一声,自语喃喃道:“唉!这孩子……” 而此时,背后突然也有人发出一声叹息,喃喃地道:“唉!这老头儿……” 贾大夫脸色勃然一变,猛地转身。 第60章 方老铁 贾大夫只觉背后一阵寒意袭来,仿若有股森冷之气直逼脊梁骨, 当下不敢有丝毫懈怠,脚尖轻点,侧身欲瞧个究竟。 这一瞧,可把他骇得不轻。只见一红袍人鬼魅般立在那儿,手中那柄巨斧,寒光凛凛,夺人双目。那斧子分明是精钢所铸,却被人用红漆通体刷了个遍,红得如同刚从血池捞出,透着股子让人心惊肉跳的妖异劲儿。 再瞧这红袍人的双目,贾大夫顿觉头皮发麻。寻常人眼白之处,他这儿竟是一片血红,黑眼珠则闪烁着碧绿幽光,恰似那荒野暗夜中的鬼火,飘忽不定,疹人至极。 “血斧西门影!” 贾大夫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脚步踉跄,骇然倒退一步,心中暗叫:“这煞星怎地寻来了,今日怕是有一场生死恶斗。” 他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西门影,双手下意识握拳,暗自运气,准备随时应对突袭。 红袍人见状,“桀桀” 怪笑两声,那笑声仿若夜枭啼鸣,刺耳难听。他声如洪钟,沉声道:“方老铁,你还认得我?” 说话间,胸膛微微起伏,红袍随风鼓动,手中巨斧微微扬起。 原来贾大夫的本名不是“贾铁方”,而是“方老铁”三字,他强压心头惧意,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这十年来,你不是一直都在找我?” 他目光冷峻,死死锁住西门影一举一动,脚下不丁不八,暗自调整着呼吸,以求气息平稳,不露破绽。 西门影嘿嘿一笑,脸上肌肉抽动,仿若回忆起什么,眼中凶光更甚:“是你杀了云雾仙姬,我不找你算账,又找谁替仙姬报仇?” 言罢,双手紧攥斧柄,指节泛白,向前踏出一步,那股子腾腾杀气,直逼方老铁面门。 方老铁冷哼一声,心中鄙夷:“这等助纣为虐之徒,也敢在此大放厥词。” 面上却不动声色,冷冷道:“她要我献出毕生财富也还罢了,最难令人忍受的,是她还要强掳我门下弟子,做她的奴隶。” 说这话时,他牙关紧咬,眼中怒火燃烧,右手微微颤抖。 西门影却一脸不屑,撇嘴道:“做她的奴隶有什么不好,最少不愁吃不愁穿,当她高兴的时候,不但会指点他们的武功,而且还会布施雨露,享受无比的快乐。” 边说边扭动脖颈,发出 “咔咔” 声响,手中巨斧在空中随意划了个半圆,带起一阵劲风。 方老铁怒极反笑,冷冷道:“也许你很乐意做她的奴隶,但别人的想法可不一样。” 言罢,微微仰头,眼神中满是轻蔑,似是在嘲笑西门影的奴颜婢膝。 “有什么不一样?我是男人,别人也是男人。” 西门影恼羞成怒,大声咆哮,额上青筋暴起,向前跨出三大步,手中巨斧高高举起,作势欲劈。 “我说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方老铁毫不示弱,冷冷一笑,眼中寒芒一闪,字字如刀:“别人的父亲是汉人,你的父亲却是胡人!” 此话一出,如同一把利刃,直刺西门影心窝。 西门影勃然变色,仿若被人戳中痛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他瞪大双眼,怒目而视,吼道:“汉人和胡人,又有什么两样?” 双手因用力过度,斧柄竟微微颤抖。 方老铁见状,吸了口气,缓缓道:“天下诸色人等,本来并没有什么两样,但在气节上,却各有不同。” 说罢,微微闭上眼睛,似在平复心绪,实则暗自留意西门影动静,右手悄然摸向腰间佩剑。 “你这全是废话。” 西门影怒喝,身形一晃,如鬼魅般欺近方老铁,手中巨斧带起呼呼风声,直劈而下。 “我说的也许是废话,但说废话总比做奴隶,做那种没有骨气,没有血性的人,强胜过千百倍。” 方老铁边说边侧身闪躲,脚下步伐灵动,仿若翩翩起舞,瞬间与西门影拉开距离。 西门影突然沉声厉喝道:“无论怎么说,你杀了她,我就非杀你替她报仇不可!” 言罢,全身气势暴涨,红袍烈烈作响,仿若燃烧的烈焰,手中巨斧光芒大盛,斧刃之上竟似有血光流动。 方老铁冷笑道:“你要杀我替她报仇,就动手好了,又何必多费唇舌?” 他表面镇定,心中实则暗自叫苦,深知今日一战,生死难料。当下凝神静气,目光如隼,紧紧盯着西门影一举一动。 西门影厉声暴喝道:“看斧!” 声若雷霆,震得人耳鼓生疼。只见他身形拔地而起,血红的巨斧在空中挥舞出道道斧影,仿若一座巍峨大山,带着排山倒海之势,迅猛无比地朝着方老铁头顶劈下。 方老铁神色一凛,心中暗叫:“好霸道的招式!” 当下不敢硬接,脚尖轻点,身形疾退三步,如飞燕掠水,瞬间退到墙角处。右手闪电探出,“呛” 然一声,长剑出鞘,寒光四溢,仿若霜华乍现,映得人睁不开眼。 西门影怪啸一声,斧势不减,如若癫狂一般,疾劈而下。那斧影层层叠叠,密不透风,让人仿若置身斧山之下,绝望之感顿生。 “铿!” 方老铁身形微偏,似是风中柳絮,借力打力。手中长剑如灵蛇出洞,以剑击斧。旁人皆知,斧乃兵器中 “霸” 者,属于重兵器之一,以轻剑击重斧,实乃险招,稍有不慎,便会剑折人亡。 但方老铁这一剑却暗藏玄机,“铿” 的一声过后,他的剑竟似活了一般,像一条狡黠的毒蛇,贴着斧柄蜿蜒滑进,直刺西门影的右胁。此乃剑法中的 “黏缠走射法”,既要拿捏精准,又需胆识过人。方老铁心中清楚,此招一出,不是敌死,便是己亡,当下牙关紧咬,眼神决绝。 西门影万万没料到,甫一交手,方老铁就使出这般拼命的险招。他心中陡然一凛,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寒意彻骨。当下不及多想,急退数步,脚下踉跄,差点摔倒。 可方老铁的剑势却奇快逾电,恰似流星赶月。“嗤” 的一声,西门影的红袍已被一刺穿了个洞。血光迸溅,西门影闷哼一声,受了伤。 方老铁冷冷一笑,道:“你身上的红袍染上你体内的血,这一来它更红了!” 说罢,长剑一抖,挽出个剑花,身形如电,欺身而上。 才一交手,西门影就给方老铁刺了一剑受了伤,虽闪避及时,未伤要害,却已狼狈不堪。他心中又惊又怒,暗忖:“今日若不使出全力,怕是要命丧于此。” 方老铁当然得势不饶人,他口说手不闲,口中冷哼不断,手中长剑疾挥,仿若狂风暴雨,连发五剑,剑剑刁钻,皆刺向西门影的小腹。那剑招快如闪电,狠辣异常,所过之处,空气似要被撕裂,发出 “嘶嘶” 声响。 西门影一声厉叫,如同受伤的猛兽。他来不及多想,斧守中宫,双臂肌肉紧绷,力拒五剑。每一次斧剑相交,都迸发出耀眼火花,震得他虎口发麻,双臂酸麻。 方老铁神色沉冷,杀气大盛,好似杀神临世。他剑动如电,剑势如虹,再连发九剑,九剑等于二十七剑,每剑三式。那剑招似漫天繁星坠落,让人目不暇接,防不胜防。 西门影一身武功虽然极高不凡,但在这势如电虹般的二十七剑逼迫下,也只能连连后退不迭。他脚步慌乱,身形踉跄,手中巨斧挥舞得愈发凌乱,已呈败象。 方老铁一面全力运剑,一面冷声说道:“西门老怪,凭你这点能耐,也想杀我方老铁,也太不自量力了!” 言语间,充满鄙夷与不屑,手中长剑攻势更猛。 蓦地,一道寒光暴闪,仿若夜空划过的闪电。西门影的身躯忽然从中分开,他整个人就在这闪电之间,由上至下一分为二。 方老铁不禁愕然怔住,如同木雕泥塑一般,呆立当场。他心中翻江倒海:“这…… 这是何招式?我闯荡江湖三十多年,也从没有见过任何人死得这么彻底,几乎是在一刹那间就完全灭绝了生命。” 手中长剑微微颤抖,剑尖滴落的鲜血,在地上洇出一朵朵红梅。 杀人于俄顷之间的刀法,江湖上比比皆是,但像这样狠辣霸道绝伦的招式,方老铁还是第一次目睹。他瞪大双眼,死死盯着那分开的两片身躯,像是要从中瞧出什么端倪。 西门影的身躯分开两片倒下去之后,那原本是西门影的背后地方,出现了一个黑袍中年人…… 第61章 幽灵鬼刀王 黑袍中年人宛如一尊冷峻的雕塑,脸上不带丝毫波澜,那双手垂在两侧,看似松弛,实则暗藏劲道,他的佩刀早已稳稳入鞘,刀鞘上的寒芒隐而不发,似是在宣告着它的主人绝非等闲。 方老铁瞪大了双眼,目光灼灼得仿瞧着黑袍中年人,他胸膛微微起伏,显然内心正激荡不已。猛地,他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般,脱口而出:“幽……” 这一个字出口,声音竟有些微微颤抖,带着三分震惊,七分难以置信。 黑袍中年人微微扬起下巴,神色依旧冷漠,就那么轻轻点了点头,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不错,我就是‘幽灵鬼刀王’高杀。” 这几个字,仿佛是从九幽地狱传来,透着彻骨的寒意。 方老铁目光闪动,死死盯着高杀,好似要从他脸上找出什么破绽,一字一顿地说道:“西门影本是你的朋友。” 高杀嘴角微微下撇,扯出一抹淡淡的冷笑,就像世间万物都入不了他的眼,轻声慢语道:“我的朋友多如牛毛,少他一个,哼,不过是像抖落一粒尘埃,算得了什么。” 说罢,他还轻轻掸了掸衣袖,仿佛真有灰尘一般,那股子傲慢劲儿,简直能冲破天际。 “你为何要杀他?” 方老铁瞪大了眼睛。 “因为手痒痒。” 高杀眼皮都没抬一下,说得那叫一个云淡风轻,就好像在说今儿个天气不错似的。 “手痒痒?” 方老铁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脑袋猛地一偏,眼睛瞪得更大了,脸上写满了疑惑与惊愕。 “不错。” 高杀冷冷一笑,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如同三九寒天的冰棱。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望向远方,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又像是在故意卖关子,“有些人手痒痒的时候,会去赌博、练拳、揍人,寻些低俗的乐子,可我嘛……”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嗜血的光芒,“我却独爱杀人,那感觉,啧啧啧,可比什么都痛快。” 一边说着,他还轻轻摩挲着手指,仿佛正在回味杀人时鲜血溅到手上的温热触感。 方老铁深吸一口气,胸膛高高鼓起,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惊涛骇浪,过了片刻,才开口道:“所以你就杀了他?” 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一丝绝望。 高杀下巴轻点,依旧是那副冷漠到骨子里的模样:“另外还有原因。” “另外什么原因?” 方老铁迫不及待地追问。 “他不是个好朋友。” 高杀撇了撇嘴,满脸的嫌弃,好似提到西门影都脏了他的嘴。 “哦!” 方老铁眨眨眼睛,眼珠子快速转动,像是在思索着什么,突然,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危险,目光猛地一凛,看向高杀,“你的手现在还痒不痒呢?” 话语里带着几分试探,几分警惕。 “痒,简直痒得要命。” 高杀眼神一凝,眼中的杀意如潮水般汹涌而出,他整个人的气势瞬间拔高,仿佛一只即将扑食的恶狼。 “你是不是也要把我杀了?” 方老铁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双脚微微分开,摆出防御的架势,双手握拳,微微颤抖。 “是的。” 高杀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好似宣判死刑一般。话音刚落,他身形陡然一动,宛如一道黑色的闪电,瞳孔急剧收缩,眼中只剩下猎物 —— 方老铁。刹那间,刀光如匹练般一闪,带着开山裂石的气势,疾向方老铁的头顶劈下。这一刀,快如疾风,猛似雷霆,霸道至极,所过之处,空气都仿佛被撕裂,发出 “嘶嘶” 的声响。 方老铁只觉眼前一花,那刀光便已近在咫尺,他的心跳瞬间飙升到极致,好似要冲破胸膛。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双腿像是被钉在了地上,根本无法挪动分毫,双手也似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满心都是绝望与无助,眼睁睁地看着死亡的阴影迅速笼罩。 眼看方老铁即将步西门影的后尘,被劈成两半,血溅当场,生死悬于一线之际。 蓦地 —— “铿!” 一声巨响好似平地惊雷,一蓬灿烂得如同烟花绽放的火花在方老铁的头顶上空爆开。方老铁只觉脑袋 “嗡” 的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竟完好无损,全身毫发未伤。 高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又瞬间涨红,好似变色龙一般。他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手中断成两截的刀,满脸的不可置信,仿佛看到了什么世间最诡异的事情。他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后暴退三尺,双脚在地面上擦出两道深深的痕迹,扬起一片尘土。站稳后,他惊声喝问道:“谁?” 声音里带着三分惊恐,七分愤怒。 “在下狄浪。” 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狄浪宛如天神下凡般,手横长刀,身姿挺拔如松,神色冷肃得如同冬日的寒梅,傲然而立在方老铁身旁。那长刀在日光下闪烁着寒光,仿佛在诉说着它主人的英勇无畏。 高杀目光如炬,紧紧盯注着狄浪,好似要把他看穿。突然,他手一甩,将断刀狠狠掷向地面,“哐当” 一声,断刀入土三分,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原来是‘雷霆刀’,我这把刀断得不算冤枉。” 说罢,他还不自觉地摸了摸手腕,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刀上传来的反震之力,隐隐作痛。 狄浪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冷冷的笑,那笑容里透着不屑与自信:“像你这种人,杀之同样不算冤枉。” 说罢,他手腕轻轻一抖,长刀发出一声清鸣,似是在响应主人的话。 “那你为什么不索性杀了我?” “因为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你别做梦,我不会回答你任何事情的。” “你非回答不可。”狄浪冷冷盯注着他,道:“因为回答可以活命,不回答就必须死!” 高杀眼珠子一转,脸上闪过一抹狡黠,仰头大笑起来:“狄浪,你的‘雷霆刀’虽锋利无比,刀法也有两下子,但想杀高某,哼,恐怕还得再练个十年八载。” 一边笑着,他一边暗暗运气,调整着体内紊乱的气息,双脚微微分开,摆好了迎战的架势,眼神中却透着几分心虚。 狄浪冷哼一声,眼中寒意更甚:“如果加上一柄‘冷魂剑’,那又如何?” “冷魂剑” 三字入耳,高杀只觉脑袋 “嗡” 的一声,好似被重锤击中,心神不禁猛然一颤,脸色瞬间变得如死灰一般,毫无血色。他瞪大了眼睛,嘴唇微微颤抖,喃喃自语道:“难道‘冷魂恶煞’已重出江湖,也来了……” 一想到 “冷魂恶煞” 当年在江湖上的赫赫凶名,他的后背就不禁冒出一层冷汗,双腿都有些发软。 他正胡思乱想间,背后忽然响起了一声轻笑,宛如鬼魅一般。高杀吓得浑身一哆嗦,猛然转身,就看到了一个人。 那是个身材颀长的少年,一袭蓝衫随风飘动,仿佛蓝天上的一片流云。他面目英挺,剑眉星目,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英气。左手提着一把带鞘长剑,剑鞘上的雕花古朴而神秘,隐隐散发着一股寒气。这少年看起来年约十七八岁,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未脱的青涩,可眼神却冷冽得如同寒潭深水,让人不敢直视。 “冷魂恶煞” 令狐仙在江湖传闻中已是七老八十的老人,这蓝衫少年显然不是令狐仙,他是 “小精灵” 冷梦秋。 高杀强装镇定,瞪大了眼睛瞧着小精灵,声音却不自觉地有些发颤:“你是谁?” “杀星!” 小精灵仿若从冰窖里蹦出来的一般,声音冷得能冻死人,“专杀你们这些邪魔鬼怪之徒的杀星!” 说罢,他还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长剑,剑鞘与剑身碰撞,发出 “叮叮” 的声响,好似催命的音符。 高杀脸色一变,好似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厉声喝道:“小子,你才多大一点年纪,竟敢如此狂言大放厥词!” 一边喝骂,他一边暗中观察着小精灵的一举一动,寻找着可能的破绽,双脚微微挪动,调整着站位。 “学以达者为先,你年纪大有个屁用?” 小精灵撇了撇嘴,满脸的鄙夷,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你若不想试我手里的‘冷魂剑’是否还如昔年一样锋利,最好乖乖的回答我狄大哥的问话。” 说罢,他向前跨了一步,手中的剑微微扬起,一股剑气扑面而来,吹得高杀的衣角猎猎作响。 高杀脸色又是一变,这次变得铁青,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目光死死盯着小精灵手中的剑,颤声问道:“你手里的真是‘冷魂剑’?” 小精灵下巴一扬,傲然道:“绝对是真。” 高杀眼珠子快速转动,目光闪动,像是在权衡利弊,过了片刻,才开口道:“那你定是令狐仙的弟子传人了?” “不错!” 小精灵沉声道,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现在你打算怎么说?” 他向前逼近一步,眼神如刀,仿佛要在高杀身上剜出答案。 高杀没有立刻答话。他眼珠子滴溜乱转,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浸湿了衣领,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在心里飞速盘算着 “怎么说”。这一瞬间,他只觉自己陷入了绝境,前有狄浪的 “雷霆刀” 虎视眈眈,后有小精灵的 “冷魂剑” 寒气逼人,稍有不慎,今日便是他的死期。 第62章 言而有信 高杀,外号里有 “幽灵” 俩字,就因为他那轻功,高来高去的,快得跟个幽灵似的,眨眼间就能消失在你眼皮子底下。 这会儿,虽说他手中那把鬼刀,已经被狄浪的 “雷霆刀” 给硬生生削断了,可瞧他那模样,面对狄浪,竟也没露出太多惧色。他心里头暗自盘算着,虽说没了刀,可咱这身功夫也不是吃素的,放手一搏,未必就输得底儿掉。再说了,真要是打不过,就凭咱这绝顶的轻功,脚底抹油开溜,想来也不是啥太难的事儿。可刚想到这儿,他余光瞥见一旁的小精灵,心里就 “咯噔” 一下,不由踌躇起来。 这小精灵是什么来路?高杀心里犯嘀咕,虽说还没亲眼见识过对方武功到底图和,可一寻思,人家是 “冷魂恶煞” 令狐仙的传人,那能差得了?就这么一念之间,他眼珠子滴溜一转,心里头又悄悄冒起了逃走的念头。 可是哪成想,他这念头刚起,小精灵那儿就跟有读心术似的,突然冷冷一笑,那笑声就跟三九寒天的冷风,直往人骨头缝里钻,开口说道:“高杀,我可警告你,在小爷我眼皮子底下,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儿,别瞎琢磨着逃跑,要是敢动歪心思,可别怪小爷我手底下不留情,先废了你两条腿,让你以后只能在地上爬!” 高杀一听这话,心头猛地一颤,心里暗叫:“这小鬼好聪明……” 知道这下想逃是没指望了,只能暗叹一口气,强压下慌乱,深吸一口气,转而望向狄浪,硬着头皮问道:“你要问什么事儿?” 狄浪站在那儿,身形挺拔如松,眼神冷峻得跟冰碴子似的,冷冷开口:“是谁派你来杀方先生的?” 这问题一抛出来,高杀心里就叫苦不迭,他是真不想回答,可眼下这形势,不答能行吗?不答就得丢了小命。虽说平日里他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可轮到自己脑袋搬家的时候,那滋味可完全不一样了,他心里清楚,自己其实怕死怕得要命。 犹豫了那么一瞬,他终究还是长叹一声,无奈说道:“是个身材矮小、胖得像小山似的老头儿。” 狄浪一听,眉峰微微一蹙,像是猜到了什么,紧接着追问:“是矮叟朱鹏?” 高杀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点点头:“正是他。” 狄浪目光陡然一寒,犹如寒星乍现,直直盯着高杀,那眼神仿佛要把他看穿,冷冷道:“你说的可是真话?” 高杀又是一声叹息,满脸的苦涩:“你瞅瞅眼下这情形,我还敢胡说八道吗?” 狄浪就那么冷冷地瞧了他好一会儿,看得高杀心里直发毛,才终于开口:“你走吧!” 这话音刚落,小精灵却不干了,上前一步,急道:“狄大哥,你真就这么放他走?” 狄浪微微侧身,看向小精灵,神色平静,耐心解释道:“我之前说过,他答了我的话,就放他走,咱可不能言而无信。” 说着,声调陡然一沉,冲高杀喝道:“还不快滚!” 高杀咬了咬牙,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憋出一句:“你别得意,迟早有一天,我会练成‘千绝魔刀’,到时候找你一决生死!” 狄浪听了,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羁的笑,双眉轻轻一挑,哈哈笑道:“行啊,等你练成了,随时来找我。” 高杀也不再多言,脚下猛地一点地,身形腾空而起,如一只黑色的大鹏,眨眼间飞身上了房梁,几个起落,跃落屋后的巷子里,瞬间没了踪影。 这边,方老铁本以为今日要命丧于此,幸亏狄浪来得及时,一招拦下高杀,还削断了他的鬼刀,这才保住自己这条老命。等高杀一走,他赶忙上前,双手抱拳,冲着狄浪拱手行礼,感激道:“狄老弟,常言道,大恩不言谢,老朽我就不多啰嗦了。” 狄浪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笑,轻轻摆了摆手,谦逊道:“方老,您可别客气,这本就是我该做的。” 方老铁笑了笑,目光转向一旁的小精灵冷梦秋,带着几分好奇,转向狄浪问道:“这位小兄弟,真是令狐老仙翁的传人?” 狄浪神色认真,郑重点头:“一点不假。” 方老铁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满是惊叹:“这么说来,他手里那把剑,就是传说中的‘冷魂剑’喽?” 狄浪再次点头。 方老铁顿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爽朗豪迈,震得人耳朵嗡嗡响:“‘冷魂剑’重现江湖,看来那些个邪道魔崽子们,又有大麻烦喽,好日子怕是到头了!” 笑声还在回荡,小精灵已上前一步,抱拳行礼,恭敬说道:“晚辈冷梦秋,见过方前辈。” “不敢当,不敢当。” 方老铁连忙抱拳回礼,笑容满面,“小兄弟,快别多礼。” 狄浪这时开口问道:“方老,凌舞扬可在这儿?” 方老铁微微一怔,随即点头:“在呢,怎么,你是来找他的?” “我跟他是朋友,听闻他中了毒,情况如何?” 狄浪关切地问。 “毒性已经解了,这会儿已经不碍事了。” 方老铁回道。 狄浪眉毛一挑,有些疑惑:“潘老肥的毒,您能解?” 方老铁连忙摆手,苦笑着解释:“我哪有那本事,是谭啸风给了上官珍珍一颗解药。” “哦?” 狄浪眼睛一亮,追问,“他现在何处?” “在屋里炕上呢。” 方老铁指了指屋内。 “走,咱们进屋瞧瞧他去。” 狄浪说着,抬脚就往屋里走。 方老铁也不多话,立马引着狄浪和小精灵进了屋子。屋内,凌舞扬躺在炕上,睡得正香,呼吸平稳而均匀,一看脸色,就知道身上的毒确实解了。 狄浪却微微皱眉,心里犯嘀咕:这毒都解了,怎么还睡得这么沉?念头一转,他瞧向方老铁,恍然问道:“是您点了他的睡穴?” “没错。” 方老铁笑着点头,“老朽怕他毒解醒来,一声不吭就走了。” 狄浪也不多说,抬手轻轻一挥,掌上暗运内力,一道柔和的劲气拍出,解开了凌舞扬的睡穴。 凌舞扬身子猛地一颤,缓缓睁开眼睛,轻轻吐出一口气,嘟囔道:“格老子的,可真是一场大祸事……” 狄浪站在炕边,面带微笑,打趣道:“别‘格老子’的了,先瞅瞅我是谁。” 凌舞扬迷迷糊糊地瞧着狄浪,突然眼睛瞪大,一个鲤鱼打挺从炕上跃起,抬手揉了揉眼睛,又惊又喜,眼眶都红了:“狄浪,怎么是你?原来你并没有……” “这事儿说来话长,先不提了。” 狄浪笑着打断他,关切道,“你先运运气试试看,体内有何不适没有?” 凌舞扬依言而行,闭目凝神,运转真气,片刻后睁眼说道:“气机顺畅,全无任何不适之感,是你给我解的毒?” 狄浪笑着摇头:“是谭啸风。” 凌舞扬顿时愣住,一脸惊愕:“谭啸风来过了?” 狄浪转向方老铁,说道:“方老,您把事儿的经过跟他讲讲吧。” 方老铁清了清嗓子,当下把上官珍珍如何带凌舞扬来这儿,又怎么给他服下解药,还有西门影、高杀先后现身,幸得狄浪及时赶到的事儿,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凌舞扬听完,眉头微微皱起,满心疑惑:“这事儿可太蹊跷了,让人摸不着头脑。” 方老铁也点头附和:“是啊,哪儿蹊跷呢?” 凌舞扬缓缓说道:“那胖瘦双绝可是啸风堂的人,我杀了他们,谭啸风居然还让上官小姐拿解药救我,这不是怪事一桩吗?” 方老铁低头沉吟:“确实让人想不通……” 狄浪在一旁接口道:“这事儿,为何不找上官小姐问问?谭啸风是怎样把解药给她的,又是怎么说的,问清楚不就明白了?” 凌舞扬觉得有理,点了点头,忽然眼睛一眯,问道:“上官小姐呢?她在哪儿?” 方老铁回道:“去找冷月府主人凌大侠去了。” 凌舞扬又是一怔:“她去找他做什么?” 方老铁解释道:“她说谭啸风不是坏人,要去劝冷月府主人取消和谭啸风明日的决战。” 凌舞扬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她一个小姑娘,凌玉云能听她的?” 方老铁无奈地叹了口气:“她说无论如何,总该尽力去试试。” “她去了多久了?” 凌舞扬追问。 “半个多时辰了。” 方老铁答道。 “这里是什么地方,离冷月府多远?” 凌舞扬又问。 “这儿是南大街,到冷月府来回,差不多半个时辰的路程。” 方老铁说。 “这么说,她也差不多快回来了。” 凌舞扬自语道。 方老铁默默点头。 第63章 狭路相逢 小狗子本就是长安城里混日子的小混混,生平最大的爱好,一是赌,二就是 “吹牛”。就因为这点,城里的兄弟们都给他起了个外号,叫 “牛皮王”。 说起来,小狗子这赌运,那可真是背到家了,十回进赌场,九回输得底儿掉,常常输得连裤子都不剩。可他那性子,就是倔,心里一万个不服气,总觉得自个儿不可能一直这么倒霉,指不定哪天就时来运转了。所以呢,只要兜里揣着银子,就跟被鬼催着似的,直往赌场里扎,好像银子在口袋里长了嘴,不把他咬得一干二净就不罢休。 这不,今儿个晚上,他又输得一塌糊涂。白天好不容易捞着的十五两银子,这会儿全打了水漂,口袋里就剩下十来个铜子儿,叮当乱响。二更刚过一半,小狗子垂头丧气地从元宝赌坊晃悠出来,满心想着回他那破狗窝,蒙头睡大觉。可走着走着,肚子 “咕咕” 叫了起来,这才觉着饿了,心里就惦记上小巷子里老王面摊的牛肉面,那可是五文钱一大碗,吃起来又香又辣,别提多过瘾了。 这么一想,小狗子脚底下一转,拐进了一条小巷子。紧赶慢赶地到了老王的面摊前,他一下子愣住了。面摊还是老样子,可卖面的咋不是老王了呢?换成了个矮胖臃肿的老头儿,跟小山似的往那儿一戳。 小狗子眨巴眨巴眼睛,怔了怔,开口问道:“老王呢?” 那矮胖老头儿眼皮都没抬一下,冷冰冰地瞥了他一眼,就跟没听见似的,压根儿不理他。小狗子也没多想,一屁股在靠墙的长条桌前的长板凳上坐下,扯着嗓子喊:“给额来一大碗牛肉面,多放辣子,越辣越好!” 谁知道,那老头儿还是那副冷冰冰的德行,跟木雕泥塑似的,动都不动。小狗子眉头一皱,心里老大不高兴,嘟囔道:“额是来吃面的,你得是耳朵不好使?” 话音刚落,那矮胖老头儿突然动了。只见他伸手抄起一双足有两尺长的竹筷子,这筷子本是煮面用的,可这会儿,在小狗子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身上三处穴道就被这筷子给点住了。小狗子眼睛瞪得溜圆,刚想破口大骂,却发现连哑穴也被点了,憋得满脸通红,心里那个憋屈啊:这是咋回事啊?这老头儿为啥要点额的穴道?他到底是谁啊…… 小狗子满心疑惑,可穴道被制,也只能暗自叹气,自认倒霉透顶。 这时候,刚到三更。小巷子东边,缓缓走来个人。此人看上去三十五六岁,身材修长挺拔,一袭青袍随风飘动,气度颇为不凡,腰间佩着一把长剑,手里还握着一把短剑,在夜色里寒光闪闪。小狗子虽是个混混,可在长安混久了,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人正是名满长安的大侠 —— 冷月府主人凌玉云。小狗子心里直犯嘀咕:这冷月府主人咋大半夜的,带着长短双剑跑到这小巷子里来了?他脑子转得飞快,没一会儿,心里就有了数。 恰在这时,小巷子西边也冒出个人来。这人相貌威武,身着锦袍,手中握着一根四尺多长的钢杖,年纪和凌玉云不相上下。小狗子虽说不认识这锦袍汉子是谁,但一瞧这架势,心里就猜到,八成是与冷月府主人约好明日决战的凉州大豪 ——“钢杖铁掌” 谭啸风。 只见冷月府主人凌玉云由东往西,稳步走来,那身姿犹如松柏挺立;谭啸风堂主由西向东,大步流星,手中钢杖拖地,发出 “簌簌” 声响。两人渐渐走近,最终在面摊前站定,面对面相距七尺,如同两尊战神对峙,四道目光在空中交汇,似有火花迸溅,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矮胖老者这时开了口,声音冷得像冰碴子:“这是公平决战,谁也不许耍花样,要是敢乱来,碧瑶圣宫绝不饶他,两位,现在可以开始了。” 小狗子听在耳里,心里忍不住犯嘀咕:“碧瑶圣宫是个啥地方?听起来怪神秘的,到底是个啥玩意儿……” 谭啸风目光如刀,死死地盯着凌玉云,眼角的肌肉微微跳动,寒声道:“这一战,谭某不惜一切代价,定要将你毙于杖下!” 凌玉云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难道你就不能改变主意?” 谭啸风脑袋一摇,语气决绝:“绝不!” 凌玉云又问:“你觉得值得吗?” 谭啸风挺了挺胸膛,大声道:“谭某生平只问当与不当,从不计较值不值!” 凌玉云冷冷一笑,没再言语。谭啸风顿了顿,接着道:“不过这一回,我敢肯定,绝对值得!” 话音未落,凌玉云轻叹一声,那叹息声中,长短双剑已然同时出鞘,寒芒一闪,恰似夜空流星划过。他这长短双剑,在江湖上那可是威名赫赫,虽说 “天下第一” 这话有点水分,但也确实少有敌手。他二十三岁闯荡江湖,短短三年,就闯出 “冷月飞虹” 的名号,在长安城里建起冷月府,成为一代大侠,这本事可不是吹的。 可凌玉云的剑法究竟师从何处?武林中没人知道,他自己也守口如瓶。曾有两位剑术名家,想从他剑招里瞧出个门道,找他比剑,结果都败兴而归。为什么呢?因为他这双剑,一长一短,剑招变幻莫测,一会儿使出武当的绵柔剑式,如行云流水;一会儿又来一招峨嵋的凌厉剑法,恰似闪电劈空;紧接着,华山的奇险剑招、青城的精巧剑式、太极的圆转剑法,轮番登场,各门各派的精妙剑法融为一体,诡异、平实、辛辣兼而有之,让人根本无法摸得清他的剑法。 这十年来,凌玉云的武功剑术更是炉火纯青,深不可测,据说当世武林高手,能接他十招的都没几个。不过,谭啸风可不是一般人,他俩之前交过手,谁也没占到便宜。谭啸风的九九八十一招 “狂沙杖法”,那也是威力惊人,一般武林高手碰上,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今夜,便是他们的第二次交手,是生死对决战,这场决战早就轰动了长安城,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一战订在明日,可谁能想到,这 “明日” 竟提前到了子夜后的三更 —— 也就是现在这凌晨时分。 这一战的结果如何,究竟谁胜谁败? 第64章 一场鏖战 帷幔之内,一片春色旖旎。 洛十三与花巧娘已经接近尾声了。 洛十三的身躯虽然原是“拼命三郎”小洛,小洛本来就本钱雄厚,与女人拼命有着独特的功夫,但在花巧娘面前也几乎招架不住。幸好洛十三内功深厚,也幸好他暗暗服下了一粒“快刀”朱八给他的药丸。 那药丸的确极具奇效,洛十三服下之后,果然立即见效,信心十足。 花巧娘如同一朵盛开的娇艳花朵,在洛十三的攻势下尽情绽放。她的身姿曼妙,扭动间仿佛一条灵活的蛇,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她的双手如灵蛇般缠绕在洛十三的身上,时而轻抚,时而紧扣,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无尽的风情。 洛十三则似一头勇猛的猎豹,不断发起攻击。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炽热的欲望,紧紧盯着花巧娘,不放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 一场鏖战,历时很久。花巧娘终于垮了。 “三郎,我不行了,实在无力再战啦!” 花巧娘娇喘吁吁地发出一声软弱无力的叹息。 “那哪成啊?你这就不行了,我可还没尽兴呢!” 洛十三嘴上说着,攻势愈发猛烈,但此时心中暗喜,表面却装作不满的样子。当然,他这是采纳了“快刀”朱八的提议,决心彻底征服这个浪荡夫人,以便能探查出 “血手门主” 的身份,这对他来说可是至关重要的。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却浑然不觉,只顾着不断进攻。而花巧娘早已香汗淋漓,她的内心既有着对洛十三勇猛的惊讶,又有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奋,眼神中既有求饶之意,又带着一丝别样的风情。 花巧娘喘息着娇嗔道:“我是真的不能再继续了呀。” 洛十三这才停住狠猛的攻击,问道:“那我是不是能拿到一百万两的彩头了?” “你都把我征服了,别说是一百万两彩头,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了。” 花巧娘长长地喘了口气说,胸大肌也随着呼吸一起一伏,脸上泛着红晕,看起来更加妩媚动人。 “那你是不是什么都听我的,我要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吗?” 洛十三追问道。 “当然!” 花巧娘毫不犹豫地连连点头。 “好,现在你先答我问话。” “你想问什么?” “你在血手门是什么身份?” “你……” 花巧娘猛地瞪大双眼,“你竟然知道我是血手门的人?” 洛十三点点头,温柔地说:“你愿意告诉我吗?” “我的身份是护法。” 花巧娘眨了眨眼睛,又道,“三郎,我问你,愿不愿意咱俩永远在一起?” “愿意能怎样,不愿意又如何?” “要是愿意,你就加入血手门嘛。” “不加入血手门,难道我们便不能永远在一起了吗?” “倒也不是。” 花巧娘摇摇头,“你要是加入血手门,咱俩就能名正言顺地在一起,否则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机会就不会很多了。” “哦?” 洛十三眉峰微微一皱,沉吟道,“听说血手门的人个个都是江湖高手,人才济济的,我不过是洛阳城的一个小混混,对血手门能有什么用吗?” “当然有用呀。” 花巧娘妖媚地一笑,道:“跟你说实话吧,我这次来洛阳,名义上是帮吉祥赌坊对付强敌,实际上是来筹划成立分坛的,而且我会是分坛主哦。你在洛阳城可是出了名的人物,听说你为人豪爽慷慨,很够义气,洛阳城的兄弟们都听你的。你要是加入血手门,那就是洛阳分坛的中坚力量呀,洛阳分坛有了你,就等于拥有了全洛阳城的兄弟。而且我还会向门主禀报,在分坛给你一个重要的职位,那时我们便可以朝夕相聚在一起了。” “哦……” 洛十三缓缓说道,“我一向喜欢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惯了,从来不愿意牵涉在江湖门派是非恩怨纠纷之中,也不愿意加入任何组织受人管束,所以.....” 花巧娘目光一凝,问道:“你不愿意?” 洛十三道:“这件事我必须好好考虑一下。” 花巧娘双眼眨动,想了想说道:“筹划成立分坛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的,反正还有不少时间,你好好地考虑一下也好,希望你不要令我失望。” 说着,洛十三笑着起身穿衣服,问道:“还有一场压轴的‘拼酒’今晚还要继续举行吗?” 花巧娘娇慵无力地摇摇头,道:“我实在太累了,拼酒的事改天再说吧。” “那也好。” 洛十三点点头,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对了,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什么事呀?” 洛十三神色犹疑了一下,道:“护法的身份在任何一个门派组织中,地位都极不低,我想你一定经常见到门主的了?” “那是自然。” “江湖传说,门主的一身武功高不可测,而且行动极其神秘,门中属下很少人见过他,是吗?” “传说一点不假。” “那你既然经常见他,想必也知道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了?” 花巧娘心中不由倏然一震,眼中闪过一丝疑色,问道:“你问这个干嘛?” 洛十三神色平静,微微一笑说道:“血手门在江湖上那么威风,势力又大,我猜门主肯定是个雄才大略的了不起人物,所以我就是好奇,想知道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因为“拼命三郎”小洛只是洛阳城地方上的混混,而且又是土生土长的洛阳人,所以花巧娘听他这么一解释,便以为他真只是好奇,眼中疑色也就随即消散,叹了口气说:“我虽然常见到门主,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洛十三问:“为什么?” 花巧娘道:“我每次见到他时,他脸上总是戴着一副特制的面具,并且穿着一件很肥大的衣服,不但无法看到他的面目,连身材胖瘦也无法看出来。” 洛十三眉头微皱地道:“他为何要这样神秘?” “我也不清楚。” 洛十三沉默了一下,道:“加入血手门的事,我会好好考虑的。现在我要走了,你好好休息会儿吧!” 花巧娘说:“我也就不起来送你了,过两天我再去找你。” “好。” 洛十三口里应着,人已迈步走了出去。 第65章 小巷对决 在那条幽僻的小巷之中,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两位当世豪杰正静静对峙着。长安城内赫赫有名的大侠 “冷月飞虹” 凌玉云,身姿挺拔如松,一袭白衣随风轻摆,他面容冷峻,双眸仿若寒星。此刻,他双手微微握拳,双脚稳稳扎于地面,做好随时出击的准备。 而对面的凉州大豪 “钢杖铁掌” 谭啸风,身材魁梧壮硕,犹如一座巍峨小山。他身着黑色劲装,满脸络腮胡,眼神中闪烁着犀利光芒, 他紧紧握住手中那根粗如儿臂的钢杖,指关节微微泛青,脚下不丁不八,摆出沉稳的防御架势。 二人四道目光仿若冷电,在空中激烈交击,火花四溅。这般对峙,已然持续了有盏茶的工夫,他们就像两尊泥塑木雕的人像,纹丝未动,周遭的空气仿佛都被这凝重的氛围冻结。 陡然间,凌玉云率先发难,恰似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只见他双剑齐飞,一长一短两把剑,在他手中瞬间幻化成千百道虹芒,恰似绚丽的流星划过天际。剑气纵横,恰似长虹贯日,剑势迅猛,疾如风卷残云。每一剑刺出,皆是凌厉杀招,目标直指谭啸风周身各处要害穴位,剑招之中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奥妙变化,如同汹涌澎湃的飞瀑怒潮,滚滚袭来。 谭啸风见状,右手钢杖猛然挥动,速度之快,力量之大,竟在身前舞起一片如山般的杖影,密不透风,仿佛一道坚固的城墙。“叮!叮!叮!” 连续几声清脆激响,凌玉云那蕴含着无尽变化的五剑,竟被谭啸风手中钢杖精准无比地一一封住。 凌玉云见状,嘴角微微上扬,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刹那间,他的剑法陡然转变,不再一味追求急进猛攻。剑势变得缓缓悠悠,轻柔如水,恰似春风拂柳,却又暗藏玄机,以柔克刚之妙尽显其中。要知道,剑学之道,渊深浩博,能放能收,能刚能柔,可快可慢,唯有如此,方称得上真正的剑术高手。 剑法突变之后,凌玉云手中长短双剑的招式,变得异常简单明了。一剑就是一剑,毫无半点繁复的变化,看似平淡无奇,实则每一剑都精准无比,绝无丝毫多余动作。然而,正是这种看似简单、毫无巧妙变化的剑势,却给谭啸风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 谭啸风原本一直采取守势,此刻,他再也按捺不住,突然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喝,声若洪钟,震得小巷两旁的墙壁簌簌作响。只见他脚下步伐诡异,倒踩七星,恰似夜空中闪烁的北斗七星,玄妙非常。与此同时,他右杖左掌上下翻飞,如蛟龙出海,反攻出六杖三掌。每一杖都带着千钧之力,每一掌都虎虎生风,掌风呼啸,杖影翻飞,气势磅礴。 凌玉云剑术超凡入圣,精湛绝伦,在当世武林之中,堪称剑术名家,备受赞誉。放眼整个江湖,能在他长短双剑之下展开反击的人,可谓是凤毛麟角。由此足以见得,谭啸风能做到如此,果真是名不虚传,不愧是威震一方的凉州大豪。“钢杖铁掌” 之名,绝非浪得虚名,其武功造诣之精深,令人叹为观止。 此时,在一旁观战的矮胖老头儿,见此精彩绝伦的一幕,情不自禁地脱口轻叫一声:“好!”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间,凌玉云的剑招再度发生变化。 他巧妙地化解掉谭啸风的六杖三掌,身形微微一闪,仿若鬼魅一般。紧接着,剑势陡然暴展,展开凌厉反击,还以颜色。只听得剑气 “嘶嘶” 作响,如同毒蛇吐信,破风之声异常尖锐。长短双剑在他手中,恰似两条灵动的灵蛇,蜿蜒游走,向着谭啸风的前胸、腰腹等要害部位,展开了一轮疾风骤雨般的凌厉疾攻。剑剑致命,招招狠辣,让人防不胜防。 谭啸风见状,不由得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大吼,声震四野。他手中杖势猛地一紧,掌法也随之变得更加刚猛。只见他一连使出九掌十七杖,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着排山倒海的力量,杖影重重,掌风呼啸,犹如狂风暴雨般,方才堪堪挡住凌玉云这一轮如狂风骤雨般的凌厉猛攻。 凌玉云此刻已然展开自己的毕生绝学,剑势恰似滔滔不绝的长江大河,绵绵不绝,而且越战越勇。他的攻势极其勇猛狠辣,每一招每一式都攻中寓守,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绝不会因为一味进攻而忘记防守,从而给敌人留下可乘之机。 而谭啸风的杖招表现,同样毫不逊色。面对凌玉云的凌厉剑招,他以钢杖抵挡,杖势沉雄稳健,防守得密不透风,犹如铜墙铁壁。同时,他的守招之中还暗藏着凌厉的攻势,每一次抵挡,都能顺势反击,让凌玉云也不得不有所忌惮。 这场激烈无比的战斗,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江湖中众人极为重视的凌、谭决战,竟然在这条毫不起眼的小巷之中,轰轰烈烈地爆发开来。 可惜,有幸能够目睹这场精彩绝伦之战的人,却寥寥无几。除了那位矮胖老头儿,就只有小狗子。小狗子不过是地方上的一个小混混,虽说平日里也练过几天拳脚,略懂一些武功皮毛。但面对凌、谭二人这等高手之间的巅峰对决,他只看得眼花缭乱,目瞪口呆,整个人完全被这场激烈战斗所震撼,目瞪口呆。 那位矮胖老头儿,可是一位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他深知凌、谭二人皆是当世高手中的顶尖人物,这场战斗的激烈程度,虽说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但亲眼目睹时,还是忍不住在心中暗暗赞佩不已。他目光紧紧盯着战斗中的两人,不放过任何一个精彩瞬间,心中暗自感叹:“如此精彩的对决,当真是难得一见。” 这场苦战,持续了整整一个半更次。终于,分出了胜负。 凌玉云此刻全身被汗水湿透,衣衫紧紧贴在身上,仿佛刚从河里失足落水爬上来一般。他的身子已然无法挺直,左腿胫骨被谭啸风的钢杖重重击中,已然断裂,整个人只能依靠右腿勉强支撑,艰难地站立着。谭啸风的 “狂沙杖法” 果然威力惊人,不同凡响,竟让这位名满长安的一代名侠遭受如此重创。 然而,谭啸风自己的状况,同样不容乐观。他所受的伤,甚至比凌玉云还要严重。凌玉云不仅左腿胫骨被打断,右手长剑也被谭啸风的钢杖硬生生击断。而那半截剑锋,此刻正深深地嵌入谭啸风的肋骨之中,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他的衣衫。 所以,这一战的最终结果,还是谭啸风败下阵来。 矮胖老头儿看着眼前的场景,忽然嘿嘿一笑,转过头,看着凌玉云说道:“恭喜你了,你赢得了这场战斗。到底还是你技高一筹,比他更强!” 凌玉云面色淡漠,轻轻摇了摇头,缓缓说道:“这点成败,又岂能论英雄?” 说罢,他仰起脸,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仿佛将心中的疲惫与感慨一同呼出。随后,他转过身,拖着那条受伤的左腿,一跛一拐地缓缓向东走去。他的身影在昏暗的巷口逐渐变得模糊,最终消失不见。 矮胖老头儿看着凌玉云离去的背影,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俯身背起谭啸风,脚下轻点,施展轻功,向着西方疾驰而去。转瞬之间,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小巷子里,此刻冷冷清清,只剩下穴道未解的小狗子。他呆呆地望着空荡荡的巷子,心中五味杂陈。 第66章 树林遇袭 上官珍珍满心欢喜地从冷月府里出来,蹦蹦跳跳地朝着南大街的石化药材铺走去。走着走着,她突然眼睛一亮,只见一个黑衣人鬼鬼祟祟地在前方行动。她那好奇心瞬间被勾了起来,想都没想,就悄悄地跟在了黑衣人身后。 一直跟到城外五里的一座树林前,那黑衣人终于停了下来,嘿嘿一笑,冲着树林喊道:“兄弟们出来吧!鱼儿已经上钩了。” 上官珍珍心中一惊,还没等她回过神来,树林里便传来一阵大笑,紧接着七八个黑衣汉子窜了出来,将她团团围住。 上官珍珍眉头微皱,目光快速地扫过这几个黑衣汉子,双手叉腰,娇喝一声:“你们想干什么?” 一个身材粗壮的黑衣汉子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牙,说道:“小丫头,你别怕呀,大爷们就是想借你的宝石项链用用,只要你乖乖交出来,大爷们保证不难为你。” 上官珍珍心中不屑,从这些黑衣汉子自树林中窜出来的身法上,已看出这些人的武功身手,暗自想道:“就凭你们这几个三脚猫,也想打我宝石项链的主意。” 她嘴角一撇,冷冷地哂笑一声:“就凭你们也想要我的宝石项链?” 那身材粗壮的黑衣汉子似乎是这群人的头目,他又嘿嘿一笑,双手抱胸,说道:“小丫头,大爷们知道你会武功,可你也得看看现在这形势呀。俗话说得好,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你就一个人,能打得过我们这么多人吗?” 上官珍珍听了,秀眉微微一扬,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冷冷一笑:“你们既然仗着人多,那就动手吧!只要你们有本事打倒我,宝石项链就归你们。” “好!” 那身材精壮的汉子大喝一声,“小丫头,你可别后悔。兄弟们,上!” 话音未落,他便如饿虎扑食一般朝着上官珍珍扑了过去。上官珍珍娇叱一声,身形一闪,灵活地躲过了攻击,随即展开拳脚功夫,与这些黑衣汉子打斗起来。 这些黑衣汉子虽说都会点功夫,但也只是些地痞混混的水平。上官珍珍虽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但他们人多势众,也让上官珍珍费了一番力气,才终于把他们都打倒在地。 黎明时分,寒风凛冽,小狗子依旧呆呆地坐在靠墙的长板凳上,动弹不得。他冻得嘴唇发青,身体不停地打着哆嗦,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咬着牙硬撑着。 就在他觉得又冷又无助的时候,突然眼睛一亮,心中大喜,只见一个穿着宽大黑衣的女孩子走进了巷子。那正是上官珍珍,她恰巧经过这条小巷子回南大街。上官珍珍一脸淡然地走着,压根就没注意到靠墙坐着的小狗子,径直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小狗子心中一急,脱口喊道:“喂,你等一等!” 喊完之后,他才发现自己被点住的哑穴不知何时已经自行解开了,只是身子还是动不了。 上官珍珍听到喊声,停住脚步,回头一脸诧异地看着小狗子,问道:“你是谁?” 小狗子连忙回答:“我叫小狗子。” 上官珍珍看了看面摊子,又问道:“你是卖面的?” 小狗子摇摇头,说道:“我是来吃面的。” “哦?” 上官珍珍眨了眨眼睛,目光四处打量了一下,问道:“卖面的老板呢?” “不知道。” 小狗子再次摇头。 “不知道?” 上官珍珍皱了皱眉头,双眼眨动着四下里打量了一下,继续问道:“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是不是有人打架了?” 小狗子奇怪地看着她,问道:“你怎么知道?” 上官珍珍一脸得意,用手指了指地上:“这里还有血迹呢!” 小狗子夸赞道:“你可真细心聪明。” 上官珍珍微微一笑,接着问道:“是谁在这里打架了?” 小狗子回答道:“是凌大侠和凉州的谭堂主。” “你说什么?” 上官珍珍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你有没有弄错人?” 小狗子坚定地摇摇头,说道:“绝对不会弄错,在长安,谁不认识冷月府的凌大侠呀。至于凉州的谭堂主,我虽然没见过,但他用的兵器是根钢杖,这肯定错不了。” 上官珍珍连忙追问:“你是亲眼看到他们在这里打架的?” 小狗子点点头:“从开始打到结束,我都亲眼看见了。” 上官珍珍又问:“他们谁胜谁败?” 小狗子叹了口气,说道:“凌大侠一条腿受了伤,谭堂主肋骨间中了一剑,恐怕性命难保了。” 上官珍珍急切地问:“他们人呢?” 小狗子回答道:“凌大侠自己回去了,谭堂主被一个矮胖老头儿背着送回凉州去了。” 上官珍珍接着问:“那矮胖老头儿是什么人?” 小狗子想了想,说道:“听他自己说,好像是什么‘碧瑶圣宫’的人。” “碧瑶圣宫?” 上官珍珍喃喃自语,眉头紧锁,“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地方呀,这怎么可能呢……” 小狗子问道:“什么不可能?” 上官珍珍说道:“二更的时候,我专门去求过凌大侠,让他取消这一战,他明明亲口答应我了呀。” 小狗子质疑道:“他真的答应你了?” 上官珍珍肯定地点点头:“千真万确,是他亲口答应我的。” “哈哈……” 小狗子突然大笑起来,嘲讽道:“这么说来,凌大侠是个言而无信的混蛋,而你就是个受骗的大笨蛋!” 上官珍珍一听这话,脸顿时气得煞白,双脚用力一跺,转身就走,边走边气呼呼地说:“我去找他算账去,别跟着我!” 小狗子连忙大喊:“你等一等!” 可上官珍珍根本不理会,脚步匆匆地走出了巷口。小狗子苦笑着暗自叹了口气,心想:“跟什么跟呀,我现在动都动不了,怎么跟呀……” 第67章 府前大闹 在石记药铺之中,方老铁、凌舞扬、狄浪还有小精灵冷梦秋四人围坐一处。桌上摆满了酒菜,几人一边喝酒闲聊,一边翘首以盼上官珍珍归来。 此时,夜色已深,三更即将过去,眼看就要到四更天了,可上官珍珍的身影却始终没有出现。狄浪坐在那儿,忽然眉峰微微皱起,一脸担忧地说道:“这上官小姐都去了这么久时间了,怎么还没回来呢?该不会是出啥事儿了吧?” 说这话时,他的手指不自觉地在桌上轻轻敲着,眼神中满是焦虑。 凌舞扬听到这话,微微低下头,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上官小姐那一身武功不弱,照理说不该出啥意外。依我看,说不定是留在冷月府里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酒,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这说不通啊。” 方老铁用力摇了摇头,表情严肃,“宝石谷和冷月府虽说有交情,可就算冷月府主人诚心挽留,珍珍也绝不可能答应留在那儿,除非…… 是被强留下来的。” 他说到这儿,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安,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凌舞扬赶忙摆了摆手,反驳道:“强留不太可能吧。冷月府主人那可是武林中人人称赞的当代名侠,他肯定不会干那种强留一个少女,还坏了自己名声的事儿。” “倒也是。” 狄浪点了点头,接着说道,“那咱们就再多等会儿吧。要是等到天亮她还没回来,咱们就去冷月府问问情况。” 说完,他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方老铁也跟着喟然长叹一声,忧心忡忡地说道:“真希望她能平平安安的,要不然,我都没脸去见谷主夫人了。”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脸上满是自责与担忧。 凌舞扬赶忙安慰道:“方老,您就放心吧。上官小姐心地善良,我敢打包票,她肯定会平安无事的。” 说着,他伸手轻轻拍了拍方老铁的肩膀。 另一边,上官珍珍气冲冲地来到了冷月府门前。回想起两个更次之前,她还满心欢喜地离开这里。当时,她很高兴冷月府主人凌玉云能听了她的劝说,亲口答应不会跟谭啸风决战。可现在呢,她只觉得自己就像个又蠢又可怜的大笨蛋,被人骗得团团转,却还蒙在鼓里。谁能想到,凌玉云答应她之后,竟然连天亮都等不及,就和谭啸风展开了决战,还把谭啸风给杀了。 冷月府这座庄院,建筑得巍峨耸立,气派非凡。在黎明那微微的曙光之中,它就像一头蛰伏着的庞然巨兽,散发着让人敬畏的气息。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冷月府那高大的大门前,十三级石阶上,总是有两排武士,一共八个,个个雄赳赳的整齐地站列着。 要知道,凌玉云可不简单,他不仅是名震武林的当代名侠,在长安城内,也是屈指可数的大富豪。要是没见过啥大世面的人,单单看到这大门前如同大将军元帅府般的气势,就得吓得双腿发软。所以,向来没人敢在冷月府门前撒野,但是上官珍珍却敢。 上官珍珍打小在宝石夫人的娇纵下长大,天不怕地不怕的。昨晚,她还客客气气地在门前求见冷月府主人,这会儿可却没了那份客气。只见她满脸怒容,对着石阶上的八个武士大声喊道:“你们几个,赶紧去把凌玉云叫出来,本姑娘要见他!” 可那八个武士呢,就跟木头人似的,站在那儿纹丝不动,一声不吭,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上官珍珍这下更生气了,双眉猛地一挑,大声喝道:“你们是聋了还是哑了?我叫你们去叫凌玉云出来,听到没有!” 就在这时,大门里突然传出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他们既不聋也不哑,你的话他们也都听见了。” 紧接着,一个身穿蓝衫的中年人出现在石阶上。这人年约四十上下,长相白白净净的,神色从容地走了下来。 上官珍珍盯着他,问道:“你是谁?” 蓝衫中年人不紧不慢地说道:“在下姓屠,江湖上的朋友们都爱称呼我‘屠夫’。” 上官珍珍一听,脸色瞬间变了。她可听说过 “屠夫” 这个名号,也知道这人在江湖上干过的那些事儿。这 “屠夫” 是江湖上的杀手,本名屠雄,因为他武功极高,还特别喜欢杀人,所以江湖上的人都叫他 “屠夫”,都快忘了他本来的名字了。 上官珍珍怎么也没想到,冷月府里居然会冒出 “屠夫” 这么一号人物。不过若是换做一般的江湖高手,要是突然碰到 “屠夫”,肯定脚底抹油,赶快溜开,避之大吉。可上官珍珍偏不,她就像那初生的牛犊,根本不怕虎,更何况她对自己的武功那是相当自信。实际上,上她的一身武功也的确很高,并且在江湖一般一流高手之上。 她冷冷地盯着屠夫,冷笑道:“你既然叫屠夫,咋不去杀猪卖肉,跑来这里干什么?” 屠夫神色淡淡,反问:“那你呢?来这儿做什么?” 上官珍珍挺直了腰板,大声说道:“我来找凌玉云,我必须得见他!” 屠夫还是那副悠然的神情,慢悠悠地说道:“本府主人今天不见任何宾客,你要是想见他,还是改天再来吧!” 上官珍珍冷哼一声,叱道:“你还不配代表凌玉云跟我说话,给我滚开!” 屠夫冷冷一笑,说道:“本府主人令出如山,屠某不能擅作主张,更不能容许任何人在冷月府门前撒野!” 上官珍珍听了,两道秀眉 “唰” 地一下扬了起来,大声说道:“今天我非要见凌玉云不可,否则,除非你能杀了我!” 屠夫脸色瞬间变得冰冷,眼神中透着冷漠与无情,说道:“上官小姐,别以为你是宝石谷的人,就能在这儿横行霸道,没人敢把你怎么样。我身为冷月府护院武士总领班,职责所在,就算杀了你,我也担得起!” 上官珍珍不屑地撇了撇嘴,嘲讽道:“护院武士总领班又咋了?不就是凌玉云手下的一个奴才嘛。就算你敢杀我,你有那本事吗?” 屠夫听了这话,不再多言,双眼之中杀意一闪,身形如离弦之箭般突然向前冲去。一出手就是杀招,只见他骈起两根手指,如闪电般直点上官珍珍身上的三大死穴。怪不得一般江湖高手碰上屠夫都躲着走,他这武功,实在是高绝,出手又快又狠。 上官珍珍虽说对自己的武功很有信心,但她可没小瞧这个屠夫。早在之前,她就已经全神贯注,运功戒备着,时刻提防着屠夫突然出手。所以,屠夫才刚一动手,她的身形就如同随风飘舞的柳絮一般,轻盈地闪到了一旁。 屠夫这一招没击中,身形立刻如影随形,紧紧追了上去,瞬间变指为掌,猛地朝着上官珍珍拍了过去。掌风呼啸,威力惊人。 上官珍珍此刻退无可退,但她也不打算硬接这一掌。只见她突然娇叱一声,娇躯如闪电般掠起,就像一只灵巧的燕子,从屠夫的头顶飞了过去。 屠夫这一掌没打到上官珍珍,却重重地击在了门前的影壁墙上。只听 “砰” 的一声巨响,那足有一尺厚的影壁墙,竟然应声倒塌,砖石飞溅。 上官珍珍见状,心中不禁一凛,暗自庆幸自己躲得快。要是慢上半拍,恐怕就得被这一掌拍成肉泥,连骨头都不剩。 屠夫见一击未中,嘿嘿怪笑一声,右脚猛地一蹬地面,整个人突然倒飞,反手就是一拳,直捣上官珍珍的腰间。这一拳来势汹汹,带着呼呼的风声。 上官珍珍急忙侧身躲避,同时一扬衣袖。刹那间,寒光暴闪,一把匕首如同闪电般从她袖中射了出来,直直地刺向屠夫的咽喉。 屠夫显然没想到上官珍珍会来这么一招,微微一怔,竟然没能躲开。不过,匕首也没能刺进他的咽喉。就在他发愣的这一瞬间,只见他飞快地低头,张开嘴巴,竟然用牙齿硬生生地咬住了那把匕首。 这诡异的武功招式,可把上官珍珍看呆了,她不禁愕然一愣。可就在她这一愣神的工夫,屠夫的手掌已经如闪电般拍出,直逼她的胸窝。这一掌要是打实了,那可绝对是致命的一击。 第68章 屠夫少女 在江湖之中,屠夫向来以心狠手辣而闻名遐迩。他嗜杀成性,一旦杀念涌起,不管对方是谁,哪怕是天王老子,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痛下杀手。此人天性冷酷无情,仿佛天生就没有一丝温情,对女色更是毫无兴趣,“怜香惜玉” 这等事,在他眼中简直如同天方夜谭。哪怕是貂蝉、西施那般的绝世佳人重现于世,站在他面前,他也定会无动于衷,绝不会有半分不忍与怜惜,定会痛下杀手。 冷月府的主人乃当代赫赫有名的大侠,可令人费解的是,府中竟然有屠夫这样心狠手辣的邪魔人物担任护院武士总领班,这实在令人不明白,也想不通。 上官珍珍此时还沉浸在惊愕之中,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闪避动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手掌朝自己袭来,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光灿耀眼的剑虹如流星般飞射而至,快若闪电,直刺屠夫的咽喉。这一剑的速度与力量皆达到了极致,剑未到,剑气已让周围的空气为之震颤。 屠夫察觉到了背后的危险,但他的手掌离上官珍珍的胸窝仅仅只有五寸之距,已然无法收回抵挡。只见那剑虹瞬间贯穿了他的咽喉,鲜血如喷泉般激飞而出,奔流。屠夫的身体缓缓倒下,咽喉处的鲜血不断涌出,在地上形成了一滩血泊。 而上官珍珍此时早已吓得浑身冷汗直冒,汗水湿透了她的衣衫。当然,流汗不可能会死人,所以,流汗要比流血好上十万八千里。她知道,若不是凌玉云这一剑来得及时,此刻倒在地上的便是她了,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出手刺死屠夫的正是冷月府主人 “冷月飞虹” 凌玉云。上官珍珍收起匕首,目光中带着无比的诧异,紧紧地盯着凌玉云,问道:“是你杀了他?” 这话虽问出口,但她心中已然有了答案,因为凌玉云手中的剑还在往下滴血,那鲜红的血液顺着剑尖缓缓滑落,滴在地上,溅起一朵朵小小的血花。 凌玉云微微点头,神色凝重,他将剑在屠夫的尸体上轻轻擦拭,把血迹擦净后还剑入鞘,然后缓缓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你可知道刚才你有多危险?” 上官珍珍心有余悸地点点头,她当然清楚自己刚刚与死神擦肩而过。她心中对凌玉云充满了感激,但同时又疑惑不已,不明白凌玉云为何要出手救她。就在这时,她突然注意到了站在石阶上一直不言不动的八个武士,不禁脱口而出:“他们好像都被人点住了穴道。” 凌玉云再次点头,一脸平静地说道:“你说的没错,他们的确是被人点了穴道。” 上官珍珍双目微睁,一脸惊奇地问道:“谁有这么大的胆子?你可知道是谁干的?” 凌玉云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淡淡说道:“是屠夫。” “屠夫?” 上官珍珍不禁一怔,大为惊讶地说道:“这是为什么?他是你府里的武士总领班,为什么要对自己人下手?” 凌玉云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你跟我进去看看便知。” 说罢,他转过身,一瘸一拐地缓缓朝石阶走去。上官珍珍这才明白,小狗子所言非虚,凌玉云确实在小巷子里与谭啸风有过一场恶战,左腿胫骨受了伤。 凌玉云一边缓步走上石阶,一边双手不停地挥拍,将那八个武士的穴道解开,口中吩咐道:“把那个人的尸首抬进院子里来。” 进入大门,是一座宽敞的大院子。凌玉云用手一指院子左边的地上,说道:“你看!” 上官珍珍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左边地上躺着一个人,那人的面容已被打得面目全非,早已断了气。她不禁皱了皱眉头,心中涌起一阵寒意,问道:“这人是谁?” 凌玉云神情黯然,喟然一叹,说道:“他是铁豹徐坚。” 上官珍珍双目倏然大睁,满脸惊愕地说道:“你说什么?他就是昔年一半拳就打死苗山霸王的铁豹徐坚?” “不错,不过那不是一拳,而是半拳。”凌玉云微微点头,解释道:“那一拳,当年只用了五分力道,便将苗山霸王打死,所以只能说是半拳。” 上官珍珍一脸讶异地问道:“他是谁杀的?” 凌玉云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冷冷地说道:“屠夫。” “屠夫?屠夫为什么要杀他?” 上官珍珍追问道。 “他们二人早有仇恨,此次屠夫是来寻仇的。” 凌玉云说道。 “是徐坚闯进冷月府来寻仇?” 上官珍珍问道。 “不,” 凌玉云摇摇头,“刚好相反,闯进冷月府来寻仇的人不是徐坚,而是屠夫。” 上官珍珍毕竟聪慧过人,立刻恍然大悟,说道:“这么说,屠夫并不是冷月府真正的护院武士总领班了?” “当然不是,” 凌玉云再次摇头,语气坚定地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怎会让屠夫这种人留在府中担任武士总领班?” “那么徐坚……” 上官珍珍欲言又止。 凌玉云神情哀伤,喟然道:“徐铁豹才是冷月府真正的武士总领班,只可惜他如今遭了屠夫的毒手。” 上官珍珍默然片刻,眨了眨眼睛,问道:“屠夫来寻仇时,你在哪里?” 凌玉云说道:“我在后院净室里敷药疗伤。” “你的伤势怎样?” 上官珍珍关切地问道。 “还好,胫骨未断,只是碎裂了一点,敷药疗养个十天半月便可完全复原。” 凌玉云说道。 上官珍珍忽然脸色一板,冷冷地说道:“我问你,你为什么要骗我?” 凌玉云微微一笑,问道:“你已经知道我是怎么受伤的了?” “嗯。” 上官珍珍应了一声。 “你是来兴师问罪的?” 凌玉云问道。 “难道不该?” 上官珍珍反问道。 凌玉云看着她娇嗔的模样,目光中闪过一丝愧疚,微微一叹,说道:“这件事,确实是我不对,不该故意骗你。” 上官珍珍说道:“我早就告诉过你,谭堂主是个好人。” “我知道他是个好人。” 凌玉云点点头,问道,“难道你认为我是个坏人?” 上官珍珍摇摇头,说道:“我可没这么说。” “但你心里定然是这么想的。” 凌玉云说道。 “我心里也没这么想,只是……” 上官珍珍欲言又止。 凌玉云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上官姑娘,你入世未深,还不明白在这江湖之中,有许多事是身不由己的。就拿我与谭堂主的决战来说,实是不得已而为之。虽说我赢了,但我又得到了什么呢?” 他的心中充满了无奈与感慨,深知江湖中的纷争与恩怨,往往让人陷入两难的境地。 上官珍珍看着他,秀眉微蹙,轻叹一声,说道:“我真搞不懂,武林中人的报复心为何如此之重?” “报复心?你是说我与谭堂主的决战是为了报复?” 凌玉云问道。 “难道不是吗?你不是为了报弟仇,才找谭堂主决战的吗?” 上官珍珍说道。 “谁说我与他有弟仇了?” 凌玉云反问道。 “谭堂主说的,他说他杀了你的弟弟凌玉展,所以你才要找他决战,为弟弟报仇。” 上官珍珍说道。 凌玉云忽然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一丝嘲讽与无奈。 “你笑什么?” 上官珍珍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凌玉云淡淡说道:“我是在笑,这世间不平之事虽多,但公平之事也不少。” 上官珍珍不解地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凌玉云笑着说道:“昨晚我确实骗了你,但谭啸风也同样骗了你一次。” “他骗了我什么?” 上官珍珍问道。 “他根本没有杀我弟弟。” 凌玉云说道。 “这是他亲口告诉我的事实呀。” 上官珍珍说道。 “这算什么事实,简直就是笑话,” 凌玉云笑道,“我本就是独子,哪来的弟弟?” 上官珍珍一怔,惊讶地说道:“你没有兄弟?你是独子?” “不错!” 凌玉云正色道,“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那么…… 那凌玉展……” 上官珍珍满脸疑惑。 凌玉云说道:“天下姓凌的人成千上万,或许真有个叫凌玉展的,但绝不是我的弟弟。” 上官珍珍听后,顿时呆住了,心中暗自思忖:谭啸风为何要说谎?他为何要编造这样的理由来诬陷凌玉云刺杀他?他究竟在隐瞒什么? 第69章 不能说的秘密 过了好一会儿,上官珍珍才眨眨眼睛,又开口问道:“你之前闯进过啸风堂,这是不是真的呀?” 说这话时,她心里好奇极了,双眼紧紧盯着凌玉云,那眼神仿佛要把他看穿,看他到底会不会说实话。 凌玉云微微点头,神色平静地说道:“我确实闯进过啸风堂,还跟堂主大战了一场。不过呢,最后我没死,他也还活着。” 此刻凌玉云心里有些无奈,他并不想多谈此事,只是上官珍珍问了,他也不好不答。 “你为什么要去杀他?” 上官珍珍歪着头,一脸疑惑地追问,她实在想不明白这其中缘由,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凌玉云皱了皱眉头,语气有些冷淡:“这事儿跟你没关系。” 说完便别过头去,不想再看上官珍珍那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 “你为什么不肯把真相说出来嘛?” 上官珍珍跺了跺脚,有些不依不饶。 凌玉云反问道:“我为什么非得说?这事儿跟你没半毛钱关系,你又为何非得知道呢?” 凌玉云此时心里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眼神直直地盯着上官珍珍。 上官珍珍一下子被噎住了,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她沉默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说道:“你说的好像也对,你不一定要说,可我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杀谭堂主,谭堂主为什么又非得和你拼命,你们俩之间到底有啥仇啥怨,是不是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双手合十,眼神中满是期待,希望凌玉云能松口。 凌玉云双手背负在身后,仰头望向那微微发亮的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低沉:“对不起,上官姑娘,我现在累得不行,就想好好睡一觉,实在没法陪你聊了。” 说完,便一瘸一拐地往后院走去,那蹒跚的脚步显得格外疲惫。这明显就是在下逐客令了。 主人都下逐客令了,上官珍珍自然不能死皮赖脸地不走。她刚转过身,恰好瞧见大门口有一老三少四个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这老少四人,她认识其中两个,还有两个不认识。她认识的是方老铁和凌舞扬,不认识的是狄浪和小精灵冷梦秋。 上官珍珍一看到方老铁和凌舞扬,立马快步迎上去,脸上绽放出开心的笑容,说道:“贾伯,凌大哥,你们咋来了呀?” 她心里那叫一个高兴,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 方老铁笑着说道:“你一整晚都没回去,天都亮了,我们咋能放心呢,所以就过来看看。” 说话间,他眼神里满是关切,就像长辈看着自家调皮的孩子。 凌舞扬看着她,一脸关心地问道:“你怎么样,还好吧?” 眼神紧紧地盯着她,上下打量着。 “我挺好的呀!” 上官珍珍娇笑着点点头,又问道:“凌大哥,你身上的毒都解了吗?” “已经全解了。” 凌舞扬点点头,目光一瞥地上的两具尸首,问道:“那两个尸体是什么人?” “一个是铁豹徐坚,一个是屠夫。” “他们是谁杀的?” “徐铁豹是屠夫杀的,屠夫是凌玉云杀的。” “凌玉云人呢?” 上官珍珍道:“这事儿说来话长,等会儿再跟你们说吧,咱们先走吧!” 说完,便率先朝着大门走去。她心里想着赶紧离开这儿,找个合适的地方再慢慢说。方老铁、凌舞扬等四人跟在后面,走下石阶,离开了冷月府。 在路上,上官珍珍一边走一边说,把从凌玉云答应她取消与谭啸风的决战,她高兴地离开冷月府之后发生的事儿,一直到她再来找凌玉云理论,又遇上屠夫,多亏凌玉云及时出现一剑杀了屠夫的经过,简要地说了一遍。方老铁、凌舞扬、狄浪和小精灵四人静静地听着,这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知道凌、谭二人的决战已经结束了。 “唉!真可惜。” 小精灵突然叹了口气说道。 “你是谁呀?” 上官珍珍眼睛一亮,好奇地看着小精灵问道。 凌舞扬赶忙给他们介绍道:“他叫小精灵,那是狄浪,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小精灵冷梦秋刚从荒石岛出来,在江湖上还没什么名气,上官珍珍自然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但狄浪可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 “雷霆刀”,她早就如雷贯耳了。 “你就是‘雷霆刀’狄浪?” 她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直直地看着狄浪。 “正是。” 狄浪点点头,笑着问:“你听说过我?” 上官珍珍道:“你在江湖上那名气可大了去了,我怎么可能没听说过。” 狄浪含笑道:“我那点名气根本不算什么,跟你们宝石谷还有你娘的名气比起来,可就差得多了。” 这虽然是客气话,但上官珍珍听了心里美滋滋的,忍不住嫣然一笑。 忽然,她眼睛一转,看着小精灵问道:“你跟狄大侠在一起,肯定也很厉害吧,我怎么没听说过你呢?” 小精灵微微一笑,道:“我才刚踏入江湖十来天,哪能有名气呀,你没听说过很正常。” “你的武功很高吗?” “也就一般般。” “刚才你说可惜,可惜啥呀?” “我听说凌、谭二人都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本想着能看看他们精彩的决战,凑凑热闹,没想到他们居然偷偷就打完了,所以觉得挺可惜的。” “你很喜欢看热闹呀?” 上官珍珍看着他。 “那当然。” 小精灵点点头,反问:“难道你不喜欢?” 上官珍珍笑着点点头:“我也喜欢。” 这时,天已经大亮了。街道上已经有不少早起赶路的行旅客商,来来往往,络绎不绝。他们一边走一边聊天,路过一家兼卖早点的小客栈,一阵阵烧饼油条的香味从客栈里飘了出来。 上官珍珍鼻子嗅了嗅,往小客栈里瞧了一眼,突然说道:“贾伯,我又渴又饿,咱们在这儿吃点早点吧!”凌舞扬、狄浪和小精灵昨晚上都没吃晚饭,又熬了一夜,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小精灵马上赞同道:“太好了,我肚子都快饿瘪了。” 方老铁笑着点点头,快走一步,领着四人走进了小客栈的大堂。这家小客栈在南大街上,离石记药材铺也就三四百丈远。方老铁是石记药材铺的掌柜,还是个热心肠的大夫,客栈的掌柜和伙计们都认识他。所以,他一走进大堂,客栈掌柜立刻亲自过来招呼:“贾大夫,您早啊!” “袁老板,你早!” 方老铁笑着在一张空桌旁坐下,说道:“袁老板,麻烦给我们来五碗豆浆,五份烧饼油条,再要五个肉包子。” “好嘞!好嘞!马上就给您送过来,您稍坐会儿。” 袁老板连连答应着。 没过一会儿,袁老板就亲自把烧饼油条、豆浆和一盘肉包子送了过来。 吃完早点,方老铁要付钱,袁老板说啥都不肯收。他说道:“您可是本城人人都夸赞的好心大夫,别说您难得来吃一回早点,就算天天来,我也不收您一分钱。” 袁老板执意不肯收,方老铁只好说了声 “谢谢”,算是白吃了这顿早点。其实,他们并没有真的 “白吃”。方老铁付账袁老板不收,狄浪却偷偷在桌上留了一块碎银子。算起来,那块碎银子比他们该付的钱多多了。等到伙计收拾桌子,发现银子的时候,方老铁等人已经走出老远了。 回到石记药材铺,方老铁刚推开铺门,正要往铺子里走,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拦住他,还悄声说道:“且慢,里面好像来了不速之客。” 第70章 王者七绝 方老铁正愣神儿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只手,满脸的诧异。凌舞扬、上官珍珍还有狄浪,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那边。 狄浪心里头好奇得很,忍不住凑到小精灵身边,压低了声音问:“你这是发现了什么?” 小精灵一脸神秘,轻声说道:“我刚才听到后院那边传来了轻微的呼吸声。” 上官珍珍一听,满脸的不信,撇撇嘴说:“我怎么就没听到呢?” 小精灵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笑容,紧接着提高了音量,大声喊道:“朋友!这铺子的主人都回来了,你就别在那儿偷偷摸摸地躲着啦!到底有何贵干,痛痛快快现身,咱当面说清楚!” “哈哈哈!” 这笑声猛地从店堂后面的院子里传了出来,“狄浪啊,你还真不是盖的,果然是名不虚传呐!” 话音刚落,只见店堂通往后院的门口,慢悠悠地走出一个老头。这老头身材普普通通,看着有六十来岁,脸瘦得跟猴儿似的,下巴上还留着一撮小羊胡子,整个人透着一股猥琐劲儿。可再看他身上,却穿着一件华丽的锦袍,腰间的丝带上挂着五六块青的、红的、白的翡翠和玉佩,在那儿晃悠晃悠的。 狄浪一听,也跟着哈哈笑了起来,说道:“老猫王,你弄错了,我可没这本事,发现你在里头的不是我,是他。” 说着,手就往身旁的小精灵那儿一指。 这老猫王名叫阮飘,在北六省那可是出了名的偷盗祖宗。他这一身武功,其实不算特别厉害,可轻功那在江湖上绝对是一流的水准。他这人不仅轻功了得,还机灵得很,在江湖上偷鸡摸狗了三四十年,愣是一次都没失手过,也从来没被人抓住过。为什么呢?一般的江湖高手,还真拿他没办法。要是万一碰到武功比他高的,他也不傻,绝不硬刚,只要感觉苗头不对,撒丫子就跑,溜得比猫还快!那些武功高的高手,就算在后面拼命追,最后也只能灰溜溜地放弃。就因为这,江湖上的人给他起了个外号叫 “猫偷王”,现在他年纪大了,大家就叫他 “老猫王”。 老猫王阮飘本来还以为发现他躲在后院的是狄浪呢,结果一看,居然是个看着还不满二十岁的毛头小子,不禁微微一怔,满脸疑惑地盯着小精灵问:“你是谁?” 小精灵神色冷淡,吐出两个字:“杀星。” “杀星?” 老猫王有点懵。 “没错。” 小精灵眼神冰冷,语气透着一股狠劲儿,“专门杀你们这些邪道恶徒的杀星!” “哈哈!” 老猫王笑得前仰后合,“小子,你才多大点啊,能有多大能耐,就敢在这儿说大话!” 小精灵冷哼一声,刚要开口,狄浪却抢先一步,淡然一笑,接过话茬:“老猫王,他到底有多大能耐,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现在你先跟我说说,这地方既没什么名贵的药材,也没什么奇珍异宝的,你跑来这儿想偷什么?” “偷?” 老猫王笑得更厉害了,“我老猫王早在五年前就金盆洗手不干那勾当了。再说了,就这破药材铺,就像你说的,啥值钱玩意儿都没有,哪值得我阮飘重操旧业?” “哦?那你鬼鬼祟祟地躲在里面想干什么?” “我是来找人的。” “找谁?” “找你。” “找我?” 狄浪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当然是有人告诉我的。” “是高杀?” “就算是吧。” 狄浪眼睛一下子就眯了起来,目光如电:“你找我到底想做什么?” 老猫王一脸淡定:“来领教领教你的‘雷霆刀’法。” 狄浪挑了挑眉:“就凭你?” “不是我。” 老猫王摇了摇头。 “那是谁?” “是七个年轻人,他们号称‘王者七绝’。” “王者七绝?” “没错。” 老猫王点点头。 “他们现在在哪儿呢?” “就在我身后院子里。” 老猫王说着,往旁边一闪身。 只见院子里,从两旁呼啦啦地涌出七个年轻人。这七个人头上都扎着白巾,穿着黑衣黑靴,手里紧紧握着七星钢刀。他们个个身强体壮,脸上的表情冷漠又凶悍,身上隐隐散发着一股让人胆寒的杀气。但凡在江湖上混过几天,有点经验阅历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七个年轻人武功都不弱,而且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杀手。 狄浪看着这阵势,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问道:“他们都是什么人啊?” 老猫王还是那句话:“王者七绝。” 狄浪有点不耐烦了:“我问的是他们的出身来历!” 老猫王却答非所问,冷冷地说:“现在你就两条路,要么把他们都杀了,要么就等着被杀!” 狄浪目光死死地盯着他,深吸一口气,冷冷地说:“好,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先把他们解决了,再来找你把事情弄个明明白白。反正这儿有轻功比你还高的人在,还怕你能跑了不成!” 说完,他缓缓抬起脚步,一步一步地走进店堂,朝着后院走去。 小精灵冷梦秋、凌舞扬、方老铁和上官珍珍也赶紧跟在后面,方老铁还顺手把店铺的门给闩上了。 第71章 跑还是不跑? 狄浪刚一迈进院子,就感觉气氛陡然一变。只见那 “王者七绝” 身形如鬼魅般闪动,瞬间就将他团团围住。这七个人,每一个眼中都好似有冰冷的杀意电射而出,死死地盯着狄浪,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狄浪心中一凛,深知来者不善。他面色沉凝,手中的 “雷霆刀”“噌” 地一声出鞘,刀身反射出的寒光,映照着他那犹如天神般威严的面庞。他暗暗运聚全身功力,双脚稳稳地站定,如同扎根大地一般,以静制动,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敌人。他心里不禁犯嘀咕,此前压根儿就没听说过 “王者七绝” 这名号,更没见过这七个年轻后生。从他们站立的方位和架势,狄浪能判断出这是一种阵法。可这阵法究竟如何,他们的刀法又厉害到什么程度,他一无所知,也实在无从猜测。他在心里默默思忖,说不定这所谓的阵法和刀法就是唬人的,不堪一击;但也有可能,今天自己这 “雷霆刀” 会再次遭遇生死危机。 一旁的凌舞扬看到这一幕,不禁眉头紧皱,心中泛起一阵不满。他脚下忽然向前跨出两步,目光直直地看向老猫王,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大声说道:“嘿,你可认得我?” 老猫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缓缓开口道:“如果我没认错,你就是江湖上那个号称‘绝不斯文’的凌舞扬吧?” “格老子的,算你识货!” 凌舞扬一边说着,一边悠然打开手中的铁骨摺扇,轻轻扇了扇,接着道:“七对一,你们这场较量可真是格老子的不公平到家了!” 老猫王神色依旧平淡,淡淡问道:“怎么,你看不惯?” “岂止是看不惯,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凌舞扬提高了音量,“所以嘛,格老子的我要掺和一脚!” 老猫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容,道:“你要参加,那是你的事,跟我可没关系。” 凌舞扬冷笑一声,没再搭话,脚下又向前跨了两步。不过,他并没有急着冲进那刀阵,而是仍站在刀阵之外。“王者七绝” 仿佛当他不存在一般,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对于他说的 “我要参加一份”,就像压根没听见,全都一脸漠然,无动于衷。因为他们对自己的刀法和阵法自信满满,觉得就算凌舞扬加入,也不过是二对七,他们依旧占据着绝对的优势,狄浪和凌舞扬根本讨不到什么便宜。他们甚至笃定,只要一发动攻击,狄浪和凌舞扬必定会被他们轻松摆平,绝无生还的可能。 “王者七绝” 依旧没有发动攻击,他们神情冷漠,如同雕塑一般峙立着,十四只眼睛中透露出的杀意如实质般,紧紧锁定着狄浪。这七个杀手,七把刀,已然组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刀网,他们仿佛进入了一种忘我的状态,只是一味地将这刀网缓缓收紧,收紧…… 刀网之中,刀气纵横,杀气弥漫,那股凌厉的杀机仿若严霜,令人胆寒。 “王者七绝” 不动,狄浪自然也不会贸然出手。他身姿挺拔,犹如一座巍峨的山峰,神情冷峻,眼神坚定地注视着周围,丝毫不为所动。此刻,整个院子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死寂得如同一片毫无生机的死城。那股浓烈的杀气,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在空气中不停地蔓延、扩张…… 突然,老猫王脸色一沉,神情变得肃杀无比,口中沉声大喝:“杀!” 随着这一声暴喝,七把钢刀同时爆发出耀眼的寒光,如七条银色的闪电,向着一个方向迅猛攻去。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七把刀攻击的对象并非狄浪,而是身处阵外的凌舞扬。一时间,刀光闪烁,凌舞扬瞬间成为了众矢之的,而原本在阵中的狄浪,反倒像是置身事外一般。 这突如其来的一招,实在是出人意料。小精灵冷梦秋和上官珍珍见状,不禁都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心中一惊,唯恐凌舞扬遭遇不测。两人身形同时一动,就要飞身扑出相助。就在这时,方老铁及时伸出手,拦住了他们,一边摇头一边说道:“你们别紧张,凌舞扬和狄浪应付得了的。” 说完,他微微一顿,目光转向老猫王,脸上露出赞叹之色,缓缓道:“他们七个果然不简单,这刀法确实厉害。” 老猫王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目光灼灼地问道:“怎样不凡,好在哪里?” 方老铁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高手出招,讲究的是有招似无招,阵法也是同理,有阵势不如无阵无式。” “你说得没错。” 老猫王目光微微收缩,接着道:“天下间最完美的阵势,其实就是顺应自然,任其自来之阵,任其自发之势。刀法亦是如此,一收一放,根据敌人的形势随机应变。所谓‘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就是要让‘矛盾’在敌人的心中、眼中、意识中滋生,从而使敌人不攻自破,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方老铁脸色猛地一变,惊道:“你为何将这其中的巧妙之处和机密都直言道出,难道说你有什么依仗,所以才如此有恃无恐?” 就在这时,狄浪冷冷地开口道:“老猫王之所以将这些机密和盘托出,并非有恃无恐,原因其实很简单。” 方老铁一怔,疑惑地问道:“怎样个简单法?” 狄浪冷笑一声,道:“皆因‘王者七绝’的内功和修养,还远远达不到上述的境界。他们所谓的‘无阵无势’,不过是表面上的气势罢了。一旦遇到真正高强的敌手,他们还是得老老实实列阵而战,摆势抗御!” 方老铁恍然大悟,一拍大腿道:“原来如此,敢情他们只是七只徒有其表的‘纸老虎’而已。” 此时,身处刀阵内的凌舞扬,正全力抵挡着七把刀的攻击,一开始还处于下风。但听到狄浪的这几句话,瞬间明白了关键所在。他眼神一亮,手中的铁骨摺扇猛地展开一轮快速而猛烈的攻击,战局就此开始扭转。然而,“王者七绝” 的刀法与阵法,虽说功力火候还未达到上乘,但也都是一流水准。所以,凌舞扬这一轮猛攻,虽然扭转了战局,却一时之间难以将刀阵击破。 狄浪在刀阵外,话一说完,毫不犹豫地挥刀冲入阵内。这一下,凌舞扬顿时如虎添翼,手中铁骨摺扇的攻势愈发威猛凌厉。“王者七绝” 的刀法招式,以凶、狠、绝、毒为要义,每一刀都毫不留情,招招致命。但在狄浪看来,他们这种刀法,实在不配称作 “王者” 之刀。真正的 “王者”,应该是被人尊崇的、高贵的、心怀仁德的。而一个真正的 “王者”,绝不该如此凶狠绝毒。因为人若太过狠绝,又怎能赢得他人的尊崇?这种太过狠绝的刀法,也绝不是天下最好的刀法。毕竟,这样的刀法不仅不给对手留余地,同时也断绝了自己的退路和生机。 狄浪冲入刀阵后,他的 “雷霆刀” 法尽显 “雷霆” 之威,虽然招式并不狠绝,但每一刀都是实实在在的杀招。只见他身形闪动,刀光霍霍,每一刀击出,必有一名刀手应声倒下。仅仅片刻工夫,七名刀手便全部躺倒在地。老猫王见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心中恐惧到了极点,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狄浪冷冷地盯着他,沉声道:“现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老猫王先是叹了口气,紧接着又深吸一口气,嗫嚅着道:“他们太低估了……” 狄浪追问道:“他们是谁?是这七名刀手,还是他们背后的主子?” 老猫王沉默不语,眼神闪烁不定,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狄浪目光紧紧锁住他,又道:“你不答话,心里在打什么主意?是不是想逃?” 老猫王眼珠一转,反问道:“你肯放我走?” “肯。” 狄浪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只要你有本事逃得掉,尽管试试。” “你不会追我,也不会阻拦我?” “不追也不拦,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要是你逃不掉,就必须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问题。” 老猫王眼珠滴溜溜地转动,试探着问道:“你不追不拦我,是不是还有其他人会拦截我?” “没错。” 狄浪再次点头,肯定地说道:“而且我敢保证,你绝对逃不出二十丈远,就会被拦住。” “那人是谁?” “就是眼前这四位中的一位。” “是凌舞扬?” “是不是,等会儿你自然就知道了。” “如果我能逃出二十丈以外呢?” “你要是能逃出二十丈以外,那就放你走。” “好!” 老猫王咬了咬牙,似乎下了某种决心。 第72章 前往洛阳 老猫王 “好” 字刚一出口,其身子便如离弦之箭,“嗖” 地一下电射而出,朝着左边七丈开外的屋顶掠去。他心中暗自得意,一向自恃轻功卓绝的他,深信此刻无人能拦,必能轻易逃出二十丈之外,从此摆脱这是非之地。只见他双臂舞动,衣袂飘飘,仿佛一只展翅的苍鹰,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然而,他双脚刚一沾到屋顶,眼前便寒芒一闪,一把剑已然抵在了他的咽喉之上。老猫王心中大惊失色,双眼瞬间瞪得老大,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年纪轻轻的蓝衫少年,轻功竟比他还要高明。在这惊魂未定的刹那,当他看清那把剑时,脸色更是变得煞白,身子如筛糠般剧烈颤抖,心胆俱寒,脱口而出颤声惊呼:“冷魂剑!” 小精灵冷冷一笑,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透露出一丝不屑与嘲讽,道:“看来你倒是很有点见识。” 老猫王此时惊魂略定,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他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地道:“那么你是……” “少废话!” 小精灵一声冷叱,打断了他的话,手中的剑微微向前一送,寒芒闪烁,直逼老猫王的咽喉,“现在你是自己下去答狄大哥的问话,还是要我用剑刺你下去?” 老猫王吓得连连摇手,手臂在空中慌乱地挥舞着,声音颤抖地喊道:“别刺!别刺!我自己下去就是。” 狄浪站在一旁,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然的笑意,瞧着老猫王说道:“老猫王,现在你没话说了吧?”老猫王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苦笑,他瞧瞧已飘身下屋站立一旁的小精灵,心中暗自思忖,这少年功夫如此高强,又手持冷魂剑,想必是那 “冷魂恶煞” 令狐仙的徒弟,今日恐怕是难以逃脱了,罢了罢了,还是先应下再说。 于是他苦笑着叹了口气,道:“你想问什么你就问吧!” 狄浪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审视,紧紧地盯注着老猫王,道:“你一定要如实回答?” 老猫王再次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与颓然,道:“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如实回答行吗?” 小精灵突然冷声说道:“只要有一句不实,我就割下你一只猫耳朵!” 他说这话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手中的剑轻轻一抖,发出一阵轻微的剑鸣,仿佛在向老猫王示威。老猫王心头不禁暗暗一凉,心中叫苦不迭,暗自后悔不该卷入这等麻烦事之中。现在他已然明白,这个自称“杀星”的蓝衫少年,肯定是“冷魂恶煞”令狐仙的徒弟。“冷魂恶煞”昔年纵横江湖,以心狠手辣着称,是邪道恶魔的大煞星,他调教出来的徒弟,受其熏陶,一定也是心狠手辣之人。 小精灵语音一落,老猫王连忙说道杀:“你放心,我一定知无不答,答必尽实,只是……我所知不多……” 狄浪淡然一笑道:“只要你知道多少就答多少,全部实情实答就好。”语声一顿,接着问道:“这七名刀手究竟是何出身来历?” 老猫王道:“他们是碧瑶圣宫的刀手。” “碧瑶圣宫在什么地方?” “据说是在南海之南,详细地点我就不清楚了。” “你没有去过?” “没有。” “你和碧瑶圣宫是什么关系?” “毫无关系。” “你与碧瑶圣宫既无关系,那你为何会带着这七名刀手来此找我?” “我是受人之托。” “受谁之托?” “圣宫使者。” “他是你的朋友?” “不是。” “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老猫王摇摇头,没有说话。 狄浪目光紧紧盯注着老猫王道:“莫非你没有见过他?” 老猫王喟然一叹,道:“见过等于没有见过。” 小精灵冷冷说道:“把话说清楚点。” 老猫王又喟然一叹,道:“他武功身手高绝,行动诡秘,每次见到他时,他都身穿宽大的黑袍,总是背对着我说话,所以,我从未见过他的面目长相,除了知道是圣宫使者,根本不知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狄浪没有再问什么,默然沉吟不语。不知是在考虑老猫王答的是否实话?还是在想什么问题? 凌舞扬眨眨眼睛,眼中透露出一丝疑惑,忽又问道:“你说他武功身手高绝,高到什么程度?” 老猫王苦着脸道:“我不是他手下三招之敌。” 凌舞扬微微皱眉,追问道:“没有夸张?” 老猫王连忙摇头,语气坚定地说:“绝没有。” 凌舞扬又道:“你跟他既不是朋友,又连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都不知道,那你为何还要受他之托呢?” 老猫王苦笑道:“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说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与无奈,“我有个乖孙女儿,今年十五岁,被他们持为人质,我无可奈何只有听他们的。” 凌舞扬忽又问道:“这七名刀手刚才列阵围着的是狄浪,但在你一声‘杀’字出口时,为何转对我发出攻击?难道我才是他们真正要杀的对象?” 老猫王道:“这只是他们声东击西的战略,据我所知你和狄浪都是他们此来要杀的对象。” 狄浪道:“他们为何要杀我们?” 老猫王叹了口气,道:“这是他们排除异己的手段,说凡是武林正道侠义与好管闲事之人,都是他们要杀的对象。” “他们好狂妄的口气。”狄浪双眉微微一皱,倏然目射寒电地问道:“你说的可是实话?” 老猫王正容发誓道:“如有半句虚假,我老猫王定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狄浪深深看了他一眼,仰然望天默然沉思不语。这时,太阳早已升起老高。 “这七名刀手已死,你对那位使者将如何交代?”狄浪轻吁了口气,目光从天空收回,瞧着老猫王问道。 老猫王微微一愣,随即道:“不是你们被杀就是他们死,这是他们此来之前就已决定了的命运,我的任务只是负责领他们找到你们,所以,我根本无须作任何交代。” 狄浪听后,默然了刹那,忽然轻轻挥手道:“既如此你走吧!” 老猫王如蒙大赦,连忙抱拳拱手,感激涕零地说道:“今日不杀之恩,老朽日后必当图报。” 狄浪却淡淡道:“这是条件交换,并无不杀可言,何况你又是被胁迫的,所以你也不必图报。” 老猫王没再说话,身子一跃,如一只灵活的老猫般腾身上屋,接着一个翻身,跃落屋后的巷子里,转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精灵眨眨眼睛,看着狄浪问道:“狄大哥你看他所说都是真的实话吗?” 狄浪微微点头,道:“也许有不实之处,但有九成不是谎话。” 凌舞扬眉峰微蹙,忧心忡忡地道:“血手门野心勃勃,在江湖上兴风作浪,已经够令人头痛的了,如今又突然冒出这么一个‘碧瑶圣宫’来,看来天下江湖真要从此不得安宁了。” 狄浪听后,不禁微微喟叹,道:“有关血手门的真正来历底细,你大概还不知道吧?” 凌舞扬摇摇头,一脸好奇地问道:“是什么来历底细?” 狄浪缓缓说道:“血手门就是天竺魔教在中原武林所安排组织的一股力量,作为他们称霸中原武林的本钱,已有人怀疑那神秘的血手门主就是‘九天魔君’之一,但也许是轩辕刚的继承人,天竺魔教当代教主。” 凌舞扬听后,双目骇然大睁,满脸震惊地道:“你这不会是道听途说的消息吧?” “当然不是。” 狄浪摇摇头,当下便把目前金天魔君等五个老魔在青山镇现身的经过扼要地说了一遍。 一直默然站立在一旁的方老铁,这时忍不住骇然变色,道:“九天恶魔三十年前武功已是高绝,三十年后的今天,他们既敢卷土重来,武功自必更是高不可测,加上血手门这股庞大的实力,中原武林岂不势必难逃一场魔劫了?” 狄浪却摇头道:“那也不见得。” 他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坚定与自信,“常言道‘邪不胜正’。据令狐老前辈说,当今江湖上就有个人足以克制他们,并且以一敌四还游刃有余。” 方老铁道:“是哪一位武林前辈?” 狄浪笑笑道:“他不是前辈,他的年纪只比我大三岁,我和秋弟此行正是为找他除魔正道。” 凌舞扬问道:“他现在什么地方?” 狄浪道:“洛阳。” 凌舞扬眉头微微一皱,道:“他是洛阳人?” 狄浪道:“原本不是,现在却是土生土长的洛阳人。” 凌舞扬更加诧异,眉头紧皱,道:“狄浪,别卖关子了,他究竟是谁?” 狄浪微微一笑,道:“这是天机不可泄露,所以这关子也非卖不可。” 小精灵忽然笑问道:“凌大哥,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洛阳?” 凌舞扬哈哈一笑,道:“我反正浪荡江湖,居无定所,当然非去不可。” 小精灵笑笑道:“那你现在就别再问,见了面自然就明白了。” 上官珍珍突然道:“凌大哥,我也去。” 方老铁眉头一皱,道:“珍珍小姐,你去做什么?” 上官珍珍眨眨秀目,一脸期待地说:“跟凌大哥他们一起在江湖上磨练磨练呀!” 方老铁摇摇头,劝说道:“珍珍小姐,你应该回谷里去,免得你娘为你担心。” 上官珍珍却不以为然地说:“贾伯,我已不是小孩子了,跟凌大哥、狄大哥他们在一起,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凌大哥,狄大哥,你们说对不对?” 凌舞扬和狄浪互望一眼,眉头都不由微微一皱,心中暗自思忖,带着这小丫头,一路上怕是要多不少麻烦。但小精灵却向狄浪说道:“狄大哥,就让她跟我们一起好了。” 狄浪瞧着小精灵,沉吟了片刻,道:“让她跟我们一起可以,但她的安全都要由你负责。” 小精灵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拍着胸脯道:“你放心,我会保护她的。” 有了他这句话,凌舞扬、狄浪都笑了。方老铁也笑了,并且笑得很开心,他心中暗自庆幸,上官珍珍有小精灵保护,那自然是万无一失了。当然,最开心的还是上官珍珍,她兴奋得跳了起来,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第73章 无奇不有 江湖楼后院的净室内,气氛略显神秘。狄浪站在一旁,脸上带着一丝神秘的笑意,他轻轻拍了拍身旁的凌舞扬,开口介绍道:“舞扬,这位可是在洛阳城响当当的人物,平日里喝酒、赌钱、和女人拼命,那是样样在行,大家都喊他‘拼命三郎’小洛,也正是我和秋弟这次专门来找的人。” 狄浪说话时,眼神中带着一丝期许,似乎在期待凌舞扬的反应。 凌舞扬刚准备开口,还没等他说出一个字,小洛就满脸堆笑,大嗓门地说道:“格老子的,好久没见啦,快请坐快请坐!” 小洛一边说,一边热情地伸手招呼着,那动作幅度之大,似是要把凌舞扬直接拉到座位上。 凌舞扬不禁愣住了,脸上满是错愕,他微微张着嘴巴,眼神中透着疑惑,小心翼翼地问道:“洛兄,您认识在下?” 凌舞扬心里犯起了嘀咕,自己明明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物,怎么对方却一副熟稔的样子。 小洛依旧满脸笑容,操着一口方言笑道:“格老子的,咱们可是老朋友了!”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凌舞扬的脸上写满了诧异,眉头微微皱起,眼睛睁得大大的,追问道:“我们是老朋友?” 他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何时与这个小洛有过交集。 “嗯!” 小洛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咱们都认识四五年了,这还不算老朋友?” “我们认识已经四五年了?” 凌舞扬紧紧地盯着小洛,两道剑眉微微蹙起,脸上满是惊讶,“可是在下怎么从来没见过您呢?” 凌舞扬心中充满了疑惑,他在脑海中拼命搜索着关于小洛的记忆,却始终一无所获。 小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说道:“你还记得一年之前,在巫山飞凤峰顶上,与你一起畅饮对弈,听着风涛声,看着那云海翻腾,咱们还畅谈着武林里的那些奇闻轶事,在那儿流连忘返了整整三昼夜才回去的那个人吗?” 小洛说话时,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回忆的光芒,仿佛又回到了那段美好的时光。 “在下当然记得,那是‘要命书生’洛十三。” 凌舞扬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却突然变得黯然哀伤,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可惜啊,他已经被奸人暗算……” 凌舞扬想起洛十三的遭遇,心中不免有些惋惜。 说到这里,凌舞扬的双目突然睁大,眼神中充满了警惕,他直直地盯着小洛,质问道:“这件事你怎么会知道?” 小洛依旧保持着那抹微笑,不紧不慢地说道:“因为我就是洛十三。” “你就是洛十三?” 凌舞扬的双目紧紧地盯着小洛,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他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道:“别开玩笑了,你和他的相貌完全不一样,你们根本就是两个人嘛!” 凌舞扬怎么也无法将眼前这个小洛和记忆中的洛十三联系起来。 小洛语气坚定地说道:“事实上,我确实是洛十三。” 凌舞扬再次摇了摇头,脸上满是不相信的神色。 狄浪见状,开口问道:“你不相信?” 凌舞扬又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决然,说道:“人死岂能复生?” 小洛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解释道:“人死虽然不能复生,但借尸还魂并非不可能,而且自古以来,这样的例子可不少呢!” 凌舞扬的双目又一次睁大,他紧紧地盯着小洛,追问道:“你说你是借尸还魂?” 小洛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我不是借尸还魂,是借体复生。” 凌舞扬满脸疑惑,问道:“这难道还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有所不同。” 小洛耐心地解释道:“借尸还魂是那个人已经死了,而借体得生是那个人并没有死。所以,我现在有双重身份,在洛阳城中,我还是大家所熟知的‘拼命三郎’小洛,但实际上,我又是洛十三。” “哦?……” 凌舞扬微微点了点头,似乎在消化着这个惊人的消息。 洛十三笑了笑,接着又问道:“狄浪遭遇暗算突击的事情,你听说了没有?” 凌舞扬点了点头,心中忽然一动,疑惑地问道:“难道他也是……” 狄浪含笑接口道:“借尸还魂。” 凌舞扬惊讶地看着狄浪,脸上写满了好奇,问道:“那你的脸容相貌,怎么会和以前完全一样呢?” 狄浪淡然一笑,说道:“这可多亏了巧手王襄的杰作。” “你脸上戴着人皮面具?” 凌舞扬猜测道。 “不是人皮面具,是易容改造。” 狄浪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 凌舞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洛十三和狄浪都已经不是原来的躯体了,一个是借体复生,一个是借尸还魂,这世间的事情还真是无奇不有啊。 小精灵冷梦秋和上官珍珍二人,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她们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四只眼睛骨碌碌地不停地转动着,两张小脸上满是惊奇之色。 这时,吴老爹端着酒菜走了进来,五人立即围坐在一起,开始吃喝起来。 狄浪喝了一口酒,忽然开口问道:“你怎么不问?” 洛十三微微一愣,反问道:“问什么?” “问我到东海干什么去了。” 狄浪说道。 “临行之前,你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协助夏硕办件事情。” 洛十三回答道。 “你知道办的是什么事情吗?” 狄浪又追问道。 “本来不知道,现在已经知道了。” 洛十三自信地说道。 “你真的知道了?” 狄浪有些惊讶地问道。 洛十三看了看小精灵,微笑着说道:“他是令狐仙的徒弟吧?” 小精灵冷梦秋一怔,眼中满是惊讶,连忙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洛十三微微一笑,解释道:“从你腰间的冷魂剑上猜想的,你若不是令狐仙的徒弟,怎么会有冷魂剑呢?由此我联想到了狄浪前往东海协助夏硕办的事情,肯定是去岛上求见你师父,而且事情还挺顺利,要不然,你就不会离开岛上了。” 小精灵不禁对洛十三佩服得五体投地,赞叹道:“洛大哥,你真了不起,难怪我师父对你十分推崇。” 洛十三双目微微一凝,追问道:“你说什么?令师对我十分推崇?” “是啊!” 小精灵点了点头,说道:“我跟着师父十一年了,从来没听他推崇过任何人,我这还是头一回听他推崇你呢!” 洛十三眉头忽然皱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丝担忧,说道:“这一来我可惨了。” 小精灵一脸茫然,问道:“你怎么惨了?” 洛十三解释道:“你师父推崇我,肯定没什么好事,现在狄浪把你带来见我,一定是你师父要你从此跟着我了,是不是?” “是呀!” 小精灵眨了眨眼睛,问道:“洛大哥,你不喜欢我跟着你吗?” 洛十三笑了笑,说道:“你师父要你跟着我,我不喜欢能行吗?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小精灵开心地说道:“我叫冷梦秋,我师父都叫我小精灵,但对于江湖恶徒,我给自己起了个绰号 —— 杀星!” 洛十三问道:“什么杀星?” 小精灵自豪地说道:“专杀邪魔恶徒的杀星。” 洛十三眉头微微一皱,脸上露出一丝忧虑,说道:“看来今后我的麻烦大了。” 小精灵疑惑地问道:“洛大哥,你怎么麻烦大了?” 洛十三淡然一笑,解释道:“你专杀邪魔恶徒,势必会引起他们的同仇敌忾,他们肯定会不择手段地想要杀你,在江湖路上,你必将是步步荆棘,处处杀机,随时都有遭到伏击暗算的危险,你跟我一起,我能袖手不管吗?我的麻烦可不就大了?” 小精灵眼珠儿一转,调皮地问道:“ 洛大哥,你怕麻烦吗?” 洛十三微微一笑,反问道:“你看呢?” 小精灵眨了眨眼睛,刚准备说话,狄浪已含笑说道:“秋弟,他要是怕麻烦就不是洛十三了,你师父也就不会要你跟着他了。” 狄浪的语气一顿,忽然神色严肃地对洛十三说道:“令狐老前辈交给我一样东西,要我转交给你,同时请你帮忙。” 说着,狄浪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拿出那颗檀木 “菩提子”,递给洛十三。 一见檀木 “菩提子”,洛十三立即神色一肃,他伸出手,缓缓地接过 “菩提子”,仔细地看了看,然后小心地收入怀内,他凝目看着狄浪,问道:“他要我帮忙什么事?” 第74章 南海幽灵 狄浪眼神一凛,语气严肃地说道:“是要对付九天魔君。” 洛十三听到这话,双目猛地睁大,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声音提高了几分,急切地问道:“你说的可是天竺魔教的九天魔君?” 狄浪重重地点了点头,语气肯定地说:“正是那九个老魔。” 他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酒,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凝重。 洛十三眉头紧锁,心中涌起一股不安,忍不住问道:“难道他们已经卷土重来了?” 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狄浪再次点头,缓缓说道:“日前,金老魔等五个老魔在离铁旗堡一百五十里的青山镇上现身了,而且还和令主动过手……”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在空中比划着当时的场景,神情专注。接着,他详细地把总管甘北辰受伤,楚超凡以一敌二,眼看就要支撑不住,幸好令狐仙、夏硕和自己等人及时赶到,令狐仙一剑刺杀了黄老魔的经过说了一遍。 洛十三静静地听着,眉头越皱越紧,听完后,他不由地眉峰深锁,低头沉吟了一会儿,缓缓说道:“都已经过去三十年了,他们竟然又敢回到中原,难道他们还不死心,还想着称霸武林不成?”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愤怒和疑惑。 狄浪又喝了一口酒,缓缓放下酒杯,说道:“其实这三十年来,他们一直都没死心,而且还在中原武林中秘密组织了一股庞大的势力,这就是他们想要卷土重来、称霸武林的本钱。”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似乎已经看到了这股势力将会带来的巨大威胁。 洛十三心念一动,眼睛紧紧盯着狄浪,凝声问道:“你说的这股庞大的势力,是不是血手门?” 狄浪毫不犹豫地点头道:“没错。据令主暗中多年的侦查和推测,才发现血手门的真正主宰其实是天竺魔教。” 洛十三微微点头,接着说道:“如此说来,那个神秘又诡异的血手门主,很有可能就是天竺魔教的人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但更多的是对真相的探寻。 狄浪肯定地说:“极有可能。令主猜想他也许是九魔之一,不过也有可能是轩辕刚的继承人,也就是当代天竺魔教教主。” 洛十三忽然长叹一声,脸上露出一丝懊恼,说道:“其实我早就该想到这个问题的,血手门在江湖上杀人作案,都留下血手印作为标记,而血手印明显就是天竺的武功。” 他微微摇了摇头,对自己的疏忽感到有些自责。 说完,他顿了一下,接着问道:“令狐仙现在还在铁旗堡中吗?” 狄浪回答道:“他已经回岛去了。” 洛十三闻言一怔,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说道:“九天恶魔的事情如此紧急,难道他要袖手不管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和疑惑。 狄浪缓缓解释道:“他并不是要不管这件事,而是他现在已经没有能力管了。” 洛十三目光一凝,眼神中充满了关切,急忙问道:“为什么?他到底怎么了?” 狄浪神色凝重地缓缓说道:“他身中千年瘴毒,目前只剩下七成功力了。同时,因为夏硕这次前往岛上求见他的时候断去了一臂,他为了补偿夏硕,已经收夏硕为徒,并且答应了楚令主,一年之后让夏硕回堡接掌铁旗令的重任。” “哦!” 洛十三双眉紧紧皱起,沉默了片刻,又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我原本还以为从今以后,可以在洛阳城中,过上一段‘拚命三郎’小洛逍遥自在的日子呢,没想到还是不得安宁,看来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对江湖的无奈尽显无疑。 就在这时,凌舞扬忽然大笑起来,粗声粗气地说道:“格老子的,想过逍遥自在的日子还不简单,只要把九天老魔杀掉,把血手门消灭了,这不就天下太平,咱们也能安宁了吗?” 他一边说,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洛十三微微一笑,说道:“杀九天魔教,灭血手门,说起来简单,可实际上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今九天魔头虽然只剩下八个,但他们个个武功高强,都不是好对付的。为了减少咱们武林同道的无辜伤亡,这件事我必须和楚令主好好商量一下,谋定而后动才行。不过……”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脸上带着笑意继续说道:“你放心吧,你‘绝不斯文’是我的朋友,到时候肯定少不了你一份的。” 狄浪点头表示赞同,说道:“洛兄说得极是,对付那几个老魔头,确实得谋定而后动,这才是上策,这样咱们才能稳操胜算。” 说完,狄浪话题一转,好奇地问道:“最近长安城里发生了一件大事,你听说了没有?” 洛十三摇了摇头,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问道:“长安城内发生什么大事了?” 狄浪说道:“冷月府主人凌大侠和凉州大豪谭啸风发生了一场决战。” “这怎么可能?” 洛十三微微一怔,脸上满是惊讶,说道:“他们二人从无交往,也没有仇怨过节,怎么会突然决战呢?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解。 狄浪回答道:“前夜三更的时候。” 洛十三连忙问道:“那结果如何?” 狄浪说道:“凌玉云腿骨受伤,谭啸风肋骨间挨了一剑,据说性命可能不保。” 洛十三眉头微微皱起,心中充满了疑惑,问道:“那你知道他们二人为什么会决战吗?” “我知道。” 一直没有说话的上官珍珍,这时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连忙抢着说道。 “哦!” 洛十三看着上官珍珍,好奇地问道:“那是为了什么事?” 上官珍珍嫣然一笑,然后便把自己与胖瘦双绝相遇,胖瘦双绝要杀她,幸好凌舞扬出手相救,凌舞扬中了潘老肥的瘴毒,谭啸风及时出现,不但没有替胖瘦双绝报仇,反而给她解药,并且说出冷月府主人要杀他和跟他决战的原因。她因为觉得谭啸风是个好人,所以想化解凌、谭二人的决战,就前往冷月府求见凌玉云,请求他取消这场决战,没想到凌玉云竟然骗了她,她在气愤之下又再次去冷月府找凌玉云责问理论的经过,简要地说了一遍。 洛十三静静地听完,低头沉吟了一会儿,缓缓说道:“这么说来,凌玉云骗了你,谭啸风也骗了你。” “是呀!” 上官珍珍说道:“凌玉云说他是独子,根本就没有弟弟,谭啸风说的话也是骗我的谎话。” 洛十三问道:“那你问过凌玉云为什么要杀谭啸风吗?” “问过。” 上官珍珍回答道:“他说这是与我无关的事,他不肯说。” 洛十三眉头又皱了起来,缓缓说道:“我和谭啸风虽然只见过三次面,交情不深,但也还算谈得来,他并不是一个善于说谎的人,那他为什么要说谎替凌玉云隐瞒刺杀他的原因呢?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仇恨过节?又有什么隐秘呢?”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似乎想要把这些谜团都解开。 上官珍珍眨了眨明亮的眼睛,说道:“这个问题,我也一直想不明白,不过有一个人也许知道。” 洛十三连忙问道:“是谁?” 上官珍珍说道:“就是那个把谭啸风送回凉州的矮胖老头儿。” “这倒是一条可以查出原因的线索。” 洛十三点了点头,低头沉吟道:“但是这个矮胖老头儿到底是谁呢?” 上官珍珍说道:“我问过那个名叫小狗子的人,据说那个矮胖老头儿自己说是碧瑶圣宫的人。” “碧瑶圣宫?” 洛十三一怔,转头望着凌舞扬,问道:“你听说过这个地方吗?” 凌舞扬说道:“日前刚听说过,据说在南海之南。” “南海之南?” 洛十三又是一怔,眉头紧皱,说道:“难道会是他们?” 狄浪好奇地问道:“他们是谁?” 洛十三说道:“南海幽灵。” 凌舞扬说道:“听说那是一群在海上出没无常的海盗。” “没错。” 洛十三点头道:“他们一共有十七个人,不过目前,他们已经不再当海盗了,而是在南海之南的一座荒孤岛上,修建了一座富丽豪华的宫殿,取名叫‘碧瑶宫’,不知道这个‘碧瑶圣宫’是不是就是他们?”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思索,似乎在努力把这些线索联系起来。 说完,他顿了一下,接着问道:“你是听谁说的?” 凌舞扬说道:“老猫王日前曾带着七个号称‘王者七绝’的刀手在长安城内出现,要杀我和狄浪。” “那结果是那七个刀手反而都被你们杀了?” “当时我和狄浪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杀了他们,要么就被他们杀了。” “那这七个刀手就是‘碧瑶圣宫’的刀手?” 凌舞扬点了点头,接着便把老猫王说的一切都告诉了洛十三。 洛十三听后,沉默地沉思了半晌,缓缓说道:“照这么看来,那个神秘诡异的使者,绝不可能是幽灵十七盗中的人,而且就凭他们的武功实力,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野心。如果‘碧瑶圣宫’就是碧瑶宫,那么幽灵十七盗的命运可就不妙了,他们要不是已经被杀了,就是已经受到了什么魔头的控制……” 说到这里,他忽然微微一笑,又道:“照这情形看来,咱们可有热闹好瞧了。” 他这突如其来的微微一笑,让狄浪等四人都不禁有些莫名其妙地一怔,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发笑。 第75章 嫁祸 狄浪听到洛十三那神秘的笑声,不禁微微一怔,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眉毛轻轻皱起,眼神中满是不解,他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笑什么?咱怎么就有热闹可看了?” 那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与好奇。 洛十三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狡黠,双臂抱在胸前,不紧不慢地说道:“这天竺魔教和碧瑶圣宫啊,都把咱中原武林当成一块肥得流油的大肥肉,心里头都想着称霸这江湖呢。他们两拨人只要一碰上,那肯定是针尖对麦芒,谁都不服谁,一场激烈的火并那是免不了的。到时候,咱们不就有好戏看了嘛!” 狄浪等人听了洛十三的这番解释,这才恍然大悟,脸上纷纷露出了会意的笑容。这时,凌舞扬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轻声说道:“你说的倒也在理,可问题是,咱们压根儿都不知道‘碧瑶圣宫’的人到底是哪些家伙,也不清楚他们什么时候才能碰上天竺魔教,然后打起来呀。” 说话间,他眼神中带着一丝担忧。 洛十三微微点头,眼神中透露出自信,缓缓说道:“这问题我早就琢磨过了。要想让他们早点碰面,打起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弄清楚碧瑶圣宫的那些主要人物都是谁,他们到底来没来中原,现在又在哪个地方。然后,再想办法去挑唆他们,让他们干起来。” “这法子听着确实不错,只是……” 狄浪微微低下头,右手轻轻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这碧瑶圣宫,咱们可是头一回听说,对他们简直是一无所知啊。我猜,江湖上了解他们的人肯定也没几个。而且,他们的行踪还特别诡秘,想要找出他们现在在哪儿,只怕比在大海里捞根针还难上好几倍呢!” 洛十三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眼神中满是坚定,道:“俗话说得好,‘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再说了,这事儿我已经决定找人帮忙了,我有十足的把握,很快就能找到点线索。” 狄浪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连忙追问道:“你打算找谁帮忙啊?” 洛十三不慌不忙地说道:“我打算双管齐下。一方面,去请丐帮的兄弟们帮忙打探打探;另一方面,去找那个专门贩卖江湖消息的‘神鬼通’万士晓。” 凌舞扬微微皱了皱眉头,轻声说道:“听说这个‘神鬼通’,虽然无事不晓,可他开的价高得吓人。每回答一句话,至少得要一百两黄金。而且,还得看这事儿重不重要,要是特别重要的问题,有时候一句话就能要两千两黄金。” 洛十三轻轻点了点头,道:“他的规矩确实是这样的。” 狄浪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忙问道:“依你看,要是找他打听这事儿,他会开价多少啊?” 洛十三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慢慢伸出了一只手。 狄浪的眼睛猛地睁大,脸上满是震惊,脱口而出:“五百两黄金?” “这估计还只是最少的数目。” 洛十三语气平淡地说道。 狄浪又问道:“你有五百两黄金?” 洛十三轻轻摇了摇头,道:“没有,不过我可以记账。” “记账?他的规矩一向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从不赊欠的呀。” 狄浪满脸疑惑地说道。 “但我是个例外。” 洛十三自信满满地说道。 “怎么个例外法?” 狄浪追问道。 “因为我是洛十三,跟他是老交情了。” 洛十三扬起下巴,语气中带着一丝骄傲。 “你真的是?” 狄浪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怎么不是?” 洛十三语气坚定地说道。 狄浪忽然笑了起来,道:“你现在这模样,哪像是‘要命书生’洛十三啊?” 洛十三听到这话,神情微微一紧,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这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模样是 “拚命三郎” 小洛,“神鬼通” 怎么可能相信他就是洛十三,还让他赊欠记账呢。 就在这时,上官珍珍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突然说道:“洛大哥,我觉得这事儿根本没必要花那么多金子去找‘神鬼通’,咱们只要跑一趟冷月府就行了。” 洛十三微微一愣,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好奇,问道:“你觉得他们肯定知道?” 上官珍珍用力点了点头,道:“至少他们应该知道那个矮胖老头儿是谁吧?” 凌舞扬眼睛一亮,突然说道:“武林中矮胖的老头儿可不多,难不成是那矮叟朱鹏?” “有可能。” 狄浪点了点头,“这也不是没可能的事儿。” 小精灵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起来,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说道:“洛大哥,我有个绝妙的办法,不管他们是谁,都能挑起他们双方的火并。” 洛十三目光一凝,眼神中满是期待,问道:“什么好办法?” “嫁祸。” 小精灵兴奋地说道,“咱们都换上黑衣,把脸蒙上,假装是碧瑶圣宫的人,去突袭血手门的一处分坛,杀他个片甲不留。血手门肯定会马上派出大批人手,全力去找‘碧瑶圣宫’的人报仇。这样一来,用不了多久,咱们不但能知道碧瑶圣宫到底是哪些魔头,还能在一旁看他们自相残杀,咱们就可以安安静静地等着看好戏了。” “好办法,真是个绝妙的嫁祸之计!” 凌舞扬第一个鼓起掌来,脸上满是兴奋,“格老子的小精灵,你可真行!” 洛十三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含笑说道:“这确实是个既省事又省力的好办法。” 说完,他微微沉吟了一下,接着说道:“等一会儿康维君他们五位来了,就请他们明天准备好要用的黑衣和蒙面黑巾,明晚三更过后就行动,咱们突袭的目标是吉祥赌坊。这次行动,就由狄浪和凌舞扬共同负责指挥。” 狄浪听了,问道:“那你呢?你不去?” 洛十三说道:“我今晚就动身去长安冷月府,找凌玉云谈谈。谈完之后,再去铁旗堡,和楚令主商量商量。” 第76章 杀手集 未初时分,阳光懒洋洋地洒在大地上。洛十三在一家不起眼的小饭馆里,简单扒拉了几口午饭,填饱肚子后,便不紧不慢地朝着冷月府的方向走去。 很快,冷月府那气派的大门便映入眼帘。门前的石阶上,八位武士雄赳赳地站着,犹如八座不可撼动的铁塔,散发着一股威严的气息。洛十三微微整理了一下衣衫,迈步上前,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对着那八位武士说道:“劳驾各位,我是来求见贵主人凌大侠的,麻烦哪位帮忙通传一声。” 八位武士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了他,那眼神中带着审视与警惕。其中一个武士向前跨出一步,上下打量着洛十三,开口问道:“你从哪儿来的?” 洛十三不慌不忙地回答道:“我从洛阳来。” 那武士又接着问:“找我们家主人,所为何事啊?” 洛十三轻轻撇了撇嘴,语气淡淡地说道:“要是没啥事,我犯得着大老远从洛阳跑过来吗?” 那武士听了,点了点头,觉得这话倒也在理,便又问道:“那阁下贵姓?” “姓洛。” 洛十三简洁地回答道。 “行,你稍等一会儿,我进去替你通报一声。” 那武士说完,便转身进入了大门,脚步匆匆地往府内走去。 洛十三在原地站着,目光扫过冷月府的大门和周围的一切。他心中暗自想着,这冷月府果然名不虚传,光是门前的这股威势,就足以让人感受到主人的不凡。虽然他久闻 “冷月飞虹” 凌玉云的侠名,却一直未曾谋面,心中不免对这位名满长安的大侠充满了期待。 片刻之后,洛十三被请进了冷月府的大厅。只见大厅布置得典雅大气,彰显着主人的身份与品味。凌玉云身着一袭淡蓝色长袍,气宇轩昂,正站在大厅中央等候着他。凌玉云见到洛十三进来,脸上立刻露出了温和的笑容,礼貌地伸手示意:“洛兄请坐。” 洛十三微微欠身,客气地说道:“多谢凌大侠。” 随后便在一旁的椅子上缓缓坐下。这时,一个青衣书童轻手轻脚地走上前来,奉上香茗后,便悄然退下。 凌玉云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含笑着问道:“洛兄是从洛阳来的吧?” 洛十三点头道:“正是。在下久闻凌大侠的侠名,心中一直极为仰慕,今日终于有机会能瞻仰大侠的风采,实在是倍感荣幸。在下冒昧前来求见,还望凌大侠不要介意。” 凌玉云谦逊地摆了摆手,笑道:“洛兄太客气了,不敢当。凌某听说洛阳城中有一位慷慨重义、说一不二的‘拚命三郎’小洛,想必就是杜兄吧?” 洛十三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正是在下。在下不过是洛阳城中一个无名小卒,没想到凌大侠竟然也有所耳闻,实在是让在下汗颜。我那点微不足道的名声,怎能与凌大侠那如当空皓月般的侠名相提并论,还望凌大侠不要见笑。” 凌玉云微微一笑,道:“洛兄言重了。” 洛十三顿了顿,接着说道:“凌大侠若是不嫌弃在下是个地方混混,就请直呼在下小洛吧,这样显得亲近些。” “好!” 凌玉云豪情地大笑起来,笑声爽朗而洪亮。笑罢,他的双目忽然一凝,目光如炬地盯着洛十三,问道:“小洛,你大老远从洛阳跑来长安找我,不知有何事要见教?” 洛十三神色认真地说道:“在下确实有事想向凌大侠请教。” “哦?” 凌玉云目光紧紧地盯着洛十三,追问道:“什么事?不妨直说。” 洛十三清了清嗓子,道:“凌大侠名满江湖,交游广阔,不知是否曾听说过江湖上有个名叫‘碧瑶圣宫’的组织?” 听到 “碧瑶圣宫” 这四个字,凌玉云的脸色微微一变,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缓缓说道:“今天一早刚听说过。” “那以前没听说过吗?” 洛十三追问道。 “没有。” 凌玉云摇了摇头。 “那今天一早是听什么人说的呢?” 洛十三继续追问。 凌玉云微微皱了皱眉头,缓缓说道:“是洛阳方面传来的消息。前晚三更时分,吉祥赌坊被一群黑衣蒙面人给挑了,还杀了几个江湖高手,据说这些人是来自碧瑶圣宫。” 洛十三微微一叹,脸上露出了一丝悲伤之色,说道:“他们杀了我的一位好朋友。” “哦!” 凌玉云凝目注视着洛十三,问道:“你是想替那位好朋友报仇吗?” 洛十三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道:“就凭我的武功,谈报仇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那你为何还要打听他们?” 凌玉云不解地问道。 “我只是想知道碧瑶圣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也想弄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杀我那位朋友。” 洛十三说道。 “你那位朋友叫什么名字?” 凌玉云问道。 “他名叫张文,是个与江湖扯不上任何一点关系,很穷的读书人。” 洛十三回答道。 事实上,这世上或许真有叫张文的穷书生,但绝不是洛十三的朋友,碧瑶圣宫的人也从未杀过这样一个人。这不过是洛十三编造的借口,为的就是能从凌玉云口中打探到碧瑶圣宫的消息。 凌玉云眉头微微一蹙,陷入了沉思,说道:“这张文既然与江湖毫无关系,他们为什么要杀他呢?” 洛十三摊了摊手,道:“这也正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 凌玉云沉默了一会儿,抬头问道:“小洛,你来长安找我打听此事,是不是有人指点你这么做的?” 洛十三连忙摇头,道:“不是的。我只是觉得凌大侠交游广阔,也许会知道碧瑶圣宫的来历,以及他们是些什么人,所以才冒昧前来。” 凌玉云忽然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小洛,在今天之前,我确实从未听说过碧瑶圣宫这个名字。他们的来历,他们是些什么人,我一概不知,实在是无法给你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只能向你说声抱歉了。” “凌大侠太客气了。” 洛十三淡笑了一下,接着说道:“凌大侠,另外我还有一事想请教,不知是否方便?” “你请说。” 凌玉云点头道。 洛十三道:“听说前些日子,凌大侠曾与凉州大豪谭堂主决战过,而且谭堂主死在了凌大侠的剑下,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凌玉云点了点头,道:“决战确有其事,谭啸风被我刺了一剑,伤得很重。至于他是否已经死了,我就不太清楚了。” 洛十三追问道:“可是他受伤之后,有人把他送回了凉州,到现在也没听说啸风堂传出他的死讯啊?” “没错。” 凌玉云又点了点头,道:“如果他伤重不治,啸风堂肯定会传出消息发丧的,但到现在都没有动静……” 说到这里,凌玉云心中突然警觉起来,双目寒光一闪而过,紧紧盯着洛十三,问道:“你怎么知道当时有人把他送回凉州的?” 洛十三神色平静地说道:“我是听人说的。” 凌玉云目光如电,继续追问:“听谁说的?” 洛十三淡淡一笑,道:“听谁说的已经不重要了。现在重要的是,凌大侠能否告诉我,那个送谭堂主回凉州的人是谁?” 凌玉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我不认识他,根本不知道他是谁。” “真的?” 洛十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怀疑。 “我绝没有说谎。” 凌玉云认真地说道。 “那我告诉凌大侠吧,他就是碧瑶圣宫的人。” 洛十三突然说道。 凌玉云脸色猛地一变,露出了惊讶的神情,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是碧瑶圣宫的人?” 洛十三神色平静,微微一笑,道:“这么看来,凌大侠其实在今天之前就已经听说过碧瑶圣宫了,对不对?” 凌玉云脸色再次一变,眼中寒芒闪烁,逼视着洛十三,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洛十三依旧保持着平静的神色,说道:“如假包换的‘拚命三郎’小洛,洛阳城中的一个混混而已。” 凌玉云摇了摇头,道:“我不信。” “你要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洛阳打听打听。” 洛十三说道。 凌玉云眼中的寒芒微微收敛,深深地看了洛十三一眼,道:“我会派人去查的。” 说完,他忽然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好吧,我确实早就听说过碧瑶圣宫。只是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就拿那个送谭啸风回凉州的矮胖老头儿来说,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哦!” 洛十三目光紧紧地盯着凌玉云,追问道:“那你刚才为什么要说谎,不肯承认呢?” 凌玉云又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无奈的苦笑,道:“我也是有苦衷的。” “你有苦衷?” 洛十三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道:“难道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他们手里,被他们胁迫了?” 凌玉云无奈地点了点头,苦笑道:“不瞒你说,我妻女的性命都在他们手中,我不得不有所顾忌。” 说到这里,凌玉云轻轻吁了口气,接着说道:“你要是真想弄清楚他们是什么人,有个地方也许能找到线索。” 洛十三眼睛一亮,连忙问道:“什么地方?” “招贤镇。” 凌玉云说道。 “就是江湖人称‘杀手集’的那个招贤镇?” 洛十三问道。 “正是。” 凌玉云点头道:“我不敢肯定那里一定有碧瑶圣宫的人,但我敢肯定,杀手集上肯定有人知道碧瑶圣宫的底细。你不妨去那里碰碰运气,说不定能有所收获。” 洛十三沉思了一会儿,深深地看了凌玉云一眼,道:“既然凌大侠这么说,我就去杀手集上试试运气。告辞!” 说罢,他抱拳一拱,站起身来,迈步朝着大厅外走去。 “等一等。” 凌玉云也跟着站了起来,喊道。 洛十三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凌玉云。 凌玉云含笑问道:“你身上带了多少银子?” “两三千两吧,问这干嘛?” 洛十三疑惑地问道。 凌玉云解释道:“在杀手集上,不管是请杀手,还是打听消息,都得花银子,而且动不动就是上万两。最普通的消息,至少也得五千两。我身上正好有一些银票,你带着说不定能用得上。” 说着,凌玉云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递给了洛十三。 洛十三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了银票。他数了数,一共是十五张银票,每张一万两,总共十五万两。 “这是借给我的吗?” 洛十三凝目问道。 “不是借,是送。” 凌玉云摇了摇头。 “送?” 洛十三微微一怔,道:“你我素不相识,今天才第一次见面,你为什么要送我这么多银子?” 凌玉云笑了笑,道:“但也不是白送的。” 洛十三心中一动,道:“你有条件?” “不是条件,是希望。” 凌玉云说道,“我‘投之以桃’,希望你能‘报之以李’。” “哦?那你希望我怎么‘报之以李’呢?” 洛十三问道。 凌玉云忽然叹了口气,道:“小洛,我很想摆脱碧瑶圣宫的威胁。虽然知道杀手集上可能有人知道他们的底细,但为了妻女的安危,我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我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希望你这次去能顺利找到他们的线索,然后尽快回来告诉我。” 洛十三双目微微一凝,道:“你是打算对付他们?” 凌玉云又叹了口气,道:“我也许会对付他们,但必须要先了解他们的底细和实力,救出我的妻女之后才行。” 洛十三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对,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轻举妄动可不是明智之举。” 说完,他将银票小心地收起,再次抱拳一拱,说道:“凌大侠请放心,一旦有了线索,我会立刻回来奉告的。告辞!” 说罢,他转身大步朝着大厅外走去。 凌玉云站在原地,望着洛十三离去的背影,嘴角慢慢泛起了一丝冷笑。那笑容冰冷而诡异,仿佛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可惜,洛十三已经走出了大门,没有看到这诡异的一幕。 第77章 杀手集 掮客 招贤镇,地处偏僻的山区,宛如被世界遗忘的角落。全镇拢共也就七八十户人家,店铺不过十多间,猎户十来家,其余大多是本本分分的庄稼人,日子过得平淡而宁静。 然而,五年前,一切都悄然改变了。有人在镇上开了一间赌场,还有一间长生店。自那以后,这座原本宁静的小镇,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石子的平静湖面,泛起了层层涟漪,热闹起来不说,还渐渐有了名气。从那时候起,镇上来来往往的,大多是佩刀带剑的江湖客,招贤镇也因此被江湖中人称为 “杀手集”。 可这 “杀手集” 里,到底有多少杀手?哪些人又是杀手呢?杀手们的脸上,既没有刻着字,也没有挂着招牌,想要接触到他们,谈何容易。不过,这世上办法总比困难多,要找杀手,就必须先找到 “掮客”,这 “掮客” 就是那关键的门路。但问题来了,这杀手 “掮客” 又藏身何处呢?凡是经人指点,来到这杀手集想找杀手的人,心里都清楚,有两个地方可以去碰碰运气,那就是赌场和长生店。 赌场就在长生店的右边,赌场老板姓梁,大家都喊他梁二爷,或者梁老二。梁二爷那可是个大胖子,在这杀手集上,论胖,他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而且,他还是个十足的酒鬼,整日里醉醺醺的。虽说他是赌场老板,可赌场里的事儿,他压根儿就不管,经常泡在斜对面的小酒馆里,喝得昏天黑地,不省人事。 再说说长生店的老板,那是个正值壮年的女人,身材健壮,模样儿虽算不上多美,但风骚又妖娆,大家都叫她巫大娘。都说爱美是人的天性,女人更是如此,巫大娘也不例外。她每天都精心打扮,涂脂抹粉,穿得花枝招展,见了男人就卖弄风骚,抛媚眼。不过,可别以为她这是在挑逗你,要是你敢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稍有轻佻举动,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说来也怪,这杀手集总共就七八十户人家,一年到头死不了几个人,可巫大娘这长生店的生意却好得出奇。原来,巫大娘可不是个简单的女人,她本是江湖上有名的母大虫,这长生店不过是个幌子,她实际上是杀手 “掮客” 之一。凡是经她手的生意,她都会送上一口棺材,把被刺杀的人装殓起来,免得暴尸荒野。要是杀手任务失败,不幸丧命,她也照样送一口棺材,妥善安葬。所以,她这间长生店的生意特别好,只是不同的是,她的这些棺木大多不是卖出去的,而是送出去的。 清晨,太阳刚刚从地平线升起,金色的阳光洒在杀手集的街道上,给这略显神秘的小镇增添了一丝温暖。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小镇的街头。此人面目英挺,仪表不凡,年龄约莫三十五六岁,一袭灰袍随风飘动,腰间佩着一柄乌鞘长剑,剑鞘乌黑发亮,透着一股寒意。他,就是司空强,江湖人称 “辣手惊虹剑”,同时也是铁旗令下,那个鲜为人知、身份神秘的 “黑鹰帮” 帮主。 司空强为何会来到这杀手集?是来雇杀手,还是另有目的?如果是雇杀手,那他要杀的人又是谁呢? 杀手集上只有一条街,长度不过五十丈左右。此时的街道上,静悄悄的,店铺大多还未开门,只有一家做早点生意的小店亮着灯。这家小店,其实就是赌场斜对面,梁二爷每天必去的小酒馆。这小酒馆可不一般,不仅卖酒,还卖早点,而且卖的早点不是常见的烧饼、油条、豆浆和馒头包子,而是又烫又辣又香滑的椒酱牛肉面。这椒酱牛肉面,已经成了杀手集上每天早晨最受欢迎的早点。 当司空强走进小酒馆的时候,里面已经座无虚席。说是座无虚席,其实也就十二三个客人,因为这店堂实在太小,总共就三张桌子。小酒馆的老板是个身材瘦小的老头,弯腰驼背,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大家都叫他乔伯。别看乔伯看起来有六十多岁,实际上才五十出头。他虽然动作不如年轻小伙子那么麻利,但双手却十分稳定。 乔伯一眼看到走进来的司空强,整个人先是一愣,脸上露出愕然的神情,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呆呆地站在那里,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也难怪,司空强相貌英挺俊逸,气质不凡,在这杀手集上,这样出众的人物可不多见。 此时,时间不过辰时过半,可乔伯的椒酱牛肉面已经卖光了。原来,乔伯的椒酱牛肉面每天都有数量限制,早上只卖五十碗,中午和晚上也一样,绝不多卖一碗,一直如此,从未例外。 店堂里虽然已经没有空位,但司空强并没有离开,他脚步沉稳地穿过店堂,径直朝后院的一间小屋走去。这间小屋不大,里面只有一张竹床,一张石桌和两把椅子。竹床上没有被褥铺盖,只有五个大木盘子,木盘里放着几十斤已经卤好的熟牛肉,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司空强走进小屋,在石桌旁坐下。乔伯很快捧着两坛酒走了进来,把酒放在石桌上,然后回身关上了门,在靠近竹床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饿不饿?” 乔伯坐下后,开口问道。 司空强轻轻点了点头,目光平静。 乔伯立刻从竹床上的木盘子里拿起一块足有两斤重的卤牛肉,放在司空强面前,说道:“尽管吃,吃完了再拿。” 司空强淡然一笑,说道:“我又不是大象,也不是海里的大鲸鱼,再饿也吃不下几十斤的牛肉。”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带着一丝沉稳。 乔伯忽然苦笑了一下,说道:“但是我知道你现在的胃口,恐怕能把我这个小老头儿一口吞下。” 他的脸上带着无奈的神情,似乎在调侃司空强。 司空强咬了一小口牛肉,慢慢咀嚼着,然后淡淡地说道:“我为什么要吞下你?吃了你这把老骨头,对我的肠胃可没什么好处,只有坏处。” 他的语气很平淡,但却让人感觉到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乔伯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揭开两坛酒的泥封,将一坛酒推到司空强面前,说道:“实不相瞒,刚才看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见到鬼了呢!”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司空强差点把嘴里的牛肉吐出来,双目微微睁大,似笑非笑地看着乔伯,说道:“怎么?我的样子像鬼?”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嘲讽。 “不是你的样子像鬼。” 乔伯连忙摇头,解释道:“是因为很多人说你已经死了,所以……”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司空强接口道:“所以你就以为我是鬼?难道你真的相信别人的传说,以为我死在了幻影洞里?”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 听到 “幻影洞” 三个字,乔伯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捧起一坛酒,咕嘟咕嘟地猛喝起来,仿佛想用酒来驱散心中的恐惧。 司空强也捧起酒坛,喝了一大口,放下酒坛后,冷冷地看着乔伯,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你手上还有多少个厉害的杀手?”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急切。 乔伯放下酒坛,用衣袖抹了抹嘴巴,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老实说,你的生意很不受欢迎。”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 “但是我付得起极高的价钱。” 司空强坚定地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自信。 “这倒是没错,可再高的价钱也得有命来享用啊。这三个月来,你雇的三个杀手,一个都没回来。” 乔伯的脸上露出一丝担忧,他知道那幻影洞的危险。 司空强微微叹了口气,脸上露出黯然的神情,没有说话。他心里清楚,那幻影洞的确凶险万分。 乔伯重重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像小赖、黑手刀、夺魂锥这种厉害的杀手,现在是越来越少了。”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感慨,仿佛在回忆过去的时光。 司空强又轻轻叹了口气,眉头微微皱起,陷入了沉默。他在思考,该如何是好。 乔伯又捧起酒坛,一口气喝了差不多半坛酒,才放下酒坛,说道:“这次你要是还想找杀手,最好去找梁老二!”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建议。 “赌场老板梁二爷?” 司空强微微一怔,问道。 “没错,他手上最近有不少厉害的杀手,论武功、胆色和智谋,都不在小赖他们三个之下。” 乔伯认真地说道。 司空强忽然像是饿极了,大口大口地咬着面前的卤牛肉,只一会儿工夫,那块两斤重的牛肉就被他吃得干干净净。 乔伯看着他,皱了皱眉头,说道:“你这样吃法,不怕消化不良?”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心。 司空强摇头一笑,说道:“这些牛肉在我肚子里,起码比梁二爷的杀手有用。”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屑。 乔伯一愣,疑惑地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不懂!” 他的脸上写满了不解。 司空强淡然一笑,拿起酒坛,仰头喝了三大口,才放下酒坛,缓缓说道:“牛肉能填饱我的肚子,可梁二爷的杀手,就算真如你所说比小赖他们强,恐怕到头来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对那些杀手的不信任。 乔伯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惊悸,问道:“你还要去幻影洞?”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恐惧。 司空强淡淡地说道:“难道你以为我怕了?”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和无畏。 乔伯连连摇头,说道:“不是你怕,是我怕。” 他的脸上满是担忧。 “你怕?你怕什么?” 司空强疑惑地问道。 乔伯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要是真想去幻影洞找杀手,这杀手集上,只有一个人可以找。”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神秘。 “找谁?” 司空强急切地问道。 “那个见了男人就抛媚眼的骚娘儿们。” 乔伯说道。 “巫大娘?” 司空强微微一怔,凝目问道。 “这杀手集上,除了巫大娘,还有谁是不怕死的杀手?” 乔伯反问道。 司空强微微一怔,目光凝视着乔伯,似乎在思考他的话。片刻后,他开口道:“你的意思,莫非是直接聘请巫大娘?” 乔伯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巫大娘虽然是个爱卖弄风骚的女人,但她却是整个杀手集上,武功最高,手段最高明的女杀手!” 司空强微微沉吟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了决断的神情,终于朝乔伯笑了笑,说道:“谢谢。” 说完,他站起身来,大步走出了小屋,朝着外面走去。 第78章 粉面杀手巫大娘 巫大娘的长生店,就在那小酒馆的斜对面,两者之间的距离不过七八丈远,没走上几步,司空强就已经到了店门口。此时才刚过辰时,接近巳时,天色尚早,长生店的大门还紧紧关闭着。 司空强站在长生店门前,心里微微有些犹豫,眼神中闪过一丝迟疑,手指在身侧轻轻敲打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抬起手,用指关节在那厚重的木门上不轻不重地敲了几下。 门没有打开,却从里面传出一个娇柔的声音,那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和不耐烦:“谁呀?大早上的,扰人清梦,姑奶奶我正睡得香呢!” 这声音虽如黄莺出谷般悦耳动听,可说出的话却着实不怎么中听。 司空强眉头微微一蹙,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巫大娘,在下司空强,此次前来,是想与您谈笔生意。” “司空强?” 屋内的巫大娘冷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几分嘲讽,“我还以为你早死在幻影洞里了呢,江湖上都这么传,怎么,是传言有误?” 司空强神色淡然,语气平和地回应道:“那些不过是江湖讹传罢了,在下福大命大,并未命丧幻影洞。” “哦,那你稍等片刻。” 巫大娘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过了一会儿,店门 “吱呀” 一声打开了,巫大娘站在门口,一双媚眼滴溜溜地转动着,上下打量着司空强,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和探究。司空强看着巫大娘,心中暗自想着,这巫大娘果然还是如传闻中那般精明世故,此番来与她谈生意,怕是没那么容易。他定了定神,开口说道:“巫大娘,能否让我进去,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慢慢谈?” 巫大娘微微沉吟,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她轻轻咬了咬嘴唇,似乎在权衡着什么。随后,她点了点头,道:“进来倒是可以,不过咱们孤男寡女的,你可别起什么坏心思!” 司空强听到这话,微微一呆,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情。 巫大娘见司空强这副模样,朝他抛了个媚眼,嘴角上扬,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说道:“行了,别傻站着了,进来吧!” 司空强走进长生店,一股刺鼻难闻的油漆味扑面而来,他忍不住皱了皱鼻子,轻轻咳嗽了一声。店内,一具具棺材整齐地堆叠着,散发着一种阴森的气息。巫大娘看到司空强的反应,脸色陡然一沉,眼神中带着几分不悦,质问道:“你有病?咳嗽什么?” 司空强连忙摇头,解释道:“并无他意,只是这气味有些刺鼻。” 巫大娘冷冷地说道:“你要是真有病,赶紧去找个大夫看看,不然,说不定哪天就得买副我这儿的棺材了。” 司空强淡然一笑,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说道:“我既不想找大夫,也不打算买棺材,我今日来,是想找一个杀手。” “杀手?” 巫大娘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确定没找错地方?我这儿可只有棺材,没有杀手。你要是想买棺材,我可以给你打个折,算你便宜点。” 司空强上下打量着巫大娘,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似有深意的笑容,说道:“巫大娘,你可别跟我装糊涂了,以你的本事,不就是一个武功高强、杀人手段厉害的杀手吗?” 巫大娘一听这话,两只媚眼瞬间瞪大,眼中满是怒火,她双手叉腰,怒声骂道:“放屁!谁说姑奶奶我是杀手的?简直是放他妈的一百二十个狗臭屁!” 一个女人竟然如此粗言秽语,司空强听了,不禁又是一呆,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勉强说道:“如此看来,是我找错地方了,那在下就告辞了,再见。” 巫大娘忽然展颜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诡异,说道:“不必再见了。” 司空强听到这话,心中一怔,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暗自思忖,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在他还在思索之际,只听 “砰” 的一声,一具棺材的棺盖突然凌空飞起,一个黑衣老人从棺材里冒了出来。几乎与此同时,一阵机簧声响,十二支毒弩如闪电般朝着司空强的胸膛激射而来。 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显然是早有预谋的突袭和暗袭。司空强心中暗道,难怪巫大娘会说 “不必再见了”,原来这店里早就设下了埋伏,她笃定自己必死无疑。但司空强绝非等闲之辈,他的武功虽然称不上武林绝顶,但也绝非泛泛之辈。而且,他的听力极为敏锐,自踏入店内,就已察觉到店内堆叠的十几具棺木中,至少藏匿着七八个人,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提高了警惕,暗中戒备着。 就在机簧声响的瞬间,司空强身形一闪,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迅速离开了原来站立的位置,朝着一旁闪去。只听 “嗖嗖嗖” 几声,十二支毒弩全部射空,钉在了墙壁上,发出 “砰砰” 的响声。 与此同时,那黑衣老人大吼一声,挥动着棺盖板,如同一头猛虎般跃身出棺,气势汹汹地朝着司空强扑来。那棺盖板体积庞大,沉重无比,在黑衣老人的挥动下,带起一阵呼呼的风声,仿佛排山倒海一般,威势惊人。然而,司空强心中明白,这棺盖板虽然看似威猛,但论杀伤力,远不及那十二支毒弩。 司空强不仅武功高强,在当世武林青年一辈中出类拔萃,而且机智过人,反应灵敏。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迅速判断出,黑衣老人的攻击只是虚张声势,真正的杀招,极有可能藏在其他的棺材里。 果不其然,就在黑衣老人虚张声势的同时,只听 “砰砰砰” 几声,七具棺材里突然窜出七个黑衣人,他们手中各持一支寒光耀眼的尖锐短枪,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直刺司空强的胸前。七个黑衣人,七支尖锐的短枪,只要有任何一支刺中司空强,他就必死无疑,这无疑是一个极其狠毒的死亡陷阱,而此时的司空强,已然陷入其中。 但司空强毕竟是司空强,在这七支短枪即将刺到的瞬间,他的身前突然多了一块棺盖板。只听 “笃!笃!笃……” 几声,七支短枪全部刺在了棺盖板上,枪尖穿透了棺盖板。 棺盖板后面,立刻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七个黑衣人脸色大变,同时抽枪后退。原来,司空强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以极快的速度制住了那个虚张声势的黑衣老人,将他挡在了身前,替自己挡住了这七支致命的短枪。 巫大娘看到这一幕,双目中闪过一丝惊怒,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她冷冷地说道:“司空强,你果然有两下子!” 司空强冷冷一笑,眼神中带着几分自信,说道:“巫大娘,你也不差。” 巫大娘冷哼一声,说道:“姑奶奶我自然不差,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虽然眼光不错,可惜还是来晚了一步。” 第79章 必杀之局 司空强眼神锐利,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巫大娘,目光中透露出一丝警惕与试探,缓缓开口道:“难道你已经接了幻影洞的活儿,要来杀我不成?” 他微微扬起下巴,似乎想要从对方的反应中捕捉到什么蛛丝马迹。 巫大娘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抹冷漠的笑容,眼神中满是职业的淡然,开口说道:“这事儿你就别多问了,我是不会告诉你的。这是我们干这行的规矩。现在,你就是我要杀的目标,今儿个你可没机会活着走出这杀手集了。要是你有啥遗言,想让我带给你的家人或者朋友,不妨现在就说出来,我好人做到底,帮你转达。” 她双手抱在胸前,微微歪着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嘲讽,似乎在看一个即将死去的人。 司空强听到这话,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一丝不屑,反问道:“听你这口气,好像你很有把握能杀了我?” 他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闪过一丝寒光,身体不自觉地紧绷起来,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攻击。 巫大娘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竟然流露出一丝坦诚,说道:“说真的,杀你,我还真没有十成的把握。” 她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似乎在为自己的实力感到惋惜。 司空强听到这话,不由得一愣,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的神情。他没想到巫大娘竟然会这么说,心中暗自思忖:“这巫大娘怎么会说出这种灭自己威风的话?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他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身体微微向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巫大娘。 就在这时,店门外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她虽然没有绝对的把握,老夫却有。” 声音低沉而有力。 司空强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小酒馆的老板乔伯,但他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愕,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屑。他心中暗道:“果然,这老东西也掺和进来了。” 乔伯缓缓走进店门,站在门口的街上。他的衣着相貌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但那副龙钟老态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凌厉的气势。他手中握着的也不再是切牛肉的刀,而是一把锋刃极薄、刀身狭窄且长逾四尺的长刀。他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狠厉,冷冷地看着司空强。 乔伯看着司空强,心中暗自思忖:“这小子可不好对付,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他紧紧握住手中的长刀,这老小子实在是个老谋深算之人,他虽然口说有绝对的把握杀司空强,但却绝对没有小觑司空强。所以,刚才在他那间小酒馆后院的小屋里才没有动手,而用计把司空强引入巫大娘设好的陷阱中。 只听乔伯接着说道:“司空强,你这次跑到杀手集上雇杀手对付幻影洞主,实在是愚蠢至极,犯了一个极其严重的错误。” 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嘲讽,似乎在嘲笑司空强的无知。 司空强轻轻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无奈,说道:“真没想到,你和巫大娘居然都被幻影洞主收买了。看来,我想在杀手集上找杀手,除了梁二爷,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他微微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失望,身体微微向后退了一步,靠在墙上。 乔伯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得意,说道:“梁老二的那条路,只怕也走不通了。你应该知道,幻影洞主既然能花大价钱收买巫大娘和老夫,难道还买不起一个小小的梁老二?” 他微微仰起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轻蔑。 司空强淡淡一笑,说道:“你说得也有道理。不过,我知道梁二爷有个儿子,是死在幻影洞主手里的。” 他微微眯起眼睛,似乎在等待乔伯的反应。 乔伯干咳了一声,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的神情,说道:“你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少。” 他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心中暗自思忖:“这小子知道的太多了,不能让他活着离开这里。” 巫大娘冷冷一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残忍,说道:“司空强,今天你是绝对活不了了,我劝你还是认命吧!我已经给你准备了一副上好的棺材,保证你躺在里面比睡觉还舒服。” 司空强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不屑,说道:“你巫大娘的棺材,我可消受不起,还是留着你自己用吧!” 他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绝,身体微微前倾。 就在他大笑声中,巫大娘手下的七个黑衣杀手突然行动起来,七支短枪同时刺出,展开了攻击。这七个黑衣人配合默契,所组成的枪阵一展开,就如同一个飞速转动的风车,绕着司空强快速移动,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但司空强的眼神却异常冷静,他静静地站在枪阵之中,全身的肌肉紧绷,眼神紧紧地盯着那些黑衣杀手。就在枪阵刚展开的瞬间,他闪电般地伸出手,只听 “铿” 的一声,腰间的 “惊虹剑” 已然出鞘。 一般的剑长度通常为三尺,而 “惊虹剑” 却比普通的剑短了一些,从剑柄到剑尖,只有二尺七寸。它的锋刃并不很薄,但剑身却散发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杀气,杀气甚浓。 那七个黑衣杀手的枪阵不断收缩,向司空强施加着越来越大的压力。但司空强依然静静地站在阵中央,全身真气凝聚,每当敌人刺出一枪,他就会还以一剑。他的剑法看似随意,既不像是在进攻,也不像是在防守,但实际上,他是在等待一个最佳的时机,准备先脱离这个危险的陷阱。 他很清楚,眼前的形势对他极为不利。以一敌七,若只是这七个黑衣杀手,他还有信心应对,但旁边还有一个武功更高的巫大娘,再加上店门外的乔伯,他几乎没有胜算。所以,他必须尽快找到机会,摆脱这个困境。 终于,机会来了。就在枪阵的威力发挥到最大,七个黑衣杀手同时将七枪刺向他的瞬间,司空强突然大喝一声,人剑合一,腾身而起,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冲空拔起。 那七支短枪虽然刺得又快又急,但却全部刺空。只听 “砰” 的一声巨响,整间屋子都为之震动,碎瓦泥沙如同雨点般从屋顶洒落,屋顶被司空强撞出了一个大洞,他趁机冲了出去。 那七个黑衣杀手相互对视了一眼,其中两人毫不犹豫地纵身跃起,紧紧地跟在司空强的身后,向屋顶冲去。但他们冲得快,跌落得更快。 只听两声惨叫响起,两蓬血雨从屋顶的破洞口洒落下来,那两人的尸体也随之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巫大娘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厉声大叫道:“司空强,你逃不掉的!” 她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充满了愤怒和不甘。她从一副棺材内拿起一双钢环,一式 “雪花盖顶”,将双环护住头顶,纵身一跃,从屋顶的洞口冲了出去。 司空强冲上屋顶后,并没有立刻逃走。他回剑一挥,轻松地斩杀了两个跟着冲上来的黑衣杀手。但他没有逃,并不是他不想逃,而是因为屋顶早有埋伏,十几个手持刀剑的黑衣杀手正严阵以待,恭候着他的到来。 司空强看着那些黑衣杀手,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想不到你们的安排还挺周到的。” 他微微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那些黑衣杀手全都紧紧地盯着他,眼神中充满了警惕,没有一个人说话。 这时,屋下街上的乔伯嘿嘿冷笑一声,仰起脸,说道:“要是招呼不周到,又怎么能把你送到阎王那里去呢?” 他的声音低沉而阴森,充满了威胁。 就在这时,巫大娘也从破洞中冲上了屋顶。她手持一双钢环,左环大右环小,大小至少相差一倍。双环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而她的双眼更是精光四射,紧紧地盯着司空强,仿佛要将他看穿。 司空强冷冷一笑,说道:“这是昔年无影鬼叟的‘鸳鸯夺命环’,想不到竟然落在了你的手中。” 他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手中的 “惊虹剑” 微微颤动,似乎在感知着危险的来临。 巫大娘厉声喝道:“少废话,你拿命来吧!” 第80章 层层包围 沉喝声中,双环交错,两个钢环如两条黑色的蛟龙,交错着迅猛地朝着司空强扑去。一个钢环直取司空强的咽喉,那里是人体最脆弱的部位之一,一旦被击中,必将性命不保;另一个钢环则气势汹汹地刺向他的胸膛,那速度之快,仿佛要将空气都撕裂。 司空强心中一紧,眼神瞬间锐利如鹰,毫不犹豫地一剑刺出。他的动作流畅而迅速,犹如一道黑色的闪电,手中的惊虹剑带着凌厉的剑气,恰好刺在巫大娘左手的钢环上。“当” 地一声激响,火星四溅,那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 巫大娘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起来,她的双眼瞪得如同铜铃一般,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她陡然暴喝道:“撒手!” 那声音尖锐而刺耳,仿佛是从她的喉咙深处硬生生挤出来的。与此同时,她左手的钢环猛地一翻,犹如一条灵活的蛇,意欲锁住司空强的剑,让他不得不撒手丢剑。 司空强心中暗叫不好,但他的反应极快,就在巫大娘钢环翻动的瞬间,他手腕轻轻一抖,那把惊虹剑便如同一道黑色的流光,迅速抽回。紧接着,他的身体如同一只敏捷的猎豹,猛地闪身避开了巫大娘右手钢环的一击。他的动作轻盈而迅速,让人几乎看不清他的身影。 巫大娘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她冷笑一声,那笑容如同夜空中的寒月,带着一丝阴森。她右手的钢环突然脱手飞出,犹如一颗黑色的流星,直飞司空强。那钢环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带着凌厉的风声,让人不寒而栗。 司空强心中一惊,他的瞳孔微微收缩,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他迅速挥动惊虹剑,剑影闪烁,犹如一道黑色的光幕,将那飞来的钢环击落。那钢环被击中后,“当” 地一声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然而,巫大娘的攻击并没有就此结束。她左手钢环一脱手飞出,立即左手连扬,只见十一支蓝黑色的透骨毒钉如同十一支黑色的利箭,从她的手中疾射而出。那速度之快,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这十一支透骨毒钉,才是巫大娘的真正杀着,任凭是谁中上一支透骨毒钉,除非立刻获得她的独门解药,否则三个时辰之内必死无救。 那毒钉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黑色的弧线,带着丝丝寒意,直逼司空强。那暗器手法之快,简直令人无法形容,仿佛是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便来到了司空强的面前。 但是,司空强好像早已料敌机先,就在巫大娘左手扬起的刹那,他的眼神陡然锐利起来,双脚猛地一蹬,整个人如同一只矫健的雄鹰,跃起半空,向她飞扑过来。他的动作迅猛而有力,似是要将巫大娘彻底击败。 巫大娘心中一凛,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她不愧是个高明的杀手,反应也极快,右手立刻一扬,钢环再次脱手飞出,直向凌空飞扑过来的司空强击去。那钢环在空中呼啸着,带着凌厉的气势,仿佛要将司空强拦腰斩断。 司空强人在半空,闪避不易,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他拼尽全力,只闪开了要害,却没能避过左腿。那钢环如同一把锋利的刀,自他的左大腿外侧擦过,鲜血飞溅!他的左大腿外侧立时裂开一道三寸多长,寸深的口子,鲜血如同泉水一般涌出,染红了他的裤腿。 幸好只是擦过,不是直接击中,否则,他这条左腿非得骨断筋折报废不可。他左大腿虽然受伤,因为只是皮肉外伤,伤势并不严重,所以,他凌空扑击的身形并未受到影响,仍然如同一只凶猛的老虎,飞扑巫大娘。 巫大娘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但她很快便镇定下来。她彷佛全身都有武器,双手一翻,手中又握着两把锋芒夺目的短剑。那短剑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仿佛是两把死神的镰刀,让人不寒而栗。 但她的两把短剑还没有发动招式,司空强的惊虹剑已奇快逾电地刺在她的头顶天门上。那剑如同一条黑色的蛟龙,带着凌厉的剑气,瞬间便穿透了巫大娘的头顶。巫大娘只觉得脑袋一凉,一颗心立时往下直沉。她双目大睁,带着诧异、绝望的神色,盯视着司空强。她的眼神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但却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 片刻之后,她的身子终于倒下,像一段滚木般,翻滚着从屋上跌落地下。她的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仿佛是生命的最后一声叹息。 巫大娘虽然已死在司空强的剑下,乔伯并未因此而变色惊凛,相反地,他对眼前的情势竟似感觉很满意。他冷冷一笑,那笑容如同夜空中的寒星,带着一丝阴森。他忽然仰脸对司空强说道:” 老夫早说过,她没有绝对的把握杀你,老夫却有。” 司空强神色平静,眼中却闪过一丝不屑,他淡淡地道:” 既然如此,你何不上来一战?“ 乔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狐狸般诡诈的微笑,道:” 嘿嘿,现在你已成为瓮中之鳖,老夫要杀你,可说是易如反掌,在眼前这种情况,又何必劳动我老人家亲自动手?” 司空强眉头微微一皱,眼中闪过一丝怒火,他说道:” 你以为我挨了巫大娘一环,受了这点轻伤,就无法冲出杀手集?” 乔伯的嘴角再次露出那抹诡诈的微笑,道:” 无论你受的伤轻重,或是根本没有受伤,今天你都绝对无法活着离开此地!” 司空强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他说道:” 就凭你和这些杀手?“ 乔伯自信满满地说道:” 这应该已经足够了。” 司空强心中意念飞闪,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思索,忽然若有所悟地冷冷一笑,道:” 如果我没有料错,北漠刀王和西门雕可能已经来到杀手集上。” 乔伯脸上忽然闪过一抹诧异的表情,但他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却不否认地道:” 你猜料的没错,西门堂主和北漠刀王的确已在本集。” 司空强心中不由暗凛,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但脸上神色仍丝毫不变地冷冷道:” 难怪你敢大言不惭,认为我今天绝对无法活着离开此地。” 乔伯嘿嘿一笑,没有说话。 他不说话是因为另外有人接了话,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你已落入一张巨网之中,本堂主就是撒下这张巨网的人。” 话声中,长生店这边的屋檐下,缓步从容地走出来两个神色冷漠的灰袍中年人一一西门雕和北漠刀王霍雄。他们的脚步沉稳而有力,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人的心上。 司空强脸上的神色,虽是仍然依旧未变,但他的双瞳却在收缩,背上、手心都已开始在冒汗。当然,那都是冷汗。 当今江湖上刀法最高强的人是谁?到目前为止,虽然还没有一个正确的答案,但北漠刀王霍雄在北漠武林中每战必胜,从未有过一次败绩,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他北漠刀王的称号也由此而来。 霍雄这个人,就像一块冷峻的岩石,一块寒冰,他的刀法就像寒夜天空的流星,光灿夺目,速度奇快如电。他的刀是一把极为锋利,比削铁如泥的实刀并不逊色的缅钢长刀。那长刀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仿佛是一把死神的镰刀,让人不寒而栗。 西门雕是剑道高手,他用的是一把木剑,是坚硬如铁的铁心木制成,而且锋利的程度绝不在一般青钢剑之下,用来杀人更是绰绰有余。那木剑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灵动而迅猛。 江湖上大多数的人,面对霍雄和西门雕这一刀一剑,都不由得心胆发寒,似乎只有两条路可走。 第一条路是自尽,第二条路是死在他们的刀、剑之下 —— 两条路都是死路。 但是,司空强呢? 司空强并不怕西门雕,也不怕霍雄。 只是他目前的情况实在很不妙。 巫大娘那一夺命环,虽然没能要了他的命,却留下了可怕的后遗症。他左大腿受了伤,皮开肉绽,血在不停地往外流滴。那伤口如同一条狰狞的蜈蚣,让人触目惊心。 司空强也不怕流血。 但不怕流血是一回事,事实上在这个时候流血不止,实在是件非常要命的事。 在这等要命的情况下,司空强的命运会如何?他能活着离开杀手集吗? 第81章 恩怨情仇起 梁二爷的赌场,往常都是过了正午才开门营业,可今儿个却破天荒地提早开了门。眼下才不过巳时正,这么早开门,按常理根本不会有人来赌钱。赌场突然这么做,里头必定有猫腻。西门雕和霍雄这俩老江湖,心里都明白,这事儿不简单。 可到底是啥猫腻呢?答案很快就从乔伯的脸上瞧出来了 。 只见乔伯脸色骤变,原来,他瞧见体型肥胖的梁二爷,正大摇大摆地从赌场内走出来。梁二爷平日里的武器,是一柄重达六十三斤的巨斧,由于太过沉重,平时他并不带在身上,可今儿个,这柄巨斧却稳稳地握在他手中。 在杀手集里,大家都觉得梁二爷和乔伯是交情匪浅的老朋友。梁二爷不仅天天光顾乔伯的小酒馆,风雨无阻,而且两人平日里总是有说有笑,相处得那叫一个融洽。但其中真正的缘由,只有乔伯自己心里门儿清。梁二爷天天来酒馆,实则是为了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这监视手段看似简单粗暴,实则暗藏深意,那便是一种警告。日复一日的监视,日复一日的警告,乔伯心里虽然清楚,却一直装聋作哑。这些年,他一直装傻充愣,从未发作过。 梁二爷为啥要这么做呢?这当然有原因。他心里一直提防着乔伯和巫大娘联手对付自己。他深知杀手集的局势,他们三人虽说各自拥有一批杀手,但这些杀手之间,维持着一种极其微妙的关系。多年来,巫大娘、梁二爷和乔伯三人表面上相安无事,“和平共存”,实则各怀鬼胎,相互牵制。如今杀手集的形势,就如同《三国演义》里的魏、蜀、吴一般,鼎足而立,三分天下。可这看似稳固的局面,又能维持多久呢?明眼人都知道,这三个杀手集团之间,迟早会有一场激烈火并。 这不,乔伯和巫大娘最近接了一笔大买卖,梁二爷早在两天前就得到了消息。可梁二爷自己,也接下了一笔大买卖,这事儿巫大娘和乔伯却毫不知情。因为这笔买卖,是半个时辰前才敲定的。任务是要他和旗下杀手对付所有要杀司空强的人,以及幻影洞的两位堂主,酬劳是白银十万两,而且当场一次性付清。 十万两银子的酬劳,对于这任务来说,确实不算多。但梁二爷却毫不犹豫地接下了。他这么做有两个原因。其一,巫大娘和乔伯本就是他迟早要对付的敌人;其二,幻影洞的人曾杀了他儿子,他早就想派旗下的杀手精英去报仇,只是一直没摸清幻影洞的实力,才隐忍至今。这笔买卖,可谓一举两得,别说是十万两,就算只有一万两酬劳,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接下。 此刻,火并一触即发。从表面看,司空强和幻影洞之间的仇怨,像是这场火并的导火线,但实际上,这不过是让火并提前爆发罢了。在这三人之中,最倒霉的当属巫大娘。巫大娘的武功和在杀手集的势力,丝毫不逊色于梁二爷和乔伯,可火并还没正式开始,她就已经倒下了。直到咽气,她都没想明白,司空强和幻影洞主之间,到底有啥深仇大恨。 梁二爷本是个大胖子,平日里说话嗓门大得像打雷,每天都离不开酒,常常醉眼朦胧。但今天,他却和往常判若两人,不仅没了醉态,头脑比谁都清醒,就连说话的嗓门都比平时小了许多。嗓门小,可不代表声音虚弱,他的中气依旧十足,只是说话时的神态,比以往更加冷静,甚至透着一股冷酷。 “乔老儿,咱们终于碰上了!” 梁二爷冷冷地盯着乔伯说道。 乔伯冷冷一笑,回应道:“咱们天天都碰面,又何止是今天?” 梁二爷冷哼一声:“幻影洞到底给了你你多高的酬劳?居然连老主顾都要杀。” “咱们这行的规矩,你应该清楚,这和酬劳多少没关系,是谁先接洽聘请,谁就是主顾。” “说来也巧,今天我也接了一票买卖。” “难不成是有人雇你对付老夫?” 梁二爷慢悠悠地说道:“本来不是对付你的,但我的任务是保护司空强,对付所有要杀他的敌人。” 乔伯嘿嘿一笑:“看来你的脑袋不太灵光了。” 梁二爷回道:“何止是不太灵光,简直疼得要命。” 乔伯冷冷地说:“那干嘛不干脆一刀砍下来?” 梁二爷淡淡地说:“你说得对,砍下来就不疼了,还能把它放得稳稳当当的。” “要不要老夫帮你这个忙?” “你的刀,行吗?” “我这刀砍别人脑袋或许钝了些,但你这脑袋既然不太灵光,应该没问题。” 梁二爷淡然一笑:“那你最好赶紧试试,反正我这颗脑袋已经卖给别人了,不属于我自己了。” 乔伯目光闪烁,问道:“是谁雇你和你旗下的杀手,与幻影洞的人作对的?” 梁二爷轻描淡写地说:“当然是司空强的朋友。” 乔伯又问:“他是谁?” 梁二爷脸色瞬间一冷:“乔老儿,你不会忘了咱们这行的职业道德吧,除非雇主同意,必须绝对替雇主保密。” 乔伯听了,一时哑口无言。 这时,从赌场内走出五个人。前面四个都是身材魁梧、满脸虬须的大汉,乔伯自然认得他们,这四人是梁二爷旗下最顶尖的杀手。乌金掌段大奎,一双肉掌黝黑发亮,恰似乌金铸就,掌风虎虎生威,每一击都带着千钧之力,能开山裂石;断魂勾金九,手中那勾形如鬼魅,出招阴狠,专取人要害,一旦被勾住,绝无生机;飞刀无影展飞,袖中藏刀,出手如电,刀光闪过,敌人便已血溅当场,让人防不胜防;雪衣追魂欧玉堂,身着一袭白衣,身形飘忽,宛如鬼魅,所到之处,皆有死亡气息笼罩。 跟在这四人身后的,是个年轻人,乔伯从未见过他,也不认识。 第82章 紫电剑出,江湖风云再起 这位青年人,瞧着也就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身着一袭青衫,相貌英挺,双目炯炯有神,腰间佩着一柄看来已很残旧,古铜剑鞘的长剑。 司空强一见到这把古铜剑鞘的长剑,双眼不由猛地闪过一道明亮的光采,可眨眼间,他双眉就皱了起来,神色也变得黯然,好像想起了什么糟心事。 但西门雕和霍雄这俩人,反应可就大不一样了。他俩脸色 “唰” 地一下就变了,四道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青衫青年腰间的古铜剑鞘,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因为他俩都认得这把剑,那可是当世江湖四大名剑之一的 “紫电剑” ,也清楚这剑原来的主人是谁。 这青衫青年到底是谁? 这把紫电剑怎么会在他的手里了呢? 西门雕深吸一口气,眼睛死死盯着青衫青年,问道:“你是谁?” 青衫青年嘴角一勾,淡然一笑,说道:“在下姓洛。阁下有什么指教?” 原来这青衫青年就是 “拼命三郎” 小洛,也是借体复生的 “要命书生” 洛十三。 西门雕眼睛瞪得老大,说:“你姓洛?” 洛十三回道:“是啊!有什么不对的吗?” “没有。” 西门雕摇了摇头,接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外号‘拼命三郎’,洛阳城里的人都喊我小洛。” “你是洛阳人?” “土生土长的洛阳人。” “你腰间这剑,可是紫电剑?” “哟,你还挺识货,没错,它就是紫电剑。” “你从哪儿弄来的?” “非得告诉你不可?” “你必须得交代清楚。” “这……” 洛十三故意装模作样地沉吟起来。 “快说!” 西门雕沉声道,语气里透着一股子狠劲。 洛十三突然又笑了,说道:“是一位老人家送给我的。” 西门雕追问:“他是谁?” “他老人家自称苍虚老人。” “他为何要把这柄剑送给你?” “他老人家要我替他办一件很重要的事儿。” “什么重要的事儿?” 洛十三轻描淡写地吐出俩字:“杀人。” 西门雕一怔,问道:“杀谁?” 洛十三道:“杀你们这些在江湖上为非作歹、祸害武林的大恶人。” 西门雕脸色瞬间大变,说道:“这话我怎么感觉在哪儿听过呢。” 洛十三道:“这是当年苍虚老人把剑送给‘要命书生’洛十三时说的。” 西门雕脸色又变了,冷哼道:“可惜洛十三早就死了。” 洛十三冷冷地说:“实际上,我就是你们以为死了的‘要命书生’洛十三。” 西门雕陡然哈哈大笑起来,说:“小子,你可真能睁眼说瞎话,蒙谁呢!” “你不信?” “我当然不信。” 话刚落音,他 “唰” 地一下拔剑,瞧这架势,明显是要对洛十三动手。 乔伯和霍雄二人,还以为他要试试洛十三的武功身手。可谁能想到,西门雕身形如同灵鹤振翅,陡然向上一蹿,手中铁木剑恰似灵蛇吐信,笔直刺向司空强的咽喉要害。 彼时,司空强稳稳站于屋顶之上,身姿如松,纹风不动,手中惊虹剑亦是顺势一迎,恰似苍松横枝,欲挡那凌厉来势。虽说司空强剑法精妙绝伦,手里的惊虹剑也比西门雕的铁木剑锋利,可他左大腿受了伤,这多少影响了发挥。再加上西门雕剑法诡异多变,配合着那独特至极、如同鬼魅般的身法,甫一交手,西门雕竟抢得先机,占了上风。 但见西门雕出剑,快如闪电奔雷,每一剑皆直取司空强的要害之处。时而如狂风卷叶,剑指司空强心口;时而似暴雨倾盆,剑刺咽喉要道;时而若寒星坠地,剑攻双目之间。招招皆是凌厉杀着,任何一剑若被刺中,司空强便会血溅当场,命丧剑下。 眨眼之间,二人你来我往,已拼斗了十多个回合。这西门雕心思缜密,奸狡似狐,十多招过后,便瞧出了司空强的破绽。刹那间,他剑势陡然一变,恰似秋风扫叶,专攻司空强的下三路,直逼司空强受伤的左大腿。 司空强左大腿伤势本不算太重,可流血过多,此时那条腿已然麻木不堪,就好像灌了铅一般,几近难以提起。若再被西门雕刺中一剑,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西门雕这一招实在是阴险毒辣至极,瞬间,司空强的处境变得惊险万分,仿佛置身于万丈悬崖边缘,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洛十三仿若一片飘落的秋叶,轻飘飘地登上了屋面。“锵” 的一声,长剑出鞘,一时间寒光闪烁,好似夜空中繁星骤现,紧接着,一剑直刺西门雕的咽喉。这一剑,快如流星赶月,带着一股子一往无前的气势。 西门雕 “咯噔” 一下心中猛地一震,寒意顿生,忙如惊弓之鸟,陡然收剑,身子往旁边一闪,恰似狸猫避敌,瞬间闪出三尺开外。 洛十三并没有乘胜追击,只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朗声道:“西门堂主,你这铁木剑在江湖上那是大名鼎鼎,没想到你就只会欺负受伤的人,占这种便宜啊。” 西门雕脸色微微一变,恼羞成怒地喝道:“朋友,你到底是谁?” 洛十三道:“拼命三郎小洛,要命书生洛十三,你爱当我是谁都行,但我绝对不是你的朋友。” 西门雕双目紧紧盯着洛十三,冷冷地说:“不管你是小洛还是洛十三,我劝你最好别插手咱们幻影洞的事儿。” 洛十三依旧神色平静,不紧不慢地说道:“西门堂主,我这可不是多管闲事。司空强是我朋友,朋友的事儿我要是不管,还算什么朋友?” 西门雕闻言,“嘿嘿” 一声冷笑,就好像那夜枭啼鸣,说道:“姓洛的,你这话虽说有点道理,朋友的事儿是该管。但有时候,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本事,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看情况?” “就拿眼前这事儿来说,你得先瞅瞅自己能不能管得了,自个儿的实力够不够。” “你是说我管不了这事儿?” “没错。” 西门雕冷冷地说,“司空强今天就是瓮中之鳖,死定了。你要是非得插手,那就是去给他陪葬。” 洛十三听后,突然仰头朗声大笑,笑声仿若洪钟鸣响,传遍四方,说道:“你甭废话,这事儿我管定了。你想杀司空强,起码得先把我打倒再说。” 西门雕双眼猛地闪过一抹凶光,恶狠狠地说道:“你以为本堂主怕了你手里的紫电剑,就杀不了你?” “你要不试试?” “好!” 这 “好” 字刚出口,西门雕的剑还没动呢,突然,一道灼亮的寒光从屋下 “嗖” 地一下激射而上,直直地扎向洛十三的背心。这一击,快若流星赶月,奇快无比,令人防不胜防 。 第83章 刀光剑影大混战 那道灼亮的寒光,既不是暗器,也不是宝剑,竟是一把刀,北漠刀王霍雄的刀。 北漠刀王霍雄在武林之中,声名赫赫,堪称高手中的顶尖人物。谁能想到,就凭他这身份和名头,竟然使出偷袭这一招! 要知道,在江湖上,偷袭可是下三流的卑鄙手段,既不光明磊落,又有失身份,武林人士大多都瞧不起,干这事儿那是丢脸丢到家了。所以,不管是黑道还是白道,稍微有点身份的高手,大多不屑于偷袭,除非到了生死攸关、实在没办法的时候,才会出此下策。 然而此刻,北漠刀王霍雄却全然不顾这些,他一门心思就想宰了那个姓洛的青年,抢走他手里的 “紫电剑”。只因他对紫电剑早已垂涎三尺,虽说他擅长刀法,对剑法并不精通,但紫电剑身为武林四大名剑之一,拿着这剑,还怕没好处?于是,他不顾一切,使出了这不要脸的偷袭手段。 霍雄这一刀快如闪电,偷袭更是毫无征兆。但原本将注意力集中在西门雕身上的洛十三,在霍雄从屋下暴射而上的瞬间,已然警觉,身形如鬼魅般一闪,轻巧地跃至一旁。霍雄这一刀扎了个空,整个人因为惯性,不受控制地往前冲,直冲着司空强身前就去了。 司空强见状,冷冷一笑,说道:“好一招卑鄙下流的偷袭刀法!” 冷笑声中,只见他手中惊虹剑一挥,恰似一道绚丽的长虹划过天际,迎着霍雄冲来的身子与凌厉刀势而去。虽说他左大腿受伤,失血过多,行动不太方便,但战斗力却丝毫不减,惊虹剑之上,依旧散发着强大的威力。 “铿!” 一声巨响,恰似洪钟鸣响,剑与刀猛烈相撞。霍雄的刀被震开一边,他前冲的身形也随之横跨一步,方才稳住身形。霍雄身形刚刚站稳,立即大喝一声,声若雷霆,手中刀如狂风暴雨般,朝着司空强进击而去。 司空强自然不会示弱,他手中惊虹剑挽起朵朵剑花,施展开 “惊虹十七击” 剑法。这 “惊虹十七击”,每一击皆蕴含五个绝妙的变化招式,算下来竟有八十五招之多,端的是精妙绝伦。只见他与霍雄你来我往,刀光剑影交错,激战在了一处。 这边一刀一剑激战正酣,那边铁木剑与紫电剑也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较量。屋顶之上,刀光闪烁,剑影纷飞,浓烈的杀气弥漫开来,就像一层厚重的阴霾,笼罩着整个天地。 再看屋下的街道,刹那间,也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战斗。多年来,梁二爷和乔伯二人心中压抑的火,此刻终于被点燃,轰然爆炸。乔伯施展开刀法,原本那副老态龙钟的模样瞬间消失不见,整个人更像一头凶猛的野兽,那刀法霸道至极,每一刀劈出,都带着呼呼的风声。 梁二爷也毫不逊色,他手中巨斧沉重无比,施展出 “旋风斧法”,斧影翻飞,恰似旋风呼啸,不仅威力惊人,而且气势夺人。这一刀一斧,你来我往,展开了一场紧张激烈的恶斗,杀得难解难分。与此同时,乔伯和梁二爷旗下的杀手们,也纷纷拔刀相向,各为其主,厮杀得昏天黑地。 一时之间,杀声震天,气势骇人听闻。街道两边那些本来打算开门做生意的店铺,大伙一看这场面,吓得赶紧缩回去,把店铺门关得死死的。杀手集上平时虽说也偶尔有打斗,但像今天这么激烈吓人的厮杀,却从未出现过。 霍雄号称 “北漠刀王”,在北漠武林中,那是身经百战,每战皆能凯旋而归,从未尝过败绩,其在刀法上的造诣,自然超凡脱俗。然而,司空强的 “惊虹十七击” 剑法,更是被誉为天下精绝无匹。 二人激战二十余招后,霍雄突然感觉额头冒出了一层细汗,此时他才深切体会到,司空强的剑法果然高深莫测,绝非易与之辈。倘若司空强之前没受伤,自己能不能接住这 “惊虹十七击”,还真是个大大的疑问。 霍雄额头虽已见汗,司空强虽大腿受伤,但他的战斗力并未丧失,“惊虹十七击” 剑法依旧精妙绝伦。因此,一时之间,两人竟僵持不下,谁也拿谁没办法。 另一边,西门雕手持铁木剑,与洛十三的紫电剑相斗。无论是兵器、剑法,还是武功身手,西门雕皆远非洛十三之敌。西门雕的剑法虽然古怪诡异,但激战了十多招后,他不但没占到便宜,反而渐渐落了下风,失去了先机。 论起名气,西门雕号称 “铁木穿心剑”,在江湖上的名气丝毫不亚于 “要命书生” 洛十三,毕竟他成名比洛十三早了十余年。此刻,他虽已渐渐失去先机,但并未气馁,反而施展出毕生所学,全力抢攻。他心中暗自思忖,绝不能败在这个姓洛的青衣人剑下。 然而,他一连十余剑全力冒进狂攻,却依旧未能扭转局势。相反,洛十三已然掌控了战局。至此,西门雕心中暗暗吃惊,他身为成名多年的武林高手,又是幻影洞的堂主,倘若败在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剑下,实在是颜面扫地。 当然了,如果对方真是 “要命书生” 洛十三,那又另当别论。毕竟在武林之中,不少享有盛名的高手、威震一方的豪杰,都曾败在洛十三的剑下。别说他西门雕了,就算是他打心眼里佩服的幻影洞主,碰上洛十三,恐怕也难以取胜。 但眼前这青衫青年,真的是那 “要命书生” 洛十三吗?这怎么可能?紫电剑虽举世无双,天下仅此一把,但这小子的面貌长相与洛十三截然不同,分明就是两个人。更何况,洛十三早已在一场恶毒的阴谋暗算中死去,死人又怎能复生? 洛十三已然掌控战局,西门雕心中虽暗暗吃惊,但他仍心存一丝希望,只因他还有最后的杀招未曾使出。 蓦地,西门雕猛然发出一声震天大吼,恰似猛虎咆哮,手中铁木剑更是攻出一招凶猛狠毒的拼命剑式。与此同时,他左手一扬,只听 “铮” 地一声机簧乍响,九支弩箭如闪电般,朝着洛十三激射而去。他这一招杀招,实在是狡诈阴毒至极,曾有不少武功高过他的江湖好手,都丧命于此招之下。 但不幸的是,他今天遇上的是洛十三。洛十三不仅武功远在他之上,而且早就对他这招杀招小心戒备。只见洛十三手中紫电剑一挥,身前顿时布起一道剑气钢墙,只听一阵 “叮叮叮” 的脆响,九支弩箭瞬间全被震飞击落。 就在这时,西门雕铁木剑急挑,一挑一引,直刺洛十三咽喉要害。这一剑,快如闪电,诡异至极。洛十三只觉眼前剑影一闪,西门雕的铁木剑尖几乎已触及他的咽喉。 然而,洛十三却并未闪身避让,只是轻轻一侧头颈,与此同时,他手中的紫电剑发出凌厉绝伦的一击。这一击,如同天外飞仙,带着无与伦比的气势,朝着西门雕攻去。 第84章 风云暂平息 对西门这个人的底细,早在两年以前,洛十三就已经调查得很清楚了。 这西门在江湖上整天以大侠自居,实则是个 “挂羊头卖狗肉” 的货色,阴险狡诈、无恶不作,妥妥的 “伪君子”,大奸大恶的奸徒,杀了他,那是天理昭彰、大快人心。洛十三心里早憋了一股劲儿,想要除掉这个祸害,可一直没等来合适的时机。 终于,时机来了!紫电剑恰似一道紫色闪电,带着凌厉气势,“嗖” 的一声,瞬间穿透了西门的心脏。这一剑,快得让人来不及眨眼,直接让西门雕直挺挺地僵立在屋上。紫电剑还稳稳地插在他胸膛,没来得及抽回。西门雕双眼瞪得老大,死死盯着洛十三,脸上神色扭曲得可怕,声音颤抖又充满愤怒,歇斯底里地吼道:“你…… 你到底是谁?” 洛十三心里毫无波澜,表情淡定,语气淡淡地回道:“我刚不就说了嘛,我是洛阳小洛,也是洛十三。” 话音刚落,他手腕轻轻一抖,那紫电剑便如灵动的游龙,瞬间抽回。神奇的是,剑锋晶莹剔透,竟然滴血未沾。 西门雕胸膛里的鲜血 “噗” 地喷射出来,整个人直挺挺地往后倒,在屋上翻滚着,“咕噜咕噜” 就往屋下摔落。 另一边,霍雄正与司空强杀得难解难分。突然,他眼角余光瞥见西门雕被杀,心里 “咯噔” 一下,瞬间慌了神,他心里清楚,大事不妙!他虽顶着 “北漠刀王” 的赫赫威名,但面对 “惊虹剑” 与 “紫电剑” 这两位强者,无疑是以卵击石。光对付一把 “惊虹剑” 就已经让他疲于招架,如今再加上 “紫电剑”,那结果肯定是凶多吉少,自己怕是要和西门雕一起去见阎王了。 这般念头闪过,他哪还有心思恋战,身形猛地一闪,就想脚底抹油赶紧溜。但可惜,要是早上片刻,他逃脱那是易如反掌。毕竟司空强大腿受伤,鲜血汩汩直流,身体虚弱得厉害,根本无力追赶。可此刻,他想跑已经晚了。他刚一动,就感觉眼前黑影一闪,洛十三如鬼魅般瞬间出现在他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洛十三眼神冰冷如霜,声音里透着彻骨的寒意,说道:“你和西门雕一块儿来的,怎么能扔下他,独自逃命呢?” 霍雄吓得魂飞魄散,刚想往旁边闪躲,可根本来不及了。只见寒光一闪,紫电剑快得如同闪电划过夜空,“唰” 的一下就划过了他的咽喉。这一剑,快、准、狠,如同阎王的勾魂索。他只来得及发出半声惨叫,身子便如风中残叶,晃了晃,“扑通” 一声摔倒在屋上,当场气绝身亡,真就和西门雕结伴奔赴阴曹地府。 司空强没看到洛十三杀西门雕那凌厉的一剑,不过洛十三划过霍雄咽喉的这一剑,他瞧得清清楚楚。顿时,司空强双眼放光,闪过一道奇异的光彩,忍不住赞叹道:“好剑法!这一招‘天龙游空’,真是精妙绝伦啊!” 洛十三嘴角含笑,目光温和地看着司空强说:“先别夸我的剑法了,快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 司空强苦笑着摇摇头,无奈地说:“看不看都那样,死不了。不过,你到底是谁?”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屋下街上,梁二爷和乔伯打得正激烈,突然传来梁二爷一声闷哼。 洛十三脸色微微一变,心里暗叫不好,急忙说道:“我得下去帮梁老二一把,你先在这儿歇着……” 话还没说完,人就像一片轻盈的羽毛,,轻飘飘地从屋上飞了下去。 原来,梁二爷和乔伯拼杀,起初梁二爷凭借着精湛的武艺,略占上风。可这乔伯却贼得很,眼见不敌,竟然假装败退,趁着梁二爷分神之际,偷偷施放暗器,梁二爷一个没防备,被一支毒镖射中。刚才那声闷哼,便是梁二爷中镖时发出的痛苦呻吟。 乔伯脸上露出得意的奸笑,手中刀势猛地变强,嚣张地喊道:“你中了我的子午‘断魂镖’,马上就要去见巫大娘了!” 梁二爷咬紧牙关,一声不吭,拼了命地继续战斗。他双手紧握住巨斧,快速挥动,使出 “旋风斧法”。一时间,只见斧影重重,风声呼啸,这斧法又快又稳,密不透风,硬是把乔伯来势汹汹的刀势给压了下去。 乔伯一看形势不妙,又故技重施,打出一镖。可这次他失算了,这一镖反倒要了自己的命。梁二爷上过一次当,哪能再上第二次当?他一下子爆发,力量全开,举起斧头去格挡毒镖。只听 “叮” 的一声脆响,毒镖被格得反弹回去,直直射向乔伯。 这毒镖打出去的时候就快如闪电,反弹回去的速度更是快得惊人,而且力量大得可怕。乔伯根本没想到梁二爷会来这一招,想躲也来不及,被反弹回来的毒镖直直射中了胸口。他身体晃了晃,脚步踉跄地往后退,还没来得及掏出自己的独门解药,就 “哇” 的一口吐出一大口血,如同一滩烂泥般倒在地上。 梁二爷左臂中镖,虽说不是要害,但他一直在拼尽全力战斗,不停地运用内力,毒效很快就开始发作了。他强撑着身体,一步一步挪向乔伯的尸体,想从他身上找解药。可刚走了三步,就感觉眼前一黑,双腿一软,“扑通” 一声昏死在地上。 洛十三刚飘身进屋,就被巫大娘和乔伯手下的八名杀手团团围住。这些杀手武功虽说不是顶尖的,但他们搏斗和杀人的技巧那是相当厉害,而且每个人都特别凶悍。洛十三一时间想把他们全部解决掉,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等洛十三把这八名杀手不是打死就是打伤,全都撂倒在地的时候,梁二爷已经昏死在地上了。这时候,梁二爷手下的四名精锐杀手,两个死了,两个受伤。死的是 “乌金掌” 段大奎和 “断魂勾” 金九。“飞刀无影” 展飞断了一条腿,“雪衣追魂” 欧玉堂算是伤得最轻的,不过也挨了三剑一刀,好在都没伤到要害,捡回了一条命。 洛十三赶紧先赶到梁二爷身边,查看他的伤势。梁二爷身材肥胖,胳膊本来就比别人粗一倍,现在中镖的这条左臂肿得更粗了。子午断魂镖还插在左臂上,伤口周围的肌肉都发黑了,而且黑色还在一点点扩散,眼看着就要扩散到肩膀了,伤口渗出来的血也是黑色的,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腥臭味,让人闻之欲呕。 “这子午断魂镖太厉害了!” 洛十三看着,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心里想着不能再耽误时间了。他当机立断,拿起紫电剑,手臂一挥,“咔嚓” 一声,齐肩砍下了梁二爷的左臂。 鲜血 “哗哗” 地流出来,可全是黑色的。梁二爷本来昏死过去,这左臂突然被砍断,剧痛让他身子猛地一震,一下子醒了过来。他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洛十三。 洛十三神色凝重,缓缓说道:“对不起,砍了你的左臂是为了救你,不过能不能保住你的命,还不好说。” 梁二爷眼里竟然闪过一丝感激,用力地点点头说:“我懂,乔老头身上肯定有解药,希望还来得及。” 洛十三没说话,立刻走到乔伯身边,伸手在他怀里摸索,掏出了一只小瓷瓶。他拔掉瓶塞,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一股清香扑面而来,心里确定这肯定是解药。 他把瓶里的药散倒了大半瓶进梁二爷嘴里,然后把瓷瓶塞好,放进自己怀里。药散一进嘴,梁二爷就感觉一股清凉的气息顺着喉咙直沁心脾。他赶紧用口水把药散咽下去,接着闭上眼睛,开始运气行功,让药力在身体里散开。 他的左肩断处还在不停地流血,但血的颜色慢慢从黑色变成了殷红色。不过,他的脸色却变得十分苍白。 洛十三一直盯着他的伤口,看到流出来的血完全变成鲜红色了,才伸出手指,快速地点了几下,封住了他左肩的血脉穴道。他微微松了口气,说道:“你的命,大概是保住了。” 梁二爷睁开眼睛,苦笑着说:“我欠了你一条命。” 洛十三笑着摆摆手,说:“现在先别说这个,你身上有没有金创药?” 梁二爷摇摇头,说:“没有。” 这时候,“飞刀无影” 展飞和 “雪衣追魂” 欧玉堂互相搀扶着走了过来,他们已经给自己的伤口敷上金创药包扎好了。 “雪衣追魂” 欧玉堂连忙说:“我这儿还有大半瓶。”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只青瓷小瓶递给洛十三。 洛十三接过青瓷小瓶,给梁二爷敷上药,然后转身对展飞和欧玉堂说:“麻烦你们帮梁二爷包扎一下,回场子里等我吧。我去把司空强从屋上弄下来。” 说完,他双脚一蹬,飞身跃上屋顶。他给司空强左大腿的伤处敷好药,包扎好伤口,笑着说:“你这伤本来不严重,就是流血太多了,回去好好疗养个十天八天,就能完全好了。” “谢谢!” 司空强满眼感激地看着他,说:“要不是你出手相救,我这条命就没了。还不知道你尊姓大名?” 洛十三微微一笑,说:“这事说来话长,以后再跟你说。现在我先背你下去,我还有事要问梁老二呢。” 说着,他弯下腰,背起司空强,纵身一跃,从屋顶跳了下去。 第85章 追寻碧瑶圣宫 此刻,街上已有十来名黑衣汉子在迅速清理着一具具尸体。这些人全是梁二爷赌场里的得力手下。 “乌金掌” 段大奎和 “断魂勾” 金九,因为是自己人,被小心翼翼地抬进了赌场。而其余的尸体,则被一股脑儿抬进了巫大娘的长生店,塞进了棺材里。 可棺材总共就十五副,尸体却有十九具。段大奎和金九各占了一副,只剩十三副棺材,却要装十七具尸体。粥少兽多,棺材根本不够用。没办法,只好让剩下的四副棺材,两具尸体挤一挤,合装在一副里面,委屈他们了。 这一场拼杀,满打满算也就两个时辰左右,可江湖上两位极有名气的一流高手,霍雄和西门雕,就这么没了性命。连同巫大娘和乔伯,一共十七个一流高手,都折在了这儿。巫大娘和她旗下的八个精锐杀手,全军覆没;乔伯和他的五个精锐杀手,也一个不剩。 至于梁二爷这边,在杀手集这三分天下的局势里,他旗下的精锐杀手数量最少,也就 “飞刀无影” 展飞、“雪衣追魂” 欧玉堂他们几个。可这一战下来,只死了 “乌金掌” 段大奎和 “断魂勾” 金九两人。这么一对比,在这一场激烈的火并中,梁二爷要算是最幸运的了。 当然,这都多亏了洛十三正巧赶到杀手集上的关系,要是没他,梁二爷和乔伯这一场火并,大概率是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的结局。 原本在杀手集,是三家鼎立的局面。可如今,巫大娘和乔伯都倒了下去,就剩梁二爷一枝独秀,独占鳌头。但这风光能长久吗?谁也说不准。而且梁二爷还断了一臂,经此一役,他会不会心灰意冷,从此金盆洗手,不再干杀手这一行了呢? 赌场内的大厅,气氛凝重。梁二爷、展飞、欧玉堂三人,正襟危坐,闭目运功,努力调息疗伤,同时满心焦急地等待着洛十三与司空强的到来。 洛十三背着司空强,大步走进大厅,将他轻轻放在一张椅子上,说道:“你先好好调息,有啥话,咱待会儿再说。” 司空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默默点头,闭上眼睛,开始运功疗伤。 梁二爷瞧着洛十三,轻咳一声,说道:“洛少侠啊,常言说得好,‘大恩不言谢’,梁老二我就不多啰嗦感激的话了。这东西,您收回去。”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之前洛十三给他的十张一万两的银票。 “这哪行啊!” 洛十三连忙摆手,“梁二爷,这可是你们的规矩,是你们应得的报酬。” 梁二爷一脸严肃,正儿八经地说道:“洛少侠,您这话在理,杀手这行,向来不做无酬之事,这酬劳确实是我们应得的。可前提得是有命花啊!今天要不是您仗义出手相助,我梁老二和展、欧两位兄弟,这会儿估计早成了黄泉路上的孤魂野鬼,还谈什么享用酬劳?” 洛十三微微一笑,道:“你该知道,我出手可不是为了帮您梁二爷,我是为了保护司空强。” 梁二爷直摇头,道:“不管您怎么说,这笔酬劳,我梁某绝对不能收,收了我都没脸见人。” 洛十三沉默片刻,道:“这样吧,我还有事儿想向你请教,这笔酬劳就当是我请教问题的费用。” 梁二爷一听,毫不犹豫地点头,道:“您尽管问,梁老二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 洛十三说道,“我想打听一下‘碧瑶圣宫’的底细。” “碧瑶圣宫?” 梁二爷听到这名字,当场就愣住了,满脸惊愕。 洛十三目光紧紧盯着他,问道:“你不知道?” “这名字,我听都没听说过啊。” 梁二爷连连摇头,眉头紧皱,“您能告诉我,是谁说我知道这事儿的吗?” “是长安冷月府的主人。” “冷月飞虹凌玉云大侠?” “正是他。不过,他只是告诉我杀手集上可以查出线索端倪,并没肯定的说谁知道。” “哦?” 梁二爷陷入沉思,片刻后道,“以冷月府主凌大侠的身份,肯定不会乱说。看来,他们当中肯定有人知道。” 洛十三追问道:“你是说巫大娘和乔伯?” 梁二爷点头道:“我琢磨着,他俩当中肯定有一个人清楚。” 洛十三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这时,一直在安静运功调息的司空强,突然开口,目光看向欧玉堂,说道:“欧玉鹰,你有话就直说,别在那儿犹犹豫豫的。” “欧玉鹰” 这三个字一出口,欧玉堂、展飞、梁二爷三人脸色瞬间大变,六道目光齐刷刷地射向司空强,眼里满是惊讶。 梁二爷倒吸一口凉气,问道:“梁某请教,敢问阁下是……” 司空强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托在掌心,道:“你们瞧瞧这是什么?”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块三寸长、寸半宽的长方形银牌,上面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和一个醒目的 “令” 字。 梁二爷、欧玉堂、展飞三人见状,眼睛瞪得滚圆,猛地站起身,满脸肃容,躬身行礼道:“属下参见帮主!” 司空强笑着摆摆手,道:“大家都别多礼了,咱们都有伤在身,坐下说话。” 三人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缓缓坐下。 洛十三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好你个黑鹰帮主,你和夏硕、狄浪,可把我瞒得死死的。想想我还真是傻,交了你们这三个酒肉朋友。” 司空强惊讶地看着他,问道:“你也知道夏硕和狄浪?” “哼!” 洛十三道,“你是帮主,夏硕是副帮主,狄浪那小子是总监,我说得没错吧?” “这是谁告诉你的?” “狄浪那小子说的。” “你啥时候见到狄浪的?” “五天前。” “五天前?” 司空强一怔,又惊又喜道,“难道狄浪他并没有……” 洛十三突然叹了口气,道:“狄浪和我一样,确实遭人暗算,差点去见了阎王,不过现在又活过来了。” “又活过来了?这么说,你真的是洛十三?” “我是借体复活,所以我既是洛阳的‘拼命三郎’小洛,也是洛十三。” “狄浪也是借体复活?” “他是借尸还魂,容貌还让巧手王襄动了手术,跟以前没啥两样。” “原来如此。难怪刚才你能使出那招精妙绝伦的‘天龙游空’。” 司空强轻叹一声,“今天幸亏你及时赶到,不然我这条命,可就没了。” 他顿了顿,接着问道:“你这次来查的‘碧瑶圣宫’,到底是个啥组织?” 洛十三神色凝重,道:“可能是个和血手门一样野心勃勃的邪恶组织,现在已经在江湖上大肆排除异己。” 接着,他把狄浪和凌舞扬遭遇 “王者七绝” 的事儿,以及自己想查出 “碧瑶圣宫” 底细,好让碧瑶圣宫和血手门火并的计划,还有拜访冷月府主人凌玉云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 第86章 幻影洞恩怨 司空强静静听完,眉头拧成了个 “川” 字,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直勾勾地盯着欧玉堂,“刚才瞧你那模样,一副有话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是不是知道什么?现在,别藏着掖着了,赶紧说出来!” 欧玉堂身子微微前倾,欠了欠身,神色有些紧张,小声说道:“帮主,三天前的夜里,我无意间听到巫大娘和乔伯在那儿嘀咕,话里提到了‘圣宫’。听他俩那语气,对‘圣宫’里的人怕得要死。只是我拿不准,他们说的‘圣宫’,是不是洛大侠正查的那个‘碧摇圣宫’。就因为心里没底,我才犹犹豫豫,不敢随便乱说。” “哦?” 司空强挑了挑眉,声音不自觉提高了几分,“他俩还说了啥?快讲!” 欧玉堂苦着脸,无奈道:“他俩声音压得低低的,我就隐隐约约听到说‘圣宫’主人的武功高得离谱,深不可测,其他啥都没听清。” 司空强轻轻吐出一口气,像是在自言自语:“这么看来,凌玉云那家伙,倒没说瞎话,没诓咱们。” 一直沉默的洛十三点了点头,眼眸紧紧盯着司空强,语气带着几分探究:“阿强,你跟幻影洞主马千里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凭你黑鹰帮这实力,对付幻影洞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可你为啥只雇杀手去刺杀他,却不动用黑鹰帮的力量呢?” 司空强像是被戳中了心事,长叹一口气,缓缓说道:“这事儿,说来话长,是我个人的私事。虽说我是黑鹰帮帮主,可黑鹰帮归根结底是铁旗令的力量。如今为了对付血手门,令主都觉得人手吃紧,力量不够使了。我哪能因为自己的私仇,就把铁旗令的力量分散了,给令主添乱呢?再说了,要是我动用帮里的力量,那不就把我这帮主的身份暴露了嘛!” “原来如此。” 洛十三眼睛眨了眨,一脸好奇,“那你和马千里到底有啥深仇大恨,能让你这么执着?” 司空强又是一声长叹,眼神里满是痛苦与无奈:“你知道真正的幻影洞主是谁吗?” “难不成不是马千里?” “当然不是!” “那到底是谁?” “是我!” “你?!” “没错!” 司空强重重地点点头,神情复杂,“我才是正儿八经的幻影洞主。可惜啊,我这洞主才当了三个月,就差点把命丢了,最后只能逃出幻影洞。” 洛十三目光一凝,追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给我讲讲清楚!” 司空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所有的痛苦都吸进肚子里,缓缓道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幻影洞,其实根本不是个洞,而是一处山谷。这山谷四面峭壁高耸入云,把山谷死死围住。唯一的谷道入口又窄又小,远远望去,像个天然形成的山洞。 谷中地势不但平坦广阔,而且环境清幽。一年四季温暖如春,鸟语花香,有如世外桃源。 三代以来,每一代幻影洞主都是淡泊名利、与世无争的主儿,所以幻影洞在江湖上一直没啥名气,就像个被遗忘的角落。 上一代洞主俞雷,那更是位生性厮文、淡泊名利的雅士。他脑蕴渊博,武功长于招式运用,可就是对内功修炼不上心,内功平平无奇。 俞雷年轻的时候,也常闯荡江湖,做些救困扶危的侠义事情。但由于他性子淡泊,在江湖上从未做过任何惊天动地的大事,也从没跟谁结下深仇大恨。可以说,他这一生平平淡淡,在江湖上也没有什么名气。 虽说幻影洞历代洞主在江湖上虽然都没有什么名气,可他们门下弟子却有五六十号人,而且不管男女老少,个个武功高强,在江湖上都算得上一流高手。就凭这,幻影洞在江湖上也算是个有实力的组织。 司空强原本是俞雷的首徒,还是他的义子。五年前,俞雷年老体衰,病逝了。按照惯例,司空强顺理成章地接掌了幻影洞,成了第四代洞主。 而现在的洞主马千里,曾经是跟司空强最要好的师弟,司空强平日里对他那是疼爱有加。谁能想到,这马千里狼子野心,早就心怀不轨,在暗地里拉帮结派,又是威逼又是利诱,到处收买人心,图谋不轨。 司空强当上洞主才三个月,马千里就迫不及待地发动叛变,不仅抢走了洞主之位,还把司空强的未婚妻阮翠茹也夺了过去,甚至还想斩草除根,杀了司空强。 说实话,对于洞主这个位子,司空强本来就没啥兴趣。他一心向往的,是自由自在地在江湖上游侠闯荡,过无拘无束的日子。要不是师命难违,他才不会接下这个烫手山芋。 而且,司空强早就打算好了,等过个两三年,就把洞主之位传给师弟马千里。要是马千里能坦诚地跟他说,自己想当洞主,司空强肯定二话不说,直接拱手相让。 可最让司空强痛心疾首的是,他的未婚妻阮翠茹,为了帮他逃出幻影洞,竟然死在了洞中武士的剑下。 逃出幻影洞后,为了躲避马千里的追杀,司空强无奈之下投身铁旗堡。在那儿,他拼命苦练武功,凭借自身努力,深得令主楚超凡的赏识。楚超凡还把 “惊虹十七击” 剑法传授给了他,后来,他与夏硕、狄浪一同成为金牌密使,奉命组建黑鹰帮,在江湖上以杀止杀,维护江湖正义。 司空强讲完这段过往,缓缓吐出一口气,声音有些沙哑:“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打听洞中的情况。没想到,才短短五年,就因为马千里那家伙阴险狡诈、心狠手辣,幻影洞彻底变了味儿。大部分弟子都被他带坏了,走上了歪路。以前那种淡泊名利、和平善良的风气,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的幻影洞,整天跟江湖上的恶徒匪类混在一起,嚣张得不行。所以,我才雇杀手去刺杀他,一来是想救救那些本性善良的弟子,二来也是为我未婚妻报仇雪恨!” 洛十三、梁二爷、展飞和欧玉堂静静地听完,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司空强竟是马千里的师兄,还是真正的幻影洞主。 洛十三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没想到马千里是这么个阴险恶毒的家伙,这种人要是不早点除掉,迟早是江湖的一大祸害。只是……” 他话锋一转,神色凝重起来,“眼下江湖上最大的麻烦还是血手门和碧摇圣宫。尤其是血手门背后的真正主宰九天魔君,前不久都已经公然现身了。咱们现在的力量,对付这俩强敌都够呛,实在抽不出多余的人手去收拾马千里。没办法,只能先把他放一放,等以后有机会再说了。” “九天魔君?!” 司空强猛地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你说的可是天竺魔教的那个九天魔君?” “正是!” 洛十三点点头,一脸严肃,“就凭铁旗令现在的实力,光对付血手门都显得力不从心,要是再加上九天魔君,那更是相形见绌了。所以,你这个黑鹰帮帮主,当务之急是赶紧把伤养好,带着黑鹰帮的精锐高手,在江湖上对血手门的人各个击破。” 洛十三顿了顿,目光在梁二爷、展飞和欧玉堂三人身上扫了一圈,接着说:“你们四个的伤虽说不算太重,但也不是短时间能好利索的。我打算带你们去一个地方疗伤,说不定三五天就能痊愈。” 司空强忍不住问道:“你要带我们去哪儿疗伤?” 洛十三神秘一笑:“到了地方,你自然就知道了。” 说完,他转头看向梁二爷,“这儿的事儿,还有人手安排,你交代一下,跟我一起走。” 梁二爷看向司空强,请示道:“帮主,您看……” 司空强微微皱眉,沉思片刻,问道:“你这儿现在有多少人手?” 梁二爷回答:“回帮主,一共三十五人。” 司空强略作思索,说道:“这些人就先留在这儿吧,挑个精明能干的人负责。记住,在你回来之前,不许接任何杀手生意。” “属下遵命!” 第87章 百草庄求医 百草庄,一听这名字,就知道和草脱不了干系。可实际上,这儿不光有草,花啊、树啊,那也是应有尽有。而且,这里的花都是名花,树也都是奇树,见所未见,至于草,更是世间罕有的异草。花开芳香吐艳,可以供人欣赏,树可结果。 百草庄的草,都是稀世罕见的珍贵药材。所以在百草庄里,除了住屋和那几条碎石小径,放眼望去,庭院、空地,几乎都被这些花花草草、树木占据了。而且,草的数量远远超过了花和树。 百草庄在武林中那是相当有名气,不过,更出名的还得是百草酒,具有强身健筋功效的药酒,具有强身健筋功效的药酒,据说喝了还能去病延年、益寿养生。简直就是武林人士的养生必备。 百草庄的庄院规模宏大,可庄里的人却不多,统共就十六位。但可别小瞧这十六个人,他们几乎个个都是通晓药理、医术精湛的大夫,男女老少都有。而且,每个大夫在药理和医道上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造诣也是各有高低。 庄主姓常,名不笑。听这名字,就知道这老头脾气不一般。他是个年逾六旬的老大夫,脾气那叫一个古怪。这常大夫在武林中虽说没有 “神医” 的响亮名号,但论起医术,那可是一绝。据说不管多疑难杂症,到了他手里,也都能妙手回春,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也正因为他脾气古怪、倔强,又特别难缠,武林中人就给他取了个不太好听的外号 ——“阎王怕”。这名字乍一听,好像是说他脾气不好,可实际上,是在夸赞他医术高明,意思是连阎王要收的人,他都能治好,把人从阎王手里抢回来,阎王能不怕吗? 日落时分,黄昏笼罩大地。夕阳的余晖斜洒而下,天边布满绚丽的彩霞。这既是夜幕即将降临的前奏,也是一天中最迷人、最绚烂的时刻。在这醉人的余晖中,洛十三驾着一辆双套大篷车,车上载着司空强、梁二爷、展飞和欧玉堂四人,缓缓朝着百草庄驶来。 距离百草庄还有五丈远的时候,庄门旁一棵高大的榆树下,突然走出一个灰衣壮汉。这壮汉身材魁梧,满脸横肉,一看就不好惹。只见他双手抱胸,眼神犀利,沉声喝道:“来车请停!先报上姓名,说明来意!” 洛十三稳稳地勒住缰绳,停下马车,声音洪亮地回应道:“烦请兄台通报一声,在下洛十三,带着几位受伤的朋友前来求医。” “阁下是‘要命书生’洛十三?” 灰衣壮汉上下打量着洛十三,眼神中满是诧异,似乎不敢相信眼前之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洛十三。 “不错,劳驾兄台入内通报常庄主。” 洛十三神色镇定,不卑不亢地说道。 “阁下请稍等。” 灰衣壮汉深深地看了洛十三一眼,转身快步走进庄内。 此时,篷车里的司空强等人已经知道洛十三把他们带到了百草庄疗伤。 司空强按捺不住心中的担忧,忍不住从篷车里探出头来,问道:“阿洛,听说常不笑那老头脾气古怪,特别难缠,他真肯收留咱们,给咱们疗伤吗?” 洛十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安慰道:“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要是没把握,能把你们带到这儿来吗?” “你和常老怪认识?” 司空强追问道。 “见过两次面。” 洛十三简短地回答道。 说话间,那灰衣壮汉已经快步走了出来,大声问道:“病人能走路吗?” “能。” 洛十三简洁地回应道。 “那就请阁下与病人下车入庄吧!” 灰衣壮汉说完,便站在一旁等候。 洛十三身手敏捷地跃身下车,转身对司空强笑着说道:“阿强,你们都下车吧!” 众人来到百草庄的大厅,常不笑早已在那儿等候。当他看到眼前这个自称是洛十三的人时,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原来,江湖上一直流传着 “要命书生” 洛十三遭遇一群不明身份的恶徒暗算,不幸身亡的消息。常不笑虽然听说了,但半信半疑,不太敢相信。所以,当灰衣壮汉徐成禀报说洛十三带了几位朋友来庄上求医时,他立刻吩咐有请,还亲自在大厅等候。可现在,眼前之人与他所认识的洛十三模样完全不同,这怎能不让他起疑? 常不笑神色冷峻,目光如刀,厉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冒充洛十三之名来欺骗老夫!你到底是谁?快说!” 洛十三却不慌不忙,淡然一笑,说道:“常大笑,我这洛十三如假包换,只不过是换了个躯体而已。” 一听 “常大笑” 这三个字,常不笑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冷漠的表情,冷冷地说道:“老夫名常不笑,不是常大笑。” “我知道。” 洛十三接着说道,“我就是看不惯你一天到晚板着脸,好像谁都欠了你八百万似的,所以我把你名字中间的‘不’字改成‘大’字,叫你常大笑。这事儿,你总不会忘了吧?” 常不笑目光闪烁,紧紧盯着洛十三,问道:“刚才你说不是冒充的,只是换了个‘躯体’,这话是什么意思?” 洛十三微微一笑,神秘兮兮地说道:“你听说过‘借体复生’吗?” “借体复生?” 常不笑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这么说,江湖传说是真的?” “千真万确。” 洛十三郑重地点点头。随后,他详细地讲述了自己遭遇伏击、不幸身亡,以及借体复生的整个经过。为了让常不笑相信,他还特意提起去年中秋节夜晚,两人一起饮酒赏月时所谈论的一些武林趣事和掌故,最后,还亮出了腰间那把赫赫有名的紫电剑。 常不笑听后,沉思良久。他和洛十三虽然只见过两次面,但两人十分投缘,而且洛十三的师门和百草庄还有着深厚的渊源。经过一番考量,常不笑最终相信了眼前之人就是 “借体复生” 的洛十三。 常不笑仔细检视了司空强、梁二爷、展飞和欧玉堂四人的伤势,随后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吧,老夫定能在三天之内,让他们四人伤势痊愈,恢复如初!” 第88章 幻影洞来袭 夜,二更的梆子声刚落,四下里一片死寂。 百草庄的大厅里,烛火摇曳,常不笑、洛十三、司空强、梁二爷、展、段六人围坐一桌,正喝得兴起,谈笑声在厅内回荡。 突然,“砰” 的一声,厅门被撞开,毛猴子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脚步踉跄,差点摔个狗啃泥。毛猴子不姓毛,姓侯,平日里在百草庄负责浇水种草,只因那长相活脱脱像只猴子,大伙都叫他毛猴子。 洛十三瞧见毛猴子这副模样,眉头瞬间拧成了个 “川” 字,心说:准没好事!常不笑脸色一沉,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阴沉天空,厉声喝道:“毛猴子,怎么回事?瞧你这火烧屁股的德行!” 毛猴子脸色煞白,嘴唇哆嗦,声音带着哭腔:“庄…… 庄外来了二三十个黑衣人,个个提着刀,凶神恶煞的,看样子是要杀进来啊!” 洛十三目光一凛,问道:“啥样的人?” 毛猴子嘴巴张了张,却像被塞了团棉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司空强猛地站起身,双目射出两道让人胆寒的冷光,恰似寒夜中的利刃:“要我猜,肯定是冲我来的。没想到,他们来得这么快!” 洛十三眼神一闪,追问道:“你是说幻影洞的人?” “多半错不了。” 司空强点头,语气笃定得很。 常不笑 “噌” 地站起身,大声道:“是不是,出去瞅瞅便知!走!” 话音未落,他人已当先迈步走向厅外,洛十三、司空强、梁二爷和段玉堂紧跟其后,随同常不笑往厅外走了出去。 展飞断了一条腿,这会儿行动不便,只能眼巴巴地坐在椅子上,暗自懊恼。 事实正如司空强所料,来的正是幻影洞的人,带队的竟是马千里本人。幻影洞和百草庄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可如今马千里带着一帮高手杀到,明摆着是冲着司空强来的。 常不笑他们赶到庄门外时,就见一位身着黄衣的老人正和幻影洞的高手杨峰打得难解难分。这黄衣老人在百草庄住了十多年,大伙都叫他 “黄老”。平日里,他沉默寡言,与世无争,活像个深居简出的隐者。别人不招惹他,他就每日在屋里,除了吃喝拉撒,就是翻看草药书籍。可今儿个,幻影洞来犯,头一个冲出来迎战的,偏偏是他。 这黄老究竟是何方神圣? 在场知晓黄老底细的,只有两人,一个是常不笑,另一个便是正和他激战的杨峰。原来,黄老本名叫陆凤城,是杨峰的师父。杨峰十年前闯荡江湖,短短三年,就凭一手 “风雷鞭” 打出了名堂,鞭法凌厉,威风八面,击败过不少江湖成名高手。 然而,江湖中鲜有人知,他这鞭法并非师父所授,而是偷了陆凤城的 “鞭谱” 练成的。陆凤城在江湖上并没什么名气,只因他不爱张扬,极少在江湖走动。其实,他的武功极为了得,那 “风雷鞭法” 更是一绝,可就是没几个人知道。 陆凤城对杨峰寄予厚望,盼着他能在江湖闯出一番大事业。可当他发现这徒弟表面忠厚,实则心胸狭隘、阴险狡诈,压根不讲道义时,大失所望,后悔不已。为了不让杨峰仗着 “风雷鞭法” 为非作歹,陆凤城决定藏私,不再传授这门厉害功夫。 谁能想到,杨峰竟逆伦犯上,暗算师父,盗走 “风雷鞭谱”。陆凤城想不到杨峰竟敢暗算他,毫无防备,后背挨了一掌,差点丢了性命,幸亏常不笑全力救治,才堪堪捡回一条老命。 自那以后,陆凤城虽然经过常不笑救治保住性命,可脏腑受损严重,功力却已大不如前。住进百草庄内,历经潜心苦修十年,又靠培元固本的草药辅助,虽已逐渐恢复,但迄今也才恢复到从前的八成。 杨峰盗得鞭谱后,在江湖上打着正派侠士的旗号,暗地里却坏事做尽。几年前,他结识马千里,被其收入麾下,投身幻影洞,更是变本加厉,无恶不作。 陆凤城早就想除掉这个逆徒,可杨峰有幻影洞撑腰,他有心无力。今日,见杨峰跟着马千里来犯百草庄,陆凤城想都没想,挺身而出,指名要与杨峰对决,他要亲手诛杀逆徒,清理门户。 杨峰手中长鞭挥舞,恰似蛟龙出海,鞭风呼啸,带着 “呼呼” 的声响。每一鞭挥出,都有开山裂石之威,鞭梢划过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 陆凤城身形灵动,脚下步伐精妙,不断变换方位,让杨峰的鞭法难以完全施展。只见他左掌拍出,掌心带着一股暗劲,恰似汹涌的暗流,右拳紧跟其后,拳风凌厉。 然而,这十年来,杨峰日夜苦练 “风雷鞭法”,功力和鞭法都精进不少。反观陆凤城,功力尚未完全恢复。二十几招过后,陆凤城这个做师父的反而渐渐落了下风。 杨峰占了上风,得意地 “嘿嘿” 一笑,嘲讽道:“师父,你已经老了,咱们好歹师徒一场,你又何必这么咄咄逼人呢?” 陆凤城怒不可遏,双眼圆瞪,眼中怒火熊熊燃烧,怒喝道:“畜生!谁是你师父?” 杨峰却不生气,又嘿嘿一笑,依旧嬉皮笑脸:“你不认我这个徒弟,可我却不能不念师徒之情啊,这不,鞭下还留着几分情面呢。” 陆凤城气得浑身发抖,须发皆张,暴喝道:“畜生,你少假仁假义!有多大本事你尽管使出来,老夫今天若不杀你这逆畜,誓不为人!” 说罢,他将心一横,施展出浑身解数,招式愈发凌厉,哪怕明知不敌,也要拼个鱼死网破。 第89章 阎王怕刀法惊众人 两条九节钢鞭在陆凤城手中呼呼生风,正是 “风雷鞭法”。每一鞭挥出,都好似带着风雷之势,威力惊人。可如今,陆凤城功力减弱了两成,无法发挥出“风雷”鞭法的全部威力,面对逆徒,渐渐被逼得落下风。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杨峰想就此取他性命,那可不是件容易事儿。 只见杨峰手中鞭势愈发紧促,狂风骤雨似的打来,嘴上却还装模作样地喊道:“师父,就别再执迷不悟啦,再纠缠下去,可别怪徒儿鞭下狠辣绝情……” 陆凤城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扯着嗓子大骂:“放屁!你这逆徒,还敢跟我讲仁义?” 话还没落音,杨峰瞅准时机,猛地使出一记怪招,“啪” 的一声,一鞭狠狠击打在陆凤城的左肩。 这一鞭可不是 “风雷鞭法” 里的招式,却阴狠毒辣至极。陆凤城只觉左肩一阵剧痛,骨头瞬间碎裂,皮肉绽开,鲜血像喷泉似的往外涌。杨峰一击得手,哪肯罢休,脸上露出一抹冷笑,手中钢鞭挥舞得更加迅猛,一口气连出十一鞭,每一鞭都直逼要害,招招都是夺命杀招。 常不笑在一旁冷眼旁观,实在看不下去这残忍的一幕,忍不住怒声喝道:“杨峰,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你对自己的师父都能下此狠手!” 怒喝声中,他人如鬼魅般一闪而出,手中那把刈草弯刀,泛着寒光,直朝着杨峰的腰间横扫过去。 常不笑这把刀前端弯弯的,是专割草药用的,刀身加刀柄全长二尺三寸,形状颇为怪异,可他使出来的刀法,却更是怪异至极。他有时右手持刀,眨眼间又换到左手,刀路瞬间大变。左右双手交替握刀,每次换手,所使用的刀法都完全相反不同,让人防不胜防。 这种怪异刀法,以前武林中也有不少人练过,可大多因为练得不到家,一到实战,就被对手轻松击败,丢了性命。但常不笑不一样,他对这刀法那可是下了苦功夫,练得炉火纯青,出神入化。 常不笑可不只有刀法厉害,他的内功和掌法同样不容小觑。只见他刀光闪烁,仅仅三刀下去,就把杨峰逼得连退三步。 杨峰被这三刀逼得狼狈后退,却丝毫不惧,反而 “嘿嘿” 一声冷笑:“哼,就算你们两个老东西联手,又能把我怎样?” 常不笑见他如此张狂,气得暴跳如雷:“好你个狂妄之徒,今天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不可!” 话音刚落,刀风呼啸,他的刀法愈发凌厉,一招接着一招,变化多端。这刀法与寻常刀法完全不是一个路数,可变招之快,威力之猛,比起那狄浪的 “雷霆刀法” 也毫不逊色。要是换个武功稍弱的,估计连一刀都接不住。 陆凤城左肩伤势严重,他心里清楚,如今自己武功大不如前,不是逆徒杨峰的对手,再打下去也是白白送命,长叹一声,心有不甘地退出了战圈。 杨峰一边挥舞着钢鞭,抵挡常不笑的怪异刀招,一边冷笑连连,脸上满是不屑,仿佛压根没把常不笑放在眼里。但熟知他的人都知道,杨峰这人心机深沉,阴险狡诈,他这不过是故作姿态,表面看来似是狂妄傲慢,实际上,却是小心翼翼,他心里紧张得很,每一招每一式都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大意。 九节钢鞭长达七尺有余,适合远距离攻击;而常不笑的刈草弯刀,短小精悍,只有二尺三寸,近身搏斗才是它的强项。常不笑可是身经百战的江湖老手,深知 “以己之长攻敌之短” 的道理。所以此刻,他采取的就是近攻,紧贴杨峰,展开近身搏斗,手中的刀法更是诡异莫测,招招全都是刀术中极为玄妙的杀招。 尽管杨峰小心翼翼的应付,全神贯注,把看家本领都使了出来,可二十来招过后,他已完全被迫处于下风劣势。到后来,只能左挡右防,完全没了还手之力。 一直在旁观战的马千里,眼见杨峰形势危急,连忙大声喝道:“杨护法,退下!” 他身为幻影洞主,这一嗓子,杨峰理应立刻听从。可奇怪的是,杨峰就像没听见似的,根本没退。 其实,杨峰不是不想退,而是被常不笑的刀法死死困住,根本脱不了身。马千里瞧出了这状况,眉头一皱,抬手就是一枚蓝汪汪的毒针,朝着常不笑射去。这毒针速度极快,眨眼间就到了常不笑跟前。 常不笑却不慌不忙,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意,身子猛地向左一闪,脚下横跨一步,轻松避开了毒针。 马千里早料到这毒针伤不了常不笑,他真正的目的是为杨峰解围,好让他趁机脱身。可谁能想到,杨峰还是没退。 原来,常不笑闪身躲避毒针时,刀招稍缓,刀网也跟着撤了。杨峰瞅准这个千载难逢一个一击杀敌的大好机会,就在常不笑闪身左跨躲避毒针的刹那间,使出浑身解数,击出了他自认为这辈子最精彩的一鞭。 可命运弄人,就在他这一鞭刚出手的同时,常不笑身形如陀螺般飞速旋转,反手刺出了一刀。这一刀快如闪电,又怪异至极,谁都没料到他会来这么一招。只听 “噗” 的一声,刀锋直直穿过杨峰的胸口。 “好精妙的刀法!” 一直站在旁边观战的洛十三,忍不住脱口赞叹。 常不笑回头,对着洛十三微微一笑,谦虚地说道:“比起你的剑法,我这刀法可还差得远呢!” 杨峰到死才明白,他一直以为九节鞭能软能硬,比刀、剑都灵活,可碰上常不笑这神出鬼没的刀法,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第90章 常不笑护客 一刀狠狠穿过胸口,这谁还能有活路,必死无疑。常不笑嘴角挂着一抹冷笑,干净利落地收刀。那刀刚一抽出,鲜血跟喷泉似的飙射而出,杨峰的尸体 “噗通” 一声,直挺挺地扑倒在地上。 杨峰这一倒地,马千里的脸色 “唰” 地一下微微变了。常不笑那怪异的刀法,着实让人心里直发怵。可马千里是谁啊,他压根就没打退堂鼓。要知道,他幻影洞虽说称不上高手扎堆,但厉害角色也不少。杨峰被杀,对他来说,还真不算啥天大的损失。况且,他这次来的主要目标可不是常不笑,而是司空强。 就见他脸色一变之后,立马深吸一口气,大步就朝着常不笑走了过去,开口说道:“常庄主,我马某这次来,可绝对没想着跟贵庄过不去。” 常不笑冷冷地回怼道:“既然没想着跟本庄为敌,那你带着你的手下,赶紧麻溜地滚蛋!” 马千里不慌不忙地说:“但我还有个别的请求。” “啥请求?” “求庄主别插手我和司空强之间的事儿。” “你是想让老夫把司空强交出去给你?” “希望庄主能行个方便,成全我。” 常不笑想都没想,冷然摇头,斩钉截铁地说:“办不到!” 马千里一听,双眉立马拧成了个疙瘩,说道:“常庄主,咱俩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司空强跟你也没多深交情,你非得护着他?” 常不笑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说道:“老夫可不是偏袒他。他既是老夫的病人,又是老夫庄里的客人。就凭这两点,老夫就有责任保护他。” 马千里眼神瞬间变得冷厉无比,说道:“常庄主,你也不瞅瞅眼下这形势。” 常不笑反问:“那又如何?” 马千里 “嘿嘿” 一笑,说道:“庄主要是铁了心不答应我的请求,那我为了达到目的,可就只能下令进攻了。到时候,你这百草庄说不定就得被夷为平地。” 常不笑脸色一沉,寒声道:“你这是在威胁老夫?” 马千里故作淡定,淡淡地说:“这可不是威胁,这就是明摆着的事实。” 常不笑冷冷一笑,嘲讽道:“就凭你和你那二十来个手下?” 马千里接着劝道:“还望庄主好好掂量掂量。只要庄主答应我的请求,百草庄不仅能毫发无损,就连本洞护法杨峰被杀这事儿,我也不再追究。” 常不笑突然仰头,放声大笑起来。 就在他大笑的时候,身后传来司空强清朗的声音:“常庄主,您先往后退退。冤有头债有主,他既然是冲着我来的,那就让我自己来跟他做个了断。” 司空强一边说着,人已经大步跨了出来,稳稳地拦在了常不笑身前。常不笑眉头微微一皱,说道:“司空老弟,你伤势还没好利索呢……” 司空强赶忙接口:“没事儿,真要是顶不住了,自然会有人出面的。” 常不笑心里明白,这 “出面” 的肯定是洛十三。洛十三那身手,别说是一个马千里,就算来三个,也绝对撑不过洛十三十招。 这么一想,常不笑便没再吭声,身形如鬼魅般飘身后退,跟洛十三等人站到了一块儿。他刚在洛十三身旁站定,洛十三就立马悄声问道:“常老哥,你这百草庄四周的警戒布置得咋样?” 常不笑说:“虽说不算特别严密,但也还行。” 说完,眨了眨眼睛,反问道:“老弟,你怎么突然这么问,你在担心什么?” 洛十三神色凝重地说:“从马千里的口气听来,他说不定憋着什么狠毒的阴谋呢。” “你怀疑他有啥狠毒的阴谋?” “不是怀疑,而是我闻到一股不对劲的味儿了。那味儿特别淡,要是不仔细留意,根本闻不出来。” “啥味儿?” “硫磺味儿,好像还夹杂着点松脂油的味道。” “硫磺和松脂油的味儿?” 常不笑脸色骤变,“你是说,他们可能要用火攻?” 洛十三微微点头,说:“也许是我鼻子出毛病了,也许是我想多了。但不管咋说,凡事都得防着点。” 顿了顿,又笑着说:“我知道你这百草庄,表面上看着就十几个人,实际上藏着一支精兵呢。三十六‘护草郎君’、‘四花后’、‘八树吏’。你赶紧传令,让他们全都出动,守住四周。只要有人敢靠近庄子十丈之内,直接狙杀!” 常不笑心里那叫一个惊讶,忍不住说道:“老弟,你可真让老夫又惊又服。对本庄的底细,你居然了如指掌。幸好你不是敌人,不然,百草庄可就完蛋了!” 洛十三淡然一笑,催促道:“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赶紧去传令布置警戒。那些奇花异草培育起来可不容易,要是一把火烧没了,损失可就大了。” 常不笑点了点头,转身飞步入庄。 这边,司空强和马千里面对面站着,两人手里都紧紧握着剑。不过,仔细瞧就能发现,他俩的神态有着明显的差别。司空强一脸冷肃,神色凝重得很。而马千里呢,虽说也是一副冷肃的模样,但他整张脸、双眼之中,还有那剑上,全都散发着浓烈的杀气。 这情形,明摆着显示出两人武功修为的差距。司空强虽说下定决心要除掉马千里,为江湖除害,身上和剑上也带着杀气,可那杀气,透着一股凛然正气。反观马千里,浑身散发的杀气,那叫一个凶厉、恶毒,尤其是他双眼中的杀气,更是邪恶至极。 司空强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师弟,知道错了能改,那就是最大的善。你要是能改过自新,重新做人,把这几年招揽的手下都遣散了,回洞去好好反省三年,我可以饶你一命,而且三年之后,你还是幻影洞主。” 马千里 “嘿嘿” 一笑,嘲讽道:“司空强,你少跟我来这套说教。我从掌管幻影洞那天起,就定下了两条规矩,你想听听不?” “哪两条规矩?” “第一,只要是对我不满、不尊敬的人,杀!” “第二呢?” “不听我命令的人,杀!” “哦?这么说,你是把‘杀’字当头,拿‘杀’字当统帅了?” “没错,所以今天,我非杀了你不可!” “你就这么有把握能杀了我?” “本来只有八成把握,不过现在,十成!” “为啥?” “因为你受伤了,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司空强缓缓长叹一口气,无奈地说:“既然如此,我再说啥也没用了。来吧,动手吧!” 刹那间,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大战一触即发。 第91章 真假名号 但是马千里并没有立刻动手,他双目紧紧地盯注着司空强。 因为他深知司空强的武功比他略高少许,虽说这几年,自己的功夫突飞猛进,他自信和司空强已经不相上下了,而且眼下司空强左腿还受了伤,但他可不敢有半分小觑,不敢轻易就随随便便动手。 两人就这么干瞪眼,对峙了良久。 马千里终于忍耐不住了,冷哼一声,那剑 “嗖” 的一下,如同毒蛇吐信似的,直刺司空强的咽喉。 司空强身形稳如泰山,站在那儿动也不动,说时迟那时快,眼见剑尖距离他咽喉也就五寸距离的时候,“惊虹剑” 倏出,“当” 的一声,硬生生地挡住了马千里这夺命一剑。双剑交接,火星飞溅,马千里这直刺的剑势,被震得往旁边荡开了一尺多远。 马千里哪肯罢休,手臂一较劲,力量全都灌注到右臂上,稳在剑势,运剑如飞,“唰唰唰”,一口气就攻出了二十一剑。这剑法,正是幻影洞的绝学 —— 幻影百变追命杀。 再看司空强,身形依旧稳如巍峨高山,“惊虹剑” 在他手中上下翻飞,见招拆招,密不透风,就像在自己身前筑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剑墙。马千里这二十一剑,全被他轻轻松松地封挡化解。 要知道,司空强出身幻影谷,还是马千里的师兄,对这套剑法那是了如指掌,而且火候造诣比马千里还要高出不少。不过这会儿,司空强使的剑法,是铁旗令主传授的 “惊虹十七击”,这可就超出马千里的认知范围了。这两套剑法各有千秋,路数截然不同,但有一点是一样的,那就是快,都是快如闪电的剑法。 两人这一交上手,只见寒光闪烁,剑气纵横,两人的剑法快得让人眼花缭乱,根本分不清谁是司空强,谁是马千里。 洛十三在一旁紧紧盯着战局,虽说他对司空强的 “惊虹十七击” 那是信心满满,坚信这场战斗司空强肯定能把马千里击败,但他还是丝毫不敢放松,全神贯注地戒备着,就怕有个万一。毕竟司空强腿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功力多少受了点影响,身法也没那么灵活了。 这时,常不笑亲自带着三十六 “护草郎君”、“四花后”、“八树吏”,在庄外布置好了铜墙铁壁般的警戒,回来后就站在洛十三身旁。他眼睛盯着场中的形势,只见司空强剑法精妙绝伦,可一直是防守得多,进攻得少。虽说没被马千里那诡异的剑势逼退半步,但也没占到绝对的上风优势。 “你看司空强这情况怎样?” 常不笑皱着眉头问道。 洛十三眼睛依旧没离开战场,说道:“我对他那是绝对有信心,只是……”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斗场中传来一声闷哼,那是司空强的声音,他左肩被马千里刺中了一剑。 不过马千里也没占到便宜,右胯上也被司空强回敬了一剑。 司空强往后退了一步,马千里也跟着退了一步。两人这一剑,都只是划破了点皮肉,伤势不算严重。但两人还是跟斗鸡似的,又对峙起来,四道目光紧紧地锁住对方。 突然,马千里身后的手下里,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马洞主,这场战斗现在看来是平分秋色,您先退下休息会儿,让我来会会他的剑法!” 话音刚落,一个长相英俊、手持折扇的黑衣人,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奇怪的是,马千里竟然没说一句话,默默地飘身退到了一旁。 虽说已经是秋末,天气已经很凉快了,可这黑衣人居然还在不停地扇动着折扇,好像身上着了火似的。 司空强一看到这黑衣人的脸,脸色微微一变,有点惊讶地说:“你……” 这 “你” 字刚出口,洛十三就一步跨了出来,挡在司空强身前,笑着说:“他们换人了,咱也该换人了,这才公平嘛。你也退下歇会儿吧!” 司空强神色略为犹豫了一下,还是听话地退下了。 黑衣人冷冷地看着洛十三,洛十三却笑着对他说:“阁下怎么称呼啊?” “在下凌舞扬,江湖人称‘绝不斯文’。” “哦?” 洛十三眉头不由暗暗一皱,脸上却不动声色,说道:“原来是凌大侠,失敬失敬。” “不必客气。” 黑衣人凌舞扬淡淡地说道:“你是百草庄的人?” 洛十三微微一笑,说:“我是不是百草庄的人,你心里应该有数。” 黑衣人凌舞扬愣了一下,说:“我心里应该有数?” 洛十三也淡淡地回了一句:“你应该认识我。” 凌舞扬盯着他,问道:“咱们见过?” 洛十三说:“你不妨好好想想!” 凌舞扬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摇了摇头说:“我最近记性不太好,好多事儿都想不起来。你到底是谁,还是你自己说吧!” “我姓洛,江湖人称‘要命书生’。” 凌舞扬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要命书生洛十三半年前就死得透透的了,尸体估计都烂成泥了。朋友,你要冒充别人的名号来唬人,好歹先搞清楚人家的死活。冒充个死人,也太不高明了吧!” 洛十三不紧不慢地说:“我冒充死人的名号,可能是不咋高明。但你冒充这活人的名号,也高明不到哪儿去。” 凌舞扬眼睛一瞪,说:“朋友,你说啥呢,你说我也是冒充的?”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 “那你就不该不认识我。” “你错了。” “我哪儿错了?” 凌舞扬双目一闪,说:“我才是货真价实的‘绝不斯文’,你认识的那个凌舞扬,一定是冒充的。” 洛十三紧紧盯着他的脸色神情,缓缓说道:“阁下,你说的也许没错,我认识的那个凌舞扬或许是假的。但有件事儿我一直想不明白。” 凌舞扬问:“啥事?” 洛十三说:“阁下既然是货真价实的正牌凌舞扬,为啥脸上戴着人皮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呢?” 凌舞扬眼色一变,说:“朋友,你别胡说八道,我脸上哪有人皮面具?” 洛十三冷冷一笑,说:“阁下就别嘴硬了,你脸上的人皮面具做得再精巧,也瞒不过我的眼睛。老实交代吧,你到底是谁?” 第92章 大记忆恢复术 谁曾想,凌舞扬竟不再搭理洛十三,猛地扯着嗓子吼道:“常不笑,我再跟你说一遍,我们这次来,就冲着司空强。识相点,百草庄别插手,不然,眨眼间就让你这百草庄变成一片灰烬!” 常不笑仰头大笑,声如洪钟:“阁下少在这儿说大话吓唬人,老夫可不是被吓大的。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老夫倒要瞧瞧,你们怎么把百草庄烧成灰!” “常不笑,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老夫这辈子做事,只问该不该做,压根不知道什么叫后悔!” 凌舞扬嘴角一勾,冷冷地笑了:“既然你这么嘴硬,今天就让你好好尝尝‘后悔’俩字的滋味。” 话锋一转,突然扭头冲马千里厉声喝道:“马洞主,放!” “放”?放什么呢? 马千里一抬手,答案立马揭晓。只见一溜火星 “嗖” 地冲向夜空,“轰” 的一声,在夜幕中炸开,像一朵转瞬即逝的烟花,绚烂却又透着危险的气息。 洛十三见状,突然笑了起来。 凌舞扬眉头一皱,沉声道:“你笑什么?” 洛十三神色淡然,不紧不慢地说:“硫磺加松脂油引发的大火,威力确实不小,一般的庄院碰上,指定得烧成白地。可对百草庄来说,不过是小打小闹,信不信?” “我不信!” “不信?那你马上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四周瞬间传来一片喊杀声、惨叫声。 凌舞扬心里 “咯噔” 一下,暗叫不好:“原来你们早有防备!” 洛十三神色冷峻,冷冷说道:“阁下,你最好赶紧下令,让那些放火的手下撤回去,兴许还能少死几个。不然,我保证他们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凌舞扬双眼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突然扯着嗓子怒吼:“马洞主,杀!” 这 “杀” 字还在空气中回荡,他人已经如离弦之箭般扑了出去,右手折扇 “唰” 的一下展开,像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直刺洛十三的咽喉,左手掌也毫不留情,猛地击向洛十三小腹的 “丹田” 要害。这人的武功,确实不凡,比起真正的凌舞扬,只怕还要更胜一筹。 他这扇掌齐出,不但出手狠毒,专挑致命的地方招呼,而且动作快如闪电划过夜空。 洛十三冷笑一声,身形微微一侧,像片随风飘动的树叶,轻巧地避开了扇戳和掌击,与此同时,“呛啷” 一声,宝剑出鞘,寒光一闪,如同一道银色的匹练,斜着斩向这个假凌舞扬的左臂。假凌舞扬反应也不慢,身躯像个陀螺似的飞速旋转,巧妙避开这凌厉一击,紧接着,折扇在他手中上下翻飞,扇掌并用,招式诡谲怪异得让人捉摸不透,和洛十三展开了一场激战。 与此同时,马千里也朝着司空强扑了过去,司空强当然不会示弱,立刻挺剑相迎,两人再度交手,瞬间进入生死相搏的白热化状态。 他俩之前那场战斗,虽然都被对方刺中一剑受了伤,但这会儿伤口都已经敷了药,包扎得严严实实。 马千里扑向司空强,其余二十几个黑衣人也跟着纷纷扑了出来,目标直指常不笑、梁二爷、段玉堂等人。从人数上看,马千里这边占尽优势,人多势众,而常不笑这边只有七八个人。但可别小瞧这几个人,个个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就说常不笑,手中那把刈草弯刀,在他双手间灵活切换,时左时右,把这怪异刀招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五个黑衣人联手围攻他,结果还没撑过五招,就倒下了两个半。 再看梁二爷,虽说断了一条左臂,伤口还没好利索,但他手中巨斧舞动起来,虎虎生风,一个人硬抗四个黑衣人,气势雄浑,勇猛得让人胆寒。 欧玉堂和百草庄的三名高手也不逊色,都是以一敌三。虽说一时半会儿没占到上风,但也没被对方逼得落下风。 司空强和马千里的战斗,依旧和之前一样,打得难解难分,谁也占不到便宜。 可假凌舞扬和洛十三这边的战况,就一边倒了。当然,处于劣势的可不是洛十三。假凌舞扬自恃武功高强,招式诡异,压根没把这个他认为是冒牌货的洛十三放在眼里,还想着最多二十来招,就能把对方打得跪地求饶。可真一交上手,他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对方的武功剑术之高,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居然是个极难对付的强敌。 这下他可不敢再小瞧对手了,赶紧收起轻敌之心,抖擞精神,把自己的看家本领都使了出来。眨眼间,两人已经过了二十多招。假凌舞扬虽说已经使出浑身解数,可不仅没占到一丝便宜,反而处处被动,被洛十三完全掌控了战局,只能挨打,毫无还手之力。他心里越来越慌,知道再这么打下去,必败无疑,于是,萌生了抽身撤退的念头。 可惜啊,他这会儿才想跑,早就来不及了。只听洛十三一声大喝:“撒手!” 假凌舞扬就感觉右腕脉门处一阵剧痛,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了一下,低头一看,手腕已经被对方的剑锋划破,鲜血 “咕噜咕噜” 地往外冒,五指一松,手中的折扇 “啪” 的一声掉在了地上。紧接着,眼前掌影一闪,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胸前已经被点中了三处穴道。 从右腕被划破,折扇落地,到胸前三处穴道被制,这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速度快得让人咋舌。假凌舞扬连对方用的是什么招式都没看清楚,就已经束手就擒。直到这会儿,他才彻底明白,这个冒充 “要命书生” 的洛十三,武功身手比他强太多了,说不定和那位已经死去的真洛十三都有得一拼。 他心里暗自叹了口气,无奈地闭上了眼睛,不再挣扎。其实,他胸前三大穴道被制,就是想动也动不了。 就在假凌舞扬被制住的同一时刻,马千里和司空强的战斗也落下了帷幕。只见司空强的惊虹剑,像一条银色的蛟龙,直直地贯穿了马千里的腰肋。剑锋从左腰进去,右腰穿出,马千里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尸身缓缓倒在了地上。 这时,那二十几个黑衣人已经死伤大半,只剩下九个人。在假凌舞扬被制住、马千里倒下的那一刻,他们吓得屁滚尿流,跟一群受惊的兔子似的,四散奔逃,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洛十三收起宝剑,向常不笑要了些伤药,走到假凌舞扬身边,给他的右腕敷上,然后笑着说:“我有几个问题,想向阁下请教,还望阁下如实回答。” 假凌舞扬虽然胸前三处大穴被制,动弹不得,但哑穴没被封,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想问什么事?” “首先,我想知道阁下的真实姓名?” “魏大川。” “请问师承何处?” “无可奉告。” 洛十三淡然一笑,说:“魏兄既然不愿说,我也不勉强。不过……” 他顿了顿,接着说:“以魏兄的这身武功,在江湖上那绝对是一流中的一流,不该是无名之辈。可为什么要假冒凌舞扬的名号呢?这总该可以告诉我吧?” 魏大川冷冷地说:“这也无可奉告。” 洛十三眉头微微皱了皱,问道:“魏兄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魏大川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只能告诉你,我也是身不由己,奉命行事。” “哦?” 洛十三目光紧紧盯着他,问道:“你和马千里是朋友吗?” “不是。” “你协助他追杀司空强,也是奉命行事?” “没错。” “能不能告诉我,你是奉谁的命令?” “不能。” 常不笑在一旁看着,听这魏大川回答,不是 “无可奉告”,就是 “不能”,洛十三这半天算是白问了。他心里的怒火 “噌” 地一下就冒了起来,忍不住厉声喝道:“姓魏的,你别不识好歹!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什么身份,阶下囚!” 魏大川一脸冷漠,说:“那又怎样?” 常不笑气得吹胡子瞪眼:“老夫劝你识相点,赶紧说出你奉谁的命令,为什么要假冒凌舞扬的名号!不然,就别怪老夫不客气,让你尝尝分筋错骨、万蚁钻心的滋味!” 第93章 一滴断魂 “万蚁钻心,分筋错骨。” 这是武林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残酷逼供手段,哪怕是铁打的硬汉,也难以承受其中的剧痛。 魏大川听闻,心里不禁 “咯噔” 一下,涌起一阵寒意。但他很快把心一横,突然厉声大笑起来:“常不笑,少在老子面前耍这套把戏,老子不吃你这一套!别说分筋错骨、万蚁钻心,就是脑袋被砍下来,不也就是个死字嘛!” 常不笑冷笑一声:“既然如此,老夫倒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你的嘴巴硬!” 说着,脚下往前跨出一步,抬手快速一扬,一点而出。 洛十三本想阻拦,可念头一转,又犹豫了。就在这迟疑间,常不笑的手指已经点落在魏大川身上。只见魏大川的身躯猛地一阵颤抖,嘴角同时流出一缕血丝,身子一歪,“砰” 的一声重重跌倒在地。 常不笑见状,脸色骤变,惊呼:“不好!” 这 “不好” 两字刚出口,他人已经如闪电般冲上前,俯身探手,一手紧紧捏住魏大川的喉管,一手用力扳开魏大川的嘴巴。 洛十三焦急地问道:“还有救吗?” 常不笑松开手,站起身来,无奈地摇头苦笑:“没气了。” 洛十三追问道:“能看出是什么毒吗?” 常不笑皱着眉头思索片刻,说道:“好像是那号称毒性最烈、无药可解的‘一滴断魂’。真没想到,他嘴里竟然藏着这种剧毒无比的毒囊。” 说到这儿,常不笑长叹一口气,满脸懊悔:“都怪我不好,早知如此,我就不……” 话还没说完,又重重叹了口气。 洛十三神色淡然,安慰道:“常老哥,你别自责了。这种事谁能预料得到呢?不过,从这事儿能看出,此人来历绝不简单,背后必定有一个控制手段极其严密的邪恶组织。要不然,他嘴里也不会藏着这种烈性毒囊。” 洛十三微微一顿,陷入沉思,接着说道:“如果我没猜错,此人极有可能是我一直在查访底细的碧瑶圣宫的属下。” 司空强在一旁点头附和:“这很有可能。” 洛十三微笑着看向司空强,话题突然一转:“阿强,马千里一死,幻影洞没了洞主。你是不是得马上回幻影洞一趟?” 司空强微微叹息一声:“说实话,我对幻影洞这个职位,本就没什么兴趣。当初要不是碍于师命难违,我根本就不会……” 洛十三没等他说完,立刻打断道:“不管你对这洞主之位有没有兴趣,现在你都必须回去一趟!” 司空强眉头微皱,疑惑道:“为什么?” 洛十三神情严肃,郑重说道:“幻影洞毕竟是你师门传下来的基业,怎能一日无主?所以,你必须立刻马上回去接任洞主之位,好好整顿一番。同时,向洞中弟子和属下表明你的真正身份,然后合理运用这股不算弱的力量,千万不能让它被邪恶组织利用了。” 司空强听了这番话,脸上露出愧疚之色:“我一时没想到这些,要不是你提醒,我可能要成为师门的千古罪人了。那我明天一早,立即动身赶回洞中去就是。” 洛十三点点头,轻轻舒了口气,转身对常不笑满怀歉意地说:“对不起,常老哥,给你带来这么大的麻烦,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常不笑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小洛,你这说的什么话?你该知道,我百草庄虽然从不主动惹麻烦,但也绝不怕麻烦!” “我知道。” 洛十三点头说道,“只是这麻烦可能不小。但愿是我猜错了,这魏大川不是碧瑶圣宫的人。不然,百草庄今后恐怕会有更大的麻烦。希望你加强庄中的戒备,防患于未然,别让那些邪恶之徒钻了空子。” “你放心吧!” 常不笑拍着胸脯保证,“我一定会特别加强庄中的戒备。” 洛十三微微舒了口气,抬头望了望天色,说:“天色快四更了,马上就要天亮了,我也该动身赶路了。” 说罢,他朝常不笑等人抱拳一拱,大步离去。常不笑急忙喊道:“你要去哪儿?” “铁旗堡。” 话音刚落,洛十三的身影已经在二十丈开外,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94章 得不到就毁掉 吉祥赌坊,那可是洛阳城里响当当的存在,一夜之间竟被人给挑了!总管沙天行,还有那令人闻风丧胆的 “阴山双恶” 崔浩、崔坤兄弟,当场被杀。副总管秦佩,虽说捡回了一条命,可也身负重伤,一身武功更是被废得干干净净,成了个彻头彻尾的废人。 血手门总坛派来对付黑鹰帮的三位护法,“乌云爪” 郑大年、“天雷掌” 法宏头陀,还有那江湖浪荡夫人 “银剑仙子” 花巧娘,同样没能逃过一劫,全部横尸当场。这事儿一传开,整个洛阳城都炸开了锅,江湖上更是一片哗然。大伙都知道,吉祥赌坊那就是血手门在洛阳的一处分坛。血手门势力庞大雄浑,就连武林中的各大门派,平日里都不敢轻易去招惹他们。 可偏偏就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挑了血手门的吉祥赌坊!据侥幸活下来的副总管秦佩说,来挑场子的是七八个武功极高的黑衣蒙面人,还自称是来自 “碧瑶圣宫”。消息瞬间就传到了 “怡春院” 的红红耳中,红红不敢耽搁,赶忙飞报血手门总坛。 总坛的总管和 “虎、豹、狮、马、猴” 五堂堂主,听到这消息,全都震惊了。可谁能想到,神秘莫测的血手门主,听闻此事后,竟是一脸淡定,只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不可能。” 众人皆是一头雾水,为啥就不可能呢?血手门主解释道,“碧瑶圣宫” 绝对是友非敌,那七八个黑衣蒙面人,肯定是有人冒充的。 但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敢冒充 “碧瑶圣宫” 呢?血手门主略作沉吟,脑子一转,立刻对 “虎、豹” 两堂堂主各下了一道谕令。 “虎堂”,是血手门的护法堂,麾下有四十六名护法。血手门主命令虎堂,赶紧选派五名武功比 “乌云爪” 郑大年三人还厉害的护法,马不停蹄地赶往洛阳,负责整顿吉祥赌坊,让它重新开张。 “豹堂” 作为行动堂,堂下有行动员二十一人,还有击杀组三组,每组都有领班一人,杀手十二名。血手门主给豹堂的谕令是,派出击杀第三组领班,带着全组十二名杀手,配合虎堂的五名护法,坐镇洛阳,对黑鹰帮的人展开疯狂的击杀行动。不得不说,这位血手门主还真是个极有见地、不简单的人物,居然能断定挑吉祥赌坊的是黑鹰帮的人冒充的。不过,他为啥就这么肯定 “碧瑶圣宫” 的人是友非敌呢?这事儿,恐怕就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 另一边,狄浪、凌舞扬、小精灵冷梦秋、上官珍珍、康维君和朱八等九人,挑了吉祥赌坊后,脚底抹油,连夜就离开了洛阳。所以,当洛十三赶到铁旗堡时,狄浪他们早就在两天前就回到堡中了。洛十三和铁旗令主楚超凡,在密室里密谈了足足两个多时辰。一番商议后,得出了以下结论: 第一、由楚超凡去和武林七大门派的掌门以及丐帮帮主联络,请求他们派出精英高手前来相助,然后向血手门发出挑战书,指名要和九天魔君决一死战。 第二、洛十三负责联络南宫世家与四川唐门,到时候让他们以奇兵的姿态出现,并且由洛十三负责迎战九天魔君。 第三、决战的时间和地点,等七大门派到了之后再做决定。 第四、在发出挑战书之前,洛十三除了要联络南宫和唐门两大世家外,一方面要继续暗中探查 “碧瑶圣宫” 的底细,另一方面要想办法找机会挑起 “碧瑶圣宫” 与血手门之间的敌视,让他们火并起来。 商谈妥当后,洛十三便离开了铁旗堡。和他一起同行的,除了小精灵冷梦秋,还有狄浪、凌舞扬和上官珍珍。 夜,二更过半。 在太原城外三十里的荒野之中,淡淡的夜雾弥漫开来,就好像那失意情场的少女心头萦绕的愁绪,怎么挥也挥不去,怎么散也散不了。夜雾之中,一男一女静静地相对而立。 男的,是个三十一二岁的灰衣人,模样长得十分英挺,就是脸色略显苍白,神情之中还带着一股让人说不出的落寞之感。此人姓夏名东阳,是个青年剑客,同时也是个职业杀手。不过,他这个杀手和江湖上那些普通杀手可不一样。一般的杀手,只要雇主给够银子,不管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统统照杀不误。可夏东阳不一样,他虽然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但杀的大都是地方上的恶霸,还有江湖中那些作奸犯科的歹徒,绝对不接杀好人的生意。他给自己定下原则,要是对方是个 “好” 人,哪怕雇主出再多的银子,他也坚决不接这活儿。 再看那女的,二十七八岁的年纪,身着淡紫衣裙,长得那叫一个美,简直可以用 “美艳不可方物” 来形容。虽说她美若天仙,可眉宇之间,却隐隐透着一股让人胆寒的冷厉杀气。她姓百里,名玉燕,是个女飞贼。从二十岁起,她就结识了夏东阳,并且深深地爱上了这个男人。女飞贼爱上男杀手,咋一看,似乎还挺般配,门当户对的。 然而,奈何夏东阳的心里,早就住进了另一个女人 —— 白无双。白无双乃是江南白家庄庄主 “逍遥秀士” 白少峰的妹妹,在江南一带,那可是有名的侠女、美女。夏东阳也曾对百里玉燕坦诚相告:“我心里早已有了爱人,这辈子我只爱这一个女人,绝不可能再接纳第二个女人。我不想伤害你,所以必须跟你说明白,希望你能尽早打消对我的念头,免得越陷越深,以后痛苦。” 虽说夏东阳说得直白,甚至有些绝情,但语气却是极为诚恳的。 可百里玉燕就是不死心,这一晃,六七年过去了,直到现在,她依然深深地爱着夏东阳,满心期待着有一天,夏东阳能接受她,能和她在一起。 夜雾中,两人就这么默默地相对而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夏东阳终于轻轻地叹了口气,开口说道:“无双疯了。” 百里玉燕神色平静,淡淡地轻点下头,应道:“我知道。” “自从她哥哥遭遇不幸后,这三年来,她一直在江湖上四处访查凶手。” “我也知道。” “现在,她不但疯了,还失踪了。” “这些事儿,我全都知道。” 夏东阳闻言,不禁疑惑地瞧着她,问道:“你怎么会全都知道?” 百里玉燕幽幽地叹了口气,却答非所问:“我已经想明白了一件之前一直没想透的事情。” 夏东阳眉头微微一皱,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懂。” “其实,你应该懂的。” 百里玉燕嘴角泛起一丝苦笑,笑得有点酸涩:“你根本就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对吧?” 夏东阳也不含糊,直言不讳地点点头:“没错,这一点,我绝不否认。” 百里玉燕神色瞬间黯然下来,轻声道:“所以,一直以来,都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都是我一厢情愿,你对我并无此意。” 夏东阳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我真的很感激你对我的这份深情。但其实,我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也不值得你这般深爱。说实在的,我过的日子,一直都是每天提心吊胆的,不仅要防备仇家找上门来,还得时刻躲避着六扇门的追捕。” 百里玉燕同样叹了口气,说道:“你的情况,我早就清楚。” 夏东阳看着她,问道:“那你现在,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百里玉燕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以前,你好几次问过我一件事,但我一直都没告诉你。” 夏东阳眼珠一转,问道:“是不是关于你师承来历的事儿?” “没错。” 百里玉燕点点头,“那时候,我不肯告诉你,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夏东阳耸了耸肩,说道:“其实这事儿,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儿,你说不说,对我来说,都没啥太大关系。” “但现在,我却不能不告诉你了。” “哦?那令师是哪位武林前辈?” 百里玉燕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刺骨,冷冷说道:“我师父,也就是我的义父,他老人家就是‘天竺圣教’九天圣君之首的‘金天圣君’。” 夏东阳瞬间呆住,喃喃自语道:“真没想到!竟然想不到,你居然是‘天竺魔教’的人。” 百里玉燕接着又冷冷道:“表面上,我是个在江湖上独来独往的女飞贼,可实际上,我却是‘天竺圣教’杀手的领头人!” 夏东阳脸色骤变,倒吸一口凉气,问道:“你把我引到这儿来,是不是打算派人杀我?” 刹那间,百里玉燕那原本美丽动人的脸庞,瞬间变得铁青,双眼之中射出一股让人胆寒、无法形容的冷厉光芒,一字一顿地说道:“奉义父之命,今日必须将你除去!” 第95章 爱与恨的绝杀 百里玉燕话音刚落,十个黑衣剑士就跟从地府溜出来的恶鬼似的,悄无声息地现身,那模样,就好像是从黑暗里直接渗出来的。而她,身形轻盈得像柳絮被风一吹,“嗖” 地朝着一旁飞速退去。 就在她身形闪退的那一瞬间,十个黑衣剑士齐声暴喝,震得人耳朵眼儿生疼。紧接着,十把长剑 “噌噌噌” 地出鞘,寒芒闪烁,恰似十条银蛇狂舞,眨眼间摆开了一个诡异而又凌厉的阵势,朝着夏东阳疯狂攻过去。 夏东阳反应极快,腰间长剑 “噌” 的一声出鞘,就像一道银色闪电划破空气。虽说此刻他孤身一人,面对十倍于己的敌人,可他那眼神里,愣是没有半分畏惧的意思,眼角余光还时不时瞟向静静站在一旁的百里玉燕。 再看百里玉燕,小脸冷若冰霜,毫无表情,可她的瞳孔却急剧收缩,就像寒夜中闪着寒光的针芒。眉宇间散发出来的那股冷厉杀机,犹如腊月寒霜,让人看了心里直发毛。这副模样对夏东阳来说既陌生又恐怖,可是把夏东阳给惊到了,就好像眼前站着的是一个从没见过的冷血杀手。此时,空气中弥漫的杀气越来越浓,就像变成了实质化的雾气,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这十个黑衣剑士都是正值壮年的狠角色,他们手中的长剑带着呼呼的风声,每一剑刺出去都劲道十足,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一时间,剑光闪烁交织,密不透风的,把夏东阳死死困在里头。 可夏东阳却丝毫不乱,自从八岁起就与剑为伴,这十四年的剑术修为可不是闹着玩的。江湖里能接下他十剑的高手,那真是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此刻,他虽然被困在这威力超强的剑阵里,身形却灵动得像鬼魅,剑法更是使得出神入化、绚烂夺目。只见他剑势如龙,一会儿盘旋着往上冲,一会儿又俯冲而下,剑剑都朝着敌人的要害招呼,让人根本防不胜防。 几个回合下来,夏东阳就瞧出了这座剑阵的破绽。这剑阵看着威力无穷,实际上最薄弱的一环,就在那为首的黑衣剑士身上。这人剑法最精妙,是整个剑阵的阵眼,其余九个人都以他马首是瞻,就像一座精密机关的总枢纽,掌控着整个剑阵的运转。 夏东阳心里琢磨着,既然找到了破绽,哪能再在这儿跟他们瞎纠缠浪费时间。瞅准一个间隙,他身形如电,手中长剑就像一道白色匹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唰” 地直刺向那为首剑士的咽喉。 那为首剑士虽说剑法也不弱,可跟夏东阳比起来,还略微逊色一筹。再加上这会儿他又要指挥剑阵,又得应对夏东阳的突袭,一心二用,根本来不及躲避。只听 “叱” 的一声,鲜血飞溅,那为首剑士咽喉中剑,直挺挺地倒下了,剑阵瞬间露出一个缺口。 夏东阳哪能放过这大好机会,身形如同猎豹一样飞射而出,眨眼间就从缺口冲了出去。可谁能想到,他刚冲出剑阵,一道耀眼的剑光恰似天外流星,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朝着他迎面射来。 夏东阳武功高强,剑法精妙,反应也快得很,可这一剑来得实在是太快、太准了,就算是他,也有点抵挡不住。只听一声闷哼,一把三尺长剑直直贯穿他的胸膛,没入心脏。这一剑,那可是致命一击,谁要是中了,基本上就没救了,夏东阳也没能逃过这一劫。 而那剑柄,正稳稳地握在百里玉燕手里。这女人,心肠当真硬得跟铁石似的,脸上还是一点表情都没有,握着剑柄的手,连一丝颤抖都没有。 “我知道,你永远都忘不了无双。” 百里玉燕冷冷地开口,声音就像从九幽地狱传出来的,“凡是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所以,我只能亲自动手杀了你。” 她的语气看着挺平静,可夏东阳却听出了里面藏着的无尽矛盾与痛苦。 夏东阳惨然一笑,气息微弱地说道:“你现在毁掉的,不只是我,还有你自己……” 百里玉燕的脸上依旧还是没有表情,可眼眶里却突然泛起一层水雾,雾气越来越多,最后化作泪水,悄无声息地从眼角滑落。她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心也像被千万根针扎着似的,痛意瞬间蔓延到全身。她亲手杀了自己深爱的男人,虽说心里痛苦得要死,可她却咬着牙,在心里告诉自己绝不后悔。 翌日正午,烈日当空,阳光毫无保留地洒在大同城。 夏东阳的尸体,被人送到了城内那间不大不小但挺有名气的聚义楼门外。 这时候正好是饭点,聚义楼里热闹非凡,楼下大厅里坐得满满当当,食客们推杯换盏,谈笑声、劝酒声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楼上雅间也是高朋满座,一片喧嚣。 突然,一具尸体出现在店门外,这就好比一颗石子扔进了平静的湖面,“哗啦” 一下激起千层浪。众人纷纷扭头看过去,一时间,店门口围满了人,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纷纷。 “这是谁的尸体啊?” “怪了,刚才送尸体那人呢?咋一转眼就没影了?” “那人是谁啊?为啥把尸体送这儿来?” 众人你猜我猜,有人甚至怀疑这尸体是不是聚义楼老板的亲戚或者朋友。 就在众人七嘴八舌讨论的时候,一声暴喝猛地响起:“都给老子滚开!统统闪开!” 众人一听,下意识地纷纷往后退,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衣汉子,腰间佩着一柄长刀,刀鞘泛着幽光,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就看这汉子的气势,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个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多年的人物。 这人是谁呢?正是大名鼎鼎的 “雷霆刀” 狄浪。 狄浪既然出现在这儿,那么洛十三、小精灵、凌舞扬和上官珍珍肯定也在附近。果不其然,他们这会儿正在大厅里吃饭喝酒呢。 狄浪神色凝重地走到夏东阳的尸体旁,目光死死地盯着,就好像要从这具冰冷的尸体上看出什么秘密似的。这时,凌舞扬、小精灵和上官珍珍也匆匆赶了过来,只有洛十三还在店堂里,自己给自己斟酒独饮,就好像外面发生的事儿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第96章 汪大顺享年二十六 狄浪在外面等得那叫一个心急如焚,眼睛死死盯着那扇门,就盼着里头的人赶紧出来,一起处理夏东扬的尸体。可左等右等,愣是没见个人影。他实在憋不住了,“蹭” 地站起身,大步流星地走进店堂,扯着嗓子就问:“小洛,你知道外面那尸体是谁不?” 洛十三坐在那儿,跟个没事儿人似的,手里慢悠悠晃着酒杯,眼皮都没抬,淡淡地说:“知道。” 狄浪往前凑了凑,追问:“他是不是你的朋友?” 洛十三点点头,嘴角还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说:“也是你的朋友呀!” 狄浪一听,眉头瞬间拧成了个疙瘩,语气里满是质问:“朋友被人杀了,你还有心思在这儿喝酒,你咋就这么淡定,一点都无动于衷?” 洛十三不紧不慢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那动作,仿佛世间万物都与他无关,缓缓说道:“那你想让我咋样?趴在那儿大哭三场,还是一头撞死陪他去?” 狄浪被噎得说不出话,直愣愣地看着他,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人啊!” “你以前也不像现在这么沉不住气,一丁点儿事儿就冲动。” 洛十三轻飘飘地回了一句。 狄浪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火:“行,我不冲动。那你说,这事儿咋办?” “人死了,正常该咋办?” 洛十三反问。 “人死入土为安,肯定得把他埋了啊。” “所以,你现在该去找马标。” “马标是谁啊?” 狄浪一脸茫然。 “他是一家长生店的老板,这间长生店就在北大街上悦来客栈的隔壁。” “行,我这就背着夏东扬的尸体去找他。” “恕我不送。” 洛十三摆了摆手。 狄浪一愣,问道:“咋?你不去?” “这点儿小事,犯不着咱俩都去。” 洛十三又喝了口酒,突然压低声音,神色变得格外凝重,“你去的时候可得千万小心,这马标可是个使飞刀的高手,他那长生店,其实就是血手门的大同分舵,‘恶虎王’柴飞雄保不准也在那儿。” 狄浪听得脸色骤变,神情一呆,忙问:“你咋知道这些的?” 洛十三神秘兮兮地一笑,那笑容里仿佛藏着无数秘密,说:“天机不可泄漏。” 狄浪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走到店门外,费力地背起夏东扬的尸体,一步一步,大步离去。 再说这马标,是个身材微微发福的中年人,嘴唇上留着一撮小胡子,看着还挺有几分派头。他有个雷打不动的习惯,每天中午饭后,都得舒舒服服地小睡一会儿。 这不,现在刚吃过午饭,正是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他四仰八叉地躺在店堂里的棺盖上,眼睛闭得紧紧的,看样子好象快要睡着了。可巧了,就在这时候,生意上门了,狄浪背着夏东扬的尸体走进了店里。 不过马标跟没事儿人似的,动都没动一下,他仍然睡他的。因为往常在他午睡的时候来生意,通常都是由小伙计去招呼的。 狄浪一跨进店门,汪大顺就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那热情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多年未见的老友。狄浪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开口问道:“老兄贵庚?” 汪大顺赶紧回答:“二十六。” “贵姓是马?” “不是,小的姓汪。” “原来是汪老弟,久违了。” 狄浪一脸熟络地说。 汪大顺一下子愣住了,挠挠头,满脸疑惑:“这位老兄,你我好像从来没见过面啊,哪来的‘久违’这话?” 狄浪轻轻一笑,说:“不过是随口一句客气话,寒暄寒暄,何必这么较真,非得纠结认不认识呢?” 汪大顺琢磨了一下,眨眨眼睛,嘿嘿一笑:“原来如此,老兄,恭喜你了。” 狄浪一怔,心想这人莫不是脑子糊涂了,便问道:“我背着一个死人,有啥值得恭喜的?” “我恭喜你,那可是有道理的。” 汪大顺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第一,你来本店算是来对地方了,我们这儿的棺木那可都是一等一的好货,价格还实惠,绝对童叟无欺。” 狄浪接话道:“既有第一,肯定有第二,第二呢?” 汪大顺又嘻嘻一笑,那笑容里突然多了一丝不怀好意:“因为你很快就可以和你背着的朋友在一起了,所以这是恭喜的道理之二。” “哈哈哈!” 狄浪突然仰头大笑,那笑声在空荡荡的店里回荡,“对!你说得太对了,这确实是两个值得恭喜的理由,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我现在忙得很,没空,暂时还不能跟这位老朋友一起去地府报到。” “你一定会有空的。” 汪大顺的语气里透着一股笃定。 “怎见得?” “你活着的时候也许忙得脚不沾地,但死了之后就肯定闲得很了。” 汪大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换上了一副冰冷至极的表情,冷冷道,“而且我敢打包票,你很快就会跟着你的朋友去了。” 狄浪还是哈哈大笑着,那笑声里满是不屑:“小子,你可真有意思。” 就在这笑声中,汪大顺突然手腕一翻,一道寒光闪过,一把锋利的匕首如毒蛇吐信般,直刺狄浪的胸膛。 狄浪脸色骤变,惊道:“小子,你玩真的?” 说话间,他身体如泥鳅般灵活,侧身一闪,轻轻松松就躲开了这致命一击。 “难道老子还会跟你闹着玩?” 汪大顺冷哼一声,一刺不中,右脚猛地飞起,如同一把重锤,直踢狄浪。他这一脚可不简单,脚上穿的皮靴里暗藏机关,随着他这一脚踢出,三支毒针 “嗖” 地射了出来,速度快如闪电。 狄浪虽然背上背着夏东扬的尸体,但反应速度快得惊人。汪大顺右脚刚抬起,他就带着尸体,如鬼魅般闪到了一副棺木后面。 “笃!笃!笃!” 三声闷响,三支毒针全部深深地没入棺木之中,连个针尾都看不见。就这威力,要是射中了人,那肯定直接扎进骨髓里,神仙来了都救不活。 狄浪脸色愈发难看,他猛地探手,一把揭起棺盖,把夏东扬的尸体轻轻放进棺内,说:“夏兄,你先在这儿躺会儿,等我先宰了这个小王八蛋再说。” 话还没落音,汪大顺就再次扑了过来,那寒光闪闪的匕首再次刺向狄浪的咽喉,这一下,比刚才更加凶狠。 狄浪冷笑一声,身体如风中柳絮,轻轻一偏,快速闪开。汪大顺得理不饶人,攻势如狂风暴雨,一波接着一波,招招致命。 刹那间,狄浪的身形如同幻影,接连闪了七次,变了七次。可他腰间的 “雷霆刀”,却依旧安静地待在刀鞘里,没有出鞘的意思。 汪大顺身手敏捷,每一个动作都透着股凶狠劲儿,他的匕首也跟着连连变化,突然,他大喝一声,手腕一抖,匕首如流星赶月,直直飞射向狄浪的眉心。 狄浪见状,一声冷笑,不慌不忙,双掌快速一合,如同铁钳一般,稳稳地将匕首夹在了掌心之中。汪大顺脸色瞬间勃然大变,他心里清楚,自己今天是碰上硬茬子了,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当下扯着嗓子大喊:“马老板!” 马标还躺在棺盖上,慢悠悠地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副刚睡醒还没缓过神的样子。 汪大顺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朝着马标飞窜过去。狄浪哪能让他跑了,猛地大喝一声,劈出一掌,这一掌带着千钧之力,空气都被震得嗡嗡作响。汪大顺吓得脸色煞白,不敢让这掌力击中,没办法,只能回身抵挡,返身他也劈出了一掌。 “砰!” 两掌相交,发出一声闷雷般的巨响,整个店堂都跟着晃了晃。狄浪站在那儿,稳如泰山,身形纹丝不动。 可汪大顺就惨了,他面如死灰,嘴里 “噗” 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蓬” 地一声,重重地撞在了一副崭新的棺木上。这一撞之力实在是太大了,只听 “蓬” 的一声巨响,那副棺木竟然被撞得四分五裂,碎成了一地的木头渣子。 年仅二十六岁的汪大顺,就这么魂归西天了。他瞪大了双眼,脸上还残留着一丝惊恐和不甘,看样子,好象有点死不瞑目。 第97章 长生店的赔偿 汪大顺就这么死了,可马标那家伙,脸上愣是一点儿愤怒的表情都没有,跟个没事人似的,只是面色不太好看,冷得让人发怵。他从那棺材盖子上慢悠悠地下来,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我说小子,你可太能吵吵了,老子午觉都睡不安稳,你这是要闹哪样?” 狄浪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问道:“你就是马标?” “没错,就是老子。” 马标大剌剌地点点头,脸上挂着一抹诡异的笑,“我还有个名字,叫马见乐。见乐见乐,就是喜欢看别人上西天,去极乐世界报道。” “这倒也正常。”狄浪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嘲讽的笑:“你是卖棺材的,别人死得越多,你生意不就越好嘛。不然,你这棺材铺子不得喝西北风去?” 马标嘿嘿一笑,竖起大拇指:“你这狄浪,还真是个明白人,一点就透!” “你店里现在都躺了两个死人了,赚了不少吧?心里肯定乐开了花。” 狄浪调侃道。 “高兴是高兴,可就高兴一半。” 马标撇撇嘴,一脸无奈。 “为啥只高兴一半?” 狄浪挑了挑眉。 “你那朋友能让我赚一笔,可被你打死的那个,穷得叮当响,裤子都快穿不上了。” 马标摊开双手,满脸嫌弃。 “他不是你店里伙计吗?” “是倒是,可这才是最倒霉的事儿。” 马标叹了口气,连连摇头,“这小子干活倒是勤快,可就是赌瘾太大,来我这儿还不到一年,就把三年的工钱都预支完了。现在他倒好,去极乐世界逍遥了,我那三年工钱全打水漂了,临死还砸坏了一副棺材。他是解脱了,我可亏大了,心里苦啊!” “唉!” 狄浪也跟着叹了口气,“真是个混账玩意儿!” 马标立马附和:“这世上,估计找不出比他更混账的伙计了!” “不!马老板,你误会了。” 狄浪连忙摆手,“我说的是我自己,要不是我一时失手打死他,你也不会损失三年工钱和一副新棺材,都是我的错。” “不,不!” 马标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在我眼里,你可一点都不混账,可爱着呢!” “哦?这从何说起?” 狄浪一脸疑惑。 马标突然嘿嘿一笑,那笑容里透着精明:“因为你通情达理啊,就冲你这话,我就知道你肯定会赔我损失。” 好家伙,这马标倒是个很精明,很会奉承人的生意人,他居然给狄浪戴上一顶高帽子,顺势就提出赔偿的事儿。 狄浪象是被他的高帽子扣住了,竟然很大方地点点头,笑着说:“这都不是事儿,你说赔多少,开个价吧!” 马标脸上乐开了花,满意地说:“你杀了我一个伙计,我也不好意思多要,赔一百两银子吧!” “一百两?” 狄浪一愣,“这么便宜?” 马标耸耸肩,一脸无所谓:“这年头,啥都贵,就是人命不值钱。” 狄浪点点头:“你说得倒也在理,这一百两,我赔了。” “谢了。” 马标笑了笑,接着又说,“不过他还欠我三年工钱,既然是你打死他的,这笔账也得算你头上。” 狄浪又点点头:“行,有理。” 马标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说:“这笔账比他的命值钱点儿,不过也不算多,总共两千两。” 狄浪眼睛都没眨一下,直接答应:“这也没问题。” 马标乐坏了,竖起大拇指:“狄大侠就是豪爽,就冲你这份气度,我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狄浪笑了笑:“别客气了,还有啥要赔的,一起说吧!” “还有一项。” “请讲!” “刚才你一掌打死汪大顺,那一掌确实漂亮,可力道太猛了。” “力道猛有啥问题?” “汪大顺技不如人,死了也活该,可你这力道太猛,他死前把一副棺材给压烂了。” “你的意思是,这棺材也得我赔?” “是啊,还望你别介意。” “你说得有道理,我不介意,说吧,这棺材多少钱,我照赔。” “谢谢,谢谢!” 马标连声道谢,干咳了两声,“这棺材嘛,三十万两。” 人命才值一百两,一副棺材却要三十万两,这也太离谱了吧!狄浪眼睛一瞪:“三十万两?” “没错。” 马标笑着说,“这价钱虽说有点高,但真不离谱。” 三十万两一副棺材,还说不离谱,这不是瞎扯嘛!狄浪来之前,洛十三就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小心,说这长生店就是血手门的太原分舵,“恶虎王” 柴飞雄肯定在这儿。要不是记着这话,狄浪早和马标干起来了,哪还会跟他在这儿扯皮。 狄浪盯着马标,突然笑了:“马老板,我可没说这价钱高,我觉得挺合理的。” 马标一怔,疑惑道:“狄大侠的意思是……” 狄浪淡淡地说:“既然合理,我当然照赔,一共是三十万二千一百两,对吧?” “对对对。” 马标连连点头,突然伸手,“请付现银!” “没问题。” 狄浪说,“这钱虽说不算多,但也不少,我身上肯定没带这么多。” “你要记账?” 狄浪摇摇头:“不用,在这太原城,我有不少债能讨回来,随便收回一笔,就足够了。” 马标眨眨眼,好奇地问:“啥人欠你这么多银子?” 狄浪嘴角挂着一抹冷笑:“就说柴飞雄吧,他就欠我一百五十万两。还有血手门主那个混蛋,欠得更多。” 马标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狄浪,你小子满嘴的狗臭屁,简直臭不可闻!” 狄浪突然大笑:“柴飞雄,你到底是恶虎还是兔子?躲在洞里不敢出来,是怕见人吗?” 话音刚落,靠墙的一副棺材突然被移开,露出一个大洞,八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领头的正是 “恶虎王” 柴飞雄。 第98章 雷霆刀战血手门 马标立刻退开一边,背靠着门,把狄浪的退路堵得死死的,那架势,就好像狄浪是瓮中之鳖,插翅也难飞。 柴飞雄的脸,黑得跟锅底一样,眼睛里闪烁着寒芒,恶狠狠地瞪着狄浪,那眼神恨不得把狄浪生吞活剥了,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说,老夫欠你多少?” 狄浪,却跟个没事人似的,神态轻松,嘴角一勾,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悠悠说道:“也不算多,一百五十万而已。” 柴飞雄“哼”了一声,冷冷的说道:“一百五十万两银子,虽说不算天文数字,可就怕你有命要,没命拿!” 狄浪依旧不紧不慢,淡淡地回了一句:“这还不简单,你把它换成银票,就算是一千五百万两,我也能轻轻松松揣兜里。” 柴飞雄再也按捺不住,猛地一声暴喝:“把这小子给我宰了,切成十八块,拿去喂狗!” 那声音,犹如平地炸雷,震得人耳鼓生疼。 狄浪却忽然仰头大笑,笑声爽朗,在这剑拔弩张的氛围里显得格格不入:“好家伙,欠债不还,还要杀债主喂狗,这天下,怕是再也找不出比你更狼心狗肺的浑蛋了!” 他的笑声还在空气中回荡,七把寒光闪闪的刀,就如同七条张牙舞爪的恶狼,同时朝着他劈斩过来。这七个人,其中四个是柴飞雄的得意弟子,另外三个,则是血手门太原分舵的顶尖高手。 “铿” 的一声,犹如龙吟虎啸,狄浪腰间的 “雷霆刀” 瞬间出鞘,一道如雪般耀眼的刀光猛地涌起,迎着那七把恶狼般的刀撞了上去。这七人七刀联手,攻势之猛,犹如排山倒海,气势汹汹,让人胆战心惊。可他们面对的是谁?是 “雷霆刀” 狄浪!狄浪又怎会是那种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狄浪以一敌七,非但没有丝毫惧意,反而战意昂扬。“雷霆刀” 在他手中,就像是一条灵动的蛟龙,舞出一片光幕,将他全身护得密不透风,不仅守得滴水不漏,还时不时地寻机反击,攻向敌人的破绽。眨眼间,十几招已经过去,那七人七刀,愣是连狄浪的衣角都没碰到,更别说逼退他一步,占据上风了。 就在这时,马标突然动了。他一把扯掉外面的长袍,露出腰间两排寒光闪闪的十八把飞刀。他缓缓拔出一把飞刀,在手里轻轻掂了掂,眯着眼,瞄准着狄浪,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他这动作,在那些暗器行家眼里,简直就是个笑话,幼稚得可笑,滑稽得要命。真正的飞刀高手,哪会这般大费周章地瞄准,那飞刀出手,讲究的就是个快、准、狠,如闪电般刹那间取人性命。 可狄浪却不敢有丝毫大意,因为洛十三早就提醒过他,马标是个使飞刀的行家,绝不能掉以轻心。马标这看似幼稚的动作,实则暗藏玄机,那股可怕的杀机,就藏在他只 “瞄准” 却不发刀的诡异举动里。要是他瞄准之后,立刻一刀飞出,那反倒不可怕了。不发出的飞刀,就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远比已经发出的飞刀更让人胆寒。这道理,看似玄妙,实则简单得很。死亡本身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面临死亡时,那种无尽的等待和未知,每一秒都被恐惧笼罩,那种滋味,才是最让人毛骨悚然的。 马标一直不发刀,可他给狄浪带来的心理和精神上的压力,却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不管马标的飞刀功夫到底有多厉害,就这一招,就已经让狄浪陷入了极大的困境。狄浪现在面对的敌人,可不止马标一个,还有眼前这七个攻势如潮的杀人高手。虽说狄浪天不怕地不怕,甚至还自嘲死过一次,再死一次又何妨,大不了再来一次 “借尸还魂”。可 “借尸还魂” 哪有那么容易,而且死也分轻重,要是能不死,谁愿意轻易赴死呢? 既然不想死,狄浪就不得不一边全神贯注地应付正面七把刀的凌厉攻势,一边时刻留意着马标那把随时可能飞出的飞刀,这一心二用,让他瞬间陷入了极其凶险的境地。但狄浪就是狄浪,骨子里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非但没有丝毫退缩之意,反而更加斗志昂扬。因为他心里清楚,洛十三既然告诉他,这长生店就是血手门的太原分舵,“恶虎王” 柴飞雄肯定也在这儿,洛十三他们又怎会眼睁睁地看着他孤身涉险呢?只要洛十三、凌舞扬或是小精灵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赶来,他就能立刻转危为安。 狄浪一边将 “雷霆刀” 法的威力发挥到极致,与七把刀斗得难解难分,一边扯着嗓子破口大骂:“马标,你个孬种,连飞刀都不敢发,还号称什么飞刀高手,你简直就是他妈的无胆鼠辈,懦夫!你他妈的就是个婊子养的杂种!” 这几句话,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马标的脸瞬间涨得铁青,像熟透了的紫茄子。可奇怪的是,马标愣是一声不吭,除了脸色变得难看,连站着的姿势都纹丝未动,那把飞刀,依旧稳稳地握在他手里,就是不发出来。 狄浪本想着用这些恶毒的话激怒马标,让他把飞刀发出来,好解除这无形的精神威胁。可谁能想到,马标就像个木头人似的,根本不受激,这可把狄浪给气坏了,心里那股火,就是无处发泄。 第99章 少年剑指虎王棒 狄浪这会儿气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心里头就想着,要是能冲过去,非得把马标的脑袋一刀砍下来当球踢不可。可面前这七把刀,刀刀夺命,攻势密得像一堵墙,他根本冲不过去。这形势,就好比困在铁笼里的猛兽,有力使不出,急得狄浪浑身的劲儿都在往上冒。 可就在这要命的时候,马标突然 “闷哼” 一声,然后身子一歪,“噗通” 一声扑倒在地,没了动静。众人定睛一看,好家伙,他背心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根铁条,这铁条足有两尺多长,从前胸直直穿到后背,跟串糖葫芦似的。 狄浪一看这场面,心里就明白了,肯定是洛十三他们来了。这心里的大石头一落地,那股子憋屈的气势瞬间爆发出来。他猛地大喝一声,“雷霆刀” 施展出惊人的 “雷霆” 之威。只听 “铿铿铮铮” 一连串金属碰撞的声音,他一刀挥出,竟硬生生地同时接下了七把刀的攻击,那股子力量,硬是直接把七个刀手震得各自后退了一步。 狄浪可不会放过这得势的机会,“雷霆刀” 再次发威,一刀攻了出去,威力惊人,伤一杀二,一个刀手的脸被砍得稀碎,血肉模糊;另一个直接被刺穿了胸膛,血溅当场。剩下四个刀手哪见过这阵仗,直接被狄浪这威猛得世间罕见的刀法吓破了胆,腿肚子直打哆嗦,哪还敢再战,撒腿就往后退。 柴飞雄瞧见马标突然暴毙倒地,心里 “咯噔” 一下,刚惊了神,又看到七刀手两死一伤四退,顿时火冒三丈,扯着嗓子吼道:“饭桶,你们这群饭桶,一个个都他么是吃干饭的!” 吼声中,他手中三尺九寸长的 “虎王棒” 猛地一挥,那架势,恨不得立刻把狄浪砸成肉泥。可就在他要扑过去的时候,狄浪却往后退开了。 代替狄浪站在那儿的,是个面目英挺的蓝衫少年,正是小精灵冷梦秋。 柴飞雄猛地收住棒势,一双眼睛像两道闪电,死死地盯着小精灵,厉声喝道:“你是谁?” 小精灵一脸冷淡,吐出两个字:“杀星!” “什么杀星?” “专门收拾你们这些邪恶之徒的杀星!” 柴飞雄脸色一变,发出一声 “嘿嘿” 的厉笑,喝道:“是你暗算马老板的?” 小精灵还没来得及回答,店门外就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不是他,是区区在下。” 柴飞雄目光一转,看向门外,只见一个白衣人站在那儿,他眯着眼问道:“‘绝不斯文’凌舞扬?” 凌舞扬现身了,和他一起的,还有上官珍珍。“格老子的,不错,正是凌舞扬。” 凌舞扬神色淡淡,语气里透着一股随性。 “很好,这笔账老夫记下了。” 小精灵冷冷一笑,说道:“马标那浑蛋,一直拿着飞刀对着狄浪,准备暗算人家,凌舞扬从他背后拍一铁条,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怎么能说是暗算呢?” “强词夺理!” 柴飞雄咆哮起来,“老夫就先宰了你这个强词夺理的小子再说!” 咆哮声中,虎王棒一挥,带着呼呼的风声,朝着小精灵攻了过去,那攻势凶猛,招式更是狠毒,每一招都奔着要命的地方去。 小精灵一声冷笑,一道寒虹 “嗖” 地飞起,“冷魂剑” 已然出鞘,迎着虎王棒就刺了过去。 柴飞雄的虎王棒是精钢打造,棒身有小孩手臂般粗细,全长三尺九寸三分,前端是锥形,足足有三十二斤七两重,在兵器里,算得上是个实打实的重家伙。他见小精灵一出手就用剑来迎他的虎王棒,以轻击重,心里忍不住暗骂:“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心里骂着,他运起内功,真力全都贯注到棒身上,想着不闪不避,硬接这一剑,看这小子能撑到哪儿去。 他原本以为,这一招硬接,对方的长剑就算不被他棒上的真力震得脱手,至少也得被震得后退好几步。可现实却狠狠打了他的脸。 只听 “铿” 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让人惊讶的是,他的身形纹丝未动,对方也是稳稳地站在那儿,一点没退。更让他震惊的是,自己的虎王棒非但没能把对方的长剑震脱,反而被砍出了一道两分宽的伤痕。 柴飞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他厉笑道:“小子,你还真有点本事,难怪敢自称杀星。” 说着,虎王棒再次攻出。有了刚才的教训,这次他可不敢再凭恃内功真力与对方的长剑硬碰硬接了 小精灵剑势一起,柴飞雄棒势立刻一变,一棒瞬间化成五棒,砸、扫、捣、点、扎,每一棒都是又快又狠的杀招,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小精灵却不慌不忙,神色从容,轻轻松松就接下了这五棒,还趁着间隙,回敬了七剑。这七剑,剑剑带着凌厉的气势,逼得柴飞雄这个威震大同府的武林大豪,当今江湖一流高手中的一流人物,都被逼退了两步。 柴飞雄这下心里可惊了,他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二十来岁的少年,不光内功真力和他不相上下,剑术造诣更是高深莫测。他猛地发出一声霹雳般的巨喝,使出浑身解数,把虎王棒法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一时间,棒势越舞越快,呼呼的棒风竟激起一股强大的气流,吹得周围的东西都东倒西歪。 小精灵却轻松一笑,说道:“这才有点意思。” 说着,身形和剑法同时展开。只见剑虹闪烁,剑式不但轻灵诡异,而且快速狠辣,他的身形更是快得像鬼魅一样,飘忽不定,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柴飞雄这下知道,眼前这少年虽然年纪轻轻,却是个剑术和功力都上乘的绝顶高手,再也不敢有一丝轻敌之心。可即便他已经拼尽全力,把虎王棒法使得密不透风,却始终占不了上风,反而渐渐落了下风。 其实他哪知道,要不是洛十三事先叮嘱小精灵,说有话要问他,不许伤他性命,他这会儿早就血溅冷魂剑下了。 突然,小精灵身影一闪,像一阵风似的,反手一剑刺出,这一剑,直取柴飞雄的咽喉,角度怪异得让人匪夷所思。 柴飞雄心头猛地一紧,想要闪避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急忙挥棒去封挡。可他虎王棒刚举起来,眼前的剑虹却突然消失了。紧接着,他就感觉一股指风袭来,身体一震,整个人就被定住了,所有动作都停了下来。 “当啷” 一声,虎王棒脱手,掉落在地。 狄浪见状,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小精灵,没想到你的弹指点穴功夫也这么厉害!” 柴飞雄心里一阵发寒,脸色变得煞白。这会儿,他要是还能动弹,估计都想捡起地上的虎王棒,直接插进自己心窝里去。可现在,他穴道被制,只能像个木偶一样,任人摆布。 第100章 虎王失威 洛十三现身了!不过,他可不是从门外大摇大摆走进来的,而是从柴飞雄刚刚出来的那个大洞里,像个幽灵般冒了出来。 他才踏出洞口,小精灵就跟个小尾巴似的凑了上去,脸上笑开了花:“洛大哥,幸不辱命,小弟我可算没掉链子!” “干得漂亮!” 洛十三满意地点点头,目光如电,直射向柴飞雄,“恶虎王,我从地室里钻出来,你一定觉得很奇怪很意外吧?” 柴飞雄此刻穴道被制,空有一身武艺,却动弹不得,好在哑穴没被点,他满脸写着震惊,脱口而出:“老夫确实很奇怪很意外,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洛十三神色平静,淡淡地说:“我说我是洛十三,你信吗?” 柴飞雄一愣,眼睛瞪得溜圆:“你是要命书生洛十三?” 洛十三点点头,干脆利落地应道:“没错,正是在下。” “鬼才信你!” 柴飞雄死死盯着洛十三,“你怎么可能从那里出来?” “很简单,我从另一个出入口进去,自然就从这里出来了。” “你怎么找到另一个出入口的?” “你要明白,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没有绝对捂得住的秘密。” 柴飞雄眉头一皱,陷入了沉默,心里头那叫一个不服气,可又想不出反驳的话。 洛十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笑,接着问道:“咱们聊聊,怎么样?” “聊什么?” “我问你几个问题,我问啥,你就答啥。” “我凭啥听你的?这对老夫有什么好处?” “好处可大了去了!第一,保你一条小命;第二,地下密室里那堆金山银山还是你的,你照样可以吃香喝辣,逍遥快活。” 柴飞雄心里头一动,这条件确实诱人,可一想到后果,又叹了口气,没吭声。洛十三开始发问了,可连问三个问题,柴飞雄跟个闷葫芦似的,一个字都不吐。 “你怎么不答话?” 洛十三皱着眉头,紧紧盯着他。 “老夫可没答应要回答你的问题。” “这么说,你是铁了心不配合了?” 柴飞雄紧闭嘴巴,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狄浪一下子火冒三丈,冷哼道:“柴飞雄,你最好识相点,乖乖回答问题,不然有你好受的,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柴飞雄还是一声不吭,气得狄浪撸起袖子,就要动手。 “慢着!” 洛十三抬手拦住狄浪,摇了摇头,“狄浪,别冲动,给他点时间,人嘛,总会在生死关头想明白一些道理的。” 这时,凌舞扬突然冒出来一句:“我出去一下。” 狄浪忙问:“你要去哪儿?” 凌舞扬也不解释,脚步匆匆,眨眼就消失在门外。 洛十三看着柴飞雄,笑着说:“你好好想想,我等你的答复。” 说完,在一副棺木上慢悠悠地坐下。狄浪和小精灵也跟着在另一副棺木上坐下,一时间,店堂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安静得让人窒息,压抑得能把人逼疯。 柴飞雄像个哑巴似的,一声不吭。洛十三、狄浪和小精灵也都沉默不语,就这么干坐着,气氛沉闷得让人想撞墙。 约莫过了一刻钟,门外传来脚步声,凌舞扬背着一只手,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那神态,要多从容有多从容。 狄浪好奇得不行,追问道:“你干啥去了?” 凌舞扬轻描淡写地说:“去找个人。” “找谁?” “一个菜贩。” “菜贩?” 狄浪瞪大了眼睛,满脸疑惑,“你找菜贩干嘛,买菜啊?” 凌舞扬神秘一笑:“我没买菜,就买了十斤蒜头。” 说着,把背着的右手伸到前面,手里拎着一大包蒜头,那蒜头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扎眼。 狄浪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惊讶地说:“你发什么神经,买这么多蒜头干啥?” 凌舞扬微微一笑,解释道:“很久以前,我偶然听人说,太原府的武林大豪柴大老爷最爱吃大蒜,所以……” 话还没说完,右手就抓起一撮蒜头,猛地塞进柴飞雄的嘴里。 柴飞雄真的喜欢吃大蒜吗?那绝对是大错特错!这世上的人,就两种,一种爱大蒜爱得发狂,觉得那味道香得要命;另一种呢,对大蒜味儿避之不及,闻到就跟闻到毒气似的。 柴飞雄就是后者,他平日里连大蒜的边都不沾,更别说闻那味儿了。凌舞扬把蒜头塞进他嘴里,他瞬间就想往外吐,可凌舞扬眼疾手快,用手死死捂住他的嘴巴,让他吐都吐不出来。这位曾经威风八面的武林大豪,此刻穴道被制,浑身动弹不得,只能任人摆布,想不吃都不行。在凌舞扬的强逼下,他只能硬着头皮吞下去。可这一吃,可不得了,顿时眼泪、鼻涕一起流,浑身抖得像筛糠,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哇的一声,连黄胆水都吐出来了。 洛十三看着这滑稽的一幕,忍不住莞尔一笑;狄浪和小精灵更是笑得前仰后合,腰都直不起来了;上官珍珍也咯咯娇笑个不停,清脆的笑声在店堂里回荡。 “好个‘绝不斯文’,这一招真妙,太绝了!亏你想得出来,我真是服了你了!” 狄浪大笑着夸赞道。 柴飞雄起初还强忍着,可没一会儿,就受不了了,嘶声喊道:“别再用蒜折磨我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凌舞扬一脸淡定,慢悠悠地说:“十斤蒜头你才吃了半斤不到,还有九斤半呢,不吃多浪费啊?” 说着,又抓起一撮蒜头,往柴飞雄嘴里塞。 这次凌舞扬没捂他嘴巴,柴飞雄立刻把蒜头全吐了出来,喘着粗气说:“别再用蒜了,你们想问啥,我全说,保证如实回答……”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气息粗重得像拉风箱,整个人快被折磨得昏过去了。 凌舞扬本是突发奇想,想用大蒜试试这恶虎王的软肋,没想到效果比想象中还要好,简直是立竿见影。 “你既然愿意如实回答,那我就不喂你吃蒜了。” 凌舞扬淡然一笑,随手把那包大蒜扔到一边。 狄浪迫不及待地第一个问道:“血手门总坛在什么地方?” 柴飞雄深吸一口气,有气无力地答道:“圣君谷。” 狄浪接着问:“圣君谷在何处?” 柴飞雄说:“秦岭山中。” 洛十三开口问道:“你听说过碧瑶圣宫吗?” 柴飞雄道:“前两天刚听说。” “听说碧瑶圣宫的人在洛阳挑了你们的吉祥赌坊,还杀了好几个高手,这消息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 “贵门主对这件事肯定大发雷霆,已经传令对该宫的人采取报复行动了吧?” “没有,据说门主听到消息后,只说了句‘不可能’,非但没采取任何报复行动,还传谕各地分舵,要是遇到该宫之人,都不许动手为敌。” “为什么?” “门主说,该宫与本门是友非敌。” 洛十三眉头微微皱起,又问:“听说贵门属下很少有人见过门主,你见过吗?” “见过。” “他是谁?” “不知道,他脸上一直戴着一副特制的面具,谁也没见过他的真面目。” “九天魔君知道吗?” 柴飞雄怔了一下,沉默片刻,答道:“恐怕他们是唯一知道的人。” 小精灵突然插嘴问道:“你知道鬼脸帮主是谁吗?” 柴飞雄又愣了一下,说:“鬼脸帮原本是本门的另一个杀手组织,但早在七年前就奉门主令谕解散了。” 小精灵道:“我问的是没解散前的帮主是谁?” 柴飞雄道:“我不太清楚,好像是现在的豹堂堂主‘九命猎豹’冯狂。” “九命猎豹冯狂。” 小精灵轻声念了一句,便不再说话。 柴飞雄吸了口气,问道:“你们问完了没有?” 凌舞扬道:“你是想让我们放了你?” 柴飞雄惨然一笑:“老夫已经落败,在血手门里,败了就跟死了没啥两样。” 凌舞扬淡淡地道:“但是你还没死,而且浑身上下毫发无损。” 柴飞雄叹气道:“回答了你们这么多问题,已经形同叛门,跟遍体鳞伤也没区别了。” 凌舞扬道:“你想死?” 柴飞雄道:“老夫只求一个痛快,给个了断吧。” 狄浪忽然冷冷一笑:“这老小子居然求死,我看他是疯了吧。” 洛十三喟然长叹:“他没疯,只是经此惨败,觉得生不如死罢了。” 狄浪道:“这些年,他投靠血手门,为虎作伥,双手沾满血腥,罪孽深重,死有余辜。既然他求痛快,我就成全他。” 说着,就要动手。 洛十三立刻摇头制止:“不行!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柴虎王若已经悔悟,将来或许还有赎罪的机会。何况我刚才已经答应他不杀他,岂能言而无信?” 柴飞雄忽然长叹一声:“老夫确实后悔了,不该投靠血手门,在江湖上为非作歹,祸害武林。但愿将来能有机会赎罪。” 洛十三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突然出手解开柴飞雄的穴道。柴飞雄双眼直直地凝视着他半晌,深吸一口气,道:“不杀之恩,柴某异日必有一报,再见。” 抱拳一拱,迈着沉重的步伐往店外走去。 洛十三问道:“柴虎王欲往何处?” “圣君谷。” 柴飞雄扔下这三个字,人已消失在门外,只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狄浪看着洛十三,满脸不解:“你这算什么?放虎归山吗?” 洛十三淡淡地道:“你觉得我做得不对?” “当然不对!” 狄浪急得跳脚,“你这是纵虎归山,简直是妇人之仁!” 洛十三耸耸肩,笑了笑,没说话。他心里有自己的盘算,只是不想多做解释。 凌舞扬笑着打圆场:“做人不能太绝,柴飞雄就算罪恶滔天,该杀该死,但咱们已经逼了供,而且阿洛有言在先,只要他如实回答问题,就可以不死。咱们可不能失信于人,把他往死路上逼。” 狄浪听了,一时语塞,虽然心里还是不服气,但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黄昏,古道。 古道上一片萧条,一个神态疲惫的老人,拖着长长的影子,在夕阳的余晖下,一步一步,朝着圣君谷走去。 这个疲惫不堪的老人,曾经可是威风凛凛的一条猛虎,他就是威震太原府近三十年的武林大豪 —— 外号恶虎王的柴飞雄。可如今,这只猛虎老了,昔日的凶猛威风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他那从不离身的虎王棒,如今也不知去向。 圣君谷,原本是秦岭山中一个毫不起眼的无名山谷,自从血手门在谷中建立总坛后,才被赋予了 “圣君谷” 这个名字。要进入圣君谷,必须经过一座茂密得像迷宫似的树林,穿过树林,才能抵达谷口。此刻,柴飞雄正一步步朝着那神秘而又危险的地方走去,他的命运,又将何去何从呢? 第101章 恶虎回头 圣君谷,地盘虽然很大,但谷内却特别狭窄,谷口两侧山峰高耸入云,形势险峻,是个属于易守难攻的山谷。距离谷中五丈的地方,有着一座八角凉亭,叫作接引亭。但凡要进谷的人,都得先在这亭里等着 “接引”,要是直接往谷里闯,那必定会遭遇极为猛烈的伏击,想要全须全尾的进去那就是痴人说梦。 柴飞雄来到接引亭外,神色间闪过一丝犹豫,不过转瞬便抬脚迈进了亭中。亭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座石桌,四张石凳。柴飞雄像是累到了极点,一进亭,就一屁股坐下,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起来。可没睡多久,他就坐直了身子,缓缓站起身来。刚才这亭内外一个人影都没有,只不过片刻工夫,亭外就悄无声息地冒出了四个人。 这四个人,一个身形高大,须发皆白,却穿着一身鲜艳红衣,那脸庞红扑扑的,像极了婴儿,他叫独孤无影,江湖人称 “千毒叟”。一个身着锦袍,浑身透着一股大富商的气派,是个中年汉子,名叫汤金海,外号 “黑心狐狸”,阴险狡诈的程度,比狐狸有过之而无不及。还有一个白净脸孔,神态斯文,手里摇着折扇,模样有点像那 “绝不斯文” 的凌舞扬的白衣书生,他姓申名奇,江湖人送外号 “恶秀才”。另外一人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女子,身着淡紫裙,美艳得不可方物,正是在太原城外杀了夏东阳的百里玉燕。 柴飞雄自然认得这四人,他望向他们,嘴角扯出一抹笑容,那笑容里满是苍凉。独孤无影虽说脸庞红得像婴儿,可脸上哪有半点婴儿的天真无邪,只有一股让人胆寒的杀气扑面而来。汤金海脸上挂着笑,可双眼却紧紧盯着柴飞雄,柴飞雄心里清楚,这笑容和目光里,满满的都是幸灾乐祸的意味。“恶秀才” 申奇脸上毫无表情,这倒也不奇怪,他本就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阴沉之人。 不过,最让人意外的还得是百里玉燕。只见她开口说话了,她生得美艳动人,声音以往也清脆悦耳,可此刻的声音却冷冰冰的,毫无温度:“你来得正好,门主正想见你。” 柴飞雄深吸一口气,回答道:“老夫正是来求见门主的。” 百里玉燕点了点头,说道:“门主一定很高兴。” 柴飞雄没再说话,昂起头,迈步出亭,朝着谷口走去。“千毒叟” 独孤无影和 “黑心狐狸” 汤金海走在他前头,“恶秀才” 申奇和百里玉燕则跟在他身后。到了这地步,不管柴飞雄是不是真心想求见血手门主,他都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柴飞雄心里明镜似的,太原分舵被挑的事儿,总坛肯定已经收到消息了,门主对他的表现肯定极为不满。他知道,太原分舵被毁,马标被杀,就这两条罪名,足够让他死十次了。虽说血手门主平日里极少发脾气,也从不厉声斥责属下,但对于那些失败的人,那可是绝不饶恕。 所以,他清楚自己这次回总坛,十有八九是有去无回了。既然明知回总坛必死无疑,那他为啥还要回来呢?因为他已经下了决心,他回总坛只有一个目的 —— 刺杀血手门主,他想在死前为天下武林苍生尽自己最后一份力。洛十三果然没看错他,经历了这次惨败,他真的幡然醒悟,生出了忏悔之心。所以,他想刺杀血手门主来赎罪。 可就在他朝着谷口走去的时候,他的主意突然变了。让他改变主意的原因是,他突然意识到,在护卫森严的总坛刺杀门主,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更何况,自己的武功,连门主三招都接不住,就算拼了命,也丝毫没有成功的可能。这么一想,他觉得与其去做那拼命也徒劳无功的事儿,倒不如在眼前这四个押着自己的人身上打打主意。 这四个人的武功,个个都比他高。但要是能制造个机会耍个诈,趁他们出其不意、毫无防备的时候突然出手,他自信至少有五成以上的把握能够得手,干掉其中的两人或者三人。 人是会变的。有些人本性忠厚善良,可经历了一次无情的沉重打击、刺激之后,就会变成坏人,变得无恶不作。但也有些人,一直被当成恶徒坏蛋,可在经历了一次惨痛的失败教训后,却能变成 “回头的浪子”,价值千金。柴飞雄这一生,作恶多端,干了不知道多少伤天害理的坏事,可偏偏在这次惨败之后,突然大彻大悟。如今,他竟然摇身一变,成了一个 “替天行道,为武林除害” 的侠士。这可真是,人变好变坏,就在那 “方寸” 之间的一念之差。 这四个人当中,走在前面的 “千毒叟” 独孤无影武功最高,而且用毒的本事更是了得,柴飞雄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先拿这个老毒虫开刀。但他明白,要是仅仅趁着对方不备突然出手偷袭,肯定杀不了这个老毒虫,必须得制造一个让他上当的机会。于是,他趁着四人松懈的时候,悄悄地吞服下一颗药丸。这颗药丸当然不是毒药,而是一种有着特殊功效、专门用来救命的药丸。 悄悄服下药丸后,他立马暗暗凝聚起一身真力。“唷……” 刚往前走了不到十步,他就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眨眼间,脸色就变得煞白,脸上还冒出了黄豆般大的汗珠。“千毒叟” 猛地回过身来查看。柴飞雄的脸庞扭曲着,竟然变成了一片紫蓝色。 “千毒叟” 目光闪烁,问道:“你中了毒?” 柴飞雄身躯痉挛着,痛苦地点了点头,说道:“是…… 凌舞扬那小子…… 把一颗药丸…… 强塞…… 进老夫口中吞下……” “千毒叟” 冷冷一笑,说道:“让老夫看看你中的是什么毒?” 他大步走到柴飞雄面前,仔细查看起来。 江湖人称 “千毒叟”,单从这名号便能知道,必然是个用毒的行家,这是毋庸置疑的。可谁能想到,他这次却栽了跟头。他虽然精于施毒,手段阴狠歹毒,是个用毒的大行家,可今天却因为这 “行家” 的身份,着了别人的道。就在他俯身仔细查看的时候,柴飞雄突然发出一声震人心弦的霹雳巨喝。这一声喝,可是柴飞雄凝聚了数十年苦修的内力所发,佛门至高绝学 “狮子吼” 的无上威力,却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声浪如滚滚惊雷,以排山倒海之势朝着 “千毒叟” 席卷而去。尤其是在 “千毒叟” 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这一声巨喝,直接震得他心神大乱,神情猛地一呆。 这一呆,对柴飞雄来说,已经足够了。趁着 “千毒叟” 失神之际,柴飞雄身形如电,施展出他的绝学 “虎王神掌”,而且还是这门掌法中最为威猛、最为厉害的一招 ——“虎王震山林”。只见他双掌舞动,虎虎生风,掌力凝聚之处,仿若有一只猛虎在咆哮。伴随着一声怒吼,柴飞雄猛地拍出一掌,这一掌威力惊人,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朝着 “千毒叟” 呼啸而去。“千毒叟” 那高大的身躯,在这一掌之下,瞬间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凌空飞起,倒飞出五丈开外,重重地撞在了旁边的山壁上,发出一声沉闷的 “砰” 响,随后重重地摔落在地。落地之后,这个一生作恶多端、杀人无数的老毒虫,已然全身骨骼折断,内腑尽碎,当场气绝身亡,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柴飞雄一掌击杀了 “千毒叟”,身形不停,紧接着便转身,将目标对准了 “黑心狐狸” 汤金海,他大喝一声,第二掌如雷霆万钧般劈向汤金海。这一瞬间,汤金海已经有了防备,他也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高手,掌力刚猛雄浑,功力更是比柴飞雄还略胜一筹。他自然不会示弱,当即大喝一声,运起全身功力,发出一掌迎击。 可他算错了。他高估了自己的掌力,却忽视了此刻的柴飞雄已经豁出了全力。眼前的柴飞雄,可以说是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打算了。刚才他服下的那颗药丸,除了能让人误以为他身中剧毒之外,还有一种激发人体内潜能的特殊功效。这种人体内的潜能一旦被激发,要是侥幸能活下来,至少得调养三个月才能恢复。所以,他现在是铁了心要拼命。一个真正铁了心拼命的人,才是最疯狂、最可怕的人。 两人的掌力在空中相遇,一时间,风云变色,飞沙走石。“砰!” 伴随着一声巨响,两股掌力相撞,产生了巨大的冲击力。汤金海虽然比那 “千毒叟” 要好些,身躯没有被震得倒飞出五丈外,却也被这股强大的冲击力震退了三步。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右腕骨和颈脖子在这一撞之下被震断,头软绵绵地垂了下来,再也抬不起来,呼吸也在这一瞬间停止,倒地死去。 柴飞雄突然放声狂笑,笑声在山谷中回荡。他在举手之间,已经连续杀了两名武功比他高的黑道高手。这时,他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蓝,面容扭曲,完全不像是人的脸,简直就像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恐怖至极。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疯狂与决绝,显然还想再杀申奇和百里玉燕。 然而,可惜的是,他已经没有机会了。就在他一掌震毙 “黑心狐狸” 的时候,“恶秀才” 申奇早已悄然扬起手中的折扇。只见他手腕一抖,一道寒光闪过,一支毒针如闪电般射出,射中了柴飞雄的右肩。申奇折扇里的毒针毒性极强,而且还掺了麻药,所以射中人身的时候并不会觉得痛,只是感觉微微有些麻痹。然而,刚刚连杀两名高手的柴飞雄,此刻正处于疯狂的状态,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这种轻微的麻痹。等到他发觉自己中了毒针时,毒已经攻心了。剧毒攻心,自然是必死无疑。 柴飞雄死了。他死在了善与恶的一念之间,但他一点都不后悔,因为他已经杀了老毒虫和 “黑心狐狸”,好歹为自己赎了些罪孽,也为天下武林苍生尽了一份心力。所以,他死的时候,脸上带着笑,走得很安详。 第102章 老范一笑生死难料 长生店内,现成的棺木静静摆放着,散发着一股陈旧而又带着几分肃穆的气息。 洛十三掏出五百两白花花的银子,找到隔壁悦来客栈的老板,说道:“老板,这点银子你拿着,帮我雇十个殓葬工人。” 老板见钱眼开,立马拍着胸脯应下了这事儿。 很快,十个殓葬工人到位。除了夏东阳的棺木暂厝在城隍庙内,打算日后另行安葬外,马标、汪大顺以及两名刀手的尸体,都被抬往城外的乱葬岗埋葬。另外四名刀手和那个受伤的家伙,早在柴飞雄落败被制住的时候,就跟脚底抹了油似的,跑得那叫一个快,眨眼间就没了踪影。这一幕,洛十三、凌舞扬、小精灵还有一直静静站在店门旁的上官珍珍都瞧得清清楚楚。 小精灵和上官珍珍见状,刚想追上去拦住他们,洛十三却摆了摆手,说道:“别追了,由他们去吧!这几个不过是血手门的小喽啰,留着他们也没啥用。杀了他们,未免太过分,他们又不是江湖上那些恶名远扬的大凶徒,罪不至死。而且血手门里这种小虾米多了去了,杀了他们,对血手门根本造不成啥影响。要是留着他们,还不好处置,倒不如让他们滚蛋算了。” 安置好夏东阳的棺木,众人走出城隍庙时,已是正午时分。原本好好的天气,突然就变了脸。天空变得灰沉沉的,细密的毛毛细雨淅淅沥沥地飘落下来。这雨虽说不大,可密度却很高,不一会儿就能湿透人的衣衫。十月的天,已经透着初冬的寒意,衣衫一旦湿透,那种冷冰冰的滋味,别提多难受了。 洛十三仰起脸,望着天空,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看来咱们只能在太原城住上一晚,等明天天晴了再走。” 凌舞扬接口道:“五湖客栈可是太原城里最大的客栈,咱们就去那儿住一晚吧!” 夜,悄然降临,二更的梆子声刚刚敲响。洛十三、凌舞扬等五人刚吃完晚饭,正围坐在房间里,一边喝茶,一边闲聊。突然,窗外的夜空猛地一亮,一道绚烂夺目的信号冲天而起。 “咦!天马箭令!” 凌舞扬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忍不住脱口惊呼道,“天马庄这是出什么大事了?” 洛十三眉头紧紧皱起,问道:“你和天马行空东门坚认识?” 凌舞扬点了点头,说道:“那可是我多年的好友。这天马箭令,平日里绝不会轻易发射,肯定是出了什么不寻常的大事,我得去看看。” 话音刚落,他人就像一阵风似的,闪身出了房间,飞身上屋,动作快如闪电,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上官珍珍见状,连忙喊道:“凌大哥,等等我,我陪你一起去!” 她刚要追上去,却被洛十三伸手拦住了。 洛十三笑着说道:“你先别急,咱们大家一起去。” 在太原城内开了二十多年糕饼店的胡财发,此刻正愁眉苦脸地坐在柜台旁边,唉声叹气。这天气突然就变了,毛毛细雨飘了起来,本就容易让人心情烦躁,更何况他是个做生意的人,下雨天多多少少都会对生意有些影响。可胡财发发愁的,并不是这下雨影响生意的事儿,而是他欠下了一笔数目不小的赌债,如今已经到了必须偿还的时候。债主是本城专门杀猪宰牛的屠夫老范。 在一般人的印象里,“屠夫” 这两个字,往往让人联想到体型魁梧、满脸络腮胡子的粗犷汉子,仿佛这就是屠夫该有的形象。而事实上,大多数屠夫也确实是这副模样。可老范却截然不同,完全是另一种类型。 老范从十五岁起,就跟着他父亲宰猪屠牛,可直到现在四十岁了,不仅没有那种 “想当然” 的屠夫形象,反而长得清清秀秀,十指修长,一点儿也不像个屠夫。他不干活的时候,看起来就像个饱读诗书的学者。老范平日里就喜欢赌钱,胡财发也经常跟着凑凑热闹。就在一个月前,胡财发运气不佳,欠下了老范一千两银子的赌债。这一千两银子,在有钱人眼里或许不算什么,但对于胡财发这种做糕饼生意的小本生意人来说,那可是一笔巨款。 胡财发心里后悔极了,直骂自己该死,怎么就这么不自量力,一下子赌这么大,不仅输掉了一百两现银,还欠下了这要命的一千两赌债。那一百两现银输掉,他虽然心疼,但还勉强能承受,可这一千两的赌债,却让他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今天已经是还债的最后期限,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老范能跟别的屠夫不一样,能宽限他一些时日,千万别一来就瞪着眼睛,舞刀弄棒的。当然,要是老范不来讨债,那简直就是上天保佑了。可他的这个希望很快就落空了,老范已经出现在了店门外,脸上带着笑,慢悠悠地走进了店里。 老范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凶,满脸和气,十分友善。胡财发连忙站起身来,冲着老范讪讪地笑了笑。老范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走到柜台旁,随手拿起一块切好的糕饼,却没有放进自己嘴里,而是直接塞进了胡财发的嘴里。 胡财发一脸茫然地看着老范,整个人都愣住了。糕饼塞满了他的嘴巴,让他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老范悠然地笑了笑,缓缓说道:“你不用说话,我也不想听你诉苦。” 胡财发苦着脸,脸色变得煞白。 “你别怕。” 老范的笑容依旧和蔼,说道,“区区千把两银子算什么,我也不是那种重财轻义的小人。” 胡财发连忙点头,示意认同。 “现在我有点事儿想请胡兄帮忙。” 老范轻轻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这件事,也只有你能办得漂亮。你要是不肯帮忙,我老范恐怕就得跳进城河去了。” 胡财发双眼直直地盯着老范,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老范看着他,问道:“你愿意帮我这个忙吗?” 胡财发又连忙点头,表示愿意。 老范脸上露出喜悦的神色,说道:“只要你帮我这个忙,那一千两银子的赌债就一笔勾销,而且在这太原城里,我保证以后再也没人敢欺负你。” 胡财发一听赌债可以一笔勾销,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又连忙一个劲儿地点头。可他嘴里塞着糕饼,根本说不出话来,也没来得及问到底要帮什么忙。 第103章 屠夫的血洗 老范嘴角一勾,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随手抄起一块糕饼,手腕轻轻一抖,那糕饼便如离弦之箭,向着柜台后面的墙壁飞射而去。按常理,这糕饼砸到墙上,肯定和豆腐摔地上没啥两样,得稀巴烂。可现实却狠狠打了常理的脸。 胡财发瞪大了眼睛,等他瞧清楚那一幕时,整个人都傻了,像被定住了一样,呆立当场。那块糕饼,竟然稳稳当当、完好无损地嵌在了墙壁上,就像被胶水粘住了似的。胡财发心里 “咯噔” 一下,瞬间明白,这老范可不是个简单角色,绝对是个深藏不露、武功高强的主儿。 老范转过头,冲着胡财发微微一笑,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嘀咕了两句,接着伸手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拍,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店门,扬长而去。 胡财发傻愣愣地望着老范渐行渐远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这才想起自己嘴里还塞着一整块糕饼,噎得他直翻白眼。他赶忙伸出手指,手忙脚乱地把糕饼挖了出来,又倒了杯茶,“咕噜咕噜” 地灌进嘴里,把残留在口中的糕饼屑冲了下去,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老范到底要胡财发帮什么忙呢? 天马庄,位于太原城西郊十里开外。此时,庄里已经发生了惊天变故。凌舞扬发现天马箭令的消息后,来得已经不能说不算快了,可还是晚了一步。当他身形如电,飞速赶到天马庄中时,“天马行空” 东门坚早已没了气息,像一团烂泥似的瘫倒在大厅中,双目圆睁,分明是死不瞑目。 凌舞扬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心也沁出了冷汗。放眼望去,天马庄内尸横遍野,看不到一个活人,仿佛变成了一座阴森恐怖的死域。情况再明显不过了,虽然天马箭令已经发出,但救援的人还没赶到,庄里的精英就已经被屠戮殆尽,凶手也早已逃之夭夭。从这满地的尸体来看,袭击天马庄的凶徒肯定不少,而且个个都是武功高强的狠角色。 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凶徒到底是谁?下手如此狠辣,如此干净利落,眨眼间就把在太原颇具势力的天马庄灭了个精光。是血手门?还是碧瑶圣宫?凌舞扬满心疑惑,忍不住长叹一声。 就在这时,外面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高声呼喊:“庄主,庄主!” 呼喊声中,一个身影快步冲到了大厅门口,竟然是开糕饼店的胡财发。 凌舞扬认得胡财发,胡财发也认得凌舞扬。五年前,凌舞扬在天马庄做客时,胡财发曾送过糕饼来庄上。他做的糕饼香甜可口,凌舞扬赞不绝口,觉得这味道丝毫不输江南苏杭的美味点心。可此刻的胡财发,脸上、身上全是血污,衣衫破碎不堪,活脱脱一个血人。 凌舞扬先是一愣,紧接着脸色骤变,问道:“胡老板,你这是怎么了?” 胡财发声音颤抖着说:“庄主呢?” 凌舞扬眉头一皱,问道:“你找东门庄主?” “是啊。” 胡财发连连点头。 凌舞扬深吸一口气,问道:“你也是天马庄的人?” “没错!” 胡财发又点了点头,说道,“东门庄主为人仗义,从不小看我胡财发。他不仅收我为属下,还让罗分堂主教我武功。” 说着,他还下意识地比划了两下,突然 “哎哟” 一声,疼得皱起了眉头。 凌舞扬目光一凝,问道:“你受伤了?” 胡财发苦着脸说:“我这伤倒是没啥大碍,可城北分堂的兄弟们,现在情况危急得很!” 凌舞扬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沉声问道:“敌人到底是些什么人?” 胡财发咬牙切齿地说:“是老范!” 凌舞扬目光一凛,追问道:“屠夫老范?” 胡财发狠狠点头,骂道:“就是那个杀千刀的混蛋!他带着一群凶神恶煞的家伙冲进城北分堂,见人就杀。” 说着,他双眼不停地四处张望,又问道:“庄主呢?他在哪儿?” 凌舞扬没有回答,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胡财发东张西望,终于看到了东门坚的尸体。“庄主!” 他撕心裂肺地大喊一声,发疯似的冲过去,扑倒在东门坚的尸体旁。 凌舞扬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悲痛,神色平静地说:“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城北分堂在哪儿?救人如救火,咱们得赶紧过去。” 胡财发的眼中瞬间燃起希望的光芒,问道:“你愿意去救我们的兄弟?” 凌舞扬坚定地说:“我和东门庄主是生死之交,他的事就是我的事。天马庄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好!” 胡财发猛地一拍手,激动地说,“凌兄弟果然是性情中人,东门庄主没交错你这个朋友。走!咱们这就去城北分堂,把那些王八蛋杀个片甲不留,让他们知道,天马庄的人不是好惹的!” 说着,他一瘸一拐地向外面走去。 很快,两匹健马一前一后,风驰电掣般离开了天马庄,朝着太原城北飞奔而去。前面马上坐着满身血污的胡财发,后面马上则是脸色阴沉、眉宇间透着浓浓杀气的凌舞扬。一场恶战,似乎一触即发…… 第104章 黑暗中的血腥风云 在天马庄的城北,有一座大槽坊,那是天马庄的城北分堂。这分堂屋宇相连,院子幽深广阔,不仅是天马庄的重要产业,更是距离总堂最近、精锐好手云集的一处据点。凌舞扬踏入此地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头皮发麻,整座大槽坊死寂一片,竟无一个活人,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尸体,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惨象令人作呕。 凌舞扬,身为江湖杀手,在江湖上闯荡多年,手上也沾染过不少人的鲜血。可这般遍地死尸的惨状,他还是头一回见到。刹那间,他浑身血脉贲张,双拳攥得紧紧的,关节泛白,双眼赤红,仿佛要喷出火来,那模样,透着一股让人胆寒的狠劲,任谁见了都得打个哆嗦。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颀长的青衣人悄然出现。他神态和蔼,脸上挂着友善的笑容,可那笑容却透着几分诡异。凌舞扬目光一抬,眼神如刀般冷冷地盯向青衣人,一字一顿地说道:“范一刀!” 没错,这青衣人正是 “屠夫” 老范,本名范立。他不管是屠猪宰牛,向来都是一刀解决,因此得了 “范一刀” 的名号。“不错。” 范一刀含笑点头,“正是范某。” 他脸上虽带着笑,可那目光却如两把锋利的刀子,仿佛随时都会射进别人的咽喉、心脏。 此时,胡财发已悄悄退到一旁。他帮范一刀的任务,就是把凌舞扬骗到这里,如今任务完成,自然就悄悄退开,躲到了一边。 凌舞扬刚才还怒火中烧,可范一刀一出现,他瞬间就恢复了沉着冷静。这是武林高手的修为,也是高手面对强敌时必备的素质。若是不能压制住心中的愤怒和激动,不能立刻冷静下来,那无疑是给敌人可乘之机,而且情绪一激动,武功身手也会大打折扣,很容易就会落败。 凌舞扬瞥了胡财发一眼,忽然叹了口气,说道:“从一开始,我就没相信你成了天马庄的属下,更不信你真受了伤。” 胡财发到底不是什么江湖恶徒,被凌舞扬揭穿谎话和伪装,脸上一阵红一阵青,显得十分尴尬。 范一刀突然开口道:“这事你不能怪他,他欠了我一千两银子,帮我做点事也是应该的。” 凌舞扬淡淡地说:“我知道,何况你向来深藏不露,最懂得利用别人的弱点。” 范一刀笑了笑:“你知道就好,我对想要杀的人,向来不择手段。” 说话间,四周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三十多个手持兵器的黑衣汉子。 凌舞扬目光一扫,心中猛地一震,他一眼就看出,这些黑衣汉子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一流高手。范一刀脸上依旧挂着笑容,神态充满自信,就像一个在赌桌上押下巨额赌注、笃定自己必胜的赌徒。他觉得这一把自己押对了,凌舞扬必死无疑。 凌舞扬冷冷地盯着他,说道:“你的手段可真够狠毒、够绝的!居然把天马庄的人斩尽杀绝,不留一个活口。” 范一刀耸了耸肩,微笑着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凌 舞扬追问道:“你和东门坚有什么深仇大恨?” 范一刀摇了摇头:“一点小过节都没有。” “那你为何要做得这么绝?” “范某向来不喜欢碍手碍脚的东西,所以就一脚把他踢开了。” “东门坚碍你什么事了?” “对不起,目前还不能奉告。” 凌舞扬深吸一口气,冷冷一笑:“你这不是把天马庄踢开,而是踩死,彻底毁灭。” 范一刀淡淡地说:“其实都一样,踩死、踢开、毁灭,结果都差不多。不过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肯定很不愉快。” 凌舞扬又问:“这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范一刀答道:“痛快。” “痛快?” 凌舞扬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无仇无怨杀了这么多人,你唯一的好处就是‘痛快’?” 范一刀点了点头:“是的。” 凌舞扬神色冷峻地说:“如果你现在能杀了我,是不是会更痛快?” “不!” 范一刀摇了摇头,“杀你并不痛快。” “为什么?” “因为你是个高手,每杀一个高手,我心里就会有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 范一刀的目光突然黯淡下来,他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杀一个高手,我就少了一个对手。世间没有对手的人,是最寂寞的人。” 这话乍一听,似乎有点可笑,可仔细想想,又不无道理。不管是武林高手,还是赌、酒、琴、棋等各个领域的高手,若是没了对手,就如同 “英雄无用武之地”,日子会变得寂寞、枯燥,毫无意义。只是,说这种话的人,该是武林绝顶高手,以范一刀的武功,还真不配说出这般睥睨天下、傲岸自负的话。凌舞扬听完他的解释,差点没吐出来。 突然,一处墙角的暗影中传来一声冷笑:“范一刀,你小子别的本事不咋地,这‘牛皮神功’倒是练得越来越厉害了,简直惊世骇俗啊!” 范一刀脸色瞬间大变。 “什么人?竟敢在此胡说八道!” 一个手执月牙铲、满脸横肉、身材高大的披发头陀突然大声吼道。这头陀法号 “不空”,性情粗鲁暴躁,在杀手行当里,以心狠手辣着称,人称 “夺命头陀”。他不仅脾气暴躁,还特别喜欢争风头、抢功劳。两年前,他在遭遇强敌、性命攸关之际,恰好被范一刀救了一命,自那以后,就成了范一刀手下的杀手,还是五大猛将之一。 有人辱骂范一刀,不空头陀哪能忍得住,立刻大声吼了起来。他的吼叫声还没落下,墙角暗影中就走出一个满脸皱纹的灰衣老人。老人脸上的皱纹又深又明显,就像刀斧刻划出来的一样,一看就知道他大半辈子饱经忧患,历经了人间沧桑。 不空头陀一见灰衣老人,顿时怒气冲冲地大步冲了过去,大喝一声:“不知死活的老东西,看铲!” 说着,他将重达五十斤的月牙铲一挥,猛地击了出去。他身高体大,膂力惊人,这一铲击出,气势汹汹,十分骇人。可他这一铲下去,眼前人影一闪,灰衣老人竟然不见了踪影,他不禁愕然一怔。 就在这时,不空头陀突然感觉一股劲风从背后袭来,他想要躲避,却已经来不及了,背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掌。他愤怒地回身,开声吐气,挥铲反击。可这一吐气,吐出来的不只是气,还有鲜血。 不空头陀虽然吐了血,但那一铲还是击了出去。只是,这一铲已经没了力量。因为他内腑受了重伤,已经是强弩之末,就算他不想击出这一铲,也已经控制不住,根本无力稳住击出的去势。灰衣老人微微一笑,身形不闪不避,只是迅速地伸出手,轻轻一拈。 这灰衣老人的功力实在是高得惊人,就这么轻轻一拈,那月牙铲的铲柄竟然被他拈弯了。不空头陀脸色大变,胸中气血翻腾,又吐出一大口鲜血,高大的身躯晃了晃,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第105章 怪叟、杀手、雷霆刀 夺命头陀轰然倒下,那 “扑通” 一声闷响,仿佛砸在了在场每个人的心坎上。四周原本围立的黑衣汉子们,脸上的表情瞬间骇然变色。他们的眼神中满是惊恐与难以置信。 范一刀的脸色也微微一沉,原本冷峻的面容此刻更添几分寒霜。他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冷笑,声音好似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昆仑怪叟公冶雁?” 灰衣老人公冶雁闻言,仰头哈哈大笑起来,“不错,我老人家正是公冶雁!你小子倒还有点见识,没瞎了眼!” 范一刀神色愈发沉冷,“刚才那一手‘大雁回空七绝手’,是你的独门绝学,当世武林除了你,再无第二个人能使得出这般精妙绝伦的招式。” “不!你错了,现在已经有了第二个啦!” 公冶雁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得意。 “据说你既无同门师兄弟,也没有儿女,更从未收徒,你这手功夫何来第二家?又有谁会使用?” 范一刀满脸疑惑,眉头拧成了一个 “川” 字。 “至少已有一个人会。” 公冶雁卖着关子,脸上挂着神秘的笑容。 “是谁?” 范一刀迫不及待地追问。 公冶雁笑而不答,这时,“绝不斯文” 凌舞扬却淡然一笑,不紧不慢地开口道:“那人就是格老子区区在下。” 范一刀听闻此言,整个人都愣住了。他怔怔地瞧着凌舞扬,眼睛瞪得大大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说道:“你…… 你会‘大雁回空七绝手’功夫?” 凌舞扬轻轻点了点头,语气笃定:“丝毫不假。” 范一刀冷冷一笑,忽然转对公冶雁说道:“恭喜你了,想不到名满江湖的杀手绝不斯文,居然会拜在你的门下。” “错,错,错。” 公冶雁连连摇头,摆了摆手,“我老人家既没有收徒弟,他也没有拜在我老人家门下。” 范一刀冷冷地道:“既非师徒关系,他怎能习得你的独门绝艺?” “是交换武功。” “交换武功?” 范一刀满脸诧异,瞪大了眼睛。 “不错,我老人家教他独门绝艺,他教我老人家‘天玄指’。” “天山老人古维奇的独门绝学‘天玄指’?” “古维奇临死前,他把十三式‘天玄指’法悉数传给了小凌,小凌又再传给我老人家。” “所以,你也就传给他你的独门绝艺?” “这就是俗话所谓的:‘投我以桃,报之以李’。” 范一刀皱皱眉头道:“你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公冶雁淡淡地道:“意思就是要你知道,我老人家与绝不斯文不只是好朋友,而且关系绝非寻常。” 范一刀冷笑道:“你们的关系果然不寻常。” 公冶雁道:“如果因为传授过武功给某人,就算是某人的师父,那么小凌就是我老人家的师父,我老人家也同样是小凌的师父。” 凌舞扬忽然朗声一笑,道:“这样说来,这倒是一笔算不清的糊涂账了。” 公冶雁笑道:“账虽糊涂,我老人家可不糊涂。” 范一刀冷冷地道:“但你插手管上这件事,却是个糊涂透顶的老糊涂蛋!” 公冶雁突然纵声狂笑道:“范立,究竟是我老人家糊涂,还是你是大蠢牛,很快就会有所分晓。” 范一刀冷哼一声,忽然对身旁一个矮汉子说道:“我一不做二不休,连这个老混蛋一并宰掉!” 矮汉子眼中凶光毕露,恶狠狠地说道:“好!俺这就去替头陀出一口鸟气,先把这个老王八蛋的两条腿砍下来,然后再把他大卸八块。” 这个矮汉子叫高鹏,九岁便开始学刀,至今已有三十年的刀龄。他惯用的是柳叶刀,虽说他自承自己的刀法不够快,但那招式却诡异狠毒到了极点,令人防不胜防。 高鹏身形一闪,率先发难,手中柳叶刀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正是他最长的一招刀法 “绿柳飘风”。这一招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暗藏玄机,就像一阵飘忽不定的风,让人捉摸不透他的真正意图。 就在高鹏刀招刚发的瞬间,公冶雁身形微动,以掌代刀,竟也使出了 “绿柳飘风” 这一招式。他的手掌犹如一片灵动的柳叶,在空气中划过一道道残影,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高鹏原本想先发制人,一举将昆仑怪叟伤在刀下,可万万没想到,公冶雁竟比他更快一步,而且还用同样的招式来对付他。他心中一惊,但反应却不慢,“绿柳飘风” 刀招瞬间一变,化为 “冰封关山”。只见他手中的柳叶刀寒光一闪,刀势直逼公冶雁。 高鹏对自己这一招应变的速度极为满意,他心中暗自得意,深信这一刀必可封死公冶雁的掌势,甚至极有可能把公冶雁的一只右掌砍下来。 然而,他错得离了个大谱,他大大低估了公冶雁的武功身手。公冶雁那一招看似是 “绿柳飘风”,但当高鹏招变 “冰封关山” 时,他的掌势已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了过来。那掌影犹如鬼魅一般,让人根本无法看清它的轨迹。 高鹏见状,心中大骇,一声厉叱,急忙将刀锋变换方向,试图抵挡公冶雁这凌厉的一掌。可是,一切都已经太迟了。他的刀纵然再快一点,也来不及对挡公冶雁的这一掌,更何况他的刀法本来就不算快。 “砰” 地一声巨响,公冶雁的一只右掌结结实实地印在了高鹏的胸膛上。高鹏只觉胸口仿佛被一块巨石狠狠砸中,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涌而出。他的身子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出去,最后重重地倒在一具尸体旁,寂然不动,已然没了气息。 虽然公冶雁一现身,便连毙不空头陀和高鹏两名高手,然而,此刻的局势依旧是众寡悬殊。在人数方面,范一刀仍然占据着绝大的优势。 不过,范一刀心里却很清楚,“昆仑怪叟” 公冶雁的武功身手绝不比 “绝不斯文” 凌舞扬好对付。这件事如果没有公冶雁插手,凭仗人多的优势,他自信至少有七成把握可以把凌舞扬摆平。但现在多了个公冶雁,他已没有太大的把握,何况他手下五大猛将中的不空头陀和高鹏已命丧黄泉。 范一刀虽然神态口气极为狂妄自负,但他为人却十分谨慎,从不轻妄冒险,做没有把握的事。因此,在不空头陀和高鹏被杀之后,他心里便开始犹豫不决起来。 公冶雁冷冷地瞧着他,似是已看穿了他内心的纠结与犹豫,倏然嘿嘿一笑道:“范立,我老人家今天的心情不错,不想多杀人,你要是识相的,最好趁早知难而退,免得我老人家改变心意。” 范一刀目光闪烁不定,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挣扎。最后,他咬了咬牙,终于说道:“好!今天算姓凌的走运,咱们走!” 他 “走” 字才落,突听一人冷冷地道:“范一刀,你现在想走,已经迟了。” 范一刀脸色骤变,犹如见了鬼一般。他抬眼看去,只见一个青衣人手持一把刀,静静地站在那里。那刀在阳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寒光,仿佛带着无尽的杀意。 “雷霆刀!” 有人发出惊呼,声音中充满了恐惧与敬畏。 “狄浪。” 范一刀也惊呼一声,瞳孔陡然收缩,脸上写满了惊恐。 “不错,正是狄某。” 狄浪神态冰冷,犹如一座千年不化的冰山。 狄浪在江湖上虽然不是杀手,但 “雷霆刀” 的名头却远比杀手凌舞扬可怕。从狄浪冰冷的神态眼神中,范一刀已经看出,这个可怕的刀客,正充满着杀机,显然是来杀他的。 他二话不说,突然回身向西方飞掠窜去,那速度快得犹如一道闪电,生怕慢了一步就会丢了性命。 第106章 寒剑紫电,幽兰之邀 突然,范一刀猛地回身,像一道黑色的闪电般朝着西方飞掠而去,速度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他的身影。然而,狄浪却依旧站在原地,丝毫没有飞身追杀的打算。 范一刀的身形如鬼魅般飞掠而出,不过才窜出短短五丈的距离,眼前突然人影一闪,一道森冷的寒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他的咽喉。 “噗!” 一股鲜血如喷泉般激飞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弧线。范一刀飞掠的身形猛地一顿,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硬生生地拽住了。他双眼瞪得滚圆,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恐惧。而那夺走他性命的寒虹,竟是一把剑,洛十三手中那把威名赫赫的紫电剑。 洛十三缓缓地抽出紫电剑,剑身还滴着范一刀的鲜血,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他冷冷地说道:“我这一剑,是为了在黄泉路上等着你的东门坚。这是你欠他的,现在,你得还了!” “很…… 好。” 范一刀用尽最后的力气,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紧接着,他的呼吸瞬间停顿,生命之火也随之熄灭,整个人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正所谓树倒猢狲散,范一刀这一倒下,他手下那些平日里杀人不眨眼的恶徒们,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眨眼间就逃得一个不剩。 凌舞扬看了看洛十三和狄浪,又转头瞧了瞧从外面走进来的小精灵和上官珍珍,嘴角微微上扬,调侃道:“看样子,你们好像都挺不放心我的安全啊?我可没那么容易出事。” 洛十三神色淡淡,语气却十分坚定:“那是当然,你一个人跑去天马庄,这么危险的事儿,我们怎么可能坐视不管?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们可没法交代。” 公冶雁目光在洛十三和小精灵等人身上扫过,一脸疑惑地问道:“小凌,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啊?” 凌舞扬正准备开口介绍,洛十三却抢先一步说道:“我外号‘拼命三郎’,洛阳城里的人都叫我小洛。” “拼命三郎小洛?” 公冶雁翻了翻白眼,满脸怀疑,“我老人家在江湖上闯荡了这么多年,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你?” 洛十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你现在不是听说了吗?以后,说不定还会经常听到我的名字呢。” “这倒是。” 公冶雁点了点头,又转身看向小精灵,“小娃儿,你又是谁?” 洛十三接口道:“他叫小精灵,是令狐仙的徒弟。” 公冶雁闻言,双眼猛地一睁,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什么?你是令狐仙的徒弟?” 小精灵一脸骄傲地说道:“没错,你认识我师父?” “算是老朋友了。” 公冶雁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一丝感慨,“都快二十年没见了。” 上官珍珍眨了眨大眼睛,一脸不满地说道:“喂,你怎么不问我是谁呀?” 公冶雁忽然大笑起来,笑声爽朗:“小丫头,你是从宝石谷里偷溜出来的,名叫上官珍珍,对吧?” 上官珍珍顿时一怔,满脸惊讶:“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 公冶雁微微一笑,“因为我认识你娘,不久前还遇见过她。” “啊!我娘也出谷来了?” “你娘是为了找你才出谷的。” “你在什么地方遇见我娘的?” “长安,方老铁那儿。你娘本来不放心你一个人在江湖上瞎逛荡,但听说你和小凌、狄浪在一起后,就放心回去了。” 狄浪突然笑着说道:“好了,别光说这些了。这里是槽坊,肯定有上好的汾酒,咱们先喝个痛快再说!” “不行!” 公冶雁突然摇了摇头,一脸严肃。 狄浪一怔,满脸疑惑:“为什么不行?” 公冶雁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们现在要是喝醉了,一会儿就没法再喝了。” 狄浪眨了眨眼睛,更加不解:“一会儿就不能再喝了?难道还有人要请我们喝酒?” “没错。” “是谁要请我们喝酒?” “一个很美丽的女人。” 凌舞扬神情一愕,追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公冶雁道:“她姓文,叫文幽兰。” 洛十三目光一闪,问道:“幽兰小筑的文大小姐?” “正是。” 公冶雁道,“你也认识她?” 洛十三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凌舞扬目光闪动,继续问道:“她为什么要请我们喝酒?” 公冶雁道:“我老人家只是受托邀客,至于为什么,你小子自己当面去问她好了。” 凌舞扬眉头微微一皱,看向洛十三:“小洛,你觉得呢?” 洛十三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文大小姐请喝酒,这个不太好推拒。不过,只怕这顿酒喝起来不会太轻松,幽兰小筑多半是有麻烦了。” 狄浪大大咧咧地说道:“管它什么麻烦不麻烦,既然不好推拒,咱们就去喝一顿再说!” 毛毛细雨虽然停了,但天空依旧一片灰暗,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仿佛随时都会再次下起雨来。 三更已过,公冶雁、洛十三、凌舞扬、狄浪、小精灵和上官珍珍六人,来到了一座风景秀丽、幽静的小湖前。湖水清澈见底,游鱼在水中欢快地穿梭,清晰可见。 在小湖的对岸,是一大片郁郁葱葱的青翠竹林,宛如一片绿色的海洋。狄浪不禁赞叹道:“这里简直就是人间仙境啊!” 公冶雁却摇了摇头,说道:“这里虽然风光如画,但还称不上‘人间仙境’这四个字。” 凌舞扬微微一笑,调侃道:“公冶老哥,你去过真正的仙境吗?” “没有。” 公冶雁摇了摇头。 凌舞扬笑着说道:“你既然没去过真正的仙境,又怎么知道这里不如仙境?怎么能说称不上‘人间仙境’这四个字呢?” 公冶雁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小凌,你格老子的这张嘴啊,越来越牙尖嘴利了。” 说话间,只见一叶轻舟从湖对岸如箭般迅速划了过来。船靠岸后,众人发现舟上只有一人,是个长发披肩、面容清秀的翠衣少女。 “小婢含芳,奉命迎接诸位,小姐已在听雨轩中设筵恭候诸位的侠驾。” 这名叫含芳的女婢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声音中还带着几分稚气,但说话时神态大方得体,十分有礼。 众人登上轻舟,没想到舟回的速度竟然比过来时还要快上一些。 船抵达湖岸后,众人下舟登岸,忽然听到一阵清脆悠扬的琴声,从那片青翠的竹林深处随风飘了过来。琴声幽怨,虽然听得十分清晰,但却又带着一丝虚无缥缈的感觉。 狄浪忍不住问道:“是不是大小姐在弹琴?” 含芳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答道:“自从那人来到这里住下以后,大小姐就再也没弹过琴,还把最珍爱的凤鸣琴送给了他。” 凌舞扬目光一闪,追问道:“他是谁?和文大小姐是什么关系?” 含芳却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第107章 残腿少年的生死一线 公冶雁一脸郑重,开口说道:“他叫贺遥,原本是文大小姐的未婚夫。” 狄浪听闻,眉头瞬间一挑,满脸诧异,脱口而出:“原本是?那现在不是了?” “没错。” 公冶雁轻轻点头,“文大小姐压根就不喜欢他,而且他俩连面都没见过。” 狄浪眉头微微皱起,满脸疑惑,忍不住问道:“难不成他们是那种指腹为婚的?” 公冶雁神色淡然,应道:“正是如此。” 洛十三手抚下巴,陷入沉思,缓缓开口:“贺遥得知文大小姐不喜欢他,心里肯定很失望吧?” “不!” 公冶雁连忙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神秘,“事实恰恰相反。” 凌舞扬眼睛一亮,好奇地问道:“难道贺遥已经有了意中人?” “你猜对了。” 公冶雁语气平缓,缓缓说道:“贺遥虽然知道文大小姐是自己的未婚妻,但在还没见到文大小姐之前,就已经和另一位绝色少女相爱了。他俩情投意合,海誓山盟,非对方不娶不嫁,许下了一生的约定。” 洛十三微微皱眉,疑惑地问道:“既然如此,那他现在为什么还住在幽兰小筑?” 公冶雁长叹一声,满脸惋惜地说:“自从半年前来到这里,他就再也走不了了。” 狄浪闻言,脸上露出惊讶之色,急忙问道:“为什么走不了?” “因为他没了两条腿。” 公冶雁语气沉重,满是感慨,“他本是个好少年,可惜命运不济。” 公冶雁顿了顿,接着说道:“半年前,他正准备和那位海誓山盟的意中人结婚,却在一个狂风暴雨的夜晚,突然遭人袭击。他和意中人拼命抵抗,肩膀被砍了一刀,最要命的是,双腿各中了一镖。” 狄浪心急如焚,连忙问道:“那个女子呢?” 公冶雁神情哀伤,低声说道:“身中九刀,当场就没了性命。” 凌舞扬脸色骤变,倒吸一口凉气,问道:“他中的是什么镖?” “断魂蚀骨镖。” 凌舞扬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声音都有些颤抖:“那可是极难救治的毒镖,难怪他会没了双腿。” 公冶雁微微点头,接着说:“他当时差点就没命了,幸好诸葛老人救了他。” 狄浪满脸惊讶:“是圣手华陀诸葛老人?” “没错。” 公冶雁肯定地说,“当时贺遥已经奄奄一息,是诸葛老人竭尽全力救了他。” 凌舞扬疑惑地问道:“诸葛老人救了他之后,就把他留在幽兰小筑了?” “正是,诸葛老人是文大小姐的义父,他把贺遥安置在幽兰小筑外的一座小楼里,让他好好养伤。” 洛十三长叹一声,满脸感慨:“他身上的伤或许能治好,但心里的伤,只怕永远也无法愈合了。” 公冶雁看了他一眼,默默地点了点头。 凌舞扬目光一凝,神情严肃地问道:“那击杀贺遥的到底是什么人?” 公冶雁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件事到现在还是个谜。” 狄浪满脸疑惑,追问道:“难道连贺遥自己都不知道?” 公冶雁再次摇头:“据贺遥说,那晚袭击他们的有五个人,个个都蒙着黑巾,根本看不清他们的模样。” 洛十三微微皱眉,缓缓说道:“贺遥年少成名,十八岁就已经在江湖上声名远扬,这些年结下的仇家可不少。” 凌舞扬眼珠一转,突然问道:“公冶老哥,你怎么对这些事知道得这么清楚?” 公冶雁微微一笑,解释道:“从去年春天开始,我就一直住在幽兰小筑,到现在已经一年八个多月了。” 公冶雁顿了顿,接着说:“小凌,有件事我得请你原谅,我没征求你的同意。” 凌舞扬眉头一皱,满不在乎地说:“公冶老哥,咱俩之间还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客套话,有什么事你就直说。” 公冶雁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把你教我的‘天玄指’教给了文大小姐。” 凌舞扬哈哈大笑,毫不在意地说:“教了就教了,又不是什么独门秘笈,何况文大小姐也不是坏人。” “对了!” 狄浪突然一拍手掌,兴奋地说,“只要找到那个恶贼,不就知道击杀贺遥的是什么人了。” 洛十三微微挑眉,问道:“你说的恶贼是横行关外的灰熊潘勇?” 狄浪连忙点头:“断魂蚀骨镖就是他的独门暗器。” 洛十三神色淡然,缓缓说道:“你永远也找不到他了。” 狄浪一脸惊讶,问道:“为什么?难道他已经死了?” “一点不错。” 洛十三肯定地说,“早在两年前就死在我的剑下了。” “咦!奇怪。” 公冶雁满脸诧异,神色古怪。 凌舞扬一脸疑惑,问道:“公冶老哥,什么奇怪?” 公冶雁看了洛十三一眼,说道:“据我所知,灰熊潘勇是被要命书生洛十三所杀,怎么会是死在他剑下?” 凌舞扬微微一笑,神秘地说:“这事说来话长,等会儿再告诉你。” 他们一边说着话,一边慢悠悠地走着,虽然速度不快,但最终还是穿过了竹林,来到了幽兰小筑的门外。两名青衣小婢早已在门外等候着众人。 突然,洛十三脸色大变,大声喊道:“两位姑娘小心!” 他的话音还没落,一个黑衣人从天而降。只见寒光一闪,黑衣人手中的剑如毒蛇吐信般,瞬间割断了两名青衣小婢的咽喉。 两名青衣小婢的身体还没来得及倒下,黑衣人就如同一道黑色的旋风,向着小筑内飞射进去。 洛十三、凌舞扬等人见状,身形一闪,如同离弦之箭般,也向着小筑内飞掠而去。只有公冶雁依旧留在门外。 就在这时,小筑东侧的一座小楼下,又出现了一条神秘的黑衣人影,一闪即逝。 公冶雁心里清楚,这座小楼上住的正是双腿已断、伤势还未痊愈的贺遥。 不管这个黑衣人是谁,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座小楼下,意图已经非常明显,就是来刺杀贺遥的。 贺遥已经双腿残废,成了一个废人,对方竟然还不肯放过他,实在是太过分、太狠毒了。 第108章 蚀骨毒掌引发的危机 那黑衣人影如同鬼魅一般,刚一现身,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公冶雁哪肯放过,二话不说,整个人就像离弦之箭,飞身追了过去。他站的地方,离那座小楼也就十多丈远。他轻功卓绝,身如飞燕,一掠便是七丈之遥,两个起落,便稳稳落在了小楼前。 刚到小楼前,公冶雁的目光就被地上两具尸体吸引住了。那是两个三十来岁的壮汉,平日里负责守护这座小楼。可此刻,他们浑身没有一丝伤痕,显然是被人暗中偷袭,点中死穴丢了性命。公冶雁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扯开嗓子大喊:“贺遥,小心……” 他的喊声还在空气中回荡,那神秘的黑衣人影再次出现。公冶雁怒目圆睁,厉声喝道:“你究竟是何方鼠辈?” 只见这黑衣人从头到脚裹在一身水靠似的黑色紧身衣裤里,头上戴着黑色头套,只在眼睛的位置留出两个洞孔,露出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他双手戴着鹿皮手套,全身上下没有一寸肌肤外露,让人根本看不清他的模样。 而最让公冶雁心惊胆战的,是黑衣人的左手上,正提着一颗鲜血淋漓的人头。公冶雁脸色骤变,惊恐地叫道:“贺遥的人头……” 黑衣人依旧不说话,突然一扬手,人头便如炮弹一般飞了出去,直直飞出楼外五丈多远。 公冶雁只觉胸中怒火熊熊燃烧,眼睛都快瞪裂了。他大喝一声,身形前欺,猛地一掌朝着黑衣人当胸劈去。这一掌,带着他深厚的内力,掌风呼啸,威力惊人。黑衣人冷冷一笑,身形稳如泰山,动也不动,右手闪电般探出,直接迎上公冶雁的掌力。 公冶雁向来对自己的内功和掌力自信满满,自然不会退缩。可两掌刚一接触,“砰” 的一声闷响,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想要抽回手掌,却发现手掌像是被黏住了一般,根本动弹不得。紧接着,他只觉得五指一阵麻痒,仿佛有五只小虫顺着五指钻进掌心,剧痛瞬间传遍全身。眨眼间,他的五指变得青黑,而且开始肿大起来。 “你…… 这是什么掌力?” 公冶雁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疼得冷汗直冒,脸色变得一片煞白。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如闪电般掠来,正是洛十三。他在幽兰小筑那边听到公冶雁的大喊声,便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住手!” 洛十三人还未到,右手已经发出一指,指风呼啸,直奔黑衣人的右肩而去。 黑衣人见状,脸色大变,惊叫道:“金刚禅指!” 话音未落,他急忙收手闪身避开。虽然洛十三及时赶到,但还是晚了一步。公冶雁的右掌已经开始溃烂,一道黑气正沿着腕臂向上蔓延。 公冶雁心中明白,自己的右手掌算是彻底废了。如果不赶紧采取行动,恐怕性命不保。他一咬牙,左手迅速拔剑。“刷” 的一声,剑光一闪,鲜血四溅,他的右臂齐肩而断。洛十三看到这一幕,神色黯然。 公冶雁拔出的剑,正是洛十三的紫电剑。公冶雁向来不使用兵器,身上也从不带任何武器。当他伸手从洛十三腰间拔出紫电剑时,洛十三就已经猜到了他的心思,但他没有阻止。因为他清楚,公冶雁若不立刻断去右臂,这条老命恐怕就保不住了。 然而,公冶雁自断右臂,真的能完全断绝侵入体内的毒气吗?公冶雁不知道,洛十三也同样心中没底。 黑衣人冷冷一笑,终于开口说道:“昆仑怪叟果然有种,可惜这也无济于事,保不住你的命。” 这话听起来不像是在吓唬人。公冶雁此时已经发现,右臂虽断,但流出来的血并非鲜红,而是暗红色,肩头也开始有了麻痒的感觉。 洛十三脸色阴沉,目光如电,紧紧盯着黑衣人,冷冷地说:“阁下与公冶老人有何深仇大恨,竟下此毒手!” 黑衣人嘿嘿一笑,问道:“你又是谁?” “在下洛阳小洛,江湖人称‘拼命三郎’。” “你是不服气?” “阁下的蚀骨魔掌虽已练到八成境界,但公冶老人是个好人,我绝不能让他死在这邪恶武功之下。” “你觉得这是邪恶武功?” “我现在不想和你讨论这个问题。” “你想为他讨解药?” “没错,交出解药,饶你一条生路。” “就凭你这‘拼命三郎’的名号?” “我觉得这就够了。” 黑衣人嘿嘿一笑,语气充满挑衅,冷冷地说:“在江湖上,靠的可不是吹牛皮,而是真本事。” 洛十三淡淡地说:“阁下是想试试我的武功?” “没错。只要你能接下我三拳,我就给你一种暂时性的解药。” 洛十三微微皱眉,问道:“什么是暂时性的解药?” 黑衣人道:“能暂时遏制毒性蔓延,真正能解我这蚀骨魔掌奇毒的,只有大雪山冰雪谷的雪莲实。” “暂时性的解药能维持多久?” “半年。半年之内,若取不到冰雪谷的雪莲实服下,还是会毒发身亡,全身溃烂而死。你若不信,去问‘圣手华陀’诸葛老人便知,我绝不骗你。” 洛十三点头道:“我相信你说的是实话。” 黑衣人道:“现在你决定接我三拳了?” 洛十三深吸一口气,说道:“愿意,死而无怨。” 黑衣人冷冷一笑,说:“好,你很有种!” 话音刚落,他猛地一拳朝着洛十三当胸捣去。这一拳,拳势刚猛无比,劲气激荡,显示出他深厚的内功。 洛十三却不慌不忙,以掌相迎,看似轻描淡写,却轻松接下了这刚猛的一拳。 黑衣人心头一沉,暴喝道:“你果然有两下子,再接我第二拳!” 暴喝声中,第二拳紧接着攻出。这一次,他的拳势不再刚猛,而是劲力绵绵,走的是阴柔路子,与第一拳截然不同。 洛十三见状,没有再用掌迎敌,而是以拳对拳。他的拳势刚猛,比黑衣人更胜一筹。黑衣人这一拳,劲力内蕴,如同长江汹涌的暗流,源源不断。按理说,洛十三的刚猛拳势对这种至阴至柔的拳劲应该无从着力。但天下万物相生相克,柔能克刚,刚也能制柔。刚柔两种力量相击,胜负取决于各自功力的深浅。 “砰” 的一声闷响,一刚一柔两拳碰撞在一起,一触即分。两人身形都稳稳站在原地,表面上看,似乎旗鼓相当,不分胜负。但实际上,黑衣人在发出第二拳后,身子微微颤抖起来,声音也变得暗哑干涩。他深吸一口气,从紧身上衣内掏出一个小纸包,抛给洛十三,说:“这是暂时性的解药,青山绿水,后会有期。” 说完,他身形一闪,如飞鸟般掠出楼外,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109章 听雨轩前的谜团 另一个黑影如鬼魅般,“嗖” 地一下窜进了幽兰小筑。可还没等他站稳脚跟,凌舞扬、狄浪一行人就跟了上来,将他死死盯住。 “唰!” 一道刀光划过,狄浪眼疾手快,率先拔刀攻了过去。那黑衣人一看也不是个软柿子,身法敏捷,手中长剑舞得虎虎生风,招式诡异莫测。但狄浪那可是大名鼎鼎的 “雷霆刀”,刀法刚猛无匹,如同雷霆万钧,几个回合下来,黑衣人就渐渐招架不住了。 凌舞扬、小精灵和上官珍珍站在一旁,紧紧盯着这场打斗。还没到十招,狄浪就已经完全掌控了局势,把黑衣人逼得节节败退。 黑衣人心里清楚,自己今天碰上硬茬了,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就想着瞅个空子赶紧开溜。可他一抬眼,发现旁边还有两男一女紧紧盯着自己,这情形,知道自己已经形同瓮中之鳖,逃走基本上没有机会了。 这黑衣人也是个狠角色,心思一转,突然在猛攻一剑之后,猛地把剑往自己脖子上一抹。 “雷霆刀” 狄浪平日里对付江湖恶徒,那可是心狠手辣,以杀止杀。可今天,他虽然已经控制了局势,却没打算下杀手,想着生擒这黑衣人,好好问问他的来历,还有为何要袭击幽兰小筑。谁能想到,这黑衣人居然直接就想寻死。 俗话说,蝼蚁尚且偷生,这黑衣人却宁愿死也不被抓,实在是太出乎众人的意料了。 狄浪气得狠狠地一跺脚,破口大骂:“他妈的,这小子铁定是个疯子!” 他的骂声还没落,外面就传来一个声音:“小狄,你骂得没错,他们这帮人就是一群丧心病狂的疯子。”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公冶雁和洛十三走了进来。此时的公冶雁,身上沾满了血迹,一条右臂已经没了踪影,脸色惨白。 凌舞扬、狄浪等人看到公冶雁这副模样,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公冶老哥,你的胳膊咋回事?” 凌舞扬满脸震惊地问道。 公冶雁却淡然一笑,满不在乎地说:“小凌,将军还难免阵前亡呢,我不过是丢了一条胳膊,你紧张个啥?” 虽说他断了一臂,脸色苍白,精神也有些萎靡,但说话的语气和神态却依旧平静,丝毫没有沮丧的样子,一看就是个心胸豁达的老人。 凌舞扬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公冶雁接着说道:“小凌,我是着了恶贼的道,和他对掌的时候,中了那蚀骨魔掌。多亏洛兄弟及时赶到,救了我这条老命。” “蚀骨魔掌?” 凌舞扬心头猛地一震,眼睛瞪得滚圆,大声说道,“这种邪恶的武功,听说在江湖上已经失传七十多年了,怎么还会有人练成这毒功?” 洛十三叹了口气,说道:“现在不但有人练成了,而且还练到了八成境界。” 狄浪急忙问道:“这人到底是谁啊?” 洛十三摇了摇头,说:“他头上戴着头套,根本看不到他的模样。” 凌舞扬追问道:“连你都对付不了他?” 洛十三缓缓说道:“为了让他交出毒掌的解药,我只好放他一马。不过,我用‘大旃檀禅功罡气’震伤了他的内腑,他现在最多只剩下三成功力,半年之内,肯定没法再用这邪恶的武功伤人了。” 凌舞扬眉头紧锁,自言自语道:“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呢?” 就在这时,一个娇甜的声音传来:“凌兄,来人肯定是皇甫继光的手下。”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说话的正是幽兰小筑的主人 —— 文幽兰文大小姐。她带着两名青衣侍婢,身姿婀娜,缓缓走了过来。 文大小姐长得那叫一个美,简直无法用 “闭月羞花,沉鱼落雁” 这些词来形容。她今年二十六岁,气质高雅,仪态大方,不仅容貌绝美,还散发着一种少女所没有的成熟韵味,那股独特的女人味,让男人看了都不禁为之倾倒。 她的神态,看似无情、冷傲,可又好像藏着柔情,温柔似水。 就连上官珍珍看到文幽兰,都眼前一亮,心里暗自赞叹:“她好美……” “真不好意思,诸位刚到我这儿,就碰上这种不愉快的袭击,还惹上了仇人,小妹实在过意不去。” 文大小姐说着,朝凌舞扬等人深深福了一礼,表达歉意。 凌舞扬微微一笑,说道:“文小姐,你就别这么客气了。其实我们来之前,小洛就猜到幽兰小筑可能会有麻烦,这顿酒估计喝不痛快。还好只是个小麻烦,而且是在我们喝酒之前发生的,要是喝酒的时候出这事,那才叫扫兴呢。” 文幽兰甜甜一笑,说道:“凌兄说得对,现在应该不会再有麻烦了。请凌兄和诸位随小妹到听雨轩,咱们痛痛快快喝上几杯!” 说完,她正要转身带路,突然脸色一变,失声喊道:“公冶大叔,您的右臂……” 原来,公冶雁一直站在洛十三身后,她刚才没注意到公冶雁已经断了一臂。 公冶雁神态平静,淡然一笑,说道:“兰侄女,你别紧张,大叔我不过是丢了一条胳膊。咱们先到听雨轩,喝上几杯再说!” 众人走进听雨轩,文幽兰请客人落座,两名青衣侍婢拿着酒壶,依次给众人斟酒。 文幽兰和凌舞扬是朋友,和狄浪也认识,只有洛十三、小精灵和上官珍珍,她没见过。凌舞扬便一一为文幽兰介绍。 他介绍得很简单,只说了三人的姓名,没提他们的出身来历。 文幽兰也没多问,和三人简单寒暄了几句,就举杯邀大家喝酒。 “文小姐,刚才您说来人是皇甫继光的手下,难道你和皇甫世家的人有冲突?” 凌舞扬喝完一杯酒,放下酒杯问道。 文幽兰摇了摇头,说:“不是我,是贺遥。” “是贺遥?” 凌舞扬眉头一皱,说道,“这么说,贺遥遭遇袭击,失去双腿,也是皇甫继光的手下干的?” 文幽兰缓缓说道:“袭击贺遥的人都蒙着脸,贺遥没看到他们的真面目。但据我义父暗中调查,确实是皇甫世家的人想要贺遥的命。” 公冶雁突然轻咳一声,说道:“兰侄女,有件事,大叔希望你别太难过。” 文幽兰黛眉微蹙,盯着公冶雁问道:“大叔,是什么事?” 公冶雁神色黯然,说道:“贺遥已经被刺杀了!” 文幽兰听了,芳心猛地一震,脸色变得煞白,倒吸一口凉气,声音有些沙哑地问道:“知道是谁干的吗?” “是个戴着头套,穿着黑色紧身衣裤,像穿了水靠的人。” “什么时候的事?” 公冶雁说:“就在我们刚到小筑门外的时候,我突然看到东边小楼下有个人影一闪,赶紧追过去,可还是晚了一步,贺遥已经遭了毒手……” 他话还没说完,听雨轩外就传来一个苍劲的声音:“公冶老儿,你弄错了,贺遥并没有遭毒手。” 第110章 毒厄、奇功 话刚落音,一个身影就闪进了厅内。只见来人面目清癯,花白的胡须飘飘洒洒地垂在胸前,身着一袭葛布长衫,气质不凡,正是文幽兰的义父 —— 大名鼎鼎的 “圣手华陀” 诸葛伦。 公冶雁瞧见来人,微微一怔,脱口问道:“贺遥那小子没被人给刺杀了?” 诸葛伦神色凝重地点点头,说道:“被刺杀的是我安排在暗中保护贺遥的一位江湖高手。真没想到,来刺杀贺遥的人,武功竟然高得离谱,那位高手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对方给杀了。”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文幽兰空着的座位旁坐下,目光不经意间扫到公冶雁的断臂,瞳孔猛地一缩,紧接着死死地盯着公冶雁的脸庞,严肃地问道:“你中毒了?” 公冶雁满不在乎地淡然一笑,说道:“没啥大不了的,我已经服下解药了,这点小毒还夺不走我的命。” 诸葛伦突然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别想瞒我,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你中的绝不是什么普通的毒,而且你服下的解药也不是能彻底解毒的那种,对吧?” 公冶雁心里清楚,自己根本瞒不过诸葛伦的眼睛,只好无奈地默默点头,不再言语。 诸葛伦紧接着又问道:“你中的是什么毒?” 公冶雁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咬咬牙说道:“蚀骨魔掌。” 诸葛伦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双目陡然圆睁,怒火中烧地吼道:“皇甫弘这小子也太过分了!” 洛十三在一旁忍不住问道:“你说的皇甫弘,是不是皇甫世家的那个三公子?” 诸葛伦冷哼一声,没好气地说道:“除了他还能有谁!” 洛十三追问道:“你知道他练了蚀骨魔掌这门功夫?” “嗯!” 诸葛伦点了点头,回忆道,“半年前,我亲眼目睹一位江湖高手惨死在他的蚀骨魔掌之下。依我观察,他当时至少已经练到了六成境界。” “现在他已经练到八成境界了。” 洛十三缓缓地说道,“不过,刚才他已经被我打伤了,现在只剩下三成功力,短时间内根本没法再用这邪恶的武功伤人了。” 诸葛伦眼中闪过一丝惊疑,问道:“你竟然能克制他的蚀骨魔掌?” 公冶雁嘴角含笑,说道:“他要是不能克制,皇甫那小子又怎么会乖乖交出一种暂时性的解药呢?” 诸葛伦接着问道:“这所谓的暂时性解药,能维持多久?” “半年。” 公冶雁淡淡地说道,“据皇甫那小子说,半年之内如果不能服下天山冰雪谷的雪莲实,我必定会毒发身亡。” “这可就麻烦了。” 诸葛伦眉头紧锁,面露难色地说道,“冰雪老怪虽然不是什么邪恶之徒,但他性情古怪,脾气又极其固执,想要从他那里讨得一颗雪莲实,简直比登天还难。更何况,我们和他压根就不认识……” 洛十三连忙接口道:“这件事不用担心,我有办法弄到雪莲实。” 诸葛伦一听,脸上顿时露出欣喜之色,问道:“你认识冰雪老怪?” 洛十三摇了摇头,说道:“除了冰雪老怪之外,还有一个人也有几颗雪莲实。” 诸葛伦眨了眨眼睛,猜测道:“你说的可是百禽先生?” “正是他。” 洛十三点了点头,自信满满地说道,“我想去找他讨要一颗,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你和他认识?” “见过两次面。” 诸葛伦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说道:“听说百禽先生生性孤僻冷漠,很少和外人交往,更是从来不愿过问江湖上的是非之事。除非和他有特别深厚的交情,否则想要从他那里讨得一颗雪莲实,只怕比找冰雪老怪还要难上三分。” 洛十三微微一笑,满是自信地说道:“我和他虽然没有特殊深厚的交情,但事在人为嘛。” 诸葛伦深深地看了洛十三一眼,略带歉意地说道:“请恕老夫眼拙,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在下姓洛,洛阳城里的朋友都叫我拼命三郎小洛。” 诸葛伦盯着洛十三,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问道:“刚才你说皇甫弘已经被你打伤,而且只剩下三成功力,你是怎么做到的?” 洛十三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让他交出解药,他却非要我接他三拳。结果,他刚打出两拳,就被我一掌打伤,只能乖乖地交出了暂时性的解药。” 诸葛伦疑惑地问道:“据老夫所知,能克制蚀骨魔掌的武功,只有‘太乙神罡’和佛门的‘大旃檀禅功’,你用的是哪种武功?” 洛十三嘴角上扬,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反问道:“你猜呢?” 诸葛伦沉吟片刻,说道:“太乙神罡在武林中失传已经快五十年了,佛门的大旃檀禅功虽然没有失传,但当今世上习得这门佛门至高无上禅功的,除了佛门的盖代奇僧大悲禅师,就只有禅师的传人洛十三老弟了。只可惜,洛老弟已经…… 唉!” 说到这里,他不禁长叹一声,停下了话语。 洛十三微微一笑,接着说道:“只可惜洛十三已经遭遇暗袭伏击身亡,是吧?” 诸葛伦点了点头,再次长叹一声,惋惜地说道:“洛老弟可是一代武林奇才,少年英侠,没想到竟然惨遭伏击,英年早逝。” 洛十三眨了眨眼睛,突然说道:“如果我说我就是洛十三,你信不信?” 诸葛伦顿时神情一滞,满脸惊愕地问道:“你说什么?你就是洛十三?” “没错。” 洛十三笑着点了点头,喊了一声,“蒙古华陀。” 听到 “蒙古华陀” 这四个字,诸葛伦的神情瞬间僵住了,紧接着双目圆睁,脸上满是惊疑和激动之色,大声问道:“要命老弟,真的是你吗?” 要知道,诸葛伦和洛十三可是忘年之交,“蒙古华陀” 这个戏谑的称呼,可是洛十三专属的,当今江湖上可没有第二个人这么称呼他这位当代名医。所以,他一听到这四个字,才会如此震惊。 “当然是真的。” 洛十三肯定地点了点头,随后便把自己 “借体复生” 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又接着说道:“所以,我现在的容貌就是洛阳城内大家都认识的混混 ——‘拚命三郎’小洛。” 经他这么一解释,诸葛伦、文幽兰、公冶雁三人这才恍然大悟。 公冶雁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难怪刚才你硬接皇甫那小子的拳力时,我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旃檀’香气,而且你的剑还是紫电剑。当时我虽然觉得奇怪,但……” 他的话音突然一顿,转而看向凌舞扬,问道:“小凌,这件事你早就知道,对吧?” 凌舞扬微笑着点了点头。 公冶雁又问道:“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洛十三连忙接口道:“公冶老哥,这可不能怪他,是我不让他告诉你的。” “好了,咱们别再谈这些了。” 诸葛伦笑着瞥了小精灵一眼,说道:“要命老弟,现在你该给我介绍一下这位小兄弟的出身来历了吧。” 洛十三笑着说道:“你已经看出来了,是吧?” 诸葛伦说道:“冷魂剑我并不陌生,我猜他肯定是令狐仙的传人。” 洛十三点了点头,说道:“你猜对了,他名叫冷梦秋,也叫小精灵,是天星堡主的儿子。” 小精灵立刻站起身来,抱拳行礼,说道:“晚辈见过前辈。” 诸葛伦哈哈一笑,说道:“冷贤侄,别这么客气,老夫和你父亲也颇有交情,你应该改口叫我诸葛伯伯才对。” 他的话音刚落,目光便落在上官珍珍身上,笑着说道:“你大概就是宝石夫人的女儿上官珍珍吧?” “你怎么知道?” 上官珍珍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道,“你也见过我娘了?” “没有。” 诸葛伦摇了摇头,解释道,“是前几天公冶老弟从长安回来后告诉我的。” 第111章 天异剑秘的诱惑 四更将尽,东方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透着一股破晓前的静谧。这安静,却好似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让人心里莫名地发慌。 洛十三端起酒杯,仰头灌下一口酒,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滑落,他抬眼瞧了瞧轩外的天色,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直直地看向对面的诸葛伦,开口道:“有件事儿,我实在想不明白。” 诸葛伦抬眸,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问道:“什么事儿?” 洛十三放下酒杯,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贺遥那小子,虽说少年得志,在江湖上混出了点名堂,仇家也不少。可据我所知,他和皇甫世家压根儿就没什么过节,这皇甫世家为啥突然对他赶尽杀绝,非要他的命不可?” 诸葛伦长叹一声,那声音里满是无奈与沧桑,“这事儿,说来话长啊。” “长话短说!” 洛十三心急如焚,催促道。 诸葛伦微微沉吟,缓缓开口:“你可知道关外苗家?” “知道。” 洛十三点点头。 诸葛伦神色凝重,“二十年前,关外苗家就和皇甫世家勾结在一起了。这俩世家野心勃勃,一直想着借着太原盟,掌控整个西北武林。” 洛十三眉头紧皱,“苗家和皇甫世家在西北的势力是不小,可跟南宫、慕容两大世家比起来,还是差了点儿火候。” 诸葛伦苦笑着摇摇头,“此一时彼一时啊,如今的皇甫世家,早已今非昔比。” “难不成这二十年,他们一直在暗中扩张势力?” 洛十三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十五年前,皇甫继光从关外回来后,整个皇甫世家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哦?” 洛十三来了兴致,身体微微前倾。 “皇甫继光在关外偶遇大漠‘五异’,运气爆棚,拜了‘五异’为师。不过,他只学到了四异的武功,‘五异’之首‘天异剑叟’的武功,他却没学到。” “为啥?” “因为‘天异剑叟’突然暴毙了。” “这和贺遥有啥关系?” “本来没啥关系,可问题就出在‘天异剑叟’根本就没死。” “没死?” 洛十三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没错。” 诸葛伦点点头,“‘五异’在大漠纵横一生,行事亦正亦邪,但并非大奸大恶之辈。‘天异剑叟’发现皇甫继光心机深沉、奸诈狡猾,绝非善类,担心他日后为祸武林,就假装暴毙,偷偷进了关内,隐居在五台山附近的一个小村子里。后来,他遇到了贺遥,看中了贺遥的人品和资质,就收他为徒。” 诸葛伦顿了顿,接着说道:“‘五异’本是同门,‘天异剑叟’既是大师兄,又是武功最高的一个,他智慧过人,对四异的武功了如指掌。他不仅把自己的毕生绝学都传授给了贺遥,还把四异的武功和自己研究出来的破解招式写成了一本秘笈交给贺遥,让他用来制衡皇甫继光,还叮嘱贺遥,要是皇甫继光为祸武林,就放手收拾他,清理门户。” 洛十三恍然大悟,“所以,皇甫继光才非要杀了贺遥不可!” “对,他还想夺取那本武功秘笈。” “可贺遥得到‘天异剑叟’的武功和秘笈,这事儿应该很隐秘,皇甫继光是怎么知道的?” “这事儿,连贺遥自己都想不明白。” “除了他们俩,还有谁知道贺遥得到武功的事儿?” “据贺遥说,只有天环堡主知道。” “会不会是天环堡主泄露了消息?” 诸葛伦连忙摇头,“不可能。天环堡主为人正派,和贺遥是忘年之交,他绝对不会出卖贺遥。而且,皇甫世家和天环堡本来就有过节,我听说,皇甫世家近期可能要袭击天环堡。” “哦?” 洛十三陷入沉思,“贺遥现在在哪儿?” “地下秘室。” “他的伤势怎么样了?” “正在慢慢恢复,不过他的双腿没了,后半辈子恐怕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 “‘天异剑叟’留给他的武功秘笈,还在他身上吗?” “不在,为了安全起见,他把秘笈藏在了一个谁都想不到的隐秘地方。” 说着,诸葛伦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卷,递给凌舞扬,“请你来幽兰小筑喝酒是假,把这个交给你才是真。” 凌舞扬一愣,“这是什么?” “贺遥藏秘笈的地形图。” 凌舞扬惊讶不已,“为什么交给我?” “这是我和贺遥商量后的决定。你为人可靠,智慧和悟性都远超常人,而且武功基础扎实,修炼秘笈上的武功肯定能事半功倍,很快就能有所成就。” 凌舞扬眉头一皱,“你们是想让我练成武功后,去对付皇甫继光?” “没错。” “这……” “你怕了?” 凌舞扬双眉一扬,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坚定,“我自出道以来,还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诸葛伦笑道:“那你还犹豫什么?拿着吧!” 凌舞扬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纸卷,展开一看,上面画着一座假山,一座八角小亭,亭内有一张石桌,四张石凳,石桌正中有个红 “x” 记号。 假山、八角小亭,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花园。这种地方,天下每个城镇都有不少,尤其是太原、长安、洛阳这些大城市,少说也有十几二十处。 凌舞扬皱着眉头,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天环堡。” “天环老人知道吗?” “不知道。” 凌舞扬沉思片刻,“这事儿有点麻烦。” “怎么麻烦了?” “我和天环老人素不相识,怎么进天环堡?难道要我去偷?” 诸葛伦摇摇头,“不用。你去拜访天环老人,就说贺遥约你在天环堡见面,他肯定会留你在堡里住下,等贺遥来。这样,你就能光明正大地在天环堡住几天,找机会进八角亭了。” 凌舞扬眼睛一亮,“莫非天环老人还不知道贺遥受伤断腿的事儿?” 诸葛伦又摇摇头,“要是他知道,我就不会让你用这个借口了。” 凌舞扬沉默了一会儿,看向小精灵,“秋弟,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小精灵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洛十三。 洛十三微微一笑,“别看我,这是好事儿,我当然希望你跟他一起去。” 诸葛伦催促道:“小凌,你和小精灵赶紧动身吧!说不定你们去了,还能帮天环老人一把。” 凌舞扬心中一动,“你是说皇甫世家可能会袭击天环堡?” “也许吧。” 诸葛伦点点头,“皇甫世家近期肯定会对天环堡发动攻击,想要毁掉它。” 洛十三说道:“既然这样,你和小精灵先去,我和狄浪随后就到。” 凌舞扬和小精灵走后,洛十三神色严肃地对诸葛伦说:“老哥哥,我看这地方你们不能再住了。” 诸葛伦问道:“你是说皇甫世家的人还会再来,我们得换个地方?” “没错。我废了皇甫弘五成功力,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一直默默坐着的文幽兰突然摇了摇头,“皇甫弘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会来报复,但我觉得不会太快,至少要等他解决了天环堡。就算他们来了,我们也有自保的办法。” 诸葛伦笑着点头,“兰儿说得对,目前他们不会来,就算来了,我们也有办法应对。要命老弟,你就放心吧。” 他们到底有什么自保的万全之计呢? 第112章 小饭铺的意外风波 洛十三没再多问,只是深深看了文幽兰和诸葛伦一眼,随后起身告辞,带着狄浪和上官珍珍离开了幽兰小筑。此时,太阳已从东方缓缓升起,阳光洒在大地上,却驱散不了他们心中的阴霾。 离开幽兰小筑后,三人默默前行了一段路。洛十三忽然仰起脸,长长地吁了口气,仿佛带着无尽的疲惫与忧虑。“狄浪,这太原附近可有黑鹰帮的人?” 他的声音低沉。 狄浪微微一愣,随即答道:“有,怎么了?” 洛十三目光坚定,说道:“我要你就近调派几个高手,暗中在幽兰小筑附近护卫诸葛华陀和文小姐他们的安全。这事儿,关系重大。” 狄浪没有丝毫犹豫,点头应道:“没问题,到了太原城内,我立马找人去办。” 天环镇,坐落在临汾城东的中条山麓,往东十里,便是那依山而建的天环堡。庄重,作为天环堡的三个护卫领班之一,今天正好休息。从中午开始,他就泡在了镇上金瘸子的小饭铺里喝酒。此刻,他面前已经空了整整三壶二锅头,桌上的饭菜早已凉透,可他依旧只是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酒,几乎没动过饭菜。他向来习惯空着肚子喝酒,而且喝完酒,十有八九是不吃饭的。有人说,空着肚子喝酒伤肠胃,喝完酒不吃饭更是损伤身体,可庄重压根儿不在乎这些,他身体一直硬朗得很,从没闹过肠胃痛的毛病。 庄重是金瘸子小饭铺的常客,金瘸子自然清楚他的习惯和酒量。在金瘸子看来,别说是三壶二锅头,就算再来三壶,庄重也未必会醉。金瘸子今年已经五十三岁了,因为瘸了一条腿,平日里做事总是一副无精打采、懒洋洋的样子。好在他有个十分勤快的伙计,名叫阿牛,姓纪,是个外地来的流浪汉,在这小饭铺里做伙计已经三年零三个月了。阿牛不仅做事勤快,为人还忠厚老实,今年刚好三十岁。镇上开杂货铺的王老爹,看中了阿牛的忠厚老实和勤快,曾想把女儿嫁给他,却被阿牛婉言谢绝了。阿牛说得在理,他一个贫无立锥之地的流浪汉,又只是个小饭铺的伙计,拿什么养活老婆?就靠那点微薄的收入,老婆恐怕连三餐都吃不饱,所以他压根儿没打算讨老婆。 金瘸子对阿牛不讨老婆这事倒是十分赞成,毕竟他自己也是孤家寡人一个,阿牛住在店里陪他,让他少了不少孤单寂寞。要是阿牛讨了老婆,肯定得搬出去住,那他又得孤零零一个人了。阿牛虽然不想讨老婆,却一心想学点武功。对此,金瘸子十分赞成,还很热心地帮忙。有一回,他悄悄找到庄重,替阿牛求情:“庄重啊,阿牛这小伙子人老实,又肯上进,你就收他为徒,教他些武功呗。” 庄重却摇了摇头,说道:“我年纪比阿牛大不了多少,要是做他师父,像什么话啊。” 金瘸子不死心,又劝道:“古人云,学无前后,达者为师。再说了,你年纪比他稍长,做他师父绰绰有余。” 庄重还是摇头拒绝,道:“金瘸子,我是天环堡的护卫领班,要是在这地方收徒弟,堡主知道了恐怕会不高兴。” “这你就放心吧。” 金瘸子笑着说,“堡主向来不管这些闲事,只要你不说,我不说,阿牛不说,谁会知道?” 庄重皱了皱眉头,突然叹了口气,道:“金瘸子,实不相瞒,阿牛虽然老实勤快又上进,但他不是练武的料,他想学武,怕是走错路了。” 既然庄重都这么说了,金瘸子也不好再强求,可他心里还是盼着,总有一天阿牛能遇到个愿意教他武功的师父。 就在这时,一阵 “得得” 的马蹄声和 “辘辘” 的车声传来,镇街西头驶来了一辆马车,停在了小饭铺门外。马车上堆满了高高的稻草,驾车的是个粗眉大眼的灰衣壮汉。灰衣壮汉从马车上一跃而下,扯着嗓子喊道:“饿死俺了!” 金瘸子赶忙迎上前,满脸堆笑地说道:“大爷,您这是肚子饿了?” “嗯!快拿些吃的来。” “大爷想吃什么菜?” “葱爆人心。” “葱爆人心?” 金瘸子顿时愣住了,一脸愕然地说,“天下哪有这道菜啊?” 灰衣壮汉眼睛一瞪,吼道:“谁说没有的?前几天俺还吃过呢!” 金瘸子皱了皱眉头,赔着笑脸说:“大爷,小店只有猪心、牛心,实在没有人心啊。” 灰衣壮汉突然一拍桌子,怒喝道:“胡说!你这儿明明有,竟敢糊弄大爷说没有!” “小店明明有?” 金瘸子一脸茫然,问道,“在哪儿呢?” “那就是!” 灰衣壮汉抬手指向庄重。 庄重刚拿起酒杯准备喝酒,一见灰衣壮汉指着他,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中闪过一丝愤怒的火焰。金瘸子的脸色也陡然一变,不过很快又堆起了笑容,说道:“大爷,您这是开玩笑呢。”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庄重可是天环堡的护卫领班,你要是想找他麻烦,那可真是自讨苦吃……” 金瘸子正想着,灰衣壮汉突然伸手一把揪住他,冷笑道:“大爷我从来不喜欢开玩笑,去你妈的!” 说着,手臂一挥,竟把金瘸子朝着庄重扔了过去。 庄重脸色再次大变,只见他身形一闪,如同一道闪电般迅速起身,手臂探出,以一招 “海底捞月” 稳稳地接住了金瘸子,随后轻轻将他放下。金瘸子虽然没受半点伤,但早已吓得冷汗淋漓。 第113章 藏拙的伙计 事情至此,庄重瞬间便察觉到了这股不寻常的敌意,双目霍然怒瞪着灰衣壮汉,声音冷得仿佛能结冰:“在下庄重,汾阳人氏。敢问朋友,找我何事?” “呸!” 灰衣壮汉满脸不屑,一口唾沫吐在地上,“管你是重还是轻,俺今儿个就想吃你的心!你要是舍不得,脑袋也行!” 庄重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这里可不是蛮荒之地,也不是人吃人的蛮族天下,不是你能肆意妄为的地方!” “俺就偏要把你吃掉!” 灰衣壮汉怪叫一声,突然 “唰” 的一声,亮出一把两尺来长的钢刀。那钢刀在灯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寒光,刀身上隐隐还有几处暗红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血腥气。 庄重见状,心中一凛,立刻拔剑出鞘。那剑一出鞘,便发出一声清脆的龙吟,剑身寒光闪烁,宛如一泓秋水。他沉声喝道:“咱们到外面去一较高下,免得砸坏了店里的东西。” “这不成问题,反正俺今天是吃定你了!” 灰衣壮汉怪笑着,率先大步走出店门。庄重也毫不迟疑,身形一闪,如鬼魅般跟了出去。两人眨眼间便窜到了店外的街上。 一直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阿牛,这时才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悄声问金瘸子:“他们为啥要打架呀?” 金瘸子叹息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那个壮汉是来无事生非的,好像是专门来找庄领班的麻烦。” 金瘸子说得没错,这灰衣壮汉就是来者不善,一心要取庄重的性命,他虽然不是武林中人,不懂武功,但也能看出,这个灰衣壮汉绝非善类,必定是个高手。不过,他对庄重还是颇有信心的,在这座小镇上,他可不止一次见过庄重痛惩恶霸时展露的高强武功。 然而,事实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灰衣壮汉一出手,便如猛虎下山,攻势凌厉得让人窒息。只见灰衣壮汉的刀法大开大合,每一刀都蕴含着千钧之力,刀刀致命。他脚下步伐灵活,身形忽左忽右,让人捉摸不透。而庄重的剑法虽然也颇为精妙,但在灰衣壮汉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却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他只能勉力招架,手中长剑不断挥舞,试图挡住对方的攻势。 “铛铛铛”,刀剑相交,火星四溅。仅仅不到十招,庄重便已被打得天旋地转,不但全无还手之力,连招架都变得异常困难,整个人险象环生,随时都有可能丧命在对方的刀下。 金瘸子看得心惊胆战,脸色变得煞白。可就在这时,阿牛却突然拍起手来,大声叫好:“庄领班武功果然高强,这大个子肯定要吃败仗!” 金瘸子气得吹胡子瞪眼,怒道:“你疯了?难道你看不出来,庄领班现在的情形十分不妙,随时都可能被那厮宰掉!” “不!” 阿牛摇了摇头,一脸笃定,“绝对不会的,庄领班明明已经占了优势,怎么可能被那厮宰掉?” 话还没说完,阿牛突然 “哎呀” 一声叫道:“糟了,厨房里又出现好几只老鼠了!” 金瘸子一怔,想也不想,急忙快步奔进厨房里,抄起一根木棒子,准备打老鼠。可是,他找遍了整个厨房,连一只老鼠的影子都没看到。金瘸子气得双眼怒凸,气呼呼地走出来,大声叫道:“阿牛,活见你的大头鬼了,厨房里哪有一只老鼠?” 就在这一瞬间,局势发生了惊天逆转。庄重竟然赢了这一战!那个刚才还威风凛凛的灰衣壮汉,此刻已躺在地上,寂然不动。 庄重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赢的。就在灰衣壮汉猛然一刀劈出,他正惊惶失措,感觉无从招架之际,灰衣壮汉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子紧接着便扑倒在地。 庄重满心疑惑,上前仔细察看,发现灰衣壮汉已经气绝身亡。可是,他却怎么也查不出灰衣壮汉是如何受伤倒地死亡的。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一脸茫然。 这时,阿牛傻笑嘻嘻地走上前,朝庄重竖起大拇指:“庄领班,你的武功果然高强不凡……” 庄重皱了皱眉头,寒着脸道:“这种事与你无关,你最好走开,走得越远越好。” 阿牛吐了吐舌头,讪讪一笑,退了开去。 突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马车的稻草堆里传了出来:“这真是真人不露相,想不到在这种地方,居然隐藏着武林一等一的高手。” 庄重脸色骤变,沉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地躲在稻草堆里?” 稻草堆里响起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 “嘿嘿” 笑声,那声音冷得如同冰窖:“庄重,你不必装腔作势,若不是有高人暗中相助,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随着这几句话,一个脸如黄蜡、两腮深陷、瘦骨嶙峋的白袍人,缓缓从稻草堆里钻了出来。他的眼神阴沉得可怕,仿佛能看穿人心。 庄重喝道:“阁下是谁?” 白袍人冷冷一笑:“凭你还不配问。” 庄重怒极反笑:“我不配问,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白袍人没有理会庄重,而是双目如两道冷电般,死死地盯着阿牛,冷冷地说道:“阁下发射‘透骨神针’暗器,手法之高明,实令在下大开眼界。” 庄重听得一怔,满脸疑惑。金瘸子却陡然捧腹大笑起来。 白袍人眉头一皱,目光转向金瘸子,冷冷地问道:“你有什么毛病?” 金瘸子摇头道:“小老儿没有半点毛病,倒是你的一双眼睛大有毛病。” “我的眼睛怎见得有毛病?” 金瘸子指着阿牛道:“这小子叫阿牛,是小店的伙计,他除了有点蛮力气,做事勤快之外,再无其他本事,根本不会一点武功。而你却把他看作什么武林高手,你的眼睛岂非大有毛病?” “我的眼睛绝对没有毛病。” 白袍人摇头道,“而且我可以保证,这位仁兄的武功,最少要比庄重高明好多倍。” 这一下,连庄重心里都有些不服气了。他一脸不相信的神色,悻悻然地道:“你简直在胡说,我绝不相信阿牛会武功,还比我强。” 白袍人忽然叹了口气:“庄重,难怪你武功不如人,你太顽冥不灵了。人家救了你的性命,你居然还在胡说八道,不相信。” 庄重冷笑道:“胡说八道的是你,而不是庄某。阿牛会不会武功,在这座小镇上,还有谁比庄某和金瘸子更清楚?” “你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白袍人又叹口气,冷冷地说道,“倘若事实证明,他的确是身怀绝顶武功的高手,你便怎样?” 庄重毫不考虑地大声说道:“倘真如此,我愿自剜一目!” 白袍人冷笑道:“你既然抵死不肯相信,我就证明给你看。” 话音刚落,他探手从马车的稻草堆里拔出一把剑。那剑一出手,便寒光一闪,带着一股肃杀之气。他一抖剑,身形如电,突然迅疾地直向阿牛刺去。 这白袍人显然是个剑术高手,他这一剑刺出,不但迅疾如电,而且凌厉无比。剑锋耀目生寒,剑身散发出一股逼人的杀气。庄重看得心头骇然,他也是用剑之人,目睹白袍人的出手剑势,便自知连三招都接不下来。金瘸子更是吓得双手掩面,不敢观看,心中暗道:“阿牛完了!” 第114章 平凡背后的锋芒 白袍人没有看错,阿牛果然是位武林高手。只见他手腕一抖,手中长剑如灵蛇吐信,“嗖” 的一声,直刺阿牛面门。谁料阿牛身形一晃,就像一阵风,轻飘飘地就躲开了这凌厉的一剑。 “好身法!” 白袍人猛地一声冷喝,这一喝之下,他剑势瞬间展开,电光火石之间,凌厉无比的十二剑就刺了出去。剑招连绵不断,一剑比一剑快,每一剑都透着凶狠恶毒的杀气,好像不把阿牛当场刺死,他就誓不罢休。 阿牛也不含糊,身形瞬间变幻,虽然他赤手空拳,但面对白袍人那如狂风暴雨般的剑势,竟游刃有余。他凭借着那飘忽轻灵的身法,左闪右避,白袍人的剑招竟然全都被他轻松化解,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 一旁的金瘸子原本以为阿牛这次肯定是小命不保了,吓得用双手紧紧捂住脸,眼睛都不敢看。可等了半天,愣是没听到阿牛的惨叫声,他这才壮着胆子,慢慢放下双手。这一放下,好家伙,眼前这场精彩绝伦的打斗,直接把他看呆了。 庄重更是惊得目瞪口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直以来,他都觉得阿牛脑子不灵光,资质愚笨,根本不是练武的料,就算自己把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他,那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可现在,他才发现,真正愚笨的不是阿牛,而是他自己。阿牛这武功,比他不知道高明了多少倍。他这可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想想都觉得丢人。 这会儿他也反应过来了,刚才那灰衣壮汉突然倒地死去,肯定是阿牛暗中出手相助。要不然,他早就被那灰衣壮汉给宰了。庄重一想到自己之前的愚蠢,心里那叫一个羞愧。 要知道,刚才他还当着白袍人的面说,如果阿牛真是武林高手,他就自剜一目。现在事实摆在眼前,阿牛不仅是武林高手,还是个武功高绝的顶尖高手。庄重这人,性情刚烈,一根肠子通到底,向来是一言九鼎,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绝无反悔的道理。 于是,他长叹一声,突然一抬手,手中长剑就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眼前人影一闪,阿牛如鬼魅般出现,伸手一抓,就把庄重手中的剑夺了过去,说道:“庄领班,暂借你的剑一用。” 庄重顿时哭笑不得,没想到自己连自尽都这么难。金瘸子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整个人都僵住了。 阿牛接过剑,剑势一展,只见寒芒闪烁,如蛟龙出海,辉煌夺目。他和白袍人的身形、剑招,快得让人眼花缭乱。眨眼间,两人已经拼斗了二十多招。 白袍人突然发力,一连攻出十剑,每一剑都凝聚了他深厚的内力,威力惊人。阿牛似乎有点招架不住,被这凌厉的攻势逼得节节后退。白袍人见状,得势不饶人,剑势愈发凶猛狠辣,每一剑都直刺阿牛的要害,这剑法,完全是奔着取阿牛性命去的。放眼整个武林,能接下他这十剑的人,那都能算得上是绝顶高手了。 可阿牛偏偏就是个例外,他的剑术高绝惊人,竟然硬生生地把这十剑一一接了下来。白袍人连攻十剑之后,身形突然暴退。他已经倾尽全力,施展了浑身解数,却还是没能击败阿牛,不得不退。 就在这时,阿牛抓住机会,展开反击。庄重的剑在他手中,灵动而致命。白袍人似乎看出了阿牛的剑法,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原本蜡黄的脸庞,一下子变成了紫酱色。 “嘶啦” 一声,裂帛声响彻全场,阿牛的剑尖如闪电般划过,在白袍人的左肩划出了一道三寸多长的血槽,肌肉外翻,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白袍人心头一凛,惊恐万分,纵身一跃,暴退三丈开外,说道:“无影剑法果然厉害,皇甫峻甘拜下风,咱们后会有期!” 阿牛没有追击,只是淡淡一笑,说道:“回去告诉皇甫继光,欧阳百佑在天环镇上等着他。” 皇甫峻没有再多说什么,嘿嘿一笑,身形一闪,飞掠而去。 庄重站在一旁,听到 “欧阳百佑” 这四个字,脑袋 “嗡” 的一声,差点当场昏倒。他做梦也没想到,在金瘸子小饭铺里做了三年伙计,平日里工作勤快、忠厚老实的阿牛,竟然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 “无影杀手” 欧阳百佑。 欧阳百佑把剑交还给庄重,庄重颤抖着声音问道:“你…… 尊驾就是‘无影杀手’欧阳百佑?” 欧阳百佑淡淡一笑,反问道:“你看我的样子像不像?” 庄重瞧着他,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想你一定是,你若不是,又怎能击败皇甫世家的七大高手皇甫峻?” 欧阳百佑微微一笑,说道:“无论我是不是,这都不是问题,最重要的是,我是你的朋友。” “朋友?” 庄重神情一楞,怔怔地瞧着欧阳百佑,说道:“像我这种有眼无珠之人,也配做你的朋友?” “你这是什么话?” 欧阳百佑皱了皱眉。 “我觉得我实在不配做你的朋友。” 庄重低下头,满脸羞愧。 “那只是你的想法,我的想法可不一样。” 欧阳百佑摇了摇头。 “你真愿意交我这个朋友?” 庄重抬起头,眼中满是期待。 “当然。” 欧阳百佑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我想问清楚一句话,可以吗?” 庄重小心翼翼地说道。 “你问。” 欧阳百佑说道。 “你究竟是不是欧阳百佑?” 庄重紧紧盯着欧阳百佑的眼睛。 欧阳百佑淡然一笑,没有回答,而是跑回自己的小房间,从床铺底下拿出一个长形的布包。他打开布包,里面是一把剑鞘和剑把全都墨黑的长剑。 庄重的眼睛陡然一亮,说道:“墨剑!欧阳百佑的墨剑!” “不错。” 欧阳百佑拔剑出鞘,轻抚着剑刃缓缓说道:“这正是墨剑,而在下就是欧阳百佑。” 庄重惊奇地眨了眨眼睛,问道:“你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杀手剑客,为什么竟在这种地方做个小伙计?” 欧阳百佑突然反问道:“你以为在这里做伙计是件苦事?” 庄重说道:“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 欧阳百佑淡淡地道:“这对别人来说,也许是件苦事。但对我而言,却是件很悠闲的差事。” “很悠闲的差事?” 庄重一怔,说道:“欧阳公子,你可真会说笑。” “这不是说笑,是真的。” 欧阳百佑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在江湖上闯荡,争强斗狠,杀的人多了,虽然闯出了响亮的名头,但双手沾满了血腥,完全违背了我初出江湖时的本意。” 庄重说道:“江湖上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你不杀人,人必杀你,这就是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道理。” 欧阳百佑又长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人杀多了,仇家就越来越多,报仇讨债的人也就随之陆续不断,纠缠不清,杀都杀不完,整天不得安宁。这种生活我实在过腻了,也烦透了,所以我要躲避。” 庄重这才恍然大悟,说道:“于是你就躲到金瘸子的小饭铺里当起伙计来了。” 欧阳百佑点点头,说道:“我实在烦透了那种纠缠不清、一天到晚不得安宁的日子。” 庄重瞧着他,默然了片刻,忽然吸了口气,说道:“承蒙你不弃,愿意交我这个朋友,但是我必须守信……” 第115章 皇甫弘的仇途 话还没说完,庄重的右手“嗖” 地抬了起来,直直朝着自己的左眼戳去,欧阳百佑见状,身形一闪,瞬间出手,手指如同灵动的游鱼,在庄重的右臂、肩膀、胸口三处穴道上轻轻一点。这几下点穴,快如疾风,准如神箭,庄重的右手瞬间就软软地垂了下去,半边身子也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动弹不得。 “你这是抽什么风呢?” 欧阳百佑皱着眉头,满脸不悦地说道。 庄重苦笑着,一脸无奈地说:“我之前可说过,你要是真的是个武林高手,我就自剜一目。现在嘛,我这是在遵守自己的诺言,说到做到,绝不拉稀摆带。” 欧阳百佑冷冷地笑了一声,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戏谑说道:“你确实说过这话,可就为了这么一句话,你就要把自己弄成残废,这买卖,划算吗?” 庄重一脸严肃,义正言辞地说道:“人无信不立,咱们大丈夫行走江湖,岂能言而无信?那还不得被人戳脊梁骨骂死。” “说得好!” 欧阳百佑目光突然一亮,紧接着问道,“我问你,咱俩现在算不算是朋友?” 庄重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说道:“承蒙你看得起我,咱们当然是朋友,以后就是过命的交情了。” “那对朋友该讲义气,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两肋插刀,那都不是事儿!” “要是我现在请你把这只左眼送给我,你干不干?” “行啊,没毛病!” “很好,从现在开始,你的这只左眼就是我的了。” “那你赶紧解开我的穴道,我这就把这只左眼剜下来送给你!” “荒谬至极!” 欧阳百佑一脸正色,严肃地说道,“你的左眼已经是我的了,你怎么可以把它剜下来呢?从现在起,没有我的允许,谁也别想动它一根寒毛。” 庄重一听,整个人都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欧阳百佑,过了好一会儿,才长叹一口气,说道:“哎呀,我这是着了你的道了,行吧,这只眼睛我保证不动它就是了。” 欧阳百佑盯着庄重,认真地说:“你可千万不能反悔!” 庄重连忙摇了摇头,说道:“这种对我自己有利的事儿,我怎么会反悔呢,我又不是傻。” 欧阳百佑微微一笑,说道:“那咱们可说好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那当然!” 庄重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这穴道被制的滋味,简直比吃了苍蝇还难受,现在你总该可以解开我的穴道了吧。” 欧阳百佑笑了笑,伸手解开了庄重的穴道。 庄重活动了一下右手臂,眼睛突然瞪大,死死地盯着欧阳百佑的身后,大声喝道:“什么人在那儿鬼鬼祟祟的,赶紧给我滚出来!” 欧阳百佑心里一惊,连忙回头望去,结果身后空荡荡的,连根毛都没有,更别说人了。 可就在他回头的这一瞬间,庄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挖出了自己的一只眼睛。不过,他挖的不是左眼,而是右眼。 欧阳百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被庄重给耍了,气得脸都涨成了猪肝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庄重满脸鲜血淋漓,却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我剜的是右眼,至于左眼,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我肯定会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它,绝对不会让它受到半点伤害。” 欧阳百佑简直要被庄重给气炸了,心里恨不得把他暴揍一顿,可现在根本不是骂人的时候。眼睛都已经剜出来了,就算华佗再生,也没办法把它装回去,骂人也解决不了问题。 眼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拿出金创药,给这个性情刚正、一根筋到底的庄领班敷药裹伤。 大体来说,江湖上的人可以分为两种。一种人生性阴险狡诈,满嘴跑火车,说话就跟放屁似的,从来不算数,就算发誓赌咒,那也是虚情假意,跟牙疼咒没啥区别。另一种人则完全相反,他们生性刚直,言出必行,绝对守信,绝对不会反悔耍赖。庄重就是这种人。 当然,这种人在江湖上那是绝对受人尊重和赞誉的。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从做人的角度来看,这种人确实无可非议。但认真说起来,他们的行事作风有时候又有点荒谬,甚至可以说是愚蠢。至少,在金瘸子眼里就是这么认为的。 皇甫继光有三个儿子,皇甫弘排行老三,是最小的那个。但他的机智反应和武功,在三兄弟中那可是首屈一指,远超他的两位兄长皇甫全和皇甫智。所以,在皇甫继光的心里,皇甫全和皇甫智只是两只虎,而皇甫弘则是一条的恶龙,让人闻风丧胆。 皇甫弘一身武功不仅得到了老父亲的真传,还练成了失传武林七十多年、极少有人能敌的 “蚀骨魔掌”。这门武功一旦施展出来,所到之处,让人痛不欲生。 凡是皇甫家族的人都知道,未来皇甫世家的主人,既不是皇甫全,也不是皇甫智,而是这位最小的皇甫弘。 这一次,皇甫弘和一名高手突袭幽兰小筑,他们采用声东击西的计策,想要刺杀贺遥。那名高手虽然战死了,但皇甫弘却觉得此行收获满满,他自以为已经成功地除掉了心腹大患贺遥。当然,他并不知道,自己刺杀的那个人,只是诸葛伦安排来保护贺遥的江湖好手,那人的容貌和贺遥有几分相似。 能够除掉贺遥这个心腹大患,皇甫弘心里自然是高兴的。但同时,他也感到愤怒和惊骇。他原本以为,“蚀骨魔掌” 在当世武林无人能敌,没想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洛阳小洛,居然身怀佛门禅功,能够克制他的 “蚀骨魔掌”,还让他受了伤,一下子损失了五成功力。 虽然 “蚀骨魔掌” 的功力损失了五成,但皇甫弘自信满满,他觉得最多三五个月,自己就能完全恢复。不过,洛阳小杜这个人绝对不能留,他在心里暗暗发誓,无论如何,都要除掉这个唯一能够克制他 “蚀骨魔掌” 的强敌,而且要不择手段。 第116章 鱼,飞走了 夕阳的余晖洒在大地上,像是给整个世界披上了一层血色的纱衣。皇甫弘面色冷峻,宛如一尊冰冷的雕像,静静地站在斜阳之下。在他的对面,站着那个左肩受伤、脸色蜡黄的白袍人 —— 皇甫峻。 皇甫峻,是皇甫弘的堂兄,曾经也是皇甫弘心中寄予厚望的人物。可这一回,皇甫峻却让他在众人面前丢尽了颜面。 “好你个无影杀手欧阳百佑,竟敢插手我皇甫世家的事,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皇甫弘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 皇甫峻默默地站在那里,嘴唇紧闭,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毕竟,这事儿确实是他办砸了。皇甫世家的武功自成一派,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虽说比不上南宫、慕容两大世家,但也绝对不容小觑。以他的武功,再加上一名悍将,去杀一个庄重,本应是手到擒来,可结果却吃了败仗,还折损了一员猛将。 按理说,败在大名鼎鼎的 “无影杀手” 欧阳百佑剑下,也不算太丢人。但皇甫弘可不这么想,他派皇甫峻去杀庄重,就是想给天环堡一个下马威。可现在庄重还活得好好的,皇甫峻却受了伤,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皇甫弘冷冷地盯着皇甫峻,眼中满是愤怒:“我在爹面前夸下海口,说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天环堡踩在脚下,可你连这最基本的任务都完成不了,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皇甫峻深吸一口气,终于忍不住开口:“这是意外,谁能想到,失踪江湖三年多的无影杀手,会躲在那小饭铺里当伙计呢?是他出手救了庄重。他竟敢插手咱们皇甫世家的事,无论如何,都不能留他!” “留他不得又怎样?” 皇甫弘冷笑一声,“难道你去杀了他?” 皇甫峻挺直了腰杆,一脸坚定:“只要给我两个人,我一定能杀了欧阳百佑!” 皇甫弘眼睛一亮,问道:“你有把握?” “我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 皇甫峻的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皇甫弘嘴角一撇,嘲讽道:“就像去杀庄重时一样有把握?” 皇甫峻急忙解释:“那不一样!我杀不了庄重,不是因为我没本事,而是没想到会碰上欧阳百佑,压根就没把他算进去。” “那现在呢?” “现在当然不同,这一次我要杀的就是欧阳百佑。” 皇甫弘沉默片刻,问道:“你想要哪两个人?” 皇甫峻毫不犹豫地说:“青叶、钓怪。” “青叶、钓怪?” 皇甫弘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好!我答应让他们跟你一起去。但不管怎样,你必须割下欧阳百佑的人头回来见我。” 皇甫峻一脸坚毅,斩钉截铁地说:“你放心,这一次我以性命担保,三天之内,欧阳百佑不死,我死!” 皇甫弘满意地点点头:“很好,我相信你。不过欧阳百佑可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你要多加小心。” 皇甫峻神色严肃:“我会特别小心的,三天以后,江湖上就再也没有‘无影杀手’这个人了。” 皇甫弘微微一笑:“希望你这一次别再让我失望。” “绝对不会!” 此时,庄重还留在金瘸子的小饭铺里,没有回天环堡。欧阳百佑也在。他们都知道,皇甫峻受伤回去,皇甫弘肯定会大发雷霆,一定会派人来报复。 又到了中午饭点,金瘸子端着一个大木盘从厨房里走出来,木盘里放着一大碗汤和四盘菜。汤是凤爪冬菇汤,菜有盐酥虾、葱爆牛肉丝、红烧鸭块,还有一条清蒸鲤鱼。刚出锅的清蒸鲤鱼,肥嫩鲜美,香气扑鼻,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流口水。 金瘸子把菜一盘一盘放在方桌上,对庄重说:“你现在不宜喝酒,但多吃点鱼,对你的眼睛有好处。” 庄重笑着调侃道:“你是说我的左眼,还是右眼?” “呸!” 金瘸子气得直跺脚,“你这个混球,这种混账事以后别再提了!你的右眼已经被我拿去喂狗了!” 庄重突然大笑起来:“太好了,没想到我庄某人的眼珠子,狗还挺爱吃。” 金瘸子怔怔地看着他,问道:“剜掉一只眼珠子,你难道一点都不后悔?” “后悔?” 庄重微微一笑,“我为什么要后悔?这种有眼无珠的眼珠子,还不如没有。” 欧阳百佑轻轻叹了口气:“庄兄,别说这些了,咱们还是喝酒吧!” 庄重不再说话,举杯和欧阳百佑干了一杯。不过,欧阳百佑喝的是汾酒,庄重喝的却是清茶。 庄重放下茶杯,拿起筷子准备吃鱼。可就在这时,那条香气四溢的清蒸鲤鱼,竟然突然 “飞” 走了! 蒸熟的鲤鱼怎么会突然飞走?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有高人在暗中作祟?众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紧张的气氛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第117章 钓竿搅乱江湖局 鲤鱼没翅膀,能飞起来?这不是天方夜谭嘛!虽说神话里有 “鲤跃龙门化为龙” 的传说,可谁也没真见过,天知道是不是真有这么回事儿。再说了,“鲤跃龙门” 那说的也是活鲤鱼在水里扑腾跳跃,和飞可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但今儿个,还真就出了件邪乎事儿!一条刚蒸熟的鲤鱼,居然凭空飞走了!这事儿,简直离了大谱! 庄重听到动静,猛地转身,瞬间就明白了咋回事儿 —— 这鲤鱼根本不是自己长了翅膀飞的,而是被人给 “钓” 走的!定睛一瞧,一个手挂钓竿的老翁映入眼帘。这老翁看着老态龙钟,走路都颤颤巍巍的,像是一阵风就能给吹倒。可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个看似弱不禁风的老头,用钓竿把蒸熟的鲤鱼给钓走了! 钓竿一抖,那蒸熟的鲤鱼在上面晃悠,一片片鱼肉簌簌地掉落在地。庄重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怒声喝道:“你是谁?为啥钓走我们的鱼!” 老翁怪笑一声,那笑声听得人心里发毛:“老夫平生就好钓鱼这一口,瞧见这么肥美的鱼儿,手痒得厉害,就忍不住出手了。” 庄重上下打量他一番,嘴角一撇,不屑地说:“原来是个疯子,算我们倒霉!” 老翁脸色一冷,声音带着寒意:“你说老夫是疯子?这笑话可不好笑。” 庄重眉头紧皱,语气愈发冰冷:“你都把我们的清蒸鲤鱼糟蹋成这样了,还想怎样?” “不怎样。” 老翁冷笑一声,眼神里透着一股狠劲儿,“就是看你那只左眼不顺眼,想把它挖出来。” 庄重独眼圆睁,怒气瞬间爆发:“老头儿,我看你年纪大,不想跟你计较,你别太过分了!” “老夫可不觉得过分。” 老翁一脸淡然,“你这眼睛有眼无珠,右眼都没了,留着这只左眼也没啥用,不如挖掉算了。” “不行!” “舍不得?” “不是舍不得,这只左眼现在已经不属于我了。” “哈哈!” 老翁突然狂笑起来,那笑声在空气中回荡,“有趣,有趣!眼睛长在你脸上,居然不是你的,这可真是天下奇闻呐!” 欧阳百佑早就看到清蒸鲤鱼被钓走了,一直冷眼旁观,没吭声。这时,他突然冷冷一笑,开口说道:“他没说谎。自从他挖掉右眼,这只左眼就归我了。” 老翁微微一怔,满脸疑惑:“还有这等怪事?” 欧阳百佑神色平静,淡淡地说:“这在江湖上不算啥稀奇事儿,好多人的性命都不属于自己。” 老翁居然点了点头:“这话倒也没错。” “就拿你这钓怪来说。” 欧阳百佑目光如箭,直直地射向老翁,“你的命不也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皇甫继光父子的吗?” “不!” 钓怪摇头否认,“你说错了。老夫这条命,不属于任何一个人,而是属于整个皇甫世家!” “哦?这话听起来还挺伟大的。” “皇甫世家中人,本就伟大,胸襟宽广,志向远大,都是能成大事的人物。” 庄重冷哼一声,满脸嘲讽:“恐怕是大言不惭,大放厥词,要笑掉天下武林英雄的大牙!” 钓怪眼神一寒,冷冷说道:“你要是有种,就过来试试老夫的手段,老夫保证三招之内挖掉你仅有的一只左眼!” 庄重怒火中烧,身形一动,就要冲过去,却被欧阳百佑伸手拦住。 “别冲动。” 欧阳百佑缓缓说道,“这皇甫钓怪是皇甫世家的三怪之一,武功高强,就连皇甫峻都比不上他。” 皇甫钓怪怪笑一声:“欧阳百佑,你不用拿皇甫峻来捧老夫,老夫不吃这一套。” 欧阳百佑神色平静,淡淡地说:“我不是捧你,这是事实。至于你吃不吃这一套,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你既然是冲着我来的,这一战,我自当奉陪到底!” “好!爽快!” 皇甫钓怪又是一声怪笑,“老夫平生就喜欢爽快的人,希望你的剑法也同样干脆利落!” 话音刚落,皇甫钓怪手中钓竿一抖,如灵蛇出洞,瞬间发挥出 “柔” 的劲力,向着欧阳百佑攻去。欧阳百佑反应极快,身形如电般跃起,想要避开这凌厉的一击。可那钓竿却如附骨之蛆,紧紧追着他的双腿缠了过来。 欧阳百佑急忙蜷腿躲避,勉强避开了左腿,右腿却还是被钓丝紧紧缠住,身形也随之急速落下。皇甫钓怪见状,一声狞笑,脚下猛地欺上一步,钓竿尖端如同一道闪电,直点欧阳百佑胸口的 “膻中” 穴。这 “膻中” 穴可是人身大穴,一旦被点中,欧阳百佑就算不当场毙命,也得重伤不起。 千钧一发之际,欧阳百佑手中的墨剑猛地一挥,一股强大的力量灌注剑身,狠狠地砍在钓竿上。只听 “当” 的一声巨响,皇甫钓怪的钓竿被这股巨力震得荡了开去。要是普通的钓竿,这一剑下去早就断成两截了,可这钓竿乃是用百年红藤油浸制成,坚韧无比,寻常刀剑根本奈何不了它。 虽然钓竿没断,但欧阳百佑趁着这股劲儿,再次挥剑,“崩” 的一声,缠着他右腿的钓丝应声而断。 皇甫钓怪脸色微变,沉声道:“无影杀手果然有点本事,再接老夫两招!” 说着,他手中钓竿舞动得更加迅猛,如狂风暴雨般向着欧阳百佑攻去。欧阳百佑也不甘示弱,墨剑疾舞,剑影翻飞,化作一片无垠的波涛,迎向那凶猛的攻势。一时间,两人周围劲风呼啸,剑气纵横,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第118章 镇西坟场 “这欧阳百佑的剑法,虽不如那欧阳百佑,但已然不简单。” 庄重心中暗自思忖,“瞧这架势,欧阳百佑怕是已将内力全都灌注到了剑锋之上,这威势,简直有如千军万马!” 此时的欧阳百佑,与手中的墨剑仿佛融为一体,达到了 “人即是剑,剑即是人” 的至高境界。他周身散发着一股强大的气场,仿佛天地间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皇甫钓怪望着欧阳百佑,脸色瞬间变得沉冷而肃杀。他深知,这一战,自己绝不能败,败了,就意味着死亡。他虽已年逾古稀,但筋骨依旧健壮,他还不想死,要想活下去,就必须杀死眼前这个青年杀手剑客。 “哼,我就不信,凭我数十年的武功修为,还对付不了你这个毛头小子!” 皇甫钓怪心中暗自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他此来的主要任务,就是杀死欧阳百佑。临行前,皇甫弘曾对他说:“要是没有青叶相助,你未必能杀得了欧阳百佑。记住,千万不可大意,别轻视了他的剑。” 当时,皇甫钓怪虽点头应是,但心中却不以为然。他怎么也不相信,自己堂堂一个武林高手,会对付不了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 皇甫峻此次前来,除了他和青叶之外,还带了一个只认银子不认人的冷血杀手,那是他用三千两黄金买来的。 一到天环镇,皇甫钓怪便对皇甫峻和青叶说道:“你们先去安排布置一下,我去试试那小子的剑术身手。能杀就杀,要是杀不了,我就把他引出来。” 皇甫峻闻言,眉头微微一皱,本想阻拦他单独行动,但深知他的性情,在皇甫世家中,除了皇甫继光和皇甫弘,谁也拦不住他。于是,他和青叶对望一眼,都选择了沉默,任由皇甫钓怪去试探欧阳百佑的剑术。 皇甫钓怪虽已年迈,但争强好胜之心却丝毫不减当年。这究竟是他的优点,还是缺点,无人能给出定论。从某种角度看,这是优点;但从另一个角度看,却又是致命的缺点。 皇甫钓怪一生极少佩服人,但今天,当欧阳百佑的墨剑如闪电般刺入他的心脏时,他才真正地服了。不过,他佩服的不是欧阳百佑的剑术,而是皇甫弘的话。他要是早听了皇甫弘的叮嘱,或许就不会死在这天环镇上了。 剑入心脏,必死无疑。欧阳百佑缓缓拔出墨剑,回身走进小饭铺。皇甫钓怪的尸体 “砰” 的一声倒在地上,瞬间没了气息。 在他们激战之时,五丈开外的一座矮墙背后,有两个人在静静观战。一个是身材颀长的青袍人皇甫青叶,另一个则是皇甫峻。 “你是此行的主帅,实在不该不阻拦他,让他去送死。” 皇甫青叶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皇甫峻脸色一沉,说道:“这老不死的平时威风八面,气焰嚣张得很,比我老子还厉害。除了继光伯父和三弟皇甫弘,他还会听谁的?谁又能拦得住他?再说了,他说是去试探欧阳百佑的剑术,实际上是想单独立功,显摆自己的能耐。谁叫他不听三弟的话,逞强找死,这能怪我们吗?” 皇甫青叶微微一笑,说道:“其实,我还知道你另外一种心思,你是想证明一件事。” 皇甫峻目光一闪,问道:“叶叔以为小侄想证明什么?” “证明你的武功修为不比钓怪差。” 皇甫青叶淡淡地说道。 皇甫峻心中一凛,神情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道:“这件事还望叶叔多多包涵。” “你知道的,我一向最疼你,这种事我怎会说出去?你尽管放心。” 皇甫青叶笑了笑,说道,“别跟我客套了,咱们走吧!” 这分明就是借刀杀人之计。皇甫钓怪是皇甫峻的长辈,可皇甫峻却为了一己之私,不惜对长辈使出这种阴狠的手段。由此可见,皇甫峻的心机之深、手段之狠,实在是令人咋舌。其实,江湖上这种人并不少见,而皇甫家族中更是比比皆是,“借刀杀人” 这种手段,也是他们经常使用的策略。 未初刚过一刻,庄重和金瘸子已经吃过饭,只有欧阳百佑还在喝酒。皇甫钓怪的尸体还躺在店门外的街上,金瘸子本想找人把尸体弄走,却被欧阳百佑拦住了。 “不必麻烦,皇甫世家的人会来处理他的。” 欧阳百佑淡淡地说道。 金瘸子眉头一皱,说道:“这么个死人摆在店外街上,实在让人看着恶心。都快一个时辰了,皇甫世家的人什么时候才来?” “你先别急,我想大概就快来了。” 欧阳百佑话音未落,店门外就停下了一辆骡车,车上放着一口黑漆棺木,驾车的是个十七八岁的黑衣少年。 “我说得没错吧,这不是来了吗?” 欧阳百佑对金瘸子笑着说道。 骡车停下,黑衣少年立刻叫道:“啊!这里果然死了个人!” 庄重看着黑衣少年,问道:“是谁叫你来的?” “一个名叫贺遥的人。” 黑衣少年回答道。 “是谁?你再说一遍!” 庄重独眼一瞪,大声问道。 “贺遥。” 黑衣少年提高了音量,“你现在听清楚了没有?” 欧阳百佑脸色一变,问道:“他在什么地方?” “镇西坟场。” “他在那里干什么?” “决斗。” “跟谁决斗?” “皇甫世家的主人。” “皇甫继光?” “正是他。” “贺遥怎么知道这里有死人的?” “是皇甫继光告诉他的。” 欧阳百佑目光一闪,问道:“皇甫继光是怎么告诉他的?你可知道?” 黑衣少年说道:“好像是皇甫继光对贺遥说,他已经派人到镇上来杀欧阳百佑,此刻肯定已经完成任务了。” “所以贺遥就叫你送一副棺木来?” “正是这样。” 黑衣少年点点头,眼睛盯着皇甫钓怪的尸体,问道,“这尸首大概就是欧阳百佑吧?” 欧阳百佑冷冷地说道:“他已经是个死尸,死尸根本就不需要名字。” 话音刚落,他便如飞鸟掠空一般,朝着镇西飞掠而去。 只见欧阳百佑脚尖轻点地面,身形如鬼魅般一闪而过,瞬间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他的身影在风中若隐若现,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所过之处,只留下一道道残影。 第119章 坟场的生死劫 镇西坟场,冷冷清清,一片死寂,透着说不出的荒凉。平日里,这儿鸟都不愿多停留片刻,也就清明时节,才会有些许人影来此祭扫坟墓。 欧阳百佑踏入这阴森之地,一眼便瞧见一个人。那人腰佩长剑,静静伫立在一株枯树下,树下的坟墓早已残旧不堪。此人一袭青衣,头戴阔边笠帽,帽沿压得极低,遮住了大半边脸,周身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神秘气息。 虽说欧阳百佑瞧不见他的面容,可那扑面而来的浓厚杀气,却让他如芒在背。杀气本是无形之物,肉眼难见,可欧阳百佑却能凭借敏锐的直觉,清晰地感知到。他身形一停,站在离青衣人左方三丈开外的地方,目光如刀,冷冷地盯着对方。 青衣人立在那儿,纹丝不动,忽然淡淡地开了口:“欧阳百佑,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杀手剑客,果然名不虚传呐。那皇甫钓怪,也算是自寻死路。” 欧阳百佑冷笑一声,质问道:“阁下,便是皇甫世家的主人皇甫继光?” 青衣人不紧不慢地回道:“你不必管我是不是皇甫继光。你眼下真正要找的,是你的好朋友贺遥,对吧?” “没错。可贺遥并不在这儿。” “谁说他不在?他在。” “他在哪儿?” 欧阳百佑目光四下扫视。 “他已经魂归极乐了。” 青衣人说着,抬手一指,只见不远处有一具棺木,崭新得与之前黑衣少年送到小饭铺门外的那具一模一样。 欧阳百佑神色瞬间变得木然,手心不自觉地沁出了冷汗。 青衣人又悠悠说道:“他要杀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欧阳百佑冷哼一声:“据我所知,一直是你们皇甫世家想要贺遥的命。” 青衣人叹了口气,缓缓道:“这就是杀人者人恒杀之。我若不杀他,就得死在他的剑下。” 欧阳百佑沉默不语,缓缓挪动脚步,朝着那具棺木走去。青衣人接着说道:“他就在棺里,你要是不信,不妨揭开棺盖瞧个清楚。” 欧阳百佑忽然停下脚步,淡然摇头:“不必了,我信你的话,他或许真的死在你手上了。” “嘿嘿!” 青衣人发出一阵阴沉的冷笑,“欧阳百佑的胆子,也不过如此嘛,连揭棺看一看的勇气都没有。” 欧阳百佑道:“我既已信你,又何必揭棺?人都死了,多看一眼,不过徒增伤悲,倒不如不看。” 青衣人道:“可我有点不信你真会信我的话。我猜你不敢揭棺,无非是怕棺里藏着埋伏罢了。” 欧阳百佑双眉微微一挑,旋即又垂了下去,冷冷道:“你这是在激我?” 青衣人突然哈哈大笑:“这种事,我犯得着激你吗?你不敢揭,我来动手又有何妨?” 说着,他缓步走到棺木旁,伸手揭开了棺盖。棺木里毫无动静,并没有埋伏。 青衣人又道:“欧阳百佑,你当真不想再见你好朋友一面?” 他的语气里,满是揶揄之意。 欧阳百佑终究还是受不了这嘲讽的语气,迈步朝着棺木走去。虽说他小心翼翼,可还是着了道。 就在他距离棺木还有五尺的时候,棺中猛地射出一道黑衣人影,与此同时,至少二三十枚暗器如暴雨般朝着欧阳百佑周身袭来。 欧阳百佑反应极快,身形急闪,如鬼魅般横掠出去,十多枚暗器尽数落空。黑衣人影紧追不舍,矮身疾扑,手掌带着凌厉的劲风,直取欧阳百佑小腹。 电光火石间,欧阳百佑便认出了这人影,正是江湖上臭名昭着的 “黑杀手” 万苍。这万苍是个只认银子不认人的冷血杀手,近五年间,死在他手上的人不计其数。 万苍矮身疾扑,掌未击实,两袖中又激射出五支细小的袖弩。他这排山倒海般的暗器攻势,尤其是这袖弩,从未失过手,也无人能躲过。 可欧阳百佑偏偏能。他身形再次一闪,斜着飞掠出去丈二有余,反手拔剑,足尖在地上轻轻一点,弹身回射,墨剑如闪电般刺出。 “哧!” 一声轻响,鲜血飞溅,墨剑瞬间穿过万苍的咽喉,从后脑透出。这一剑,绝对致命。万苍的身子踉跄着跌倒在地,立时气绝身亡。刚才他还在棺中装死,这下却真成了个死人。 欧阳百佑一剑杀了万苍,身子刚好落在一座坟墓旁。他神色冷峻,目露肃杀,正要对青衣人展开攻击。 可谁能想到,这座坟墓竟突然爆裂开来,一个人影从里面激射而出,同时撒出一大蓬暗器射向欧阳百佑。这变故实在太出人意料了。 欧阳百佑的反应堪称惊人,爆裂声刚一入耳,他立刻身形一翻,在空中一个筋斗翻出丈外。虽说模样有些狼狈,但好歹躲过了那一大蓬暗器。 然而,一直未曾出手的青衣人,此时早已拔剑出鞘,杀人剑法蓄势待发。欧阳百佑凌空翻出丈外,这绝佳的机会,他怎会放过? 就在欧阳百佑身形即将落地的瞬间,青衣人蓄势已久的剑法瞬间发出。他悄然出剑,剑影一闪即逝,一发即收,回剑入鞘的同时,人已飘出三丈之外。 欧阳百佑身形落下,一缕鲜血从他的咽喉缓缓沁出。他双目圆睁,死死地瞪着青衣人,想要张口说话,却已发不出半点声音。 “铿!” 墨剑脱手,跌落地面,他的身子也随之倒下。 青衣人冷冷一笑,抬手取下头上的阔边笠帽,露出脸庞,竟然是皇甫青叶。而那个从爆裂坟墓里飞射出来的人,则是皇甫峻。 第1章 神秘白衣人 在洛阳西街尽头,一条幽深逼仄的窄巷口,两张看似普普通通的小木桌,静静依偎在斑驳的墙边。桌旁,两条长条板凳与四张圆凳整齐排列,这儿便是吴老爹坚守多年的小面摊。这面摊,在岁月的侵蚀下,散发着一种质朴而陈旧的气息,仿佛在默默诉说着往昔的故事。 吴老爹,刚过五十,正值知天命之年,可在街坊邻里口中,他早已是亲切的 “吴老爹”。寒来暑往,他在这巷口支起的面摊,见证了无数个日出日落。时光如流水,不经意间,七八年的春秋已然悄然逝去。他生性热心肠,整日里笑容满面,与谁打交道都一团和气,在这周遭街坊中,人缘好得无人能及。也正因如此,他这看似不起眼的小本经营面摊,生意却异常红火。每天光顾的客人如同过江之鲫,一拨接着一拨,热闹非凡。虽说挣的都是些零碎小钱,但每晚收摊结账时,那些银钱足够他过上三五天安稳日子。 然而,回首吴老爹的一生,他别无癖好,对酒也只是偶尔兴起,小酌两杯解闷。唯独 “赌”,如同甩不掉的鬼魅心魔,紧紧纠缠着他,让他在这泥潭中越陷越深,难以自拔。也正因为如此,年过半百的他,至今仍是孤身一人,无妻无子,这般境遇,着实令人唏嘘不已。 夜,浓稠如墨。二更的梆子声,悠悠地在街巷里回荡,那声音恰似倦鸟发出的绝望低鸣,悄然划破夜空的寂静。吴老爹在昏黄如豆的灯火下,手脚麻利地收拾着碗筷,可他的心早已像脱缰的野马,迫不及待地想要奔赴吉祥赌坊,痛痛快快地赌上几把,以解那萦绕心头的赌瘾。 说来也巧,碗筷才收拾一半,一道晃晃悠悠的身影,仿若从黑暗深处飘来的幽灵,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面摊前。来人是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汉子,瞧他那模样,恰似霜打过的残花,蔫头耷脑,毫无生气。他拖着沉重的步伐,挪到面摊旁,“扑通” 一声,重重地瘫坐在长条板凳上。 “老爹,等会儿再收摊子吧!我这心里憋闷得慌,给我来半斤酒浇浇愁,鸭头、鸭翅膀、花生米,各样都给我来点。” 青年汉子有气无力地说道,声音中透着无尽的疲惫与沮丧,仿佛被生活抽去了所有精气神。 吴老爹平日里有个雷打不动的规矩,二更一过,便准时收摊歇业,任谁来都不再做生意。可眼前这青年汉子非比寻常,他是吴老爹多年的老主顾,更是赌场上的知心盟友 —— 小洛。 小洛,土生土长的洛阳后生,今年刚满二十七岁。遥想当年,他还是个天真烂漫、四处撒欢的毛头小子时,便与吴老爹结缘相识。吴老爹一路见证他从懵懂顽童,成长为如今这般挺拔的青年,那些过往的点点滴滴,仿若昨日之事,清晰地印在吴老爹的脑海中。 吴老爹一眼瞥见小洛那副丧气模样,心中便已猜到了八九分。他缓缓放下手中正忙活的家什,微微蹙起眉头,手上的动作却不停,利落地切着鸭头、鸭翅膀,嘴上念叨着:“你这小子,可真会挑时辰折腾我老头子,回回都踩着收摊的点儿跑来喝酒,我这把老骨头哟,还得多伺候你会儿。” 吴老爹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在暗自思忖,这孩子指定又是在赌场上栽了大跟头。 “唉!” 小洛长叹一声,那口气仿佛要将满心的哀怨与不甘,一股脑儿地吐出来。他苦着脸应道:“谁叫您老爹跟我这倒霉蛋儿有交情呢,我这手气背得,能把泰山都给压垮了,也只有您这儿,能让我寻个慰藉。” 吴老爹手脚麻利地将一碟子色泽诱人的鸭头、鸭翅膀,还有散发着馥郁香气的卤花生米,外加一壶陈酿美酒、一只通透的酒杯,稳稳当当地搁在小木桌上,顺口问道:“怎么,又输得底儿掉,兜儿比脸还干净啦?” 吴老爹嘴上问着,眼睛却紧紧盯着小洛。 小洛赌气一般,伸手猛地抄起酒壶,满满斟上一杯,脖子一仰,“咕咚” 一声,烈酒入喉。随后,他长长地吁出一口浊气,恨恨道:“他娘的,我就不信这个邪,我小洛咋就跟那倒霉二字焊死了,手气臭得能熏死苍蝇。” 吴老爹见此情形,不由得苦笑着摇头,语重心长地劝道:“小子,你且听我老头子一句真心话,这赌场上的门道、经验,那可都是拿真金白银、血泪教训换来的。手气顺的时候,赢个十两八两,千万别贪,麻溜儿收手走人;一旦手气不佳,输个三五两,也别逞强恋战,赶紧撤。千万别一门心思想着翻本,真想翻,明儿个重整旗鼓再去。不然啊,铁定掉进那无底深渊,越陷越深,到最后,怕是连裤衩子都剩不下了。” 言罢,吴老爹话锋一转,紧紧盯着小洛,问道:“今晚上,到底输了多少?” 吴老爹这一问,心里其实也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生怕听到一个让他惊掉下巴的数字。 小洛闷不吭声,只是缓缓朝吴老爹伸出一只手。 “五两?” 吴老爹试探着轻声一问,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小洛的手。 小洛像拨浪鼓般摇了摇头。 “五十两?” 吴老爹眉心微蹙,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些许,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僵住,心里 “咯噔” 一下,暗叫不妙。 小洛撇了撇嘴,又是摇头,神色间满是懊恼:“还得多。” 吴老爹眼珠子陡然瞪大,如同见了鬼一般,惊道:“难不成…… 是五百两?” 吴老爹这话一出口,声音都微微颤抖,心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他实在想不通,这孩子哪来这么多钱,又怎么会一晚上输得如此惨烈。 “一点没错。” 小洛苦笑着点点头,又给自己倒满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那酒水顺着嘴角淌下。 “你这小子,哪来这么多钱?一晚上就扔出去五百两,你当是大风刮来的呐!” 吴老爹瞪大了双眼,满是惊愕与疑惑,双手不自觉地抓住小洛的肩膀,使劲摇晃了两下,试图从他口中摇出答案。 小洛如同做贼一般,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昨儿个夜里,我干了一票。” 小洛说着,眼睛滴溜溜地转,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生怕有人听见,那模样要多心虚有多心虚。 “是现银?” 吴老爹也跟着放轻了声音,身体前倾,耳朵都快凑到小洛嘴边了,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不,都是五十两一张的银票。” 小洛悄声低语,声音小得如同蚊子哼哼。 “谁家的?” 吴老爹追问,神色间透着几分紧张。 “何剥皮。” 小洛声音更低,几近耳语。 吴老爹先是一愣,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何剥皮那副尖酸刻薄的嘴脸,继而哈哈大笑起来,乐道:“那老小子平白无故丢了五百两,指定心疼得在被窝里直打滚,哭爹喊娘。” 吴老爹这么一笑,心里的紧张感倒是稍稍减轻了些,可他依旧为小洛捏着一把汗,深知何剥皮绝不会善罢甘休。 小洛脸上闪过一丝得意,嘿嘿一笑道:“这还用想?那老东西,平常把钱财看得比亲娘还重,一毛不拔,专干那压榨穷苦百姓的缺德事儿,他那点家底,全是使阴招、耍诈弄来的不义之财,老爹,您说,该不该弄他的?” “该是该,” 吴老爹赞同地点点头,笑着又道:“可小子,也难怪你一晚上就输得精光,这等来路的钱,哪能拿去赌场里赌,那不是摆明了包输不赢嘛……” 吴老爹伸手点了点小洛的额头,眼神中既有责备,又有无奈。 言罢,吴老爹微微一顿,笑容不减,接着道:“财去人安乐,得嘞,小子,你慢慢喝着,我得收拾东西了。等我拾掇完,你估摸着也喝得差不多了,喝完赶紧回去睡一觉,我呢,去吉祥寻点乐子,看能不能撞撞大运。” 吴老爹说着,转身继续忙活手头的事儿,可他的心思,却始终无法完全从刚才的对话中抽离出来。 小洛也没再多言,只是闷头喝酒,不多会儿工夫,那一壶酒,已然被他灌下了大半。此刻,烈酒仿佛成了他唯一的慰藉,只有在这辛辣的刺激中,他才能暂时麻痹那颗懊悔的心。 刹那间,一阵轻风如同幽灵的指尖,悄然飒飒拂过,带着丝丝凉意,让人脊背发凉。小洛只觉身旁光影一闪,竟凭空多了个白衣人。紧接着,一道温润嗓音,仿若从九幽地狱悠悠传来:“小洛,独酌岂不寡味?我来与你共饮,畅抒胸臆!” 这声音空灵缥缈,透着几分神秘与诡异,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小洛浑身猛地一颤,急急抬眼望去,只见身旁不知何时已然立着一位三十上下的白衣男子。此人面容如玉,剑眉斜插入鬓,星目璀璨生辉,然而,那脸孔却好似被一层寒霜笼罩,透着一股彻骨的幽冷诡谲之意。小洛瞧着这人,心里 “咯噔” 一下,暗叫不好,这大半夜的,突然冒出这么个人,指定没好事。他下意识地就把手往腰间的匕首摸去,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警惕地注视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这白衣人现身之际,全无半分征兆,恰似那暗夜鬼魅飘忽而至,又恍若直接从地府黄泉瞬移而来,无声无息,让人寒毛倒竖,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恐惧。小洛心里那叫一个紧张,手心早已被汗水湿透,眼睛死死地盯着白衣人,大气都不敢出,生怕稍有不慎,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小洛呆愣一瞬,随即回过神来,厉声问道:“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小洛这一嗓子,在这寂静的夜里传出去老远,惊得旁边树上的几只鸟儿扑棱棱飞了起来,打破了夜的死寂。 白衣人神色淡然,冰冷而又平静,悠悠开口:“不过是个陪你喝酒的朋友罢了,无需如此紧张。” 白衣人说着,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双手负在身后,那姿态要多悠闲有多悠闲,可小洛却觉得这人深不可测,犹如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潭,让人捉摸不透,心里愈发警惕起来。 小洛眉头紧锁,那眉心的褶皱仿佛能夹断钢针,语气中满是戒备:“我与你素不相识,从未谋面。” 小洛说着,微微侧身,摆出一副防御的架势,眼睛的余光还时不时扫向四周,警惕地观察着有没有白衣人的同伙。他心里盘算着,要是真打起来,自己该往哪儿跑,如何才能逃脱这未知的危险。 “此刻不就相识了么?” 白衣人嘴角微微上扬,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他从容不迫地在小木桌横头的圆凳上轻轻落座,随后抬手,优雅地拿起小洛面前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酒水滑过咽喉,竟是静悄悄的,未弄出丝毫动静。白衣人这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般自然,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看得小洛是目瞪口呆,心里越发笃定,这人肯定是个深藏不露的练家子,绝非等闲之辈。 小洛目光如芒,好似要将白衣人里里外外瞧个透彻,一时间,竟沉默不语。他心里犯起了嘀咕,想着这人到底啥来头,为啥对自己这么感兴趣,难不成是冲着何剥皮的那笔钱来的?这么一想,小洛的手又不自觉地握紧了匕首,只要白衣人稍有异动,他就准备拔刀相向,拼个鱼死网破。 白衣人放下酒杯,拿起酒壶,稳稳当当斟满,又将酒杯轻轻推至小洛面前,望向小洛,眼中笑意渐浓,柔声道:“现下,该轮到你了。” 白衣人说话间,眼神里透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仿佛在跟小洛玩一场致命的心理博弈,看谁先沉不住气,露出破绽。 小洛仿若未闻,似是被点了穴道,动也不动,并未伸手去拿杯子,目光紧紧盯注着白衣人,再次拔高嗓音追问:“你到底是谁?” 小洛此刻心里已经乱成一团麻了,又紧张又害怕,可又不想在这人面前露怯,只能强装镇定,声音都因为紧张而微微变调了。 “方才已然说得明白,” 白衣人不急不徐,神色依旧云淡风轻,“是来陪你喝酒的朋友。” “你当真是来陪我喝酒的?” 小洛满心猜忌,狐疑地看着白衣人。 “难道你觉得不是?” 白衣人反问。 “你知道我是谁?” 小洛又问,心中充满了疑惑。 “那是自然。” 白衣人微微点头,笑容愈发灿烂,“你乃洛阳城内喝起酒来拼命,赌起钱来拼命,泡起妞来拼命,声名赫赫的‘拼命三郎’小洛,可有错?” “没错。” 小洛心中虽诧异万分,却也不得不点头承认,“看来,你对我的事儿了解得着实透彻。” “这是必然。” 白衣人笑容不减,“我若连你这洛阳城内的风云人物都不知晓,还如何在这江湖中立足?” 小洛双目陡然圆睁,脸上满是惊愕诧异之色,道:“你也是在洛阳城里打滚的?但凡在本地厮混之人,我小洛敢拍着胸脯保证,没有一个我不认识的,怎的从未见过你这号神秘人物?” 白衣人神色依旧平静如水,悠悠回道:“只因我甚少抛头露面,向来隐匿于暗处,暗中行事。” 小洛目光陡然一亮,如同在漆黑夜幕中寻到了一线曙光,急切问道:“是混这江湖中的门道?还是…… 走那见不得光的黑道勾当?” 第2章 二十万赌局之约 小洛眼珠子滴溜乱转,右手看似随意地伸到左腋下,轻轻挠了挠,这动作隐蔽得很,可在江湖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一眼就能瞧出,这是在暗指 “扒手” 呢。而他嘴里说的 “走黑路”,说白了,就是 “偷” 的隐晦说法。他一边做着这小动作,一边斜着眼睛,偷偷瞟向白衣人。 白衣人眼尖,一下就捕捉到小洛的动作,嘴角微微上扬,浮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轻笑,但是他啥话也没说,既不点头表示认可,也不摇头反驳。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坐着,眼神深邃得像片大海,让人压根猜不透他肚子里到底在盘算啥。 小洛见状,眼珠子又咕噜噜转了好几圈,突然,他脸上绽开一抹笑容,说道:“既然咱俩坦诚相见,都是同道中人,那你这般突然找上我这拼命三郎,肯定不只是单纯想陪我喝顿酒,对吧?” 白衣人神色淡定,对小洛的话不置可否,只是轻声反问:“你猜猜看?” 说话间,还微微抬起下巴。 小洛猛地一拍大腿,兴奋地说道:“是不是有啥大买卖,你一个人吃不下,想拉我入伙,一起分一杯羹啊?” 他满脸期待地看着白衣人。 白衣人轻轻摇了摇头,神色依旧波澜不惊,他轻启薄唇,缓缓说道:“你猜错了。” “我猜错了?” 小洛眼睛瞪得滚圆,死死盯着白衣人,恨不得把白衣人心底的秘密一股脑全钩出来,“咱明人不说暗话,光棍眼里不揉沙子,你找我到底有啥事?有话就直说!” 白衣人神色淡然,悠悠说道:“我是来帮你的。” 说着,眼神真诚地看着小洛,让人瞧不出半分虚假。 “帮我?” 小洛就跟听到了天方夜谭似的,一下子愣住了,脸上写满了疑惑,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问道:“帮我啥呀?” 他挠了挠头,眼神里全是不解。 “赌。” 白衣人惜字如金,就吐出一个字,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在小洛耳边炸开。 “赌?” 小洛更加疑惑了,双眼瞪得像铜铃,直勾勾地盯着白衣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方才你不是在吉祥赌坊输了五百两吗?” 白衣人不紧不慢地说道。 小洛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没吭声,只是怔怔地看着白衣人,他心里乱糟糟的,心说:这家伙咋对我的事儿门儿清啊?一时间,脑子都转不过弯来了。 白衣人接着又说:“我要带你翻本,把输掉的钱赢回来。” 小洛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你要帮我赢回来?” 他声音拔高了好几个度,脸上写满了震惊,嘴巴张得老大,都能塞进个鸡蛋了。 “嗯!” “你有把握?” 小洛追问道,眼里满是狐疑,双手抱在胸前,微微皱起眉头。 “绝对有!” 小洛双眼紧紧盯着白衣人,忽然长叹一口气,说道:“多谢你的好意。” 他低下头,眼神里透着落寞。 白衣人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小洛会是这种反应,问道:“你不愿意?” 他微微皱起眉头,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歪着头看着小洛。 小洛摇了摇头,苦笑着说:“不是不愿意。” 他耸耸肩,双手摊开,一脸无奈,心里那叫一个苦啊,谁不想把钱赢回来,可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 白衣人追问道:“那为啥呀?” 小洛耸耸肩,满脸苦笑:“你虽说有十足把握,可我现在兜里比脸还干净,身无分文,连个赌本都凑不出来,拿啥去翻本啊?” 说着,他一边拍着自己空荡荡的口袋,发出 “扑扑” 的声响,脸上满是自嘲。 白衣人微微一笑,轻声道:“这你别担心,我有。” “你有?” 小洛眼睛陡然一亮,急切地问道:“你愿意借给我当翻本的钱?” 他一下子来了精神,上前一步拉住白衣人的衣袖。 白衣人说:“不然我来找你干啥?” 他轻轻甩开小洛的手,整理了一下衣袖,神色淡然。 小洛眨了眨眼睛,问道:“你带了多少钱来?” 他搓着手,满脸期待。 “三千两。” 白衣人平静地说出数字。 “这么多!” 小洛惊呼出声,“万一输了可咋办啊?” 他瞪大了双眼。 “我说了绝对有把握,肯定不会输。” 白衣人神色笃定,右手食指轻轻敲击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我是说万一,万一输了,我可还不起啊。” 小洛不停地搓着手,手心全是汗。 “绝对不会有万一,就算真输了,也不要你还一分钱。” 白衣人语气坚定,眼神真诚地看着小洛。 小洛忽然咧嘴大笑,说道:“看来你是个有心人呐。” 他双手一拍,脸上的阴霾瞬间消散。 “我当然是有心人。” 白衣人淡然一笑,说道:“我不但要帮你赢回今晚输掉的五百两,而且还……” 话到这儿,微微顿了一下,紧接着,白衣人双眸闪过一道精芒,紧紧盯着小洛,缓缓说道:“兄弟,你静下心来好好想想,这十年来,在那吉祥赌坊里,你前前后后一共输了多少钱进去?” “干啥?” 小洛翻翻眼睛,嘴角上扬,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半开玩笑地说:“难不成,你还真有通天彻地的本事,打算帮我把那些年输掉的银子,一股脑全赢回来?” 白衣人点点头,说:“我就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 小洛就像被一道惊雷劈中,整个人都懵了,瞪大了双眼,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扯着嗓子惊叫道:“你这不是开玩笑吧?这话要是传出去,不得笑掉大牙,可别乱说啊!” “你仔细看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白衣人说话的时候,面容冷峻得像霜,让人不敢怀疑。 小洛看着白衣人,微微低下头,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抬起头,长叹一声道:“粗略算下来,大概有个六七万两吧!” “那好。” 白衣人听了,神色丝毫未变,一本正经地说:“咱们就加它两倍的利息,一块儿赢回来。就当是给那赌坊一点颜色瞧瞧,让它知道,这赌桌上的输赢,可不是它一家说了算。” “加两倍利息?” 小洛再次瞪大双眼,惊叫道:“那岂不是二十万两?这……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啊!别说在咱洛阳城,就是放眼整个天下……” “就是二十万两,你嫌多?” “不是,” 小洛连忙摇头,笑着说:“银子这东西,谁会嫌多啊?只是…… 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倾家荡产,血本无归啊。” 他挠挠头,脸上带着一丝苦笑。 白衣人那双眼睛仿佛能看穿人心,含笑着说:“你是不相信我能帮你赢回这二十万两,对吧?” 小洛挠挠头,有点尴尬,脸上泛起一丝红晕,结结巴巴地说:“说实话,只要能帮我赢回个一二万两银子,我就心满意足了。这些年输得我都没了心气儿,不敢奢望太多,只盼能挽回点颜面。” “你也太容易满足了。” 白衣人淡然一笑,“一二万两银子算啥,在我眼里,二十万两也不过是个小数目罢了。” 这时候,吴老爹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了面摊的东西,站在一旁。一听白衣人这话,眼睛瞪得老大,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脱口叫道:“我的老天爷啊,二十万两银子还只是个小数目,小兄弟,你这口气也太大了吧,太吓人了!莫不是在说梦话吧?” 白衣人就像没听见吴老爹的惊叹似的,微微一笑,转头看向吴老爹,说:“老爹,你想没想过在这繁华的洛阳城里开一家酒楼?自己当家做主,让酒香飘满全城,宾客络绎不绝,成为洛阳城江湖豪杰汇聚的地方。” 吴老爹一愣,满脸惊愕和疑惑,说:“怎么?你也想帮我老头子赢二十万两去开酒楼?这…… 这怎么可能?我这把老骨头,大半辈子都在这面摊前忙活,哪敢有这种奢望,你莫不是在消遣我这老头子吧?” 白衣人嘴角上扬,带着几分神秘的笑意,说:“开一家酒楼,二十万两不嫌多吧?在我看来,只要有心,这都不是事儿。天下这么大,啥稀奇事儿没有,今天你遇上我,就是缘分,说不定这酒楼梦就能成真。” 说着,拍了拍吴老爹的肩膀。 吴老爹神情一怔,像是从一场美梦里突然惊醒,连忙摆手说:“小兄弟,我那是开玩笑的,你别往心里去。我这把老骨头,哪敢奢望这些,能守着这面摊,平平安安过日子就知足了。” “我知道你是开玩笑的。” 白衣人说,“老爹,说真的,开一家像样的大酒楼,五千两够不够?我看你这手艺,这人缘,要是有个酒楼,肯定能生意红火。” 吴老爹想了想,摇摇头说:“用不了那么多,两三千两就绰绰有余了。” 他挠挠头,脸上带着一丝憨厚的笑意。 说完,吴老爹目光陡然一凝,说:“你真想帮我老头子开一家大酒楼?这……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这么做,到底为啥?” 白衣人神色庄重地点点头,说:“我帮你赢三万两,咱今天能碰上,就是个契机。” 他眼神真诚地看着吴老爹。 “真的?” 吴老爹又惊又喜,可还是带着几分狐疑,直直地看着白衣人,想从他脸上找出一丝说谎的痕迹,“小兄弟,你可别骗我这老头子,要是真能这样,你就是我老头子的大恩人呐。” 他双手颤抖着,抓住白衣人的衣袖,脸上满是期待。 白衣人淡然一笑,说:“真不真,等会儿到了吉祥赌坊,你就知道了。” 他轻轻甩开吴老爹的手,整理了一下衣袖,神色淡然。 说着,白衣人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轻轻放在桌上,对小洛说:“这是你的赌本三千两,我先走一步,在赌坊等你。” 说完,白衣人站起身,迈步离开。 小洛望着白衣人的背影,心里突然一动,就像有只无形的手拨动了他的心弦,隐隐预感到了什么,高声喊道:“稍等。” 第3章 到底图谋什么 白衣人脚步一停,随后缓缓转过身来。那目光里,竟透着一丝若有若无、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悠悠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想问我叫啥名儿?” “没错!” 小洛一听,连忙应道,“还有啊,你这次这么够意思帮我,到底图啥啊?总得给我个明白话吧。你无缘无故帮我,我小洛心里可不踏实。” 说话间,眼神里满是探究的意味。 白衣人嘴角一勾,露出那副温和又神秘的笑容,双手潇洒地往身后一背,气定神闲地说道:“姓名这事儿,再等些日子,我自然会告诉你。至于帮你嘛,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在这江湖上结个善缘。咱俩能碰上,那就是缘分。我看你这人够仗义,就想跟你结交,就这么简单。” 小洛一听,压根儿不信,追问道:“真没别的原因啦?也没任何条件?这江湖上人心比锅底还黑,我小洛虽说没读过啥书,是个粗人,但无功不受禄的道理还是懂的。你这么做,我心里咋能踏实得下来?” 眼睛死死盯着白衣人,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表情。 “有。” 白衣人惜字如金,就吐出这一个字。 小洛一听,心里 “咯噔” 一下,“到底啥原因?啥条件?” 白衣人微微仰头,望向那远处一闪一闪的星辰,眼神深邃得像口千年古井,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说道:“这原因和条件,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半分坏处。只是现在时机还不成熟,还不能全告诉你。你只要知道,我对你没恶意就行。等时机一到,我肯定让你都清楚。” “那啥时候才到那时候啊?” 小洛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双眉紧紧拧成了一个 “川” 字,感觉都能夹死好几只苍蝇了。 白衣人目光缓缓收了回来,落在小洛脸上,一脸严肃,声音低沉地说:“短的话十天半月,长的话也就一个多月。这段时间,你就安心等着,别想太多了。” 小洛听了,眉头还是没松开,沉吟了好久,又开口说道:“还有个事儿,不知道你想过没?” 白衣人侧过头,目光带着询问看向小洛:“什么事儿?” 小洛脸色变得凝重起来,缓缓说道:“那二十万两银子,在你眼里可能不算什么,可吉祥赌坊,又怎么会眼巴巴看着咱们揣着这么多银子平平安安离开?今天咱们虽说侥幸赢了钱,可一出这赌坊,保准有一堆眼睛在暗处盯着,就等着找机会下手呢。” “这话倒是在理。” 白衣人听了,眉梢往上一挑,轻声嘀咕道,“这问题我还真没考虑到。” 停顿了一下,他又展眉一笑,“既然这样,看来只能分批来,慢慢赢这二十万了,就是得多费些事儿。好了,咱们赌坊里见。” 说完,转身就走,眨眼间就消失在视线里,只留下一脸惊愕的吴老爹和小洛。 望着白衣人远去的背影,吴老爹满脸疑惑,嘴里嘟囔着:“这事儿咋这么邪乎呢,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 那眼神里,满是迷茫。 小洛静静地站在原地,双眼望着虚空,脑海里白衣人的身影和话语不停地打转,他拼命想从这些零碎的线索里找出点啥。他心里琢磨着,这人到底有啥目的?会不会给自己招来麻烦?越想脑袋越乱,困惑和不安就像潮水一样,把他整个人都淹没了。 吴老爹回过神来,目光落在小洛身上,问道:“小洛啊,你在想啥呢?” 小洛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我在琢磨,这人到底是哪路神仙,从哪儿冒出来的。就他这身手,这做派,绝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我小洛在咱洛阳地界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咋就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物呢。” 言语间,尽是解不开的困惑。 吴老爹又接着问:“那琢磨出个所以然没?” “没有。” 小洛缓缓摇了摇头。 “老爹,你以前见过这人不?” 小洛反问道。 “从来没有。” 吴老爹头摇得像拨浪鼓,脸上的皱纹都跟着欢快抖动起来。 小洛目光坚定,声音沉稳地说:“所以我敢打包票,他肯定是从外地来的江湖高手,而且武功高强得离谱。他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要是没几十年的深厚功力打底,根本办不到。” “你咋知道他武功高?” 小洛抬手摸了摸下巴,缓缓说道:“就刚才那一下,我就感觉一阵清风拂过,他就跟个鬼似的,悄无声息地站我身边了,我连他从哪儿冒出来的都没瞧见。要是没超凡入圣的武功,能这么神出鬼没?我小洛自认为眼力还不错,可在他面前,就跟睁眼瞎没啥两样。” “哦……” 吴老爹听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小洛紧接着又说:“还有啊,他平白无故要帮我赢二十万两银子,到底憋着啥呢?虽说他说要跟我结交,可这江湖上哪有这么简单的事儿?背后肯定有啥隐情,我就是一时半会儿猜不透。” 说完,小洛重重叹了口气。 吴老爹说:“刚才你不是问过他了吗,他自己也承认有条件啊!” 小洛说:“但到底是啥条件呢?” 吴老爹眨了眨眼睛,说道:“他不是说对你有益无害,到时候就告诉你嘛!” 小洛苦笑着,一脸无奈:“老爹,你没在江湖上混过,不知道这江湖水有多深,事儿有多复杂。这事儿我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真是烦死个人。” 说完,眼神望向远方,好像要找到事情的真相。 吴老爹眉头皱成了个 “八” 字,担忧地说:“那现在咱咋办,还去不去吉祥赌坊跟他碰面?” 小洛低头沉思了好一会儿,突然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地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走!咱俩去会会他,探个明白。” 说完,手臂一伸,一把抓起桌上那张三千两的银票,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吴老爹哪敢耽搁,快步跟在后面,桌上的酒壶、酒杯被碰得叮当作响,两人也顾不上收拾,任由它们凌乱地散落着。 第4章 赌坊之夜 夜,二更将半,整个天地仿佛都被一层静谧的黑纱所笼罩,四周一片寂静,唯有这吉祥赌坊,打破了夜的沉静,自成一个喧嚣尘世。赌坊里,灯火通明透亮,那光芒亮得近乎张狂,将每一寸空间都照得亮堂堂的,纤毫毕现。十来张赌台边,人头攒动,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人。赌徒们吆五喝六之声,一波接着一波,相互撞击、交织在一起,震得人耳鼓生疼,直把这方寸之地闹得沸反盈天,就好像一锅煮开了的热粥,咕噜咕噜地翻滚着热气与躁动。 小洛与吴老爹并肩踏入这热闹非凡的赌坊,刹那间,一股子热气裹挟着刺鼻的烟酸、汗臭味儿,如汹涌恶浪一般,猛地往鼻子里灌,那劲道,似乎要把人的鼻腔都冲破。可小洛和吴老爹就跟没事人一样,只是互相看了一眼,笑了笑。他俩可是这儿的常客,对这混杂的味道,早就习以为常了。 在这吉祥赌坊里的赌徒,大部分皆是土生土长的洛阳本地人,而且多是常客,彼此间熟稔得如同自家兄弟。不认识小洛与吴老爹的人,掰着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他俩前脚刚迈进赌坊,就有个大嗓门跟放鞭炮似的喊起来:“老爹,快来这儿呀,这儿庄家的手气正背得很呢,你一来,指定能翻本!” 吴老爹一听,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脸上的褶子好似盛开的菊花。他含笑点头应道:“好嘞,好嘞!等会儿我就过来,先瞅瞅。” 说着,还不忘向那声音的方向挥了挥手。 “小洛。” 一个身材粗壮、满脸横肉的汉子扯着嗓子扯着嗓子吼道,那声音在这喧闹的赌坊里格外响亮,好多人都被吸引了目光。“你今晚刚输了五百两,咋这么快就又回来了,你可真不怕输啊,这股子劲头,我真是服了!” 话里带着几分调侃,那粗犷的脸上还露出一丝坏笑。 一个身形瘦小、眼睛却贼亮的瘦小汉子,紧接着也开口打趣:“小洛,这回你带了多少来?不会又是五百两吧?” 小洛听了,神色从容,一边微微点头跟那粗壮汉子打了个招呼,一边笑着回答瘦小汉子:“这回我带了三千两。” 他语气平平淡淡的,就好像这三千两不是钱,而是几片被风吹落的树叶,一点儿心疼或者紧张的表情都没有。 “哇!” 瘦小汉子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就像见了鬼似的,惊叹出声。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那模样,好似见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般。“小洛,你发财了?” 他忍不住追问道,声音中充满了惊讶与羡慕。 小洛却只是淡然一笑,不起波澜。他反问道:“小徐,你的手气咋样啊?” “还好。” 瘦小汉子小徐挠了挠头,笑着道。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满足的笑容,看来对今晚的战绩还挺满意。“小赢了一点点,也就够今晚喝酒的钱。” 说着,还得意地晃了晃手里的几个碎银子。 此时,小洛的双眸闪扫之间,瞧见了那身着一袭白衣之人。只见他静静地伫立在中间的五号赌台前,身姿挺拔,如松如柏,在这喧嚣嘈杂的赌坊中,仿若遗世独立一般,散发着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他正朝着小洛轻轻招手,示意他过去。 小洛一见是五号赌台,眉头立马皱了起来。心里开始犯起了嘀咕,这嘀咕声就像夜里老鼠在地道里跑,虽然没多大声,却搅得人心神不宁。他可太清楚五号赌台的庄家刘疤子不是个善茬了。那刘疤子脸上有一道疤痕,从眼角硬生生地蜿蜒至嘴角,乍一看去,只让人觉得头皮发麻,心底涌起一股寒意,就像被一条隐藏在黑暗中的毒蛇盯上了一般。也正因如此,所以认识的人都顺口叫他刘疤子,时间久了,他的真名反倒像是被这赌坊里的浓烟给熏没了,没几个人能记得起来。 这刘疤子,在这龙蛇混杂的吉祥赌坊之中,那可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赌术那叫一个厉害。不论是牌九还是骰子,他都玩得很有一手,尤其是骰子,更是高手中的高手。江湖上都传言,他能想让骰子出几点,骰子就出几点。在这充满血腥与欲望的吉祥赌坊里,稳稳地占据着吉祥赌坊第一把好手的位置。旁人见了他,哪怕心中不服,也难免会拱手相敬,只因深知他的手段厉害,不敢轻易招惹。 其实仔细想想,这道理再简单不过了。刘疤子要是没这绝活儿,吉祥赌坊的老板能放心让他当庄家吗? 虽说刘疤子赌术顶尖,但为人处世那叫一个精明,还特别会伪装。他不是每场赌局都把人往死里赢,把把都赢光别人的钱。他很懂人心,知道拿捏分寸,时不时地还会故意 “放水”,让赌徒们赢点小钱,乐呵乐呵,这样也不会把大家的心伤了,断了赌坊的生意。他这一套周旋的本事,要是没在江湖里摸爬滚打个十几年,根本练不出来,真的是厉害得让人咋舌。 不过,这 “放水” 也是要看情况的。要是碰上那种一掷千金的豪客,下注特别大的时候,他立马就会收起那副 “菩萨心肠”,变得冷酷无情,绝对不会手下留情,肯定把你的钱吃得死死的。让你知道,在这赌坊里,所谓的温情不过是一层薄得不能再薄的面纱,底下藏着的永远是残酷的现实。 传闻有一回一位大腹便便、富甲一方的富商的三十万两银票,就是在他这五号赌台上输光的。一想到这儿,小洛的心里就忍不住一阵发怵。 至于刘疤子能操控骰子点数这等隐秘之事,知晓之人少之又少。而小洛,恰好是这少数人中的一员。但他从小在洛阳地面上摸爬滚打,经历过风风雨雨,明白 “光棍不挡人财路” 这个江湖规矩,所以一直把这事儿烂在肚子里,没跟任何人提过。平常他自己也是对这五号赌台躲得远远的,生怕惹上麻烦。 此刻,小洛心中虽暗自犯嘀咕,但一想到这三千两银票是白衣人所出,况且白衣人说得那般胸有成竹,信誓旦旦地肯定能赢,他又怎么好意思拒绝,显得自己胆小怕事,不懂江湖规矩呢?小洛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心想:算了算了,来都来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就在这一瞬间,他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暗自忖道:“难不成这白衣人也是个深藏不露的赌道高手,赌术比刘疤子还厉害……” 这么想着,他的脚就不由自主地朝着五号赌台走了过去。眼神里既有期待和好奇,又隐隐带着一丝担忧。 不用说,吴老爹自是亦步亦趋地紧跟其后。他这人好奇心本来就重,再加上和小洛交情匪浅,此刻满心想着要瞧瞧这白衣人究竟有何神通,如何从这吉祥赌坊虎口拔牙,赢下大把银子,也好让自己开开眼界,见识见识这江湖中的奇人异事。他脸上兴奋得发红,眼睛里闪着好奇的光,脚步轻快地跟在小洛身后,仿佛一个即将看到精彩表演的孩子一般。 第5章 小洛的逆袭 五号赌台,那热闹劲儿,丝毫不输其他赌台。可要是瞧瞧那赌桌上的赌注,就透着一股小家子气了,最大的注码顶多也就五六两银子,在这满是欲望与刺激的赌坊里,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根本不值一提。 小洛的身影才刚在赌台前冒头,刘疤子嘴角便已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咧着嘴就嘲讽道:“哟,小洛,听说你刚在三号赌台输了五百两银子,咋滴,这输钱的滋味还没尝够啊?还想来找虐?” 小洛却是嘴角轻轻一扬,不紧不慢地回应道:“啥叫没尝够,我今儿个可是冲着你来翻本的,刘疤子。” “行啊。”刘疤子微微点头,眼里闪过一丝精光,紧接着追问:“那你打算翻回多少?心里总得有个谱吧。” 小洛双手抱胸,潇洒地耸耸肩,满不在乎地说:“这可说不准,能翻多少,全看老天爷给不给面子,运气这玩意儿,谁能摸得透呢!说不定一不小心,就把你裤衩都赢走了。” 刘疤子眼珠子滴溜一转,试探着开口:“三百两怎样?我瞧这数,挺合你胃口,别太贪心,小心撑着。” 小洛笑意更浓,可那笑容里却藏着几分倔强,笑笑道:“你少在这儿替我定数目,刘疤子,你可别忘了,你之前赢过一个大富商,一注就是三万两。说不定今儿个我也能从你这儿掏走三万两。” “你赢我三万两?”刘疤子像是听到了什么上古奇闻,眼睛瞬间瞪大,使劲儿眨了几下,死死盯着小洛,那眼神仿佛要把小洛生吞了,,道:“小洛,你是不是脑袋被门夹了,就凭你,也想赢我三万两?你怕是在做梦吧!” 小洛眉梢一挑,毫不畏惧地反问道:“为啥不可能?骰子又不是你刘疤子身上的骨头做的,这赌局输赢,就跟六月的天一样,说变就变,谁能料到呢!” “你这话,倒是有点意思!” 刘疤子嘴角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笑意,随后大手一挥,“行,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就下注吧,让我瞧瞧你有多大能耐!” 小洛也不含糊,将手伸进怀里,眨眼间掏出一张银票,“啪” 的一声,重重地拍在赌台上,动作那叫一个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银票背面朝上叠着,刘疤子伸长脖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也瞧不见上面的面额,忍不住急问道:“到底多少?别跟我在这儿卖关子!” 小洛神色平静,淡淡地吐出三个字:“三千两。” 这三个字一出口,就跟一道惊雷在这赌坊炸开了似的,周围一众赌徒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的惊诧之色就跟见了鬼一样,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了小洛,那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不要命的疯子一样。 刘疤子也不禁愣了一下,脸上原本的笑容瞬间僵住,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假惺惺地劝道:“小洛,别冲动啊,赌这么大,可不是闹着玩的。咱悠着点儿,细水长流不好吗?别一下子把家底都搭进去。” “小洛。”一个四十来岁、头顶光秃发亮如夜明珠的汉子也跟着附和,就像一个苦口婆心的老和尚一样,劝说道:“听刘疤子的准没错,少下点,慢慢玩,别一下子把家底都赔进去,到时候哭都没地儿哭。” “不!” 小洛却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样,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斩钉截铁地说道:“我话都说在前头了,就只下这一注,输了我立马拍拍屁股走人,绝不含糊,绝不拖泥带水。” 刘疤子目光紧紧盯视着小洛,又问:“那要是赢了呢,也走人?” 小洛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答道:“赢了就翻倍往上翻,乘胜追击,今儿个不把你这庄家赢个底儿朝天,我就不姓洛!” 刘疤子眉头一皱,脸上闪过一丝恼怒,语气也冷了下来:“小洛,你这是故意来找茬的吧?诚心跟我过不去是吧?” 小洛神色依旧淡然,仿若事不关己,轻飘飘地反问:“怎么,你怕了?怕输给我这个无名小卒?” 这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刺向刘疤子的自尊心。 刘疤子深深地看了小洛一眼,那眼神仿佛能穿透灵魂似的,最终还是强压下怒火,把目光转向其他赌徒,扯着嗓子喊道:“诸位,该下注啦!” 刘疤子心里虽说气得冒烟儿,但在众人面前,还得硬撑着,不能丢了面子。 经这一番折腾,一众赌徒心里都打起了鼓,下注时纷纷缩手缩脚的。原本下注十两的,这会儿只敢掏出二两,下注五、六两的,也赶紧改成了一两,还有些更为谨慎的人,干脆一咬牙,把赌注全收了起来,往后退了几步,双手抱胸,站在那儿观望,打算先看看风头再说。 刘疤子见众人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口中猛地轻喝一声:“离手!” 说罢,右手如苍鹰捕食,迅速从赌台当中的大海碗里抓起骰子,手在碗口微微一顿,像是在积蓄全身的力量,紧接着猛地一抬,离碗大概五寸高的时候,五指陡然张开,骰子就像下冰雹似的,噼里啪啦地落了下去。 刹那间,一阵“叮叮当当”的脆响在赌台上炸开,就像战场上金戈交鸣。四颗骰子在大海碗里滴溜溜地疯狂乱转,活像一群脱缰的野马,在草原上肆意狂奔,相互碰撞、旋转。众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着碗里,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儿,仿佛随时都会从嘴里蹦出来。 终于,骰子一颗一颗地停了下来。两个五,一个幺,一个六,加起来是个七点——长牌七。这七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卡在中间,不上不下。接下来,其他赌徒有的掷出了八点,有的运气爆棚,掷出了九点;当然,也有倒霉蛋掷出五点、六点。不过十有八九,点数都比庄家的这个七点大。 轮到小洛掷骰子了。此刻,整个赌台周围的赌徒全都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地盯着小洛,心里都盼着他能掷出个八点以上的大点数,都盼着小洛能把庄家给赢了。 这就是赌徒的心理,奇妙得很。不管之前认不认识,在这赌坊里,他们总是本能地站在同一战线,希望赌徒能战胜庄家。因为在他们眼里,庄家就是那只待宰的肥羊,赢了庄家,那感觉,就像打了一场大胜仗,浑身舒坦,就跟凯旋的英雄没啥两样。 此时小洛不疾不徐地伸出手,轻轻抓起骰子。瞧他这模样,哪里有半分紧张之意,紧接着,他手腕微微一抖,看似随意地将骰子往大海碗里一抛。刹那间,骰子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像流星赶月般落入碗中,随即相互碰撞、滚动,发出一连串清脆悦耳的声响。 众人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地盯着碗里,眼睛一眨不眨,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等骰子终于停下来,众人定睛一看,小洛竟掷出了三个幺,一个四,加起来也是七点 —— 地牌七。 这赌坊里,四颗骰子是依照牌九的方式比点子的。牌九的大小顺序是 “天地人鹅长短杂”,虽说同样是个七点,但这地牌七在排序上却比刘疤子掷出的长牌七大,如此结果,真可谓是赢得恰到好处,不偏不倚,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操控一切,让人忍不住啧啧称奇。 一众赌徒紧绷的心弦这才猛地松开,长舒一口气,脸上纷纷露出喜色,开始交头接耳,言语间满是对小洛的钦佩与祝贺,那热乎劲儿,就好像小洛是他们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反观刘疤子,脸上却像戴着一张千年不化的寒冰面具,毫无表情,平静如水,让人瞧不出一点儿喜怒之色,猜不透他心底究竟在盘算些什么。 但在这赌坊之中,规矩就是规矩,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该吃的吃,该赔的赔,绝容不得半点儿含糊,这就是赌桌的铁律,谁也破不了。 就这一把,也不知道小洛是靠出神入化的赌技,还是逆天的运气,一下子赢了三千两。 又开始下注了。刘疤子神色平静,盯着小洛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问道:“小洛,第二把,你打算下多少?” 这声音,在赌坊里悠悠回荡,带着几分试探,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小洛淡淡地说:“这还用问,肯定往上翻啊,难道你还指望我手下留情?” “六千?” 刘疤子眼中闪过一道精芒,紧紧盯着小洛,那眼神仿佛要把小洛的心思看穿。 “不错。” 小洛微微点头,那胸有成竹的模样让旁人都不禁心生寒意。 “好。” 刘疤子舌尖轻顶牙根,又是一声轻喝:“离手!” 第二把骰子落下,局势瞬间明朗。刘疤子掷出了个天九,牌面一亮,众人还没来得及惊叹,小洛却掷出了两个幺配两个红四 —— 地杠。这牌面一出来,平地惊雷,众人一片哗然。毫无悬念,小洛又赢了,六千两瞬间变成一万二。那银票的厚度瞬间翻倍,沉甸甸地压在赌台上,也压在众人的心上,像是一座无形的大山,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 紧接着,第三把开赌。命运的天平仿若被一只神秘的手操控,依旧坚定地倾向小洛,输的仍是庄家刘疤子,小洛的一万二如同滚雪球一般,在这赌桌中越滚越大,翻成两万四。此刻,那堆银票在赌台上闪烁着诱人的光芒,却又像熊熊燃烧的战火,把赌局的紧张氛围推向了顶点。每个人都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热浪,仿佛置身于硝烟弥漫的战场。 刘疤子的脸色终于开始变了,那道狰狞的疤子此刻如同被怒火点燃,泛起丝丝红晕,好似一条蜿蜒的血蛇在脸上蠕动。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胸膛剧烈起伏,像汹涌的海浪。“小洛,你今儿这手气,简直绝了。” 他咬着牙说,言语间虽极力保持镇定,可却仍难掩那一抹挫败与不甘。 小洛就像恶作剧得逞的孩童,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那笑容在这紧张的赌局中显得格外刺眼,却又透着几分洒脱不羁,道:“人嘛,总有走运的时候,不是吗?” 刘疤子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咬咬牙,点点头,又问:“还要再翻吗?你可别太贪心。” 那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又隐隐透着一丝警告。 “你觉得呢?”小洛反将一军。 刘疤子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这儿的银票不够了,要是还想再翻,等会儿到柜台上一起算。要是你想就此收手,也去柜台上结账。” 言语间,已经显露出几分窘迫与无奈。 “我还想再翻一翻,怎样?” 小洛像被热血冲昏了头脑,又好像对自己的运气有着绝对的自信,语气坚定得不容置疑。 “我没意见。” 刘疤子冷冷地说。 “那我就再翻这一注,不管输赢,立马走人。” 小洛豪气万丈地说。 “好。” 刘疤子声音低沉,从牙缝中挤出这个字,每个音节都带着不甘与无奈。 此时,整个赌坊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所有的赌徒都纷纷收回了手,没有一个敢下注了。他们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五号赌台,如同在见证一场生死对决,如同自己的性命都与这场赌局息息相关。 刘疤子这回没再吆喝 “离手”,因为已经没必要了。整个赌台上,此刻就只有小洛这一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一注上,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第6章 赌局风云 刘疤子站在赌台前,双脚像生了根似的稳稳扎在地上,他深吸一口气,那那股气息好似能把周遭空气瞬间冻成冰碴子。紧接着,他缓缓伸出手,动作沉稳得如同电影里的慢镜头,每一下挪动,都像是扛着一座大山,用尽了全身力气。只见他一把抓起骰子,手在大海碗口稍作停顿,紧接着,他手臂猛地往上一提,就在离碗还有五寸左右的地方,五指陡然张开,如同苍鹰振翅,裹挟着一股凌厉的劲风,“唰” 地一下就朝着碗里猛地一放。 这一瞬间,赌坊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可一众赌徒的心跳却跟密集的战鼓似的,“砰砰砰” 地疯狂擂动。每个人的心都被一根无形的绳索高高吊起,眼睛瞪得溜圆,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大海碗,大气都不敢出,全都屏气敛息地等着,就盼着瞅瞅刘疤子这回能掷出多大的点儿。 骰子在大海碗里疯狂地碰撞、旋转,发出一阵清脆的 “叮叮当当” 声。三颗骰子先后戛然而止,齐刷刷全是六,只剩最后一颗还在飞速旋转,黑得瘆人,一点红色都瞅不见。众人瞧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心里暗自琢磨,这颗骰子要是也来个六,那可就是大天对,要是个三,便是天九王。当然了,要是个红四或者黑五,那可就没得配了,最大也就是个天牌抱斧头,天斧三。 渐渐地,骰子转得慢了,已经能隐隐约约看出是个三。这一下,空气好像瞬间被抽干了一样,变得稀薄得让人喘不过气。要是真来个三,那就是天九王,小洛可就输定了,除非他能掷出大天对,或者主尊对,才能赢。可大伙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这难度简直比从浩瀚星河中找出一粒特定的沙子还难,几乎等同于痴人说梦。 刘疤子那张原本就冷若寒霜的脸,这会儿就跟坚冰开裂似的,一道得意之色从嘴角慢慢爬出来,如毒蛇般蜿蜒爬出,一点点蔓延开来,那模样,好像胜利女神已然在他怀中,向他展颜微笑呢。骰子眼看就要停下了,一点没错,还真就是个三。 然而,就在那颗骰子将停未停、还在微微晃动的瞬间,像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给操控了,竟诡谲地翻了一下,变了!三变成了二,天九瞬间成了天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得众人目瞪口呆,灵魂都像被震出了躯壳,一个个傻愣愣地杵在原地。 虽说天杠已经是个极大的点子,可刘疤子的脸却跟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似的,红一阵白一阵,活脱脱像在表演川剧变脸。“这他妈怎么回事?”他心里头像有头被困住的猛兽,疯狂咆哮着,“明明该是天九王的,怎么就突然变成天杠了?” 他暗自思忖,自己这双手在赌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赌技堪称一绝,从未失过手,今儿晚上却像被鬼魅附了身,莫名其妙就栽了跟头。这一连串问题,搅得他又惊又怒,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醒不来的噩梦,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不过,既然已经失手了,那也没办法。好在三变成二,没变成四或者五,天杠的点数也不小,别人想赶上来可不容易。他就像个溺水之人,慌乱中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心里自我安慰着,可眼神里还是透着几分惊惶和不甘,那股子憋屈劲儿,就差没写在脸上了。 轮到小洛掷骰子了。小洛站在那儿,就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对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变故好像浑然不觉,又好像心里头早就有了底,啥事儿都不往心里去。他抓起骰子,神情跟前面三把一模一样,随手就往大海碗里一丢,那感觉,就好像抛下的不是决定输赢的骰子,而是一片随风飘落的花瓣,漫不经心的。 四颗骰子在大海碗里 “叮叮当当”,乱响乱碰乱转之后,第一颗停下来了,是个三,第二个是个二,第三个是个幺。这一下,赌坊里就像被一层厚厚的阴霾给笼罩住了,如同世界末日降临。赌徒们看着这三颗骰子的点数,像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纷纷暗自叹息,为小洛感到惋惜。照这形势,小洛那二万四千两银子,基本就算是输掉二万三千九百九十九两了,虽说还有一线生机,可那希望太渺茫了,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又像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一点儿曙光都瞅不见。 除非有奇迹出现。小洛心里头也不由暗叹一声:“这下子可能是完了……” 他一边暗自叹气,眼睛一边不自觉地朝站在一旁的白衣人瞟去,与此同时,吴老爹的目光也望向白衣人。 白衣人站在那儿,对他俩投来的目光仿若未见,他的眼睛只专注地注视着大海碗里,苍白的脸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好像这世间的一切喧嚣都跟他没关系,他就只是这场赌局的旁观者,在这乱糟糟的局面里,独守着一份神秘和清冷,让人捉摸不透。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众赌徒猛地爆发出一阵哗然欣喜的惊呼,瞬间冲破了赌坊里凝重的寂静,直冲向云霄。 小洛和吴老爹被这声浪给惊醒了,脑袋齐刷刷一转,连忙同时转眼朝大海碗里望去。这一望,两人眼睛瞪得老大,满脸写着不可置信。好家伙,这还真就是奇迹! 那第四颗停下来的骰子居然是个红四。红幺配红四,二配三,正好是杂五一对。这杂五对在牌九那多如牛毛的十六对牌型里头,虽说不起眼,是最起码的一对,可这会儿却恰好赢了天杠。 刹那间,赌坊里的赌徒们全都为小洛欢呼雀跃,就像自己赢了这笔巨款一样,欢呼声震得屋梁都跟着晃悠。 小洛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那光芒里透着惊喜、兴奋,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吴老爹更是双眼瞪得跟铜铃似的,嘴巴张得老大,舌头都打结了,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干瞪眼。 两人转头再看向白衣人时,白衣人竟如一缕青烟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在这赌坊出现过,只留下一片空荡荡的疑惑,让人摸不着头脑。 刘疤子也像被定身咒定住了,双眼圆睁,张口结舌,死死盯着大海碗里的四颗骰子,那眼神仿佛要把骰子看穿,找出其中隐藏的秘密。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像条冻僵的蜈蚣,透着青气,额角青筋暴起,如同愤怒的小蛇。看他那模样,恨不得把这四颗骰子一口吞下去,方能解心头之恨。 小洛忽然清了清嗓子,轻轻咳了一声,打破了这短暂的僵局,笑着说道:“刘疤子,看来我今晚上的手气好到爆棚啊,这运气一来,真是挡都挡不住。” 那笑容里透着几分洒脱,还有几分戏谑。 刘疤子狠狠吸了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点了点头,脸上挤出一丝阴恻恻的诡笑,说道:“你这话没毛病,今晚你手气确实好到爆。既然运气这么旺,我劝你乘胜追击,再翻个两番,咋样?” 那语气虽说带着笑意,可怎么听都暗藏无数算计与陷阱,让人后背发凉。 小洛嘴角微微上扬,淡然一笑,说道:“乘胜追击,这建议听起来不错,不过……” “不过怎样?” 刘疤子急切地追问,眼睛死死地盯着小洛,好像要从他脸上扒拉出答案似的。 “俗话说得好,凡事不可再三,我这都已经过四了,何况刚才我也说了,就翻这一把,不论输赢都走人。” 小洛不紧不慢地说道。 刘疤子眉头微微一皱,暗暗叫苦,说道:“听你这意思,是怕了吧?” 他这是想再激一激小洛,找回点儿场子。 小洛神色微微一怔,随即说道:“刘疤子,少跟我来这套,咱俩都是老相识了,谁还不了解谁啊?我可从没说过你坏话,你又何必跟我玩激将法呢?想赢回去,明天吧!明天我肯定还来捧场。” 这话掷地有声,像一记重锤敲在刘疤子心上,让他一时语塞。 刘疤子脸色不禁微微一变,不过他也是个老江湖了,随即恢复常态,挤出一丝笑容,那笑容跟冬天的太阳似的,看着暖和,其实一点儿温度都没有,说道:“对不住啊,小洛,是我失言了。” 顿了顿,他就跟换了张脸似的,突然回头朝身后抱着胳膊站着的两名彪形大汉之一喝道:“陈奎,到柜台上取四万五千两银票来。” 那声音在赌坊里嗡嗡回荡。 陈奎答应一声,刚抬腿要走。 小洛却好像早有准备,紧接着说道:“陈兄,麻烦你请柜台给我三千两现银。” 陈奎转头看向刘疤子,眼神里满是请示之意。刘疤子咬咬牙,道:“去,照办。” 陈奎立马大步流星地往柜台那边走去。 小洛突然朝满场赌客扬声说道:“各位朋友,我请大伙儿吃红,今晚上在场的人人有份,每人二十两。” 这声音瞬间驱散了赌坊里残留的阴霾。 他话音刚落,全场一百多位赌客立刻跟被点燃的鞭炮似的,爆发出一片哗然欢呼声。 “小洛,太感谢了!” “拚命三郎,你真不愧是咱们洛阳城的一条够义气的好汉!” 一时间,七嘴八舌的道谢声、赞誉恭维声此起彼伏,整个赌场的人都知道了,小洛以三千两一注连翻四把,除去本钱,共赢了四万五千两。 第7章 白衣人再次现身 四更将近,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慢悠悠地扯着夜的大幕,一点点拉开。这夜色,黑得像一块巨大无比、透着彻骨寒意的墨玉,深邃得好似能将世间万物一股脑儿吞进去,又静谧得让人心里直发慌,憋闷得难受。 虽说这才八月中旬,可这微风里,已然藏着丝丝缕缕的寒意,如同藏在暗处的冰刀子,悄无声息地割着人的皮肤,让人从骨子里泛起一阵哆嗦。 小洛和吴老爹从吉祥赌坊出来后,闷着头走了好一段路。一路上,他俩就跟两尊沉默的雕像似的,沉浸在各自的思绪里。唯有脚步声,在这寂静得能听见心跳的夜里,时不时 “啪嗒” 一下,有一下没一下地回响,仿佛在在诉说着他们内心的波澜。 走着走着,吴老爹猛地扬起脖子,眼巴巴地望着夜空,那眼神,就好像铁了心要从那浩瀚无边的星河里挖出什么惊天的大秘密。紧接着,他把腰杆挺了挺,警惕地扭头往后瞅了瞅,确定没人跟踪后,再也压不住内心的兴奋,“扑哧” 一声开怀大笑起来。那笑声如同往平静湖面砸了块大石头,瞬间打破了周围的寂静。他开口说道:“小洛啊,今儿晚上可太刺激了,我这把老骨头可算开了大眼界!” “唔……” 小洛像是还没从吉祥赌坊那一堆乱糟糟、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儿里缓过神,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声音跟梦呓似的,没再多说什么。他眉头微微皱着,就好像被一团解不开的浓雾紧紧缠住,心里显然在琢磨着事儿,似在整个人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谜团,怎么也挣脱不出来。 吴老爹满脸诧异,眼睛瞪得老大,问道:“小洛,你在想啥呢?” 小洛像是被一股柔和的力量从沉思中唤醒,轻轻叹了口气,好似要把心底那团乱麻般的疑惑一并吐出去,说道:“老爹,您不觉得这事儿透着股邪乎劲儿吗?” 吴老爹愕然一怔,愣在那儿,翻了翻眼睛问道:“啥事儿邪乎啊?” 小洛不紧不慢地开口:“老爹,您有没有瞧出来,除了第一把骰子,后面第二把、第三把,刘疤子都把他压箱底的本事使出来了,尤其是第四把骰子,他掷出来的,明摆着不是大天对,就是天九王,咋就失手变成天杠了呢?” 吴老爹抬手拍了拍脑袋,跟要把刚冒出来的灵感给拍瓷实了似的,说道:“这还用说,肯定是他在旁边耍的手段帮的忙呗。” “这我知道。” 小洛点了点头,又陷入更深的思考,接着道,“可是,老爹,您想过没,他站在旁边,距离那么远,手法又是如何耍的呢?” “这个……” 吴老爹像是被一道难题给绊住了脚,顿了顿,眼睛眨巴眨巴,沉吟道,“这估计就是你们江湖人说的武功吧!” “也许他真用了武功。” 小洛缓缓说道,“可他要是用了武功,我咋会看不出来呢?我连他手脚咋动的都没瞧见……”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笑,紧接着一个声音说道:“小洛,要是让你看出来了,那还能叫武功吗?” 小洛和吴老爹二人本是边走边聊,听到这话,心里不由同时 “咯噔” 一下,就跟同时被一道九天神雷给劈中了似的,忙停下脚步,扭头一看,正是那白衣人。白衣人神色平静从容,稳稳当当地站在身后七八尺远的地方,如同从天而降的仙人,又似隐匿在暗处的鬼魅,让人捉摸不透。 小洛的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倒吸一口凉气,说道:“兄台,你可真够神秘的。” 白衣人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含笑问道:“我哪里神秘了?” 小洛跟竹筒倒豆子般,把心里泛滥成灾的疑惑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说道:“刚才在赌场里,我明明看见你站在旁边,就一转眼的工夫,你人就没影了,这还不神秘?” 白衣人嘴角微微上扬,笑容就好似春风拂过湖面,漾起一圈圈涟漪,说道:“这不是我神秘,第四把骰子输赢早定,我不走还留在那儿做什么?” 语声顿了顿,又接着说:“好了,天快亮了,你和吴老爹赶紧回去歇着吧,咱们明儿晚上二更见。” 话落,白衣人转身飘然而去,身法快得如同鬼魅,看得人目瞪口呆。 “好快的身法!” 只一转眼的工夫,白衣人的身影已经在十丈开外了,像一道光影,一闪而过,又仿佛压根儿就没在这世上出现过。 小洛和吴老爹眼睛瞪得溜圆,看得直发愣。 “我的老天爷,太快了,简直比飞的还快!” 吴老爹满脸惊愕,忍不住轻声叫起来。 小洛却两眼放光,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满心羡慕地说道:“看来他真是个武功绝世的武林高人,我要是有他这么高的武功就好了。” 第8章 再临赌坊 夜幕低垂,二更的梆子声早敲过许久,四周静谧的,就好像时间都凝固了似的。唯有那吉祥赌坊,灯火通亮,人声鼎沸,热闹得不行,那喧嚣声直透云霄,好像要跟这黑沉沉的夜色掰掰手腕,较个高低。 白衣人如同暗夜幽灵,身姿轻盈,脚尖轻轻点地,悄无声息地迈进了这鱼龙混杂的赌坊。他一袭白衣胜雪,衣袂飘飘,在这乌烟瘴气的环境中显得格格不入,又透着几分神秘莫测。不多时,小洛和吴老爹慢悠悠地晃过来了,他俩神色镇定,不慌不忙的,就好像即将踏入的不是充满凶险、到处是算计的赌坊,倒像是回自家悠闲的后花园一样。 一进赌坊,众人的目光就像被一股神秘力量拽着,“唰” 地一下,全聚焦到五号赌台上了,好像那儿藏着开启宝藏的神秘钥匙,又仿佛一场能惊掉人下巴的大戏马上就要开锣上演。 小洛前脚刚在赌台前站定,刘疤子就斜着眼睛瞟过来,嘴角扯出一抹笑,那笑啊,意味深长,还透着几分阴森森的感觉,开口说道:“小洛啊,瞧你今儿个这气色,满面红光,印堂发亮,但愿还跟昨晚一样,被老天爷护着,好运一个劲儿地往你身上砸。” 刘疤子心里门儿清,小洛昨天手气旺得邪乎,可嘴上还是忍不住酸几句,想压压这小子的风头。 小洛嘴角往上一扬,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双手抱拳,笑嘻嘻地回怼:“谢啦,刘疤子!借你吉言,等会儿赢了钱,肯定请你吃红。”小洛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刘疤子这话里有话,可他压根儿不在乎。 刘疤子一听这话,脸色 “唰” 地就冷下来了,跟结了冰似的,从鼻子里重重地哼出一声:“哼,这会儿先别吹牛皮,等真赢了大把银子再说,别到时候空欢喜一场,让人当笑话看。” 小洛就跟没听见那冷言冷语似的,还是嬉皮笑脸,满不在乎地嚷嚷:“那肯定啊,刘疤子!我要是输了,你连根毛都捞不着;可我要是赢了,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桌上的银票,那动作带着几分挑衅,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刘疤子。 旁边那个白麻脸的汪麻子,在这赌坊里混了好些年,最会看脸色、见风使舵了。瞧见这剑拔弩张的场面,赶紧凑上前,脸上堆满谄媚的笑,打着哈哈说:“小洛啊,你这可是鸿运当头,谁都挡不住啊!依我看呐,今晚这局,你指定是大赢家,到时候可别忘了咱这些眼巴巴盼着的兄弟,大伙都指望你赏口饭吃呢。” 汪麻子心里算盘打得贼响,想着先讨好讨好小洛,要是他真赢了,没准能跟着分一杯羹,眼睛滴溜溜地转,看看小洛,又瞅瞅刘疤子。 小洛胸膛一挺,拍得 “砰砰” 响,自信满满地大声说:“放心放心,诸位都是自家兄弟,只要我小洛手气还在,赢了银子,每人二十两,绝不食言,一定让大伙都跟着乐呵乐呵!” 这一嗓子,跟打雷似的,震得周围赌客纷纷转过头来,大家眼里满是羡慕,还有对这场赌局的热切期盼,都盼着能跟着沾沾光,发笔小财。 众人一下子欢呼起来,你一言我一语,跟炸开了锅似的:“小洛,就冲你这份豪爽仗义,今晚指定赢!”“对,咱先谢过了!” 刘疤子站在一旁,看着这场景,气得脸都青了,腮帮子鼓得像气炸了的蛤蟆,可又不敢发作,只能咬着牙,把一肚子火使劲往肚子里咽。他心里清楚得很,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稍有不慎,就可能被众人围攻,到时候局面彻底失控,可就没法收场了。他深吸一口气,拼命让自己平静下来,眼睛突然一眯,目光变得锐利如刀,直直地刺向小洛,冷冷地问道:“小洛,今晚打算咋玩?咱可得把规矩先讲清楚。” 小洛也不磨蹭,手伸进怀里摸了摸,掏出一张银票,手腕轻轻一抖,银票飘飘悠悠地落在桌上,神色平静如水,就好像这只是一场稀松平常的小赌局。他开口道:“照昨夜的规矩来,就押这一注,输了,我二话不说,扭头就走,绝对不耍赖。” 刘疤子斜着眼睛瞟了瞟那银票,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还是三千两?” 其实他心里也有点发怵。 “非也!” 小洛脑袋轻轻一摇,两根修长的手指捏住银票一端,缓缓摊开,慢悠悠地说:“今儿个,咱兴致来了,多加点彩头,五千两,照旧连本带利翻四番。” 他说得轻轻松松,可这数字一出口,周围 “轰” 的一下就炸开了锅。 “乖乖隆地咚!” 瘦小汉子小徐,听到这话,惊得舌头都差点捋不直了,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大声嚷道:“五千两翻四番,小洛,这、这不得赢七万五千两?这么多钱,简直就是天文数字啊!” 小徐的惊呼声道出了众人的心声,整个赌坊瞬间热闹起来,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都被这惊人的赌注惊得目瞪口呆。 小洛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说:“小徐啊,你不知道,这十几年来,我在这吉祥赌坊里输的银子,没有十万也有八万,赢他个七万五千两算啥!” 说完,他目光猛地一转,看向刘疤子,问道:“咋样?你怕不怕?” 这一问,整个赌坊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眼睛死死地盯着刘疤子,等着他的回应。 刘疤子脖子一梗,满脸都是不屑的神情,回道:“哼,笑话!别说五千两翻四番,就是五万两翻四番,我刘疤子又有啥好怕的?在这赌坊混了这么久,啥大风大浪没见过。”刘疤子心里其实虚得很,五万两翻四番,那可是八十万两啊,真要是输了,他可担不起这责任,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绝不能露怯,脸上硬装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腰杆挺得笔直。 小洛微微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哟,刘疤子好大的口气,真要是五万两翻四番,你不在乎,我小洛可还得掂量掂量,这么多钱,我可不敢赌!” “你不敢啥?” “你知道五万两连翻四番是多少不?” “我当然知道。” “你既然知道,那你就该明白那是个多大的数目,我小洛要是一口气赢上八十万两银子,吉祥赌坊虽说赔得起,可我这拼命三郎恐怕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小洛这话一出口,赌坊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所有人都听出了弦外之音,目光在小洛和刘疤子之间来回转,就像在看一场精彩绝伦的大戏。 刘疤子脸色骤变,就像乌云瞬间遮住了晴空,阴沉得可怕,他沉声道:“小洛,你今儿个是存心来砸场子的,还是老老实实赌钱的?你可得把话给我说清楚了。” 刘疤子心里又惊又怒,这小洛明摆着是在挑衅,可他又不敢把事儿闹大,万一真扯出赌坊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手心都沁出了冷汗。 小洛双手一摊,摆出一副无辜至极的模样:“刘疤子,你这话说的,我自然是来赌钱的呀,难道还能有别的心思?” 他的眼神看着清澈坦荡,可刘疤子心里清楚,这小子绝对没那么简单。 “那你刚才那句‘只怕就要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是什么意思?” 刘疤子眼中透着浓浓的不善,就像一只被激怒的猛兽,随时准备扑上去咬人。 “刘疤子,你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吧?” “哼,我没听明白,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 刘疤子不耐烦地吼道,额头上青筋都隐隐跳了起来,心里的怒火都快压不住了。 小洛轻轻一笑,不紧不慢地说:“刘疤子,你琢磨琢磨,八十万两银子,那可不是个小数目吧?堆起来都能把人给压死。” “那是自然。” 小洛笑意盈盈,可眼中却透着丝丝冷意:“我拼命三郎是个什么人,你刘疤子又不是不清楚,这么多钱,我自问没那个命享受,怕是银子还没暖热乎,就被它给压死了,可不就见不着明天的太阳了嘛。” 刘疤子紧紧盯着小洛,就想从他眼睛里看出点真相来:“你真这么想? 小洛脸上笑容瞬间敛去,神色一肃,如同换了个人般,沉声道:“刘疤子,你我认识这么多年,也算是老交情了,你觉得我这话,还有别的意思?你要是心里有想法,别藏着掖着,直说就行。” 刘疤子心头猛地一震,竟是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他心中透亮,小洛这话,看似随口而出,可他却偏偏无法反驳,更不敢挑明了说。只因他深知,一旦捅破这层窗户纸,吉祥赌坊这十几二十年的金字招牌,可就彻底砸了,沦为众人唾弃的输打赢要的黑窝点。 这赌坊虽说背地里干的勾当也不干净,众赌徒心里多少也有数,可真要是明目张胆贴上 “黑赌坊” 的标签,往后谁还敢来? 所谓 “输打赢要”,就是进了这赌坊的赌客,只能输不能赢,赢点小钱还行,要是想发大财,那是想都别想。一旦踏出这赌坊大门,命就跟风中的蜡烛似的,说不定明天尸首就会出现在洛阳城外哪个荒郊野岭,被野狗给啃了。 说到底,开赌坊的,靠的就是赌客输钱过日子,要是人人都能赢大钱走,赌坊里养的那帮如狼似虎的保镖打手,不得喝西北风去?他们的老婆孩子还咋养活? 所以,刘疤子虽然明知道小洛的意思是什么,他却不敢挑明说出来。不然,那个见不到明天太阳的人,肯定就是他刘疤子。 他要是砸了吉祥赌坊的金字招牌,老板能饶他?指定会派人把他给宰了! 是以,刘疤子明知小洛话中有话,却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咽,嘿嘿干笑两声,那笑声里满是无奈与尴尬,道:“小洛,别在这儿跟我耍嘴皮子了,你我心里都有数,都别藏着心眼儿了。” 小洛冷哼一声,眼里的寒意更浓了:“刘疤子,今儿个在这儿耍嘴皮子的是你,少废话,我就问你,这五号赌台的庄,你还坐不坐得住?要是觉得自己没这能耐,担不起这担子,趁早把沙大总管叫出来,换个人,别在这儿耽误大伙时间。” 刘疤子脸色 “唰” 地一下变了,心里又惊又怒又无奈,他知道,今儿这场赌局,怕是要掀起惊涛骇浪了,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还得看接下来咋应对,额头冒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 第9章 骰子间的巅峰对决 在这热闹非凡的赌坊之中,负责当庄的一共有十三人,个个都是在赌场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赌术那叫一个出神入化,在江湖上都称得上一绝。而这位刘疤子,更是这十三人中的佼佼者,顶尖中的顶尖。要是连他都撑不起这赌坊的台面,那整个吉祥赌坊,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有这般能耐的人了。 此刻,刘疤子的脸色瞬间黑得跟锅底似的,恰似晴朗天空刹那间被乌云遮蔽,伸手不见五指。但眨眼间,他却嘿嘿冷笑两声,那笑声就如同寒夜枭鸣,透着说不出的阴森:“小洛啊,今儿个我刘疤子可算是开了眼,见识到你的厉害了。” 小洛却是神色冷峻,只是淡淡地回了句:“这都是你自找的,可怨不得我。” 刘疤子狠狠地盯了小洛一眼,接着提气大喝一声:“下注!” 他本想着借此挽回赌坊的气氛,可那些赌客们就跟没听见似的,一个个跟木桩子似的站在原地,动都不动一下,根本没人搭理他,更别说有人上前下注了。刘疤子的脸愈发阴沉,心里头的怒火 “噌噌” 往上冒。 小洛嘴角微微上扬,挂着一抹淡然的笑意,慢悠悠地说道:“刘疤子,你还是赶紧掷骰子吧,就这情况,我看这场是不会有人下注了。” 说罢,他双手负于身后,气定神闲地站在那儿。 刘疤子目光如隼,恶狠狠地瞪了小洛一眼,随后便闭上了嘴,深吸一口气,紧接着,他缓缓伸出手,抓起大海碗中的四颗骰子。只见他手腕轻轻一抖,骰子在碗口上方五六寸的地方微微停顿了一下。刹那间,他五指猛地张开又迅速收紧,四颗骰子 “噼里啪啦” 地落入大海碗中,滴溜溜地疯狂旋转起来。众人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被这飞速旋转的骰子吸引,紧紧跟随。 这才第一把,刘疤子就使出了他那向来深藏不露的绝技。他心里暗自盘算,一定要让小洛毫无还手之力,一把就把他那五千两银子全部赢过来。 四颗骰子在碗底疯狂地舞动着,不多时,其中三颗骰子相继落定。众人定睛一看,是两个二,一个四。再瞧那最后一颗,还在那儿自顾自地疯狂旋转,像是故意在逗弄众人。刘疤子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得意到极点的笑容。 只因那颗飞旋的骰子渐渐慢了下来,一抹殷红开始显现,一个 “幺” 点清晰地映入众人眼帘。这要是真停在 “幺” 点上,那幺配二,二配四,可就是牌九中至高无上的 “至尊” 对!一旦亮出这个牌型,小洛可就彻底没辙了,别说再摸骰子博一把,怕是连银子的边儿都摸不着,那五千两白花花的银子,转眼就要进了刘疤子的腰包。刘疤子此时兴奋得心脏都快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颗骰子,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这一颗骰子。 围观的一众赌徒们,此刻心都全系在了小洛身上。小洛要是赢了,他们就能跟着分一杯羹。再者说,在这赌坊里,赌徒和赌坊本就是天生的对头,自然而然就同仇敌忾。所以这会儿,众人都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死死地盯着那颗渐渐慢下来的骰子,大气都不敢出,好像只要稍微喘口气,就会惊扰到骰子,断了小洛的赢路。他们心里都在不停地默默祈祷:千万别是 “幺” 点啊,千万别是 “幺” 点啊。 而刘疤子呢,心里跟明镜似的,这骰子最终定的点数是不是 “幺”,他心里早就门儿清。 遥想当年,刘疤子刚踏入赌坊,一路摸爬滚打,历经无数次赌局的洗礼,才好不容易把这骰子绝技练得炉火纯青。从那以后,凭借这门绝技,他在赌坊闯出了赫赫威名,对自己这手艺那是自信满满,从来都没怀疑过。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他心底却莫名涌起一股慌乱,那原本稳如泰山的信心,竟悄然出现了裂痕。 因为那本该早早落定、决定胜负的最后一颗骰子,却像是被一股神秘而诡异的力量给死死拽住了,硬是熬过了他这绝技施展的时限。只见那颗骰子晃晃悠悠,像被鬼附了身,在骰盅里徘徊挣扎,欲停还休,又像那脱缰的野马,肆意狂奔,完全脱离了刘疤子的掌控。刘疤子的额头开始冒出细密的冷汗,双手也微微颤抖起来,他在心里不停地念叨着:不可能,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刘疤子终究还是没能扛住这揪心的煎熬,双眼猛地圆睁,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大吼道:“幺,幺,幺!” 这一吼,恰似晴天霹雳,瞬间把周围那些呆若木鸡的赌徒们震得回过神来。众人先是惊愕地一愣,仿佛大梦初醒,随即立刻心领神会,纷纷扯着嗓子,用尽全身力气跟着大叫起来:“四,四,四!” 他们喊得脸红脖子粗,似是要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一声声呼喊之中。 为啥众人都喊 “四” 呢?这里面可有大讲究。因为要是这骰子停在 “四”,那就是仁八配长二的牌型,组合起来是个两点,大家都叫它 “仁牌二”,这样小洛就还有赢的机会。 就在众人的呐喊声浪达到顶峰的时候,那骰子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带着几分不甘,终于缓缓停住了。众人迫不及待地定睛一看,嘿!还真的是个 “四”!刹那间,围观的赌徒们心头高悬的巨石轰然落地,纷纷长舒一口憋了许久的粗气,脸上瞬间绽放出如春花般灿烂的笑容。更有甚者,兴奋得忘乎所以,手舞足蹈起来,扯着嗓子高呼:“好四!” 刘疤子的脸色却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那骰子,嘴里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明明是个‘幺’,怎么会变成‘四’了?” 他那向来不轻易使用的绝技,竟然出了岔子,失手了。今儿早上他还练过,一切都好好的啊,可现在却…… 刘疤子实在想不明白,只觉得这事邪门儿得很,心里涌起一股寒意,暗自思忖:难道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捣鬼? 刘疤子强压着内心的诧异,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地抬眼看向小洛,面无表情地说道:“小洛,你可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小洛却只是淡然一笑,说道:“这可不是我走运,是你的大叫声把那个‘幺’给吓跑了。” 刘疤子冷冷地说:“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该你了,希望你别掷出个一点来。” 小洛依旧淡然地笑道:“那怎么可能?我正鸿运当头呢,怎会连个两点都赶不上?” 说着,他不慌不忙地伸手抓起骰子,往大海碗里随意一丢。骰子在碗里转了几圈,最终稳稳地停在了五点上,小洛赢了。 接着第二把、第三把,小洛依旧如有神助,把把都赢。眼瞅着就只剩下第四把,也就是最后一把了。 由于前面接二连三地失误,刘疤子对自己的绝技已经渐渐没了信心。但这最后一把,他无论如何都得撑下去。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尽量让身体保持平衡稳定,然后再次使出了他的绝技。 然而,这次的结果却更糟糕。头一把他掷出个八点,第二把也是八点,第三把是大天九,虽说都输了,但还算勉强能说得过去,输得不算太难看。可这第四把,他竟然掷出了三个二、一个四,长二配二四,是个大 “瘪十”。 围观的赌徒们立刻爆发出一阵欢呼雀跃的声响。他们兴奋地大喊大叫,庆祝着小洛的胜利。刘疤子则像根木桩似的呆呆站在那儿,脸色惨白如纸,眼神中透露出绝望和难以置信。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的绝技为啥会接连失灵,难道真的是老天爷要亡他? 第10章 人有失手? 想那刘疤子,在这赌坊里,那可是跺跺脚地面都得颤三颤的狠角色。他这赌技,虽说还没到登峰造极、天下无敌的地步,但也是有自己的一套绝活儿。平常骰子到了他手里,想大就大,想小就小,简直跟他心有灵犀。可今儿这场面,透着说不出的诡异。他怎么就扔出个大 “瘪十” 呢?难不成他脑子抽风,故意放水想输这一局? 但稍微一琢磨,就知道这事儿根本不靠谱。放水?那也得瞅准时机,看看台面上的赌注有多少啊。现在这可是四万两银子的豪赌,这么大一笔钱,他刘疤子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轻易放水啊。 一时间,刘疤子自己都懵圈了,像根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儿,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白得跟纸一样。他有气无力地冲小洛挥了挥手,声音跟蚊子哼哼似的:“小洛啊,我刘疤子今天栽了,你去柜台上把你的银子拿走吧。” 说话的时候,嘴唇还止不住地哆嗦,眼神里满是不甘和无奈。 小洛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并未多言,不慌不忙地把赌台上自己的银票收起来,慢悠悠地朝着帐房柜台走去。小洛这人,向来是说一不二。虽说这一把赢了七万五千两,可他只要了七万两的银票,另外还拿了三千两现银和一张两千两的小额银票。 他心里一直记着之前许下的诺言,在这赌坊里,大家既是看客,也是同道中人。小洛走到众人面前,不仅给每个赌徒发了二十两银子,还把那张两千两的银票递到刘疤子跟前,笑着说:“刘疤子,咱俩认识这么久了,我小洛是啥样的人,你心里门儿清。我向来是言出必行,说赢了请你吃红,这点心意,你可别嫌少。” 可这边小洛刚把银票递过去,刘疤子跟没听见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骰子,看这架势,是打算再来一把,一雪前耻。只见他突然大喝一声:“通杀!” 紧接着,五指一张一合,骰子在大海碗里就像被打了鸡血似的,滴溜溜地转个不停。刘疤子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地盯着骰子,额头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没一会儿,骰子还真就停出了个 “通杀” 的局面 —— 四颗骰子,两个二,一个幺,一个四,正是让人眼红的 “至尊” 一对。 这一局一出来,赌徒们瞬间炸开了锅,现场乱成了一锅粥。 “刘疤子,你搞什么鬼?输大的赢小的,你特么有病是不是?” 一个赌徒皱着眉头,扯着嗓子喊道。 “刘疤子,你这算哪门子事儿啊,是不是故意耍我们呢?” 另一个赌徒也跟着嚷嚷,眼神里满是愤怒。 “刘疤子,你他妈是不是撞邪了,这么反常?” 还有个赌徒直接爆了粗口,一脸的难以置信。 “刘疤子啊,依我看,这小洛指定是你的克星,以后你可得离他远点,别再跟他赌了,小心输得底儿掉。” 一个年纪大点儿的赌徒摇头晃脑地说着,脸上还挂着嘲讽的笑。 小洛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刘疤子,你瞅瞅,台面上统共才千把两银子,你就使出这压箱底的绝技,要是刚才我那最后一把你用这招,多好啊!” 刘疤子把台面上的银子通杀干净后,一抬头,瞧见小洛手里还拿着那张两千两的银票,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冷冷地说:“小洛,你别不懂规矩,哪有赌场当庄的吃赌客红钱的道理?你赶紧把银票收起来,不然,可别怪我刘疤子不客气,张嘴骂人了。” “别骂,别骂!” 小洛连忙摆手,脸上还是笑眯眯的,“我收起来就是,你可别上火。” 经此一役,刘疤子因为掷出了 “至尊” 对,自信心瞬间爆棚,眼珠子一转,嘿嘿一笑,冲着小洛挑衅道:“咋样,小洛?敢不敢再来几把?” 一边说,一边挑着眉毛,眼神里满是得意和挑衅。 小洛假装仔细地看了看大海碗里的 “至尊” 对,然后慢悠悠地摇头说:“这会儿你连‘至尊’对都能扔出来,看这势头,你的手气正旺呢,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算了算了,不来了。” 刘疤子却不打算放过他,笑着说:“刚才有人不是说了嘛,你是我的克星,让我以后躲着你,你还怕啥?” “这话嘛,听着好像有点道理。” 小洛想了想,接着说,“那就这样吧,反正这两千两本来就是打算给你吃红的,我就拿它来碰碰运气。” 说完,他把那张两千两的银票 “啪” 地一声拍在赌台上,伸出一根手指头,大声说:“一千两。” 刘疤子看到这场景,不屑地笑道:“这么小心翼翼,你是不是怕了?” 小洛也笑了笑,回应道:“你的手气越来越好,我能不小心点吗?” 刘疤子点点头,说:“小洛,你现在越来越精了啊。” 小洛神色坦然,说:“这都是拿银子买来的教训,输得多了,自然就长记性了。” 刘疤子笑了笑,转头对着周围的赌徒们,大声喝道:“下注!” 一众赌徒听到这话,跟打了兴奋剂似的,迫不及待地把手里的银子押了下去。 等众人都下好注,刘疤子又是一声大喝:“离手!” 说完,他手如闪电,迅速抄起四颗骰子,五指一松,骰子在碗里上蹿下跳,发出清脆的声响。刘疤子眼睛里闪烁着紧张和兴奋的光芒,死死地盯着跳动的骰子,身体也不自觉地往前倾,好像想用自己的气势把骰子给定住。不一会儿,骰子停了下来,竟然是三个六,一个二 ——“天杠”。这一把,谁都没赶上,小洛也只掷了个七点,又被刘疤子通杀了。 第二把,刘疤子手法快得让人眼花缭乱,抓起骰子一扔,掷出了一个地牌九,两个幺,一个二,一个五。小洛只掷了个六点儿,又输了。 好在赌徒里有个运气爆棚的,下注十两银子,竟然掷出个大天九,赢了刘疤子这一局,不然他就得连杀三把了。 刘疤子看着小洛,嘿嘿干笑两声,说:“小洛,服不服?” 小洛淡然一笑,说:“刘疤子,你也别激我,激我也没用。我现在决定收手了,咱们明儿晚上见!” 刘疤子追问道:“明儿晚上肯定来?” “肯定来!” 小洛点点头,转身对吴老爹说:“老爹,走,咱喝酒去。” 小洛和吴老爹走了没多久,刘疤子手气依旧火爆,又接连扔了两把骰子,一把七点,一把八点。虽说点数不是特别大,可赌徒们手气太差,愣是没一个人能赶上,又是两把 “通杀”,把大家杀得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可就在大家唉声叹气的时候,刘疤子突然眉头紧皱,双手紧紧捂住肚子,疼得直咧嘴,说:“咋回事啊,我的肚子咋突然疼起来了。” 他的脸因为疼痛都扭曲了,身体弯成了虾米状,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掉。 旁边的白麻脸汉子看到这场景,笑嘻嘻地说:“刘疤子,你是不是连杀五把,银子吃太多,撑得肚子疼啊?” 刘疤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头对副手说:“你先替我两把,我去去就回。” 话还没说完,就捂着肚子,急匆匆地往后院跑去。 刘疤子一进后院,身形一闪,就进了一间屋子。 屋子里坐着两个人,一个是紫膛脸,看起来四十五六岁的青袍人,另一个是三十七八岁,穿着儒衫,脸色阴沉的文士。 紫膛脸青袍人名叫沙天行,外号 “寒星手”,是吉祥赌坊的总管;脸色阴沉的文士名叫秦佩,外号 “黑心秀才”,是副总管。 刘疤子一进屋,赶紧弯腰行礼,说:“沙爷,秦爷。” 沙天行抬手摆了摆,说:“坐下说。” 刘疤子却很懂规矩,又躬身作了个揖,没敢坐下,站在一旁,恭恭敬敬地说:“属下不敢。” 他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沙爷和秦爷会怎么收拾自己,毕竟小洛今晚又赢了七万五千两啊。 沙天行目光如炬,紧紧盯着他,说:“小洛今晚又赢了七万五千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神里满是愤怒和疑惑。 刘疤子眉头拧成了个疙瘩,不停地摇头,说:“属下也不清楚,这事儿太邪门了,透着古怪。” “怎么个邪门法?” “属下每次扔出的骰子,都跟中邪了似的,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本来想扔出的点数,结果差了十万八千里。” “哦?不是你想扔出的点数?” “是啊,属下明明想扔出‘至尊’对,结果出来的却是‘瘪十’。” “你有没有注意,骰子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属下仔细看了,骰子绝对没被掉包。而且在他收手之后,属下又试了两次,都能随心所欲,一点差错都没有。” “随心所欲?” “没错,完全没问题。” “这事儿还真是邪门。” 沙天行沉思了一会儿,转头看向秦佩,说:“二弟,这小洛连着两晚赢了咱们十二万两银子,你说该怎么处理?” 秦佩低头想了一会儿,说:“按理说,咱们肯定不能放过他。不过,他在洛阳城混了十多年,是出了名的拼命三郎,而且人缘还不错……”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抬头看着刘疤子,问道:“他明天还来吗?” 刘疤子连忙点头说:“肯定来,他亲口说的。” 秦佩听了,笑着点了点头,说:“没你的事儿了,刘疤子,你去场子里看着吧!” 刘疤子躬身应了一声,转身出了屋子,向前厅走去。 沙天行看着秦佩,问道:“二弟,这事儿你到底打算怎么处理?” 秦佩微微一笑,说:“先看看明天的情况再说吧。大哥,都三更天了,咱们也该休息了。” 第11章 夜黑风高 天气变了,从傍晚开始,细密的雨丝就悠悠扬扬地飘落下来。九月初的天气,秋意越来越浓,虽说还没冷到骨头缝里,但那飒飒的秋风,裹挟着凉飕飕的寒意,肆意地往人身上扑。那牛毛般的密雨,纷纷扬扬地洒落,打在脸上,瞬间就让人感到一阵冰寒。 夜至三更,梆子声刚一落下,小洛和吴老爹便一块儿离开了吉祥赌坊。今儿晚上,小洛那叫一个神勇,拿一万两白银当赌注,连开三把,简直无人能挡,接连翻本,一下子就赢了整整七万两。吴老爹从小洛那儿借了五千两,跟着小洛下注,沾了小洛的光,也是收获满满,入账三万五千两白银。 反观刘疤子,今儿晚上虽然连输三把,输掉十万五千两银子,可他表现出来的风度,那叫一个出人意料的好。脸上一直挂着笑,一点儿懊恼的神色都瞧不见。等小洛决定收手不赌的时候,刘疤子笑嘻嘻地凑了过来,看着小洛问道:“明天晚上还来不?” 小洛嘴角挂着一抹笑,说道:“事不过三,见好就收,这江湖上的老话,你不会不知道吧?” 刘疤子眼珠滴溜一转,追问道:“你这意思是说明晚不打算来了?” 小洛潇洒地一摆手,说道:“这三个晚上下来,我已经连赢十九万两,加上吴老爹所赢的,总共二十二万五千两。我我要是还来,还这么一直赢下去,怕是能把这吉祥赌坊赢到关门大吉。真到了那时候,对我小洛又有啥好处?要是我还不知道收敛,那我这拼命三郎可就太不懂事了。” 刘疤子听得频频点头,笑道:“你说的也是,就冲你小洛这样的行事做派,不愧是为道上朋友认为很上道、值得交的朋友。” 语声一顿,凝目问道:“你这赢了这么多银子,兄弟打算怎么花啊?” 小洛神色淡淡,瞥一眼吴老爹,开口道:“吴老爹打算在城里边找个适当的地方,开一家大酒楼。至于我,除了喝酒,找女人拼命外,还能打算怎么花?” 刘疤子挑了挑眉,再问:“往后便收手,不再赌了?” “不!”小洛摇了摇头,轻笑着说道:“哪能呢!不过歇个三五天,等兴致上来了,照旧还会回这吉祥赌坊,照样拼了命地赌个痛快!” 小洛与吴老爹走出吉祥赌坊,夜色沉沉,二人默默地走了一会儿,吴老爹警惕地朝四周扫了一圈,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压低声音说道:“小洛啊,他可真是个怪人。” 小洛眼眸一闪,轻轻眨了几下,说道:“老爹说的是他一直守口如瓶,连姓名住处都不愿意告诉咱们?” 吴老爹重重地点了点头,神色凝重地说:“难道你不这么觉得?” 小洛神色淡然,慢悠悠地说:“老爹,你不懂,你不是江湖人,不了解江湖人的脾性。常言说‘神龙见首不见尾’,江湖里的那些高手奇人,大多都是这么行事的。” 吴老爹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语重心长地说:“小洛,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如今这事儿,我心里实在有些不踏实。” 小洛微微一怔,问道:“老爹,你担心啥呢?” 吴老爹皱了皱眉头,沉声道:“他行踪太诡秘了,来无影去无踪的,我怕他提的那些条件,背后藏着啥玄机。” 小洛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说道:“老爹,他不是已经说得明明白白了吗?那些原因条件对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吴老爹紧紧盯着小洛的眼睛,追问道:“你就这么相信他的话?” 小洛反问:“你不是也信了吗?” 吴老爹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那是之前,现在我越想越觉得有点不对劲。” 小洛负着手站在那儿,从容地说:“老爹,江湖上的高手奇人大多都是一诺千金,看他那样子,不像是个奸邪小人,所以我觉得应该相信他。” 吴老爹还是不放心,苦口婆心地说:“但是我觉着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小洛洒脱地一笑,安慰道:“你就放心吧,老爹!我不过是洛阳城里的一个小混混,没名没势的,又不是什么有名有姓的大人物,他有啥理由要害我呢?” 这话说的倒是实情,小洛只是个混混,在洛阳城中既没有什么身份,也没有什么地位,那神秘白衣人为何要害他? 吴老爹听了,沉默了一会儿,长舒了一口气,换了个话题说:“小洛,今晚上到老爹那儿喝酒去,咋样?” 小洛笑着摇了摇头,不羁地说:“老爹,今儿晚上我不想喝酒了。眼下才三更天,我想去找点别的乐子。” 吴老爹好奇地问:“你想去哪儿找乐子?” 小洛嘴角勾起一抹坏笑,直言不讳地说:“怡春院。” 吴老爹听了,又好气又好笑,笑骂道:“好家伙,这才三天,你小子就憋不住了。这三更半夜的,怡春院大门早都关上了。” “我可以敲门呀!” 小洛满不在乎,笑嘻嘻地说,“年轻人嘛,没点火气,能叫年轻人?不把这火气时不时地发泄出来,怎么行?” 他这话音刚落,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小洛,你先别急着去泻火,我兄弟在这儿都等你老半天了。” 随着这声音落下,暗影里像鬼魅一样闪出两个黑衣人,并肩往路中间一横,硬生生地把小洛和吴老爹的去路给截断了。 小洛身形猛地一停,抬眼凝神望去。 天空飘着毛毛细雨,夜色很黑,小洛根本看不清两个黑衣人的脸,只能勉强瞧见两人的轮廓,看着十分陌生,显然之前从来没打过交道。 他眉头暗暗皱了起来,侧身对吴老爹沉声道:“老爹,你往后退退。” 吴老爹二话没说,连忙往后退了两步。 小洛足尖轻轻一点,向前跨出一大步,深吸一口气,抱拳道:“请恕我小洛眼拙,两位是……” 左边黑衣人冷哼一声:“过路人。” “哦?既是过路人,不知两位有何指教?” “我兄弟手头有点紧,想找你借几个钱花花。” “两位怎么知道我身上有银子?” “哼,我兄弟刚才也在吉祥赌坊。” “这么说,两位输了?” “嗯!” “输了多少?” “不算少,也不算太多。” “咱也别磨磨蹭蹭的,两位直接说个数吧!” “怎么,你这意思是……” 小洛神色淡然,朗声道:“不管两位之前听没听说过我小洛的为人,我都可以告诉你们,我小洛这辈子最爱结交朋友。今天既然两位找上我,那就是看得起我小洛。没二话,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儿,我一定办到!” “好!” 右侧的黑衣人抬手竖起大拇指,赞道,“拼命三郎果然是个够义气、很上道的豪爽汉子。” “承蒙夸赞。” 小洛拱手说道,“两位请说个数吧,要多少?” 第12章 你的命就是我的命 “我兄弟,也不贪心,不多借。” 黑衣人伸出两根手指头,那指头在夜色下仿佛两根冰棱,透着一股森冷劲儿。他慢悠悠地从嘴里吐出话来,“就借这个数。” 小洛眉梢往上一挑,瞧了瞧那两根手指,带着几分试探问道:“两万两?” 黑衣人脑袋轻轻一晃,闷声闷气地说:“我兄弟刚才在赌桌上输的,都不止这几个子儿。” “两位这意思是……” 小洛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如鹰,紧紧盯着这两人。 黑衣人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从牙缝里挤出仨字:“二十万。” 小洛脸色微微一变,道:“两位该清楚,今晚上我是赢了些……” 另一个黑衣人跟那催命的讨债鬼没啥两样,立马接上话茬:“我兄弟可清楚得很,连着这三天,你小洛一共捞了十九万两。刨去这三天给旁人的吃红,七八千两之外,实打实你到手,还有十八万两。” 小洛眉头皱成个 “川” 字,苦笑道:“两位既然知道这么清楚,咋还朝我借这么多?我上哪儿弄这么多银子去?” 黑衣人像个债主大爷,哼道:“你手头是没这么多,可加上吴老爹的三万五千两,不就够了?借我兄弟二十万,你们还能落下一万五千两,够开酒楼的了,多划算。” 一直跟个木桩子似的,安安静静立在小洛身后七八尺远的吴老爹,这会儿忍不住跳脚嚷起来:“你俩可真敢张嘴,这不是狮子大开口嘛!” 黑衣人斜着眼瞟了吴老爹一眼,冷冷地说:“吴老头儿,我兄弟只借二十万两,给你们留一万五千两开酒楼,这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别他妈的还不知足。” 小洛眼珠子一转,忽然嘿嘿一笑,接过话茬:“钱财嘛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小洛也不是那钻进钱眼子里出不来的人。两位要借二十万,不是不行,不过,两位总该给个说法吧。” “你是想问我兄弟,为啥要借这么多?” “不错,我相信两位必有道理用途,是不?” “我兄弟有急用。” “什么急用?” “救人。” “救什么人?” “救你跟吴老头的两条小命。” “哦?” 小洛眨眨眼睛道:“你是说,我跟吴老爹要是舍不得银子,就得把命搭上?” 黑衣人下巴微微一抬,冷然点头:“一点儿没错。” 小洛死死盯着黑衣人,道:“两位这是要动手杀我们?” 黑衣人道:“差不多就这意思。” 小洛双眉陡然一挑,沉声说道:“光棍眼里揉不得沙子,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两位就别兜圈子了!挑明了说吧,是不是沙天行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反问道:“沙天行是谁?” 小洛愣了一下,满心狐疑:“两位不知道?” 黑衣人摇摇头道:“我们兄弟不知道,也不认得这号人。” “真的?” “信不信由你。” “那我告诉两位好了,沙天行,外号人称‘寒星手’,就是吉祥赌坊的总管。” “那又怎样?” 小洛嘴角噙着一抹淡然笑意,悠悠道:“两位既然不是沙天行派来的,而且连他名号都没听过,想必在江湖上也不是啥有头有脸的人物。我小洛虽然不是把钱财看得很重之人,虽然爱交朋友,可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两位,请便吧!” 黑衣人脸色 “唰” 地一下沉了下来,大声喝道:“小洛,你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小洛深吸一口气,胸膛鼓起,朗声道:“两位最好别在我这儿耍横,洛阳城里打听打听,我拼命三郎可不是任人欺负的……” 他话还没落地,一名黑衣人眼珠子瞪得通红,怒喝道:“小洛,大爷们原本想给你条活路,既然你非要找死,那就怨不得大爷们心狠手辣了!” 话音刚落,这黑衣人脚下如生风,“嗖” 地一下向前跨出一大步,整个人化作一道黑影,抬手就是凌厉的一掌。这一掌带着呼呼的风声,直逼小洛胸口。 小洛见状,正要侧身闪躲,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蓦然间,一道白影从天而降,速度快得如同鬼魅一般。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那神秘的白衣人眨眼间已稳稳地挡在了小洛身前。只见白衣人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嗒” 一声,精准无比地扣住了那名黑衣人的手腕脉门。 白衣人这身手,简直快得超出了常人的想象!他究竟是怎么来的,又是如何出手扣住黑衣人的腕脉的,不但小洛看得目瞪口呆,完全没瞧清楚,就连黑衣人自己和站在旁边的另一个黑衣人也都只觉眼前白光一闪,根本没看清白衣人的动作。 那黑衣人腕脉被扣,顿感一股彻骨的寒气从脚底直往上蹿,瞬间冲上脑门,心里头不禁大惊失色。紧接着,他一声怒喝,左手如闪电般疾挥而出,手掌立起如同一把锋利的长刀,恶狠狠地朝着白衣人的胳膊砍去。 白衣人嘴角泛起一抹轻蔑的冷笑,那眼神,就好像在看小丑表演,就在黑衣人的左手即将砍到他胳膊的瞬间,白衣人右手五指猛地一收紧,“咔咔” 几声,清脆而又震撼。只听那黑衣人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扑通” 一声,双膝跪地,那原本砍向白衣人的左手,此刻也瞬间软塌塌地耷拉了下来,显然是腕骨已被白衣人硬生生捏碎。 与此同时,白衣人右手五指一松,放开黑衣人的右腕。另一名黑衣人慌慌张张跨前一步,伸手扶起同伴,急问道:““伤得怎么样?” “腕骨碎了。” 这名黑衣人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勃然变色,抬眼望向白衣人,眼珠子似要喷火,怒声吼道:“朋友,我兄弟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下此毒手?” 白衣人神色淡漠,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淡淡地说道:“那我倒要问问你,他们两位与你们兄弟又有何怨何仇?你们兄弟竟要杀他们两位?” “这……” 黑衣人心头猛地一窒,就像被人死死掐住了脖子,吭哧了半天,才说道:“那是因为姓洛的他不识相。” 白衣人目光如电,直射黑衣人,说道:“姓洛的他怎么不识相了?就是因为他不肯掏二十万两银子,给你兄弟回去交差?” “朋友,你胡说些什么?”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 黑衣人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们兄弟只是向他借。” 白衣人嗤笑一声,那笑声里满是嘲讽,“好一个‘借’字。我问你,姓洛的跟你们兄弟认识吗?” “不认识。” “既然不认识,也就谈不上有交情了,对不?” “是这么个理。” 白衣人缓缓开口,字字如刀:“你兄弟与姓洛的既没交情又不认识,那么我再请问,你们兄弟凭什么向他借钱,而且狮子大开口,还一借就是二十万两,凭什么?” “这个……” 黑衣人心头不由又是一窒,沉声道:“这关你什么事?” 白衣人神色一凛,一股强大的气势扑面而来,说道:“这本来不关我的事,可谁让你俩倒霉,偏撞上我了。” “你要多管闲事?” “我已经管了。” “我劝你最好少管。” “我管定了。” “你觉着能管得了?” “我不但一定管得了,而且还绰绰有余。” “朋友,好大的口气!” “你要是不信,你大可试试。” 黑衣人嘿嘿冷笑,道:“朋友,你可知道我们兄弟是谁?” “知道。” 白衣人神色淡淡道:“你兄弟名崔浩、崔坤,外号‘阴山双恶’,不错吧?” 黑衣人崔浩双目圆睁,惊道:“朋友见过我兄弟?” 白衣人脑袋轻轻一摇:“未曾见过。” 崔浩满心狐疑,追问道:“那你怎会认识我兄弟的?” “不是认识。” 白衣人道:“是从你兄弟相貌、衣着,还有腰间兵器上瞧出来的。另外,我还知道你兄弟如今的身份。” 崔浩目光凝注,道:“你知道我兄弟什么身份?” 白衣人一字一顿,声音冰冷地说道:“黑牌杀手。” 崔浩心头如同被重锤猛击,整个人被震得身子一晃,失声叫道:“朋友,你究竟是谁?” 白衣人嘴角泛起一抹神秘笑意:“套用你刚才说过的一句话,过路人。” 崔浩怒目圆睁,如同要吃人,瞪着白衣人沉声道:“朋友,既然你知道我兄弟的名号身份,你就应该明白……” 白衣人冷声截断他的话,那声音如同一道冰冷的寒芒瞬间划过:“崔浩,你就别废话了。我既知道你两个人的身份,自然也清楚你们的主子是谁。这件事儿,我既然已经管了,就绝不会罢手。” 语声一顿,又冷冷地说道:“我也知道你兄弟的难处,现在我给你一样东西带回去交差,顺便替我给沙天行带句话,小洛跟吴老爹的事儿,我管定了,他俩在洛阳城中但凡有一点儿差错,我就唯他是问。接着!” 言罢,白衣人抬手猛地一掷,一物如流星一般,带着呼呼的风声,直向崔浩面前飞去。 崔浩慌乱之中伸手赶紧接住,目光一触及此物,顿时吓得亡魂皆冒,脸色变得惨白如纸。他急忙转向一旁默立,左手捧着右臂,双目怒瞪白衣人的崔坤喝道:“二弟,咱们走!!” 声落,他伸手拽起崔坤,两人好像那丧家之犬,慌不择路地疾步飞奔而去,眨眼间便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如同从未在这世间出现过一般。 “阴山双恶” 背影彻底消失不见之后,小洛好像刚从鬼门关溜达一圈回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快步上前,双手抱拳,满脸都是感激之色:“多谢,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白衣人微微一笑,轻声说道:“不必客气,你的命就是我的命。” 第13章 江湖夜雨 小洛身形猛地一僵,脸上瞬间爬满惊愕之色,愣是半晌说不出话来。那句 “你的命就是我的命”,如同魔音灌耳,让他整个人沉浸其中,反复咂摸着里头的滋味。 白衣人瞧他这副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悠悠问道:“小洛,你在琢磨什么呢?” “没啥。” 小洛缓了缓神,缓缓摇了摇头,长叹一声说道,“我是真没想到啊,那两人居然是江湖上臭名昭着的‘阴山双恶’兄弟。更想不到,他们竟然投靠了沙天行,成了吉祥赌坊的杀手。” 白衣人微微浅笑,轻声说道:“小洛,你虽说也算在江湖里混,但也就是洛阳城这一亩三分地的江湖人。天下之大,江湖广袤无边,和那些真正走南闯北的老江湖比起来,你不知道的事儿可太多了。” 小洛心里清楚,白衣人这话没毛病。天下江湖,那是海阔天空,大得没边儿。自己所知的这点江湖事儿,和人家比起来,确实是小巫见大巫。于是,他点了点头,眨巴眨巴眼睛问道:“你刚给那双恶兄弟的是啥玩意儿啊?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话都不敢多说一句,撒腿就跑。” “一颗铁菩提子。” 白衣人神色平静。 “可是你的信物?”小洛追问道,好奇心愈发浓烈。 “那是一位武林前辈奇人的信物。” 白衣人回答得简洁明了。 “对沙天行也能管用?” 小洛满心好奇。 “绝对管用。” 白衣人笃定地点点头,“你放心吧!今后你跟吴老爹在洛阳城中,沙天行那帮人绝对不敢动你们一根汗毛。” “真的?” 小洛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你应该相信我的话。” 白衣人点了点头,随即抬眼望了望,接着说道:“好了,细雨添愁,你和吴老爹衣裳都湿透了,别着了凉,赶紧回去换衣服吧,后会有期。” 说罢,白衣人身影一闪,快如鬼魅,那 “期” 字还在半空中飘荡呢,人已经在三丈开外了。 小洛怔在原地,望着白衣人远去的方向,喃喃自语:“这白衣人究竟何方神圣……” 夜,四更的梆子声早已悠悠敲过,整个洛阳城仿若被一层黑纱罩住,静谧中透着几分诡谲。 吉祥赌坊的后院里,烛火摇曳,“寒星手” 沙天行与 “黑心秀才” 秦佩还没有睡,桌上的酒早就半温不热了,可他俩哪有心思管这酒,皆竖着耳朵,像是在等什么。 沙天行一把抄起酒碗,猛地灌下一大口,那眉头却像是被鬼扯着似的,“唰” 地一下就紧紧皱起来了,嘟囔道:“这都啥时候了,咋还不见人回来?该不会是出啥篓子了吧?” 秦佩手中把玩着筷子,眼皮都没抬一下,随口敷衍道:“快了快了,急啥呀,稳住别慌。” 沙天行 “啪” 地一下把酒碗重重搁下,霍地起身,在屋里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来回直踱步,嘴里还念念有词:“你说他俩,该不会真把事儿给办砸了吧?那小洛虽说没啥通天的背景,可也难保不蹦出些意外。” 秦佩刚想开口,忽然浑身一紧,只觉一股异样的气息扑面而来。他赶忙凝神细听,紧接着嘴角一勾,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说道:“嘿,他们回来了。”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脚步声如鼓点般响起,门口黑影一闪,“阴山双恶” 兄弟俩跟两条丧家之犬似的杵在那儿,身形狼狈,气息凌乱。 沙天行目光如电,扫向二人,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寒声道:“事儿办砸了?” 崔浩脑袋耷拉得都快贴到地上了,小声嗫嚅道:“属下兄弟无能……” 秦佩眉头拧成了个麻花,眼里满是疑惑和不爽,冷哼一声道:“咋就办砸了呢?就凭你兄弟俩的武功身手,对付一个小洛还不是小菜一碟,咋会搞成这样?” 崔浩脑袋摇得那叫一个快,跟拨浪鼓似的,哭丧着脸说:“问题不在小洛身上,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有人横插了一杠子。” 沙天行眼睛里凶光一闪,跟要吃人似的咬牙切齿道:“谁啊?敢坏老子的好事!难不成是吴老头儿?” “不是。” 崔浩赶紧说道,“是另外有个家伙管了这闲事儿。” “到底是谁?” “总管看看这个就明白了。”崔浩哆哆嗦嗦地伸出手,递上了白衣人交给他的那颗铁菩提子。。 沙天行接过铁菩提子,只一眼,就好像被一道闪电击中,身形剧震,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颤声道:“这…… 这就是那管闲事的人交给你的?” 崔浩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正是。” 沙天行强压心中惊涛骇浪,追问道:“他长啥样?” 崔浩定了定神,努力回忆道:“三十来岁的年纪,穿着一身白衣,模样生得俊朗非凡,看那气度,像极了武林中传说的那位……” 沙天行如同听到了什么惊天秘闻,眉峰紧蹙,喃喃自语:“这…… 这怎可能?他咋会在这儿出现……” 秦佩目光落在那铁菩提子上,脸色也是 “唰” 地一下变了,不过这老狐狸到底是有点道行,片刻之后,就强装镇定了。他深吸一口气,紧紧盯着崔浩,冷静地问道:“他给你这铁菩提子时,还说啥了没?” 崔浩连忙点头,说道:“他让我给沙总管带句话,说这事儿他管定了,小洛跟吴老爹在这洛阳城要是出了一丁点儿事儿,他就唯沙总管是问。” 秦佩目光又转向崔坤,问道:“你跟他交过手了?” 崔坤苦笑着抬起右臂,一脸悲催:“他武功太高,只一招出来,属下就已伤在他的手中。” “你的伤势怎样?要紧不?” “还算好,只是右腕骨碎裂了部分,估计得养一个月。” 秦佩长叹一声,慢悠悠地说:“既然碰上这么个硬茬儿,事儿砸了也怪不得你兄弟俩。” 说完,看向沙天行,“大哥,你有啥吩咐他俩的没?” 沙天行沉思了好半天,挥挥手说:“行了,没啥事儿了,你们回房歇着去吧!” “多谢总管,副总管。” 崔浩、崔坤兄弟俩赶紧躬身行礼,匆匆退下,转身回房去了。 等 “阴山双恶” 兄弟一走,屋内一片死寂。 沙天行猛地一把抓起酒碗,“咕咚咕咚” 一饮而尽,酒水顺着嘴角淌下,他恨恨道:“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那白衣人虽厉害,可咱在洛阳城苦心经营多年,也不是吃素的!” 秦佩轻轻摇了摇头,苦笑着说:“大哥,可别冲动啊。那白衣人既然亮出了铁菩提子,背后肯定有那种咱惹不起的大人物撑腰,咱得从长计议,可不能乱来。” 沙天行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抱头过了好一会儿,他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咬牙切齿道:“行,就听你的,先看看情况。可要是那小洛跟吴老爹敢有半分嚣张,我非让他们好看,吃不了兜着走!” 窗外,细雨依旧淅淅沥沥,打在窗棂上,好似一曲哀怨的乐章,为这洛阳城的江湖夜,又添了几分凄凉与无奈。 另一边,小洛站在街头,望着白衣人离去的方向,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抬脚朝吴老爹住处走去。一路上,脑海里全是白衣人的身影,还有那颗神秘的铁菩提子…… 江湖啊江湖,这潭水可比自己想象的深多了,今天这事儿,不过是在这深潭里搅起了个小水花罢了,往后,又该如何呢? 第14章 快活似神仙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沙天行的两道浓眉紧紧拧在一起,好似要把眉毛拧成麻花,周身散发的冷意,仿佛能把空气都冻成冰碴子。秦佩也没好到哪儿去,双眉紧蹙,活像两片乌云压顶,沉甸甸的。两人就这么干坐着,谁也不肯先张嘴,谁也不愿率先打破这僵局,沉闷气氛一直在房间中持续着,桌上那盏油灯,火苗跟被抽了魂儿似的,有气无力地晃悠着,映照着他俩石头一样硬邦邦的脸,足足持续了有一盏茶的工夫。 良久,沙天行实在憋不住这股子压抑劲儿,“咳咳” 干咳两声,打破了沉默:“二弟,你对这事咋看?” 他这声音刚冒出来,就跟掉进了无底洞,瞬间被这死寂给吞得渣都不剩。 秦佩微微低下头,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开口:“按常理说,人死不能复生,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可……” 他故意把话拖得老长,似有难言之隐。 “可啥呀?快别卖关子了!”沙天行急问。 “那铁菩提子千真万确,假不了。” 秦佩缓缓道,字字如锤,敲在这寂静之上。 “你说,会不会是有人冒充的啊?” 沙天行眉毛一挑,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秦佩轻轻点了点头:“有这可能,不过,崔浩兄弟的功夫在江湖上那也是一等一的身手,能一招就把崔坤给打伤的,放眼整个武林,似乎还不多见。” “会不会是他兄弟为了掩饰办砸事儿,故意虚张声势,夸大其词呢?” 沙天行摩挲着下巴,目光中透着几分狐疑。 “这也不是没可能。” 秦佩目光深邃,望向窗外黑漆漆的夜色,仿佛那无尽的黑暗里藏着答案,“但那个神秘的白衣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沙天行一听这话,顿时语塞,默然不语,房间里只剩下烛火 “噼啪” 作响,似在诉说这谜团难解。 秦佩转过头,一脸严肃,又接着说:“大哥,我忽然有一种感觉,这件事情问题似乎不简单,咱们必须特别小心应付。” 沙天行眨眨眼睛,犹豫了一下:“那这事儿,你看咱们要不要报上去?” 秦佩想都没想,直接摇头:“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沙天行一下子愣住了,满脸写着诧异。 “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咱们绝不能轻妄上报,门主也绝不会相信这种事。” 秦佩说着,抓起酒杯,“咕咚” 一口,把酒全灌进了肚子里,像是想用这酒把心里的那团乱麻给浇灭。 “那咱现在咋办?” “先把事情真相弄清楚之后再说。” “等天亮了,咱多派些人手,到处找找那白衣人的踪迹,想办法摸摸他的底,看看究竟是哪路神仙下凡,又或是个什么东西变的?” “行,就这么办。” 沙天行点点头,也端起酒杯猛灌一口,望向窗外,天边已经泛起了一丝曙光,“天快亮了,咱先歇会儿吧。” 说完,两人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黑暗里,只剩下那盏还未熄灭的油灯,依旧在黑暗中挣扎闪烁。 小洛发财了,这消息一传开,洛阳城却炸开了锅,只因小洛在吉祥赌坊连赌三日,逢赌必赢,三日下来,足足赢了十九万两银子,这事儿就像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整个洛阳城的大街小巷。 这下可好,洛阳城的那些混混们,就跟闻到血腥味的饿狼似的,一个个都找上门来,涎着脸伸手借钱。小洛这人,向来豪爽大方,重情重义,最喜欢交朋友,来者不拒。不过,他也立下了规矩,放出话来:“不管是谁,最多借一百两,多一分都别想!而且就这一次,没第二次!” 结果接下来这三天,找他伸手的人至少有好几百,把小洛忙得晕头转向,烦得不行。 到了第四天晚上,小洛却突然人间蒸发了。小洛咋就不见了呢?难道是失踪了?嘿,知道内情的人,都在那儿偷偷笑,就是不肯多说。 这知道小洛在哪的人正是吴老爹。这会儿小洛在哪儿呢?嘿嘿,他正窝在那令男人销魂蚀骨的温柔乡里逍遥快活呢。 这温柔乡,就是大名鼎鼎的怡春院。 小洛的相貌本来就长得不赖,剑眉星目,再加上性格豪爽大方,怡春院里的姑娘们,没一个不喜欢他的。就连老鸨娘和看门招呼客人的二爷,见了小洛都笑得合不拢嘴,那叫一个热情客气。 小洛是这儿的常客,他的老相好是红红。红红是怡春院里几位红姑娘中的一位,虽说长得不是那种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可她浑身透着一股媚劲儿,尤其是那双眼睛,水汪汪的,像藏着一汪春水,能把人的魂儿都勾走。在床上更是风情万种,娇喘嘤咛间,能让男人甘愿沉沦,为她赴汤蹈火。小洛就喜欢她这股子浪劲儿,所以,小洛每到怡春院,一定找红红,红红也就成了小洛的老相好。 其实呢,在小洛心里,红红也就是他用来发泄火气的对象罢了。在这温柔乡里,小洛左拥右抱,那叫一个享受,沉浸在红红带来的温柔里,把外面的烦心事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酒,乃男人兴致之源,几杯下肚,血脉偾张,平添几分勇猛,因为酒精能使人精神亢奋,所以酒后的男人,大都有不可思议的威猛力量。也难怪俗话说:酒色不分家。怡春院既是温柔乡,又是销金窟,美酒自是管够。小洛在美人堆里醉生梦死,和女人拼命,和酒拚命,畅快淋漓。 这边小洛逍遥快活,吴老爹又在忙活什么呢?吴老爹正兴高采烈地指挥着工匠们,给他的大酒楼搞装修呢,那场面,热火朝天。又是购置桌椅家具,又是聘请厨房师傅,还得调教那些机灵的跑堂小二,忙得脚不沾地,晕头转向。 终于,吴老爹的大酒楼开张了。店名起得那叫一个霸气 ——“江湖楼”。 这酒楼的位置就在西大街口,离吉祥赌坊也就百来丈远。这地方以前是个大糟坊,主人是个小富翁,本来不想卖这房子的。可架不住吴老爹软磨硬泡,再三协商,最后吴老爹花了七千两银子,这可是高出市场价三倍多啊,才把这房子买下来,改成了江湖楼。 江湖楼开张第一天,洛阳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有那些富绅巨贾,都收到了一份请帖,而且请帖上还特意注明了 “谢绝贺礼”。 所以开张那天,凡是收到请帖的人都来了,那场面,真是热闹非凡,贺客盈门。 吉祥赌坊的总管沙天行、副总管秦佩也收到了请帖,两人自然也来参加开张志庆了。 不过他俩表面上是来道贺的,实际上是另有目的意图的。 因为这半个多月来,他们派出大批的手下,到处守着、盯着,就想抓住那个爱管闲事的白衣人,结果竟是有如瞎子摸鱼,白费力气。 所有的手下,连白衣人的影子都没有发现。 沙天行和秦佩还以为江湖楼开张这天,白衣人定会到场道贺的,他们曾仔细留心注意所有到场道贺的宾客,结果却大失所望。根本没看到双恶兄弟说的那个白衣人,就只看到了小洛。 江湖楼在开张之前就放出消息了,开张第一天,只招待有请帖的宾客,不对外做生意。从第二天开始,连着三天摆流水席,不管是洛阳本地人,还是过路的客商,全都免费招待,八个人一桌,人齐了就开席。 酒随便喝,而且是无限制的供应招待。 一直到第五天才正式开张做生意,而且概不赊账。 江湖楼这开张的手笔,在洛阳城那可是前所未有的,虽然不敢说后无来者,但绝对是前无古人。 当然,这大方的主意可不是吴老爹想出来的,而是那个神秘的白衣人出的。 吴老爹以前摆面摊的时候,规矩是二更过后才收摊,要是碰上熟客,还能再晚点儿。 可现在江湖楼不一样了,规定准时初更打烊,初更半一到,不管啥客人,都得走人,明儿个请早,绝不招待。 吴老爹说得也在理,以前摆面摊就他一个人,早收晚收都没啥。现在可不一样,他虽然是江湖楼的老板,可这楼里事儿多,他一个人根本照应不过来。厨房里掌勺的师傅、跑堂的小二、伙计们,都得休息。不然第二天一个个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没精打采,还怎么做生意呢。 所以,吴老爹一到时间,立马打烊,绝不含糊。 第15章 身化武林高手 夜,二更刚半。 江湖楼早已熄了灯火,打烊足足一个更次。店里的伙计、小二们累瘫在床上,呼噜声此起彼伏,沉入梦乡。唯有后院吴老爹的房间,还透着一丝光亮。 屋内,烛火摇曳,围着桌子坐了三人。桌上摆着几盘精致小菜,三人一面喝酒,一面谈笑风生。这三人,正是吴老爹、小洛,以及那位神秘的白衣人。 酒过三巡,谈笑间,小洛目光忽然一凝,紧紧盯着白衣人,道:“我说老兄,我小洛虽说只是洛阳城的小混混,没见过啥大世面,但也不是瞎子。我瞅着你,那绝对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啊!你不嫌弃我,把我当朋友,我就直说了,你……” 白衣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神秘的笑,接口道:“你想问的,是不是我是谁?” 小洛重重点头:“对对对,还望老兄明示!” 白衣人微微一顿,神色平静:“我可以告诉你跟吴老爹,不过你们听了可千万别害怕。。” 吴老爹哈哈一笑,眼中满是豁达:“你说吧老弟,你又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咱有啥好怕的?何况我这把老骨头跟小洛,也不是什么胆小怯懦之辈。” 白衣人笑意未减,却吐出几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字:“我虽不是妖魅,但也不是人。” 此言一出,小洛和吴老爹瞬间呆立当场,脸上写满了惊愕。 吴老爹翻了个白眼,强装镇定地笑道:“不是人?那你是啥?” “鬼。” 白衣人声音清冷,在这屋里回荡。 “鬼?” 小洛和吴老爹再次异口同声,那声音,高得能冲破屋顶。 “不错。” 白衣人微微点头,神色坦然。 忽然,小洛像是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吴老爹也跟着笑得前仰后合。 白衣人挑了挑眉,问道:“你们不信?” 吴老爹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老弟,我活了大半辈子,啥都信,就是不信这世上有鬼。我这辈子,连鬼影子都没见过。” “我也是!” 小洛连忙附和,“我才不信这世上真有鬼呢,除非鬼站在我面前。” 白衣人脸色一正,严肃道:“我说的句句属实。” 小洛眉头轻皱,眼中透着疑惑:“就算你真是鬼好了,鬼也该有姓名,对不?” 白衣人神色淡然:“人死成鬼,当然有他生前的姓名。” ““那么我请问你生前的尊姓大名?” 小洛追问。 “我也姓洛,名十三。” 白衣人回答得不紧不慢。 小洛双眼陡然瞪大,仿若见了什么稀罕物:“你…… 你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要命书生’?” “正是。” 白衣人微微颔首,神色依旧平静。 小洛眼睛瞪得更大,几乎要掉出眼眶:“听说你已经被人……” “被人暗算,丢了性命。” 白衣人接过话茬。 “难道你并没有死?” 小洛追问。 “确实死了。” 白衣人语气笃定。 “死了?那你现在是……” 小洛愈发困惑。 “鬼,如假包换的鬼魂,货真价实。” 白衣人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重锤,敲在小洛和吴老爹的心上。 小洛沉默了,目光在白衣人身上来回打量,神色半信半疑。 白衣人轻笑一声,“小洛,我想请你帮个忙,不知你肯不肯?” 小洛目光一凛,沉声道:“也就是你帮忙我赢银子的原因条件?” 白衣人摇头笑道:“我帮忙你赢银子,那只是为了结识你和你交朋友的原因,但绝不是条件。” “那你的条件是什么?” 小洛追问。 “没什么条件。” 白衣人回答得干脆。 “要我帮忙的事情,难道也不算条件?” 小洛不解。 “绝对不算。” 白衣人再次摇头,“我想请你帮忙的事情,答不答应全凭你意,我绝不勉强。” “好!” 小洛一拍桌子,豪情尽显,“我小洛虽然不是什么江湖大侠,但我懂‘义’字,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绝不反悔!” 白衣人笑意更浓:“你若不是重义气,一言九鼎的汉子,我也不会找上你了。” “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小洛。” 小洛神采飞扬地道:“你说吧!不管啥事儿,我都答应!” 白衣人神色一正,缓缓道:“小洛,你先别急着答应,等我说完,你再考虑考虑。” 小洛眉毛一扬:“你放心吧!我小洛话已出口,既然已经答应了,就绝不会反悔!” 白衣人默默地瞧着小洛好一会,才缓缓说道:“小洛,我想请你帮忙,把你的身体借给我用一用。” “把我的身体借给你?” 小洛一脸茫然,仿若听错了,“那么你真是……” “鬼。” 白衣人点点头,“你好好想想,明天晚上给我答复,我绝不勉强,不答应也没关系。” 说完,白衣人站起身,作势要走。 “慢着!” 小洛伸手一拦,“你坐下!” 白衣人默默坐下。 小洛目光紧紧盯着白衣人,“你要借我的身体,怎么个借法?” 白衣人神色平静:“就是让洛十三变成小洛。” “不是小洛变成洛十三?” 小洛追问。 “其实都一样,就是小洛与洛十三合二为一,变成一个人。” 白衣人解释道。 “哦!我懂了。” 小洛眨眨眼,恍然大悟,“你是说‘借体还魂’?” “不错。” 白衣人点点头,“自此以后,你小洛便拥有我洛十三一身称绝江湖的武功。” 小洛忽又笑了,笑声爽朗。 白衣人看着他,一言不发。吴老爹也看着小洛,满脸的莫名其妙,不知道这小子为啥笑得这么开心。 小洛笑着说道:“这可真是庙后头有个洞,妙透了!” 吴老爹忍不住问:“啥妙透了?” 小洛笑道:“你说,你高兴不?” 吴老爹一怔,“啥高兴不?” 小洛笑道:“你想啊,我小洛以后有了一身绝世武功,难道不值得高兴?” 吴老爹眉头微皱,“这么说,你答应他了?” “没错。” 小洛重重地点头,“我答应了。” 白衣人目光灼灼:“你不后悔?” “绝不后悔!” 小洛神色坚毅,“说实在话,我小洛多少年来一直恨自己没有用,一直希望自己能遇上武林奇人异士,练成一身好武功一舒胸中的豪义,如今你看中我,让我能成为江湖高手,我高兴还来不及,后悔啥?” 白衣人猛地站起身,身形修长挺拔,“小洛,我果然没找错人,多谢!” 说着,他竟朝小洛跪拜下去。 小洛大惊,连忙离座起身,伸手急扶:“你快别这样,要说谢谢的人应该是我……” 话未说完,小洛只觉眼前白影一闪,一股冷风扑面而来,身子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神情突然一呆。眨眼间,白衣人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吴老爹见状,连忙问道:“小洛,你怎么了?” 小洛像是从噩梦中惊醒,长舒一口气,摇摇头,“没事儿。” 吴老爹凝目道:“他已经附在你身上了?” 小洛点了点头。 吴老爹又问:“往后我该叫你啥,洛十三还是小洛?” 小洛笑道:“我本来就是小洛,你还叫我小洛。” 吴老爹抓起面前的酒杯,一口喝干,嘻嘻笑着道:“小洛,我老头子今晚可算开了眼了。” 小洛微微一笑:“也相信这世界上真有鬼了?” 吴老爹点头,又道:“不过,我也明白了一件事。” 小洛问:“啥事儿?” “鬼并不像人说的那么可怕。” 吴老爹感慨道。 “老爹,其实真正可怕的不是鬼,是那些披着人皮的恶鬼。” 小洛目光深邃。 “你这话的意思我明白,真正可怕的不是鬼,是人,对不对?” 吴老爹附和。 “一点没错。” 吴老爹眨眨眼睛,话题忽然一转:“现在你可是武林高手了,是不是?” 小洛点点头:“老爹,是想看我露一手?” 吴老爹笑道:“能露一手给我看看不?” 小洛微微一笑,“看好了。” 说罢,他目光锁定桌上酒杯,暗暗运气,撮口一吸。只见杯中酒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化作一条细线,直飞进他嘴里。 吴老爹不由得双眼瞪圆,道:“这是啥玩意儿?这也是武功?” 小洛点头:“这是内功,叫‘长鲸吸水’。” “这种内功很难练吧?” 吴老爹追问。 “确实很难练。” 小洛回答得干脆。 “能伤人不?” 吴老爹又问。 “当然能伤人。” 小洛神色笃定。 吴老爹沉默片刻,缓缓道:“老弟,可否听我老头子一句话。” 小洛拱手:“老爹,请说!” 吴老爹语重心长:“得饶人处且饶人,别乱杀无辜,多造杀孽。” 小洛神色肃然,“老爹放心,只要不是罪大恶极的人,我定会给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 “那就好。” 吴老爹欣慰地点点头。 第16章 密室风云 吉祥赌坊后院,总管沙天行房间之后的密室里头,此刻正上演着一场紧张激烈的搏战。 只听一个粗浊的声音问道:“哼,你服是不服?”言语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道,在这密室之中来回激荡。 “哼,就凭你那几下三脚猫功夫,还想让我服?你可别在这儿做春秋大梦了!” 另一道声音瞬间怼了回去,语气之中满是不甘示弱的倔强。 “那你看看老子这一招怎么样!”先前那声音陡然提高。 “哼,也就那样,只能说是马马虎虎,还差得远呢!”回应之人亦是毫不示弱,硬气得很。 “哼!看来不给你点厉害尝尝,你是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有啥压箱底的本事,赶紧都使出来,我接接着就是,少在这儿跟我耍嘴皮子!” “好,那就让你见识见识爷爷这两招!” “嗯,这才有点劲道!” “今天我非要让你跪地求饶!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先别在这儿说大话…… 嗯……” 这人话还没说完呢,身形猛地一僵,像是遭遇了什么变故。 刹那间,话语声戛然而止,可室内的搏杀却愈发惨烈,似要将这密室震塌。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密室那扇紧闭的小门才慢悠悠地打开,一先一后走出来两个人。 走在前面的,正是沙天行,而跟在他身后的,竟是怡春院那风骚入骨的红红姑娘。 此刻的红红,双颊绯红之色尚未褪去,恰似春日里盛开的桃花,娇艳欲滴,眉梢眼角的春意仍在肆意流淌,那模样,分明是一副刚刚经历一场狂风暴雨洗礼后的娇慵之态,让人看了忍不住浮想联翩。 房间里的桌上,酒菜早就摆好了,三副杯筷安安静静地放在那儿,在烛火的映照下,泛着淡淡的光。 红红的美目轻轻瞥了一眼桌上的酒菜和杯筷,朱唇轻启,声若黄莺出谷:“秦老二怎么还没来?” 沙天行见状,长臂一伸,轻轻一揽,便将红红那柔若无骨的娇躯重新圈入怀中,嘴角往上一勾,露出一抹带着邪气的坏笑,慢悠悠地说:“二弟向来是个懂事的人,依我看呐,说不定他早就来了,一看房里没人,就没进来打扰咱们。” 果不其然,一一声轻笑从院外传了进来:“大哥说得对,小弟我确实早就到了,看着桌上这美酒好菜,馋得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这话乍一听,像是平常的调侃,可要是仔细一品,却暗藏玄机,一语双关,令人玩味。 笑声未落,秦佩人就出现在了房门外,脸上带着一抹神秘的笑,抬手拍了拍沙天行的肩膀,还不忘朝着红红抛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那眼神之中,透着几分戏谑,又似藏着别样心思。 红红见状,轻抬玉手,看似不经意地撩了撩鬓边发丝,紧接着,眼皮轻轻一眨,抛出个勾魂摄魄的媚眼,咯咯娇笑道:“你下面怕是也馋得厉害吧?” 秦佩嘻嘻一笑,并未搭话,只是那笑容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 沙天行笑着招呼:“二弟,快坐下,咱哥俩先痛饮一杯。” 三人纷纷落坐,各自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酒水顺着嘴角滑落,溅湿衣襟,却无人在意。 杯落桌沿,沙天行目光一下子变得锐利起来,仿若寒星闪烁,望向秦佩问道:“二弟,派出去各处监视的人都撤回来了没?” “大部分都撤回来了。” 秦佩微微点了点头,脸色一正,认真地说,“就小洛的住处和江湖楼那两个地方,还在继续盯着呢。” 沙天行道:“依我看,不必了,全都撤回来吧。”语气斩钉截铁,透着几分决断。 “小弟我一会儿就派人去,让他们都撤回来。” 秦佩点了点头,目光突然转向红红,问道:“这些日子,你从小洛那儿弄了多少钱?” 红红道:“三万两。” 秦佩挑了挑眉,眼里全是怀疑:“就这么点儿?” 红红假装生气地嗔怪道:“三万两还少啊?你当银子是大风刮来的呀!” 那模样,就跟受了委屈的小妇人似的。 秦佩神秘兮兮地一笑:“这些日子,你肯定累坏了吧?” 红红妖媚地笑了笑,扭动着腰肢,尽显风情万种,道:“那还用说,小洛拼起命来真不是盖的,要不是我本领高强,还真招架不住呢!” 秦佩笑着说:“这么说,倒也顺了你的心意。” “去你的!” 红红笑骂着白他一眼,可眼神里压根儿就没有真生气。 沙天行突然问道:“那白衣人的消息,有眉目了吗?” “没有。” 红红轻轻摇了摇头,发丝随之飘动,“小洛什么也不知道,他说他根本不认识什么白衣人。” “哦!” 沙天行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自言自语道:“这可真是怪了,难道他就是路过,早就走了?” 秦佩接着话茬说:“我看多半是这样,算小洛运气好,碰巧被他撞上管了闲事,不然这么多天了,洛阳城里咋连他一点影子都找不到。” 红红眨眨美眸,眼中满是好奇:“那白衣人究竟是谁?” “不清楚。” 秦佩再次摇头,一脸无奈,“只知道他是个武功深不可测的江湖高手。” 红红沉默了一会儿,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一本正经地说:“我接到传书消息,有两件事得告诉你们。” 沙天行立马神情严肃起来,坐得笔直:“快说。” 红红慢悠悠地说:“第一,听说黑鹰帮正使劲儿扩张势力呢,还打算在洛阳建个分舵。” 沙天行和秦佩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眼里全是担忧。 “门主有啥指示?” 沙天行着急地追问。 “我接到的传书上没说。” 红红又摇了摇头,脸上带着点歉意,“第二,上面派了三位高手来这儿。” “知道是哪三位吗?” “不知道,传书上也没写。” “啥时候到?” “估计三五天之内吧,可能跟黑鹰帮要在这儿建分舵这事有关。” “肯定是门主怕咱们顶不住,对付不了黑鹰帮。” “或许吧。” 红红点了点头,轻轻舒了口气,像是放下了心里的大石头,“快四更了,我得回去了。在那三位高手没来之前,你俩可得小心点,千万别出啥岔子,不然可就丢人丢大了。” 沙天行点头说:“我跟二弟会小心的,你放心!这么多年都没出过事,我寻思这三五天也不会出啥乱子。” 红红说:“不出岔子当然最好,不过现在情况不一样了,黑鹰帮都已经把手伸到洛阳来了,还是小心为妙。” 言罢,红红起身,翩然出房,身形一展,如飞燕掠空而去,瞬间消失在夜色之中。好快的身法,谁能想到平日里看着柔柔弱弱的红红,竟然也是个深藏不露的江湖高手,实在是让人惊叹不已。 第17章 再临吉祥赌坊 夜幕初垂。 江湖楼里,小洛一壶烈酒已然见底,晚饭也随意扒拉了几口。他顿感百无聊赖,寻思这般闲着也是闲着,便晃晃悠悠起身,迈着步子朝吉祥赌坊走去。 小洛这号人物,在洛阳城中交友甚广,人缘恰似他的酒量,海量无边。前脚才踏入赌坊,后脚便似捅了马蜂窝,一众赌徒炸开了锅,七嘴八舌叫嚷开来。 “哟呵,这不是小洛嘛!好些日子没见着你了,这段时间是不是在外面逍遥快活爽翻啦?” 一个瘦高个儿挑着眉,脸上挂着那种让人看了就想揍他的坏笑,眼神里透着一股猥琐劲儿。 “拼命三郎,你在怡春院可把红红姑娘折腾得够呛吧?别把人家魂儿都给折腾没咯!” 大胡子咧着嘴,笑得那叫一个夸张,整个人前仰后合的,那笑声跟打雷似的,在赌坊里嗡嗡直响,把周围的人都惊得纷纷侧目。 “哈哈,瞧这话说的,虽说没‘拼’掉小命,估摸也差不多啦!” 旁边的人跟着瞎起哄,一边拍着大腿,一边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好像这事儿是天底下最搞笑的。 “小洛,今儿个打算玩点啥?还去找刘疤子掰手腕啊?” 独眼龙叼着个烟杆,烟雾缭绕中,眯着眼睛斜睨着小洛,似乎要从他眼中瞧出些门道。 “小洛,快来七号台!这会儿庄家手气背得要死,正是咱们大赚一笔的好时机啊!” 白麻脸汉子汪大年扯着嗓子大喊,,脖子上青筋暴起,恍如已瞧见大把银票落入囊中。 小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对着众人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然后,他挺直了腰板,大步朝着七号赌台走去。 汪大年一看小洛过来了,麻溜地往边上挪了挪屁股,让出个空位。“谢了,汪麻子。” 小洛笑着说道。 汪大年咧开嘴,露出一口大黄牙:“谢啥呀,自家兄弟,别整那些虚头巴脑的。” 小洛笑意更浓,手探入怀中轻轻一掏,一张面额五千两的银票仿若一片轻飘飘的落叶,悠悠落在赌台上,那姿态,潇洒自若,云淡风轻。 七号赌台的庄家金海山,年约四十,白白胖胖,肥头大耳,眼睛常年眯成一条缝,瞧着活像一尊弥勒佛,乍一看,那叫一个忠厚老实。可在这赌场里混的人都知道,谁要是真信了他这副模样,那脑袋迟早得被人当球踢。 金海山眼角余光瞥见小洛的银票,心里 “咯噔” 一下,就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不过,他脸上却一点变化都没有,依旧笑眯眯地看着小洛,慢悠悠地开口问道:“怎么个赌法?是不是跟五号台一样?” “不。” 小洛轻轻摇了摇头,神色淡漠如水:“今儿个就是来试试手气,随便玩两把,乐呵乐呵。” “哦?” 金海山故意拖长了音调,“那第一注下多少?” 小洛伸出三根手指头,在半空晃了晃:“这个数儿,你觉着咋样?” “三千?” 金海山眼皮猛地跳了跳。 “不,三百。” 小洛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 金海山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脸上堆满了笑容,连忙点头说道:“行嘞,那就开始吧。” 说完,他把目光转向周围的赌徒,扯着嗓子大声喊道:“诸位,下注啦!” 这一嗓子喊出去,赌徒们就跟疯了似的,像一群饿了好久的恶狗看到骨头,纷纷把手里的银钱一股脑儿地砸在赌台上。 这七号赌台的玩法,跟五号台差不多,都是用四颗骰子定输赢。不过,比的是点子,就是两颗骰子凑成一对,另外两颗比点子大小。比如说,要是掷出两个二,一个四,一个五,加起来就是九点;要是掷出两个幺、两个六,那可就是最大的十二点,通吃全场。 金海山一把抓起骰子,嘴里大喊一声:“统杀!” 然后手掌一翻,骰子在大海碗里蹦蹦跳跳了几下,就停住了。好家伙,掷出来个满堂红 —— 两个幺,两个四,八点。这点数,不上不下,不算大也不算小。有的人掷出六点,只能唉声叹气;有的人掷出九点、十点,高兴得眉飞色舞。 轮到小洛了,他伸手抄起骰子,手腕轻轻一抖,骰子就咕噜咕噜地转了起来。眨眼间,骰子停住了 —— 七点,就差金海山一点。三百两银子就这么眼睁睁地没了。 该吃的吃,该赔的赔,但金海山却没动小洛的银票。小洛把银票往前一推,道:“找钱吧。” 金海山瞅着他,似笑非笑:“不玩啦?” 小洛挑了挑眉毛:“我才刚玩第一把,怎么会不玩了。” 金海山嘿嘿一笑:“那就先记着,接着玩,等会儿一块儿算,省得麻烦。” 小洛点了点头:“成,就这么着,省得搬银子麻烦。” “第二注下多少?” 金海山接着问。 “外甥打灯笼,照(舅)旧。” 小洛眨了眨眼睛,那模样,似乎胸有成竹。 “还是三百两?” “盼着这把能跟你来个扯平。” 众人一听,又纷纷开始下注,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就像一群饿狼盯着猎物。 金海山这一把掷出了九点,大部分赌徒的点数都被压了下去。小洛呢,还是七点,又输了三百两。 半个多时辰过去了,小洛在七号台上有输有赢,可一算总账,输了三千两。 “找钱吧。” 小洛把银票推到金海山面前,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神情。 “不玩了?” 金海山脸上还是挂着那副笑容,可眼睛里却透着精明和狡黠。 小洛轻轻叹了口气:“手气实在太差,压不过你。再玩下去,估计裤衩都得输没了。换个花样试试。” 金海山哈哈大笑:“小洛,你现在可是越来越精了。” 小洛嘴角上扬,自嘲道:“在这赌坊混了十几年,不精也得精了。” 金海山找了小洛两千两银票,小洛拿起银票,抬手拍了拍汪麻子肩膀,笑着说:“你在这儿慢慢玩,我去九号台碰碰运气。” 汪麻子咧开嘴笑道:“祝你好运,要是发了大财,可别忘了兄弟我啊。” 小洛笑着点了点头,转身朝着九号赌台走去。这九号台,玩的是单双。 在这灯光摇曳的赌坊中,小洛就像被霉运缠上了身,整个人蔫头巴脑的,像霜打的茄子。一到九号台,更是倒霉透顶。他押单,庄家开出来的是双;押双,开出来的却是单。一把都没押中,就这么一会儿工夫,那两千两银票就像长了翅膀,“嗖” 地一下飞到了庄家面前。小洛又叹了口气,转身朝着五号赌台走去。 刘疤子眼睛贼尖,一眼就看到了小洛,脸上立刻挤出一副假笑:“小洛,输了多少啊?” “不多。”小洛伸出一只手,晃了晃:“五千而已。” “咋,你想从我这儿赢回去?” 刘疤子挑着眉,语气带着几分挑衅。 “还想顺带捞点利息。” 小洛神色淡定,眼里却透着股子执拗,看起来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你是吃定我刘疤子了么?” 刘疤子嘿嘿一笑,脸上的疤跟着抖动,就像一条扭动的蜈蚣。 “不是吃定,是你的克星。” 小洛淡淡回应着。 “哼,克星?” 刘疤子嗤笑一声,“小洛,克星那是前一阵的事,现在风水轮流转,你可别想再有以前那种好运气了。” 小洛眼皮都没抬一下,轻声说道:“试试不就知道了。” 说着,他把手伸进怀里,掏出一张一万两的银票,“啪” 地一声拍在赌台上。刘疤子眼角猛地一跳,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一注一万两?” 嘴上虽然还硬撑着,可心里早就开始打鼓了,那股不安的情绪,直往嗓子眼儿冒。 第18章 又被拦路了 “不!” 小洛脑袋轻轻一晃,斩钉截铁地说道,“一注两千两,要是输了,我拍拍屁股立马走人,绝对不拖泥带水;要是赢了,咱就接着玩,这注码雷打不动,就这么定了,这玩法,行得通不?” “可以,可以!” 刘疤子脑袋点得跟捣蒜似的,那速度,就像小鸡啄米,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 今晚这运气,小洛简直背到家了。先是在七号、九号赌台上,五千两银票跟打水漂似的,瞬间没了影,一点声响都没留下。现在不大一会儿工夫,一万两银票也如同泥牛入海,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更为倒霉的是,连着五把,把把输得底儿掉,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就像被人按在地上摩擦。 刘疤子见状,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那股子得意劲儿,就差没从每一个毛孔里冒出来,脸上都快写着 “我赢定了” 几个字,“咋样?我就说吧!今时不同往日咯,你还以为自己前几天那般鸿运当头呢,好运气哪能一直跟着你啊!” 小洛耸了耸肩,神色淡然,毫不在意,“看来你说得还真没错,确实是时过境迁,今晚这运气,可比前几天差远了。” “要不要再玩几把试试?” 刘疤子眼里闪过一丝狡黠,脸上却还挂着那看似热情的笑容。 “算了。” 小洛脑袋一甩,洒脱不羁尽显,“我小洛向来说一不二,一万两输光,自是抬脚走人!” 言罢,转身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小洛刚踏出吉祥赌坊没多远,突然,前路被人挡住了。两条黑影跟鬼魅似的,“嗖” 地一下闪了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小洛抬眼一瞧,这两人他熟得很,一个叫汤杰,一个叫季三成,都是吉祥赌坊豢养的打手。 小洛脚步微微一顿,目光在二人身上扫了一圈,身子一侧,打算从两人旁边绕过去。 汤杰横跨一步,再度挡住去路。 小洛剑眉一蹙,沉声道:“两位,有啥事儿?” 汤杰嘿嘿一笑,笑声中透着几分阴鸷狠辣,“小洛,借一步说话。” 小洛嘴角上扬,似笑非笑,“怎么,两位莫不是也想从我这儿捞几个子儿花花?” 季三成脸色一寒,冷声道:“小洛,你把我们兄弟当什么人了!” “哦?” 小洛目光微微一凝,“两位不是这个意思?” 汤杰冷冷一笑,“当然不是。” “既然不是,那两位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也是一样,何必非要借那一步……” “此处人多嘴杂,在这儿说话不方便。” “哦!哪儿才算方便?” “别问那么多,跟我们走就是。” “非得换个地儿?” “没错。” “要是我不愿意呢?” “哼,只怕由不得你!” “两位这是要动手?” 季三成也跟着嘿嘿一笑,那笑容在夜色里显得格外狰狞,“你最好乖乖跟我们走,不然等你吃了苦头,还不是得乖乖听话!” 小洛神色泰然自若,淡淡地道:“两位这么自信,有拿捏我的本事?” “小洛!” 汤杰声音冷冽,如同三九寒天的冰碴子,“你有几斤几两,你自己心里有数,我希望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小洛淡然一笑,透着几分不羁洒脱,“那你两位就不妨试试,到时候,看看吃罚酒的究竟是谁!” “好!” 汤杰怒喝一声,声未落地,拳头已如闪电般直捣小洛前胸。拳风呼呼作响,劲道十足,显然功力颇为不俗。 小洛认识汤杰和季三成虽然已经三年多了,可从来不知道他俩的出身来历,也没见过他们露身手。原本以为他俩就是普通打手,哪晓得汤杰这一拳,威力这么大,当下就明白这两人绝对不简单。 要是换做以前,小洛对上汤杰,就算能赢,估计也得拼个你死我活,累得脱层皮。 可如今,小洛早已不是从前的小洛,早就脱胎换骨了,他现在可是江湖上大名鼎鼎、让恶徒闻风丧胆的 “要命书生” 洛十三的化身!洛十三的武功,比起汤杰,那可高了不止一星半点,他当然不会把汤杰这一拳放在眼里。 只见他口中发出一声冷笑,身形如同鬼魅,轻飘飘地往旁边一闪,与此同时,脚下轻轻一勾。汤杰只觉下盘陡然一空,站立不稳,“砰” 的一声,摔了个狗吃屎。 季三成见状,心中不由愕然一怔,随即怒吼一声,身子一个虎扑,猛地朝小洛扑了过来。 小洛神色依旧淡然,“你也给我趴下吧!” 说话间,右手如灵蛇出洞,快如闪电般一把抓住季三成胳膊,左手顺势一抬,一掌轻飘飘地拍在季三成的后颈脖子上。季三成惨叫一声,“扑通” 一声,乖乖趴在地上。小洛这一掌,拿捏得恰到好处,只用了三成力道,要是再多用点力,季三成这脖子可就断了。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汤杰和季三成爬起身,脸色惨白如纸,双眼瞪得似铜铃,傻愣愣地杵在那儿,就跟见了鬼一般。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平日里看着普普通通的小洛,竟然有这么厉害的武功,他俩一人只出了一招就栽了。 汤杰深吸一口气,缓了缓神,说:“小洛,我们看走眼了,没想到你是个高手。” 小洛目光冷峻,冷冷地道:“现在知道了,那就老实说,你们到底想干啥?” 汤杰道:“是有人要和你谈痰,有话要问你。” “哦?” 小洛目光一凝,“是谁?沙天行?还是秦佩?” “是我。” 小洛闻声扭头一看,三丈外站着一个人。 夜色虽浓如墨,可如今小洛的目力,早已非昔日可比,一眼就认出是谁。 “原来是秦副总管。” 小洛神色平静,就像平静的湖面,“秦副总管有啥要问我的?” 秦佩缓步走来,脚步沉稳有力,却未急着答话,走到近前,突然抬手,“啪、啪” 两声,给了汤杰和季三成一人一个响亮的耳光,怒声骂道:“你们两个蠢货,真会办事!我让你们请小洛,你们竟敢自作主张,还逞强,丢不丢人,还不给我滚!” 汤杰和季三成捂着被打的脸,哪敢吱声,忙不迭弯腰鞠躬,转身像受惊的兔子一样,飞窜而去。 秦佩随即转向小洛,双手抱拳,脸上堆满笑意,“他俩自作主张,多有得罪,我替他们赔个不是。” 小洛也笑着抱拳回礼,“秦爷客气了,小洛可不敢当,有啥想问的,尽管直说!我小洛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就先谢过了。” 秦佩又抱了抱拳,语气诚恳,“这儿说话不方便,咱们换个地方聊聊,咋样?” “换地方?” “去我住处,酒菜都备好了,咱们边喝边聊,如何?” “行。” 小洛嘴角上扬,露出一丝笑意,“秦爷都准备好了酒菜,我小洛恭敬不如从命,那就叨扰几杯。” “请随我来。” 秦佩一笑,在前面带路,小洛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第19章 洛阳城的江湖谍影 秦佩果真没有说谎,他的房间里果然已经准备好了酒菜。那酒,乃是地地道道的江南女儿红,尚未启封,馥郁酒香便四溢飘散,丝丝缕缕钻进心肺,未饮先醉。桌上菜肴虽非什么珍稀难求的山珍海味,却也是样样皆能勾起馋虫的绝妙下酒好菜,荤素搭配,相得益彰,显是费了一番心思。 秦佩引着小洛入座,而后伸手拿起酒壶,稳稳当当倒满两杯,一仰脖子,一杯酒就灌下去了。那酒水顺着喉咙滑下去,热乎乎的,像条暖烘烘的小溪,淌进心窝里,把身上的寒意都给驱散了,浑身都透着舒坦。他瞅着小洛,嘴角挂着笑,慢悠悠地说:“小洛啊,咱认识这么多年了,平常走动不算多,可在我心里,一直都觉着你是个豪爽讲义气的好汉。” 小洛脸色平静,抬手拱了拱手,嘴上说着:“多谢秦爷抬举。” 紧接着,眉毛一扬,眼神跟刀子似的,“秦爷,您就别绕弯子了,有啥想问的,敞开了问!” 秦佩嘴角轻轻上扬,笑意愈发浓郁:“小洛,你这性子,真是爽快得没话说。不过,在问你事儿之前,我必须先告诉你一些事情。” 小洛眼睛眨了眨,似笑非笑地说:“哦?难不成是要给我讲讲厉害关系,教教我该咋做?” 秦佩直摇头,语气特别肯定:“哪能是这事儿啊。” 小洛双手抱于胸前,上身微微前倾,朗声道:“那是什么事情?秦爷但说无妨,我小洛在此洗耳恭听。” 秦佩笑容收了收,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起来:“小洛,你在洛阳城的江湖里混了这么久,吉祥赌坊的来头,多少也听说过吧?” 小洛点头,神色凝重,沉声道:“听人说过,只是并不很清楚,秦爷是要告诉我……” 秦佩不紧不慢地接话道:“那‘血手门’,你可曾听过?” “听过。” 小洛眼神一凛,寒风乍起,“听闻这‘血手门’在江湖中行凶作案,必留下一个血手印为记,是个势力庞大、手段狠辣的组织。” “没错。”秦佩手指在杯沿上轻轻摩挲,慢悠悠地说,“这吉祥赌坊,就是‘血手门’在洛阳城的一个分舵。” 小洛脸色 “唰” 地一下变了,猛地站起身,沉声道:“秦爷跟我说这话,是想让我把前几天赢的银子都还回来?” 秦佩连连摆手,笑着摇头:“小洛,你误会我意思了。” 小洛眨了眨眼睛,紧追不舍地追问:“那么秦爷的意思是……” 秦佩笑意重新爬上眼角:“小洛,江湖上有个黑鹰帮,你听说过吗?” “听说过。” 小洛重新落座,微微点头,“据说这黑鹰帮实力虽说也不小,可比起‘血手门’来,终究还是差了一大截。” 秦佩也跟着点了点头,目光深沉似海:“你说的一点不错,黑鹰帮实力与咱血手门比,确实逊色许多,可他们野心不小,现在正往洛阳拓展势力呢。” 小洛眼睛眯了起来:“哦?难不成他们想跟贵门抢地盘,也打算在洛阳开赌坊、办青楼,或者是建分舵?” 秦佩表情凝重,叹了口气:“他们开不开赌坊、青楼还不清楚,不过,要在洛阳建分舵,这事儿是千真万确。” “秦爷已经拿到可靠消息了?” “要是没确切消息,我能找你吗?” “那秦爷找我是……” “小洛,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所以,我想请你帮个忙。” “请我帮忙?” 小洛面露惊愕之色,手指指向自己,“秦爷,你别跟我开玩笑了。” 秦佩脸色一正,一本正经地摇头:“我可没开玩笑。” “秦爷。” 小洛眉头紧锁,苦笑一声,“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么多年我小洛就是洛阳城里一个小混混,啥都不是,能帮您啥忙啊?” 秦佩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微微一笑道:“小洛,说实话,我承认这些年,我和老沙都看走眼了。就今儿晚上,就在刚才,我才发现你原来是个深藏不露的江湖高手。” “秦爷,你说什么?” 小洛忽然瞪大双眼,手指几乎戳到自己鼻尖,“我是位深藏不露的江湖高手?” 秦佩重重点头:“汤杰和季三成啥身手我能不知道?在你手里,一招都扛不住就倒下了,这还不够说明问题?” 小洛忽而仰头笑出声,摆了摆手:“秦爷,你这次可真是看走眼了!” “哦?” 秦佩似笑非笑:“刚才的事,我可是亲眼所见。” “我知道是你亲眼所见。” 小洛笑着点头,“难道你没瞧出来?那是因为我取了巧,再加上他俩太过骄狂,所以才……” “好了,咱不说这个了。” 秦佩含笑摆手道:“你既然不愿承认,我也不想勉强你,不过……” 话说一半,秦佩突然话锋一转,盯着小洛问:“你就说,帮不帮忙吧?” 小洛琢磨了一会儿,抱了抱拳,一脸诚恳:“秦爷,承蒙你看得起我小洛,找我帮忙,就冲这‘义’字,我也不好拒绝……” 秦佩面露喜色,拱手称谢,阴霾尽散:“那我先谢过了!” 小洛连忙摆手,“你先别急着谢,我还有话要说。” 秦佩皱了皱眉,沉声道:“有话尽管说。” 小洛表情严肃起来,慢悠悠地说:“我可以答应帮忙,可秦爷,我小洛就是洛阳城一个小混混,从来不想卷进江湖帮派的争斗里,怕惹来杀身之祸。所以,我虽然答应秦爷帮忙,可前提是绝对不掺和贵门和黑鹰帮的事儿,否则,请恕我小洛无能为力。” 秦佩深深看了小洛一眼,忽而展颜一笑:“这你放心,我找你帮忙的只是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哦?” 小洛干脆利落地说,“这没问题,你说,是谁?只要是我小洛知道的,定当如实相告。” 秦佩笑意更浓,目光透着几分神秘:“这人,你一定知道。” “是谁?” “就是那天晚上帮忙你击退‘阴山双恶’兄弟的白衣人。” 小洛一愣,脸上满是惊愕:“那白衣人?” 秦佩紧紧盯着他,像要把他心思看穿:“他现在在哪儿?” “秦爷要找他?” “我想跟他谈谈。” “秦爷,你怕是要失望了。” “他已经离开洛阳了?” “他到底走没走,我还真不清楚。” 小洛摇摇头,苦笑着,一脸无奈:“其实我压根就不认识他。” “真的?” “秦爷应该相信,我小洛从来不说假话。” 小洛表情认真,“那天晚上他把崔氏兄弟吓跑之后,就走了,从那以后,我就再没见过他,说不定他当时就离开洛阳了。” 秦佩长舒一口气,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点点头:“我信你,既然从那以后你就没见过,那就算了!” “多谢秦爷信任。” “另外我还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请讲。” “我想让你帮我留意洛阳城里所有新来的陌生江湖人。” “这个……” “你不想帮忙?” “倒不是,我就是觉得奇怪。” “奇怪什么?” 第20章 威逼利诱 小洛剑眉一挑,“据我所知,吉祥赌坊手下人手众多,只要随便派几个机灵能干的注意着就行了,又何必大费周章,来找我小洛帮忙?” 言语间,自有一股不羁之意。 秦佩呵呵一笑,双手抱拳,说道:“兄弟,你这话在理。可再精明的手下,能比你在洛阳城的人脉广?这洛阳城的混混,十有八九跟你称兄道弟。只要你说一声,那怕是一只飞鸟,也逃不过全洛阳城混混的眼睛。” 小洛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淡然笑意,拱手还礼道:“秦爷,你这番话,可太抬举我小洛了。” 秦佩却一脸严肃,一本正经地说:“兄弟,我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假话。” 小洛笑意更浓,眨了眨眼睛,目光中透着几分狡黠,轻声问道:“秦爷,今儿找我帮忙,恐怕还有别的打算吧?” 秦佩心里 “咯噔” 一下,不过脸上依旧不动声色,淡淡地反问:“兄弟觉得我能有啥用意?” 小洛淡淡道:“啥用意,秦爷心中自是一清二楚。不过刚才我已经声明在先,这件事还请秦爷原谅,我小洛实在无能为力。” 秦佩眉头微微皱起,目光紧紧锁住小洛,沉声道:“你是不是怕卷入我血手门和黑鹰帮的纷争里?” “不错。” 小洛神色坦然,轻轻点了点头,“要是来洛阳城的江湖陌生人是黑鹰帮的,我去通知秦爷,那我不就成了贵门的眼线,搅进江湖帮派的争斗里了?到时候,全洛阳城的混混兄弟都得被我拖下水。这罪过,我可担不起!” 秦佩眉头拧成了个 “川” 字,眼里隐隐有怒色,喝道:“这么说,你是铁了心不肯帮忙了?” “没错!”小洛斩钉截铁,抱拳拱手,“还望秦爷多多体谅。” 话音刚落,房外突然响起一个沉吟的声音说道:“小洛,此事你非应下不可!” 语声中,沙天行的身影出现在房门口,而后神色沉稳地大步踏入房内。秦佩赶忙起身,满脸含笑,恭敬招呼:“总座请坐。” 沙天行大马金刀地在秦佩与小洛二人之间坐下,目光如寒星般冷冷的盯着小洛。 小洛却一脸轻松,悠然自得地微微一笑。 “你笑什么?” 沙天行冷冷问道,声若寒冰。 小洛神色淡定,淡淡道:“我笑我小洛今晚可真是福泽深厚,荣幸之至。” “什么福泽深厚,荣幸之至?” “先是秦副座请我喝酒,现在连平常难得一见的沙大总管都亲自现身,这还不够福泽深厚,荣幸之至吗?” 沙天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然的笑,可那笑容里却透着几分冷峻,说道:“这或许是你的福气,也可能是你的灾祸。” “哦?” 小洛眨眨眼睛,“沙大总管这话的意思是……” “我这话的意思很简单。” 沙天行神色淡漠,淡淡道,“是福是祸,这就要看你自己的意思了。” 小洛又眨眨眼睛,略一沉吟,似乎明白了,说:“我懂了,要是我答应做贵门的眼线,就是福;不答应,就是祸,对吧?” “没错!” 沙天行冷着脸点了点头,“只要你肯跟我们合作,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小洛笑了笑,说:“你沙大总管这不会亏待我的‘亏待’两字,不知是打算给我什么好处?” “自然不会让你白干。” 沙天行道,声音中透着几分不容置疑。小洛目光一凝,犹如寒星闪烁,问道:“什么好处?” 沙天行略微沉吟了一下,说:“我会上报门主,在吉祥赌坊给你安排个职位。” “什么职位?” 小洛笑着问,笑容里带着几分调侃,“是这儿的总管,还是洛阳分舵主啊?” 沙天行脸色骤变,眼里闪过一丝怒色,喝道:“小洛,你太放肆了!” “这算放肆?” 小洛微微一笑,神色坦然,“沙大总管,说句不怕你生气的话,就算贵门主给我这吉祥赌坊总管或是洛阳分舵主之位,我还不一定干呢!” “好大的口气!” 沙天行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雨即将来临,道:“小洛,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我心里有数,我对自己的能力有足够的自信。” “好一个足够自信。” 沙天行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可那笑声里没有一丝笑意,紧接着脸色一寒,沉声道:“少废话,我就问你,答不答应为本门效力?” 小洛淡淡地说:“我还是那句话,对不住了,沙大总管。” 沙天行嘿嘿冷笑,笑声像夜枭啼鸣般阴森,道:“小洛,看来你不想在洛阳城混下去了。” 小洛眨了眨眼睛,神色依旧淡定,问道:“你是要把我撵出洛阳城?” “不!” 沙天行摇了摇头,眼里透着凶狠,“我要让你永远留在吉祥赌坊里。” “哦。” 小洛神色平静地一笑,道:“我明白大总管的意思了,你是打算让我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对吧?” “没错!”沙天行神色冷厉,“你明白就好,现在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答不答应?” 小洛沉思着眨了眨眼睛,目光深邃,问道:“沙大总管,你就这么自信能把我永远留在这儿?” 沙天行浓眉一挑,自信满满地说:“要是连你这么个小混混都留不住,我这总管还当什么!” 小洛淡淡地说:“话是这么说,但我可不这么认为。” 沙天行目光如电,问道:“你觉得我留不住你?” 小洛道:“没错!就你这样,根本不配当这里的总管!” “好!” 沙天行眼里杀意一闪而过,犹如饿狼盯上了猎物,那股浓烈的肃杀之气,仿佛能瞬间将周围的空气冻结,道:“那我就让你看看能不能留下你,配不配当这里的总管!” 说罢,他狞笑一声,坐姿未动,突然抬手出掌,右掌在身前划过一道弧线,带起一阵呼啸的劲风,周围的空气仿佛被这股力量撕扯,发出 “嘶嘶” 的声响,直朝小洛当胸击去。 这沙天行外号 “寒星手”,内功和掌力皆极为精深雄浑,与人对敌时,他的掌法变幻莫测,要么直击要害,像寒星坠落,迅猛刚硬;要么迂回轻抚,似寒夜微风,却暗藏杀机,能在不经意间透体而入,冻彻心肺,让人防不胜防,是江湖一流高手中的佼佼者。虽说他本来只想利用小洛做血手门的眼线,替他们效力,并不打算要小洛的性命,但这一掌若是打实,小洛绝对承受不住,就算不死,也必身负重伤。 只是此刻的小洛,虽身体容貌依旧是那洛阳混混 “拼命三郎” 小洛,可其武功身手,却是借体复生的 “要命书生” 洛十三。 “要命书生” 洛十三乃佛门一代奇僧大悲禅师门下高徒,武功高绝。三个月前遭人暗算身亡,但其灵智不灭,投奔恩师。大悲禅师以佛法将其魂魄凝固成形,并指示他来洛阳城找 “拼命三郎” 小洛借体复生,以便行侠江湖,伸张正义。 沙天行的武功虽说在江湖上属于一流,但跟 “要命书生” 洛十三比起来,可就差远了。所以,他突然一掌击出,速度虽然很快,但洛十三的动作却比他更快。 洛十三既没出掌封接,也没闪避,只是在桌下快速出脚一伸一勾。沙天行坐在那儿,重心瞬间失去,击出的一掌在离洛十三胸前五寸的地方就打不下去了,整个人向后倒去。 好在沙天行不愧是一流高手,身手反应极快。他身子向后倒下还未着地,急忙腰里一垫劲,已挺腰跃起。 第21章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 可惜,洛十三的武功身手高出他太多了。只见小洛整个人毫无预兆地弹射而起。座椅在巨大的冲击力下,轰然向后倒去,发出沉闷声响。他身形快如鬼魅,脚下步伐交错,眨眼间便欺身至沙天行身前。手臂如灵蛇出洞,“嗖” 的一声,一道寒芒闪过,一柄解腕尖刀已然稳稳地抵在了咽喉之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自起身到制敌,不过瞬息之间,快得让人来不及眨眼,那锋利的刀尖紧贴着沙天行的咽喉肌肤,微微颤动,仿佛只要洛十三轻轻一用力,就能轻易划破肌肤,取人性命。而洛十三冷峻的双眸,犹如寒夜中的寒星,死死盯着眼前的沙天行,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杀意。 秦佩在旁瞧见,顿时骇然变色,身躯忍不住微微颤抖,下意识地便欲有所行动。 洛十三却冷冷开口:“秦佩,你要想保沙天行性命,最好乖乖坐着,千万不要乱动。否则可别怪我手下无情,我这刀只需轻轻往前一送,他这喉咙之上,立马便会多出个血窟窿。” 这话很有效,狠狠砸在秦佩心头,他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脑门,像是被一道无形绳索缚住,僵坐在那儿,不敢稍动。沙天行更是面色惨白如纸,那紫膛脸瞬间没了血色,全然没了先前入室时的威风八面,呆立当场,眼中满是惊惶之色,往日的嚣张气焰此刻烟消云散。 洛十三冷冷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嘲讽:“沙天行,现在你怎么说?” 沙天行呐呐道:“什么…… 什么话说?” 洛十三目光如炬,直视其双眸,一字一顿道:“我说你担不起这洛阳总管之位,你服不服吧?” 沙天行深吸一口气,涩声道:“小洛……” 话未说完,洛十三便冷叱出声:“回答我的话,服是不服?” 利刃在喉,沙天行哪敢逞强,无奈苦笑,低声应道:“服了!” 洛十三追问:“心服口服?” 沙天行垂首,仿若斗败公鸡:“是的,心服口也服福。” “绝不是口是心非?” “绝不是。” 洛十三冷哼一声:“看来你也很怕死。” 沙天行苦笑着自嘲:“蝼蚁尚且贪生,我是人,当然也怕死。” 洛十三微微点头,神色稍缓:“嗯,这话倒也算实在。冲着你这句实话,今天就饶你一回。不过,你给我记好了,我放你一马,并不是忌惮你血手门势力,只是不愿随意杀生。往后,你给我安分一点,不要妄图耍弄什么阴谋诡计,否则,便是你自寻死路!” 沙天行如蒙大赦,忙不迭应道:“你放心!我一定本分,绝不敢乱来,自找死路。” “那就好。” 洛十三嘴角轻扬,收起了解腕尖刀。 沙天行顿觉咽喉一松,长舒一口气,秦佩亦随之暗自松劲。此刻的沙天行,再无半分先前的气势,如同换了个人,还双手抱拳,朝洛十三恭敬一礼,言辞恳切:“我在这洛阳城多年,今天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洛十三摆了摆手,神色淡然:“别说这些客套话了,现在我请问,这顿酒咱们还能继续喝下去吗?” “当然能!” 秦佩忙不迭点头,接口道:“只要洛少兄不介意,咱们就继续喝下去,秦某愿与你这洛阳城闻名的‘拼命三郎’一醉方休!” 洛十三闻言,豪爽一笑,“好!既如此,那就什么客套话也别说,咱们只喝酒,今晚上的事也绝口不提,就当从未发生过一样,沙总座以为如何?” 沙天行刚才受挫洛十三手下,心中虽然很不是味儿,可他城府极深,不露分毫,也是豪爽的一笑,点头应道:“行!只要你洛少兄不怪罪沙某今晚鲁莽,沙某定当舍命陪君子,喝个痛快。” 洛十三笑意更浓:“刚才的事我绝不会放在心上的,要不然,我就不会问这顿酒还能继续喝下去不了。” 沙天行赔笑:“既然如此,洛少兄请坐。” 洛十三没再说话,身形一晃,矮身落坐旁边的位子上,沙天行依旧在秦、洛二人中间入座。秦佩连忙端起酒壶,将三人酒杯斟满,而后端起酒杯朝二人举道:“干!” 连干三杯,秦佩忽然目光灼灼,望向洛十三,含笑道:“洛少兄,秦某有几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洛十三淡然一笑,“副座别客气,有什么话只管直问就是,不过……”语声 微微一顿,接说道:“‘洛少兄’这称呼,我着实不太习惯,二位还是叫我小洛或是三郎好了。” “秦某恭敬不如从命。” 秦佩点点头,目光一凝,问道:“小洛,你武功身手高绝,倘若闯荡江湖,不出一年,必能扬名立万,成为一方豪杰。为何要窝在这洛阳城内这么委屈自己?” 洛十三微微一笑,“这就是人各有志,我倒觉得在这洛阳城内当个混混,逍遥度日,颇为惬意,既不算委屈,也没有什么不好。” 秦佩面露疑惑,劝道:“但是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难道你就不想扬名江湖,出人头地,受人敬仰?” 洛十三笑意不减,娓娓道来:“你这话固然不错,也是世间上每一个人的欲望,不过你应该知道一个人爬得越高摔下来时也就越重。江湖之人,过的是刀口舐血生涯,名气越大,麻烦越多,危险也就越大。所以,与其在江湖上闯出大名气,整天过着那种树大招风,提心吊胆的生活,倒不如尽量收敛一些,过着平淡而清闲的日子,这也就是武林中有许多高人,为何要淡泊名利,避世隐居傲啸山林,不问江湖是非的原因。” 秦佩听罢,似是醍醐灌顶,拱手赞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现在我才明白,你竟是位隐于市井、胸襟淡泊的武林高人。” 洛十三摇头轻笑,仿若自嘲:“你别抬举我了,事实上我绝不是什么武林高人,实不相瞒,刚才我之能胜沙总管,那是因为沙总管大意轻敌,只顾到上头没顾到下头,所以认真的说起来,我是占了一个巧字与快字。好了,不谈这些了,咱们喝酒,喝酒。” 说罢,伸手端起酒杯,朝沙、秦二人一举道:“干!”一仰脖子,一口喝干。 沙、秦二人对视一眼,也端起酒杯各干了一杯。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沙天行与秦佩和洛十三,既不是知己,话也并不投机,按理这顿酒实在没有什么好喝的,可是洛十三却兴致颇高,而且是杯到酒干,绝不含糊。 这顿酒,总共喝了两个多更次,直至四更天,夜色渐退。沙、秦二人都已经有了六七分醉意,洛十三虽然面色不改,没有一点酒意的样子,却也没了继续畅饮的兴致。于是,他站起身来,向沙、秦二人拱手告辞。沙天行和秦佩连忙跟着站起身子。 秦佩挽留道:“急什么,天就快亮了,喝到天亮以后再走吧。” 沙天行也接着劝道:“小洛,你我不打不相识,再多喝几杯吧!” 洛十三含笑摇头,“多谢美意,今晚就到此为止,以后再喝它个痛快好了。” 言罢,抱拳一拱,转身大步迈出房门,身影没入渐亮的晨曦之中。 第22章 洛十三的危机 洛十三的身影已然没入夜色,屋内烛火晃晃悠悠,光影在沙天行与秦佩的面庞上跳跃、明灭不定。沙天行虽说带着六七分醉意,可双眸深处却透着警觉之光,思绪犹如一团乱麻,怎么理都理不清。他并没有因为洛十三的离去就回房歇着,反而稳稳当当地坐在秦佩房中,双臂抱胸,身子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心中暗自腹诽:“哼,这洛十三今日这番话,到底有几分是真?又藏着多少见不得人的猫腻?老子在这洛阳城那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怎么能被他三言两语就蒙混过去?” “二弟,” 沙天行望向秦佩,眉头紧紧皱起,目光里满是疑惑,“依你看,小洛刚才说的那些话,到底是真是假?” 这问题就像一颗突然飞来的石子,打破了原本的平静,秦佩正端着酒杯准备一饮而尽,闻言,手猛地顿在半空,眼神刹那慌乱,不过他也是个老江湖,很快就镇定下来,放下酒杯,先是怔了一下,随后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丝笑意,问道:“大哥说的是哪些话?” “就是他说赢我是因为我大意轻敌那话。” 沙天行说罢,嘴角往下一撇,显然还对自己败北的事儿耿耿于怀。 秦佩应道:“这话是真是假,大哥心里应该有数。” “我觉得他说的倒不全是假话,他的确是占了一个巧字与快字。” 秦佩微微抬头,目光透过窗户望向远方,似在沉思,片刻后,嘴角缓缓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又问:“大哥觉得汤杰与季三成身手如何?” 沙天行双手交叠放桌上,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不假思索回道:“算得上是一流水平。” 眼神中透着自得,似在为招揽到这俩高手而骄傲。 秦佩再问:“要是大哥与他们动手,有把握几招取胜?” 沙天行一听,坐直身子,右手摩挲下巴,略一沉吟道:“单打独斗,他俩都接不过我十招,要是联手,至少也得二十招后我才能赢。” 秦佩目光闪烁,笑容越发神秘,追问道:“大哥可知这两人在小洛手下过了几招?” 沙天行原本松弛的身体瞬间绷紧,眼睛瞪大,满脸都是惊讶与不信:“他俩和小洛交过手了?” 秦佩瞧着沙天行反应,表面却不动声色,缓缓说道:“是啊。小弟曾派他俩去请小洛来聊聊,他俩自恃武功高强,话还没说清楚,就想强行挟持小洛过来。小洛自然不肯,结果汤杰和季三成先后出手,谁能想到,一招!就一招就被小洛打得趴在地上,跟条死狗似的。”说话间,秦佩微微摇头,脸上露出惋惜之色。 沙天行眉头紧锁,双手紧紧握拳,问道:“这是你亲眼所见?” 秦佩神色坦然迎着沙天行目光,坚定地点点头:“他俩邀请小洛的时候,小弟就在旁边的暗处,看到他俩落败,只好出来喝退,然后亲自去请的小洛。” 沙天行恍然道:“哦!要你这么说的话,那小洛刚说的都是假话。” 脸上涌起一丝恼怒。 秦佩点头叹道:“大哥,你我二人在洛阳掌管吉祥赌坊多年,没想到今天看走眼了,竟没看出小洛是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语声一顿,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说实在话,纵是你我二人联手,能不能胜得他都大是问题。所以小弟刚才也就不敢轻举妄动。” 沙天行一听,脸色瞬间大变,双眉紧紧蹙在一起,眼神透出一股狠厉劲儿,沉默片刻问道:“这件事你看咱们该怎么办?” 秦佩眨眨眼,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大哥是想对付小洛?” 沙天行重重点头:“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洛阳城有这么号人物,又不肯跟咱合作,实在让人心神不宁。” 秦佩目光微凝,带着期待问:“大哥心中大概已经有计划了吧?” 沙天行嘴角上扬,露出得意笑容:“我确实有个计划,不过还得和你商量商量,找个合适的说辞。” 秦佩心中一动,连忙问:“大哥是不是想请总坛派来的三位高手对付小洛?”沙天行点头称是,秦佩又问:“那大哥打算怎么跟那三位说?” 沙天行道:“这就是我要和你商量的。今晚这事儿,肯定不能实话实说,不然咱兄弟脸往哪搁?得找个恰当理由,既不丢面子,又能说得过去。” 说话间,眼神透着无奈尴尬,毕竟这个事儿传出去,江湖名声就毁了。 秦佩沉思片刻,眼神游移不定,看看沙天行,又看看窗外,说道:“小弟觉得找个理由不难,说辞也多,随便编一个就行。只是现在咱还不知道那三位高手啥来历,武功比咱俩高多少,能不能打赢小洛也不清楚。万一他们也败在小洛手下,消息传到总坛,门主追究起来,咱俩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不但弄巧成拙,只怕本门在洛阳正式开分舵时,咱俩也别想当正副舵主了。” 沙天行浓眉紧皱,眼神焦虑烦躁:“那依你看,咱们是不是得把这事实情禀报门主?” 秦佩连忙摇头:“暂时倒还不用。小洛刚才已经说了,他不想卷入江湖帮派纷争,虽然知道他已经知道咱俩身份,但也不会对咱不利。” 说罢稍作停顿,又道:“咱们不妨等那三位高手来了,看情况再决定。要是他们武功比咱俩高不了多少,就先不提这事,咱们再另想办法好了。” 沙天行道:“另想什么办法?” 秦佩微微一笑,眼神神秘阴狠:“有个人或许能让小洛无声无息消失,只不过这是最后一招。” 沙天行忙问:“谁?” 秦佩道:“红红。” 沙天行眼睛一亮,脸上露出贪婪与期待的笑容,大笑道:“哈哈哈哈,我怎么把她忘了。只要她使点手段,小洛就得乐极生悲,找阎王老爷去拚命了。” 秦佩却淡淡道:“大哥先别高兴,红红这招是最后手段,能不用最好不用,不然……” 沙天行睁大眼睛问:“不然怎样?” 秦佩神色凝重,眼神恐惧担忧:“小洛不但武功高强,心智也不一般,从今晚他显露的身手和言谈就能看出来,他不是一般人。” 说罢深吸一口气,接着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红红失手,倒霉的恐怕不是小洛,而是红红,甚至可能还得赔上咱们的两条命。” 沙天行脸色一变,眼神犹豫:“你是说,要是红红万一失手,小洛会从她嘴里问出真相?” 秦佩点头:“不错。小洛一旦从红红嘴里知道是咱俩想要他的命,你想他还会放过咱们吗?” 沙天行闻言,呆立当场,皱眉道:“那怎么办?咱们总不能……” 秦佩淡然一笑,眼神自信从容:“所以现在咱俩千万不能轻举妄动,除了红红这招,咱们还可以想其他的办法。只要多动脑筋,总能想出其他妥当的办法的,不过这一切都得等那三位高手来了之后再决定。” 沙天行默默思索片刻,叹了口气,眼神疲惫又无奈:“罢了罢了,你说的有理,就按照你的来,到时候再看。” 说罢打个哈欠,起身道:“天快亮了,我回房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此时沙天行心中满是担忧,却又无计可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第23章 怎么是你 江湖楼,自开业起,那生意就火得一塌糊涂,每晚都是人挤人,座儿根本就没空过。为啥能这么牛?一来酒菜定价特公道,童叟无欺,二来店里的伙计招待客人那叫一个热情周到,就跟对待自家人似的。这还不算完,掌事儿的吴老爹,那可是出了名的老好人,不管你是本地有头有脸的富户,还是外地来跑生意的大老板,又或是走南闯北、风里来雨里去的江湖大侠,哪怕是那些个混日子的、卖艺的、算卦的,三教九流形形色色的人,只要一脚踏进江湖楼,吴老爹保准把你招呼得舒舒服服,绝不让你受半点委屈。要是你出门忘带钱了,或者手头正紧巴呢,甭管认识不认识,大大方方坐下吃喝就行。吃饱喝足,跟老爹打个招呼,说下次来一块儿结账,抬脚走人就成,吴老爹绝对不会黑着脸,更不会追着问你姓甚名谁,给你记账。 就这么着,江湖楼这个招牌越来越亮,开业才个把月,名声就传遍了十里八乡。这世上的事儿啊,有时候就是邪门,吴老爹越是敞亮大方,吃白食的反而越少。偶尔有那么几个欠账的,下回再来,保准麻溜儿地把钱结清。 太阳刚落山,街边的灯笼一盏盏亮起来,江湖楼里客人的喧闹声都快把房顶掀了。就在这时候,一个青衣人迈步进了门。店小二眼尖,立马颠儿颠儿跑过去,脸上堆满笑,腰弯得像个虾米,嘴里那叫一个甜:“大爷,您是自个儿啊,还是有朋友一起?” 青衣人嘴角往上一挑,露出个淡淡的笑,轻声说:“我来找个朋友。” 说完,抬腿就往楼上走。 洛十三正在二楼靠窗的位置,自个儿慢悠悠地喝着酒,看着窗外的街景。青衣人几步就走到他桌前,双手抱胸,神色淡淡地来了一句:“洛兄,你在这儿逍遥得很呐!” 洛十三正端着酒杯,手猛地一抖,酒差点洒出来,眼睛瞪得老大,死死地盯着青衣人,心里 “咯噔” 一下,脸上满是惊愕,嘴上结结巴巴地说:“你…… 怎么会是你……” 青衣人拉过把椅子,大剌剌地坐下,脸上笑意更浓了:“咋啦,见到我跟见了鬼似的,只许你有这奇遇,就不许我也赶上一回?” 洛十三咽了口唾沫,目光还是定在青衣人脸上,像是要把他看穿:“哦,原来你也……” 顿了顿,又指了指青衣人的脸,“可你这模样……” 青衣人伸出两根手指,在脸上轻轻弹了一下,满不在乎地说:“假的。” “假的?” 洛十三这下更懵了。 原来这青衣人叫狄浪,在江湖上有个响当当的名号叫 “雷霆刀”,以前跟洛十三可是过命的交情。三个月前,碰上一伙心狠手辣的江湖败类,被算计得丢了性命。巧的是,跟洛十三一样,他也玩儿了把 “借体还魂”。 狄浪下巴微微一抬,说:“是阿巧的手艺。” 洛十三脑子转得飞快,眼睛一亮:“可是巧手王襄帮你弄的?” 狄浪拍了下大腿,一脸得意:“除了他,当今江湖,谁还有这鬼斧神工的能耐?” 洛十三凑近了点,仔细瞧着,嘴里啧啧称奇:“怪不得,跟真的似的。” 狄浪胳膊肘捅了捅洛十三,挑着眉问:“你要不要也整一副?” 洛十三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用了。” 说着,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觉着我现在这样挺好,而且……” 突然,他警惕地瞅了瞅四周,压低声音,说道:“我用‘拼命三郎’小洛的身份办事,方便得多。” 正说着呢,店小二端着一副碗筷过来,哈着腰,脸上笑出了褶子:“洛爷,要不要让后厨给您添俩好菜?” 洛十三扭头看向狄浪,挑了挑眉:“你想吃啥?” 狄浪手一摆,一脸洒脱:“我没啥胃口,就想喝点酒,要最带劲的。” 洛十三眼珠一转,提议道:“二十年的女儿红,咋样?” 狄浪眼睛一下子亮了,大拇指一竖:“够劲儿,赶紧拿两斤来!” 洛十三瞅着他,笑着追问:“两斤够你灌的?” 狄浪拍着胸脯,自信满满:“够了,喝完我就开路。” 洛十三冲店小二一挥手,大声说:“去,找老爹拿两斤二十年的女儿红来。” 店小二应了一声,麻溜儿下楼去了。 狄浪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一边随口说道:“看你在这儿混得挺滋润啊。” 洛十三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一脸得意:“这可不是我,是拼命三郎小洛的面子。” 狄浪来了兴致,坐直身子问:“老爹是谁啊?” 洛十三坐正了,一本正经地解释:“这店的老板呗。” 狄浪歪着头,好奇地追问:“是小洛的朋友,还是你的朋友?” 洛十三双手一摊,笑着说:“这有啥区别,小洛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再说了,这江湖楼虽说老板是吴老爹,实际上,差不多算我开的。” 狄浪眼睛瞪得溜圆,像个好奇宝宝:“这话怎么讲?” 洛十三清了清嗓子,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么回事。” 狄浪恍然大悟,笑着打趣,“这么说来,你在洛阳城,酒水都有人包了。” 洛十三仰起头,哈哈大笑:“那可不。” 说话间,店小二就端着一壶二十年的女儿红上来了。洛十三赶忙起身,接过酒壶,先给狄浪满满斟上一杯,又给自己倒上。狄浪也不客气,端起酒杯,脖子一仰,“咕咚” 一声,一杯酒就下肚了,咂吧咂吧,舔了舔嘴唇。 洛十三笑眯眯地看着他,问:“味道咋样?” 狄浪竖起大拇指,赞道:“嗯,这味儿醇厚,香气直往鼻子里钻,果然是好酒。” 洛十三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放下杯子,目光突然变得锐利,盯着狄浪问:“你刚说喝完就走,这是要奔哪儿去?” 狄浪伸手指了指东边,说:“东海。” 洛十三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伸手在狄浪肩膀上拍了一巴掌,埋怨道:“你这人咋回事啊?刚捡回一条命,换了个好皮囊,咋又要去跳海?” 狄浪拨开他的手,白了他一眼:“谁告诉你我要跳海了?” 洛十三双手抱胸,一脸疑惑:“那你去东海干啥?” 狄浪坐正了,一本正经地说:“办事。” 洛十三不耐烦地追问:“办啥事?” 狄浪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奉命协助小夏办件要紧事。” 洛十三一听,眉头皱成了个疙瘩,嘴里嘟囔着:“又是奉命!” 狄浪耸耸肩,两手一摊,一脸无奈:“没办法,受人滴水之恩,就得涌泉相报。何况我承蒙会主大恩,又是他门下弟子,再加上,干的是正义的事儿,推脱不得。” 洛十三沉默了一会儿,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些,轻声问:“你啥时候回来?” 狄浪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说:“事儿办得顺的话,二十来天就行,最多超不过一个月。” 洛十三眼睛一眯,盯着狄浪问:“你大老远跑来找我,是不是有啥事要我帮忙?” 狄浪坐直身子,郑重地点点头:“正是。” 洛十三往前凑了凑,急切地说:“啥事?快说。” 狄浪又警惕地瞅了瞅四周,把声音压得极低,说出五个人的名字。洛十三一听,脸色微微一变:“他们不都是黑鹰帮的……” 狄浪连忙点头,接口道:“没错,他们是来洛阳对付血手恶徒的第一批高手。” 洛十三深吸一口气,缓缓往后靠,闭上眼睛,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坚定地说:“你该清楚,我虽然在江湖上闯荡,专干除暴安良的事儿,但打从心底不愿卷入江湖那些帮派之间的烂事儿,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这是我的原则,打死都不会变。” 狄浪看着他,重重地点点头,说:“这我当然明白,只是眼下的情况和以前不一样了。” 洛十三坐直身子,眼神变得犀利,紧紧盯着狄浪问:“怎么不一样?” 狄浪伸出两根手指,说:“两个原因。” 洛十三身体前倾,目光如炬,追问道:“哪两个原因?” 第24章 放下原则 狄浪嘴角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紧不慢地说道:“这第一嘛,我琢磨着你心里也门儿清,之前暗算你的,大概率就是血手门那帮心黑手辣的家伙。咱这江湖中人,讲究的就是个同仇敌忾,于情于理,你都得拉兄弟一把,是不是这个理儿?”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目光紧紧盯着对方,试图从对方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松动的迹象。其实狄浪心里也有点打鼓,不知道这第一个理由能不能打动对方,毕竟眼前这人的脾气,他也摸不太准。 洛十三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眉头微微皱起,眼睛直直地看着狄浪,沉默了片刻后,开口问道:“那第二个原因呢?” 他心里想着,狄浪这家伙找自己帮忙,肯定没那么简单,得把话都问明白了,可不能稀里糊涂就答应了。 狄浪身子向前倾了倾,双手摊开,脸上带着些许期待,说道:“这第二个原因,那就是冲着我这张脸来的。你看,咱俩怎么说也相识一场,我都亲自出面求你了,你多少也得给我点面子吧?” 他心里默默念叨着,希望多年的交情能起点作用。 洛十三轻哼了一声,摇了摇头,双手抱得更紧了些,继续追问道:“就这两个?肯定不够,我看你还有别的原因没说吧?” 他心里笃定狄浪没说实话,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一定要把背后的隐情挖出来。 狄浪被这么一问,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地说道:“这两个还不够?你可别太为难我了。” 他心里暗暗叫苦,这洛十三可真不好糊弄,自己还真有点怕他追问下去。 洛十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松开双臂,一只手摸了摸下巴,说道:“当然不够。我还真有第三个原因。” 他心里想着,这下看你怎么说,今天非得把事情弄清楚不可。 狄浪猛地一怔,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眼睛睁得老大,满脸惊讶地问道:“你还有第三个原因?” 他心里顿时有些紧张,不知道洛十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洛十三笑着点了点头,身体向前倾,双手撑在桌子上,眼睛紧紧盯着狄浪,说道:“嗯,这第三个原因就是,我想知道,你为啥要替他们来求我帮忙?你和他们到底啥关系?” 狄浪眼珠子转了转,避开了洛十三的目光,轻咳了一声,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说道:“这本来是江湖上的一个大秘密,既然你问到这份上了,我就告诉你吧。” 他心里权衡着,觉得现在也只能实话实说了,不然这事儿没法往下进行。然后,狄浪抬起头,目光变得严肃起来,看着洛十三,问道:“你听说过黑鹰帮帮主吗?” 洛十三坐直身子,挠了挠头,眼睛往上看了看,回忆着说道:“听说过啊,说是武功特别厉害,但是神神秘秘的,老是戴着个面罩。怎么了?” 他心里对这个神秘的帮主也有些好奇,不知道狄浪突然提到他是为什么。 狄浪深吸一口气,坐正了身体,表情变得庄重,缓缓说道:“他叫司空强。” 洛十三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身体猛地向前倾,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惊讶地说道:“司空强?怎么会是他?” 他心里充满了疑惑,怎么也没想到黑鹰帮的帮主会是司空强,这和他之前的认知完全不一样。 狄浪看着洛十三惊讶的表情,笑了笑,身体放松下来,靠在椅背上,说道:“是不是很意外?” 洛十三连连点头,双手不停地搓着头发,嘴里念叨着:“这也太意外了!” 他心里还在消化这个消息,试图理清这背后的关系。 狄浪坐直身子,双手放在桌子上,眼神诚恳地看着洛十三,说道:“其实黑鹰帮是铁旗会下面的一个正义组织,阿强是帮主,小夏是副帮主,我是总监。” 洛十三先是一愣,然后拍了一下大腿,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心想,既然是这样,那自己之前不介入江湖是非的原则,这次可能真要改改了,毕竟都是自己人。 狄浪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拿起桌上的酒杯,站起身来,双手捧着酒杯,朝洛十三举了举,笑着说道:“那我就代表阿强和小夏谢谢你了!” 他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觉得事情有了转机。 洛十三也站起身来,摆了摆手,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算了吧!你们三个可真行,一直瞒着我这事,现在倒好,串通好了拉我下水,到头来就一句谢谢,我这是交友不慎啊!”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也明白,自己既然知道了内情,就不可能真的袖手旁观。 狄浪笑了笑,放下酒杯,走到洛十三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我有个绝妙的主意,能让吉祥赌坊鸡飞狗跳,你有没有兴趣听听?”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洛十三的表情,希望能引起他的兴趣。 洛十三眼睛一亮,转过身看着狄浪,双手抓住狄浪的胳膊,急切地问道:“什么好主意?快说快说。” 他心里正愁没什么好玩的事呢,一听狄浪有主意,顿时来了精神。 狄浪嘴角上扬,露出一丝坏笑,凑到洛十三耳边,轻声说道:“晚上你去城北荒山找几个赌鬼,带他们去吉祥赌坊……” 洛十三听着听着,眼睛越来越亮,忍不住打断狄浪,笑着说道:“好办法!真亏你想得出来,这要是成了,不出半个月,吉祥赌坊非得关门大吉不可。” 他心里已经在想象吉祥赌坊被闹得人仰马翻的场景了,觉得这个主意实在是太妙了。 狄浪笑着点了点头,回到桌子边,拿起最后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抹了抹嘴,说道:“好了,酒也喝完了,我该走了。” 他心里想着,今天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接下来就看洛十三的了。说完,狄浪迈着轻快的步伐,下楼而去。 海涛拍打着岸边,大雨倾盆而下。狂风卷着巨浪,白色的浪花在雨中翻腾,高达一丈有余,大海上一片朦胧,白茫茫、灰朦朦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方老头独自一人坐在屋里的躺椅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的大雨,脸上写满了落寞。他不喜欢这样的天气,每逢下雨,他总会想起过去的事情,那些美好的回忆和痛苦的经历交织在一起,让他的心像窗外的大海一样,波涛汹涌,无法平静。他的眼睛里充满了雾气,仿佛笼罩着一层厚厚的阴霾,让人看不清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这里是东南弯,一个小小的渔港。渔港里的人们大多以出海捕鱼为生,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生活简单而平静。然而,方老头却与众不同,他虽然拥有一艘全东南弯最大、最坚固的渔船,但他却不是渔民。 方老头名叫方志远,是个已经退休的老海盗。不过,他和一般的海盗不同,他生性善良,从不滥杀无辜。三十一岁那年,他娶了浙东镖局总镖头邓大雄的独生女儿邓小媚。邓大雄极力反对这门亲事,可邓小媚却铁了心要嫁给方志远,最终,两人还是走到了一起。 婚后的日子,他们过得十分幸福。邓小媚温柔贤惠,方志远对她也是百般疼爱。然而,“猎犬终必山上丧,将军难免阵前亡”这两句俗语却是不错的,命运却总是喜欢捉弄人。在一场激烈的海上遭遇战中,邓小媚不幸被一支利箭射中咽喉,当场香消玉殒。方志远悲痛欲绝,虽然他后来找到了射箭之人,并将其斩杀,但邓小媚却再也回不来了。那一天,也是大雨滂沱,仿佛连天都在为他们的悲惨命运哭泣。 乐不邪是东南弯唯一的草药郎中,大家都尊称他为大夫。一大早,雨刚停,海上还是一片朦胧。乐不邪还没完全睡醒,就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他赶紧起身,揉了揉眼睛,跑去开门。 门一打开,只见伍老爷子的家仆伍忠满脸焦急地站在门口。伍忠看到乐不邪,急忙说道:“大夫,不好了!老爷子突然得了急病,浑身烧得滚烫,出的汗却是冷的,现在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您赶紧去看看吧!” 伍忠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显然是被老爷子的病情吓得不轻。 乐不邪一听,心里 “咯噔” 一下,他知道伍老爷子的病情肯定很严重。伍老爷子是东南弯的大富翁,世居此地已经五代,为人乐善好施,在当地威望极高。他经营着祖传的欣欣南货行,几十年来一直本本分分地做生意,从不与人争名夺利,深受大家的尊敬和爱戴。 所以乐不邪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忙转身进屋,一边收拾药箱,一边大声喊道:“阿壮,快起来,跟我去伍老爷子家!” 阿壮是他的徒弟,听到师傅的喊声,赶紧从床上爬起来,跟着乐不邪匆匆忙忙地往伍府赶去。师徒二人甚至连脸都来不及洗,就心急火燎地出了门,他们深知,时间就是生命,伍老爷子的病情耽误不得。 第25章 三眼独狼 乐不邪带着徒弟阿壮火急火燎地赶到伍府,一进大厅,就看见伍老爷子稳稳当当地坐在那把有些年头的红木椅子上。乐不邪心里 “咯噔” 一下,和阿壮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这老爷子看起来红光满面,哪有一点生病的样子?伍忠那小子为啥要撒谎,还把病情说得那么严重?这里面肯定有鬼。乐不邪行医大半辈子,啥怪事没见过,可今天这事,让他心里直犯嘀咕。他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双手习惯性地在袖子里握紧。阿壮则是一脸懵懂地站在师父身后,眼睛滴溜溜地转,看看师父,又看看伍老爷子。 伍老爷子见他们进来,连忙站起身,双手抱拳,脸上堆满了笑容,说道:“哎呀,乐先生啊,一大早的就把您给折腾过来,我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啊!” 那语气,要多客气有多客气。 乐不邪也赶忙拱手还礼,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老爷子,您这是哪里的话,您身体没事就好。就是不知道您今天叫我来,是有什么吩咐呢?” 乐不邪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睛的余光打量着周围,试图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伍老爷子刚要开口,突然,从大厅的屏风后面慢悠悠地走出一个年轻人。这年轻人大概二十四五岁,穿着一身朴素的衣服,看起来普普通通,但眼神里透着一股让人捉摸不透的劲儿。 “在下姓夏,名夏硕。” 年轻人微微拱手,声音不高不低,但在这安静的大厅里却格外清晰。 乐不邪心里一惊,上下打量着这个叫夏硕的年轻人,暗暗想着:这人是谁啊?怎么从来没见过。看他这气色,不像是有病的样子啊,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乐不邪双手抱在胸前,微微眯起眼睛,脸上露出一丝疑惑和警惕。 夏硕像是看穿了乐不邪的心思,嘴角微微上扬,说道:“乐先生,您是不是觉得我没病?其实啊,现在我确实没病,不过,不出十天,我这病啊,可就严重了。” 乐不邪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他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说道:“你这小伙子,莫不是在开玩笑?我瞧你这身体,硬朗得很,怎么会十天之内就生病呢?” 乐不邪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想要搭夏硕的脉搏,但又觉得不妥,手在空中顿了一下,又缩了回来。 夏硕轻轻摇了摇头,不紧不慢地说:“乐先生,我没开玩笑。我既然知道自己要生病,自然得提前找个大夫,未雨绸缪嘛。” 乐不邪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试探着问:“那你是不是中了什么邪毒,十天之内会发作?” 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夏硕,不放过对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夏硕还是摇了摇头,说:“不是。” 乐不邪不死心,又问:“难道你要和什么厉害的人决斗,受了内伤,十天之后会发作?” 他一边说,一边在脑海里搜索着江湖上最近的传闻,看看有没有和这个年轻人有关的消息。 夏硕再次否定:“不是。” 乐不邪沉默了好一会儿,无奈地叹了口气,苦笑着说:“也许是我年纪大了,看不出来你这病。但你这说法,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啊。” 他往后退了一步,双手摊开,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夏硕却不慌不忙,笑着说:“乐先生,您看不出来很正常,因为我现在确实没病。但我说的是真的。” 乐不邪有些生气了,他提高了声音说:“你这不是无稽之谈吗?我还有事,告辞了!” 说完,转身就往门口走去,脚步匆匆,像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 “乐先生,请留步!” 夏硕连忙喊道。 乐不邪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冷冷地说:“你还有什么事?”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 夏硕缓缓地说:“天下的大夫多的是,我为什么偏偏找您呢?” 乐不邪冷哼一声,说:“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找我?我也没兴趣知道。” 他的双手在袖子里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心里对这个莫名其妙的年轻人有些厌烦。 夏硕顿了顿,说:“但是我知道,乐先生对一样东西很感兴趣。” 乐不邪心里一动,表面上却装作不在乎,说:“哦?是什么?” 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虽然极力掩饰,但还是被夏硕捕捉到了。 夏硕盯着乐不邪的背影,一字一顿地说:“一颗人头,一颗长着三只眼睛、赤红色头发的人头。” 乐不邪的身体猛地一震,他迅速转过身来,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夏硕,声音颤抖地说:“你说的是赤发三眼毒狼武发?” 他的脸上满是激动和愤怒,双手因为用力握拳而指节泛白。 夏硕点了点头,笑着说:“没错,就是他。乐先生,您不是一直想杀了他,为您的兄弟报仇吗?” 乐不邪向前跨了几步,几乎是冲到了夏硕面前,双手抓住夏硕的肩膀,大声问道:“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知道我兄弟的事?”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血丝,情绪有些失控。 夏硕轻轻地推开乐不邪的手,整理了一下衣服,说:“乐门五秀的事,在江湖上不是什么秘密。我知道武发在哪里。” 乐不邪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紧紧地盯着夏硕,急切地问:“他在哪里?快告诉我!” 夏硕却不紧不慢地说:“就算我告诉您他在哪里,您觉得,您能杀得了他吗?” 夏硕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他双手背在身后,静静地看着乐不邪,等待着他的回答。 第26章 荒石岛 乐不邪只觉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整个人瞬间就呆住了,嘴巴微微张开,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那一双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此刻却布满了可怖的红丝,像是被仇恨和愤怒点燃了一般。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整个人的神态看起来就像一只受伤后陷入绝境却仍想拼死一搏的野兽,骇人之极。 站在一旁的阿壮被师父这从未有过的模样吓得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大大的,心脏砰砰直跳,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心中满是惊恐与担忧。阿壮心想,师父这是怎么了?跟随师父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他如此失态,难道是遇到了什么极其厉害的对头? 过了好一会儿,乐不邪像是从极度的情绪中缓过神来,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肩膀微微下垂,整个人显得颓丧无比。他双手无力地搭在膝盖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嘴里喃喃地说道:“罢了罢了,老夫确实不是他的对手,杀不了他啊。” 乐不邪心中满是无奈和不甘,想着自己那三个惨死在武发手中的兄弟,仇恨的火焰在心中熊熊燃烧,可又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痛苦和愤怒。 夏硕一直静静地看着乐不邪的反应,他双手抱在胸前,脸上神色平静,心里却在暗自盘算着。他微微眯起眼睛,开口说道:“你想不想看到武发身首异处?” 乐不邪一听这话,就像被点燃的火药桶一样,“蹭” 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手猛地拍在桌子上,桌上的茶杯都被震得跳了起来。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血丝似乎都要迸出来了,大声吼道:“那狗贼杀了我三个兄弟!只要有人能取他性命,老夫这条命就是他的!” 乐不邪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为兄弟报仇,哪怕搭上自己的余生。 夏硕挺直了身子,目光紧紧地盯着乐不邪,说道:“此话当真?” 乐不邪咬着牙,重重地点了点头,斩钉截铁地说:“老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绝不反悔!” 他的眼神中透着坚定和决绝,仿佛在这一刻已经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夏硕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说道:“像武发这样的恶徒,人人得而诛之。就算没有你的这番话,我也不会放过他。” 乐不邪迫不及待地问道:“那他现在在哪里?” 他向前走了一步,双手紧紧地抓住夏硕的胳膊,手指因为用力而深深地陷入夏硕的衣服里,眼睛紧紧地盯着夏硕,仿佛要从他的嘴里立刻得到武发的下落。 夏硕轻轻地皱了皱眉头,不动声色地挣脱了乐不邪的手,往后退了一步,说道:“据我推测,他应该已经到了东南弯。” 乐不邪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眼中满是愤怒和震惊,大声笑,笑声中含着凄厉道:“好啊,他既然来了,老夫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和他做个了断!” 乐不邪此时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只想立刻找到武发,为兄弟报仇雪恨。 说着,他就要冲出去,夏硕连忙抬手制止了他,说道:“且慢!以你的武功,恐怕还不是他的对手。他的‘穿心狼爪’厉害得很,你要是贸然前去,不出十招,定会命丧他手。” 夏硕心里清楚,乐不邪虽然有些功夫,但和武发相比还是差了不少,这个时候得稳住他。 乐不邪额头上的青筋像蚯蚓一样凸了起来,他双眼圆睁,怒视着夏硕,大声吼道:“难道你要老夫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着吗?他都已经找上门来了!” 乐不邪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觉得夏硕是在故意阻拦他,不理解他报仇的急切心情。 夏硕却不慌不忙地摇了摇头,淡淡地说:“你且稍安勿躁,我自有安排。没有人说你像只乌龟的。” 乐不邪满脸狐疑地看着夏硕,问道:“稍安勿躁?难道你要老失等他来这里?” 他双手叉腰,呼吸急促,眼神中充满了不信任。 “你放心吧!他绝不会找来这里的。” “你能肯定?” 夏硕微微一笑,说道:“你不妨拭目以待。” 就在这时,大厅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众人转头望去,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青衣人迈着大步走了进来。这人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浸透,紧紧地贴在身上,头发有些凌乱,脸上也溅满了血迹,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冷静、坚定,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的右手握着一把长刀,刀刃在灯光下闪烁着寒光,刀刃上的血还在一滴一滴地往下落,左手则提着一颗人头,那头发红得刺眼,眉心处纹着的一只巨大的眼睛让人看了不寒而栗,即使人死了,那眼睛里似乎还透着一股凶恶的气息。 乐不邪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死死地盯着那颗人头,眼睛越瞪越大,脸色也由青变红,嘴唇微微颤抖着,激动地说:“这…… 这真的是武发的脑袋!”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双手不自觉地颤抖着,心中既感到震惊,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快步走到青衣人面前,双手紧紧地抓住青衣人的肩膀,使劲地摇晃着,问道:“你是谁?是不是你杀了武发?” 乐不邪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和急切,他迫切地想知道眼前这个人的身份,以及事情的来龙去脉。 青衣人微微皱了皱眉头,轻轻地挣脱了乐不邪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淡淡地说:“在下狄浪,武发是我杀的。” 狄浪心中有些不悦,觉得这个乐不邪有些过于激动和鲁莽了。 乐不邪眼中泪光闪烁,突然 “扑通” 一声跪了下来,双手合十,对着狄浪连连叩头。他一边叩头,一边说:“老夫无能,没能为兄弟报仇。若不是恩公出手,我这辈子都难消此恨啊!” 乐不邪此刻心中充满了感激和愧疚,感激狄浪为他报了仇,愧疚自己的无能。 狄浪侧身避开乐不邪的叩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说道:“你不必如此,我杀武发是为了夏公子,与你无关。” 狄浪心想,自己只是奉命行事,可不想接受这个人如此大礼。 乐不邪却像是没听到一样,依旧不停地叩头,嘴里念叨着:“恩公大恩大德,老夫无以为报啊!” 狄浪有些不耐烦地说:“我已经说了,我是为了夏公子,这件事是他叫我去干的,所以你要谢就谢他吧,不是谢我。” 乐不邪这才慢慢地站起身来,他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转身对夏硕说:“刚才老夫一时激动,冒犯了公子,还望公子赎罪。” 乐不邪此刻已经冷静了一些,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心中有些懊悔。 夏硕摆了摆手,笑着说:“言重了,武发这种恶徒,人人得而诛之,你不必放在心上。” 乐不邪微微低头,双手抱拳,恭敬地说:“公子若有什么吩咐,尽管直言,老夫定当竭尽全力。” 夏硕微微点头,说道:“既然乐先生如此爽快,那我就直说了。我想去荒石岛,还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 夏硕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乐不邪的反应。 乐不邪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说:“荒石岛?老夫从未听闻过此岛,还请公子明示。” 乐不邪心中有些疑惑,不知道夏硕去这个荒石岛干什么。 夏硕解释道:“先生不常在海域走动,没听过也正常。此岛甚是隐秘,我也是偶然得知,岛上或许藏着一些对我们有用的东西。” 乐不邪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既然如此,那老夫倒是知道有一个人或许能帮上忙。” 乐不邪心中虽然有些疑虑,而且他也想看看这个荒石岛到底有什么秘密。 第27章 击杀三眼独狼 夏硕眼睛突然瞪大,闪烁着一丝惊喜的光芒,急切地问道:“先生,你说的这个人,是不是方远志?” 乐不邪手抚胡须,微微点了点头,眼神中透着几分笃定,不紧不慢地说:“在这东南沿海一带,若论对那些偏僻岛屿的熟悉程度,除了方老头这个老江湖,老夫实在想不到第二个人能有这本事把公子送到荒石岛。” 夏硕眉头微皱,若有所思地缓缓说道:“你说得在理。这方远志以前可是个纵横海上的大海盗,常年在海上闯荡,荒石岛的位置他肯定门儿清。” 狄浪突然向前跨了一步,大声说道:“那还等什么?我这就去找他!” 话一出口,他转身快步离开大厅,脚步匆匆,带起一阵风,只留下武发那颗死不瞑目、面目狰狞的脑袋在原地。 那武发为了追踪乐不邪,耗费了多年的心血,历经千辛万苦才找到东南弯。他一心想着要将乐不邪斩草除根,永绝后患。当他踏入东南弯这片土地时,还没来得及展开搜索,就迎面撞上了浑身散发着凛冽杀气的狄浪。 狄浪看到武发那独特的赤发三眼模样,心中立刻警惕起来,但脸上却不动声色,冷冷地问道:“你就是武发?” 其实他心里清楚,以武发这在江湖上极为罕见的相貌,根本不可能认错人,这一问不过是为了确认对方的身份,同时也给自己争取一点观察对方的时间。 武发上下打量了狄浪一番,虽然不认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青衣人,但他在江湖上闯荡多年,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根本没把狄浪放在眼里。他嘴角上扬,露出一丝轻蔑的冷笑,带着几分傲慢地点了点头,心里想着: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怕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哼,等他说完,看我怎么教训他。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刚一点头,狄浪就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瞬间拔刀出鞘,朝着他猛扑过来。狄浪的眼神中透着果断和凶狠,身形矫健,刀法凌厉,显然是有备而来。 武发心中大惊,暗自咒骂道:“这小子居然如此不讲武德,说动手就动手!” 但他毕竟也是久经沙场的老手,反应迅速,立刻侧身一闪,同时右手五指弯曲,如狼爪般抓向狄浪的咽喉,这便是他赖以成名的 “穿心狼爪”。他心中想着:“哼,就算你先发制人,我也能凭借我的深厚功力和丰富经验,轻松拿下你这毛头小子。” 狄浪见武发使出 “穿心狼爪”,眼神中闪过一丝谨慎,但他毫不畏惧,身姿如电,脚尖轻点地面,瞬间侧身滑出数尺。武发的 “穿心狼爪” 带着凌厉劲风呼啸而过,仅仅擦破了狄浪的衣角。狄浪眼神冷峻,在间不容发之际,施展精妙绝伦的轻功,足尖连点,如鬼魅般飘忽不定,留下一道道残影。 虽然武发身后还跟着几名手下兄弟,但是看到这突如其来的交手,他们心里清楚,武发与人交手时向来不喜欢别人插手,况且狄浪只是个年轻人,凭着武发的功夫和丰富的博战经验,他们相信武发绝对能把这个来历不明的年轻人击杀,所以谁也没上前帮忙。 就这样,双方你来我往,激战不断。狄浪凭借着轻功的优势,不断寻找着武发的破绽,而武发双爪挥舞得密不透风,然而狄浪身形灵动,似风中柳絮,巧妙地穿梭于爪影之间。只见狄浪狄浪双脚轻点,衣袂飘飘,仿佛一片轻盈的树叶般瞬间向后滑出丈许,武发那带着凌厉劲风的 “穿心狼爪” 便扑了个空。紧接着,狄浪身形一转,如陀螺般高速旋转起来,在武发眼花缭乱之际,他脚下步伐变幻莫测,如同鬼魅一般,瞬间闪至武发身侧。武发心中大惊,急忙变招横扫,但狄浪早有预判,双腿猛地发力,高高跃起,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从武发头顶越过的瞬间,他敏锐地捕捉到武发招式用老后露出的那一丝破绽。 说时迟那时快,狄浪在空中腰身一拧,手中利刃寒光一闪,以泰山压顶之势朝着武发的脖颈狠狠劈下。武发躲避不及,只觉脖颈处一凉,紧接着眼前便是一片黑暗。狄浪这一刀干净利落,伴随着武发那颗脑袋滚落于地,鲜血如泉涌般喷射而出,在地面上溅起一片血花。而狄浪则借力在空中一个翻身,稳稳地落在数丈之外,其身姿挺拔,衣角随风舞动,脸上毫无波澜,仿佛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只是寻常之事。 武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惊愕和不甘,至死都不敢相信自己会败在这个年轻小子的手上。狄浪砍下武发的脑袋后,站在原地,他转头看向武发的几个手下兄弟,手中的刀还滴着血,大声喝道:“你们走吧!半个时辰之内,如果我发现你们还没离开东南弯,就别怪我心狠手辣,刀下不留情!” 那几个手下兄弟吓得脸色惨白,双腿发软。他们看了一眼武发的尸体,又看了看狄浪手中那把滴血的刀,心中充满了恐惧。他们不敢有任何迟疑,立刻转身,抱头鼠窜,跑得比兔子还快,眨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狄浪找到方老头时,只见方老头独自坐在海边的一块大礁石上,身旁放着一坛酒。方老头双手捧着酒坛,仰头大口大口地喝着酒,酒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打湿了他的衣襟。他的眼神有些迷离,似乎在借酒消愁,又像是在回忆着往昔的岁月。 狄浪轻手轻脚地走到方老头身后,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立刻打扰他。他看着方老头喝酒的样子,心中暗自揣测:这方老头看起来也是个有故事的人,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我们。 等方老头喝完一整坛酒,他摇了摇空酒坛子,发现没酒了,便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双手用力,将空酒坛子朝着海面狠狠地抛了出去。那酒坛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发出 “呼” 的一声,飞得又高又远,最后变成一个小黑点,落入波涛汹涌的大海中,随着海浪起起伏伏,渐渐消失不见。 狄浪不禁被方老头这惊人的臂力所折服,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拍了拍手,赞叹道:“好臂力!方老爷子,真没想到您年纪这么大了,还有这般神力。” 方老头被狄浪的掌声和说话声惊动,他缓缓转过头来,斜着眼睛看了狄浪一眼,眼神中透着几分疑惑和不耐烦,粗声粗气地问道:“你是谁?来这儿干什么?” 狄浪微微抱拳,恭敬地说道:“老爷子,我想租一艘船,听说您的船是这一带最好的,所以特地来拜访您。” 方老头冷笑一声,满脸不屑地转过头去,继续望着大海,不再理会狄浪。 狄浪见方老头不理自己,心里有些着急,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老爷子,这海水有什么好看的,您看得这么入神?” 方老头眼睛依旧盯着大海,仿佛大海深处藏着他的心事,他没好气地说:“哼,总比你好看。” 狄浪微微皱眉,心中有些不悦,但还是强忍着性子说:“老爷子,我来这儿不是让您消遣的。我是真心想租您的船。” 方老头不耐烦地说:“我知道,你不就是想要一艘船嘛。” 狄浪连忙说道:“我们想去一个很少有人知道、也很少有人去过的岛屿,只有您的船才能胜任这次航行,所以还请您帮帮忙。” 方老头猛地转过身来,脸色阴沉,板着脸生气地说:“你们要船也好,要去跳海也好,都跟我老头子没有半毛钱关系。别来烦我!” 狄浪听了,心中一紧,但他并没有放弃,继续说道:“老爷子,我们真的很需要您的船。我们知道您的船是东南弯最大、最坚固、最沉稳的,只有它才能保证我们这次航行的安全。” 方老头用力地摇了摇头,双手抱在胸前,坚决地说:“不行,我的船不想出海。” 狄浪有些无奈地说:“老爷子,船又不会自己思考,怎么会‘想’呢?您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方老头瞪了狄浪一眼,大声说:“我也不想出海,行了吧!” 狄浪急切地问:“为什么呀?您能不能告诉我原因?” 方老头烦躁地跺了跺脚,提高音量吼道:“我不高兴,就是不想出海,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任何人不高兴的时候都不想做事,这道理你难道不懂?” 狄浪被方老头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跳,他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他心里暗自嘀咕:这是什么歪理?这老爷子怎么这么固执? 方老头见狄浪不说话,便朝他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似的说道:“你走吧,别在这儿打扰我看海,我只想一个人清静清静。” “他居然下逐客令了。”狄浪心中暗暗叫苦,但他知道此行的任务重大,绝不能轻易放弃。他深吸一口气,坚定地摇了摇头,说:“老爷子,我不能走。除非您答应把船租借给我们,否则我就一直等下去。” 方老头一听,顿时火冒三丈,他双目圆睁,怒视着狄浪,大声吼道:“你这小子,难道要我老头子动手把你撵走吗?” 狄浪毫不退缩,眼神中透着一丝倔强,淡淡地说:“老爷子,就凭您一个人,恐怕没那么容易把我撵走。” 方老头冷笑一声,“谁说只有我一个人?” 第28章 海盗方老头 狄浪听到方老头的话,心中猛地一震,眼睛迅速地向四周扫去,这才惊觉自己已经陷入了极为不利的境地。只见那礁石下方的四周,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冒出了十来个黑衣壮汉。这些黑衣壮汉浑身散发着一种彪悍的气息,他们身着的黑衣油亮,肌肤也在阳光的映照下泛着黝黑的光,一看便是常年在海上风吹日晒的模样。只是他们并不是在海上讨生活的渔民,而是海盗。方老头是老海盗,他们是小海盗,是老海盗的心腹手下。狄浪心中暗忖,这些人绝非善茬,怕是要费一番周折了。他的双手不自觉地微微握拳,双脚微微分开,摆好了防御的架势,眼睛警惕地盯着这些不速之客。 狄浪眉头紧皱,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悦,开口问道:“他们是来帮你赶我走,还是打算揍我一顿?” 说话间,他的下巴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倔强和不甘。 方老头双手抱胸,冷冷地看着狄浪,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回了句:“我看这也没什么分别。” 狄浪沉默了片刻,眼睛快速地转动着,似乎在思考着应对之策。随后,他深吸一口气,又道:“既如此,我自然不会傻到留下来挨打,不过,我有几句话想说,说完就走。” “行。” 方老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那你便快些说。” 他心想,看这狄浪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狄浪目光缓缓扫过那些黑衣壮汉,他微微清了清嗓子,沉声道:“想当年,你在海上也曾威风八面,可这些年,你既没有再‘出海谋生’,也没有把船改作其他用途。如今我来租你的船,又不是白用,你却一口回绝。或许你不惧穷困潦倒,可你那些追随你的弟子手下呢?他们怕是早已苦不堪言。” 说着,狄浪的眼神有意无意地看向那些黑衣壮汉,试图从他们的表情中找到一丝破绽。 方老头脸色隐隐透着几分苍白。往昔的辉煌与如今的落魄在脑海中交替浮现,心中一阵酸涩。过去,他扬威海上,虽然颇有斩获,也颇有积蓄,但是这么多年来早已坐吃山空,生活过得确实又穷又苦。他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要反驳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狄浪见此,他接着说:“把船租给我们,你们能得一笔酬金,改善生活,起码能过上一段舒坦日子。” 一边说,狄浪一边向前迈了一小步,双手微微摊开,做出一副诚恳的模样。 方老头忽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似乎有些心动了,他挺了挺胸膛,开口道:“租船给你倒也不是不行,但酬金至少十万两。” “十万两?” 狄浪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惊道:“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十万两银子能买几艘你那样的船?”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双手在空中挥舞了一下。 “至少可以买三艘。” 方老头梗着脖子,道,“但那只是空船,没人会驶,又有何用?你会驶船吗?我这有十几号人,个个都是驶船的好手,所以没十万两,就是天王老子来,也休想租走我的船。”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了指身后的那些黑衣壮汉,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 狄浪气得咬牙切齿,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指甲都快嵌入掌心了。他在心中暗暗咒骂方老头的贪婪和固执,却又无计可施,只得强压怒火道:“价钱少些行不行?” “少到多少?” 方老头双手抱在胸前,眼神挑衅地看着狄浪。 “我也不苛刻,一万两。” 狄浪咬了咬牙,说出了自己心中的价位。 “少一万两,可以,九万两成交。” 方老头不屑地哼了一声。 “你错了。” 狄浪用力地摇了摇头,道,“不是还价九万两,是少九万两,只给你一万两。” 方老头脸色一寒,眼中闪过一丝怒火,道:“朋友,你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他向前跨了一步,身上的气势陡然增强,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紧张起来。 狄浪神色淡淡,他微微仰起头,道:“到底谁过分,你心里清楚。我只问你,一万两,租不租?不租便罢。” “不租。” 方老头回答得极为干脆,眼神中没有丝毫的犹豫。 “真不租?” 狄浪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 “自然是真的。” 方老头斩钉截铁地说道。 “好,不租拉倒,后会有期。” 狄浪冷哼一声,身形一闪,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掠下礁石。他的脚尖轻点礁石,借力迅速向后跃去,瞬间与方老头拉开了十五六丈的距离。 方老头见状,心中一急,生怕狄浪就此一走了之。他急忙高声呼喊:“且慢,凡事都好商量。”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和不甘,脚步也不自觉地向前迈了几步。 狄浪身形一顿,却并未回头,大声道:“一万两,租不租?不租就此作罢,绝不勉强!” 一万两与十万两的差距实在太大了,本来就是极难谈拢的交易,可方老头想到手下兄弟的穷苦模样,又看了看狄浪那坚决的背影,心中权衡再三,竟做出了最大的让步。他咬了咬牙,道:“罢了罢了,我老头子认了,一万两就一万两,一个子儿都不能再少。” 狄浪脸上露出一抹胜利的微笑,转过身来,对着方老头点了点头,道:“一言为定。” 他的心中松了一口气,这场艰难的谈判总算是有了一个结果。 “一言为定!” 方老头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知道这或许是当下最好的选择了。 方老头原本是真的不想再出海了,自从他的妻子被射杀后,他的运气便差到了极点,在海上接连遭遇三次败仗。历经三败,他原有的二十八个手下兄弟,如今只剩下十二个和这一艘船。那些惨痛的回忆如同噩梦一般缠绕着他,让他对出海充满了恐惧和厌恶。 但是多年的坐吃山空,手下兄弟的日子确实穷苦不堪,在当下的情形而言,一万两无异于往昔的十万两。故而,他才做出了如此大的让步。 方远志的船再度扬帆出海,只是这一次,并非去做那打家劫舍的勾当。 当旭日从海面缓缓升起,洒下万道金光,方老头仿若恢复了昔日的雄风,身姿挺拔地站在船桅之上,指挥着船只向着东方破浪前行。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毅和期待,或许这一次出海,会是一个新的开始。 那船身虽看上去有些破旧,可在这东南弯海域,却依旧是最为坚固的一艘船。 乐不邪静静地站在船舷旁,目光望向站在岸上的徒弟阿壮。阿壮已然苦苦哀求了三次,求乐不邪带他一同前往荒石岛,却都被乐不邪严厉拒绝。乐不邪看着阿壮那稚嫩而又渴望的脸庞,心中有些不忍,但想到此行的危险,还是狠下心来。他板着脸,道:“你什么都不懂,去了只会添乱,别耽误了人家的大事。” 阿壮或许真的是什么都不懂,可乐不邪又知晓多少呢?他除了知道 “赤发三眼毒狼” 武发的脑袋已被狄浪斩下,对于其他的事情,又何尝不是一无所知? 或许,他还知道一件事,那便是夏硕将会生病。 正因如此,这艘船上绝不能缺少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随行,以便随时为夏硕诊治病情。只是,夏硕究竟会染上何种病症呢? 第29章 赌鬼?鬼赌? 夜,二更。 吉祥赌坊内,烛火摇曳,喧闹声此起彼伏,和往常没啥两样。可谁能想到,就在这一晚,五位神秘兮兮的赌客,跟约好似的现身了。 这五个人凑在一块儿,那身形差别可大了去了,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各具形态。瞧模样,年纪估摸都在四十出头到五十五六岁之间,身上那穿戴,华贵气派,活脱脱就是富绅巨贾的派头。他们在场子里慢悠悠地踱步,眼睛这儿瞅瞅那儿看看,可把一圈人都打量遍了,愣是没一个能把他们认出来的。很显然,这几位是从外地来的。 再瞧瞧他们的脸色,青里透着惨,就跟霜打过的蔫茄子似的,眼眶子黑得跟抹了锅底灰一样。旁人乍一看,心里就犯嘀咕:要么是连着好些天没睡个囫囵觉,要么啊,嘿嘿,说不定是赌场里深藏不露的老千呢!至于到底是不是,还真得打个大大的问号。 连着三天,每晚二更,这五位爷跟踩着点儿似的准时登场,一到四更,麻溜地起身走人,那规律,雷打不动。他们下注的时候,手笔不算大,有输有赢,不过赢面居多,每晚都能稳稳当当揣走个二三百两雪花银,那小模样,要多惬意有多惬意。 这几位,话少得就跟金豆子似的,旁人热络地跟他们打招呼,他们呢,顶多眼皮子抬一抬,甩过去个冷冰冰的眼神,满脸的爱搭不理,把周围的人搞得心里直发毛。就这么着,三天过去了,他们姓啥叫啥,住在哪旮旯,愣是没人能探听出一星半点。 第四天,巳末午初。 吉祥赌坊依照老规矩,这时候开场子。各张赌桌的当庄,熟门熟路地朝着老账房走去,准备领五百两现银当赌本。 老账房哼着小曲儿,慢悠悠地晃到银柜前,伸手把柜门打开。这一眼瞧下去,“嗷” 的一嗓子就嚎了出来,俩眼珠子瞬间瞪得跟铜铃似的,整个人跟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傻愣愣地杵在那儿了。咋回事呢?银柜里的银子,一锭没少,而是有好些银锭子,诡异地变成了一堆锡箔灰!这、这是闹哪样啊?撞邪了还是咋地? 老账房吓得手直哆嗦,费了好大劲儿才稳住心神,撒腿就派人去请副总管秦佩。秦佩一路小跑,风风火火地冲进账房,眼睛一下子就瞄到了银柜里的那堆纸灰,眉头 “唰” 地一下就拧成了个死疙瘩,嘴巴紧闭,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不耐烦地冲老账房一摆手,大声嚷道:“赶紧的,把这些锡箔灰扫干净,就当啥事儿都没发生过,谁要是敢瞎咧咧,可别怪我不客气,听见没?” 说话间,眼睛还恶狠狠地瞪了老账房一眼,那意思,这事儿要是办砸了,有你好看的。 老账房吓得脖子一缩,小鸡啄米似的一个劲儿点头,心里直念叨:“我的妈呀,这可咋整,副总管发火了,我可得小心着点儿。” 这吉祥赌坊,虽说总管是沙天行,可他平日里就跟个甩手掌柜似的,极少过问场子里的事儿,大小杂事,一向是副总管秦佩当家作主。秦佩都发话了,场子里的伙计们,一个个耷拉着脑袋,把嘴巴闭得严严实实,一个字都不敢往外蹦。 虽说没人敢吭声,可大家心里跟明镜似的,这赌坊,指定是闹鬼了,而且,十有八九是晚上来赌钱的那些人搞的鬼。 老账房刚哆哆嗦嗦地给各赌台分完赌本,又手忙脚乱地把银柜里的锡箔灰清扫干净,赌坊大门 “吱呀” 一声刚打开,就见七八个本地人,人手一个小纸包,跟被火烧了屁股似的,风风火火地冲到账房,“啪” 的一声,把纸包重重地拍在柜台上,扯着嗓子就喊:“老账房,赶紧给我们兑换银子,这都啥玩意儿啊!” 这里头有开酱坊的王老板,身形圆滚滚的,此刻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都暴起来了;南货店的徐掌柜,戴着副琉璃镜,斯斯文文的模样,这会儿也急得直跺脚;还有几个本地混混儿,平日里就咋咋呼呼的,这会儿更是上蹿下跳,骂骂咧咧个不停。清一色的,都是吉祥赌坊的常客、熟人。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跟炸开了锅似的,纷纷叫嚷着:纸包里的锡箔灰,是这两天晚上从赌坊赢回去的银子,今儿个想开抽屉用用,好家伙,全变成这晦气玩意儿了,这不,赶紧来找老账房换钱。 这会儿,秦佩还在账房没挪窝呢,正黑着脸,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踱步,心里盘算着:“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咱赌坊的名声可就毁了,得想个法子把影响降到最小。” 老账房麻溜地把那些纸包挨个打开瞅了瞅,又畏畏缩缩地抬起头,眼巴巴地瞅向秦佩,那眼神,仿佛在说:“副总管啊,您快拿个主意吧,我这心里没底啊。” 秦佩眼珠子慢悠悠地在王老板等人身上转了一圈,轻咳一声,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开口道:“各位,各位,消消气,都是咱吉祥赌坊的老主顾了,这锡箔灰咋回事,咱眼下虽说还没搞清楚,不过既然各位是从咱场子带出去的银子,没得说,咱赌坊绝不能让大伙吃亏,肯定如数给大伙兑现银,咱吉祥赌坊的招牌,可得保住咯。” 说到这儿,顿了顿,脸上笑容不减,心里却暗暗叫苦,接着又拱拱手,“不过呢,秦某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各位给个面子。” 开酱坊的王老板是个直性子,一听这话,立马一拍胸脯,大声应道:“副总管您别客气,有啥话尽管直说,只要咱能办到,指定不含糊。咱在这赌坊玩了这么久,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心里却想着:“只要能把银子换回来,帮个小忙算啥。” 秦佩嘴角一勾,笑得更灿烂了,连忙点头:“还是王老板爽快!是这么回事,这银子咋就变成锡箔灰了,事儿太蹊跷,咱肯定得查个底儿掉,给大伙一个说法。在没查清楚之前,希望各位帮个忙,别到处瞎传,免得流言蜚语满天飞,影响咱场子生意。您几位也不希望以后没地儿消遣不是?” 一边说,一边眼神殷切地看着众人。 南货店的徐掌柜也笑了笑,推了推眼镜,应道:“您放心,咱指定不乱说,不过吧,到这会儿,洛阳城里知道这事儿的,可不止咱几个,就这半天工夫,估摸早就传开了。” 心里却犯嘀咕:这事儿都闹这么大了,能捂住才怪。 秦佩一听这话,眉头微微一皱,轻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心里无奈极了:“事儿既然都传开了,那也没办法。不过……” 他顿了顿,眼珠子一转,接着说道,“秦某还是希望各位帮着把秦某刚说的话传出去,就说咱赌坊肯定负责到底,秦某铁定把这事儿查明白,给大伙一个交代。” 王老板忙不迭地点头:“没问题,咱指定帮您把话传出去。” 心里琢磨着:帮着传个话,也不费事儿,还能落个人情。 秦佩笑着拱拱手,脸上又恢复了那副和气生财的模样:“那就劳烦各位,多谢多谢。” 说罢,抬腿迈出账房,往后院走去,脚步匆匆,心里还在念叨着得赶紧想法子解决这棘手的事儿。 第30章 黑鹰帮? 回到后院,秦佩心急如焚,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脚步都有些踉跄,他一把拉住沙天行的胳膊,大口喘着粗气,迫不及待地将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地倾诉出来。 沙天行听到的瞬间,双眼猛地瞪大,眼珠子像是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一般,惊愕的神情瞬间爬满了整张脸,嘴巴大张着,差点就从椅子上直接弹起来。他使劲地摇了摇头,心里不住地犯嘀咕:“这怎么可能?这事儿也太离奇荒诞了,简直闻所未闻啊!” 可瞧着秦佩那一脸焦急认真的模样,又由不得他不信。 沙天行抬手抹了一把脸,试图让自己镇定些,沉默了好一会儿,手指无意识地挠了挠头,眉头拧成一个深深的 “川” 字,开口道:“二弟,你静下心来好好琢磨琢磨,会不会是黑鹰帮那帮家伙在背后搞鬼?他们平日里就不安分,净干些偷鸡摸狗、惹人嫌的事儿,保不准这次想出这么个损招,来搅咱们的场子。” 一边说着,一边攥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秦佩果断地摇了摇头,眼神透着笃定,说道:“我瞧着不像,虽说这事透着诡异,但黑鹰帮的人再怎么折腾,终究是吃五谷杂粮的凡人,又不是来无影去无踪的鬼魅。他们能有啥法子捣鼓出这种神神鬼鬼的事儿?这根本就超出了常人的能耐范围。” 沙天行微微点头,在院子里来回踱步,脚下的石板路被他踩得 “哒哒” 响,嘴里喃喃自语:“这话确实在理,黑鹰帮的人就算手段再卑劣,也总归是凡人肉身,没那通神弄鬼的本事,既然不是鬼魂,自然没办法拿锡箔灰当成白花花的银子使。这可就怪了,邪了门了……” 沙天行停下脚步,又陷入了沉思,转了好几圈,突然眨眨眼,抬手指向赌场的方向,大声道:“这么说来,咱们这赌场,莫不是真闹鬼了?这要是真有鬼,可咋整啊?咱这些年走南闯北,啥事儿没见过,可这闹鬼的事儿,还真让人头皮发麻。” “一点没错。” 秦佩重重点头,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不安,说道:“这两晚,我每晚都瞪大了眼睛盯着场子里的动静,那股子寒意时不时就从脊梁骨往上蹿,我敢肯定,场子里肯定有鬼来光顾过,不然绝不可能冒出这么离奇古怪的事儿。这些银子莫名其妙就变成锡箔灰,难不成还能自己长腿跑了?” 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抹了抹脖子,仿佛那里正有阴风吹过。 沙天行皱着眉头,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凑近秦佩,压低声音问道:“那你打算咋处理这事?咱可不能就这么干等着,任由这鬼东西折腾,否则,咱这赌场的生意可就全完了,兄弟们的饭碗也得砸咯。” 秦佩缓缓吐出一口气,说道:“就在刚才,小弟已经把这两晚出现过的陌生赌客,在脑子里像过筛子似的过了一遍,有五个人,最为可疑。他们出现得蹊跷,走得也悄无声息,行为举止处处透着古怪。” “哪五个人?” 沙天行急切地追问,眼睛瞪得溜圆,凑得更近了,鼻尖都快碰到秦佩的脸。 “就是三天前那个晚上,咱们起初误以为是黑鹰帮人的那五个陌生赌客。他们穿着一身黑袍,脸藏在阴影里,看不清模样,整晚闷声不响地赌钱,跟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 秦佩一边回忆,一边用手比划着。 “哦?你觉得他们是鬼?” 沙天行惊讶地挑起眉毛,声音不自觉地拔高,“这…… 这可太悬乎了吧!” “极有可能。” 秦佩咬着牙,语气坚定。 “那你打算咋办?” 沙天行焦急地搓着手,在衣服上蹭了蹭。 “且等今晚,看他们来不来。” 秦佩抬头望向夜空,眼中闪烁着光芒。 夜,初更的梆子刚敲过,“梆梆” 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传得老远,透着几分阴森。 秦佩坐在帐房里,面前的桌上摆着一壶酒,几个小菜。他独自闷头喝着酒,一杯接着一杯,可眼神却时不时飘向门口,透着几分焦急与期待。老帐房坐在一旁,耷拉着脑袋,有一搭没一搭地陪着,偶尔叹口气,心里也为这赌场的事儿发愁。其实,秦佩在这喝酒,那是有目的的,就是在等那五个疑似鬼魅的陌生赌客,他心里想着:“今晚,一定要把这事儿弄个水落石出,绝不能让这鬼东西再祸害咱的场子。” 就在这时,赌场门口光影一闪,一个人影晃了进来,正是拼命三郎小洛。 一见到小洛,秦佩眼睛 “唰” 地一亮,赶忙站起身来,脸上瞬间堆满笑容,热情得如同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大步迎上去,高声招呼道:“小洛,好些日子没见啦,我这儿正喝着呢,心里正念叨着你,快进来一起喝两杯,咋样?”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拉小洛的胳膊,那股子热乎劲儿就差没溢出来了。 “好呀!” 小洛笑着走向帐房门口,刚要抬脚进屋,目光扫到门框上钉着的那块写有 “帐房重地,闲人莫入” 的木牌子,脚步突然顿住,歪着头,瞅着那牌子,脸上露出一丝犹豫,开口问道:“我能进去吗?这牌子明晃晃地写着闲人莫入呢,我别坏了规矩。” 秦佩笑着摆摆手,上前一步,把小洛往屋里让,嘴里说道:“我请你进来的,有啥不可以。你又不是外人,在我这儿,没那些个讲究。” 小洛笑了笑,嘴角上扬,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大步跨进帐房内。 老帐房见势,连忙手脚麻利地搬过一张椅子,又小跑着取来一副杯筷,摆放整齐,还不忘用袖子擦了擦桌子,点头哈腰地退到一旁。小洛屁股还没挨着椅子呢,秦佩就眼疾手快地拿起酒壶,绕到小洛身边,微微弯腰,满脸带笑地给小洛斟满了一杯,嘴里念叨着:“来,尝尝这酒,刚进的,味儿醇厚得很。” “谢了。” 小洛伸手端起酒杯,手腕一扬,仰头一饮而尽,喉结滚动,放下酒杯后,目光扫了扫场子里的情形,转过头,看着秦佩,挑了挑眉毛,问道:“今晚上,场子里这气氛,咋不太热闹呢,出啥事了?我刚进来就觉着一股不对劲的味儿,冷冷清清的。” 秦佩眉头微微一皱,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心里想着:“这小洛,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呢?” 但嘴上还是说道:“小洛,你这是明知故问呢,还是真不知道?这两天咱赌场出的事儿,在这一片儿都传开了,你能没耳闻?” 一边说着,一边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秦爷这么一说,我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小洛嘴角微微上扬,挠了挠后脑勺,说道:“事儿我倒是听说了一点,就是不太清楚细节,所以才特地来……” 秦佩接过话茬,往前凑了凑,眼睛盯着小洛,说道:“特地来探个究竟,求证真假,是吧?” 小洛点了点头,眼神中透着好奇,问道:“真有这回事儿?我一路上还寻思着,是不是大伙以讹传讹,把事儿给夸大了。” 秦佩长叹一声,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双手抱头,脸上满是疲惫与无奈,说道:“到现在,还不敢打包票,不过,银子变成锡箔灰这事儿,那可千真万确。今儿上午,老帐房打开银柜的时候,那白花花的银子全成了一堆灰扑扑的锡箔灰,差点没把他吓得背过气去。我当时听到消息,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都懵了。” 小洛眨眨眼睛,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身体前倾,问道:“场子里真发现锡箔灰了?这…… 这也太邪乎了吧!” 秦佩沉重地点点头,指了指银柜的方向,眼神中透着迷茫与恐惧。 小洛追问:“咋发现的?总不能银子自己就变了吧?” 秦佩说:“今儿上午,老帐房像往常一样去银柜取银子,准备给兄弟们发工钱。钥匙一插,锁‘咔嚓’一声开了,柜门一拉开,一股子冷风扑面而来,再一看,里面哪还有银子的影子,全是一堆灰,他那手当时就抖得跟筛糠似的,‘嗷’的一嗓子就喊开了。我听到动静赶过去,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半天没回过神来。” 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仿佛当时的场景就在眼前。 “哦。” 小洛沉默了一下,双手抱在胸前,微微仰头,若有所思,又问道:“秦爷,你信这世上真有鬼吗?我虽说听过不少灵异事儿,可心里一直犯嘀咕,真有那东西?” 秦佩苦笑一声,端起酒杯,又灌了一口酒,酒水顺着嘴角流下来,他也没心思擦,说道:“我本来是不信的,咱都是在刀口上舔血的人,啥阵势没见过,可这事,实在让人没法解释。我这两天翻来覆去地想,觉都睡不好,要是没有鬼,那银子咋就凭空变成灰了?难不成有人有这通天的本事,能在咱眼皮子底下搞鬼?” 一想到这儿,秦佩又猛灌了一口酒。 “的确如此。” 小洛赞同地点点头,双手在膝盖上一拍,话锋一转,目光微凝,问道:“这事,你现在打算咋处理?总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吧,得想个法子。” “我在这儿等着呢。” 秦佩放下酒杯,站起身来,双手握拳,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 “等啥?” “抓鬼!” “抓鬼?” 小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从椅子上弹起来,差点碰翻了桌子,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你没开玩笑吧?这鬼咋抓啊?” “嗯。” 秦佩坚定地点点头,停下脚步,双手叉腰,深吸一口气,接着便把心中的疑虑一一道出。 小洛沉吟片刻,眉头紧锁,在屋里绕着圈子,手指轻轻敲击着下巴,问道:“你能确定那五个就是鬼?这事儿可不能仅凭猜测,万一弄错了,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咱可吃不了兜着走。” “当然还不能确定,不过……” 秦佩端起酒杯,又灌了一口酒,酒精让他的脸颊微微泛红,他打了个酒嗝,继续说道:“我向场子里的兄弟们仔细打听过了,这两三天夜里,来来回回的赌客,全是本地的熟人,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知根知底的。就只有那五个,是从没见过的生面孔,穿着打扮怪异,行为举止也透着神秘,整晚不咋说话,赢了钱就走,跟做贼似的。” 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那五个人的身形模样,眼神中透着疑惑与警惕。 “看来,你心里怀疑的,还真有点谱。” 小洛含笑着点头,双手抱在胸前,忽然眨眨眼睛,嘴角上扬,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问道:“你以前抓过鬼吗?这抓鬼可不是闹着玩的,得有真本事。” 秦佩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窘迫,挠了挠头,说道:“没有。这不是没辙了嘛,被逼到这份儿上,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小洛笑着说:“那你咋抓?靠武功,还是靠啥?” 秦佩理所当然地说:“当然靠武功了。我寻思着,鬼再厉害,它要是现了形,我这一身功夫总能派上用场,好歹能跟它过过招,不能任由它在咱这儿撒野。” 小洛却突然笑出了声,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秦佩看着小洛,一脸莫名,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微张,问道:“你笑啥?靠武功不行?我这功夫在这一片儿,也算是能排得上号的,咋就不行了?” 小洛摇了摇头,好不容易止住笑,用手指了指秦佩,又指了指四周,说道:“当然不行。你想啊,传说里,鬼是人死之后的灵魂,精气汇聚而成,虚无缥缈得很,就跟天上的云朵似的,根本摸不着抓不住。虽说有形,却没实质,哪怕你的武功再高强,也奈何不了它。你一拳打过去,就跟打在空气上一样,白费力气。要不,哪来茅山道士‘驱鬼捉怪’那一套说法呢,人家那可是有真门道的。” 小洛一边说着,一边模仿着挥拳打空气的动作,脸上带着几分戏谑。 秦佩听得一愣一愣的,眉头紧紧皱起,脸上的肌肉都绷紧了,心里凉了半截,说道:“照你这么说,人拿鬼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那咱这赌场还不得被它搅得永无宁日?我可不甘心就这么坐以待毙。” 一想到赌场以后的日子,秦佩就心急如焚,又猛灌了几口酒。 小洛再次摇头,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走到秦佩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那倒也不见得。这鬼啊,虽说难缠,可也有它的弱点,只要找准方法,还是能制住它的。” 秦佩眼睛一亮,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地问道:“你有啥法子?快说来听听,别卖关子了,我这心里都快急火烧了。” 说着,双手紧紧抓住小洛的胳膊,眼神中满是期盼。 第31章 老家来人了 “办法呢,有两种。” 小洛缓缓慢抬起头,目光在秦佩脸上扫过,顿了顿,伸出一根手指,轻声说道,“其一,得想法子找出他们的埋骨之地,好好修缮一番墓地,再诚心诚意地焚香烧纸,求他们大发慈悲,高抬贵手,别再来这儿捣乱。” 说罢,小洛缓微微抿了抿嘴,他一边暗自琢磨,一边用眼角余光悄悄打量着秦佩的反应。 秦佩一听,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右手摩挲着下巴,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开口应道:“这听着,倒也不是太难办。” 他心里盘算着,不就是找个坟地嘛,多派些人手,费些时日,总能寻得到,只要能解决这闹鬼的麻烦,让赌坊生意重回正轨,一切都好说。 小洛却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连忙摆手道:“这办法,听起来简单,实则难如登天。” 他边说边站起身来,双手抱胸,脸上满是无奈。小洛心里清楚,这世间鬼神之事,哪能那么容易就摸清门道,就怕秦佩他们想得太简单,到时候白忙活一场。 “怎么就难了?” 秦佩一脸疑惑,微微仰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小洛,右手也不自觉地停了下来,身子前倾,急切地想要知道缘由。 小洛轻叹一声,微微闭眼,无奈地解释道:“难就难在,你压根儿不知道他们的坟地在何处,这茫茫天地,你要从何找起?” “我倒觉着,没那么难找。” 秦佩不死心,微微皱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倔强。 “哦?你倒说说,怎么个不难找法?” 小洛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看向秦佩,他微微歪着头,双手随意地垂在两侧,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秦佩清了清嗓子,微微提高音量,语气中带着几分自信:“简单得很,等到四更天,他们离去之时,咱们偷偷跟在后面,看他们回到哪儿,不就知道是哪座坟墓了嘛。” 说着,他还不自觉地用手比划了一下跟踪的动作。 “哈!” 小洛突然仰头大笑一声,笑声中满是嘲讽与不屑,“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罢了,根本就行不通,纯粹是白费力气。” 笑罢,他双手抱头,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严肃。小洛心里清楚,鬼这东西,岂是常人能轻易跟踪的,秦佩这想法,实在是太天真。 秦佩一听,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眉头紧紧皱成一个 “川” 字,不甘示弱地问道:“为什么?” 他的身子微微发抖,满心的不服气。 小洛放下双手,神色平静地直视秦佩的眼睛,淡淡地说:“鬼的来去,就跟一阵风似的,你跟在后面,明明瞅见他在前头,可眨眼的工夫就没影了,你说,你怎么跟?” 说着,小洛还模仿了一下鬼瞬间消失的动作,眼神中透着对这诡异之事的敬畏。他心里默默想着,这事儿真要这么容易解决,赌坊也不至于被闹得人心惶惶了,只希望秦佩能早点认清现实。 秦佩听了,眉头皱得更紧了,喃喃自语道:“鬼的行动,真有那么快?” 他的双手下意识地搓了搓手臂,试图驱散那股寒意。此刻的秦佩,心里已经有些动摇,开始意识到这事儿远比想象中棘手。 小洛微微点头,语气笃定地说:“若不是快得离谱,江湖上就不会有人用‘鬼影子’这个外号来形容轻功身法快的高手了。” 说罢,他微微仰头,心想,这秦佩怎么就犯糊涂了呢,真要贸然行动,怕是有去无回。 秦佩沉默片刻,问道:“那第二个办法呢?” 他的声音透着几分疲惫,只盼着小洛能给出个更靠谱的主意,让赌坊摆脱困境。 小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苦笑,说道:“第二个办法,既简单又容易,就是关门歇业,大吉大利。” 说着,他还双手合十,做了个祈福的动作。这虽然是个笨办法,但也是最直接有效的,总比瞎折腾强。 “这……” 秦佩一听,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嘴巴微张,欲言又止。他心里想着,这赌坊要是关门歇业,上头怪罪下来可怎么得了,自己和老沙可担不起这责任。想到这儿,秦佩的脸色愈发阴沉,双手不停地在身前搓动,满心的焦虑。 小洛似乎看穿了秦佩的心思,紧接着说:“没得赌了,他们自然就不会来了。” 他微微耸肩,摊开双手,一脸的理所当然。 秦佩苦笑着摇头,长叹一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种关门歇业的事,绝不是我跟老沙能够作得了主的。” 说罢,他双手抱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满脸的无奈与绝望。 小洛走上前,拿起桌上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随后一抹嘴,站起身来,洒脱地说:“时辰已将近二更,那五个大概就快来了,今儿晚上我不赌了,可不想拿着锡箔灰回去,我失陪了。” 说罢,他大步流星地向帐房间外走去,脚步坚定,没有丝毫犹豫。小洛心里想着,自己可不想蹚这趟浑水,还是先走为妙。 秦佩见状,连忙站起身,伸手喊道:“小洛,你先别忙着走……” 他的声音里透着焦急与挽留,眼神中满是无助。此刻的秦佩,心里还指望着小洛能再出出主意,真要他一个人面对这闹鬼的事儿,他心里还真没底。 小洛脚步不停,扭头笑着说:“我可不想看见鬼,你就不妨等着他们五个来到,见机行事,试试你的跟踪办法好了,也许能够成功也说不定。” 说罢,他加快脚步,眨眼间就消失在赌坊大门外。 一直默然坐在旁边没有开口说话的老帐房,这时终于忍不住轻咳一声开了口,道:“秦爷,你跟小洛以前好像并无什么交情,这会儿怎会……” 他微微抬头,眼神里透着疑惑,双手放在膝盖上,身子微微前倾,想要探个究竟。老帐房心里纳闷,这小洛平时也没见和秦佩有多亲近,怎么这会儿秦佩对他这般看重,莫不是有什么隐情? 不待老帐房把话说完,秦佩已脸色沉寒地摆手截口说:“宫老,不应该你知道的事情你最好少问,现在我只要你紧记一件事,以后小洛来场子里玩儿时,对他千万要客气些。” 秦佩说罢,眼神凌厉地扫了老帐房一眼,语气强硬,不容置疑。 宫老帐房心里虽然很感奇怪不解,不明白个中原因,但秦佩既然这么说,他自是不敢多问,只好点头唯唯应是。他微微低头心里满是疑惑与忐忑,却又不敢表露出来。 时已二更。 秦佩仍在帐房间里喝酒,他一杯接一杯地灌着,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心里既盼着那五个所谓的 “鬼” 赌客赶紧出现,好试试自己的办法,又有些害怕真见到鬼,自己应付不来。他的手微微颤抖,酒水不时洒在桌上,整个人显得焦躁不安。 但是,他要等的那五个他认为是 “鬼” 的陌生赌客还没有来,却等来了两男一女三个人。 两男,一个是身材精瘦,六十上下年纪,面目阴沉的老者,此人走路时脚步轻盈,却透着一股阴寒之气,仿佛每一步都能踏出阵阵冷风。他的双手藏在衣袖之中,偶尔露出的手指干枯细长,指甲尖锐如钩,让人不寒而栗。一个是五十多岁相貌凶恶,身材高大肥胖的黄衣头陀,他每走一步,身上的肥肉都跟着抖动,满脸横肉随着表情扭曲,双目圆睁,仿佛要吃人一般。这两个人身材虽然一个肥胖一个精瘦,貌相绝不相同,但却都是两太阳穴高凸,双目精光灼灼逼人,一看便知是内功深厚的高手。 女的则是个三十来岁,貌美如花,艳丽冶荡,令男人见了流口水,魂儿飘荡,妖媚风骚的白衣少妇。她莲步轻移,身姿婀娜,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勾人魂魄。她的眼眸波光流转,朱唇轻启间,便能吐出如兰香气,让人心神荡漾。 秦佩一见这两男一女三人,心中不由顿然大喜,连忙起身抢步走出帐房间,迎前躬身行礼道:“属下秦佩见过三护法。” 他的脸上堆满了笑容,眼神中透着谄媚与敬畏,身子弯得极低,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秦佩心想,这下可好了,三护法来了,有他们撑腰,别说什么闹鬼的事儿,就是黑鹰帮来了,也不足为惧,自己可得好好表现表现。 原来这三个是血手门总坛的护法,也是血手门主派来对付黑鹰帮向洛阳发展势力的高手。 精瘦老者是名震江湖的 “乌云爪” 郑大年,他擅长的 “乌云爪” 功法阴毒无比,能在瞬间撕裂对手的皮肉,取人性命于无形。头陀是 “天雷掌” 法宏,他的 “天雷掌” 刚猛霸道,一旦施展,犹如天雷轰顶,威力惊人。白衣少妇是江湖上出名的浪荡女娃 “银剑仙子” 花巧娘,她剑法虽不算顶尖,但凭借着妖媚之术,迷惑对手,常常能在关键时刻反败为胜。 “嗯。” 郑大年大剌剌的一摆手,目光一扫赌坊里的情形,眉头微微一皱,道:“老夫一直听说这里的生意很不错,怎会这样冷清清的,没几个人?”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眼神里满是不满与疑惑。郑大年心想,这赌坊可是门中的重要产业,平日里热闹非凡,怎么如今这般萧条,莫不是下面的人办事不力? 这时,场子里敢情只有十来个赌客,十二张赌台倒有十张财台空着,只有两赌台上有人。 那两张赌台一牌九,一张是比点儿大小的三颗骰子。秦佩见问不由苦笑一声道:“今儿个上午发生一点事儿。” 他微微低头,眼神闪躲,不敢直视郑大年的眼睛,心里既怕如实说出闹鬼之事会被责罚,又怕隐瞒不报日后被发现更惨。 法宏头陀环眼陡地一睁,道:“发生了什么事儿?是什么人竟敢在咱们头上动土?” 他的声音如同洪钟,震得人耳膜生疼,双手握拳,似乎下一秒就要冲出去找人拼命。法宏心想,在血手门的地盘上,竟然有人敢闹事,这还了得,定要让他们付出惨重代价。 第32章 是人是鬼? 秦佩见大师兄脸色阴沉,怒火仿佛随时要喷发出来,赶忙微微弯下腰,脸上堆满了谦逊的笑容,轻声细语地说道:“大师兄,您先消消气,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说着,他又转向另外三人,恭敬地做了个 “请” 的手势,“三位前辈,劳烦移步帐房,先坐下来喝两杯,属下这就把详情一五一十地禀告给三位,绝不藏着掖着。” 此刻的秦佩,心里头七上八下的,既担心大师兄的怒火殃及自己,又盼着能赶紧把场子里这诡异的事儿跟几位前辈说清楚,好一起商量出个对策。 法宏头陀本就火爆的性子,哪能轻易咽下这口气,鼻子里重重地闷哼一声,那声音就像是打雷前的闷响,震得人心里发颤。他一仰头,迈着大步就朝着帐房里头走去,每一步都踏得地面似乎都跟着抖三抖,心里想着:“哼,今儿个倒要看看,到底是出了什么幺蛾子,敢在咱们的地盘上闹腾!” 一进帐房,宫老帐房就像个上了发条的陀螺,赶忙手脚麻利地穿梭在桌椅之间,取来干净的杯筷,摆放整齐,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眼睛都不敢多抬一下,生怕慢了惹得几位爷不高兴。 秦佩这边呢,脸上挂着热情洋溢的笑容,活脱脱一个周到的店小二,热情地招呼着三人入座。他先是双手稳稳地拿起酒壶,给每人面前的酒杯都斟满了酒,那酒水在杯中荡漾,散发出醇厚的香气。随后,他扭头朝着宫老帐房,语速飞快却又条理清晰地吩咐道:“麻溜儿地去厨房,跟那帮厨子说,多整几样美味可口的下酒菜送过来,要快!顺道再跑一趟,跟沙总管言语一声,就说总舵来人了,让他赶紧过来,别耽搁。” 一边说着,他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把这事儿处理得妥妥当当,既不让几位前辈觉得自己办事不力,又能顺利解决场子里的麻烦。 宫老帐房听了,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嘴里一连串地应着 “是是是”,脚下步子不停,几乎是小跑着快步离去,心里念叨着:“可千万别出啥大乱子,我这把老骨头,就盼着能安安稳稳过日子。” 郑大年端坐在椅子上,不慌不忙地伸出手,两根手指轻轻捏住酒杯,微微抬起,送到嘴边,轻抿一口。放下酒杯,他微微皱了皱眉头,开口问道:“小秦啊,到底咋回事?莫不是黑鹰帮的那帮家伙来搞事儿了?” 他心里寻思着,这洛阳城最近看似平静,可江湖暗流涌动,别是黑鹰帮趁着他们不注意,搞出些小动作,坏了自家的生意。 “不是,郑老。” 秦佩轻轻摇了摇头,神色间透着几分凝重,就像是有一块大石头压在心头。他微微低头,目光看向地面,似乎在斟酌着用词,“到这会儿,洛阳城里别说是黑鹰帮的人影,就连点儿风声都没听到,是咱们自个儿场子里出了邪门事儿。” 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也是一阵发怵,这闹鬼的事儿,实在是太离奇,他自己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法宏头陀一听 “邪门事儿” 四个字,浓眉瞬间高高挑起,声若洪钟地吼道:“出啥邪门事儿了?” 秦佩顿了顿,咽了口唾沫,才吐出两个字:“闹鬼。” 这俩字一出口,他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郑大年、法宏头陀、花巧娘三人脸上瞬间变色,皆是一愣,眼中满是惊愕。郑大年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心里想着:“这光天化日之下,哪来的鬼?莫不是有人故弄玄虚?” 法宏头陀则是拳头紧握,脖子上青筋暴起,暗暗想着:“要是让我揪出是谁在装神弄鬼,定不轻饶!” 花巧娘也是花容失色,一只手不自觉地抚上胸口,心跳急剧加速,暗自嘀咕:“这可如何是好,莫不是真有不干净的东西?” “闹鬼?” 郑大年重复了一遍,语气里透着疑惑,眼神在秦佩脸上来回扫视,试图找出他说谎的痕迹。 秦佩点了点头,接着便把银柜里发现锡箔灰,随后又有七八个本地的老赌客拿着纸包着的锡箔灰,来要求兑换银子的事儿,原原本本给三人讲了一遍。他一边讲,一边用手比划着,试图让几位前辈更清楚事情的经过,眼睛时不时观察着他们的表情,生怕自己漏了什么关键细节。 静静听完,郑大年微微皱起眉头,右手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 “哒哒” 声,目光望向法宏头陀,问道:“大和尚,你信这世上真有鬼不?” 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些想法,不过还是想先听听法宏头陀的意见。 “哼,洒家才不信!” 法宏头陀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脸上的肥肉因为激动而微微抖动,“子不语怪力乱神,洒家闯荡江湖这些年,从不信这虚无缥缈的‘鬼’字。依洒家看,这事八成是黑鹰帮的人在背后捣鬼。” 他越说越气,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酒杯都跟着晃了晃。 “老夫也这般觉着。” 郑大年手抚胡须,微微点头,沉吟片刻后,又开口道,“只是…… 那锡箔灰又咋解释呢?” 他手指轻轻捻着胡须,眼神中透着思索。 法宏头陀大手一挥,就像是要把眼前的迷雾都给拨开,“这还不简单?弄些锡箔灰,偷偷潜进来放进银柜,再顺点儿银子出去,不就成了!” 他一边说,一边做出偷偷摸摸潜入的动作,仿佛已经揭开了谜底。 郑大年转而看向 “银剑仙子” 花巧娘,脸上换上一副温和的笑容,和声问道:“仙子,你咋看?” 他心里清楚,花巧娘心思细腻,说不定能看出些不一样的门道。 花巧娘嘴角勾起一抹妩媚的笑,娇柔的声音宛如黄莺出谷:“我觉着两种可能都有。这世上有没有鬼,我也是半信半疑,不过大和尚所言,倒也不是全无道理。” 她一边说,一边轻轻甩了一下手中的手帕,眼神在众人脸上流转。 正说着,沙天行脚步匆匆赶来,人还没进帐房,声音就先传了进来:“属下见过三位护法。” 一进帐房,立马朝着三人躬身行礼,态度极为恭敬,朗声道:“属下见过三位护法。” 法宏头陀抬手随意一摆,瓮声瓮气地说道:“别整那些虚礼了,坐下吧!” 他心里急着知道场子里的事儿,没心思在这些繁文缛节上浪费时间。 “多谢大师。” 沙天行矮身坐下,屁股刚挨着凳子,就望向郑大年,说道:“郑老,您三位来得正是时候,这儿出了鬼……” 郑大年抬手一拦,手臂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截断他的话:“你甭说了,事情经过小秦都跟我们讲过了,你是这儿的总管,我老头子想听听你的主意,打算咋处理这事?” 他目光紧紧盯着沙天行。 沙天行目光转向秦佩,眼神里带着询问,问道:“二弟,你还没把咱们处理的计划跟郑老说呢?” 他心里也有些忐忑,这事儿棘手,就盼着能和秦佩一起把它解决好。 “还没呢。” 秦佩摇了摇头,紧接着说道,“郑老,打三天前夜里开始,每晚二更,必有五个陌生赌客准时现身,四更前准走,属下觉着他们十分可疑。”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指,比划着二更、四更的时间,表情严肃。 郑大年目光一凛,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问道:“既是陌生赌客,那就是从未见过,没人认识的生面孔?” 他心里想着,这陌生赌客来得蹊跷,别是有什么阴谋。 “没错,郑老。” 秦佩重重点头,眼神坚定,“不单是场子里的兄弟没一个见过,就连那些常客赌客,也都不认得他们。” “哦?他们赌钱啥情况?” “赌注不大,有输有赢,不过每晚都能赢一点儿。” “赢一点儿是多少?” “一百两往上,三百两以内。” “他们都啥模样?” 秦佩当即把五个人的衣着、身材、年纪、容貌、长相,仔仔细细描述了一遍,边说边用手在空中勾勒出他们的轮廓,力求让几位前辈脑海中有清晰的印象。 郑大年听得极为专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秦佩,听完后,又微微皱起眉头,沉默片刻,望向法宏头陀和花巧娘,问道:“二位,可认得这般模样的五个人?” 他心里还存着一丝希望,要是这两人认识,说不定事情就能简单些。 法宏头陀和花巧娘同时摇头,法宏头陀一脸懊恼,花巧娘则是轻轻叹了口气。 郑大年再度沉默片刻,目光转向秦佩,问道:“你觉着他们可疑,可是怀疑他们是黑鹰帮的人?” 秦佩微微犹豫,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低声道:“属下…… 并不觉得他们是黑鹰帮的人……” 他心里其实也纠结,这五个人的行为实在怪异,可又找不出黑鹰帮的蛛丝马迹。 郑大年双目微微瞪大,带着几分诧异,提高了音量:“难不成你怀疑他们真是鬼?” 秦佩轻叹了口气,道:“对这五个人到底是不是鬼,属下起初也是半信半疑,可如今,却深信他们十有八九是鬼。” 说这话时,他眼神里透着无奈,又有些恐惧。 郑大年目光紧紧锁住他,向前倾了倾身子,追问道:“为啥?” 秦佩缓缓说道:“因为此前,有一人跟属下讲了些道理,所以属下才深信那五个确有可能是鬼。” 法宏头陀急声问道:“啥道理?” 他此刻心急如焚,就盼着赶紧解开谜团。 第33章 预约拼命 秦佩微微挑起眉毛,眼神中透着一股神秘劲儿,他放缓了语速,轻声说道:“他跟我讲,这世上的人啊,一听到‘鬼’字,绝大多数都觉得是胡编乱造的瞎话,可有些事儿吧,离奇得让人根本找不出个解释……” 他一边说着,一边微微晃着脑袋,其实他心里也在犯嘀咕,这事儿虽说玄乎,可小洛说得又头头是道,也不知该不该全信。 紧接着,他清了清嗓子,开始一五一十地转述小洛的那番话:“鬼呢,那可是人死后的灵魂,靠着精气汇聚而成,乍一看好像有模有样,实际上根本没什么实质……” 秦佩边说边用手在空中虚虚比划着,试图描绘出那虚幻的 “鬼” 的模样。 郑大年坐在那儿,原本放松地靠着椅背,听到这番话,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法宏头陀则是原本正捻着佛珠的手顿了一下,微微皱眉,陷入沉思。花巧娘也收起了脸上一贯的娇笑,眼神中透着几分凝重,手指轻轻绕着一缕发丝,三人都静静地沉浸在这番言论里,一时之间,谁也没出声,都觉得这话虽说听起来荒诞,却又莫名地在理,让人难以轻易驳斥。 就在这落针可闻的当口,法宏头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啪” 地猛地一击掌,声音响亮,惊得旁边几人都回过神来。他站起身,大声说道:“哎呀,这道理,好些年前洒家听一位老和尚也念叨过,那老和尚说得绘声绘色,跟真有那么回事似的,当时洒家就听得入了神。” 法宏头陀心里暗自琢磨,这事儿还真是邪门,怎么多年前听过的论调,今儿又冒出来了,难不成真有几分可信度?不过他嘴上可没松口,毕竟这 “鬼” 之说,太过虚无缥缈。 花巧娘眼眸流转间尽是风情,她掩嘴娇笑着打趣:“这么说来,大和尚您这是信了这世上有鬼啦?” 花巧娘心里门儿清,这法宏头陀看似五大三粗,实则心思细腻着呢,才不会轻易就信了这些。她不过是想逗逗他,顺便探探口风,看看这事儿大家到底咋想。 法宏头陀一仰头,双手合十宣了声佛号,脸上一副虔诚模样,嘴上却道:“那可不见得,洒家虽说觉着这些话好似有点门道,可真要让洒家信这世上有鬼,还差点火候。” 郑大年眨了眨眼睛,探着身子问道:“这些道理,是谁说的?” 他寻思着,能说出这番话的,指定不是一般人,说不定能从这儿挖出点有用的信息,为日后行事多份助力。 秦佩立马挺直腰板应道:“小洛。” “小洛又是何方神圣?” 郑大年紧接着追问,眼睛里闪着探究的光。 “就是洛阳城里的一个混混罢了。” 秦佩摊了摊手。 沙天行在一旁,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话茬,补充道:“不过,他这混混,和一般混混可大不一样。” 刚一开口,他就后悔了,心猛地一紧,一时半会儿竟没接上话。他心里那个懊恼啊,本想说出小洛武功极高这事儿,可念头一转,要是把这实话说了,万一因此惹上什么麻烦,可就不值当了。 好在秦佩机灵得很,脑子飞速一转,立刻接上话头:“小洛外号‘拼命三郎’,他和一般混混不同,就在于他性情豪爽,那叫一个慷慨大方,说话算话。虽说在洛阳城混字辈里,他算不上龙头老大,可整个洛阳的混混,几乎都听他的。” “哦,这么说来,他在洛阳地面上,还挺有势力的?” 郑大年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可以说是有点小势力。” 秦佩微微点头,神色间透着几分肯定。 “你说他外号‘拼命三郎’,是跟人打架不要命?” 郑大年歪着头,疑惑地问道。 秦佩笑着摇了摇头,摆了摆手解释:“不是,是喝酒、赌钱、泡妞的时候拼命。” 说着,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脑海里浮现出小洛的那些荒唐事儿。 “原来是这么个‘拼命’法。” 郑大年也跟着笑出了声,又问道:“他是洛阳本地人?” “听说是土生土长的洛阳人。” 秦佩挠了挠头,不太确定地回答。 花巧娘眼眸轻眨,眼中波光潋滟,抛了个媚眼,身体微微前倾,柔声道:“他多大年纪啦?”要是这小洛真有几分本事,说不得能为她所用,要是个年轻帅气的,那就更好了,带出去也有面子。 秦佩答道:“二十七八岁。” “人品咋样?” 花巧娘追问,手指轻轻点着下巴,眼神里透着期待。 “称得上英挺二字。” 秦佩实话实说,心里却猜到花巧娘可能动了什么心思。 一听 “英挺” 俩字,花巧娘眼中瞬间闪过一抹轻佻之色,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身子扭动了一下,柔声问道:“你说他喝酒、赌钱、泡妞都拼命,那他泡妞是咋个拼命法?” 她这会儿满脑子都是些旖旎的想象,想着要是能把这小洛招揽过来,身边可就多了个好玩的人。 郑大年嘴角挂着一抹邪笑,看着花巧娘的模样,调侃道:“怎么,一听说那小子玩女人拼命,你就忍不住想找他‘拼命’啦?” 郑大年纯粹是想看个热闹,逗逗花巧娘。 花巧娘白了他一眼,娇嗔地跺了跺脚,道:“别瞎说!我不过是想为本门招揽个得力帮手罢了。” 她心里虽说有点恼郑大年拆台,但也明白不能在这事儿上露了底,得把招揽人才说得光明正大。 法宏头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声如洪钟,震得房梁似乎都颤了颤。他站起身,双手叉腰一挥手:“仙子,你可别把话说得太好听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呐,那小子不过是洛阳城的一个混混,又不是什么江湖大侠,有啥值得招揽的?当然,你要是真想找他‘拼命’,洒家也没权拦着,不过你可别忘了洒家的本事。” 法宏头陀心里清楚,花巧娘那点心思瞒不过他。 花巧娘浪笑一声,风情万种,扭着腰肢走到法宏头陀身边,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胸膛,道:“大和尚,你放心,我忘不了。” 话音一顿,她又收起笑容,神色一正,往前走了两步,面向众人,一本正经地说道:“虽说我确实有点想找那小子‘拼命’试试的私心,不过大和尚您也清楚,秦佩刚说过,整个洛阳城的混混几乎都听他的。咱们要是把他招揽了,那不就等于掌控了全洛阳城的混混,这势力可不小,对咱们这次来对付黑鹰帮的事儿,帮助大着呢。” 花巧娘心里算计着,只要拿下这小洛,往后在洛阳行事可就方便多了,这黑鹰帮再怎么嚣张,也得忌惮三分。 郑大年听了,不禁连连点头,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花仙子这话在理,这地面上的混混,那就是地头蛇,咱们只要拿捏住这些地头蛇,对付黑鹰帮可就容易多了,黑鹰帮的势力,也休想在洛阳站稳脚跟。” 他心里已经在谋划要是真能招安这小洛,得怎么利用这股势力为自己谋最大利益。 说到这儿,他突然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投向秦佩,问道:“小秦,你不是说那五个每晚二更必来吗?这会儿都二更半了,咋还不见踪影?” 秦佩眉头轻轻皱起,眼睛里满是疑惑,挠了挠后脑勺,有些担忧地道:“这可怪了,前三个晚上,他们来得可准时了,今晚这是咋回事……” 他心里也在犯嘀咕,别是那五个察觉到什么了吧,要是坏了大事,可怎么收场。 法宏头陀仰头大笑,豪迈地一挥手,大步走到桌前,拿起酒杯,大声道:“别管那五个了,酒菜都快凉透了,咱们边喝边等!他们不来便罢,来了,不管是人是鬼,咱们都得让他们有来无回!” 他心里想着管他什么牛鬼蛇神,敢来捣乱,就别怪他不客气,先把这酒喝痛快了再说。 话音刚落,他便端起酒杯,“咕咚” 一声,仰头干了一杯,酒水顺着嘴角流下。 第34章 前往荒石岛 蛛网尘封,荒草凄蔓,那荒草足有一人多高,在风中摇曳着,发出瑟瑟声响,仿佛在讲述着往昔的繁华与如今的落寞。草丛中,蛇虫肆意地穿梭,时不时地冒出来,人要是在里面走,耳边全是窸窸窣窣的声音,吓得人心里直发毛。 此地有一座大宅院,坐落在洛阳北部,阴森之气如浓雾般弥漫四周。这宅院荒废好多年了,根本没人住,哪怕是大白天阳光明媚,阳光普照,也没人敢轻易踏进半步。就因为传说这宅子里经常有鬼魂出没,闹鬼的说法传得特别厉害,众人闻之皆色变,远远避开。 夜,二更还差一刻。 月光如水,静静地洒在那座阴森的大宅院里。一条白色人影,如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地飘进了大宅院的后院子里。只见其身形一闪,便迅速没入了一座假山石的背后,动作轻盈敏捷,不带起一丝风声。 只听得一阵 “轧轧” 轻响声起,那假山的一角竟缓缓裂开一道门,门内有石级蜿蜒而下,通向未知的深处。白影再闪,那幽灵似的白衣人影已瞬间进入那道门内,紧接着又是一阵 “轧轧” 轻响,那道门便随即恢复了原状,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过一般,四周静谧如初。 沿着石级往下走,是一条三丈多长的甬道,甬道尽头是一间石室。石室之中打扫得干干净净,床榻、桌椅等东西一应俱全,摆放得整整齐齐。在石室里,一灯如豆,灯光昏黄摇曳,映照着或躺或坐的五个人影。白衣人影刚一进入石室,那原本或坐或躺的五个人立刻警惕地站了起来,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来人,这五人赫然正是秦佩所怀疑是鬼的那五个陌生赌客。 原来这五人都是黑鹰帮的属下,也就是狄浪对洛十三所说的,前来洛阳对付血手门恶徒的第一拨高手。他们五人各有称号,依次是:“铁掌震天” 康维君,其身材魁梧,面容坚毅,双手厚实有力,一看便知掌力雄浑,威震一方;“快刀” 朱八,眼神犀利,透着一股狠劲,腰间佩刀,刀身寒光闪烁,显是刀法凌厉,快如闪电;“金丝鞭” 尤长贵,手持金丝鞭,鞭身闪烁着金色光芒,此人鞭法精湛,变化多端;“碎骨神爪” 沈弃恶,手指修长而有力,指尖隐隐泛着寒光,其爪功狠辣,令人胆寒;以及那身形灵活的 “小耗子” 卓正,身材瘦小却透着机灵劲儿。这五个人中,康维君年纪最大,武功也最高,是他们的头儿。 康维君一看到白衣人,眼中立刻闪过一丝期待,赶紧上前一步问道:“洛公子,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原来这个白衣人就是那个借体还魂的 “要命书生” 洛十三。 洛十三面带微笑,点了点头回答道:“情况很好,这件事在整个洛阳城都传得沸沸扬扬的了,血手门想必也听说了。” 康维君听闻,微微点头,又问道:“那吉祥赌坊的情况又是怎样?” 洛十三道:“我刚从那儿来,整个场子里面只有十二三个赌客,秦佩正在账房里喝酒呢,看他那样子,好像是在等着你们五位呢。” 康维君一怔,心中暗自思忖:“等着我们?难道他已经察觉到什么了?” “小耗子” 卓正忽然眨眨眼睛,一脸狡黠地说道:“莫非他已怀疑我们是……” 洛十三微微一笑,摆了摆手道:“所以我特意来告诉你们五位,今晚就别去了,等明天我会另外安排,让你们五位以其他身份在城里露面,免得打草惊蛇。” 康维君点了点头道:“我们都听你的。” 洛十三点头一笑,道:“那你们都先歇着吧,我先走了。” 说罢,转身离去。至于他将作何安排,又会让康维君等人以何种身份在洛阳城内露面,却未可知。 大海茫茫,无边无际,海天相接之处,一片苍茫,分不清哪里是海,哪里是天。海面上,风虽不甚大,但那浪涛却依旧一波接着一波,汹涌澎湃,如一座座小山般不断翻涌。那白色的浪头此起彼伏,前一波刚刚消逝,后一波便又接踵而至。令人观之,既觉其雄伟壮观,心生喜爱之情,又不禁为其磅礴气势所慑,暗自惊心慨叹,对大自然的力量生出敬畏之心。 方老头那曾经纵横海上的海盗船,正航行在这波涛起伏的大海之上,向着东方破浪前行。船身随着海浪上下起伏,发出 “嘎吱嘎吱” 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它曾经的冒险故事。夏硕静静地站在船舷旁,目光远眺,凝视着海面上那一波又一波起伏的浪头,他的神情平静,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精神矍铄,丝毫不见有生病之态。海风拂过他的衣衫,猎猎作响,他却浑然不觉,似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方老头缓缓走到他身旁,脚步略显沉重,每一步都带着岁月的痕迹。他抬头看了看夏硕,说道:“从此处到荒石岛,最少还得需要五天的航程。” 夏硕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哦。” 继而微微皱了皱眉,转头问道:“你以前到过荒石岛?” 方老头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回忆的神色,道:“未曾到过。” 夏硕收回目光,侧脸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道:“既然未曾到过,那你怎么知道它的方位,还知道要五天的航程?” 方老头微微一笑,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道:“我说未到过,是说从来没在那岛上停过,但我的船在海上经过那岛附近,已经有二十九次了。” 夏硕不禁诧愕地望着他,心中暗自惊讶,道:“你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方老头哈哈一笑,脸上的皱纹更深了,道:“难道你以为我多年不出海,便不中用了,成老糊涂了?” 夏硕耸了耸肩,道:“我只是觉得,要是我经过那么多次,肯定记不了这么清楚。” 方老头笑了笑,忽然眨了眨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好奇,问道:“荒石岛不过是一座满眼荒石嶙峋的岛屿,也没什么特别的,你为什么要去那儿呢?” 夏硕神色淡淡,心中却微微一紧,道:“你想知道真正原因?” 方老头道:“要是能知道,当然最好。” 夏硕脸色忽然一沉,冷冷道:“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但不是现在。” 方老头愣了一下,心中虽然有些许不快,但他本就是个老于世故的老海盗,深知夏硕既不愿说,再问亦是徒劳无功,于是面容不改,仍是淡淡一笑,并未再多问。 船在这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上航行,实在不是件有意思的事。有些人不习惯乘船,受不了风浪的颠簸,早就脸色苍白,吐个不停,难受极了。还有些人觉得在船上又枯燥又无聊,寂寞得受不了,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只能望着大海叹气。所以,从古至今,凡是常年在海上生活的人,大部分都有一个共性,就是一旦上岸,就会尽情放纵,疯狂喝酒,肆意玩闹,来排解积压已久的寂寞和疲惫。 一天的时间,虽然不算长,但对于那些不习惯乘船、觉得枯燥寂寞的人来说,却好像比五个月还长。他们在船上或坐或卧,百无聊赖,只盼着早日抵达目的地。然而,无论这行程是五天也好,五个月或是五年也罢,时光总会悄然流逝,那荒石岛终会抵达。 荒石岛,只是一座方圆三四十里的小岛屿,岛上满眼都是褐黄色的嶙峋怪石,名副其实的荒石之岛。夏硕为什么要去这样一座荒岛呢?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第35章 登岛寻人 夏硕为什么要到这么一座荒岛上来。他来做什么?莫非他获得了什么藏宝图,这荒岛上有宝藏?不!他是来找人的。这岛上有人吗? 答案是肯定的:“有。” 他来这荒岛之上,所寻找的人,是足以改变日后天下武林运势的关键人物。只是他也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谁。 当那方老头的海盗船远远地在海面上,望去不过一个小小的黑点时,小精灵就已经密切留意起来。小精灵年纪其实不小了,从七岁起,便在这荒石岛上过着刻板、枯燥且艰苦的生活。他虽生活如此艰难,却没有一丝抱怨。因为七岁时,父母家人都被仇家杀害,他清楚地知道仇家是谁,也明白家人被害的原因。那时虽然年仅七岁,却已经立下了报仇雪恨的志向。如今,小精灵已经十八岁了。这十一年来,他过着单调乏味之生活,埋头苦练武功,只为报那血海深仇。 小精灵名叫冷梦秋,乃是昔年威震浙东 “天星堡” 堡主冷天星之子。想当年,天星堡遭 “鬼脸帮” 恶徒血洗,满门被屠,还被纵火烧毁,江湖中人都以为堡中无人幸免。谁能想到,七岁的冷梦秋竟福大命大,逃过一劫,还被一位武林奇人救了,带到这荒石岛上,练就了一身惊人的武功。 冷梦秋当初被救,实在是偶然。当时他受伤逃出堡外,昏倒在一条干涸的沟渠里。醒来时,已经在一艘船上,船行驶在大海之中。船上只有一个神情冷漠的老者。 他刚醒,老者便厉声警告道:“别乱动!乖乖躺着,要是动,老夫就把你扔到海里去!” 小精灵虽然年纪小,性子却很倔强,听到老者的话,心里不服气极了,大声怒喝道:“我偏动,你不扔我就是老乌龟!” 说完,咬着牙忍着疼痛,挣扎着起身。 老者冷哼一声,一把揪住小精灵,径抛入海里。小精灵不通水性,眼看着就要被淹死了,老者却拿着鱼竿轻轻一挥,把他 “钓” 了起来。 “要是再动,老夫还把你扔到海里去!” 老者冷冷地说道。 小精灵还想倔强,可看到海中有几条巨大的鲨鱼游弋。他虽然不认识鲨鱼,也不知道鲨鱼的习性,但他知道这种巨大的东西,就算不咬人,被它撞上也肯定不好受。于是,他不敢再倔强,闭上嘴巴,不再动弹。 老者看着小精灵,冷冷地笑了笑,说:“从现在起,老夫就是你的师父。” 小精灵抬起头,不服气地问道:“你凭什么做我师父?” 老者淡淡地说:“不凭什么,只凭老夫的一双手掌已够了。” 小精灵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你手掌有什么了不起?” 老者问:“你想不想杀掉鬼脸帮的那些猴儿崽子为你父母报仇?” 小精灵一听到 “鬼脸帮” 三个字,眼睛一下子红了,他咬着嘴唇,沉默了很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想!” “你若想报仇,就得拜老夫为师,跟着老夫练武。” “你你的武功很了不起,很高?” “那是自然。” “我不信!” 老者突然怒道:“你不信就看掌!” 言罢,双掌挥拍,连发六掌,老人口说“看掌”,并不是一掌击向小精灵,而是击向正在船边海面上游戈的巨鲨。刹那间,海面波涛激荡,浪花水柱冲空三丈有余,六头小船般大的巨鲨浮于海面,一掌击杀一鲨,绝不落空,这等掌力功力,实在惊人无比。小精灵心中不由暗暗佩服,于是自那时候起,他就拜老人为师,开始改变了他未来的一生。 十一年来,小精灵在荒石岛上苦练武功,生活虽然刻板枯燥,但他个性十分坚强,练功从不偷懒,誓将师父所授刀、剑、拳、掌以及内外轻功、点穴绝技练到巅峰。对于这位师父,小精灵从来都很尊敬,而且由敬生畏,所以他一直不知道师父的来历和姓名,师父也从来没有告诉过他,好几次他曾想问,却始终不敢。他深知,虽然还不知道师父的姓名、来历,但他肯定迟早总会知道的。那便是当师父认为他的武功已练到至高境界,可以离岛到江湖上去闯荡报仇的时候,师父一定会告诉他的。 十一年实在不是个很短的几个月,在这座荒岛上,小精灵除了师父之外,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任何一个人。虽然偶尔会看到船只驶过,但距离都很远,就算极目望去,也很难看清船上的人影。每次看到船来,他都希望船能靠近,好让他看清船上的人,这种渴望十分强烈。 奈何次次都失望,从未有船靠近过。今天,他站在海滩上,又看到一艘船。这次竟没有失望,船渐渐靠近,在岛的西北方下锚停泊。小精灵心中大喜,正准备仔细观察船上的人,突然听到师父 “千里传音”,命其速回。他不敢违命,他不敢违抗师父的命令,急忙跑回师徒所居的隐秘洞穴。 船已停妥,但离岸最少还有四五丈远,当然,这距离对夏硕等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尤其是狄浪,虽然他外号 “雷霆刀”,刀法霸道,但他的轻功更是卓越,当世武林,轻功高过狄浪的,绝不超过十人,他要登岸更是轻而易举的事。 但是,夏硕却不让他登岸:“你不能去!” 狄浪一脸愕然,问道:“为什么我不能去?” “因为你不需要去。” “谁需要去?” “有乐先生与我一起去就可以了。” “那个老顽固很难对付。” 夏硕神色严肃,认真地说道:“阿浪,你要明白一件事,我们不是去对付他,而是去求他。” 狄浪皱着眉头,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可我担心你求到双腿都断了,他也不会答应你的请求。” 夏硕淡淡地道:“或许有这种可能。” 狄浪目光闪烁,又问:“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另想办法?” “另想办法?” 夏硕苦笑着摇了摇头,“除了跪求,没有别的办法。” 狄浪黯然叹息,不再言语。 乐不邪已经施展轻功登岸,他的轻功虽然不是上乘,但一跃五丈也不是难事。他背上的药囊鼓鼓的,夏硕会不会生病,他不知道,但药囊里已经备齐了各种治病疗伤的灵药,以便随时为夏硕医治。 第36章 找到人了 荒石岛乍看之下,除了褐黄色的嶙峋怪石,一片荒芜,仿若真的是座荒无人烟的荒岛。然而,这只是表象罢了,实际却绝非如此。 夏硕与乐不邪穿越过一些嶙峋嵯峨的怪石,往岛里深入了百丈之后,竟然发现岛中央有一片范围不小的浓密森林。。夏硕与乐不邪穿越那嶙峋嵯峨的怪石,向内深入百丈之后,他们才发现岛屿的中央,居然有一座范围不算很小的浓密森林。 林中百花绽放,景色十分宜人,好一番天地。 乐不邪满脸惊叹,不禁赞道:“想不到这地方竟然有如此美妙的景色。” 夏硕却没有回应,只是双眼不停地四处搜寻,双耳也聚精会神地凝听着四周的动静。 突然,半空中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喝道:“滚出去!” 这三个字犹如雷霆炸响,无论是谁听见这三个字,都一定会很不高兴,这实在是一句极不客气的“逐客令”。但是,夏硕听到这三个字后,不但没有丝毫不悦,反而精神一振,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他毫不犹豫地循着声音往东走去,最终在森林中找到了一个洞穴。森林中的光线本就很暗,而这座洞穴又背着光,站在洞外,只见洞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夏硕站在洞外,深吸一口气,朗声说道:“晚辈夏硕,特来拜会令狐老仙翁。” 听到 “令狐老仙翁” 五字,乐不邪心中不禁骇然一跳。他知道,“令狐老仙翁”,就是当年江湖上令黑白两道闻风丧胆的 “冷魂恶煞” 令狐仙。“仙翁” 与 “恶煞”,其含义大不相同,江湖上有人称令狐仙为 “恶煞”,也有人称他为 “仙翁”。 然而,他究竟是 “仙翁” 还是 “恶煞” 呢?这便要看各人的心怀意念与观点了。在这世界上,众人所公认的好人,未必就真的是好人;而一般人眼中的坏人,也未必就真的是坏人。一个人的好与坏、善与恶,并非绝对一成不变的。换句话说,好人不见得永远不作坏事,相反地,坏人也不见得永远都不作一件好事。所以一个人的好坏与善恶的分野,全在各人的意念之间,并无绝对的定论,是很难断言的。 令狐仙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名震天下武林,当时连少林、武当两大派的绝顶高手都曾吃瘪在他的手下。不知为何,华山派的弟子竟然得罪了这位 “冷魂恶煞”,激怒他大开杀戒,一夜之间连杀十七名高手,让华山派元气大伤。 因此,华山派上上下下,只要一提起令狐仙三字,无不变色动容,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其肉,饮其血。然而,若没有令狐仙,那弟子遍布大江南北六十三省、号称天下第一大帮的丐帮,在三十年前可能就已经被西域天竺魔教所毁。 三十年前,天竺魔教自西域东来,短短三年之内,连杀中原武林五教三派七帮,几乎控制了半个中原武林。最后,号称帮众人人忠义的丐帮,集中全帮精锐高手,与天竺魔教相约在长安城外决一死战。接战之下,丐帮十大长老竟然敌不过天竺魔教的十四刀煞,丐帮帮主 “青竹神杖” 申九如也不是魔教教主赫连刚的对手。 眼看丐帮精锐高手即将珠沉玉碎,全军覆没之际,令狐仙突然赶到。他率领着南宫、慕容和四川唐门三大世家的精锐高手,杀得天竺魔教人仰马翻。最终,他将教主赫连刚杀死,平息了中原武林的一场滔天浩劫。 所以,尽管有不少人认为令狐仙是个 “恶煞”,但也有不少人认为他是拯救中原武林的大救星。但无论他是救星也好,煞星也罢,令狐仙的名字在武林中都是令人为之心弦震动的。 第37章 金旗密使 夏硕一脸焦急与诚恳,接连三次恳请求见令狐老仙翁,那声音在洞口回荡,带着一丝急切与期待。然而,洞内之人却仿若置身事外,毫无反应,仿佛夏硕的声音如同这荒岛上的微风,吹过即散,没有在他心中掀起丝毫波澜。 直到夏硕第四次“求见”的话音落后,洞内终于有了动静。只听一声冷冷的话语传来:“夏硕,你凭何身份来见老夫?” 那声音中透着一股疏离与质疑,让空气都仿佛凝结了几分。 夏硕赶忙上前一步,恭敬地抱拳行礼,身体微微弯曲,头也低了下去,答道:“晚辈乃是中原武林铁旗令主麾下的金旗密使。” 他心中忐忑,深知令狐老仙翁的厉害与多疑,但为了达成目的,只能硬着头皮表明身份,希望能得到认可。 洞内之人沉默了片刻,这片刻的沉默让夏硕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手心也微微出汗。接着,又是那冷冷的声音传来:“金旗密使身份何等特殊,怎会轻易示人,看来你定是冒充的!” 话语中带着明显的不信任,让夏硕心头一紧。 夏硕连忙摆手,急切地说道:“在老仙翁面前,晚辈怎敢冒充,确是金旗密使无疑。” 心想自己千辛万苦来到此处,却被如此质疑,实在是有些郁闷,但又不敢有丝毫的不敬。 “那你的金旗何在?” 洞内之人毫不留情地继续追问。 “身为金旗密使,向来旗在人在,旗失人亡。” 夏硕挺直了身子,一脸严肃地回答道。 “如此说来,金旗你必是随身携带,从不离身了?” 洞内之人的语气依然冰冷。 “正是。” 夏硕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就亮出金旗,让老夫瞧瞧你是否真为金旗密使。” 听到这话,夏硕的身体微微一僵,似乎犹豫了一瞬。他的内心陷入了挣扎,毕竟这金旗一旦亮出,自己的身份就彻底暴露,以后的行动可能会受到诸多限制,但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最终,他还是缓缓地从怀中取出一面三角小旗,这便是证明其身份之物。 洞内之人看了一眼那旗子,略带嘲讽地问道:“这便是金旗?” “是的。” 夏硕应道,虽然心中对这种质疑有些不满,但表面上依然保持着恭敬。 “但老夫所见,分明是一面黄布旗。” 洞内之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屑。 “若金旗密使的金旗是金制的,那才是假冒伪劣之物。” 洞内之人忽然冷冷一笑,那笑声中透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意味:“你以为老夫不知此等细节?” 夏硕听出了对方话中的深意,赶紧收起三角小旗,恭敬地说道:“老仙翁与会主乃生死之交,这类小秘密自然瞒不过您。” 他的心中松了一口气。 洞内再度沉默了刹那,接着,忽有一声轻叹传出:“楚老儿若能如老夫一般,逍遥自在多好。他都年逾七旬了,早该退隐山林,不再过问江湖之事,却偏偏对那劳什子会主之位如此热衷,真是自寻烦恼!” 那声音中带着一丝惋惜与感慨,又似乎有一些幸灾乐祸。 夏硕听到这话,心中暗暗叫苦,这话实在是不好接,只好沉默不语,低着头。 一旁的乐不邪听闻,心头不禁一震。他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愕,心中暗自思忖:当代铁旗令主楚超凡,乃是八十年前武林第一奇人 “九绝先生” 的传人,其在武林中的身份地位备受各门各派尊崇敬仰,可这洞内之人竟称他为 “楚老儿”,这等称呼实在是大为不敬。虽说自己尚不能确定洞内之人是否便是那昔年令武林黑白两道闻风丧胆的 “冷魂恶煞” 令狐仙,但仅凭这 “楚老儿” 的称呼,他便断定洞内之人必是令狐仙无疑。若非令狐仙,又有谁敢对楚令主如此不敬呢。乐不邪想到这里,不禁对洞内之人的身份更加好奇,同时也对夏硕的身份有了新的认识。 乐不邪隐居东南弯多年,并不认识夏硕。此前,他虽早已看出夏硕是位武林高手,但万没想到他竟是铁旗令麾下的金旗使者。他心中暗自感叹,这江湖之中果然卧虎藏龙,一个看似普通的青年高手,背后竟有着如此不为人知的身份。 其实,别说乐不邪想不到,便是那熟知夏硕的江湖中人,又有谁能料到。江湖中之人皆知晓夏硕是个武功高强、下手狠辣的青年高手,却无人知晓他的出身来历,更无人晓得他是黑鹰帮的副帮主,以及铁旗令下的金旗密使。 要知道,金旗密使在铁旗令中的职位极高,仅次于令主,身份等同于副令主。铁旗令自创设至今已有一百八十年历史,最初设有正副令主各一名,后于一百二十年前改为一正二副,七十年前又取消副令主之位,改为金旗密使,协助令主行侠仗义,承担卫道之责,其人数并无限额,皆由令主定夺。 现在乐不邪终于知道了夏硕的真实身份,心中对其顿时生出一股肃然敬意。他不禁微微点头,对夏硕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变。只是到目前为止,他还是不知道夏硕会生什么病,只能在一旁静观其变。 夏硕依旧沉默着没有接话,洞内却传来一声轻咳,接着又道:“夏阁下,你不远千里而来,可是想欣赏这岛上风光?” 那声音中带着一丝调侃与不耐。 乐不邪不禁暗暗皱眉,心想这分明是一座荒岛,并无名胜古迹,有何可欣赏之处?他心中对洞内之人的话语感到十分不屑,但又不敢表露出来。 夏硕忽又轻声一叹,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缓缓说道:“荒石岛风光虽美,可晚辈却无此等心情。” 他的心中满是烦闷与无奈,此次前来本就肩负着重任,哪有心思欣赏什么风光。 “原来你心情不佳。” 洞内之人似乎并不在意夏硕的心情,只是随口应了一句。 “晚辈确是心情烦闷。” “既如此,你的心情既然不好,最好是马上离开本岛,免得连累老夫的心情也弄得烦闷不好起来。” 洞内之人毫不客气地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厌烦。 夏硕再次轻叹,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说道:“老仙翁面前,晚辈不敢说谎,此次前来,实是有事请求老前辈帮忙。” 他知道自己的请求可能会被拒绝,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想要试一试。 “免开尊口!” 洞内之人语气坚决,大声喝道,“江湖中的恩怨是非,老夫早已不闻不问,你立刻滚开去,莫要惹老夫生气,否则一掌将你劈死!” 那声音中充满了警告与威胁,让空气都变得紧张起来。 夏硕并未被这威胁吓倒,他非但没有立刻滚开,反而身子一矮,就地盘膝而坐。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与执着。 “大胆!” 洞内之人沉声冷喝道,“老夫叫你立刻滚开去,你听见没有?” 那声音如同炸雷一般,在洞口回响,震得人耳膜生疼。 夏硕神色冷静,淡淡道:“只听见一半。” 他的语气中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有一种视死如归的勇气。 “只听见一半?” 洞内之人似乎对夏硕的回答感到十分惊讶。 “不错,因晚辈只有半边耳朵。” 夏硕平静地说道。 乐不邪在旁听闻,不禁一怔,他明明见夏硕双耳完好,怎会说是只有半边耳朵?但就在他愕然一怔之间,蓦见剑光一闪,接着是鲜血激溅,夏硕好端端的一只左耳,忽然就摔落在地上。而其青虹剑仍在剑鞘之中,仿若未曾动过。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乐不邪惊得目瞪口呆,他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尽管左耳已落地,耳根处鲜血喷涌,可夏硕依旧盘膝而坐,纹丝不动,仿佛那被削落地上的耳朵并非他的一般。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毅与决绝,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情形至此,乐不邪总算明白夏硕为何要他同行,为何会知晓自己定会 “生病”,原来夏硕早有此等决心。他心中对夏硕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同时也对接下来的事情充满了担忧。 第38章 道德绑架 夏硕这显然不是病,而是伤。 幸好乐不邪的药囊里早就备好了灵效极佳的金创药,这种伤自然难不倒他。只见他迅速解开药包,取出金创药散,轻轻给夏硕敷上。血很快就被止住,不再向外涌流。 洞内的人冷冷一笑,心想:这小子胆子倒是不小。嘴上说道:“你倒挺有勇气。” 夏硕神色平静,淡然回道:“多谢夸奖,若没勇气,我就不配被派任为‘金旗密使’。” 洞内人又冷冷一笑,心想:这小子还挺有个性。接着问道:“你把自己耳朵割下来,什么意思?” 夏硕听到这话,脸色一板,眼神坚定,大声说道:“我把左耳割掉,就是表示没有听见你那‘立刻滚开去’五个字。” “我想你的左耳可能原来就不太灵光吧!” “也许,不过无论它原来是否灵光,你现在若是再说‘立刻滚开去’,我是绝对不会听见的。” 洞内人冷笑一声,道:“可惜你这是白费心机,白白牺牲了一只耳朵,这种苦肉计也绝难打动老夫,老夫还是不会答应你任何要求。” “我知道你心肠硬。” “老夫非但心肠硬,脾气更硬,而且是又硬又臭。” 夏硕冷冷道:“脾气若不是又硬又臭的人,他的心肠又怎会硬得起来,对别人割下耳朵还无动于衷?” 洞内人冷哼一声,沉默不语。 夏硕忽然大声说道:“血手老魔已吞并江湖数大邪恶组织,妄图称霸天下武林,老魔武功高绝无人能敌,三十年前天竺魔教的历史又将重演,眼看天下武林即将沦入魔劫,难道你还坐视不管?” 洞内人仍默然不语,不置一词。 夏硕忽然转对乐不邪道:“乐先生回到中原武林,不妨对人说,夏硕的手臂是给令狐老仙翁砍下来的。” 乐不邪听到这话,心里一惊,脸色骤变。又见剑光一闪,竟然一剑真把自己的一条左臂齐肘砍了下来。他的剑实在快得令人惊心动魄,乐不邪本想阻拦,却已来不及。 但真正令人惊心动魄的,并不是他的剑法快极,而是他的狠劲与决心。杀人,固然需要心肠够硬、够狠的。但是,砍下自己的手臂或是腿脚,不但需要心肠够硬够狠,而且还需要绝大的勇气、狠劲与决心。 乐不邪看着夏硕,心中震惊不已,有点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他实在想不到像夏硕这样一个相貌文静的人,居然有这种狠劲、勇气与决心。 夏硕虽然一剑砍下自己的左手臂,身子仍然盘坐如故,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只是他的脸色已有点苍白。乐不邪已说不出任何话,他现在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赶快替夏硕敷药止血,包扎伤口。 洞内人对夏硕此举似乎仍无动于衷,又冷冷一笑道:“你若是以为用这种笨法子就能令老夫重出江湖,简直比一条猪还笨得要命!” 夏硕神色平静,于是道:“我此来早已决心拚将一死,就是变成一条死猪也不在乎,何况只是笨猪而已。” 洞内人依旧语气坚决,道:“你快滚开去,免得弄脏了这地方,无论怎样,你的要求老夫绝不可能答应。” 夏硕突然冷冷一笑,对乐不邪道:“乐先生,令狐老仙翁的话,你都听清楚了吗?” 乐不邪叹了口气,心想:这夏硕真是太执着了。说道:“我的耳朵不聋,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夏硕脸色忽然一沉,冷冷道:“乐先生,你回去之后,请对天下武林的英雄豪杰说:夏硕的头颅是给令狐老仙翁砍下来的!” 这话,夏硕绝不是开玩笑。 他话音刚落,当真立刻引剑向自己颈子抹去。乐不邪连忙惊声急呼道:“不可以……” 然而他的呼喊,自然阻止不了夏硕的剑势,夏硕也绝不会听他的。眼看夏硕的脑袋就要在自己剑下身首异处的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光突然从洞内电射飞出,奇快无比地射在夏硕的曲肘穴上。夏硕抹向颈脖子的剑势虽不慢,那道白光却更快,夏硕只觉曲肘穴一麻,整条右臂的力量顿时完全消失。 “锵!” 青虹剑掉落地上。 夏硕却冷冷一笑,道:“令狐老仙翁,你既然不答应我的要求,又不让我死,岂不是糊涂混帐兼而有之!” 乐不邪惊悸的心神刚自稍定,蓦听夏硕居然敢骂令狐仙“糊涂混账”,眉头不禁立时为之大皱。 洞内之人正是 “冷魂恶煞” 令狐仙,那道击中夏硕曲肘穴的白光是一颗豆大的珍珠,而这颗珍珠乃是令狐仙头上束发上的饰物。夏硕居然敢直骂令狐仙,他的胆子确实不小。其实这也没什么。常言道:“拚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一个人若是豁出去了,连死都不怕,更何况是骂人,又有什么不敢的。 夏硕胆子不小,令狐仙可也是个胆大包天之辈。令狐仙若不是胆大包天,他年轻的时候在江湖上也不会得罪那么多人,干下那么多惊天动地的事情。俗语有云:“英雄惜英雄,识英雄者重英雄。” 胆大之人,必然喜欢同样胆大的朋友。纵然彼此是敌人,必然也会认为遇上越是胆大的敌人越觉得有意思,越过瘾,这也就如同俗话所谓的“臭味相投”一样。 夏硕虽非令狐仙之敌,但也非友,然而到最后,夏硕却成了令狐仙的朋友,一个胆色过人、视死如归的年轻朋友。 第39章 约局 在洛阳城,吉祥赌坊闹鬼的事儿就像一阵旋风,传得沸沸扬扬。虽然吉祥赌坊并未因此而关门大吉,可元气大伤,生意一落千丈。白天还有些赌客来小玩几把,但一到夜晚,便成了空荡荡的场子。尤其是二更过后,纵然有几个胆子大一些的还继续玩,最多也只不过寥寥十来个人,而且都一边玩一边提心吊胆,疑神疑鬼的。 事情令沙天行、秦佩等人极感奇怪不解的,就是他们怀疑是鬼的那五个赌客,这些天来竟再未出现过。那五个陌生赌客未再出现,秦佩和沙天行心中虽然更认定那五个是鬼,但是,法宏头陀和“乌云爪”郑大年却有了相反的看法,他们认为那五个决不是鬼,是人,而且定是黑鹰帮派来洛阳的高手。 至于银柜里发现锡箔之事,法宏头陀仍抱持着他的观点:那一定是人为的,有人潜进账房间放进银柜的。他说得很有道理,赌场既然是每天天亮的时候休息,巳末午初时刻开门,那么由天亮到巳末这段时间内,所有的人都休息睡觉去了,场子里等于空无一人,只有一个宫老账房睡在账房间里。虽然老年人睡觉比较容易惊醒,只有一点儿响动就会惊醒过来,但宫老账房并不谙武功,潜进来的人只要谨慎一些,或是点上宫老账房的睡穴,并不是件难事。 尽管法宏头陀的话说得确有道理,郑大年、沙天行和秦佩等人也相信这极有可能是人为的。但是令他们甚感困惑不解的是,黑鹰帮既已传出消息,要向洛阳伸展势力,建立分舵消灭吉祥赌坊,以断绝血手门的一处财源收入,作为对付血手门的第一步手段。然而事实上,这两天来,除了闹“鬼”这件事之外,却未见其他任何动静。 他们在洛阳城内各处要道、酒楼、茶馆、客栈都派了人手,却没发现一个黑鹰帮的手下或可疑江湖人物。难道那消息只是黑鹰帮虚张声势,故意放出的空气? 夜,华灯初上。 江湖楼上正是生意鼎盛,座无虚席的时刻。这时,楼上五号雅座的房间内,桌上摆满了七八样上等菜肴和一大壶酒,一位年约二十五六,长相俊逸的紫衣公子,正在独个儿浅斟慢酌,看样子好像在等人。这情形很明现,他要不是在等人,怎会叫这么多的菜肴,一个人怎么吃得了? 但是,他等的人是谁呢?这紫衣公子又是谁? 不一会儿工夫,他等的人来了,赫然竟是“拚命三郎”小洛。小洛来到五号雅座的房门外,轻咳一声,伸手掀开了帘儿。紫衣公子抬眼望去,瞧着小洛含笑问道:“可是拚命三郎小洛兄?” 洛心中不由微微一怔,暗忖道:“好俊的小哥……” 嘴上应道:“正是在下。不知阁下是……” “我姓花。” 紫衣公子含笑道,“杜兄请坐。” “原来是花兄,失敬了!” 小洛双手微一抱拳,随即跨步在紫衣公子的对面坐下,问道:“花兄找我是……” “洛兄请先喝一杯再谈。” 紫衣公子一手拿起酒壶替小洛斟满一杯,一手拿起自己的酒杯朝小洛一举,道:“杜兄,我先敬你一杯。”说罢,引杯就唇,一口喝干。 小洛没说话,也一口干了一杯,才凝目问道:“花兄找我有何见教?” 紫衣公子微微一笑道:“‘见教’二字不敢当,我是慕你‘拼命三郎’之名而来。” “慕名?”小洛愕然地瞧着紫衣公子。 “嗯。”紫衣公子点头一笑道:“是你那‘拼命三郎’之名。” “哦?” 小洛道,“花兄是想跟我拼酒还是拼赌?” “三样都拼。” “三样都拼?” 小洛不由一怔。 “不错,酒、赌、女人,我都要跟你‘拚’个高下。” 紫衣公子道。 小洛愕然道:“酒和赌都可以拚个高下,也不是什么鲜事儿,但这女人……” “当然也可以。”紫衣公子接口道:“既然酒和赌都可以拚个高下,女人又为什么不可以?” 小洛眉头微微一皱,道:“可是……” 紫衣公子又接口道:“你没有听说过,对不?” 小洛摇头道:“请恕在下孤陋寡闻。” 紫衣公子忽然一笑道:“其实这并不是说你是孤陋寡闻,这本来就是件鲜事儿,现在我只问你,敢不敢跟我一拚高下?” “这个……” “你不敢?” “酒和赌我都可以奉陪,跟阁下拚个高下,分个胜负,但在女人这件事上,请恕在下难以从命。” “这么说,你是不敢了?” “不是不敢,而是……” “既不是不敢,又何必说‘而是’?” 小洛吸口气道:“阁下该知道和女人拼命不只是拼命,对手不但必须漂亮令人动心、而且还要懂得情调,精擅媚功,懂得技巧配合,令人欲仙欲死,拼命起来才能淋漓畅快尽兴,也才会拚命甘为她死……”语声一顿,喝了口酒又道:“否则,别说是一般庸俗脂粉了,就是那稍具姿色的女人,拼起来也兴味怏怏,如同嚼蜡,那样的对手,既不能令人淋漓畅快尽兴,如何还有情趣‘拚命’?” 这番语,听得紫衣公子不由目闪异采,点头笑说道:“看来你果真是个和女人拼命的高手了。” 小洛淡淡道:“高手我可不敢当,这只不过是经验之谈而已。” “听说怡春院的红红是你老相好,你觉得她媚功技巧如何?” “你也知道红红?” “我只是听说过,她怎么样?” “技巧动作勉强可以算得上是一流,只是容量方面稍嫌了一点。” “哦。”紫衣公子倏又目闪异采地道:“这么说,你的量一定很大了?” 小洛道:“比常人略大一号。” “那好。” 紫衣公子目闪奇采,“你若答应与我一拼高下,我会安排一个比红红更好更高明,保证能令你淋漓尽兴的妙人儿给你。” 小洛双目忽然一亮:“真的?” “绝对。” 紫衣公子目光凝注,“你答应了?” 小洛色迷迷笑道:“如果真有妙人儿,我当然乐于答应,只是……” “怎样?” 小洛喝了口酒,眨眨眼睛道:“什么时候开始?” 紫衣公子眸珠一转,笑问:“你可是有点迫不及待了?” 小洛竟然点头直认地笑说道:“孔夫子说:‘食色性也。’不瞒你说,听说有这样的妙人儿,我已经有点心痒痒了。” 紫衣公子沉吟地双目凝注着小洛,有心想说“今晚就开始”的,但却深吸了口气,暗暗咬牙强忍着地说道:“三天后的夜二更。”他虽然暗暗咬牙强忍着,但心火却已上升难熬,小肚下面更不争气得很,忍不住直流口水,湿了一大片。 小洛眨眨眼睛道:“为何要约在三天后?阁下是有意吊我的胃口,要我在这三天睡不安枕么?” “这种事我总需要略作安排,是不是?” “哦……” “三天后的起更时分,你就在这五号雅座等人来接你好了。”紫衣公子轻吁了口气道:“希望你在这三天之内好好的养精蓄锐,别浪费你的体力。” “行,我一定保持体力。”小洛点点头道:“喝酒与赌也在三天后举行吗?” 紫衣公子点头道:“赌是第一场较技,拚酒是压轴场。” “我请问,三场拚出高下胜负之后如何?” “胜方当然有彩头了。” “什么彩头?” “你想要什么样的彩头?” “拚高下是阁下找我的,这彩头自然也该由阁下提出来。” 紫衣公子微一沉吟道:“我看这彩头问题,还是留待开始前再谈吧!” 小洛道:“这也并无不可,但是在胜负未分之前,我却不能不先虑败,所以我想先知道你想要的彩头我是不是付得起。” 紫衣公子微微一笑道:“你放心,你绝对付得起。” 小洛耸肩道:“既如此,我不多问了。” 紫衣公子笑笑道:“就这么说定了,我走了,我们三天后见。” 说罢,站起身来抱拳一拱,缓步走出雅座,下楼而去。 小洛坐在那儿没有动,嘴角倏然泛起一丝冷笑,暗骂了一句:“无耻的东西!” 他为何忽然冷笑暗骂? 第40章 铁旗堡 深秋。 秋风萧瑟。 凉意越来越浓,已带着森冷的寒意。 一阵阵强烈的秋风,把铁旗堡外的二十八面大旗吹刮得有若撕裂般地“猎猎”作响。 铁旗堡守备森严,堡中高手如云,这是武林中无人不知的事实。而铁旗令主,百数十年来,虽然已数度易人,却始终如同领袖中原武林豪杰的盟主一般,其威望极高,备受各门各派以及各方豪雄的敬重。 然而近些年来,铁旗堡之威望却遭重创,堡中诸多高手莫名遭人暗杀身亡。铁旗令下的高手竟有人敢暗杀,这在武林而言,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那暗杀之人,若非疯子,便是嫌命长。但无论那人是否是疯子或是活得不耐烦了,总而言之只有一个情况是绝不会错的,就是铁旗堡已遭到强力的挑战,当代令主已受到严重的考验。 自十一年前天星堡满门被杀惨案发生后,当代令主楚超凡便派遣令下弟子高手,追查鬼脸帮群魔的行踪。鬼脸帮虽然屠灭天星堡满门,可其力量与铁旗堡相比,实在是望尘莫及。江湖中人都认为,鬼脸帮不久便会遭到铁旗令的惩罚,从此在江湖除名。 谁料,经过一连串拼战,鬼脸帮非但未灭亡,反而对铁旗堡构成巨大压力。铁旗令下不少弟子高手,都被鬼脸帮派来的杀手神不知鬼不觉地暗害。如今局势逐渐明朗,鬼脸帮早有周密计划,十一年前之事不过是开端,如今其势力愈发壮大,竟妄图击败毁灭这武林中威望极高、传承百数十年的铁旗堡。 鬼脸帮这等邪恶组织,在江湖现身不过十五六年,竟敢有如此胆量挑战铁旗堡,实在令人费解。其实并非如此,铁旗令主历经五年,方查出鬼脸帮乃血手门所创。实际上,鬼脸帮这股邪恶组织就如同铁旗令下的黑鹰帮一样;只不过黑鹰帮是个救困扶危,以杀止杀的正义卫道组织。而鬼脸帮则是血手门创立的一股作恶江湖,制造血腥的刽子手。 血手门虽已在江湖存在二十五年,势力庞大,但由于他们在江湖上并无太大的恶积罪行,所以铁旗令主楚超凡才没有对付他们,任容他们继续存在下去。自从查出鬼脸帮的真实身分来历是出自血手门,鬼脸帮的恶行事实就是血手门的恶行,他才知道这多年来已纵容成患,不能再纵容下去了,决心消灭血手门。但由于近几年来与鬼脸帮所发生一连串的拚战,均遭挫败以及令下高手多人被暗杀的事实,他知道若是单凭铁旗堡眼前的力量,已绝难对付得了血手门的恶徒,必须联络各大门派协助支援,才能一举歼敌。 可是就在他打算调兵遣将,联络少林、武当等几派掌门,请求派出精锐高手协助之际,突然接获了一项情报:血手门背后还另有靠山。当他弄清楚血手门背后的靠山乃三十年前的几个老魔头时,楚超凡心中不禁着着实实的大吃一惊。吃惊归吃惊,但他并没有因此而畏惧退缩,相反地更加决心要歼灭血手门,与其背后的靠山周旋到底。因为他心里已经完全明白,那几个老魔头其实就是血手门的真正主宰,血手门只是那几个老魔头掩人耳目的代号。那几个老魔组织血手门的目的意图很明现,只不过是为方便网罗人手,扩展势力,复出江湖的本钱而已。 如今血手门的势力已成,而且已展开屠杀、暗杀的阴谋行动计划,江湖血腥已起。铁旗令一直是天下武林公认的卫道维护正义,当然决不能容任恶徒横行江湖,掀起血腥浩劫。况且铁旗令是老魔眼中钉,必欲除之而后快,更何况,正邪不两立,水火不同源,楚超凡纵然不想对付他们也不行,那几个老魔也决不会放过这天下武林公认的卫道、正义之令的令主的。故而,楚超凡非得与血手门周旋到底不可。 秋高气爽,万里无云。天空一片蔚蓝。 楚超凡坐在一张巨大,已经有点残旧的椅子上,脸色神态很肃穆、沉重,但目光却有点灰暗。只因在这片刻之前,他接到了一个令他很不愉快的消息,湘南振远镖局的一批镖车于铁旗堡东南方三十里处官道被劫,总镖头雷门三虎兄弟,七名镖师,三十五名伙计及趟子手皆被屠杀殆尽,无一活口。在铁旗堡附近的地盘上,居然有人敢公然劫镖,这分明是存心给铁旗堡难看,故意向铁旗堡挑衅。 渐渐,楚超凡双目由灰暗转亮,射出两道慑人光芒,如利刃般直逼面前的二十八旗使的身上。这二十八旗使可是楚超凡最引以为傲的一支精英高手,在近十年来,这二十八个精壮的年青小伙子从未使他失望过。如今历经十年磨砺,他们已不再是昔日年轻小伙,他们都已变得更成熟、更锋利,宛如二十八把无坚不摧的宝刀。 楚超凡目光如电,凝视二十八旗使良久,忽然霍然起身,沉声道:“十七号!” 那排列第十七位的旗使,身材高大壮硕,听到命令立刻跨前一步,挺胸直立。此人身材虽然异常高大,是属庞然巨物形的,但是他的轻功却极高明,在二十八旗使中名列第三。 楚超凡沉声吩咐:“你带十八号以下的十一名兄弟,速去砸了马骏的赌馆,将马骏脑袋割下,挂于赌馆门外,即刻动身!” 十七号没有问理由,只神态恭肃地答了一句:“弟子遵命!” 随即率十八号至二十八号十一名旗使,出堡直奔青山镇而去,马蹄声疾,烟尘滚滚。 第41章 青山镇 青山镇位于铁旗堡的南方,相距一百五十里地,马骏所开的那座赌馆便位于青山镇上。在青山镇西南不到十里之处,有一座大山,早在百几十年前,那山上曾盘踞着三个打家劫舍的强盗头子,领着一群喽啰在山寨中安营扎寨,所以,这青山镇原本向来个强盗时常出没的地方。 不过,自从马骏的祖父来到青山镇定居之后,山上的强盗们可就厄运临头了。常言说的好:“光棍不挡人财路。” 可马骏的祖父不但挡了山上强盗的财路,还专门找他们的麻烦,这等于是公然挑衅,这可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在短短半年之内,强盗头子就率众和马家总共发生了八次火拼,结果是八战八败,三个强盗头子皆命丧黄泉,那山寨也被夷为平地。 于是自那以后,青山镇便成了马家的天下。当时,全镇的百姓以及附近百里内的乡村民众,无不欢呼雀跃,皆以为自此可过上太平日子,再无需受强盗侵扰之苦。 但是,不久之后,镇民们才发觉他们都想错了。马家渐渐露出了本来面目,他们歼灭那些强盗,把山寨夷为平地,并绝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他们自己。为何如此说?只因这马氏家族本就是强盗出身,只不过他们不似一般强盗那般明目张胆地打家劫舍罢了,但其强盗手段却更为高明。 幸好不久之后,铁旗堡建立了。由于铁旗堡的建立,又近在咫尺,马氏家族非但突然一改作风,不再使用强盗手法胡作非为,反而大作善事,在地方上确实作了不少的公益善举。 这百十年来,马家唯一受人非议的,就是还开着赌馆,就因为这赌馆,害得不少人妻离子散,倾家荡产。不过,这也算不上是罪大恶极之事,毕竟世间开设赌场者甚多,几乎每一个镇都有赌场,又非马家一家独有。何况这 “赌” 之一事,本就是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若你自身无心赌博,不想赢钱,不去那赌场之中,又有谁能强迫于你?不去赌又怎会落得倾家荡产之境? 那楚超凡,虽早已知晓马家和江湖黑道匪类有所往来,绝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因马家在地方上的声名一直不太恶,而且自他成为铁旗令主之后,与马家也一直没有发生过任何不愉快的冲突事件。所以他执掌铁旗令近三十年,一直与马家相安无事,亦未曾揭露马家之伪善面目。 但是今天,他却突然下令,命十七号旗使率十一名旗使去砸了马骏的赌馆,还要将马骏的项上人头割下,悬于赌馆门外。此令一下,十七号虽心感意外,却未多问半句。为何?只因铁旗令下的 “旗使”,向来只知奉命行事,从不过问缘由。 且说这马家赌馆,今日竟破天荒地休业,不开赌。赌馆的大门紧紧关闭着,门外站着两名手执铁棒、凶神恶煞般的大汉。这般情形,任何人一看都知道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哪怕是赌瘾极大的赌客,到了此处也会止步不前,皆想着赢钱之事还是改天再来吧。 多少年了,马家赌馆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没有不开赌过,今天为什么不开赌呢?每一个常来的赌客心里的想法虽然都不相同,但每个人的行动却如出一辙,来到此处后,便都唯恐惹上麻烦,纷纷急急退避。本就也是,麻烦之事自当少沾为妙,尤其是江湖上的事,更是沾惹不得,一个不小心,便可能招来杀身之祸,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当然,如果你也是个江湖中人,那就另当别论。所以,没有人敢沾惹麻烦、多管闲事,甚至没有人敢趋前向那两个凶神恶煞似的大汉问半句话。 那十七号旗使奉令要割下马骏的脑袋,这虽然不是件容易的事,但他却信心满满,一定能完成令主的这项令谕任务。他带着十八号以下的十一名旗使来到马家赌馆门外,见马家赌馆今天居然没有开赌,大门紧闭,门前仅有两名大汉把守,便瞧了那二人一眼,旋即毫不犹豫地大步流星走了过去,语气不善地问道:“马骏现在哪?” 他采取的是最直接的法子,他是个说话从来都不喜欢拐弯抹角兜圈子的人,找人当然更不会兜圈子。 那两名大汉听了,不禁怒目而视,左边那大汉更是怒喝道:“你算是个什么鸟?竟敢在此直呼马大爷名讳!” 十七号旗使闻听,冷冷一笑,心下暗忖:“哼,小小喽啰,也敢如此张狂。” 嘴上却道:“看样子你的火气倒不小呀。” 右边那大汉更是性急,高声道:“咱的火气更大。” 言罢,突然举起那比婴儿手臂还粗的铁棒,朝着十七号旗使的头顶狠狠砸去。这一棒若是砸实了,就算十七号旗使的脑袋如顽石般坚硬,恐怕也得被砸得脑浆迸裂。 却见十七号旗使不慌不忙,待那铁棒距头顶尚有尺许之时,猛地抬起左手,稳稳托住了铁棒,同时右脚飞起,如电般踢向那大汉的小腹。那大汉猝不及防,一声惨叫,铁棒脱手落地,双手紧紧捂住小腹,痛苦地蹲了下去。 十七号旗使见状,冷笑一声道:“这根铁棒虽厉害,但我这一脚比它也差不了多少。” 左边那大汉见同伴吃亏,不由大怒,急忙挥棒朝着十七号旗使的腰间横扫而去。此棒力道惊人,若是扫中,十七号旗使即便不被拦腰扫断,肋骨也得断上几根。可惜,他的武功与十七号旗使相比,实乃天壤之别。铁棒刚挥出,便见十七号旗使身形一晃,瞬间消失不见。那大汉正自惊愕,当他再看见十七号的时候,脸上已重重地挨了一拳,只觉鼻梁剧痛,鼻血狂喷,痛彻心扉。 十七号旗使沉声喝问:“马骏在哪里?快说!” 两名大汉却皆闭口不言。他们不说话,并不是不想说,而是已不必说。 因为就在此时,赌馆紧闭的大门 “霍” 地一声大开,从中涌出四五十人,高、矮、胖、瘦、老、幼皆有。十七号旗使冷冷一笑,目光如电,扫视一圈,最终落在一个四十六七岁、气势看来颇为沉雄的中年汉子身上。 此人身着一袭长袍,腰间配着一柄象牙吞口的长剑,看上去价值不菲,正是马氏家族的当代家主 —— 马骏。 马骏面色沉稳,不慌不忙地缓步走出,目光紧紧锁住十七号旗使,淡淡问道:“阁下似乎是铁旗堡中人?” 十七号旗使曾见过马骏,然马骏却并不识得他。 十七号旗使冷冷道:“我是来杀你的!” 马骏闻听,先是一怔,继而哈哈一笑,心下想道:“我与铁旗堡素无仇怨,为何今日却派人来杀我?” 嘴上却道:“杀我?马某不知身犯何罪?” 十七号旗使面无表情道:“不知道。” 马骏眉头微皱,道:“你既然不知道马某身犯何罪,又凭什么理由要杀马某?” 十七号旗使冷冷道:“不必凭理由,只凭手中这把刀便足够了。” 马骏脸色顿时一沉,怒道:“大胆,放肆!给我把他拿下!” 言罢,大手一挥,身后立刻有十几名手持刀、剑、枪、棍等兵器的大汉蜂拥而出,瞬间将十七号旗使围在当中。 第42章 门前激战 但他们的包围圈尚未稳固之际,十八号以下的十一旗使便纷纷抽出兵器,如饿虎扑食般向着他们展开了迅猛攻击。马骏见状,嘴角微微上扬,冷冷一笑,道:“哼,不自量力之徒,此举无异于飞蛾扑火,自寻死路罢了!” 就在此时,突听一人也冷冷笑道:“马骏,你莫要以为与那‘九天魔君’勾结,便可在这江湖之中为所欲为,你可就大错特错了!” 马骏闻听此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霍然转头循声望去,只见十丈开外的一棵大树,竟已被人连根拔起,横亘在路中央。一个头发灰白的灰衣老人稳稳地坐在树干之上,神态悠闲自在,手中捧着一壶酒,正不紧不慢地往口中送着。 马骏心中暗自思忖,这老者究竟是何方神圣,当下沉声喝问:“你是谁?” 灰衣老人却只是淡淡一笑,道:“老夫是谁,于你而言并不重要。你只需知晓,今日要取你性命之人,并非老夫,而是老夫的三个小徒弟。” 马骏一听,不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怒叱道:“放屁!你这老儿算什么东西,竟敢在此大放厥词!” 灰衣老人却仿若未闻,依旧自顾自地悠闲喝酒,不再理会他。 马骏见状,怒不可遏,霍然拔出腰间长剑,脚下生风,如离弦之箭般朝着灰衣老人冲了过去,欲将其当场斩杀。却见灰衣老人身后突然齐刷刷地出现了三个黄衣少年。这三名黄衣少年手持长剑,年纪虽不过十八九岁,但个个目光如炬,英气逼人,其剑法竟丝毫不逊于马骏。 马骏所练的 “太阴剑法”,剑势极为诡异狠辣,剑招一出,剑影重重,隐隐透着一股阴森之气。然而与这三名黄衣少年交起手来,却全然占不到半分便宜。只见那三名黄衣少年剑法虽不及太阴剑法那般诡异狠辣,但其剑势纵横交错,轻巧灵活,三剑相互配合,威力惊人。 灰衣老人仍然坐在树干上,悠然自得地一笑道:“马骏,那九天魔君是怎样的人,你心中其实比老夫更为清楚。三十年前中原武林的那场浩劫,皆是那九天魔君在暗中作祟。他们所练的乃是异域邪派武功,所杀之人皆是中原武林的豪杰义士……” 说到此处,灰衣老人语声微微一顿,接着说道:“你却不知发了哪门子疯,居然甘心做他们的爪牙走狗,难道‘唇亡齿寒’的道理,你都没有听说过么?” 马骏一边奋力抵挡着三名黄衣少年的凌厉剑招,一边冷笑道:“九天圣君如今已挟君临天下之势,即将席卷整个中原武林,正所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依我看,你这老儿最好还是别再冥顽不灵,妄想螳臂当车,自寻死路了!” 灰衣老人听闻此言,不禁冷然哂笑,道:“什么狗屁圣君,不过是九个不通人性的混账东西罢了,只会躲在幕后耍诈弄鬼。先是组织那血手门,弄个傀儡门主,替他们网罗人手、扩张势力;而后又搞出个鬼脸帮,弄个傀儡帮主,受他们操纵在江湖上为非作歹、制造无数血腥杀劫。你马骏又不是那懵懂无知的三岁小孩子,为何还如此执迷不悟,甘心做他们的走狗?” 灰衣老人的这一番话,犹如当头棒喝,振聋发聩。然而马骏却对此置若罔闻,无动于衷。这也难怪,因为这数年来,他从九天魔君处确实得到了诸多好处,无论是武功秘籍还是金银财宝,皆是令他难以割舍之物,故而对灰衣老人的这番劝诫,他当然是无动于衷,听不入耳了。 此时,马骏已将 “太阴剑法” 的诡异狠辣绝招全力施展出来,只见他身形如电,剑若游龙,招招狠辣,欲先将这三个黄衣少年一举摆平。可那三个黄衣少年却毫不畏惧,他们的剑法配合得愈发紧密,剑势纵横之间,尽显灵动之姿。任凭马骏将剑法施展至极限,使尽浑身解数,却始终只能与他们打成平手,难以占得丝毫先机。 这一边,马骏以一敌三,与三名黄衣少年激战正酣,一时间剑影交错,寒光闪烁,双方打得难解难分;另一边,十七号以下的十二名旗使也正陷身于那四五十名马氏家族与一众属下的重重围困之中,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群殴混战。这十二名旗使武功身手虽然各个不凡,招式凌厉,但那些马氏家族与一众属下也并非平庸之辈,双方你来我往,一时间杀得昏天黑地。虽已有六七人死伤在十二名旗使的刀剑之下,但其余众人却毫不退缩,依旧前仆后继,奋勇力战。 就在这战况激烈、难解难分、如火如荼的关键时刻,蓦地,远处传来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如雷鸣般滚滚而来。官道的西方尘土飞扬,遮天蔽日,仿若一条长长的灰龙在翻腾舞动。五辆马车车后拖卷着一条长长的灰龙,快如风驰电击般疾驶而来,只是刹那工夫,便有三辆马车已驶近至十多丈内,戛然而止。那是五辆式样极为特别,与一般马车不同,带有浓郁异域风味的马车。灰衣老人抬眼瞥见这五辆马车,原本悠闲自在的神态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脸色也随之变得凝重起来。 第43章 九天魔君 这灰衣老人姓甘名北辰,是昔年长白三剑之首的“无影剑客”。 甘北辰不但是个成名江湖数十年,见闻广博的老江湖,同时也是铁旗堡的总管。江湖中人一直不知铁旗堡总管是谁,甚至有人以为铁旗堡根本没有总管。甘北辰与楚超是多年好友,长白三剑另两剑相继离世后,他便进入铁旗堡一直至今。 甘北辰进入铁旗堡后极少在江湖露面,即便偶尔外出,也鲜有人知晓他就是铁旗堡总管。换做一般人,当上这天下武林共尊的铁旗堡总管,纵不威风十足,至少也会有些总管的派头架子。可甘北辰却毫无威风派头,一直过着迹近隐士般的生活,仿若一个吃闲饭的人。然而,他真的是吃闲饭的吗?当然不是。总管毕竟是总管,平常纵然诸事不管,到了非常时期,遇到非常事故,就不能再置之不理了不管了。所以在十七号奉命率领十八号等十一名旗使出发之后,他就带着他的三个小徒弟随后赶来青山镇支援。 三十年前,天竺魔教教主轩辕刚率领 “九天魔君”“十四刀煞” 等一众魔徒,挟雷霆万钧之势自西域侵入中原武林。短短三年间,连毁中原三派五教七帮,其气势之盛堪称一时无双。眼看中原武林即将沉沦于空前浩劫,被天竺魔教统治之时,但在与丐帮的十场决战中,教主轩辕刚终于被杀,九天魔君也同时失踪。 九天魔君失踪当然并非死亡,他们是因教主轩辕刚被杀,眼看大势已去,便悄然遁回西域。武林中人大都明白,他们遁回西域决不会就此罢休,必然苦练武功,日后还会卷土重来替轩辕刚报仇,以遂其统治称霸中原武林的野心。只是,他们何时会卷土重来?是十年,还是二十年?那就没有人知道了。 三十年前,甘北辰正值壮年,凭借一身武功剑术,与诸多武林高手过招,也经历过不少凶险江湖风浪。他艺高胆大气盛,闯荡江湖既不怕败,也不怕死,出道不过三数年便闯出 “无影剑客” 的名号,成名于江湖。然而,当他目睹九天魔君的武功后,方知武学一道真是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西域魔教的武功不比中原逊色,且诡异辛辣非常。如今他的武功虽比三十年前精进许多,不把九天魔君放在眼里,但一见到这五辆异域马车,脸色还是不禁变了。 他知道这五辆马车里的人,定是九天魔君中的五个。若是与九天魔君一对一单打独斗,甘北辰有九分自信不败;但若是以一敌五,他连五分把握也没有。九天魔君包括汉人、藏人、天竺僧人与苗人。九天魔君分别以金、红、紫、黄、灰、青、蓝、黑、白九色为记,金色是老大,红色是老二,依次类推,白色排行最末。这五辆马车色彩各异,分别为金、红、紫、黄、白五种颜色,驾车的是五个体型粗壮魁梧的大汉,他们的衣着也都与马车同色。甘北辰目光扫过马车色彩,已知来的是金天魔君、红天魔君等五个老魔,心中不禁暗暗一凛。 金天魔君等五个老魔下了马车,以金天魔君为首大踏步走近丈外岳立。金天魔君身着金色衣衫,三十年前他才四十岁,如今已年逾七旬。虽然他已年逾七旬高龄,但除了头发变成一片银白之外,其他似乎并无多大改变,也没有那种龙钟老态的样子。他顾盼之间神采奕奕,目光依旧锐利,精神充沛,而且他的两个太阳穴比三十年前凸得更高。这是内力修为精深,已达上乘极限的象征。甘北辰看得心中不由又是暗暗一凛。 马骏一面力战三名黄衣少年,一面得意地哈哈大笑道:“九圣已经驾临,铁旗堡的末日也到了。” 话音未落,刀光突然一闪,他的生命已宣告结束,那是十七号的刀。马骏因金天魔君等五个老魔已到,正值得意忘形之际,冷不防十七号的刀突然从旁切入他的剑幕,刀势快绝地划断了他的咽喉。 “呀……” 他只惨叫出半声,双目大瞪着身子倒下。直到他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双目依然大瞪着,似乎还不相信自己竟会在九天圣君来到之际,死在敌人刀下。但无论他相信与否,他的生已经完全终结,已是无法挽回的事实。 金天魔君等五个老魔脸色全都变了。“住手!” 金老魔突然一声沉喝。马氏家族和一众手下,十八号等十一名旗使闻喝,心神全都不禁凛然一震,双方立时纷纷住手停战。 金老魔虽然穿着一身金衣,他的脸并不是金色的,但他的一双眼睛却有点金黄,让人感觉妖异。他双目瞪视着十七号,一副要把十七号一口吞进肚子里去的样子,冷喝道:“你大胆!” 金老魔并非汉人,他这 “你大胆” 三个字,声音虽然生硬而沙哑,但却另有一股慑人心凛的气势。 “你是什么东西?” 十七号冷笑着问。 “老夫是金天圣君。” “金天圣君?” 十七号脸色一变,道:“你就是天竺魔教九天魔君之首的金魔?” “你说对了!老夫正是天竺圣教的金圣。” 十七号虽然从未见过九天魔君,但关于三十年前天竺魔教教主轩辕刚率领九天魔君入侵中原武林的血腥故事,却听闻不少。所以他深知九天魔君个个武功高绝,自己绝非敌手,但他生性剽悍,虽明知不敌,仍不愿稍露怯意。 “你们天竺九魔,三十年前虽然曾在中原武林威风一时,但现在都已经老了,这一次进入中原武林,就再也没有三十年前那么幸运,还能回去了。” 十七号冷冷说道。 金老魔哈哈一笑,突然转对身旁一身黄衣的黄天魔君道:“四弟,你去杀了他!” 黄天魔君嘿嘿一笑,背负双手跨步走向十七号。 十七号深知九天魔君个个武功高强,不等黄老魔走近,手中刀已霍然斩出。 第44章 一死一伤 十七号这一刀速度绝快,而且是绝对杀人的刀法,只见刀光闪烁,刀势仿若奔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对手斩去,刀光如匹练般划过虚空,带起阵阵呼啸之声。那刀势迅猛,如一条银蛇舞动,瞬间劈出一道凌厉的弧线,直逼对方咽喉。然而,对方身影一闪,如鬼魅般飘忽,竟巧妙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此时,只见黄老魔身形如电掣,快如流星赶月,刹那间欺近十七号身旁。他右手探出,如鹰爪般直取对方咽喉,手指如利刃,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十七号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措手不及,想要回刀变招,却已然慢了半拍。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黄老魔的手指眼看就要触碰到十七号咽喉。 说时迟那时快,十七号突然暴喝一声,身体急速扭转,以一种诡异的身法避开了这一爪。与此同时,他手中的刀如灵蛇般舞动,朝着黄老魔的手臂砍去。刀光闪烁,如闪电般划过空气,发出 “嘶嘶” 的声响。这一刀带着强大的力量,仿佛要将空气都斩成两半。黄老魔却丝毫不惧,他身形一闪,如鬼魅般避开了这一刀。紧接着,他左手化掌为刀,以极快的速度劈向十七号的胸膛。这一掌带着凌厉的气势,如泰山压顶般直逼十七号。十七号连忙举刀抵挡,刀与掌相交,发出 “砰砰” 的声响。就在这时,黄老魔右手再次探出,快逾电闪地紧捏着十七号的咽喉,咽喉被捏,呼吸立即窒息,十七号浑身的肌肉仿佛已完全松软,所有力量也随之消散。他心中惊恐万分,暗忖自己此番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此时形势危急万分,二十三号见状,急忙飞身扑出救援。然而他刚扑出,一道红光如闪电般射来,瞬间射穿了他咽喉。他惨叫一声,扑倒在地,气绝身亡。那道激射而至的红光,乃是红天魔的独门暗器红煞箭。红天魔在九天魔君中排名第二,他的红煞箭百发百中,武林中极少有人能躲开。十七号眼见二十三号中箭倒地,心中又惊又怒,可自己此刻也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蓦地,十多点寒星激射如电般射来,直逼黄老魔。那是甘北辰发出的暗器,夺命银针。黄老魔不敢大意怠慢,急忙松开十七号的咽喉,急急闪身避开。 白老魔陡然怪笑一声,那笑声仿佛是从九幽地狱传出,在这空旷的天地间回荡出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凉意。他那诡异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狂热,随即道:“我来与你比划比划暗器上的功夫!” 此魔虽位居九魔之末,可在暗器功夫上,却是九魔之中首屈一指。话音刚落,只见他身形微晃,扬手之间,十三把飞刀如银蛇出洞般向着甘北辰激射而去。那飞刀的速度快若闪电,恰似一道白色的流星划过天际,所过之处,空气都仿佛被撕裂开来。 甘北辰身为武林一流高手,反应极为敏捷。他足尖轻点,身形如鬼魅般连连急闪,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竟然躲开了十一把飞刀。然而,第十二把飞刀如影随形,直逼他的左肩,甘北辰躲避不及,只听 “噗” 的一声,飞刀没入他的肩头。紧接着,第十三把飞刀又从右侧飞来,重重地击中了他右肩。 甘北辰面色瞬间变得苍白如雪,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而白老魔却突然发出一阵狂笑,那笑声震得四周的树叶沙沙作响。就在甘北辰伤口剧痛之时,白老魔第十四把飞刀出手了。这一刀直射向甘北辰的心脏,速度快得超乎想象,仿佛是一道凌厉的闪电,瞬间便穿越了空间。甘北辰眼睁睁地看着那飞刀袭来,却无力躲避,心中暗叹,今日怕是要命丧于此了。 但就这电闪刹那间,这把飞刀竟在半空中停住,被一只看来平平无奇的手,四平八稳的接住。白老魔心头一震,他看见了一个威态慑人的青衣老人。 青衣老人冷冷的看着白魔,冷冷道:“你是白魔?” 白老魔目中凶芒闪动,道:“楚令主,你来得正好!” 青衣老人正是铁旗令主楚超凡,也正是金老魔等此来的主要目标,此次入侵中原武林第一个要除去的强敌。 紫老魔突然嘿嘿冷笑道:“九弟,这个老匹夫是咱们入主中原最大的障碍,绝对留不得非杀不可!” 金老魔叱喝道:“三弟不可胡说,铁旗令主为中原武林同道钦敬的人物,岂可以‘匹夫’称之。” 楚超凡冷冷一笑道:“老夫一直是尔等邪魔之辈眼中的死对头,尔等要如何称呼老夫都无所谓,但老夫却要告诉尔等,中原武林能人异士辈出,尔等欲图称霸中原武林,那是妄想!” 金老魔嘿嘿一声冷笑道:“老夫也要告诉你,无论怎样,今天就是你楚超凡寿终正寝之日!” 楚超凡沉声道:“金老魔,少逞口舌,今天老夫就领教尔等魔教的武功,是否足以称霸中原武林?” 金老魔道:“老夫保证,绝不会令你失望。” “很好。”楚超凡淡淡道:“你划道吧!是你我单独一战,还是你们五个联手齐上?” 金老魔冷冷道:“今天我们来是杀你的,所以也无须划道,先由老夫与你一战,不死不休,老夫若然不敌倒下,自会有人接替老夫。” “车轮战?” 金老魔摇头道:“不是车轮战,是前仆后继,不杀你绝不罢休,不过你如果自感不敌时,当然也可以换人接战。” “换人接战”,金老魔这句话说得倒是很大方,很冠冕堂皇,但楚超凡心里却很明白,金老魔乃是故作大方。因为铁旗令下高手虽然不少,真正能与九魔一战之人,除他本人之外,就只有总管甘北辰一人。但是甘北辰双肩已经伤在白老魔的飞刀之下,目前根本无力与敌动手。所以他若不敌,根本无人可换,“换人接战”只是徒然送死而已。 虽然二十八旗使经他多年苦心调教训练,个个武功不凡,而且勇猛剽悍,是他最引以为傲的一支精锐,但是若与金老魔等动手,还相差悬殊,只怕无一能是金老魔等手下二十招之敌,而且刚刚二十三号已然被红老魔的红煞箭一击而亡。 楚超凡心中虽然明知金老魔是故作大方,但眼下的情势已成骑虎,除却拼命一战之外,已别无他法。因此,金老魔话音一落,他立即深吸了口气,冷冷道:“既然如此,你就动手吧!” 金老魔嘿嘿一笑,脚下跨前一步,双目煞光电射地盯注着楚超凡,却没有立即动手。 他没有立即动手,是在寻找楚超凡的空隙弱点。 楚超凡身形如山般峙立,也是双目如电地盯注着金老魔,也没有动手。 双方都全神贯注,寻找对方的弱点空隙。而这时,双方之人都已后退丈外站立,全都屏息凝神的看着两人。 这刹那,四周的空气似乎已陷入一片无比的静寂与沉闷中,而且充满着令人心头似欲窒息的杀气。 任何人都看得出来这情况,双方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然是石破天惊的一击,继之,则是惊心动魄的激战。 但是,这一战的结果将是如何?谁胜?谁败? 第45章 紫衣公子 夜,二更过半,整个江湖楼都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后院的密室内,洛十三、康维君、朱八、成长贵、沈弃恶与卓正六人围桌而坐,桌上酒馔罗列,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洛十三端起酒盏轻抿一口,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随后将那姓花的紫衣公子因慕他 “拼命三郎” 之名,前来找他在酒、赌、与女人拼命上一较高下之事缓缓道出。 众人听闻,成长贵首先忍不住愕异地瞪大起了双眼,道:“在酒与赌上比拼高下,这种事在江湖上可说是常有的事,并不足为奇,可与女人拼命的事情也要比拼,这实在是闻所未闻啊,这事儿可太新鲜了。” 洛十三嘴角一勾,笑道:“我也是生平头一回碰上这种荒谬之事。” 朱八眨动眼睛,好奇地问道:“你没有答应吧?” 洛十三道:“我本来只答应在酒与赌上跟他一较高下,但是在与女人拼命上,他却使用了我生平最怕的一个‘激’字。” 语声一顿,他望向康维君,含笑问道:“康兄久走江湖,见多识广,可曾猜得出这姓花的紫衣公子是何许人?” 接着将那紫衣公子的容貌长相,大约的年纪细细描述了一番。 康维君默然沉思片刻,摇头道:“猜不出,不过江湖上姓花的人不多,据我所知,唯有……” 话至此处,他双目陡然一睁,道:“难道会是她?” 洛十三道:“康兄认为是谁?” 康维君道:“江湖上有名的浪荡夫人‘银剑仙子’花巧娘。” 洛十三点头道:“康兄猜得不错,正是她。” 康维君眉峰微蹙,道:“据说她已投身血手门,并且身分、职位都不低,她怎会跑到洛阳来了?” 洛十三微微一笑道:“她来洛阳,多半与诸位来洛阳之事有关。” 康维君双目又一睁,道:“公子的意思是说,她是来对付我们的?” 洛十三点头道:“我想应该不会有错,诸位来洛阳是为了对付吉祥赌坊,而她却是为了保护吉祥赌坊来对付你们黑鹰帮。” 沈弃恶忽然冷冷一笑道:“就凭她?” 洛十三淡淡道:“沈兄莫要轻敌,花巧娘的武功剑术虽算不上顶尖高手,但吉祥赌坊却是血手门的一大财源收入,为保护这一大财源收入,我想血手门派来洛阳的高手决不止她一人。” “小耗子” 卓正忽然一拍巴掌道:“公子说得对,那浪荡夫人并不是个足以独当一面的人物,血手门实力庞大,高手极多,决不会只派她一人来负责保护吉祥赌坊这一大财源,说不定还派有更高的高手同来。” “哼!那又如何!”沈弃恶不服气地哼道:“我不信凭咱们几人会对付不了血手门来的高手!” 洛十三含笑说道:“沈兄千万不可意气用事,血手门的行事作风一向诡诈阴险,若是明刀明枪,咱们当然不怕对付不了他们,但若是布陷井,使诡诈,那实在不是容易对付的。” 康维君忽然轻咳一声问道:“洛公子,有个问题不知你可曾想过没有?” 洛十三道:“什么问题?” 康维君道:“那浪荡夫人为何找上你,要跟你在与女人拼命上比拼高下,这其中是否有什么阴谋?” 洛十三笑笑道:“关于这一点,我已仔细思量过,也猜出了她的意图。其一,我的身份是喝酒拼命,赌钱拼命,和女人拼命的‘拼命三郎”小洛,她身为浪荡夫人,对与女人拼命的男人当然是心驰神往,心荡神驰,求之不得,所以她找我这个小洛,想试试我的拼命功夫,以逞她的荡欲……” 他语声微微一顿,接着道:“其二,因为小洛在洛阳城内虽然只是个混混,但由于他向来说一不二,为人正直豪爽,是个重义气的血性汉子,所以他在地方上很得人缘,本城的混混兄弟大都听他的。此前沙天行和秦佩也曾找过我,想网罗我替他们做事,作他们的眼线,被我以不愿卷入江湖帮派斗争是非之中为由拒绝了。我猜想花巧娘找上我,除除了要逞荡欲之外,只怕也是想借机网罗我成为血手门的属下。至于阴谋,我想大概不会有。” 康维君点点头道:“凡事不怕一万,却不能不防万一,我认为还是多加小心提防着点儿好。” 洛十三含笑点头道:“到时候我自会小心。” “小耗子” 卓正眨眨眼睛道:“江湖传说,那浪荡夫人冶荡奇淫无比,尤其在床上更是狂野放浪,令男人欲仙欲死,你能应付得来吗?” 洛十三淡然一笑道:“小耗子,你该知道,我这躯体本就是‘拼命三郎’小洛,与女人拼命的本领是出了名的高强,如今加上我以内力相辅,任那浪荡夫人如何狂野放浪,只要沉住气,沉着应战,我有七分以上的自信绝不会败阵。” “快刀” 朱八眼珠子转动,笑道:“公子,我希望你在这一阵上能彻底的征服那浪荡夫人,让她在‘浪荡’二字上从此不作第三人想,非你不能满足。” 洛十三心念微微一动,道:“你的意思可是想让她从此非我不可,借机从她口中套问出些消息?” “不错!”朱八点点头道:“她在血手门的身分、地位不低,血手门主是谁,她必然知晓,血手门的秘密也定然知道不少,只要能彻底征服她,定能从她口中得知一些秘密消息。” 洛十三笑道:“这恐怕不容易。” 朱八神秘一笑道:“我有秘法让你很容易。” 洛十三目光一凝,道:“什么秘法?” 朱八道:“你可曾听闻已死的大银魔风九如吗?” “听说过。”洛十三点头道:“据说风九如不但持久耐战,而且精擅采补之术,凡是跟他交合过一次的女人,便死心塌地的绝不再找其他男人,但是跟他交合过三五次之后,那女人便会形消骨瘦,恹恹待死。” 朱八道:“不错。风银魔确实精擅采补之术,凡是跟他交合过三五次的女人,大多九死一生。不过,他的持久耐战之能,并非什么特殊异能,而是凭借一种增强男性性功能持久的药丸。” “哦?” 朱八接着说道:“两年前,我偶然获得三粒那种药丸,并且还曾试用过一粒,确实效果显着。”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洛十三,又道:“这瓶子里还有两粒,我本来想把它丢掉的,却又留了下来。只要在上阵前服用一粒,保证持久不衰!” 洛十三没说什么,接过放入怀中,心中暗暗思量着即将到来的挑战。 第46章 第一场——拼赌 洛阳城西十里开外,有一处闻名遐迩之地,唤作金谷园。园中有一座气势恢宏的大宅院,虽然岁月在其外观留下斑驳痕迹,略显陈旧古朴,然而踏入其中,大厅内的装潢陈设却尽显奢华气派,让人不禁心生惊叹。 此时正值初更正半,洛十三在一位气质不凡、颇具体面的中年汉子引领之下,信步踏入大宅院的大厅。只见大厅中央,一张红木方桌稳稳摆放,桌上放置着两把雕琢精美的银酒壶,以及两只莹润剔透的白玉酒杯,然而桌上竟未置一盘菜肴,显得颇为奇特。 那中年汉子神色庄重,缓缓落坐后,起身走到桌旁,动作优雅地拿起银壶,为洛十三斟满一杯酒,脸上浮现出一抹温和笑意,说道:“古人云‘寒夜客来茶当酒’,今日洛少兄大驾光临,我等便以这珍藏美酒代茶,聊表敬意。此酒乃是贮藏二十年的江南名酒女儿红,洛少兄不妨先尝上一杯,品鉴品鉴。” 洛十三闻言,双手抱拳,恭敬说道:“多谢阁下美意。” 言罢,他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随后轻轻舔了舔嘴唇,脸上露出满意之色,点头微笑道:“此酒入口醇厚,香气四溢,果真是难得的佳酿!” 中年汉子见状,又为他斟上一杯,接着说道:“在下忝为此处总管,此次奉命接待洛少兄。此次相聚,第一场较量便是赌,时间定在二更正开始。此刻距离二更尚有一刻,洛少兄不妨小酌几杯,稍作休憩,待主持赌局之人一到,咱们便即刻开场。” 洛十三微微颔首,再次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而后开口问道:“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中年汉子谦逊回应:“在下姚荣。” 洛十三接着问道:“此处可是花公子的府邸?” 姚荣摇了摇头,说道:“并非如此,这儿的主人姓许,乃是花公子的亲戚。” 洛十三恍然,轻声应道:“哦…… 原来如此。” 二人正交谈间,忽听得厅外传来一阵沉稳而有序的脚步声。转瞬之间,只见两位身着灰袍、一位身着青袍的老者鱼贯而入。这三位老者皆年逾五旬,岁月虽在他们脸上刻下深深的皱纹,却难掩其身上散发的不凡气质。他们双目炯炯有神,犹如夜空中闪烁的寒星,太阳穴高高鼓起,行家一眼便能看出,这三人皆是内功深厚、武艺高强的江湖高手。 经姚荣一一介绍,洛十三这才知晓,两位灰袍老者,一位名为陈重斌,一位名为周景元,他们二人便是这场赌局胜负的裁判。而那位青袍老者,名叫褚不败,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赌道高手,因其赌技出神入化,从未尝过败绩,故而被人尊称为 “赌神”,堪称当世赌道第一人。洛十三虽与褚不败素未谋面,但 “赌神” 之名却如雷贯耳。此刻,他心中暗自思忖,面上却不动声色,既未点破褚不败的身份,也未询问花公子为何没有亲自前来,只是神色淡然地说道:“阁下既然受花公子之邀,前来与我拼赌,不妨先坐下喝杯酒,咱们再细细商议拼赌之法。” 褚不败听闻此言,不禁眼前一亮,心中暗自赞叹:“这小洛果然气宇不凡,沉稳过人,难怪能在赌局上赢了刘疤子那小子二十万两银子。” 当下,他哈哈一笑,点头说道:“洛兄弟果然好气概!” 说罢,大步走到洛十三对面,大马金刀,稳稳坐下,拿起酒壶,自斟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洛十三微微一笑,说道:“阁下只听说我赢了刘疤子二十万两银子,可是不知道我平日里十赌九输,这次能赢,纯粹的运气好。” 褚不败喝了一大口酒,道:“这事儿我也听说了。” 洛十三道:“所以我之能赢刘疤子,那完全是瞎猫碰上了死老鼠,只是一时的运气而已。” 褚不败目光凝注的瞧着他,摇头道:“但我却觉得,你能赢刘疤子,可不光是靠运气。” 洛十三无奈地耸耸肩,说道:“阁下要是不信,我也实在无法。” 褚不败嘿嘿一笑,说道:“既然如此,咱们这次赌局,你想赌什么?牌九、骰子,随便你挑。” 洛十三默然沉吟了一下,说道:“常言道,客随主便。阁下既然代表花公子,那便由阁下决定吧。” 褚不败微微皱眉,说道:“我决定的话,你可别到时候后悔。” 洛十三很坚定地摇了摇头,说道:“无论赌什么,既需要技巧手法娴熟,也少不了几分运气。即便赌技再高,若运气不佳,也难免会输。这天下,可没人敢说自己每次赌都能赢,我又怎会后悔?” 褚不败闻言,笑道:“你这话倒也有些道理。不过我得跟你说,我之所以名为‘不败’,就是因为在赌桌上从来没输过。” 洛十三神色平静,说道:“我当然知道,您可是江湖上公认的赌术第一的‘赌神’。” 褚不败微微一怔,双目微睁,诧异道:“你既然知道我的名号,为何还让我决定赌什么?难道你就不怕输?” 洛十三淡然一笑,说道:“那可不一定。” 褚不败眨了眨眼睛,说道:“如此说来,你是对各种赌法都精通无比了?不管我选什么,你都有把握赢?” 洛十三轻轻摇头,微笑道:“不是,我对赌这事儿也就是懂个皮毛,没什么特别擅长的。跟您这样的赌界高手比,我心里清楚,我能赢的机会也就不过三成,而且这三成,全靠运气罢了。” 褚不败听了,眉头紧锁,说道:“照你这么说,我倒有些为难了。” 洛十三问道:“您都有七成的胜算了,还有什么可为难的?” 褚不败缓缓说道:“我为难的不是输赢的事儿。你该知道,无论哪一行较技,都讲究旗鼓相当,‘棋逢对手’才有意思。若你真如自己所说,仅靠三分运气,那我就算赢了你,也胜之不武,实在太没意思了。” 洛十三静静地凝视着褚不败,说道:“既然您这么想,那咱们便取消这场较技怎么样?” 褚不败连忙摇头,说道:“不行,不能取消。” 洛十三疑惑道:“为何不能取消?” 褚不败苦笑着说道:“我此次受邀前来与你较技,花公子给的酬劳是一千两黄金,而且已经全部付清。” 洛十三道:“那你把酬金退还给他不就行了。” 褚不败叹道:“退还酬金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按照我的规矩,需要加付一成。可现在,别说一千两黄金,便是一千两白银,我也拿不出来。” 洛十三惊讶地一怔,说道:“难道您把酬金都花光了?” 褚不败神色庄重,说道:“并非花光,而是全部送给了黄河北岸的灾民了。” 洛十三听了,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敬意,说道:“原来如此……” 褚不败接着说道:“所以,听你这么一说,我虽觉得这场较技胜之不武,心里有些别扭,但实在无法取消。” 洛十三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便开始吧。” 褚不败说道:“听闻你在吉祥赌坊赢刘疤子,用的是骰子,咱们便赌骰子,你意下如何?” 洛十三毫不犹豫地说道:“行,我悉听尊便。” 第47章 赌仙与赌神 褚不败转身,目光投向那静立在桌旁的姚荣,微微抬手,缓声道:“请拿一只大海碗和六颗骰子来。” 姚荣连忙应了一声,脚步轻快地离去,不多时便取来一只大海碗和六颗骰子。 褚不败接过大海碗,稳稳地置于桌子中央,随后拿起碗中的六颗骰子,放在手心轻轻掂了掂分量,那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审慎与专业。他又凝目仔细察看骰子的各个面,眉头微微一蹙,轻声道:“这是市面上贩卖的普通劣质骰子,各方面都不够精确,这种货色怎么能用于较技?” 说罢,便将骰子置于桌上,接着从怀里缓缓掏出一个丝绒袋子,从中取出六粒纯白无暇的白玉骰子,面带微笑地递给洛十三,说道:“这是我特意托请当今巧匠雕制的白玉骰子,无论大小、角度、重量,还是点子的深浅,各方面都绝对匀称精确,堪称当世无双。较技讲究的是公平,你先试试手,若是不称手,就换别的。” 洛十三接过那六粒白玉骰子,眼中闪过一丝惊叹,他仔细地端详着,口中不住赞叹:“果然粒粒匀称精确,堪称当世无双。” 说着,便在手中掂了掂,而后看似随意地往大海碗里一丢。只听一阵 “叮叮当当” 悦耳的清脆声响,六粒骰子在大海碗中滴溜溜地旋转碰撞,最终停下,出现的竟是五个六,一个五的绝佳点数。 “好手法!” 褚不败双目顿时一亮,心中暗自思忖:此人第一次试手就能掷出如此点数,可见其功夫不凡,定是位深藏不露的高手。嘴上却赞道:“第一次试手就能掷出这样的点儿,足见你功夫不差,的确是位高手。” 洛十三微微一笑,摆了摆手道:“别捧我了,捧得高摔得重。” “你太谦虚了。”褚不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咱们就用它一较高下如何?你可有异议?” 洛十三微微摇头,平静地说:“我早说过,一切由您决定,自然没有异议。” “好。” 褚不败点头称是,继而转向早已分坐方桌两边中间的主持这场赌技的裁判陈重斌和周景元二人,说道:“两位请验看赌具。” 陈、周二人同时摇头,说道:“不必了!洛老弟既然没有异议用你的白玉骰子,那就没有验看的必要了。” 褚不败笑了笑,目光再次投向洛十三,问道:“你我怎么个比法?” 洛十三缓缓开口,神色间略显无奈:“说实在的,面对您这位誉称当世第一的高手‘赌神’,我除了靠‘运气’二字之外,实在是一点儿信心都没有。既然没有信心,怎么比法于我而言都一样,所以还是由您决定吧。” 褚不败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是想要看穿他的心思,随后道:“你我三把定输赢如何?” “行。” “谁先?” “您代表主人,也就是庄家,自然是您先。” “也好。” 褚不败微微点头,伸手便要去抓骰子。 “且慢!” 洛十三忽然抬手阻拦,褚不败目光微凝,瞧着他问道:“什么事情?” 洛十三眨眨眼睛,含笑道:“在输赢未分之前,咱们是不是应该先谈好赌注再一较高下?” 褚不败眉头不由微微一皱,心中暗忖:这谈赌注之事向来是花公子负责,难道他未曾与洛十三谈妥?嘴上却道:“这谈赌注的问题应该是花公子的事,难道他没有跟你谈好?” “没有。” 洛十三摇摇头。 “这问题,花公子已有交代。” 姚荣在旁接口说道。 洛十三瞧着姚荣,问道:“是怎么交代的?” 姚荣道:“花公子交代说,在第二场较技前,他会与洛少兄当面谈说好赌注的。” 洛十三双眼眨动,又问道:“花公子现在何处?” 姚荣道:“在下也不知道。” “第二场较技在什么地方你总不会也不知道吧?” “就在后院的一间房子里。” 洛十三眉头微皱,旋即转对褚不败含笑道:“既然如此,你请掷吧!” 褚不败没有说话,只见他手一扬一低,在离碗口数寸之处,五指轻轻一放,六粒白玉骰子便落入碗底,发出一阵 “叮叮当当” 的脆响,随后骰子在碗中一阵转动翻滚,最终一粒一粒地停下。 洛十三不禁赞叹道:“好手法!” 只见那海碗底的骰子赫然是六个六一一天王豹子。 褚不败却只是笑笑道:“这在赌道高手眼里只能算是雕虫小技,根本不足挂齿,现在该你掷了,我想这种小手法应该难不倒你。” 洛十三没有言语,伸手从海碗里抓起骰子,在手中随意地抖了抖,便毫无高手气势地往下一丢。那六粒骰子落在海碗里,如炒豆子般一阵 “叮叮当当” 乱跳乱撞,待其停下后,众人惊愕地发现,竟也是个天王豹子。 褚不败瞧着他道:“这一把是平手,不分胜负,咱们再来第二把。” 陈重斌、周景元两位裁判都没有说话,毕竟这第一把确是不分胜负的平手。 第二把仍是褚不败先掷。只见他又抓起骰子,暗暗吸了一口气,而后五指一放,六粒骰子在大海碗里一阵滴溜溜地旋转,最终一粒一粒有规则地停住。这次虽然仍是天王豹子,但不同的是六个六分成两排,整齐地排列在海碗底,且方向完全一致。 洛十三瞧着大海碗底那整齐排列的六粒骰子,再次赞叹道:“这才是真正的赌道绝技,今日我可算是开了眼界了,看来我……” 话到此处,语声戛然而止,他微微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虽未言明,但姚荣和陈重斌、周景元两位裁判却已心领神会,三人脸上皆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们已然明白洛十三未说出口的意思必是 “输定了” 三字。 洛十三摇摇头后,伸手抓起大海碗里的骰子,放在嘴边轻轻 “呼” 地吹了口气,又在手里抖了抖,口中同时念念有词地道:“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如来佛祖显灵保佑,保佑我也掷出个一样来……” 口中念叨间,五指一放,将骰子往大海碗里一丢。又是一阵炒豆子般的 “叮叮当当” 声,骰子在碗中乱跳乱撞、翻滚转动之后,终于停下。 陈重斌、周景元和姚荣顿时全都不禁睁大了双眼,紧紧盯视着大海碗底。褚不败脸上则流露出诧异、惊讶不解之色。原来,大海碗里的六粒骰子,居然也是方向一致,丝毫不差,六个六完全一样整齐地排列在碗底。 褚不败不禁吸了口气,目光中闪着异采,道:“多少年来我因一直未逢敌手,而深感乏味,今天看来吾道果然不孤,你确实是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洛十三只是笑了笑,并未说话。他心中明白,此时无论说什么都无济于事,褚不败等人决然不会相信他并非赌道高手。 褚不败目光凝注地嘿嘿一笑,道:“第一第二两把都是和局,如今只剩下最后一把定高下了。” 洛十三却淡淡道:“这最后一把我看不必比了。” 褚不败一怔,问道:“为什么?” 第48章 究竟是谁赢了 洛十三缓缓开口,语气中透着几分无奈:“这最后一把,肯定是您生平最拿手的绝技,必然是很难很难的手法技巧,这种难度我有自知之明,九成九做不到,绝对赢不了您。” 褚不败眨了眨眼睛,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问道:“你打算认输?” 洛十三微微点头,一脸坦然:“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褚不败目光紧紧地盯着洛十三,问道:“你可知我生平最拿手的绝活儿是什么?” 洛十三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褚不败道:“既然不知,又已经打算认输,那就不妨等我先掷出个样儿来,你再试试你所说过的技巧虽高,但还得靠点‘运气’这话。我赌技虽誉称当世第一,但也许今日运气不佳,掷出的结果不尽人意呢。再说两把和局之后,你若此时认输,名义上虽然是我胜,但是……” 他微微一顿,接着说道,“我胜得却是颜面无光,赢得也毫无意义,况且此事若传扬到江湖之上,你可知道江湖人会如何说?” 洛十三眨眨眼睛,好奇地问:“江湖上人会怎么说?” “可能会有两种说法。” “哪两种说法?” “第一种,有人会说你是为了保全我在赌道中的第一名头,故意放我一马,所以才自动认输。” “第二种呢?” “也许有人会说你只是洛阳的一个混混,常言道:胳膊拧不过大腿。你是受了某种形势逼迫,才放弃第三把较技的。” “哦。” 洛十三眉头微皱,低头沉吟片刻,说道:“照您这么说来,这第三把是一定非较量出个高下不可了?” “不错!” 褚不败坚定地点点头。 洛十三又问:“如果第三把也是个胜负不分的和局,还要继续比下去吗?” 褚不败摇头道:“既然说好了三把定输赢,若还是和局,那便是不分高下的平手,今日的较技就此结束,待等日后再较胜负了。” 洛十三沉默了刹那,道:“好吧!您既然这么说,我也不便坚持,那就请您施展最拿手的绝活儿吧,我尽力模仿就是,反正我本就打算认输,学不来也是应该的。” 褚不败眼中露出赞佩之色,说道:“洛老弟,听说你在洛阳地方上颇得人缘,不但是位很豪爽、重义气之人,而且看来还是位很看得开之人。” 洛十三淡然一笑,道:“说我深得人缘,那是承蒙地方上兄弟们的抬爱,至于‘看得开’方面,不瞒褚兄,我是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不看得开又能如何?说实在的,我可不敢自找麻烦,惹来杀身之祸。” 褚不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再言语,伸手抓起大海碗里的六颗白玉骰子,深吸一口气,然后五指缓缓松开,身体微微前倾,神情专注,目光紧紧地盯着手中的骰子,那眼神仿佛能将骰子看穿一般。他深吸一口气,胸膛随之微微鼓起,然后缓缓地将手伸向大海碗。当他的手指触碰到骰子的瞬间,似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从他的指尖传递到骰子上。他五指轻轻一放,只见那六颗骰子在大海碗里飞速旋转、碰撞,发出一阵清脆的 “叮当” 声。第一颗骰子率先停下,赫然是六点。紧接着,第二颗、第三颗骰子也相继停下,同样是六点。第四颗骰子却是个一点,但在与第五颗骰子碰撞之下,突然弹起,翻到第一颗骰子上面,竟也变成了六点。随后,第五颗与第六颗骰子本都是一点,却在互相碰撞之后,同时翻到第二、第三颗骰子上面,也都变成了六点。原来这便是褚不败生平最得意的绝技,三颗骰子成一排在下,三颗骰子叠在上面,且两两相叠的骰子上面那一颗皆是六点。 然而,天不遂人愿,褚不败这从未失手过的绝技,今日却出了差错。当第六颗骰子翻到第三颗骰子上面时,不知为何,竟差之毫厘地突然翻落下来,变成了个红四。褚不败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你说的确实很有点道理,再高明的技术,多少还得靠点儿‘运气’,运气不佳,一样会出差错的!” 褚不败不禁喟然长叹。 “您不必叹息,这已经很厉害了。” 洛十三缓缓说道,“掷骰子可比摇骰子难多了,摇骰子空间小,能把六颗骰子叠在一起,那都得多年苦练才行。而掷骰子在大海碗里,空间大,瓷碗的弹力又不好控制,要练到您这程度,更是难上加难,非得下更多年的苦功不可……” “洛老弟,你别安慰我了。” 褚不败又是一声长叹,“我这绝技多年从未失误,今日却…… 这不是运气差是什么?” 洛十三微微一笑,道:“您别难过了,也许……” 他话未说完,便伸手抓起骰子,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仿佛并未将这场较技放在心上。手臂微微一扬,看似漫不经心地往大海碗里一丢,骰子便脱手而出,落入大海碗中。刹那间,骰子在碗里四处乱撞,发出一阵急促的 “叮叮当当” 声,如同暴雨打在荷叶上一般。洛十三却依旧面带微笑,静静地看着骰子的跳动,那神态就像是在欣赏一场有趣的表演。 按常理来说,这般随意掷出的骰子,停下后应是杂乱无章的。可神奇的是,这次的骰子竟如神助一般,也是三颗骰子在下,三颗骰子弹起叠在上面。只见第四颗骰子已然叠在第一颗之上,第五颗也稳稳地叠在第二颗之上,只剩下最后一颗 —— 第六颗骰子了。只要第六颗骰子能叠在第三颗之上,这场较技便是洛十三赢了。 但就在第六颗骰子弹起叠上去的瞬间,却把已经叠好的第五颗骰子碰得一歪,掉落下来。巧的是,掉下来的骰子竟然也是个四。 褚不败掷出的六颗骰子,第六颗未叠上去,落下是个四;而洛十三的第六颗骰子虽叠上去了,却碰落了第五颗骰子,且同样是个四。二者点数完全相同,都是只差一颗骰子未叠好,这场较技自然又是个不分胜负的平手。 陈重斌、周景元二人对视一眼,齐声宣布:“这场较技,双方不分胜负,乃平手之局。” 褚不败看向洛十三,忽然叹了口气,道:“洛老弟,你不觉得这结果不公平吗?” 洛十三微微一怔,问道:“为何不公平?” 褚不败深吸一口气,道:“这骰子是我的,我用了多年,对其性能了如指掌,而你却是初次使用。可接连三把,你掷出的点数与我丝毫不差,按理,该算你赢才公平。” 洛十三淡淡一笑,道:“您说的虽有道理,但凡事还得讲求事实。用您的骰子是我同意的,平局也是事实,何况这第三把我本就打算认输,现在侥幸能掷成个平手,我已经很满足,很满足了。” “好胸襟,好气度!” 褚不败忽然哈哈一笑,“洛老弟,你实在是一位江湖上少见的磊落之士,令人钦佩不已。你这个朋友我褚不败交定了,日后如有用得着褚某的地方,只需知会一声,我定当全力效劳。” 说罢,他站起身来,将白玉骰子收入丝绒口袋,小心地揣入怀中,然后朝着洛十三抱拳一拱,又朝姚荣、陈重斌和周景元三人拱了拱,便大踏步走出厅堂。 至此,第一回合的赌技较量,以不分胜负的平手之局告终。而接下来,便是那更为惊心动魄的第二回合 ——“拚命” 与女人拼命的较量。只是,谁会是最终的胜方,尚未可知。 第49章 正邪对战 金老魔与铁旗令主楚超凡,面对面冷峻而立,四周的空气仿佛都被这凝重的气氛冻结。时间仿若静止,良久,良久。在 “忍” 与 “静” 这两门功夫上,金老魔终究稍逊楚超凡一筹。只见他面色一沉,眼眸中寒芒一闪,再也按捺不住,陡然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喝,声如雷霆,率先发难。其身形如鬼魅般飘动,手掌裹挟着呼呼风声,向着楚超凡迅猛拍出,刹那间,两人便陷入了一场激战之中 。 这二人皆是当代武林中顶尖的高手,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威力,刚猛无匹。一时间,只见掌影翻飞、拳风呼啸,这场战斗让人看得眼花缭乱、惊心动魄。 金老魔在过去的三十年里,一直潜心埋首苦练武功,自觉如今武功已然达到了上乘境界。此番踏入中原武林,他心中满是豪情壮志,认定自己在这中原大地上难逢敌手,霸业必将在自己手中成就。他一心想着,天竺魔教定要主宰这中原天下,威名远扬至八荒四海。 然而,金老魔心里清楚,眼前的楚超凡绝非等闲之辈,其一身武功高深莫测,极难对付。故而,他将楚超凡视为天竺魔教侵入中原武林的最大阻碍,是那必须要拔除的第一号强敌。正因如此,他才下定决心,亲自出手,欲全力搏杀楚超凡,而后再去找那 “冷魂恶煞” 令狐仙,为教主轩辕刚报仇雪恨 。 可真当与楚超凡交上手后,金老魔才惊觉,楚超凡的武功之高,远超自己想象。楚超凡的武功,当真如同其名字一般 “超凡” 高绝。此时,两人已然激战了一百五十多招。在这一百五十招里,金老魔使出了浑身解数,倾尽全力,但却未能在楚超凡身上占到一丝一毫的便宜。此刻,虽说他表面上还未显露出败象,可内心却已然明白,无论是武功还是内力,自己都比楚超凡略逊一筹。再这样长久战下去,自己必将会负伤落败 。 既然深知久战必败,金老魔自然不会再盲目逞强。就在他心念快速转动,盘算着疾攻一招后便撤身后退,打算用 “车轮战” 来对付楚超凡之时,一直在旁观战的紫老魔,见金老魔久战无功,顿时怒从心头起,大喝一声,声若洪钟,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腾身扑出,与金老魔联手,一同向楚超凡发起攻击,瞬间,场上局势变为二对一,双战楚超凡 。 反正他们今日已然铁了心要将楚超凡置于死地,并且为了达到除去这第一号强敌的目的,早已决心不择手段,如此一来,联手合击又有什么可顾忌的呢 ? 就在紫老魔大喝扑出的同一瞬间,红天魔君也突然暴喝一声:“杀!” 声落之时,他人已如猛虎般率先扑出,直冲向二十七名旗使和铁旗堡的三十二名黑衣武士 。 随着红天魔君这一声令下,黄、白两老魔以及五个驾车的魁梧大汉,还有马氏家族的一众高手属下,纷纷身形一闪,如鬼魅般扑向各自的目标,刹那间,一场混战就此拉开帷幕。这般混战的场景,不用想也知道,必然是惨烈无比 。 红、黄、白三个老魔身形刚刚扑出,便有九名旗使如敏捷的猎豹般飞身迎上,以三对一的局势,与三位老魔展开了激烈的战斗。这三个老魔,个个武功高绝,在江湖中鲜有人能与之匹敌。然而,铁旗令下的二十八名旗使,也绝非泛泛之辈,他们不但个个武功不弱,而且人人勇猛剽悍,悍不畏死,眼中只有拼死一战的决然 。 论真实武功,这九名旗使以三对一,根本不是三个老魔的对手。莫说是三对一,就算是六对一,他们最多也不过只能勉强支撑百余招罢了。但他们悍不畏死,出招之间全然不顾防守,每一招每一式都带着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拼命架势,这让三个老魔投鼠忌器,心生顾忌。三老魔自然不愿与他们这般不要命地拼斗,毕竟谁也不想不顾自身安危 。 因此,双方才刚交手十多招,三个老魔就全都眉头紧皱,面露难色。一时间,面对这九名悍不畏死的旗使,竟不知该如何应对,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 在这场混战之中,最为倒霉的当属那些黑衣武士和马氏家族的高手属下了。那五个体型粗壮魁梧的大汉,虽说只是负责替五个老魔驾车的驭者,但其武功身手却高得出人意料,在当世武林中足以跻身一流之列。尤其是替白老魔驾车的白衣大汉,更是身怀绝技,使得一手出神入化的飞刀。看其手法,显然这飞刀绝技是得自白老魔的亲传 。 这白衣大汉,外表看上去五大三粗,像是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人,可实际上,他身手敏捷、反应机灵,且为人极为诡诈。此刻,他与十一号旗使已然战作一团,双方你来我往,打得难解难分,从表面上看,二人实力仿佛旗鼓相当,一时之间难分高下 。 然而,这白衣大汉心怀鬼胎,他一边与十一号旗使激战,一边趁着战斗的间隙,偷偷发出飞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飞刀攻击的目标,并非与自己激战正酣的十一号旗使,而是那些在人群中与马氏家族高手混战的旗使和黑衣武士 。 在混乱的人群之中,他的飞刀犹如夺命的厉鬼,发挥出了巨大的威力。混战中的那些黑衣武士和旗使,谁也没料到会有飞刀从旁突然飞来。等到他们察觉到危险时,想要闪避或是封挡,却已然来不及了。因此,他的飞刀几乎刀无虚发,每一柄飞刀都带走了一条鲜活的生命。在他的飞刀突袭之下,已有两名旗使身负重伤,五名黑衣武士当场毙命 。 此时,马氏家族的高手属下,也已有十七八人,死伤在旗使和黑衣武士的刀剑之下。整个现场,战况紧张激烈,局势混乱不堪,一片惨烈之象。然而,在铁旗堡这边,却仍有五人神色肃穆,静静地站在一旁,并未参与这场混战 。 这五人,为首的是总管甘北辰,他身后站着三个小徒弟,还有一人则是一号旗使。甘北辰之所以没有参战,是因为他的双肩早已被白老魔的飞刀所伤,此刻已是行动不便。而他的三个小徒弟,为了保护师父的安危,以防敌人突然发动突袭,便一直守在甘北辰身旁 。一号旗使本是打算参战的,但甘北辰却命令他凝聚功力,全神戒备,为令主楚超凡掠阵。一旦发现楚超凡的情形稍有不对,便要立刻出手支援,为其解危 。 楚超凡以一己之力,独战金、紫两老魔。虽说此时他的气势,已不如之前与金老魔单打独斗时那般强盛,但他的攻势却依旧凌厉,丝毫不减。从目前的情形来看,他以一敌二,想要取胜或许有些困难,但在短时间内,想要让他落败,却也并非易事 。 此刻,金、紫两老魔联手对战楚超凡,战局已然发生了变化。紫老魔取代了金老魔,站到了正面主攻的位置,攻势如狂风暴雨般强猛,成为了攻击的主力。而金老魔则退居其后,甚少直接出手攻击楚超凡。他只是偶尔趁着战斗的间隙,攻出一招半式,可有时招式刚出到一半,他便又突然收招,身形如鬼魅般飘然后退,将主攻的机会让给紫老魔 。 这般打法,看似金老魔出手甚少,可实际上,他给楚超凡带来的威胁却极大,甚至比他直接攻击时还要厉害。众人不禁疑惑,金老魔使用的究竟是什么战术?他这般诡异的打法,背后又藏着怎样的阴谋呢 ? 楚超凡身为铁旗令主,不仅武功高绝,在江湖中罕逢敌手,而且心智过人,远超常人。他阅历广博,身经百战,是江湖中人人敬仰的老江湖。此刻,他心念如电,脑海中念头飞速转动,瞬间便明白了金老魔的险恶用心。金老魔这是意在扰乱他的心神,通过这种若有若无的攻击方式,给他施加心理上的压力 。 长此以往,等到他心疲神乏之时,金老魔便能趁机以看似虚招,实则暗藏杀招的凌厉招式进击,一举取他性命。楚超凡想通了金老魔这战术的用意后,顿时怒从心头起,陡然间大发神威。只见他深吸一口气,运聚起全身的功力,一时间,周身气息澎湃,如汹涌的海浪一般。紧接着,他展开了一轮凌厉无匹的猛攻,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着排山倒海的力量 。 金、紫两老魔的武功,本就比楚超凡略差半筹。此刻,在楚超凡这陡然爆发的一轮猛攻之下,顿时有些抵挡不住。只听 “砰” 的一声闷响,犹如沉闷的雷声在耳边炸响,紫老魔躲避不及,左胸被楚超凡结结实实地击中了一掌。这一掌威力巨大,震得紫老魔内腑气血翻涌,如沸腾的开水一般。紫老魔再也忍不住,张口喷出一股血箭,这一掌,至少要了他半条老命 。 虽说紫老魔左胸被击中,内腑受了重伤,但楚超凡也并非全身而退。就在他击中紫老魔的同时,他的右胳膊也被一道寒光闪过,中了一剑。这一剑,正是金老魔近十年来苦心苦练而成的 “无形剑”。所谓无形剑,并非真的无形,只是其出招之时,让人难以察觉,仿若发于无形之中。实际上,它就是隐藏在金老魔袖中的 “袖中剑” 。 楚超凡右臂中剑,鲜血如泉涌般奔流而出。刹那之间,他的右臂衣袖便被鲜血湿透,染成了血红色,场面触目惊心。金老魔一剑得手,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正欲再次发出 “袖中剑”,直取楚超凡的性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道雪亮的刀光如闪电般急卷而来,速度快得简直令人无法用言语形容。这刀光直逼金老魔的下盘,其势之猛,仿佛要将大地都劈开一般。金老魔见状,心头不禁骇然一惊,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惊恐之色。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他哪里还顾得上击杀楚超凡,保命要紧。只见他身形一闪,如鬼魅般暴退数丈,这才堪堪避开了这狠猛无比的一刀 。 发出这一刀的,正是一号旗使。只见他面色冷峻,眼神坚定,手中长刀闪烁着寒光,宛如战神降临。就在金老魔闪身暴退的同一瞬间,那边红老魔双掌攻势凌厉,已然将三名旗使逼得连连后退。此时,红老魔突然发出一声震天的大吼,声震四野,仿佛要将这天地都震碎一般 。 第50章 冷魂恶煞 红老魔那一声大吼,震得四周空气都似为之一颤,却并非是击中敌手后的胜利之吼,而是他后背骤然遭人重重击了一掌,直震得他气血翻涌,差点便张口喷出一口鲜血来。他心中又惊又怒,实难相信以自己那高绝的功力,竟会被人悄无声息地欺近身后,还挨了一掌,而打他之人,竟只是个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 这少年正是那 “冷魂恶煞” 令狐仙的唯一弟子,人称小精灵的冷梦秋。只见他身形灵动,宛如一只狡黠的灵猫,眼中透着机灵与果敢。 红老魔强吸一口气,双目怒瞪,眼中似要喷出火来,恶狠狠地瞪着冷梦秋,厉声喝道:“小子!你是谁?” “杀星。” 冷梦秋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满是不屑与挑衅。 “什么?杀星?” 红老魔眉头一皱,心中的怒火更盛。 “恶魔杀星,我是来取你们这些恶魔狗命的!” 冷梦秋说罢,身形一晃,如鬼魅般欺近红老魔,红老魔只觉眼前一花,还未及反应,小肚子便传来一阵剧痛,竟是被冷梦秋狠狠踢了一脚。 “唷!” 红老魔忍不住大叫出声,双手下意识地捂住肚子,身子不由自主地弯了下去,脸上露出痛苦之色,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心中又惊又惧,这小子的招式竟如此之快,如此之狠辣。 黄老魔见状,不禁大喝道:“哪里来的野小子,竟敢在此撒野!” 喝声中,他双掌猛力推出,掌风呼啸,如排山倒海般向三名旗使袭去,迫得他们的攻势一窒,而后黄老魔身形一转,如饿虎扑食般朝冷梦秋扑去。然而,他的身子刚扑出,眼前寒光一闪,似有什么利器飞速袭来,他根本来不及看清是怎么回事,小腹便立即感到一阵冰冷,仿佛有一股寒气直透骨髓。 就在这刹那,黄老魔突然瞥见一个人,那是一个脸色神情冷漠,须眉皆白的老人。黄老魔心中大惊,这老人的脸型容貌轮廓在他脑海中存留了三十年,他又怎会忘记,当下脸色陡然惨变,双目大睁,眼中充满了惊骇之色,颤抖着道:“是你…… 令…… 狐仙……” 那须眉俱白的老人正是 “冷魂恶煞” 令狐仙,他冷冷地瞧着黄老魔,冷漠的脸上竟泛现出一丝柔和的笑容,微微点头道:“不错,老夫正是你们魔教教徒的大煞星令狐仙,想不到你这老魔居然还能认得老夫。” 令狐仙和冷梦秋既然已到,夏硕和狄浪自然也随之而来。此时,楚超凡已与甘北辰站在一起,他右臂的剑伤已由一号旗使敷上金创药,并包扎好了。夏硕和狄浪静静地站在楚超凡身旁,并未出手参战,只因眼前局势已然分明,无需他们再行插手。 金、红、紫、黄、白五个老魔,紫老魔已被楚超凡重伤,此刻躺在地上,气息微弱,暂时已无再战之力。红老魔先是背上挨了冷梦秋一掌,差点吐血,小肚子又被狠狠踢了一脚,虽受伤不重,仍可再战,但功力和身手已大打折扣,此时若是两名旗使联手全力对付他,取他性命亦非难事。而黄老魔被令狐仙一剑刺中小腹,那剑直没至柄,伤口处鲜血汩汩流出,他双手紧紧捂着小腹的伤口,挣扎了片刻,终究还是倒地死去。 如今,真正能够全力一战的,便只剩下金、白两个老魔了,红老魔也只是勉强支撑而已。至于那五个驾车的大汉,他们的武功虽高,却也仅比二十八旗使略胜一筹,若是两名旗使联手对付一人,至多不出百招,这五人便都要命丧黄泉。 此次九天魔君卷土重来,入侵中原,欲称霸武林,楚超凡自是他们必杀之目标,而令狐仙更是他们必欲除之而后快的深仇大敌。三十年来,他们埋首苦练武功,功力大进,且为对付令狐仙,还练成了天竺魔教中最难练的 “九魔炼魂” 大阵。金老魔本打算先杀了楚超凡,再寻那一直踪迹难觅的令狐仙,待九魔集齐,施展 “九魔炼魂” 大阵,取令狐仙性命,以偿积压心底三十年,为前任教主轩辕刚报仇的宿愿。 却不料,在这即将取楚超凡性命,胜利在望之际,令狐仙竟会突然现身,还一剑刺杀了他们的老四黄老魔。如今,莫说九魔未齐,即便九魔齐聚,少了黄老魔,再加上紫老魔身受重伤无力战斗,根本无法施展那 “九魔炼魂” 大阵。 金老魔心中清楚得很,眼前仅他和二弟、九弟三人,即便三人联手,也绝非武功高不可测的令狐仙之敌。令狐仙这一出现,他们的胜望瞬间化为泡影,大势已去,想要再杀楚超凡,那是绝无可能了。 既知胜望已绝,当下最好的法子便是赶紧喝令手下、马氏家族高手等人停手,以免枉送性命。金老魔心念电转,深吸一口气,旋即发出一声大喝:“住手!” 铁旗堡的旗使和黑衣武士,以及那五个驾车大汉与马氏家族等人闻听此喝,纷纷收招后退,眨眼间便退至丈外,个个脸上露出警惕之色,眼神中仍残留着未消的战意。 令狐仙神色冷漠地站在一旁,冷冷地瞧着金老魔,嘴角挂着一丝冰冷的笑意,既不出手,也不言语,只是静静地站着,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散发出来,令人不敢小觑。 金老魔双目怒瞪着令狐仙,厉声喝道:“你很可恶!” 他心中虽对令狐仙忌惮不已,但嘴上却不肯示弱。 令狐仙冷冷一笑,道:“老夫本就是尔等这些邪魔外道的眼中钉、肉中刺,当然很可恶。” 金老魔又吸了口气,强压心中惧意,道:“令狐仙,你少得意,三十年前轩辕教主的旧债,加上今日我四弟的这笔新仇,日后我们定会找你清算讨还!” 令狐仙淡淡道:“哦?为何要等日后,何不就在今日便向老夫清算讨还呢?” 金老魔道:“今日我三弟已受重伤,无力再战,而且我们也必须把四弟的尸体运回去妥为安葬。” 令狐仙挑眉道:“你们不是又想借机逃遁吧?” “笑话!” 金老魔怒道,“我们九人埋首苦练武功三十年,为的便是替轩辕教主报仇,如今虽死了老四,但还有八人,怎会逃遁?” “哦,老夫明白了。” 令狐仙眨了眨眼睛,道:“你这‘日后’的意思,是打算集齐八人联手对付老夫,对否?” “不错!” 金老魔缓缓道,“老实告诉你,为了杀你,我们本已练成一套‘九圣炼魂’大阵,只可惜现在老四已死,九缺一,需另找一人递补老四之缺,再与你一决生死,作一了断,不过……” “不过怎样?” 令狐仙追问道。 “你若是怕日后敌不过我们的‘九圣炼魂’大阵,不妨现在就杀了我们三个,以免后患。” 金老魔说这话时,心中暗暗叫苦,却故作镇定,实乃无奈之举,只盼能以此激将之法,让令狐仙放过他们。 “你这是激将?” 令狐仙目光如电,直视金老魔。 “我这不是激将,而是心里的实话。” 金老魔硬着头皮道。 令狐仙冷冷一笑,道:“不管是你这是激将,还是心里的实话,老夫已决定为天下除害,今日定要取你们性命!” 金老魔心中不由暗暗一紧,脸色却强装平静,淡淡道:“你要杀便尽管出手,我绝不还手。” 说罢,他竟缓缓闭上了眼睛,一副闭目待死之态,然心中却在不住盘算,若令狐仙真要动手,该如何寻得一线生机。 第51章 放虎归山 令狐仙眉头微微一蹙,目光如刀般射向金老魔,沉声道:“你以为如此,老夫便下不了杀手?” 那语气冰冷刺骨,仿佛能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凝结。 金老魔缓缓摇了摇头,双眼依旧紧闭,神色平静,仿佛生死早已置之度外,淡然道:“那倒不是。”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是我自知不敌,即便拼命也是徒劳。与其白费力气,到头来还是不敌被杀,免不了一死,又何必多此一举,倒不如痛痛快快,落个光棍之名。” 金老魔嘴上虽这么说,看似解释得头头是道,实则他心里清楚得很,深知令狐仙的个性。在这江湖之中,令狐仙素有 “冷魂恶煞” 之名,令人闻风丧胆,心狠手辣,手段绝情。然而,他却给自己定下一条规矩:绝不杀不还手、无抗力之人。 世人,大多都有弱点。有的人是心慈手软,有的人自私自利、贪财,还有的人性好渔色,或是贪图虚名。而令狐仙自订的这条 “规矩”,在金老魔看来,便是他的 “弱点”。金老魔正是瞅准了这一点,施展了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的计谋。 令狐仙双目灼灼如电地紧紧盯着金、红、白三老魔,久久不语。默然片刻后,他忽然长叹一口气,开口道:“想当年老夫纵横江湖,被人称作 “冷魂恶煞”,对你们这些邪魔外道、江湖恶徒,向来是毫不留情,格杀勿论。可近些年来,老夫的性情已然改变,实在不愿再多造杀孽。以你们此次侵入中原武林的恶行,杀之也不为过。但念在你们已是年届古稀,时日无多……” 他微微顿了顿,接着说道,“老夫今日便放你们一条生路。不过,警告你们,如若想清算旧债新仇,尽管冲着老夫来。但若敢再在江湖上兴风作浪,滥杀无辜,老夫定当不择手段,取你们性命,为江湖除害!” 说罢,令狐仙猛地向后一挥袖,袍袖带起一阵劲风,喝道:“你们走吧!” 金老魔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嘿然一声,没再多言,与红、白二魔转身走向马车。驾车的紫衣大汉和黄衣大汉,见此情形,不待金老魔吩咐,一个赶忙扶起紫老魔,动作麻利;另一个则小心翼翼地抱起黄老魔的尸体,神情肃穆。二人各自登上马车,随后挥鞭策马,马车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去。 眨眼间,五魔的马车便消失在远方,只留下一片模糊的影子。与此同时,马氏家族的人也都退入赌馆内,动作迅速,紧接着便紧紧关上了赌馆大门,仿佛生怕被卷入这场江湖纷争之中。 楚超凡、甘北辰、夏硕、狄浪等人快步走到令狐仙身旁。楚超凡满脸笑意,朝令狐仙拱手说道:“你若是迟来一步,我这条老命只怕就去见阎王了,多谢啦!” 令狐仙两眼一翻,冷冷哼道:“活该!老夫真该晚来片刻,让你去见阎王才对。” 楚超凡一怔,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疑惑道:“你这是什么话,难道你希望我死?” 令狐仙眉头一皱,语气不善道:“你早就该死了。” 楚超凡眉头拧成了个 “川” 字,不解道:“我怎么就早就该死了?” 令狐仙一脸怒容,大声道:“你都七老八十的人了,还贪恋这个劳什子令主职位,干得不亦乐乎,不是早就该死是什么?” “原来是为这个。” 楚超凡恍然大悟,忽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道,“你既然不喜欢我干,那好,我即刻让位。你来干。” “你说什么?” 令狐仙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愕,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要老夫来干?” “不错。” 楚超凡坚定地点点头,眼神中透着一丝狡黠。 令狐仙毫不犹豫地摇头拒绝道:“不成!老夫不干!” “你不干让谁干?” 楚超凡追问道。 “老夫才不管你让谁干呢!” 令狐仙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你怎么能说不管?当年我本不想干这个令主,是你非要我干的,所以,这件事你非管不可。” 楚超凡不依不饶,语气中带着一丝埋怨。 “你这是赖上老夫了?” 令狐仙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楚超凡。 “我不赖上你还能赖上谁?” 楚超凡理直气壮地说道。 令狐仙眉头紧皱,沉思片刻,无奈道:“好吧,你要老夫怎么管?你说吧!” 楚超凡见令狐仙松口,神色舒缓下来,缓缓道:“其实很简单,你只要找个适合的人来接掌铁旗令就行了。” 令狐仙翻了翻眼睛,沉思片刻,点头应道:“行,这件事包在老夫身上,一年之后,老夫保证找个合适的人来接掌铁旗令。” “为何要等一年之后?” 楚超凡追问道。 “那你就不用问了。” 令狐仙神秘兮兮地说道。 “不问就不问,但有件事情我却非问不可。” 楚超凡一脸严肃地说道。 “什么事?” 令狐仙好奇地问道。 “你可知道刚才你是纵虎归山?” 楚超凡目光炯炯地看着令狐仙。 “知道。” 令狐仙平静地回答道。 “那你为何还轻易放走他们三个?” 楚超凡满脸疑惑。 “不放走他们又怎样?莫非你能留下他们?” 令狐仙反问道。 “我当然不能。” 楚超凡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不能,老夫也不能。” 令狐仙神色凝重地说道。 “你说什么?” 楚超凡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令狐仙,道,“你也不能?” 令狐仙缓缓点头,神色落寞,道:“你该看得出来,老夫刚才刺杀黄老魔的那一剑,乃是出其不意。事实上,老夫如今功力大不如前,不过是只唬人的纸老虎罢了,功力只有当年的七成。莫说一对三,便是一对一,老夫也没有十足把握制住他们。” 楚超凡听闻此言,眼睛瞪得更大了,满脸惊诧,道:“你现在的功力只有当年的七成?这是怎么回事?” 第52章 新铁旗令主 令狐仙闻言,不禁喟然长叹一声,缓缓说道:“九年前,老夫深入那云贵蛮荒山区,采集几样稀世药材。谁料一时疏忽大意,中了那千年瘴毒。这些年虽凭借深厚内功炼化了一部分,可仍有不少残毒留存体内。想要将其全部炼化干净,至少还需五至七年的时间。” 说罢,微微摇头,一脸的无奈与遗憾,心中暗叹自己当年的不慎,以致如今功力受损,恐难再如往昔般威慑江湖宵小。 楚超凡听闻,目光紧紧凝注着令狐仙,皱眉问道:“难道就无药可解此毒?” 令狐仙摇摇头,又是一声叹息,道:“没有。” 楚超凡听后,双眉深皱,犹如两条麻花拧在一起,默然不语,心中忧虑更甚,暗自思索着这中原武林的未来。 令狐仙瞧着楚超凡,眨了眨眼睛,轻声问道:“你可是在为武林担忧?” 楚超凡默默地点点头,叹了口气道:“你功力只剩七成,已难以克制那几个老魔。如今这天下武林,还有谁能克制他们?如此一来,中原武林岂不是要陷入一场浩劫之中……” 他边说边微微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安,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似是想以此来缓解内心的焦虑。 令狐仙却含笑说道:“你不必如此担忧,中原武林自会有人能够克制得了他们。” 楚超凡精神一振,急忙问道:“是谁?” 令狐仙微微一笑,道:“据老夫所知,有一人便足以克制他们。” 楚超凡迫不及待地追问道:“是谁?” 令狐仙缓缓吐出三个字:“洛十三。” “洛十三?” 楚超凡双目一凝,眼中闪过一丝疑虑,道:“你说的可是那江湖人称‘要命书生’的洛十三?” “正是他。” 令狐仙点点头,神色镇定,接着说道:“以他的一身绝学功力,虽说未必能以一敌八,但若是单独应对三四个老魔,至少有九分胜算。” 楚超凡听闻,先是一喜,随即神情又忽然变得颓丧起来,叹了口气道:“可惜他已经死了。” “什么?” 令狐仙猛地睁大双眼,眼中满是震惊与不信,大声道:“他已经死了?” 楚超凡沉重地点点头。 令狐仙满脸惊愕,喃喃道:“这怎么可能?” 楚超凡缓缓说道:“但他确实已经死了。” 令狐仙急切地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楚超凡答道:“四个多月前。” 令狐仙又问:“他是怎么死的?” 楚超凡摇头叹息道:“中了血手门的诡谋暗算。” 令狐仙再问:“血手门主是谁?” 楚超凡无奈地摇摇头,缓缓说道:“不知道。据说此人脸上常年戴着一个血红的面具,从无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据我暗中侦察所得,血手门实际乃是天竺魔教称霸中原武林的一股势力。” 令狐仙眨眨眼睛,微微沉吟,心中暗自揣测,这血手门主到底是何许人也,若真如楚超凡所言,其背后还有天竺魔教撑腰,那中原武林的形势可真是愈发严峻了。片刻后,他缓缓说道:“这么说来,血手门主有可能就是九魔之一了。” 楚超凡点头道:“也许,但也许是个傀儡。” 令狐仙又眨眨眼睛,问道:“另外有件事情你侦察过没有?” 楚超凡问道:“什么事情?” 令狐仙道:“天竺魔教教主是谁?” 楚超凡摇摇头,道:“我侦察过,但却毫无所得。” 令狐仙又问:“会不会就是血手门主?” 楚超凡再次摇头,道:“我想这可能性似乎不大。” 令狐仙忽然叹了口气,眉峰深皱,缓缓说道:“洛十三一死,中原武林只怕就真要遭到一场大魔劫了!” 楚超凡不禁默然无语,心中忧虑重重,仿佛有一团乌云笼罩,久久难以散去。 狄浪忽然轻咳一声,打破了沉默,道:“令狐老前辈,洛十三虽然的确曾身遭暗算死亡,但他现在又活了。” 令狐仙双目陡然一睁,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大声道:“他又活了?” 狄浪点点头,道:“他是借体还魂复活的。” “借体还魂复活?” 令狐仙双眼瞪得老大,满脸的不可思议,急切地问道:“他现在何处?” 狄浪答道:“洛阳。” 令狐仙又问:“你认得他?” 狄浪点头道:“我跟他本来就是朋友。他现在虽然仍姓洛,但却不是洛十三,是洛阳地方上的混混,‘拚命三郎’小洛 —— 洛三郎。” 令狐仙听闻此言,神情不禁大为兴奋,突然哈哈一声大笑,声震屋宇,道:“行了,只要他没有死,再加上南宫世家、四川唐门的高手,以及你这个铁旗令主和少林、武当的几个老和尚、老道士,那天竺魔教的势力再大,九魔的武功再高,也必难猖獗,难逞凶焰了。” 说罢,脸上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双手背负身后,微微仰头,心中对中原武林的未来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 楚超凡闻听这番话,心头立时如同放下一块千斤巨石般,长吁了一口气,目光微凝,看着令狐仙说道:“听你这番话的口气,这次的正邪之战,你好像已打算置身事外了?” “不错!” 令狐仙点头含笑,神色坦然,道:“老夫的确已打算置身事外,并且已决定立刻回岛上去。” 楚超凡问道:“你真要立刻回岛上去?” 令狐仙嗯了一声,道:“嗯,老夫还要带个人回去。” 楚超凡又问:“谁?” 令狐仙缓缓道:“夏硕。他为请老夫断去一臂,老夫对他岂能无所补偿。现在老夫要收他为徒,一年之后,令他来接替你这个令主职位,你不会反对吧?” 楚超凡闻听此言,心中恍然大悟,难怪先前令狐仙曾对自己许诺,保证一年之后找个适当的人来接掌铁旗令,原来他心中早就有了计划。楚超凡目闪异采,哈哈一声大笑,道:“你是知道的,金旗密使本就是副令主的身分,夏硕原就是三个继任令主的人选之一,如今能获得你的青睐成全,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会反对?” 语声一顿,他转头对静立一旁的夏硕说道:“夏硕,这可是你天大的造化,还不赶快行礼拜师!” 夏硕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有如此机缘,能获得令狐仙的垂青,心中不禁又惊又喜。他闻言连忙上前,噗通一声跪地,恭恭敬敬地行礼拜师,道:“师父在上,请受弟子大礼参拜。” 令狐仙哈哈一笑,伸手虚扶,道:“快起来,别多礼了,老夫可从来不喜欢这些俗礼。” 夏硕行礼拜罢,站起身来。 令狐仙从怀中取出一颗檀木 “菩提子”,递给狄浪,神色肃然,道:“这是洛十三的师门信物,你带着它去洛阳找他,就说老夫请他帮忙,要他对付九魔。” 狄浪双手接过菩提子,躬身道:“晚辈遵命。” 令狐仙点点头,转头对小精灵冷梦秋笑说道:“小子,你不是一直想到江湖上闯荡一番吗?现在机会来了,我要你随同狄浪一起去找洛十三,跟着洛十三在江湖上历练,不过,你可得要听你狄大哥和洛十三的话,而且不能给我丢脸,知道吗?” 小精灵听得不禁又高兴又有些黯然,他点点头,道:“师父,您放心吧,徒儿绝不会给您丢脸的。” “那就好。” 令狐仙点点头,轻吁了口气,转向夏硕道:“小子,跟老夫走吧!” 说罢,他转身举步,衣袂飘飘,潇洒地走去。 夏硕连忙朝楚超凡等众人抱拳一拱,然后快步跟在令狐仙身后离去。楚超凡望着令狐仙的背影,嘴唇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忍了下去,心中暗自祝愿他们一路顺风。 令狐仙带着夏硕回荒石岛去了,狄浪则带着小精灵冷梦秋去洛阳找洛十三。至于洛十三现在的情形如何,以及他在金谷园与花巧娘那一场与女人 “拚命” 的结果又如何,且待后续分晓。 第53章 第二场——拼命 屋外,秋意正浓,丝丝凉意裹挟着露水的清冷,寒夜如一只无形的手,轻轻袭人。屋内却仿若另一番天地,温暖得好似春日。房门只是轻轻掩着,烛光在微风中摇曳,光影不定。 在姚荣的带领下,洛十三来到了房门外。姚荣轻咳了一声,这声音在寂静的氛围里显得格外清晰,他恭敬说道:“禀公子,洛三郎到了。” 屋内传来一声 “哦,请他进来。” 声音不算大,却透着一股子淡然。 姚荣应了一声,立刻转向洛十三,做了个请进的手势,说道:“洛少兄,您请进。” 洛十三嘴角上扬,点头一笑,毫不犹豫地伸手推开房门,大步迈入屋内,而后顺手将房门掩上。 房内,帷幕低垂,好似藏着无尽的秘密,让人猜不透帷幕内到底是何情况。屋子当中摆着一张小圆桌,桌上罗列着几碟精致小菜,两双杯筷整齐摆放,还有一壶酒。 花公子仍然身着一袭紫衣,背对着帷幕而坐。两旁,两名少女侍立。这两名少女都穿着透明薄纱,面容姣好,都年约双十。她们身材丰腴,那薄纱之下,光滑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高耸的双峰,微微隆起的小腹,以及及小腹下面那白嫩的双腿,无一不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洛兄请坐。” 花公子嘴角含笑,站起身来,抬手示意洛十三入座。洛十三依旧点头微笑,也不徒作虚套地直接在花公子对面坐下。 他刚一落座,一名少女便轻盈地移步过来,娇躯斜斜地靠在他的肩膀上,那葱笋般的纤纤玉手拿起酒壶,动作轻柔地为他斟满一杯酒。刹那间,少女身上的肉香与酒香混杂在一起,直往洛十三的鼻孔里钻。 “好香啊。” 洛十三猛地伸出手,环住少女的纤腰,故意做出一副轻佻模样,在少女身上嗅了嗅,脸上满是那色眯眯的神态。那少女既不躲闪,也不言语,只是 “咯咯” 娇笑,娇躯依旧斜偎在他肩头,一只小手还轻轻触着他的面颊。由于她在“咯咯”娇笑的关系,那触着洛十三面颊的小手儿,也随着她的“咯咯”娇笑在抚摸不已。 这时,花公子伸手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朝着洛十三举杯,脸上挂着笑意说道:“这是我秘制的百花露,它对人体精神颇具奇异的功效。来,我先敬你一杯。” “谢了。” 洛十三收回环搂着少女纤腰的手,也拿起酒杯朝花公子举了举,两人各自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洛十三目光微微一凝,问道:“前庭中第一场较技的情形,你已经知道了吧?” 花公子点了点头,说道:“真没想到,你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赌道高手。连那号称当世第一的‘赌神’都没能赢你。这么看来,吉祥赌坊的刘疤子输给你二十万两银子,那可真是一点都不冤。” 洛十三淡淡一笑,说道:“第一场的‘赌技’较量,既然没分出胜负,咱就先不说它了。现在还剩下两场,你该说说负方要付出的采头是什么了吧?” 花公子眨了眨眼睛,反问道:“你为何不问问胜方获得的采头是什么呢?” 洛十三故意深吸一口气,说道:“说实在的,第一场我也我虽然侥幸不分胜负,但剩下的这两场,我可并无必胜的把握,所以,我特别担心要是我落败了,得付出什么采头。” “你是担心自己付不起?” “可不是,我就是个上无片瓦遮身、下无立锥之地,身无长物的洛阳地方上的混混,说白了就是个穷光蛋。我又怎能不担心?” “这我知道。” 花公子点头一笑,接着说道:“不过我已经决定了,要是你获胜,采头就是一百万两银子,你满意不?” “好家伙,你可真够大手笔的,我简直太满意了。” 洛十三满脸惊喜,说道:“要是我赢了,那可就发财了。不过……” 他眉峰突然一皱,目光紧紧盯着花公子,说道:“较技打赌的采头大多都是相对的。刚才我已经说明了,我就是个穷光蛋,要是我输了……” 花公子含笑接过话茬:“你放心,你要是输了,我绝不会要你付出一分银子。” “那你想要什么?” “只要你往后听我的。” “听你的什么?” “我药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就这么简单?” “嗯!” 花公子点点头,目光看向那两名少女,话题一转,说道:“洛兄,她俩一个叫燕燕,一个叫娇娇,你看她们怎样?” 洛十三问道:“你是指那一方面?” “她们的长相、身材,美不美?” “都挺不错的,可以说得上是美女中的美女,只是……” “只是什么?” “她两个都是替我安排的妙人儿么?” “不是。” 花公子摇了摇头,说道:“她们虽然貌美技艺甚佳的妙人儿,但经验还不足,多半不是你洛兄之敌。” “哦!” 洛十三眨了眨眼睛,说道:“这么说来,必是另有技艺高超,经验十足,更美的妙人儿了?” “没错。” 花公子嘴角含笑,点了点头。 洛十三目光微微一凝,问道:“她现在在哪儿呢?” 花公子神秘一笑,说道:“洛兄别急,你我且先畅饮几杯,让燕燕、娇娇为你妙舞一番助兴。” 话一说完,他抬起双拳,轻轻敲了三下。 随着他双拳的敲击,身后帷幕内立刻传出一阵靡靡之音。燕燕、娇娇听闻乐声,顿时莲步轻移,柳腰款摆,丰臀轻摇,双峰随着靡靡乐声微微颤动,开始婆娑曼舞起来。 这二女长得貌美如花,身材婀娜又丰腴,肌肤光滑白皙,舞姿更是轻灵曼妙。那乳波股浪,看得人眼花缭乱,心驰神往。再加上她们浑身上下只披着一袭透明薄纱,娇躯旋转间,更是让人看得神魂颠倒,心旌荡漾,口干舌燥,目瞪口呆。任谁定力再强,在这等引人欲焰难禁的春情热舞之下,都会忍不住血脉偾张,大流口水。 可洛十三呢?他神色镇定,十分沉得住气。一面欣赏着二女的妙舞,一面不停地与花公子举杯对饮。 渐渐地,靡靡乐声的节拍由慢变快,二女的舞姿也顿然越舞越急,动作也随着乐声节拍的加快,愈发显得狂野,充满了挑逗性。就在这一瞬间,二女身上的透明薄纱,在急速旋转、狂野舞动中,完全滑落。 突然,乐声的节拍倏又由快转慢,重新回到了最初的靡靡之音。于是,二女的舞姿也跟着由快转慢,从狂野变得收敛起来。 不一会儿,乐声的节拍再次由慢转快,二女的腰、臀扭动、辗磨得愈发狂野,口中发出的那撩人心弦的 “伊唔” 声浪,也越来越高。显然,这场撩人心弦的 “春情妙舞”,已经到了最高潮。 高潮得最后,当然是一切归于静止。乐声停歇,二女狂野的扭动、辗磨动作也随之静止下来。静止之后,二女娇躯分开,各自回到洛十三座椅的左右两侧。 花公子双眼眨动,看着洛十三,含笑问道:“洛兄,你看她二人的这场妙舞怎样?妙不妙?” 洛十三点头笑道:“妙!妙极了!简直是庙后有个洞,妙透了。” 花公子微微一笑,说道:“看洛兄神色沉着镇定,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果真是老于此道的超级高手。想要让你败下阵来,看来很不容易呢。” “花兄,你过奖了。” 洛十三淡淡说道:“我也就是表面沉着,其实心里早就蠢蠢欲动了。哪个男人能不心动啊。” “真的?” “当然是真的,花兄要是不信,伸手摸摸就知道了。” “哦!” 花公子没也说话,但一只手却已伸到了洛十三的心口处。虽说隔着衣衫,但手指刚一触到,他立刻真切地感觉到洛十三不但果真心跳加快,而且整个人也很紧张。因为这快速的心跳,花公子心神不禁猛然一跳,同时被那雄壮的灼热度烫得有如触电地一颤。 洛十三的雄壮与灼热是真的吗?当然不是。他艺出佛门奇僧,修习的是上乘禅功,身具高深的禅定功力,怎会如此不济,一场妙舞就大露丑态? “现在你相信了吧?” 洛十三瞧着他说道。 花公子点点头,吸了口气,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说道:“你的本钱好像挺雄厚!” “本钱不雄厚可不行,玩起来怎么能拚命?” “这话也是,本钱不雄厚,还怎么能拚命!” 洛十三笑了笑,目光微微一凝,说道:“花兄,你为我安排的妙人儿现在到底在哪儿呢?” “洛兄,就在那帷幕里呢。你先先休息一会儿,我这就去要她立刻来,保证让洛兄你淋漓尽兴个痛快。” 洛十三抬眼瞧了瞧帷幕,眉头微微一皱,说道:“帷幕里就是‘拼命’的地方?” “是啊,还是我特意布置的呢!” “里面不是有人吗?” “你是说刚才演奏乐器的那些人?” 洛十三点点头,说道:“难道那些人都已经走了?” “帷幕后面有暗门,他们都从那儿走了。” “原来如此!” “洛兄稍等片刻。” 花公子说着便站起身来。 洛十三突然伸手,一把抓住花公子的腕臂,摇头笑道:“花兄,不必了。” “不必了?” 花公子一脸惊愕地看着洛十三。 “嗯!” “为什么?” “因为我突然改变了心意。” “不想拼命了?” “不,如今我已是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怎会不想‘拚命’?” “那你改变心意是?” “我想就地取材。” “就地取材?” 花公子眨了眨眼睛,说道:“你是想让燕燕和娇娇与你‘拚命’?” “不是。” 洛十三摇了摇头。 “那你是想要……” “要你!” “要我?你…… 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不知道。” 洛十三摇头说道:“不过,我早已看出你是位‘西贝’公子,你这个‘花公子’是冒牌的,其实是个货真价实的美娇娘。” 他一边说着,一只手已经环上了她的腰肢,另一只手揪住她的紫衫衣襟,猛地一扯。 “嗤!” 外衣被扯破,露出如白羊脂玉般的身躯。洛十三猜得一点没错,这位 “西贝” 公子,正是江湖上出名的浪荡夫人 ——“银剑仙子” 花巧娘。 花巧娘的紫衫里面,和燕燕、娇娇一样,也是只有一件透明的薄妙。外衣既被撕破,已是原形毕露,花巧娘当然也不再故作姿态,“咯咯” 一声荡笑:“小洛,你好坏哟!” 洛十三 “嘿嘿” 银笑一声,说道:“现在你说我坏,等会儿你就会说我的好了。” 他嘴上说着,手上动作不停,“嗤!嗤!” 连声裂帛轻响中,花巧娘身上的外衣,连同里面的那一件透明薄纱,已被他三把两把就扯得干干净净。 “小洛,你可真够粗鲁的!” 花巧娘媚眼如丝,浪笑着说道。 “这就叫粗鲁?等会儿我拚命的时候,才更粗鲁呢!” 洛十三银笑着,双手已然抱起花巧娘的娇躯,径直往帷幔里走去。 燕燕、娇娇二女对视一眼,也双双移步,跟在后面走进了帷幔。她俩进去干啥呢?是帮忙,还是…… 一场激烈的 “拼命” 眼看就要开始了,这场 “拼命”,洛十三能赢吗? 第54章 小霸王 长安,亦名斗城,古之帝王都。 长安地当渭水南岸,与咸阳隔水相对,襟山带河,形势雄固。城中有东南西北四大街,中央钟楼高耸。三埔黄图云:“长安有九市八街九陌,闾里一百六十。”于此可见,长安之繁华盛况自古已然。 欢乐楼,这座名满长安、首屈一指的大酒楼,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长安的繁华之中。它不仅地方宽敞,内部装饰更是富丽堂皇,雕梁画栋,美轮美奂。桌椅摆放整齐,皆用上等木材制成,散发着淡淡的木香。酒楼内,酒菜品质上乘,每一道菜都由名厨精心烹制,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店内的伙计们招待殷勤,服务周到,总能在客人需要的第一时间出现,让人倍感贴心。楼上还设有雅致的包间,供客人们清静谈心,免受外界干扰。正因如此,长安城里的富绅巨贾、武林豪客,皆以成为欢乐楼的座上常客为荣。 项俊,这位土生土长的长安人,今年三十有一,长安城的百姓皆称他为 “小霸王”。他时常自诩为楚霸王项羽第九十六代后裔,然而,项羽乃是秦下相人,“下相”故城在今江苏宿迁县西,江苏宿迁与陕西长安,两地相隔万里。项俊身为土生土长的长安人,如何成了的后裔孙子?对此,他辩解说,是祖先十几代前从江苏迁至长安。这种事至少是五六百年前的事,早已无从考证。众人也不会闲来无事,去探究他这番说辞的真假。毕竟,“吹牛” 不犯王法,说者随意,听者也就姑妄听之罢了。 平日里,只要 “小霸王” 项俊现身,十有八九的人都会眉头紧皱。那倒不是因为他其貌不扬,长相难看,虽然这“小霸王”的名字叫项俊。而是他自恃孔武有力,又练过几年拳脚功夫,经常喜欢惹是生非,动辄 “教训” 他人,与人打架斗殴。不过,近两年他已经甚少动手,因为在他看来,长安城内已鲜有人值得他亲自出手 “教训”。 然而,纵使项俊天不怕地不怕,在长安城内,却有一处地方让他望而却步,那便是无人不知的 “冷月府”。“冷月府” 主人凌玉云,今年三十七岁,一身武功高深莫测,尤精剑术,江湖人称 “冷月飞虹”。他不仅相貌堂堂,人品出众,英挺潇洒,且为人豪义,性喜助人,在江湖上颇受同道敬仰,是一位声名远扬的武林大豪。 项俊虽品性不佳,喜欢惹事,但并不算是奸恶之徒,所以只要他不招惹 “冷月府” 的人,在长安城内,还真没几人敢轻易招惹这位 “小霸王”。因为江湖高手大多不屑与他为伍,懒得理会他;而那些武功不如他的人,又畏惧他的拳脚,不敢轻易与他争斗,自讨苦吃。 今日,欢乐楼内人头攒动,楼上楼下一片喧闹,座无虚席。所有人都在热烈地谈论着一件事 —— 明天 “冷月飞虹” 凌玉云与凉州大豪谭啸风的决战。谭啸风,今年三十五岁,外号 “钢杖铁掌”,乃是凉州 “啸风堂” 堂主。这二人,一个在长安,一个远在甘肃凉州,皆是威震一方的武林大豪。令人疑惑的是,他们平日里并无交往,也无任何仇怨过节,可为何会突然决战?江湖上无人知晓其中缘由,这也成了众人聚集在欢乐楼里热烈探讨的话题。 项俊本就生性爱热闹,越是热闹的地方,他越喜欢逗留。如此热闹的欢乐楼,他自然不会错过。此刻,他正坐在酒桌旁,一边大口喝着酒,一边竖着耳朵听众人谈论,时不时还插几句嘴,脸上满是兴奋之色。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却毫无头绪之时,店堂里所有人的眼睛突然一亮,所有视线瞬间聚焦在一个人身上。只见店门口,站着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她是个长发披肩,樱唇贝齿,娇美如花,笑的时候双颊现露出两个小酒涡,年约十八九岁的紫衫青裙少女。紫衫青裙的质料非常轻薄,而且裙子很短,短至膝头以上,露出一双浑圆修长的美腿,那实在是一种很暴露的装束。在那时代,女人的衣着讲究的是衣不露肤,那种暴露的装束是绝对见不到的。 此时已是九月底,天气略带微寒,可这少女却仿若感受不到寒冷,身着单薄暴露的衣衫,神色自如。这少女不但衣着暴露,人生得极美,堪称人间绝色,而且她颈项上还戴着一串宝石项链,颗颗宝石如蚕豆般大小,色彩鲜艳绚烂。尤其是胸前那颗红宝石,足有鸭蛋般大小,光泽夺目,闪耀着令人炫目的光芒,让人不禁为之侧目。这串宝石项链价值连城,单是那颗鸭蛋大的红宝石,便值百万两银子,整串项链的价值,至少在三百万两以上。如此名贵的项链,这少女竟敢公然佩戴在市街上行走,着实大胆至极。众人心中不禁疑惑,她究竟是何方神圣? 爱美好色,乃人之天性,亦是人之常情。一个男人如果不爱美色,若不是生理上有缺陷,就是有着心理变态的毛病。项俊虽然不是个采花大盗,但却是个见了漂亮女子,就会上前勾三搭四,想法子亲近的好色之徒。此刻,望着眼前这位貌若天仙的少女,又瞥见她颈项上那串令人心动的宝石项链,他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即便没有这串项链,他也绝不会放过亲近这位美丽少女的机会。 心中念头一转,项俊立刻站起身来,离座抢步上前,脸上堆满了笑容,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亲切一些。他一边搔耳挠腮,装出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一边向少女搭讪道:“这位小姐,咱们好像很面熟,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刻意的热情,眼神却在少女身上肆意打量,满是不轨之意。 当然,这不过是他惯用的搭讪伎俩,不知在多少漂亮女人面前说过。可效果如何呢?并不尽如人意。无论哪家良家妇女,突然碰上一个陌生人如此唐突的搭讪,都一定会为之花容失色,吓得尽量避之为吉。即便是风尘女子,也不会对这位“小霸王”产生什么好感。 第55章 瞎眼霸王 项俊虽然外号“小霸王”,他的形貌却没有那种“霸王”型的气势。他一向自恃才俊风流,常以潇洒之姿示人,但实际上,他既不风流也不倜傥,神态除了“轻佻浮薄”之外,其面色更是白中泛青,生就一副酒色过度的长马脸,平日里他都不必生气,一张面孔就已经拉得比马脸还长。 因此,他的相貌虽然并不太难看,可也绝不是能让女人一见倾心的对象。况且当他双眼瞧着一个漂亮女人的时候,总是一副色迷迷的,好像立刻就想脱光女人的衣衫,行那等不堪之事,故而尽管他说话的神态很“和善”,语意也很“客气”,但女子们见了他,十有八九还是被吓得花容失色的赶紧避开他。 不过难得的是,项俊的脸皮很厚,那怕是女子当面骂他一句“无聊”、“无耻”、“无耻下流”,他都绝不会因而脸红,或者恼羞成怒。他还曾大言不惭道:“向女人搭讪是我的事,理不理我是那女人的事,这也是周瑜打黄盖,愿打愿挨的事。” 他在长安城中,虽然自恃拳头硬,经常横行欺人,但对女人却从不用强,这是他的可取之处,也是他一向“勾搭”女人的作风原则。也幸好他有这个原因,否则冷月府主人凌玉云就绝不容许他在长安城中横行下去,纵不派人杀他,也会派人将他赶出长安城去。 但是,今天这青裙少女的胆子似乎很大,见了项俊,既没有被吓得花容失色,也没有急急避开。那少女的美眸就像她颈项上的宝石项链一样,闪闪发光,甚至比宝石还明亮。只听她语音娇甜地说道:“我姓上官,名珍珍。” 项俊听了,不禁一愣,转而又重复道:“上官…… 珍珍?”她人生得美极,说话的声音也美极,直如珠走玉盘般的清脆好听,她那盈盈一笑更是甜美无比。 项俊瞧得简直痴呆了,过了半晌,他才回过神来的笑了笑,连连点头叠声说道:“好,好!珍珍这名字真好听,真美丽!” 上官珍珍却微微皱眉,嗔道:“名字美丽好听有什么用,他们却说我长得丑,你看我真的长得丑吗?” “你长得漂亮极了。”项俊双眼一翻,大声道:“是谁说你长得丑的?谁敢说你长得丑,我就找他们去!快告诉我是谁,我一定要教训那有眼无珠之辈!” “你找他们干什么?”上官珍珍眨动着一双美丽的眼睛问。 “自然是教训他们一番,教训他们的有眼无珠。” “没有用的。” “为什么?” “因为你教训不了他们。” 项俊挺了挺胸膛,道:“你以为我没有本领?” 上官珍珍瞧着他,悠然一笑,娇声道:“看你的样子,倒像是个很有本领的英雄人物。” 项俊闻言,面露得意之色,朗声道:“那是自然,我项俊乃楚霸王第九十六代后裔孙子,生平最爱除强扶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些恃强欺人的恶霸,遇上我便只有倒霉的份儿!” 说至此处,他愈显兴奋,一副英雄气概的接说道:“是谁敢侮辱姑娘,把他们的名字说出来,我这就去教训他们!” 上官珍珍却叹了口气,道:“他们来了。” “在那儿?”项俊忙抬眼朝街道两边看了看。 上官珍珍用手指了指左边道:“就是他们。” 只见左边街道上,缓步从容的走来了两个老人,停立在丈外之处。这两个老人,一个身材瘦高有如竹竿,秃头鹰鼻,面黄肌瘦,却穿着一件又宽又大的灰布长衫,他穿在身上,长衫内好像空荡荡的,整个人仿佛是一座衣架子。另另外一个老人,须发皆白,身材却是又矮又胖,满身肥肉,胖得活像个大肉球,站在瘦高老人旁边,高度只到瘦高老人的腋下。他浑身肥肉,却穿着一件既窄又小的黄布短袍,将一身肥肉绷得紧紧的。这两上人的身材、穿着完全相反,站在一起简直就是一双绝配,令人忍不住要发笑。 项俊瞧着这一高一瘦两个老人,不由哈哈一笑道:“难怪,难怪!原是两个老眼昏花、不辨美丑的老头儿,恐怕就是西施、貂蝉复生,他们都会当作无盐嫫母,丑八怪呢!” 瘦高老人缓缓走了过来,一张两腮没有二两肉的瘦脸上木无表情,目光森冷地盯着项俊。项俊毫不畏惧,瞪着他道:“你是谁?” 瘦高老人冷冷道:“无眼。” “吴颜?” “不对,无是有无的无,眼是眼睛的眼。” “无眼?”项俊不禁双眉一皱,旋即大笑道:“你难道是个瞎子?” 瘦高老人冷然不语,但他的目光却更森冷,那样子又怎像个瞎子? 此时,矮胖老人忽然淡淡一笑,说道:“他并非瞎子,他叫无眼,是因为他生气的时候,那个令他生气的人就会变成‘无眼’之人。” “哦!”项俊脸色不禁一变,目光转瞧着矮胖老人,问道:“他叫无眼,那么你又怎么称呼?” 老人道:“无脑。” “吴老?” “你又听错了。”瘦高老人冷冷一笑道:“他若是生了气,你小子的脑袋就会与颈脱离关系,变成一个‘无脑’之人。” 项俊双眉不由又是一皱,道:“所以,他就叫‘无脑’?”瘦高老人点点头。 项俊又道:“看他的样子,好像并没有生气。” 瘦高老人道:“他没有生气,老夫却有。” 项俊忽然哈哈大笑道:“老头儿,你在生谁的气?” 瘦高老人忽然闭上眼睛,然后冷冷的说出了两个字:“你的!” 项俊又想大笑,但是却没有能笑出来,因为他的双眼里忽然被刺进了两根东西,那是两枚三寸来长的铁针。 项俊一向自认为自己的眼睛很锐利,身手也极灵活,但他就没有看见瘦高老人是怎样出手的,当然也就谈不上如何闪避铁针刺眼的一击。他本来不相信瘦高老人这“无眼”的古怪名号,但当他无法不相信的时候,他已成为一个无眼的瞎子。 “我的眼!我的眼……”项俊双手捂着鲜血淋漓的双眼,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声。 欢乐楼前,众人见状,有人暗自称快,也有人觉瘦高老人手段太过狠辣。 上官珍珍却“咯咯”地娇笑,道:“幸好是毛二爷,若是潘大爷生了气,你便已成无脑尸首了。” 项俊在长安城中横行多年,今天终于栽了,这时,他已痛得浑身抖颤,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双眼戳瞎虽然不至于丧命,但也要立刻找大夫来敷药医治,流血过多,一样能要了他的命。于是,他只好赶快离去,找大夫上药治疗,就像一只瞎了眼的野狗般,狼狈地冲出围观人群,跌跌撞撞地走了。 第56章 胖瘦双绝 欢乐楼前虽然出现了血腥,可围观之人却愈发多了起来。楼上临街的窗口,挤满了一颗颗瞧热闹的脑袋,楼下店堂里的人也都蜂拥至店门外,所有的视线全都集中焦点,皆如聚光灯般,齐刷刷地落在上官珍珍身上。 上官珍珍生得极为漂亮,那颈项间所戴的宝石项链更是璀璨夺目,令人不禁猜测她究竟是何许人也,又有着怎样的来历。 就在众人目光齐聚上官珍珍,暗自揣测她的身份来路时,人群中忽传来一声轻叹:“格老子的,祸事来咯。” 围观的众人闻言皆是一怔,纷纷扭头朝发声之人望去。只见那是一位白衣文士,模样甚是斯文,人品相貌皆出众,气宇轩昂,英挺不凡。他手持一把纸扇,虽九月底的天气已然凉意渐浓,可他却使劲地摇着扇子,仿佛置身于酷热之中。看他长相文质彬彬,又是一身文士装束,应该是位温文雅尔的读书人,但是他说出来这样一句话,却不像个读书人样地斯文。 围观的众人只惊讶的瞧了白衣文士一眼,便又将视线全都转向场中,落在上官珍珍以及瘦高、矮胖的三人身上。 那瘦高老人毛二爷,目光锋利如刀般紧紧盯着上官珍珍颈上的宝石项链,良久,方才长长地吁了口气,道:“这都是真货?” 上官珍珍嫣然一笑,道:“怎么,难道你觉得宝石夫人的女儿,会用江湖上那种‘鱼目混珠’的低劣手段来骗人不成?” 矮胖老人潘大爷干笑一声,道:“常言说的好,虎父无犬子。你娘是个神通广大的女人,你这小妮子看来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呀。” “谢谢你潘老肥的夸奖,只是……” 上官珍珍轻叹了口气,“奈何我娘只生了我这么一个女儿,没能替我生下一个兄弟。” 潘老肥又是一声干笑道:“是男也好,是女也好,既然已经遇上了,咱们就得决战一场,拼个你死我活!” 上官珍珍微微一笑,道:“那你们就别客气,尽管动手便是。” 潘老肥胖脸倏然一沉,道:“你这小丫头,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太狂妄了,难道你以为‘胖瘦双绝’的招牌是纸糊的?” 上官珍珍美目流转,随即道:“你们的招牌是纸糊的还是铁铸的,于我而言都一样。你们不是早就立誓要杀尽宝石谷所有人吗?此刻又何必说这些废话。” 毛二爷毛老瘦忽然叹息一声,道:“小丫头,你的眼睛真是美极了,若不是咱们与你们宝石谷仇深似海,又发过誓,老夫还真舍不得把它戳瞎呀。” 他嘴里说着,脸上同时显露出一副相当惋惜,而又无可奈何的表情,以表示他的确是心有不忍。 上官珍珍淡然一笑,道:“铁针戳目绝技,我刚才已然见识过了,确实很厉害。” 毛老瘦闭上眼睛,冷冷道:“那么你便小心了……” 话音未落,只听 “嗤!嗤!” 两声破风轻响中,两枚黝黑的铁针如电闪般直向上官珍珍的美目而去。 上官珍珍早已凝神戒备,娇笑一声,娇躯猛地后仰,双脚左蹬右点,身如柳絮飘风般,轻盈地闪了开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却有一道白衣身影如电般朝着毛老瘦戳出的两枚铁针飞扑而去。正是那声言 “格老子” 的白衣秀士。 “笃笃” 两声轻响,毛老瘦的两枚铁针插入了白衣文士的胸膛。白衣文士 “啊呀” 一声,身躯如遭重击,向后倒退八尺有余。 上官珍珍见状,秀眉不由为之一蹙,左手急忙探出,扶住白衣文士,娇嗔道:“你疯啦?活得不耐烦了?” 白衣文士两眼翻白,似是已去了半条命,可忽然间,他又睁开右眼,瞧着上官珍珍道:“这一次惨咯。” 上官珍珍不禁愕然一愣。 白衣文士悠悠叹了口气,指着毛老瘦道:“他的铁针被我弄断了,你说咋办?要不要赔呀?” 上官珍珍的娇靥微微一红,此时她才明白,这白衣文士哪里是疯了或活腻了,分明是在装疯卖傻,实乃一位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毛老瘦的两枚铁针刺中他的胸膛,他却毫发未伤,反而倒是那两枚铁针,不知如何,竟给他弄断了。 这刹那,毛老瘦的一张瘦脸早已变得铁青,双目怒瞪着白衣文士,沉声喝道:“你究竟是谁?” 白衣文士慢条斯理地站直身子,缓缓道:“在下姓凌,名舞扬,外号人称‘绝不斯文’。” 毛老瘦冷冷一笑,道:“老夫早已看出,你是和凌玉云一伙的。” “凌玉云?” 凌舞扬摇头道,“你可弄错了,在下与凌玉云从未相识,只不过是他姓凌,我也姓凌,或许五百年前是一家罢了,除此之外,根本就风马牛不相及,扯不上任何关系。” 毛老瘦哈哈一笑,道:“现在不管你是谁,老夫的事,你最好是少管为妙。” 凌舞扬点头笑道:“格老子的,你说得对极了,常言说烦恼皆因强出头,你们的事我是犯不着插手的,只是……” 他忽又轻叹一声,“你们以多欺少,又以老压小,可是大大的不对,所以嘛,我就不能不管了。” 毛老瘦眼中杀机顿现,道:“小子,你敢不敢接老夫一掌?” 凌舞扬淡淡道:“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而是值不值得,才最重要。” “要怎样才算值得?” “你答应放过这位上官姑娘。” 毛老瘦尚未答话,上官珍珍突然冷冷一笑,道:“你这是太多余了,简直比狗拿耗子还多余。” 凌舞扬淡淡一笑,道:“你可是觉得凭你的武功,足以应付‘胖瘦双绝’?” “难道你把他们的武功,看得比天上的月亮还高?” “听说凉州啸风堂的长老是有两下子,你也许可以对付得了毛老瘦,可还有个潘老肥呢,那老浑球才是个满身尖刺的老刺猬。” 上官珍珍小瑶鼻忽然一掀,道:“老刺猬又怎样?我连大蟒蛇、豺狼虎豹都活宰过不知多少了,难道还会怕了他这只肥猪?”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竟似全然没把 “胖瘦双绝” 放在眼里。 毛老瘦心头怒火中烧,猛地一声暴喝:“小子,先接老夫一掌!” 声落掌出,只见他右掌运气,掌心隐隐泛出一层淡黄色的光芒,那光芒似有实质,随着掌力涌动,如汹涌波涛般朝着凌舞扬汹涌而去,掌风所至,周围的空气似都被压缩,发出 “呼呼” 的声响,威力惊人。 第57章 一招即可 毛老瘦双眼紧紧盯着凌舞扬,眼中透露出一丝狠厉,他缓缓抬起手掌,动作看似并不快,但那掌势却犹如汹涌的波涛,带着凌厉可怕的气势,朝着凌舞扬席卷而去。他的每一根手指都精准地罩着凌舞扬身上的死穴,这已不仅仅是简单的掌招,其中暗藏着诡异的变化,仿佛是一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准备给敌人致命一击,厉害无比的杀着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结了一般。 毛老瘦心中暗自得意,他对自己这一掌信心十足,想着这个 “绝不斯文” 的凌舞扬,肯定会在自己这凌厉的掌下立马躺下,到时候自己和潘老肥在江湖上的名声又会更响亮几分。而凌舞扬看着毛老瘦的掌势,却丝毫不慌,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屑,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早已看穿了毛老瘦的招式。 就在毛老瘦的手掌快要触及凌舞扬的身体时,凌舞扬突然大喝一声 “死未?”,这一声犹如惊雷般在众人耳边炸开。紧接着,“砰” 的一声,他的拳头带着一股强大的力量,猛然重击在毛老瘦的左颊上。这一拳速度之快,力量之大,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毛老瘦只觉得一阵剧痛从左脸传来,他的左颧骨和整个口腔瞬间被打碎,连喉咙里想要发出的惨嚎声都被堵塞住了。他的身子剧烈一晃,瞪大了眼睛,眼中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随即立刻倒下,当场气绝毕命. 刹那间,所有围观的人脸色都变得煞白,他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连上官珍珍也不例外,她捂着嘴,眼中满是震惊。唯有潘老肥,他的脸色依旧和刚才一样,没有丝毫改变,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毛老瘦死了。” 凌舞扬一脸淡然地瞧着潘老肥说道。 “我知道。” 潘老肥微微点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你不打算替他报仇?” 凌舞扬挑了挑眉毛,眼中露出一丝疑惑。 “报仇?” 潘老肥轻轻摇了摇头,道:“他是在公平战斗的情况下死亡的,这是他技不如人技不如人,死了也无话可说。” “他可是你多年的老搭档啊。” 凌舞扬皱了皱眉头,继续问道。 “那又怎样?” 潘老肥依旧面无表情,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冷漠。 “你难道一点也不悲伤?” 凌舞扬瞪大了眼睛,似乎对潘老肥的反应感到十分惊讶。 “悲伤是件奢侈的事。” 潘老肥微微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感。 “你们为何来到长安?” 凌舞扬转换了话题。 “为了本堂堂主即将与冷月府主人的决战。” 潘老肥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你现在是不是仍想杀上官小姐?” 凌舞扬目光紧紧地盯着潘老肥,眼中透露出一丝警惕。 潘老肥毫不犹豫地摇头道:“不想。” 凌舞扬冷笑一声,道:“刚才你们不是还在说,誓要杀尽宝石谷的人?” 潘老肥微微叹了口气,道:“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世间上的每一件事都不会永远一成不变,人也一样。” “你为什么会改变得这么快?” 凌舞扬追问道。 “因为老夫现在已经明白了一件事。” 潘老肥抬头望着天空,眼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什么事?” 凌舞扬好奇地问道。 “老夫不是你的敌手。” 潘老肥缓缓地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甘。 凌舞扬冷冷地瞧着他,默然了片刻,忽然一笑道:“谭堂主有你这种‘识时务’的老江湖助阵,难怪啸风堂能威震一方。” 潘老肥一脸严肃地说道:“谭堂主是位磊落君子。” 凌舞扬不屑地哼了一声,道:“你和毛老瘦呢?” “咱们‘胖瘦双绝’就算不是小人,也万万与‘君子’二字无缘。” 潘老肥自嘲地笑了笑。 凌舞扬微微点头,道:“你们是为名利二字在江湖上打滚的江湖人,所以你们既不是君子,也不是小人。” 潘老肥微微叹了口气,道:“宝石谷主虽然杀了咱们两个唯一的女人,但这已是往事……” 他说到这里,忽然长叹一声道:“唉!往事已往矣,又何苦重提,报什么仇?雪什么恨?” 凌舞扬眼中忽然闪动着异采,道:“在下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事?” 潘老肥好奇地问道。 “昔年宝石谷主杀了苗姬,你们两人都极悲痛,但真正深爱苗姬的,其实只有毛老瘦而已。” 凌舞扬缓缓地说道。 潘老肥喟然叹息一声,缓缓说道:“老瘦是个痴情汉,也是个极重朋友之义的汉子,他一直以为老夫也深爱苗姬,所以一直忍让,也所以一个女人,他跟老夫你推我让,谁也没有跟她成亲。” 凌舞扬淡淡道:“但苗姬本来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 潘老肥又喟然叹息一声道:“后来她终于丢下咱们,藉故亲近宝石谷主,一心想成为上官夫人。” 凌舞扬道:“爱虽然不是罪,但上官谷主已是有妻室之人。” “所以,她狠性一发,居然要杀宝石夫人。” 潘老肥无奈地摇了摇头。 “但是上官谷主却及时赶到,大怒之下杀了她。” 凌舞扬接着说道。 “老瘦闻听噩耗之后,悲痛极了,简直痛不欲生。” 潘老肥眼中闪过一丝悲痛。 “这也是人之常情,他这一生中只喜欢过这么一个女人。” 凌舞扬微微叹了口气。 “因此他立誓必杀上官谷主!” 潘老肥握紧了拳头,眼中透露出一丝恨意。 “可惜天不假年,上官谷主杀苗姬之后不久,即因罹患绝症病逝……” 凌舞扬惋惜地说道。 潘老肥接道:“所以,咱们就决定把这笔血债记在宝石谷每一个人的头上,向他们追讨报仇。” 凌舞扬双眉倏轩,目射寒煞地冷冷一笑,道:“格老子的,这岂不是他奶奶个龟儿子的太混帐了?” 潘老肥的胖脸上居然毫不变色地点头道:“这的确是龟儿子的太混帐,只不过,老夫现在已放弃报仇的念头。” 凌舞扬目中寒煞敛隐,道:“如今你有什么打算?” 潘老肥道:“老夫打算跟着谭堂主,明日的决战,他若能活,老夫也活下去,倘若落败,老夫也就跟随他共赴黄泉。” 凌舞扬目光灼灼凝注着他道:“你这是真话?” “绝对。” 潘老肥忽地仰天喟然轻吁了口气,道:“老夫没有欺骗你的必要。” 凌舞扬听了潘老肥的话,心中微微一动,觉得他在江湖上虽然绝非正道之士,但还不失为是一个血性汉子。他瞧着潘老肥默然了片刻,终于也仰天喟然轻叹一声,缓缓说道:“我相信你。” 然而,就在凌舞扬仰天喟然轻叹的刹那间,潘老肥的眼神中突然闪过一丝狡黠,他趁凌舞扬毫无防备之时,突然闪电拔刀。在 “我相信你” 四字声中,刀光犹如流星划空一般,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飞斩向凌舞扬的颈项。这一刀又快又狠,潘老肥使出了他数十年来赖以成名的 “无脑” 刀法,此刀法只有一招,但却威力无比,他从未发过第二招,因为从来没有人能躲避过他这第一刀. 围观的群众见状,全都不禁惊呼出声,心中莫不暗骂潘老肥:“奸诈!卑鄙、无耻……” 上官珍珍更是惊得花容失色,她想要冲上前去救凌舞扬,却又觉得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刀朝着凌舞扬的颈项砍去,她几乎要闭上眼睛,不敢看这残忍的一幕.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凌舞扬却展现出了惊人的反应速度。在那刀光即将触及他颈项的刹那闪电间,他右手的摺扇倏然弹出,以扇挡刀。只见那摺扇扇骨虽是坚如钢铁的铁木所制,扇面是坚韧无比的丝帛制成,在凌舞扬的内力灌注下,也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息。但与潘老肥那贯注内家真力、力逾千钧的沉重钢刀相比,摺扇显得轻巧无比,这情形,前者似是螳臂,后者则有如急驰的车轮,凌舞扬以摺扇挡刀,简直就是螳臂当车. 然而,奇迹出现了。“铿!” 的一声巨响,摺扇被刀锋震开半尺,但却完好无损。而潘老肥的刀,却在摺扇的格挡中,“崩” 的一声断成两截。潘老肥顿时瞪大了眼睛,眼中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他倏然笑了,那笑容中既有苦笑,也有惨笑,道:“好!好厉害的天罡真气……” 凌舞扬身形挺立,脸上依旧木无表情,道:“你潘老肥的‘肥猪神功’,也同样令在下大为佩服!” “肥猪神功,嘿嘿,你说得好……” 潘老肥的目光中透露着说不出的恨意,他咬着牙说道:“长江后浪推前浪,这话果然不虚……” 他的话音刚落,胸膛突然裂开一道血槽,鲜血缓缓流出。血流得很慢,但他肥胖的身躯却也慢慢地倒了下去.。 上官珍珍看到凌舞扬安然无恙,美丽的娇靥儿上露出了兴奋神色,道:“凌大哥,你赢了!” 凌舞扬淡然一笑,道:“难道你已忘了刚才之前我说过的一句话?” 上官珍珍一怔,道:“什么话?” 凌舞扬道:“格老子的祸事来了。” 第58章 钢杖铁掌 上官珍珍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眼睁睁地看着凌舞扬的脸庞在刹那间变成了紫酱色,心猛地一揪。 “这老肥猪…… 在发刀的时候,竟偷偷放了毒气……” 凌舞扬苦笑着,嘴角微微抽搐,眼中满是无奈与懊悔,“我早就知道…… 这是一场祸事……” 话未说完,他的身体便向后直直倒下。 上官珍珍见状,急忙伸手去扶,她的双手微微颤抖,眼中尽是惊慌之色,一时之间,竟慌得不知所措。 就在此时,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他中的是苗疆瘴毒,除了潘老肥,只有一人可解。” 上官珍珍急忙回头,只见身后五尺之处站着一位身穿锦袍的中年汉子。此人相貌威武,仪态不凡,手中握着一根四尺多长的钢杖,看上去约摸三十五六岁的样子。 上官珍珍看到那根钢杖,眼神陡然一变,脱口问道:“你是……” 锦袍中年汉子道:“我姓谭。” 上官珍珍的眼色又是一变,道:“难道你是钢杖铁掌谭啸风?” “正是。” 谭啸风微微点头,目光却紧紧盯视着她颈项上的宝石项链,道:“这串项链可是你用来聘请杀手的?” 上官珍珍面露惊色,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道:“你怎么知道?” 谭啸风淡淡一笑,道:“宝石谷的人向来喜欢用宝石引诱江湖上的一流杀手,为你们对付强敌,这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上官珍珍深吸一口气,没有作声。 谭啸风笑了笑,接着说道:“不过这是你们宝石谷的事,谭某可不想多管闲事。” 上官珍珍忽然冷冷一笑,道:“如果我聘请的杀手是要对付你谭堂主,你也不管么?” 谭啸风朗声一笑,道:“这些年来,想要刺杀谭某的江湖高手不知凡几,这种事谭某早已见惯了。” 上官珍珍道:“他们都失败了?” 谭啸风淡淡一笑,道:“他们其中若有一人成功,谭某现在也不可能站在这里跟你说话了。” 上官珍珍眨了眨美目,道:“我的意思是,在这些刺杀你的高手中,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能令你受到半点伤害?” “有,只有一个。” “他是谁?” “冷月府主人凌玉云。” “你胡说!” 上官珍珍瞪大了眼睛,一脸气愤,“凌大侠是正人君子,怎会去刺杀你?你这分明是污蔑!” “这绝非污蔑,而是事实。” 谭啸风一脸正色,缓缓说道,“而且,他的行为也不能算是什么卑鄙的事。” “结果如何?” “两败俱伤。” “事情发生在哪里?” “凉州啸风堂内。” “那可是你的地盘,当时你们的伤势,谁重?” “不相上下。” 上官珍珍眨了眨眼睛,道:“常言道:‘强龙不压地头蛇。’在你的势力范围内,你大可以凭恃环境上的优势,把凌大侠永远留下。” 谭啸风摇头道:“但我没有。” “为什么?” 谭啸风忽然长叹一声,道:“因为他是个英雄。” 上官珍珍瞧着他,脸上泛现起一抹诧异之色道:“他是个要刺杀你之人,你怎么说他是英雄?” 谭啸风微微一笑,缓缓说道:“他虽要刺杀我,但并未在我背后偷袭,而是光明正大地与我对决,何况当时他还受了伤。” “谁能伤他?” “五虎啸风阵。” “他破了这阵法?” “若破不了此阵,他怎能闯进啸风堂见到我。” 上官珍珍神色一冷,道:“如此说来,当时你即便杀了他,也称不上英雄。” 谭啸风点点头道:“所以我没有杀他,并且还下令让他安然离开啸风堂,任何人不得阻拦。” “哦!” “我本来可以命令堂下的弟子缠着他,而且一定可以把他永远留下,但那必须付出极大的代价。” 上官珍珍眨眨眼睛,道:“我明白了。” 谭啸风笑问:“你明白什么了?” 上官珍珍道:“狮虎垂死,余威犹在。” 谭啸风道:“你说得不错,况且他只是受伤,还未达到垂死的程度。” 上官珍珍秀眉一蹙,道:“凌大侠为什么要跑到凉州刺杀你?” 谭啸风轻声一叹,道:“五年前,我在黄河西岸杀了一人。” “是谁?” “凌玉展,凌玉云的胞弟。” “你为何杀他?” “那一天的黄昏,咱们都在一间酒铺里喝酒。”谭啸风仰脸望着天空的云絮,他似已陷入回忆中,缓缓说道:“那时候,他醉了。” “你呢?” “我也醉了。” 谭啸风叹了口气,“他在醉中向我挑战。” “你答应了?” “他不等我答应就已出招,当时我若不接战,便只有逃或死。” 上官珍珍秀眉紧皱,道:“你没有逃?我猜你一定不会逃。” “我当然不会逃。” 谭啸风一脸坚定,“我自出道江湖以来,无论碰上任何事、任何人,也从来没有逃过一次。” “所以,你在醉中杀了他?” 谭啸风点了点头道:“这也许是我一生中所做最大的一件错事。” 上官珍珍叹息道:“大错已铸成,所以你们明日的一战,也势在必行,绝对无法避免了?” 谭啸风默默点头,目光忽然一移,落在凌舞扬身上,道:“他是为你而中毒的,你可知道?” 上官珍珍点点头道:“我知道。” “你打算怎么办?” 上官珍珍略一沉吟,目光凝视着谭啸风,道:“谭堂主,我这串宝石项链可否向你交换解药?” “你打算用宝石项链交换解药?” “为救他性命,值得。” 上官珍珍点点头。 谭啸风缓缓道:“但是谭某生平从不喜欢接受别人的交换条件,尤其是在乘人之危的情况下。” 上官珍珍微感意外地一喜,道:“这么说,谭堂主是愿意在全无条件下救他?” “不错。” 谭啸风点头一笑,“就算我今天救了他,将来他会杀我,我还是会救他。” “为什么?” “因为啸风堂和宝石谷本来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上官珍珍目光闪动,道:“你想化干戈为玉帛?” 谭啸风道:“昔年‘胖瘦双绝’与令尊结仇,那本来只是他们两人的私事,我和令尊根本就没有任何仇恨。” 上官珍珍道:“你说的可是真心话?” 谭啸风正容道:“我若骗人,也不会骗你。” “为何?” 谭啸风微微一笑,道:“道理就是因为你还是个很小很小的小女孩,很多事情你还不明白。” 上官珍珍眨眨眼睛,道:“正因为我还小,世故不深,很多事情还不明白,所以你若要骗我,也一定会很容易。” 谭啸风不由皱了皱眉头道:“你不相信谭某的话?” “不!” 上官珍珍忽然咯咯一笑,“你别紧张,现在我相信自己做错了一件事。” “何事?” “我不该把这串宝石项链偷偷的从谷中带出来。” 谭啸风一怔,道:“这不是你娘的主意?” “我娘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上官珍珍嫣然一笑,“这一次误打误撞,就算‘胖瘦双绝’他们活该倒楣好了。” 谭啸风不由叹了口气,道:“凌舞扬又何尝不倒楣?” 一提凌舞扬,上官珍珍立时有点发急地一跺脚,道:“别尽说废话了,快救他吧,急死人啦!” 谭啸风一笑,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递给她,说道:“这是解药,给他服下后,三日内不可喝酒,也不能亲近女色。” 上官珍珍脸一红,道:“这么说,我该丢下他不管了。” 谭啸风一时没意会到她这话的意思,道:“为什么?” “难道我不算是‘女色’吗?” 谭啸风这才恍然地哈哈一笑,道:“小小接近是不妨事的,我说的‘女色’是……哈哈哈……哈哈……” 虽未明言,但是上官珍珍的娇靥儿更红了,如夕阳般火红。她的穿着很暴露,而且故作冶媚之态,但正如谭啸风所言,她毕竟还是一个很小的小女孩而已。 谭啸风在哈哈大笑声中,扬长走了。 上官珍珍却把凌舞扬带去了一间药材铺。 第59章 贾大夫 日落黄昏,长安城中已然万家灯火。 狄浪带着小精灵冷梦秋踏入了这座繁华的都城。小精灵虽说已有十八岁,但自七岁起便被 “冷魂恶煞” 令狐仙带至荒石岛上,一直在岛上苦练武功,日子过得枯燥乏味又寂寞无比。这十一年间,他从未离开过那座孤岛,自然也从未见识过长安的热闹与繁华。此刻,他的双眼瞬间被街市上的热闹景象所吸引,那眼睛瞪得老大,骨碌碌地转个不停,东张西望,恰似刘姥姥初进大观园一般,被这花花世界弄得眼花缭乱。 狄浪看着冷梦秋的模样,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笑意,暗自想道:“这小子,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还挺有趣。” 而冷梦秋则满心都是新奇与兴奋,只觉得这长安城的一切都那么有意思,恨不能一下子把所有东西都看个遍。 “义记客栈” 坐落在长安西大街上,是一家兼营酒楼饭馆的客栈,虽比不上欢乐楼那般豪华气派,却也是长安城内数一数二的好去处。狄浪带着冷梦秋刚一走进客栈,店小二便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哈着腰恭敬地问道:“二位是喝酒吃饭还是住店呀?” 狄浪微微一笑,说道:“喝酒吃饭也住店。” 说着,还朝店小二做了个手势。 店小二先是微微一愣,随即脸上的笑容瞬间收起,神态变得严肃起来,赶忙说道:“小的为您带路,您二位请随我来。” 狄浪和冷梦秋跟在店小二身后,来到后院,进了一间宽敞清静的客房。店小二刚把茶水送上,房外便传来了脚步声。只见一个四方脸,一副生意人打扮,年约五十多岁的老者走了进来。此老者正是这家 “义记客栈” 的管事周尧。周尧跨步进入房内,当即抱拳行礼,口中说道:“周尧见过三爷。” 狄浪抬手摆了摆,说道:“周管事请少礼,请坐。” 周尧在椅子上坐下,轻咳一声,开口问道:“三爷此来可是为冷月府主人与凉州啸风堂主之事?” 狄浪闻言一怔,连忙问道:“凌玉云和谭啸风发生了什么事?” 周尧也是一怔,反问道:“您不知道?” 狄浪摇了摇头。周尧接着说道:“他们二位相约明天决战。” 狄浪急忙问道:“在什么地方?” 周尧摇了摇头说:“地点不大清楚。” 狄浪继续追问:“知道为什么决战吗?” 周尧还是摇头道:“不知道。不过今天长安城内几乎所有人都在谈论这件事。” 狄浪不禁微微皱眉,心中涌起一丝担忧。 周尧顿了顿,又接着说:“另外,刚才欢乐楼门外还发生了一件流血事件。” 狄浪忙问:“那又是怎么回事?” 周尧道:“胖瘦双绝被一个青年人杀了。” 狄浪双目微微一睁,心中一惊,暗自想道:“胖瘦双绝可是啸风堂的长老,武功不俗,谁能杀得了他们?” 于是问道:“那青年人是谁?” 周尧回答道:“是‘绝不斯文’,不过他也中了潘老肥的暗算,中了毒。” “他中了毒?”狄浪脸色一变,急切地问道:“他现在哪里?” 周尧说:“被宝石夫人的女儿带去了石记药材铺。” 狄浪又问:“石记药材铺在什么地方?” 周尧道:“南大街上。” 狄浪忽然转头望着冷梦秋问道:“秋弟,你肚子饿不饿?” 冷梦秋摇了摇头说:“还不饿。” 狄浪道:“那绝不斯文和我跟洛大哥的交情都不错,走,咱们这就去石记药材铺看看他要紧不?” 冷梦秋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他虽与绝不斯文并无交情,但见狄浪如此着急,也深知此事的重要性。 石记药材铺今日关门特别早,太阳尚未下山,便已开始上板休息。按常理,上板这种事应该是年轻伙计们的事,可如今动手的却是一位脸色略显苍白、老态龙钟、身体看上去颇为虚弱的老人,他便是这间石记药材铺的掌柜贾铁方,也是一位医术颇为精湛的大夫。 石记药材铺原本有两个年轻人帮忙,一个是十五岁的小学徒,一个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力壮的伙计。可小学徒前天回乡下探亲还没有回来,伙计却在中午时候突然生病了,铺子里只剩下贾大夫一人。无奈之下,贾大夫只好提早关门,自己动手上板。 当他上好最后一块铺门板时,忽然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抬手揉了揉眼睛,惊讶地说道:“哦!小娃娃,真是你这小妮子来了……” 他睁大了那双老眼,眼中满是惊喜之色。 贾大夫心中既惊又喜,他万万没想到上官珍珍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这小妮子向来调皮捣蛋,此番独自前来长安,也不知她娘是否知晓,可别出了什么事才好。而上官珍珍看到贾大夫,也是满心欢喜,她一直都很喜欢这位和蔼可亲的贾伯。 在长安城中,人们几乎无不知道,贾大夫是这间石记药材铺的掌柜,好大夫,他待人和善,心肠又好,不少贫穷的人都喜欢到他这里抓药,找他治病。因为他这里不但收费低廉,而且倘若遇上真正穷苦的病人,他甚至可以分文不收。 由于他的医术着实不错,所以连一些有钱的富商、有体面的人,也会来光顾他这间石记药材铺。但对于富有的人,他也只收应收的费用,从不滥取。也所以,长安城的人,大都对他十分尊敬。 贾大夫来长安并不太久,他是在九年前才来到这里买下这间店面,开设这间石记药材铺的。 在九年前,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就没有人知道了。 贾大夫赶忙帮忙上官珍珍把凌舞扬扶进店铺内,同时关上了店门。贾大夫看着凌舞扬的脸色,眉头紧皱,心中暗叹,这毒甚是厉害,自己实在是无能为力。幸好谭啸风给了上官珍珍一颗解毒药丸,给凌舞扬喂服下之后,贾大夫这才放下心来,知道凌舞扬很快就能清醒过来。 此时,贾大夫看着上官珍珍,忍不住埋怨道:“你怎么从谷里跑到长安来了?你娘现在一定是既焦急又担忧了。” 上官珍珍咬着嘴唇,心中虽也有些愧疚,但还是倔强地说道:“我已经十八岁,早已不是个小女孩啦,而且我出谷的时候,已留下了一封信。” 贾大夫瞧着她,不住地直摇头,说道:“天气又不热,你穿得这么少,而且还戴着这么一串宝石项链……” 上官珍珍却抿嘴一笑,满不在乎地说:“这有什么不好,我又不怕冷,这串宝石项链很好看呀,正是所谓‘牡丹虽好,还须绿叶扶衬’嘛!” 贾大夫眉峰微微一皱,语重心长地说:“你可听说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上官珍珍娇笑道:“听多啦!但我并不是‘匹夫’,只是个小娃娃而已。” “现在你到底还是承认自己是个小娃娃了!”贾大夫脸色一正道:“哼!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拿件像样一点的衣服给你穿。” 不大一会儿工夫,贾大夫便拿来了一件衣服。上官珍珍穿上后,站在铜镜子前,左看看右看看,怎么看都觉得镜子里的人不像自己。那衣服又黑又旧,有些地方甚至黑得发 “黄”,而且宽大又长,穿在身上显得自己胖了好多。可贾大夫却很是满意,赞不绝口地说:“好漂亮的衣服,你穿着它,连你也漂亮了不少。” 上官珍珍听了,只能无奈地苦笑。 吃过晚饭,上官珍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深吸一口气,对贾大夫说:“贾伯,麻烦你照顾着凌少侠,我要出去一下。” 贾大夫眉头一皱,问道:“你要去哪里?” 上官珍珍说:“我要去找凌大侠。” 贾大夫又问:“哪一个凌大侠?” 上官珍珍道:“当然是冷月府主人凌玉云大侠。” 贾大夫疑惑地问:“你找他做什么?” 上官珍珍说:“我要劝劝他,要他取消明日的决战。” 贾大夫眉峰再次一皱,说道:“他与谭啸风决战,跟你有什么关系,要你去劝他?” 上官珍珍认真地说:“他们决战是跟我没有关系,但是现在我已经明白了一件事。” 贾大夫问:“你明白了什么事?” 上官珍珍说:“谭堂主并不是个坏人。” 贾大夫忽然大笑道:“就为了这个缘故?” 上官珍珍正色道:“不错。他们二人‘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无论是谁倒下去,我都不愿意看见。” 贾大夫劝道:“你不愿意看到,就当作没有这回事,不去看好了。” 上官珍珍坚决地摇了摇头,说:“不!我一定要去劝劝凌玉云大侠,要他取消明日的决战!” 贾大夫无奈地摇摇头,说:“这是没有用的。你这简直就是白费心机,他岂会听你一个小女娃儿的!” 上官珍珍却道:“但无论如何,我都该去试试。” 话音未落,她人已如一阵风般闪身掠了出去。 贾大夫想要阻拦却已来不及,他望着上官珍珍掠去的背影,不禁叹息一声,自语喃喃道:“唉!这孩子……” 而此时,背后突然也有人发出一声叹息,喃喃地道:“唉!这老头儿……” 贾大夫脸色勃然一变,猛地转身。 第60章 方老铁 贾大夫只觉背后一阵寒意袭来,仿若有股森冷之气直逼脊梁骨, 当下不敢有丝毫懈怠,脚尖轻点,侧身欲瞧个究竟。 这一瞧,可把他骇得不轻。只见一红袍人鬼魅般立在那儿,手中那柄巨斧,寒光凛凛,夺人双目。那斧子分明是精钢所铸,却被人用红漆通体刷了个遍,红得如同刚从血池捞出,透着股子让人心惊肉跳的妖异劲儿。 再瞧这红袍人的双目,贾大夫顿觉头皮发麻。寻常人眼白之处,他这儿竟是一片血红,黑眼珠则闪烁着碧绿幽光,恰似那荒野暗夜中的鬼火,飘忽不定,疹人至极。 “血斧西门影!” 贾大夫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脚步踉跄,骇然倒退一步,心中暗叫:“这煞星怎地寻来了,今日怕是有一场生死恶斗。” 他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西门影,双手下意识握拳,暗自运气,准备随时应对突袭。 红袍人见状,“桀桀” 怪笑两声,那笑声仿若夜枭啼鸣,刺耳难听。他声如洪钟,沉声道:“方老铁,你还认得我?” 说话间,胸膛微微起伏,红袍随风鼓动,手中巨斧微微扬起。 原来贾大夫的本名不是“贾铁方”,而是“方老铁”三字,他强压心头惧意,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这十年来,你不是一直都在找我?” 他目光冷峻,死死锁住西门影一举一动,脚下不丁不八,暗自调整着呼吸,以求气息平稳,不露破绽。 西门影嘿嘿一笑,脸上肌肉抽动,仿若回忆起什么,眼中凶光更甚:“是你杀了云雾仙姬,我不找你算账,又找谁替仙姬报仇?” 言罢,双手紧攥斧柄,指节泛白,向前踏出一步,那股子腾腾杀气,直逼方老铁面门。 方老铁冷哼一声,心中鄙夷:“这等助纣为虐之徒,也敢在此大放厥词。” 面上却不动声色,冷冷道:“她要我献出毕生财富也还罢了,最难令人忍受的,是她还要强掳我门下弟子,做她的奴隶。” 说这话时,他牙关紧咬,眼中怒火燃烧,右手微微颤抖。 西门影却一脸不屑,撇嘴道:“做她的奴隶有什么不好,最少不愁吃不愁穿,当她高兴的时候,不但会指点他们的武功,而且还会布施雨露,享受无比的快乐。” 边说边扭动脖颈,发出 “咔咔” 声响,手中巨斧在空中随意划了个半圆,带起一阵劲风。 方老铁怒极反笑,冷冷道:“也许你很乐意做她的奴隶,但别人的想法可不一样。” 言罢,微微仰头,眼神中满是轻蔑,似是在嘲笑西门影的奴颜婢膝。 “有什么不一样?我是男人,别人也是男人。” 西门影恼羞成怒,大声咆哮,额上青筋暴起,向前跨出三大步,手中巨斧高高举起,作势欲劈。 “我说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方老铁毫不示弱,冷冷一笑,眼中寒芒一闪,字字如刀:“别人的父亲是汉人,你的父亲却是胡人!” 此话一出,如同一把利刃,直刺西门影心窝。 西门影勃然变色,仿若被人戳中痛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他瞪大双眼,怒目而视,吼道:“汉人和胡人,又有什么两样?” 双手因用力过度,斧柄竟微微颤抖。 方老铁见状,吸了口气,缓缓道:“天下诸色人等,本来并没有什么两样,但在气节上,却各有不同。” 说罢,微微闭上眼睛,似在平复心绪,实则暗自留意西门影动静,右手悄然摸向腰间佩剑。 “你这全是废话。” 西门影怒喝,身形一晃,如鬼魅般欺近方老铁,手中巨斧带起呼呼风声,直劈而下。 “我说的也许是废话,但说废话总比做奴隶,做那种没有骨气,没有血性的人,强胜过千百倍。” 方老铁边说边侧身闪躲,脚下步伐灵动,仿若翩翩起舞,瞬间与西门影拉开距离。 西门影突然沉声厉喝道:“无论怎么说,你杀了她,我就非杀你替她报仇不可!” 言罢,全身气势暴涨,红袍烈烈作响,仿若燃烧的烈焰,手中巨斧光芒大盛,斧刃之上竟似有血光流动。 方老铁冷笑道:“你要杀我替她报仇,就动手好了,又何必多费唇舌?” 他表面镇定,心中实则暗自叫苦,深知今日一战,生死难料。当下凝神静气,目光如隼,紧紧盯着西门影一举一动。 西门影厉声暴喝道:“看斧!” 声若雷霆,震得人耳鼓生疼。只见他身形拔地而起,血红的巨斧在空中挥舞出道道斧影,仿若一座巍峨大山,带着排山倒海之势,迅猛无比地朝着方老铁头顶劈下。 方老铁神色一凛,心中暗叫:“好霸道的招式!” 当下不敢硬接,脚尖轻点,身形疾退三步,如飞燕掠水,瞬间退到墙角处。右手闪电探出,“呛” 然一声,长剑出鞘,寒光四溢,仿若霜华乍现,映得人睁不开眼。 西门影怪啸一声,斧势不减,如若癫狂一般,疾劈而下。那斧影层层叠叠,密不透风,让人仿若置身斧山之下,绝望之感顿生。 “铿!” 方老铁身形微偏,似是风中柳絮,借力打力。手中长剑如灵蛇出洞,以剑击斧。旁人皆知,斧乃兵器中 “霸” 者,属于重兵器之一,以轻剑击重斧,实乃险招,稍有不慎,便会剑折人亡。 但方老铁这一剑却暗藏玄机,“铿” 的一声过后,他的剑竟似活了一般,像一条狡黠的毒蛇,贴着斧柄蜿蜒滑进,直刺西门影的右胁。此乃剑法中的 “黏缠走射法”,既要拿捏精准,又需胆识过人。方老铁心中清楚,此招一出,不是敌死,便是己亡,当下牙关紧咬,眼神决绝。 西门影万万没料到,甫一交手,方老铁就使出这般拼命的险招。他心中陡然一凛,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寒意彻骨。当下不及多想,急退数步,脚下踉跄,差点摔倒。 可方老铁的剑势却奇快逾电,恰似流星赶月。“嗤” 的一声,西门影的红袍已被一刺穿了个洞。血光迸溅,西门影闷哼一声,受了伤。 方老铁冷冷一笑,道:“你身上的红袍染上你体内的血,这一来它更红了!” 说罢,长剑一抖,挽出个剑花,身形如电,欺身而上。 才一交手,西门影就给方老铁刺了一剑受了伤,虽闪避及时,未伤要害,却已狼狈不堪。他心中又惊又怒,暗忖:“今日若不使出全力,怕是要命丧于此。” 方老铁当然得势不饶人,他口说手不闲,口中冷哼不断,手中长剑疾挥,仿若狂风暴雨,连发五剑,剑剑刁钻,皆刺向西门影的小腹。那剑招快如闪电,狠辣异常,所过之处,空气似要被撕裂,发出 “嘶嘶” 声响。 西门影一声厉叫,如同受伤的猛兽。他来不及多想,斧守中宫,双臂肌肉紧绷,力拒五剑。每一次斧剑相交,都迸发出耀眼火花,震得他虎口发麻,双臂酸麻。 方老铁神色沉冷,杀气大盛,好似杀神临世。他剑动如电,剑势如虹,再连发九剑,九剑等于二十七剑,每剑三式。那剑招似漫天繁星坠落,让人目不暇接,防不胜防。 西门影一身武功虽然极高不凡,但在这势如电虹般的二十七剑逼迫下,也只能连连后退不迭。他脚步慌乱,身形踉跄,手中巨斧挥舞得愈发凌乱,已呈败象。 方老铁一面全力运剑,一面冷声说道:“西门老怪,凭你这点能耐,也想杀我方老铁,也太不自量力了!” 言语间,充满鄙夷与不屑,手中长剑攻势更猛。 蓦地,一道寒光暴闪,仿若夜空划过的闪电。西门影的身躯忽然从中分开,他整个人就在这闪电之间,由上至下一分为二。 方老铁不禁愕然怔住,如同木雕泥塑一般,呆立当场。他心中翻江倒海:“这…… 这是何招式?我闯荡江湖三十多年,也从没有见过任何人死得这么彻底,几乎是在一刹那间就完全灭绝了生命。” 手中长剑微微颤抖,剑尖滴落的鲜血,在地上洇出一朵朵红梅。 杀人于俄顷之间的刀法,江湖上比比皆是,但像这样狠辣霸道绝伦的招式,方老铁还是第一次目睹。他瞪大双眼,死死盯着那分开的两片身躯,像是要从中瞧出什么端倪。 西门影的身躯分开两片倒下去之后,那原本是西门影的背后地方,出现了一个黑袍中年人…… 第61章 幽灵鬼刀王 黑袍中年人宛如一尊冷峻的雕塑,脸上不带丝毫波澜,那双手垂在两侧,看似松弛,实则暗藏劲道,他的佩刀早已稳稳入鞘,刀鞘上的寒芒隐而不发,似是在宣告着它的主人绝非等闲。 方老铁瞪大了双眼,目光灼灼得仿瞧着黑袍中年人,他胸膛微微起伏,显然内心正激荡不已。猛地,他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般,脱口而出:“幽……” 这一个字出口,声音竟有些微微颤抖,带着三分震惊,七分难以置信。 黑袍中年人微微扬起下巴,神色依旧冷漠,就那么轻轻点了点头,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不错,我就是‘幽灵鬼刀王’高杀。” 这几个字,仿佛是从九幽地狱传来,透着彻骨的寒意。 方老铁目光闪动,死死盯着高杀,好似要从他脸上找出什么破绽,一字一顿地说道:“西门影本是你的朋友。” 高杀嘴角微微下撇,扯出一抹淡淡的冷笑,就像世间万物都入不了他的眼,轻声慢语道:“我的朋友多如牛毛,少他一个,哼,不过是像抖落一粒尘埃,算得了什么。” 说罢,他还轻轻掸了掸衣袖,仿佛真有灰尘一般,那股子傲慢劲儿,简直能冲破天际。 “你为何要杀他?” 方老铁瞪大了眼睛。 “因为手痒痒。” 高杀眼皮都没抬一下,说得那叫一个云淡风轻,就好像在说今儿个天气不错似的。 “手痒痒?” 方老铁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脑袋猛地一偏,眼睛瞪得更大了,脸上写满了疑惑与惊愕。 “不错。” 高杀冷冷一笑,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如同三九寒天的冰棱。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望向远方,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又像是在故意卖关子,“有些人手痒痒的时候,会去赌博、练拳、揍人,寻些低俗的乐子,可我嘛……”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嗜血的光芒,“我却独爱杀人,那感觉,啧啧啧,可比什么都痛快。” 一边说着,他还轻轻摩挲着手指,仿佛正在回味杀人时鲜血溅到手上的温热触感。 方老铁深吸一口气,胸膛高高鼓起,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惊涛骇浪,过了片刻,才开口道:“所以你就杀了他?” 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一丝绝望。 高杀下巴轻点,依旧是那副冷漠到骨子里的模样:“另外还有原因。” “另外什么原因?” 方老铁迫不及待地追问。 “他不是个好朋友。” 高杀撇了撇嘴,满脸的嫌弃,好似提到西门影都脏了他的嘴。 “哦!” 方老铁眨眨眼睛,眼珠子快速转动,像是在思索着什么,突然,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危险,目光猛地一凛,看向高杀,“你的手现在还痒不痒呢?” 话语里带着几分试探,几分警惕。 “痒,简直痒得要命。” 高杀眼神一凝,眼中的杀意如潮水般汹涌而出,他整个人的气势瞬间拔高,仿佛一只即将扑食的恶狼。 “你是不是也要把我杀了?” 方老铁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双脚微微分开,摆出防御的架势,双手握拳,微微颤抖。 “是的。” 高杀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好似宣判死刑一般。话音刚落,他身形陡然一动,宛如一道黑色的闪电,瞳孔急剧收缩,眼中只剩下猎物 —— 方老铁。刹那间,刀光如匹练般一闪,带着开山裂石的气势,疾向方老铁的头顶劈下。这一刀,快如疾风,猛似雷霆,霸道至极,所过之处,空气都仿佛被撕裂,发出 “嘶嘶” 的声响。 方老铁只觉眼前一花,那刀光便已近在咫尺,他的心跳瞬间飙升到极致,好似要冲破胸膛。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双腿像是被钉在了地上,根本无法挪动分毫,双手也似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满心都是绝望与无助,眼睁睁地看着死亡的阴影迅速笼罩。 眼看方老铁即将步西门影的后尘,被劈成两半,血溅当场,生死悬于一线之际。 蓦地 —— “铿!” 一声巨响好似平地惊雷,一蓬灿烂得如同烟花绽放的火花在方老铁的头顶上空爆开。方老铁只觉脑袋 “嗡” 的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竟完好无损,全身毫发未伤。 高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又瞬间涨红,好似变色龙一般。他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手中断成两截的刀,满脸的不可置信,仿佛看到了什么世间最诡异的事情。他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后暴退三尺,双脚在地面上擦出两道深深的痕迹,扬起一片尘土。站稳后,他惊声喝问道:“谁?” 声音里带着三分惊恐,七分愤怒。 “在下狄浪。” 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狄浪宛如天神下凡般,手横长刀,身姿挺拔如松,神色冷肃得如同冬日的寒梅,傲然而立在方老铁身旁。那长刀在日光下闪烁着寒光,仿佛在诉说着它主人的英勇无畏。 高杀目光如炬,紧紧盯注着狄浪,好似要把他看穿。突然,他手一甩,将断刀狠狠掷向地面,“哐当” 一声,断刀入土三分,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原来是‘雷霆刀’,我这把刀断得不算冤枉。” 说罢,他还不自觉地摸了摸手腕,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刀上传来的反震之力,隐隐作痛。 狄浪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冷冷的笑,那笑容里透着不屑与自信:“像你这种人,杀之同样不算冤枉。” 说罢,他手腕轻轻一抖,长刀发出一声清鸣,似是在响应主人的话。 “那你为什么不索性杀了我?” “因为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你别做梦,我不会回答你任何事情的。” “你非回答不可。”狄浪冷冷盯注着他,道:“因为回答可以活命,不回答就必须死!” 高杀眼珠子一转,脸上闪过一抹狡黠,仰头大笑起来:“狄浪,你的‘雷霆刀’虽锋利无比,刀法也有两下子,但想杀高某,哼,恐怕还得再练个十年八载。” 一边笑着,他一边暗暗运气,调整着体内紊乱的气息,双脚微微分开,摆好了迎战的架势,眼神中却透着几分心虚。 狄浪冷哼一声,眼中寒意更甚:“如果加上一柄‘冷魂剑’,那又如何?” “冷魂剑” 三字入耳,高杀只觉脑袋 “嗡” 的一声,好似被重锤击中,心神不禁猛然一颤,脸色瞬间变得如死灰一般,毫无血色。他瞪大了眼睛,嘴唇微微颤抖,喃喃自语道:“难道‘冷魂恶煞’已重出江湖,也来了……” 一想到 “冷魂恶煞” 当年在江湖上的赫赫凶名,他的后背就不禁冒出一层冷汗,双腿都有些发软。 他正胡思乱想间,背后忽然响起了一声轻笑,宛如鬼魅一般。高杀吓得浑身一哆嗦,猛然转身,就看到了一个人。 那是个身材颀长的少年,一袭蓝衫随风飘动,仿佛蓝天上的一片流云。他面目英挺,剑眉星目,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英气。左手提着一把带鞘长剑,剑鞘上的雕花古朴而神秘,隐隐散发着一股寒气。这少年看起来年约十七八岁,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未脱的青涩,可眼神却冷冽得如同寒潭深水,让人不敢直视。 “冷魂恶煞” 令狐仙在江湖传闻中已是七老八十的老人,这蓝衫少年显然不是令狐仙,他是 “小精灵” 冷梦秋。 高杀强装镇定,瞪大了眼睛瞧着小精灵,声音却不自觉地有些发颤:“你是谁?” “杀星!” 小精灵仿若从冰窖里蹦出来的一般,声音冷得能冻死人,“专杀你们这些邪魔鬼怪之徒的杀星!” 说罢,他还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长剑,剑鞘与剑身碰撞,发出 “叮叮” 的声响,好似催命的音符。 高杀脸色一变,好似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厉声喝道:“小子,你才多大一点年纪,竟敢如此狂言大放厥词!” 一边喝骂,他一边暗中观察着小精灵的一举一动,寻找着可能的破绽,双脚微微挪动,调整着站位。 “学以达者为先,你年纪大有个屁用?” 小精灵撇了撇嘴,满脸的鄙夷,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你若不想试我手里的‘冷魂剑’是否还如昔年一样锋利,最好乖乖的回答我狄大哥的问话。” 说罢,他向前跨了一步,手中的剑微微扬起,一股剑气扑面而来,吹得高杀的衣角猎猎作响。 高杀脸色又是一变,这次变得铁青,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目光死死盯着小精灵手中的剑,颤声问道:“你手里的真是‘冷魂剑’?” 小精灵下巴一扬,傲然道:“绝对是真。” 高杀眼珠子快速转动,目光闪动,像是在权衡利弊,过了片刻,才开口道:“那你定是令狐仙的弟子传人了?” “不错!” 小精灵沉声道,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现在你打算怎么说?” 他向前逼近一步,眼神如刀,仿佛要在高杀身上剜出答案。 高杀没有立刻答话。他眼珠子滴溜乱转,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浸湿了衣领,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在心里飞速盘算着 “怎么说”。这一瞬间,他只觉自己陷入了绝境,前有狄浪的 “雷霆刀” 虎视眈眈,后有小精灵的 “冷魂剑” 寒气逼人,稍有不慎,今日便是他的死期。 第62章 言而有信 高杀,外号里有 “幽灵” 俩字,就因为他那轻功,高来高去的,快得跟个幽灵似的,眨眼间就能消失在你眼皮子底下。 这会儿,虽说他手中那把鬼刀,已经被狄浪的 “雷霆刀” 给硬生生削断了,可瞧他那模样,面对狄浪,竟也没露出太多惧色。他心里头暗自盘算着,虽说没了刀,可咱这身功夫也不是吃素的,放手一搏,未必就输得底儿掉。再说了,真要是打不过,就凭咱这绝顶的轻功,脚底抹油开溜,想来也不是啥太难的事儿。可刚想到这儿,他余光瞥见一旁的小精灵,心里就 “咯噔” 一下,不由踌躇起来。 这小精灵是什么来路?高杀心里犯嘀咕,虽说还没亲眼见识过对方武功到底图和,可一寻思,人家是 “冷魂恶煞” 令狐仙的传人,那能差得了?就这么一念之间,他眼珠子滴溜一转,心里头又悄悄冒起了逃走的念头。 可是哪成想,他这念头刚起,小精灵那儿就跟有读心术似的,突然冷冷一笑,那笑声就跟三九寒天的冷风,直往人骨头缝里钻,开口说道:“高杀,我可警告你,在小爷我眼皮子底下,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儿,别瞎琢磨着逃跑,要是敢动歪心思,可别怪小爷我手底下不留情,先废了你两条腿,让你以后只能在地上爬!” 高杀一听这话,心头猛地一颤,心里暗叫:“这小鬼好聪明……” 知道这下想逃是没指望了,只能暗叹一口气,强压下慌乱,深吸一口气,转而望向狄浪,硬着头皮问道:“你要问什么事儿?” 狄浪站在那儿,身形挺拔如松,眼神冷峻得跟冰碴子似的,冷冷开口:“是谁派你来杀方先生的?” 这问题一抛出来,高杀心里就叫苦不迭,他是真不想回答,可眼下这形势,不答能行吗?不答就得丢了小命。虽说平日里他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可轮到自己脑袋搬家的时候,那滋味可完全不一样了,他心里清楚,自己其实怕死怕得要命。 犹豫了那么一瞬,他终究还是长叹一声,无奈说道:“是个身材矮小、胖得像小山似的老头儿。” 狄浪一听,眉峰微微一蹙,像是猜到了什么,紧接着追问:“是矮叟朱鹏?” 高杀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点点头:“正是他。” 狄浪目光陡然一寒,犹如寒星乍现,直直盯着高杀,那眼神仿佛要把他看穿,冷冷道:“你说的可是真话?” 高杀又是一声叹息,满脸的苦涩:“你瞅瞅眼下这情形,我还敢胡说八道吗?” 狄浪就那么冷冷地瞧了他好一会儿,看得高杀心里直发毛,才终于开口:“你走吧!” 这话音刚落,小精灵却不干了,上前一步,急道:“狄大哥,你真就这么放他走?” 狄浪微微侧身,看向小精灵,神色平静,耐心解释道:“我之前说过,他答了我的话,就放他走,咱可不能言而无信。” 说着,声调陡然一沉,冲高杀喝道:“还不快滚!” 高杀咬了咬牙,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憋出一句:“你别得意,迟早有一天,我会练成‘千绝魔刀’,到时候找你一决生死!” 狄浪听了,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羁的笑,双眉轻轻一挑,哈哈笑道:“行啊,等你练成了,随时来找我。” 高杀也不再多言,脚下猛地一点地,身形腾空而起,如一只黑色的大鹏,眨眼间飞身上了房梁,几个起落,跃落屋后的巷子里,瞬间没了踪影。 这边,方老铁本以为今日要命丧于此,幸亏狄浪来得及时,一招拦下高杀,还削断了他的鬼刀,这才保住自己这条老命。等高杀一走,他赶忙上前,双手抱拳,冲着狄浪拱手行礼,感激道:“狄老弟,常言道,大恩不言谢,老朽我就不多啰嗦了。” 狄浪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笑,轻轻摆了摆手,谦逊道:“方老,您可别客气,这本就是我该做的。” 方老铁笑了笑,目光转向一旁的小精灵冷梦秋,带着几分好奇,转向狄浪问道:“这位小兄弟,真是令狐老仙翁的传人?” 狄浪神色认真,郑重点头:“一点不假。” 方老铁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满是惊叹:“这么说来,他手里那把剑,就是传说中的‘冷魂剑’喽?” 狄浪再次点头。 方老铁顿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爽朗豪迈,震得人耳朵嗡嗡响:“‘冷魂剑’重现江湖,看来那些个邪道魔崽子们,又有大麻烦喽,好日子怕是到头了!” 笑声还在回荡,小精灵已上前一步,抱拳行礼,恭敬说道:“晚辈冷梦秋,见过方前辈。” “不敢当,不敢当。” 方老铁连忙抱拳回礼,笑容满面,“小兄弟,快别多礼。” 狄浪这时开口问道:“方老,凌舞扬可在这儿?” 方老铁微微一怔,随即点头:“在呢,怎么,你是来找他的?” “我跟他是朋友,听闻他中了毒,情况如何?” 狄浪关切地问。 “毒性已经解了,这会儿已经不碍事了。” 方老铁回道。 狄浪眉毛一挑,有些疑惑:“潘老肥的毒,您能解?” 方老铁连忙摆手,苦笑着解释:“我哪有那本事,是谭啸风给了上官珍珍一颗解药。” “哦?” 狄浪眼睛一亮,追问,“他现在何处?” “在屋里炕上呢。” 方老铁指了指屋内。 “走,咱们进屋瞧瞧他去。” 狄浪说着,抬脚就往屋里走。 方老铁也不多话,立马引着狄浪和小精灵进了屋子。屋内,凌舞扬躺在炕上,睡得正香,呼吸平稳而均匀,一看脸色,就知道身上的毒确实解了。 狄浪却微微皱眉,心里犯嘀咕:这毒都解了,怎么还睡得这么沉?念头一转,他瞧向方老铁,恍然问道:“是您点了他的睡穴?” “没错。” 方老铁笑着点头,“老朽怕他毒解醒来,一声不吭就走了。” 狄浪也不多说,抬手轻轻一挥,掌上暗运内力,一道柔和的劲气拍出,解开了凌舞扬的睡穴。 凌舞扬身子猛地一颤,缓缓睁开眼睛,轻轻吐出一口气,嘟囔道:“格老子的,可真是一场大祸事……” 狄浪站在炕边,面带微笑,打趣道:“别‘格老子’的了,先瞅瞅我是谁。” 凌舞扬迷迷糊糊地瞧着狄浪,突然眼睛瞪大,一个鲤鱼打挺从炕上跃起,抬手揉了揉眼睛,又惊又喜,眼眶都红了:“狄浪,怎么是你?原来你并没有……” “这事儿说来话长,先不提了。” 狄浪笑着打断他,关切道,“你先运运气试试看,体内有何不适没有?” 凌舞扬依言而行,闭目凝神,运转真气,片刻后睁眼说道:“气机顺畅,全无任何不适之感,是你给我解的毒?” 狄浪笑着摇头:“是谭啸风。” 凌舞扬顿时愣住,一脸惊愕:“谭啸风来过了?” 狄浪转向方老铁,说道:“方老,您把事儿的经过跟他讲讲吧。” 方老铁清了清嗓子,当下把上官珍珍如何带凌舞扬来这儿,又怎么给他服下解药,还有西门影、高杀先后现身,幸得狄浪及时赶到的事儿,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凌舞扬听完,眉头微微皱起,满心疑惑:“这事儿可太蹊跷了,让人摸不着头脑。” 方老铁也点头附和:“是啊,哪儿蹊跷呢?” 凌舞扬缓缓说道:“那胖瘦双绝可是啸风堂的人,我杀了他们,谭啸风居然还让上官小姐拿解药救我,这不是怪事一桩吗?” 方老铁低头沉吟:“确实让人想不通……” 狄浪在一旁接口道:“这事儿,为何不找上官小姐问问?谭啸风是怎样把解药给她的,又是怎么说的,问清楚不就明白了?” 凌舞扬觉得有理,点了点头,忽然眼睛一眯,问道:“上官小姐呢?她在哪儿?” 方老铁回道:“去找冷月府主人凌大侠去了。” 凌舞扬又是一怔:“她去找他做什么?” 方老铁解释道:“她说谭啸风不是坏人,要去劝冷月府主人取消和谭啸风明日的决战。” 凌舞扬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她一个小姑娘,凌玉云能听她的?” 方老铁无奈地叹了口气:“她说无论如何,总该尽力去试试。” “她去了多久了?” 凌舞扬追问。 “半个多时辰了。” 方老铁答道。 “这里是什么地方,离冷月府多远?” 凌舞扬又问。 “这儿是南大街,到冷月府来回,差不多半个时辰的路程。” 方老铁说。 “这么说,她也差不多快回来了。” 凌舞扬自语道。 方老铁默默点头。 第63章 狭路相逢 小狗子本就是长安城里混日子的小混混,生平最大的爱好,一是赌,二就是 “吹牛”。就因为这点,城里的兄弟们都给他起了个外号,叫 “牛皮王”。 说起来,小狗子这赌运,那可真是背到家了,十回进赌场,九回输得底儿掉,常常输得连裤子都不剩。可他那性子,就是倔,心里一万个不服气,总觉得自个儿不可能一直这么倒霉,指不定哪天就时来运转了。所以呢,只要兜里揣着银子,就跟被鬼催着似的,直往赌场里扎,好像银子在口袋里长了嘴,不把他咬得一干二净就不罢休。 这不,今儿个晚上,他又输得一塌糊涂。白天好不容易捞着的十五两银子,这会儿全打了水漂,口袋里就剩下十来个铜子儿,叮当乱响。二更刚过一半,小狗子垂头丧气地从元宝赌坊晃悠出来,满心想着回他那破狗窝,蒙头睡大觉。可走着走着,肚子 “咕咕” 叫了起来,这才觉着饿了,心里就惦记上小巷子里老王面摊的牛肉面,那可是五文钱一大碗,吃起来又香又辣,别提多过瘾了。 这么一想,小狗子脚底下一转,拐进了一条小巷子。紧赶慢赶地到了老王的面摊前,他一下子愣住了。面摊还是老样子,可卖面的咋不是老王了呢?换成了个矮胖臃肿的老头儿,跟小山似的往那儿一戳。 小狗子眨巴眨巴眼睛,怔了怔,开口问道:“老王呢?” 那矮胖老头儿眼皮都没抬一下,冷冰冰地瞥了他一眼,就跟没听见似的,压根儿不理他。小狗子也没多想,一屁股在靠墙的长条桌前的长板凳上坐下,扯着嗓子喊:“给额来一大碗牛肉面,多放辣子,越辣越好!” 谁知道,那老头儿还是那副冷冰冰的德行,跟木雕泥塑似的,动都不动。小狗子眉头一皱,心里老大不高兴,嘟囔道:“额是来吃面的,你得是耳朵不好使?” 话音刚落,那矮胖老头儿突然动了。只见他伸手抄起一双足有两尺长的竹筷子,这筷子本是煮面用的,可这会儿,在小狗子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身上三处穴道就被这筷子给点住了。小狗子眼睛瞪得溜圆,刚想破口大骂,却发现连哑穴也被点了,憋得满脸通红,心里那个憋屈啊:这是咋回事啊?这老头儿为啥要点额的穴道?他到底是谁啊…… 小狗子满心疑惑,可穴道被制,也只能暗自叹气,自认倒霉透顶。 这时候,刚到三更。小巷子东边,缓缓走来个人。此人看上去三十五六岁,身材修长挺拔,一袭青袍随风飘动,气度颇为不凡,腰间佩着一把长剑,手里还握着一把短剑,在夜色里寒光闪闪。小狗子虽是个混混,可在长安混久了,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人正是名满长安的大侠 —— 冷月府主人凌玉云。小狗子心里直犯嘀咕:这冷月府主人咋大半夜的,带着长短双剑跑到这小巷子里来了?他脑子转得飞快,没一会儿,心里就有了数。 恰在这时,小巷子西边也冒出个人来。这人相貌威武,身着锦袍,手中握着一根四尺多长的钢杖,年纪和凌玉云不相上下。小狗子虽说不认识这锦袍汉子是谁,但一瞧这架势,心里就猜到,八成是与冷月府主人约好明日决战的凉州大豪 ——“钢杖铁掌” 谭啸风。 只见冷月府主人凌玉云由东往西,稳步走来,那身姿犹如松柏挺立;谭啸风堂主由西向东,大步流星,手中钢杖拖地,发出 “簌簌” 声响。两人渐渐走近,最终在面摊前站定,面对面相距七尺,如同两尊战神对峙,四道目光在空中交汇,似有火花迸溅,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矮胖老者这时开了口,声音冷得像冰碴子:“这是公平决战,谁也不许耍花样,要是敢乱来,碧瑶圣宫绝不饶他,两位,现在可以开始了。” 小狗子听在耳里,心里忍不住犯嘀咕:“碧瑶圣宫是个啥地方?听起来怪神秘的,到底是个啥玩意儿……” 谭啸风目光如刀,死死地盯着凌玉云,眼角的肌肉微微跳动,寒声道:“这一战,谭某不惜一切代价,定要将你毙于杖下!” 凌玉云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难道你就不能改变主意?” 谭啸风脑袋一摇,语气决绝:“绝不!” 凌玉云又问:“你觉得值得吗?” 谭啸风挺了挺胸膛,大声道:“谭某生平只问当与不当,从不计较值不值!” 凌玉云冷冷一笑,没再言语。谭啸风顿了顿,接着道:“不过这一回,我敢肯定,绝对值得!” 话音未落,凌玉云轻叹一声,那叹息声中,长短双剑已然同时出鞘,寒芒一闪,恰似夜空流星划过。他这长短双剑,在江湖上那可是威名赫赫,虽说 “天下第一” 这话有点水分,但也确实少有敌手。他二十三岁闯荡江湖,短短三年,就闯出 “冷月飞虹” 的名号,在长安城里建起冷月府,成为一代大侠,这本事可不是吹的。 可凌玉云的剑法究竟师从何处?武林中没人知道,他自己也守口如瓶。曾有两位剑术名家,想从他剑招里瞧出个门道,找他比剑,结果都败兴而归。为什么呢?因为他这双剑,一长一短,剑招变幻莫测,一会儿使出武当的绵柔剑式,如行云流水;一会儿又来一招峨嵋的凌厉剑法,恰似闪电劈空;紧接着,华山的奇险剑招、青城的精巧剑式、太极的圆转剑法,轮番登场,各门各派的精妙剑法融为一体,诡异、平实、辛辣兼而有之,让人根本无法摸得清他的剑法。 这十年来,凌玉云的武功剑术更是炉火纯青,深不可测,据说当世武林高手,能接他十招的都没几个。不过,谭啸风可不是一般人,他俩之前交过手,谁也没占到便宜。谭啸风的九九八十一招 “狂沙杖法”,那也是威力惊人,一般武林高手碰上,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今夜,便是他们的第二次交手,是生死对决战,这场决战早就轰动了长安城,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一战订在明日,可谁能想到,这 “明日” 竟提前到了子夜后的三更 —— 也就是现在这凌晨时分。 这一战的结果如何,究竟谁胜谁败? 第64章 一场鏖战 帷幔之内,一片春色旖旎。 洛十三与花巧娘已经接近尾声了。 洛十三的身躯虽然原是“拼命三郎”小洛,小洛本来就本钱雄厚,与女人拼命有着独特的功夫,但在花巧娘面前也几乎招架不住。幸好洛十三内功深厚,也幸好他暗暗服下了一粒“快刀”朱八给他的药丸。 那药丸的确极具奇效,洛十三服下之后,果然立即见效,信心十足。 花巧娘如同一朵盛开的娇艳花朵,在洛十三的攻势下尽情绽放。她的身姿曼妙,扭动间仿佛一条灵活的蛇,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她的双手如灵蛇般缠绕在洛十三的身上,时而轻抚,时而紧扣,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无尽的风情。 洛十三则似一头勇猛的猎豹,不断发起攻击。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炽热的欲望,紧紧盯着花巧娘,不放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 一场鏖战,历时很久。花巧娘终于垮了。 “三郎,我不行了,实在无力再战啦!” 花巧娘娇喘吁吁地发出一声软弱无力的叹息。 “那哪成啊?你这就不行了,我可还没尽兴呢!” 洛十三嘴上说着,攻势愈发猛烈,但此时心中暗喜,表面却装作不满的样子。当然,他这是采纳了“快刀”朱八的提议,决心彻底征服这个浪荡夫人,以便能探查出 “血手门主” 的身份,这对他来说可是至关重要的。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却浑然不觉,只顾着不断进攻。而花巧娘早已香汗淋漓,她的内心既有着对洛十三勇猛的惊讶,又有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奋,眼神中既有求饶之意,又带着一丝别样的风情。 花巧娘喘息着娇嗔道:“我是真的不能再继续了呀。” 洛十三这才停住狠猛的攻击,问道:“那我是不是能拿到一百万两的彩头了?” “你都把我征服了,别说是一百万两彩头,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了。” 花巧娘长长地喘了口气说,胸大肌也随着呼吸一起一伏,脸上泛着红晕,看起来更加妩媚动人。 “那你是不是什么都听我的,我要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吗?” 洛十三追问道。 “当然!” 花巧娘毫不犹豫地连连点头。 “好,现在你先答我问话。” “你想问什么?” “你在血手门是什么身份?” “你……” 花巧娘猛地瞪大双眼,“你竟然知道我是血手门的人?” 洛十三点点头,温柔地说:“你愿意告诉我吗?” “我的身份是护法。” 花巧娘眨了眨眼睛,又道,“三郎,我问你,愿不愿意咱俩永远在一起?” “愿意能怎样,不愿意又如何?” “要是愿意,你就加入血手门嘛。” “不加入血手门,难道我们便不能永远在一起了吗?” “倒也不是。” 花巧娘摇摇头,“你要是加入血手门,咱俩就能名正言顺地在一起,否则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机会就不会很多了。” “哦?” 洛十三眉峰微微一皱,沉吟道,“听说血手门的人个个都是江湖高手,人才济济的,我不过是洛阳城的一个小混混,对血手门能有什么用吗?” “当然有用呀。” 花巧娘妖媚地一笑,道:“跟你说实话吧,我这次来洛阳,名义上是帮吉祥赌坊对付强敌,实际上是来筹划成立分坛的,而且我会是分坛主哦。你在洛阳城可是出了名的人物,听说你为人豪爽慷慨,很够义气,洛阳城的兄弟们都听你的。你要是加入血手门,那就是洛阳分坛的中坚力量呀,洛阳分坛有了你,就等于拥有了全洛阳城的兄弟。而且我还会向门主禀报,在分坛给你一个重要的职位,那时我们便可以朝夕相聚在一起了。” “哦……” 洛十三缓缓说道,“我一向喜欢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惯了,从来不愿意牵涉在江湖门派是非恩怨纠纷之中,也不愿意加入任何组织受人管束,所以.....” 花巧娘目光一凝,问道:“你不愿意?” 洛十三道:“这件事我必须好好考虑一下。” 花巧娘双眼眨动,想了想说道:“筹划成立分坛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的,反正还有不少时间,你好好地考虑一下也好,希望你不要令我失望。” 说着,洛十三笑着起身穿衣服,问道:“还有一场压轴的‘拼酒’今晚还要继续举行吗?” 花巧娘娇慵无力地摇摇头,道:“我实在太累了,拼酒的事改天再说吧。” “那也好。” 洛十三点点头,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对了,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什么事呀?” 洛十三神色犹疑了一下,道:“护法的身份在任何一个门派组织中,地位都极不低,我想你一定经常见到门主的了?” “那是自然。” “江湖传说,门主的一身武功高不可测,而且行动极其神秘,门中属下很少人见过他,是吗?” “传说一点不假。” “那你既然经常见他,想必也知道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了?” 花巧娘心中不由倏然一震,眼中闪过一丝疑色,问道:“你问这个干嘛?” 洛十三神色平静,微微一笑说道:“血手门在江湖上那么威风,势力又大,我猜门主肯定是个雄才大略的了不起人物,所以我就是好奇,想知道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因为“拼命三郎”小洛只是洛阳城地方上的混混,而且又是土生土长的洛阳人,所以花巧娘听他这么一解释,便以为他真只是好奇,眼中疑色也就随即消散,叹了口气说:“我虽然常见到门主,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洛十三问:“为什么?” 花巧娘道:“我每次见到他时,他脸上总是戴着一副特制的面具,并且穿着一件很肥大的衣服,不但无法看到他的面目,连身材胖瘦也无法看出来。” 洛十三眉头微皱地道:“他为何要这样神秘?” “我也不清楚。” 洛十三沉默了一下,道:“加入血手门的事,我会好好考虑的。现在我要走了,你好好休息会儿吧!” 花巧娘说:“我也就不起来送你了,过两天我再去找你。” “好。” 洛十三口里应着,人已迈步走了出去。 第65章 小巷对决 在那条幽僻的小巷之中,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两位当世豪杰正静静对峙着。长安城内赫赫有名的大侠 “冷月飞虹” 凌玉云,身姿挺拔如松,一袭白衣随风轻摆,他面容冷峻,双眸仿若寒星。此刻,他双手微微握拳,双脚稳稳扎于地面,做好随时出击的准备。 而对面的凉州大豪 “钢杖铁掌” 谭啸风,身材魁梧壮硕,犹如一座巍峨小山。他身着黑色劲装,满脸络腮胡,眼神中闪烁着犀利光芒, 他紧紧握住手中那根粗如儿臂的钢杖,指关节微微泛青,脚下不丁不八,摆出沉稳的防御架势。 二人四道目光仿若冷电,在空中激烈交击,火花四溅。这般对峙,已然持续了有盏茶的工夫,他们就像两尊泥塑木雕的人像,纹丝未动,周遭的空气仿佛都被这凝重的氛围冻结。 陡然间,凌玉云率先发难,恰似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只见他双剑齐飞,一长一短两把剑,在他手中瞬间幻化成千百道虹芒,恰似绚丽的流星划过天际。剑气纵横,恰似长虹贯日,剑势迅猛,疾如风卷残云。每一剑刺出,皆是凌厉杀招,目标直指谭啸风周身各处要害穴位,剑招之中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奥妙变化,如同汹涌澎湃的飞瀑怒潮,滚滚袭来。 谭啸风见状,右手钢杖猛然挥动,速度之快,力量之大,竟在身前舞起一片如山般的杖影,密不透风,仿佛一道坚固的城墙。“叮!叮!叮!” 连续几声清脆激响,凌玉云那蕴含着无尽变化的五剑,竟被谭啸风手中钢杖精准无比地一一封住。 凌玉云见状,嘴角微微上扬,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刹那间,他的剑法陡然转变,不再一味追求急进猛攻。剑势变得缓缓悠悠,轻柔如水,恰似春风拂柳,却又暗藏玄机,以柔克刚之妙尽显其中。要知道,剑学之道,渊深浩博,能放能收,能刚能柔,可快可慢,唯有如此,方称得上真正的剑术高手。 剑法突变之后,凌玉云手中长短双剑的招式,变得异常简单明了。一剑就是一剑,毫无半点繁复的变化,看似平淡无奇,实则每一剑都精准无比,绝无丝毫多余动作。然而,正是这种看似简单、毫无巧妙变化的剑势,却给谭啸风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 谭啸风原本一直采取守势,此刻,他再也按捺不住,突然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喝,声若洪钟,震得小巷两旁的墙壁簌簌作响。只见他脚下步伐诡异,倒踩七星,恰似夜空中闪烁的北斗七星,玄妙非常。与此同时,他右杖左掌上下翻飞,如蛟龙出海,反攻出六杖三掌。每一杖都带着千钧之力,每一掌都虎虎生风,掌风呼啸,杖影翻飞,气势磅礴。 凌玉云剑术超凡入圣,精湛绝伦,在当世武林之中,堪称剑术名家,备受赞誉。放眼整个江湖,能在他长短双剑之下展开反击的人,可谓是凤毛麟角。由此足以见得,谭啸风能做到如此,果真是名不虚传,不愧是威震一方的凉州大豪。“钢杖铁掌” 之名,绝非浪得虚名,其武功造诣之精深,令人叹为观止。 此时,在一旁观战的矮胖老头儿,见此精彩绝伦的一幕,情不自禁地脱口轻叫一声:“好!”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间,凌玉云的剑招再度发生变化。 他巧妙地化解掉谭啸风的六杖三掌,身形微微一闪,仿若鬼魅一般。紧接着,剑势陡然暴展,展开凌厉反击,还以颜色。只听得剑气 “嘶嘶” 作响,如同毒蛇吐信,破风之声异常尖锐。长短双剑在他手中,恰似两条灵动的灵蛇,蜿蜒游走,向着谭啸风的前胸、腰腹等要害部位,展开了一轮疾风骤雨般的凌厉疾攻。剑剑致命,招招狠辣,让人防不胜防。 谭啸风见状,不由得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大吼,声震四野。他手中杖势猛地一紧,掌法也随之变得更加刚猛。只见他一连使出九掌十七杖,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着排山倒海的力量,杖影重重,掌风呼啸,犹如狂风暴雨般,方才堪堪挡住凌玉云这一轮如狂风骤雨般的凌厉猛攻。 凌玉云此刻已然展开自己的毕生绝学,剑势恰似滔滔不绝的长江大河,绵绵不绝,而且越战越勇。他的攻势极其勇猛狠辣,每一招每一式都攻中寓守,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绝不会因为一味进攻而忘记防守,从而给敌人留下可乘之机。 而谭啸风的杖招表现,同样毫不逊色。面对凌玉云的凌厉剑招,他以钢杖抵挡,杖势沉雄稳健,防守得密不透风,犹如铜墙铁壁。同时,他的守招之中还暗藏着凌厉的攻势,每一次抵挡,都能顺势反击,让凌玉云也不得不有所忌惮。 这场激烈无比的战斗,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江湖中众人极为重视的凌、谭决战,竟然在这条毫不起眼的小巷之中,轰轰烈烈地爆发开来。 可惜,有幸能够目睹这场精彩绝伦之战的人,却寥寥无几。除了那位矮胖老头儿,就只有小狗子。小狗子不过是地方上的一个小混混,虽说平日里也练过几天拳脚,略懂一些武功皮毛。但面对凌、谭二人这等高手之间的巅峰对决,他只看得眼花缭乱,目瞪口呆,整个人完全被这场激烈战斗所震撼,目瞪口呆。 那位矮胖老头儿,可是一位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他深知凌、谭二人皆是当世高手中的顶尖人物,这场战斗的激烈程度,虽说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但亲眼目睹时,还是忍不住在心中暗暗赞佩不已。他目光紧紧盯着战斗中的两人,不放过任何一个精彩瞬间,心中暗自感叹:“如此精彩的对决,当真是难得一见。” 这场苦战,持续了整整一个半更次。终于,分出了胜负。 凌玉云此刻全身被汗水湿透,衣衫紧紧贴在身上,仿佛刚从河里失足落水爬上来一般。他的身子已然无法挺直,左腿胫骨被谭啸风的钢杖重重击中,已然断裂,整个人只能依靠右腿勉强支撑,艰难地站立着。谭啸风的 “狂沙杖法” 果然威力惊人,不同凡响,竟让这位名满长安的一代名侠遭受如此重创。 然而,谭啸风自己的状况,同样不容乐观。他所受的伤,甚至比凌玉云还要严重。凌玉云不仅左腿胫骨被打断,右手长剑也被谭啸风的钢杖硬生生击断。而那半截剑锋,此刻正深深地嵌入谭啸风的肋骨之中,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他的衣衫。 所以,这一战的最终结果,还是谭啸风败下阵来。 矮胖老头儿看着眼前的场景,忽然嘿嘿一笑,转过头,看着凌玉云说道:“恭喜你了,你赢得了这场战斗。到底还是你技高一筹,比他更强!” 凌玉云面色淡漠,轻轻摇了摇头,缓缓说道:“这点成败,又岂能论英雄?” 说罢,他仰起脸,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仿佛将心中的疲惫与感慨一同呼出。随后,他转过身,拖着那条受伤的左腿,一跛一拐地缓缓向东走去。他的身影在昏暗的巷口逐渐变得模糊,最终消失不见。 矮胖老头儿看着凌玉云离去的背影,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俯身背起谭啸风,脚下轻点,施展轻功,向着西方疾驰而去。转瞬之间,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小巷子里,此刻冷冷清清,只剩下穴道未解的小狗子。他呆呆地望着空荡荡的巷子,心中五味杂陈。 第66章 树林遇袭 上官珍珍满心欢喜地从冷月府里出来,蹦蹦跳跳地朝着南大街的石化药材铺走去。走着走着,她突然眼睛一亮,只见一个黑衣人鬼鬼祟祟地在前方行动。她那好奇心瞬间被勾了起来,想都没想,就悄悄地跟在了黑衣人身后。 一直跟到城外五里的一座树林前,那黑衣人终于停了下来,嘿嘿一笑,冲着树林喊道:“兄弟们出来吧!鱼儿已经上钩了。” 上官珍珍心中一惊,还没等她回过神来,树林里便传来一阵大笑,紧接着七八个黑衣汉子窜了出来,将她团团围住。 上官珍珍眉头微皱,目光快速地扫过这几个黑衣汉子,双手叉腰,娇喝一声:“你们想干什么?” 一个身材粗壮的黑衣汉子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牙,说道:“小丫头,你别怕呀,大爷们就是想借你的宝石项链用用,只要你乖乖交出来,大爷们保证不难为你。” 上官珍珍心中不屑,从这些黑衣汉子自树林中窜出来的身法上,已看出这些人的武功身手,暗自想道:“就凭你们这几个三脚猫,也想打我宝石项链的主意。” 她嘴角一撇,冷冷地哂笑一声:“就凭你们也想要我的宝石项链?” 那身材粗壮的黑衣汉子似乎是这群人的头目,他又嘿嘿一笑,双手抱胸,说道:“小丫头,大爷们知道你会武功,可你也得看看现在这形势呀。俗话说得好,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你就一个人,能打得过我们这么多人吗?” 上官珍珍听了,秀眉微微一扬,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冷冷一笑:“你们既然仗着人多,那就动手吧!只要你们有本事打倒我,宝石项链就归你们。” “好!” 那身材精壮的汉子大喝一声,“小丫头,你可别后悔。兄弟们,上!” 话音未落,他便如饿虎扑食一般朝着上官珍珍扑了过去。上官珍珍娇叱一声,身形一闪,灵活地躲过了攻击,随即展开拳脚功夫,与这些黑衣汉子打斗起来。 这些黑衣汉子虽说都会点功夫,但也只是些地痞混混的水平。上官珍珍虽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但他们人多势众,也让上官珍珍费了一番力气,才终于把他们都打倒在地。 黎明时分,寒风凛冽,小狗子依旧呆呆地坐在靠墙的长板凳上,动弹不得。他冻得嘴唇发青,身体不停地打着哆嗦,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咬着牙硬撑着。 就在他觉得又冷又无助的时候,突然眼睛一亮,心中大喜,只见一个穿着宽大黑衣的女孩子走进了巷子。那正是上官珍珍,她恰巧经过这条小巷子回南大街。上官珍珍一脸淡然地走着,压根就没注意到靠墙坐着的小狗子,径直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小狗子心中一急,脱口喊道:“喂,你等一等!” 喊完之后,他才发现自己被点住的哑穴不知何时已经自行解开了,只是身子还是动不了。 上官珍珍听到喊声,停住脚步,回头一脸诧异地看着小狗子,问道:“你是谁?” 小狗子连忙回答:“我叫小狗子。” 上官珍珍看了看面摊子,又问道:“你是卖面的?” 小狗子摇摇头,说道:“我是来吃面的。” “哦?” 上官珍珍眨了眨眼睛,目光四处打量了一下,问道:“卖面的老板呢?” “不知道。” 小狗子再次摇头。 “不知道?” 上官珍珍皱了皱眉头,双眼眨动着四下里打量了一下,继续问道:“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是不是有人打架了?” 小狗子奇怪地看着她,问道:“你怎么知道?” 上官珍珍一脸得意,用手指了指地上:“这里还有血迹呢!” 小狗子夸赞道:“你可真细心聪明。” 上官珍珍微微一笑,接着问道:“是谁在这里打架了?” 小狗子回答道:“是凌大侠和凉州的谭堂主。” “你说什么?” 上官珍珍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你有没有弄错人?” 小狗子坚定地摇摇头,说道:“绝对不会弄错,在长安,谁不认识冷月府的凌大侠呀。至于凉州的谭堂主,我虽然没见过,但他用的兵器是根钢杖,这肯定错不了。” 上官珍珍连忙追问:“你是亲眼看到他们在这里打架的?” 小狗子点点头:“从开始打到结束,我都亲眼看见了。” 上官珍珍又问:“他们谁胜谁败?” 小狗子叹了口气,说道:“凌大侠一条腿受了伤,谭堂主肋骨间中了一剑,恐怕性命难保了。” 上官珍珍急切地问:“他们人呢?” 小狗子回答道:“凌大侠自己回去了,谭堂主被一个矮胖老头儿背着送回凉州去了。” 上官珍珍接着问:“那矮胖老头儿是什么人?” 小狗子想了想,说道:“听他自己说,好像是什么‘碧瑶圣宫’的人。” “碧瑶圣宫?” 上官珍珍喃喃自语,眉头紧锁,“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地方呀,这怎么可能呢……” 小狗子问道:“什么不可能?” 上官珍珍说道:“二更的时候,我专门去求过凌大侠,让他取消这一战,他明明亲口答应我了呀。” 小狗子质疑道:“他真的答应你了?” 上官珍珍肯定地点点头:“千真万确,是他亲口答应我的。” “哈哈……” 小狗子突然大笑起来,嘲讽道:“这么说来,凌大侠是个言而无信的混蛋,而你就是个受骗的大笨蛋!” 上官珍珍一听这话,脸顿时气得煞白,双脚用力一跺,转身就走,边走边气呼呼地说:“我去找他算账去,别跟着我!” 小狗子连忙大喊:“你等一等!” 可上官珍珍根本不理会,脚步匆匆地走出了巷口。小狗子苦笑着暗自叹了口气,心想:“跟什么跟呀,我现在动都动不了,怎么跟呀……” 第67章 府前大闹 在石记药铺之中,方老铁、凌舞扬、狄浪还有小精灵冷梦秋四人围坐一处。桌上摆满了酒菜,几人一边喝酒闲聊,一边翘首以盼上官珍珍归来。 此时,夜色已深,三更即将过去,眼看就要到四更天了,可上官珍珍的身影却始终没有出现。狄浪坐在那儿,忽然眉峰微微皱起,一脸担忧地说道:“这上官小姐都去了这么久时间了,怎么还没回来呢?该不会是出啥事儿了吧?” 说这话时,他的手指不自觉地在桌上轻轻敲着,眼神中满是焦虑。 凌舞扬听到这话,微微低下头,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上官小姐那一身武功不弱,照理说不该出啥意外。依我看,说不定是留在冷月府里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酒,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这说不通啊。” 方老铁用力摇了摇头,表情严肃,“宝石谷和冷月府虽说有交情,可就算冷月府主人诚心挽留,珍珍也绝不可能答应留在那儿,除非…… 是被强留下来的。” 他说到这儿,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安,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凌舞扬赶忙摆了摆手,反驳道:“强留不太可能吧。冷月府主人那可是武林中人人称赞的当代名侠,他肯定不会干那种强留一个少女,还坏了自己名声的事儿。” “倒也是。” 狄浪点了点头,接着说道,“那咱们就再多等会儿吧。要是等到天亮她还没回来,咱们就去冷月府问问情况。” 说完,他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方老铁也跟着喟然长叹一声,忧心忡忡地说道:“真希望她能平平安安的,要不然,我都没脸去见谷主夫人了。”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脸上满是自责与担忧。 凌舞扬赶忙安慰道:“方老,您就放心吧。上官小姐心地善良,我敢打包票,她肯定会平安无事的。” 说着,他伸手轻轻拍了拍方老铁的肩膀。 另一边,上官珍珍气冲冲地来到了冷月府门前。回想起两个更次之前,她还满心欢喜地离开这里。当时,她很高兴冷月府主人凌玉云能听了她的劝说,亲口答应不会跟谭啸风决战。可现在呢,她只觉得自己就像个又蠢又可怜的大笨蛋,被人骗得团团转,却还蒙在鼓里。谁能想到,凌玉云答应她之后,竟然连天亮都等不及,就和谭啸风展开了决战,还把谭啸风给杀了。 冷月府这座庄院,建筑得巍峨耸立,气派非凡。在黎明那微微的曙光之中,它就像一头蛰伏着的庞然巨兽,散发着让人敬畏的气息。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冷月府那高大的大门前,十三级石阶上,总是有两排武士,一共八个,个个雄赳赳的整齐地站列着。 要知道,凌玉云可不简单,他不仅是名震武林的当代名侠,在长安城内,也是屈指可数的大富豪。要是没见过啥大世面的人,单单看到这大门前如同大将军元帅府般的气势,就得吓得双腿发软。所以,向来没人敢在冷月府门前撒野,但是上官珍珍却敢。 上官珍珍打小在宝石夫人的娇纵下长大,天不怕地不怕的。昨晚,她还客客气气地在门前求见冷月府主人,这会儿可却没了那份客气。只见她满脸怒容,对着石阶上的八个武士大声喊道:“你们几个,赶紧去把凌玉云叫出来,本姑娘要见他!” 可那八个武士呢,就跟木头人似的,站在那儿纹丝不动,一声不吭,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上官珍珍这下更生气了,双眉猛地一挑,大声喝道:“你们是聋了还是哑了?我叫你们去叫凌玉云出来,听到没有!” 就在这时,大门里突然传出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他们既不聋也不哑,你的话他们也都听见了。” 紧接着,一个身穿蓝衫的中年人出现在石阶上。这人年约四十上下,长相白白净净的,神色从容地走了下来。 上官珍珍盯着他,问道:“你是谁?” 蓝衫中年人不紧不慢地说道:“在下姓屠,江湖上的朋友们都爱称呼我‘屠夫’。” 上官珍珍一听,脸色瞬间变了。她可听说过 “屠夫” 这个名号,也知道这人在江湖上干过的那些事儿。这 “屠夫” 是江湖上的杀手,本名屠雄,因为他武功极高,还特别喜欢杀人,所以江湖上的人都叫他 “屠夫”,都快忘了他本来的名字了。 上官珍珍怎么也没想到,冷月府里居然会冒出 “屠夫” 这么一号人物。不过若是换做一般的江湖高手,要是突然碰到 “屠夫”,肯定脚底抹油,赶快溜开,避之大吉。可上官珍珍偏不,她就像那初生的牛犊,根本不怕虎,更何况她对自己的武功那是相当自信。实际上,上她的一身武功也的确很高,并且在江湖一般一流高手之上。 她冷冷地盯着屠夫,冷笑道:“你既然叫屠夫,咋不去杀猪卖肉,跑来这里干什么?” 屠夫神色淡淡,反问:“那你呢?来这儿做什么?” 上官珍珍挺直了腰板,大声说道:“我来找凌玉云,我必须得见他!” 屠夫还是那副悠然的神情,慢悠悠地说道:“本府主人今天不见任何宾客,你要是想见他,还是改天再来吧!” 上官珍珍冷哼一声,叱道:“你还不配代表凌玉云跟我说话,给我滚开!” 屠夫冷冷一笑,说道:“本府主人令出如山,屠某不能擅作主张,更不能容许任何人在冷月府门前撒野!” 上官珍珍听了,两道秀眉 “唰” 地一下扬了起来,大声说道:“今天我非要见凌玉云不可,否则,除非你能杀了我!” 屠夫脸色瞬间变得冰冷,眼神中透着冷漠与无情,说道:“上官小姐,别以为你是宝石谷的人,就能在这儿横行霸道,没人敢把你怎么样。我身为冷月府护院武士总领班,职责所在,就算杀了你,我也担得起!” 上官珍珍不屑地撇了撇嘴,嘲讽道:“护院武士总领班又咋了?不就是凌玉云手下的一个奴才嘛。就算你敢杀我,你有那本事吗?” 屠夫听了这话,不再多言,双眼之中杀意一闪,身形如离弦之箭般突然向前冲去。一出手就是杀招,只见他骈起两根手指,如闪电般直点上官珍珍身上的三大死穴。怪不得一般江湖高手碰上屠夫都躲着走,他这武功,实在是高绝,出手又快又狠。 上官珍珍虽说对自己的武功很有信心,但她可没小瞧这个屠夫。早在之前,她就已经全神贯注,运功戒备着,时刻提防着屠夫突然出手。所以,屠夫才刚一动手,她的身形就如同随风飘舞的柳絮一般,轻盈地闪到了一旁。 屠夫这一招没击中,身形立刻如影随形,紧紧追了上去,瞬间变指为掌,猛地朝着上官珍珍拍了过去。掌风呼啸,威力惊人。 上官珍珍此刻退无可退,但她也不打算硬接这一掌。只见她突然娇叱一声,娇躯如闪电般掠起,就像一只灵巧的燕子,从屠夫的头顶飞了过去。 屠夫这一掌没打到上官珍珍,却重重地击在了门前的影壁墙上。只听 “砰” 的一声巨响,那足有一尺厚的影壁墙,竟然应声倒塌,砖石飞溅。 上官珍珍见状,心中不禁一凛,暗自庆幸自己躲得快。要是慢上半拍,恐怕就得被这一掌拍成肉泥,连骨头都不剩。 屠夫见一击未中,嘿嘿怪笑一声,右脚猛地一蹬地面,整个人突然倒飞,反手就是一拳,直捣上官珍珍的腰间。这一拳来势汹汹,带着呼呼的风声。 上官珍珍急忙侧身躲避,同时一扬衣袖。刹那间,寒光暴闪,一把匕首如同闪电般从她袖中射了出来,直直地刺向屠夫的咽喉。 屠夫显然没想到上官珍珍会来这么一招,微微一怔,竟然没能躲开。不过,匕首也没能刺进他的咽喉。就在他发愣的这一瞬间,只见他飞快地低头,张开嘴巴,竟然用牙齿硬生生地咬住了那把匕首。 这诡异的武功招式,可把上官珍珍看呆了,她不禁愕然一愣。可就在她这一愣神的工夫,屠夫的手掌已经如闪电般拍出,直逼她的胸窝。这一掌要是打实了,那可绝对是致命的一击。 第68章 屠夫少女 在江湖之中,屠夫向来以心狠手辣而闻名遐迩。他嗜杀成性,一旦杀念涌起,不管对方是谁,哪怕是天王老子,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痛下杀手。此人天性冷酷无情,仿佛天生就没有一丝温情,对女色更是毫无兴趣,“怜香惜玉” 这等事,在他眼中简直如同天方夜谭。哪怕是貂蝉、西施那般的绝世佳人重现于世,站在他面前,他也定会无动于衷,绝不会有半分不忍与怜惜,定会痛下杀手。 冷月府的主人乃当代赫赫有名的大侠,可令人费解的是,府中竟然有屠夫这样心狠手辣的邪魔人物担任护院武士总领班,这实在令人不明白,也想不通。 上官珍珍此时还沉浸在惊愕之中,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闪避动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手掌朝自己袭来,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光灿耀眼的剑虹如流星般飞射而至,快若闪电,直刺屠夫的咽喉。这一剑的速度与力量皆达到了极致,剑未到,剑气已让周围的空气为之震颤。 屠夫察觉到了背后的危险,但他的手掌离上官珍珍的胸窝仅仅只有五寸之距,已然无法收回抵挡。只见那剑虹瞬间贯穿了他的咽喉,鲜血如喷泉般激飞而出,奔流。屠夫的身体缓缓倒下,咽喉处的鲜血不断涌出,在地上形成了一滩血泊。 而上官珍珍此时早已吓得浑身冷汗直冒,汗水湿透了她的衣衫。当然,流汗不可能会死人,所以,流汗要比流血好上十万八千里。她知道,若不是凌玉云这一剑来得及时,此刻倒在地上的便是她了,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出手刺死屠夫的正是冷月府主人 “冷月飞虹” 凌玉云。上官珍珍收起匕首,目光中带着无比的诧异,紧紧地盯着凌玉云,问道:“是你杀了他?” 这话虽问出口,但她心中已然有了答案,因为凌玉云手中的剑还在往下滴血,那鲜红的血液顺着剑尖缓缓滑落,滴在地上,溅起一朵朵小小的血花。 凌玉云微微点头,神色凝重,他将剑在屠夫的尸体上轻轻擦拭,把血迹擦净后还剑入鞘,然后缓缓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你可知道刚才你有多危险?” 上官珍珍心有余悸地点点头,她当然清楚自己刚刚与死神擦肩而过。她心中对凌玉云充满了感激,但同时又疑惑不已,不明白凌玉云为何要出手救她。就在这时,她突然注意到了站在石阶上一直不言不动的八个武士,不禁脱口而出:“他们好像都被人点住了穴道。” 凌玉云再次点头,一脸平静地说道:“你说的没错,他们的确是被人点了穴道。” 上官珍珍双目微睁,一脸惊奇地问道:“谁有这么大的胆子?你可知道是谁干的?” 凌玉云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淡淡说道:“是屠夫。” “屠夫?” 上官珍珍不禁一怔,大为惊讶地说道:“这是为什么?他是你府里的武士总领班,为什么要对自己人下手?” 凌玉云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你跟我进去看看便知。” 说罢,他转过身,一瘸一拐地缓缓朝石阶走去。上官珍珍这才明白,小狗子所言非虚,凌玉云确实在小巷子里与谭啸风有过一场恶战,左腿胫骨受了伤。 凌玉云一边缓步走上石阶,一边双手不停地挥拍,将那八个武士的穴道解开,口中吩咐道:“把那个人的尸首抬进院子里来。” 进入大门,是一座宽敞的大院子。凌玉云用手一指院子左边的地上,说道:“你看!” 上官珍珍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左边地上躺着一个人,那人的面容已被打得面目全非,早已断了气。她不禁皱了皱眉头,心中涌起一阵寒意,问道:“这人是谁?” 凌玉云神情黯然,喟然一叹,说道:“他是铁豹徐坚。” 上官珍珍双目倏然大睁,满脸惊愕地说道:“你说什么?他就是昔年一半拳就打死苗山霸王的铁豹徐坚?” “不错,不过那不是一拳,而是半拳。”凌玉云微微点头,解释道:“那一拳,当年只用了五分力道,便将苗山霸王打死,所以只能说是半拳。” 上官珍珍一脸讶异地问道:“他是谁杀的?” 凌玉云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冷冷地说道:“屠夫。” “屠夫?屠夫为什么要杀他?” 上官珍珍追问道。 “他们二人早有仇恨,此次屠夫是来寻仇的。” 凌玉云说道。 “是徐坚闯进冷月府来寻仇?” 上官珍珍问道。 “不,” 凌玉云摇摇头,“刚好相反,闯进冷月府来寻仇的人不是徐坚,而是屠夫。” 上官珍珍毕竟聪慧过人,立刻恍然大悟,说道:“这么说,屠夫并不是冷月府真正的护院武士总领班了?” “当然不是,” 凌玉云再次摇头,语气坚定地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怎会让屠夫这种人留在府中担任武士总领班?” “那么徐坚……” 上官珍珍欲言又止。 凌玉云神情哀伤,喟然道:“徐铁豹才是冷月府真正的武士总领班,只可惜他如今遭了屠夫的毒手。” 上官珍珍默然片刻,眨了眨眼睛,问道:“屠夫来寻仇时,你在哪里?” 凌玉云说道:“我在后院净室里敷药疗伤。” “你的伤势怎样?” 上官珍珍关切地问道。 “还好,胫骨未断,只是碎裂了一点,敷药疗养个十天半月便可完全复原。” 凌玉云说道。 上官珍珍忽然脸色一板,冷冷地说道:“我问你,你为什么要骗我?” 凌玉云微微一笑,问道:“你已经知道我是怎么受伤的了?” “嗯。” 上官珍珍应了一声。 “你是来兴师问罪的?” 凌玉云问道。 “难道不该?” 上官珍珍反问道。 凌玉云看着她娇嗔的模样,目光中闪过一丝愧疚,微微一叹,说道:“这件事,确实是我不对,不该故意骗你。” 上官珍珍说道:“我早就告诉过你,谭堂主是个好人。” “我知道他是个好人。” 凌玉云点点头,问道,“难道你认为我是个坏人?” 上官珍珍摇摇头,说道:“我可没这么说。” “但你心里定然是这么想的。” 凌玉云说道。 “我心里也没这么想,只是……” 上官珍珍欲言又止。 凌玉云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上官姑娘,你入世未深,还不明白在这江湖之中,有许多事是身不由己的。就拿我与谭堂主的决战来说,实是不得已而为之。虽说我赢了,但我又得到了什么呢?” 他的心中充满了无奈与感慨,深知江湖中的纷争与恩怨,往往让人陷入两难的境地。 上官珍珍看着他,秀眉微蹙,轻叹一声,说道:“我真搞不懂,武林中人的报复心为何如此之重?” “报复心?你是说我与谭堂主的决战是为了报复?” 凌玉云问道。 “难道不是吗?你不是为了报弟仇,才找谭堂主决战的吗?” 上官珍珍说道。 “谁说我与他有弟仇了?” 凌玉云反问道。 “谭堂主说的,他说他杀了你的弟弟凌玉展,所以你才要找他决战,为弟弟报仇。” 上官珍珍说道。 凌玉云忽然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一丝嘲讽与无奈。 “你笑什么?” 上官珍珍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凌玉云淡淡说道:“我是在笑,这世间不平之事虽多,但公平之事也不少。” 上官珍珍不解地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凌玉云笑着说道:“昨晚我确实骗了你,但谭啸风也同样骗了你一次。” “他骗了我什么?” 上官珍珍问道。 “他根本没有杀我弟弟。” 凌玉云说道。 “这是他亲口告诉我的事实呀。” 上官珍珍说道。 “这算什么事实,简直就是笑话,” 凌玉云笑道,“我本就是独子,哪来的弟弟?” 上官珍珍一怔,惊讶地说道:“你没有兄弟?你是独子?” “不错!” 凌玉云正色道,“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那么…… 那凌玉展……” 上官珍珍满脸疑惑。 凌玉云说道:“天下姓凌的人成千上万,或许真有个叫凌玉展的,但绝不是我的弟弟。” 上官珍珍听后,顿时呆住了,心中暗自思忖:谭啸风为何要说谎?他为何要编造这样的理由来诬陷凌玉云刺杀他?他究竟在隐瞒什么? 第69章 不能说的秘密 过了好一会儿,上官珍珍才眨眨眼睛,又开口问道:“你之前闯进过啸风堂,这是不是真的呀?” 说这话时,她心里好奇极了,双眼紧紧盯着凌玉云,那眼神仿佛要把他看穿,看他到底会不会说实话。 凌玉云微微点头,神色平静地说道:“我确实闯进过啸风堂,还跟堂主大战了一场。不过呢,最后我没死,他也还活着。” 此刻凌玉云心里有些无奈,他并不想多谈此事,只是上官珍珍问了,他也不好不答。 “你为什么要去杀他?” 上官珍珍歪着头,一脸疑惑地追问,她实在想不明白这其中缘由,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凌玉云皱了皱眉头,语气有些冷淡:“这事儿跟你没关系。” 说完便别过头去,不想再看上官珍珍那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 “你为什么不肯把真相说出来嘛?” 上官珍珍跺了跺脚,有些不依不饶。 凌玉云反问道:“我为什么非得说?这事儿跟你没半毛钱关系,你又为何非得知道呢?” 凌玉云此时心里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眼神直直地盯着上官珍珍。 上官珍珍一下子被噎住了,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她沉默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说道:“你说的好像也对,你不一定要说,可我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杀谭堂主,谭堂主为什么又非得和你拼命,你们俩之间到底有啥仇啥怨,是不是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双手合十,眼神中满是期待,希望凌玉云能松口。 凌玉云双手背负在身后,仰头望向那微微发亮的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低沉:“对不起,上官姑娘,我现在累得不行,就想好好睡一觉,实在没法陪你聊了。” 说完,便一瘸一拐地往后院走去,那蹒跚的脚步显得格外疲惫。这明显就是在下逐客令了。 主人都下逐客令了,上官珍珍自然不能死皮赖脸地不走。她刚转过身,恰好瞧见大门口有一老三少四个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这老少四人,她认识其中两个,还有两个不认识。她认识的是方老铁和凌舞扬,不认识的是狄浪和小精灵冷梦秋。 上官珍珍一看到方老铁和凌舞扬,立马快步迎上去,脸上绽放出开心的笑容,说道:“贾伯,凌大哥,你们咋来了呀?” 她心里那叫一个高兴,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 方老铁笑着说道:“你一整晚都没回去,天都亮了,我们咋能放心呢,所以就过来看看。” 说话间,他眼神里满是关切,就像长辈看着自家调皮的孩子。 凌舞扬看着她,一脸关心地问道:“你怎么样,还好吧?” 眼神紧紧地盯着她,上下打量着。 “我挺好的呀!” 上官珍珍娇笑着点点头,又问道:“凌大哥,你身上的毒都解了吗?” “已经全解了。” 凌舞扬点点头,目光一瞥地上的两具尸首,问道:“那两个尸体是什么人?” “一个是铁豹徐坚,一个是屠夫。” “他们是谁杀的?” “徐铁豹是屠夫杀的,屠夫是凌玉云杀的。” “凌玉云人呢?” 上官珍珍道:“这事儿说来话长,等会儿再跟你们说吧,咱们先走吧!” 说完,便率先朝着大门走去。她心里想着赶紧离开这儿,找个合适的地方再慢慢说。方老铁、凌舞扬等四人跟在后面,走下石阶,离开了冷月府。 在路上,上官珍珍一边走一边说,把从凌玉云答应她取消与谭啸风的决战,她高兴地离开冷月府之后发生的事儿,一直到她再来找凌玉云理论,又遇上屠夫,多亏凌玉云及时出现一剑杀了屠夫的经过,简要地说了一遍。方老铁、凌舞扬、狄浪和小精灵四人静静地听着,这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知道凌、谭二人的决战已经结束了。 “唉!真可惜。” 小精灵突然叹了口气说道。 “你是谁呀?” 上官珍珍眼睛一亮,好奇地看着小精灵问道。 凌舞扬赶忙给他们介绍道:“他叫小精灵,那是狄浪,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小精灵冷梦秋刚从荒石岛出来,在江湖上还没什么名气,上官珍珍自然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但狄浪可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 “雷霆刀”,她早就如雷贯耳了。 “你就是‘雷霆刀’狄浪?” 她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直直地看着狄浪。 “正是。” 狄浪点点头,笑着问:“你听说过我?” 上官珍珍道:“你在江湖上那名气可大了去了,我怎么可能没听说过。” 狄浪含笑道:“我那点名气根本不算什么,跟你们宝石谷还有你娘的名气比起来,可就差得多了。” 这虽然是客气话,但上官珍珍听了心里美滋滋的,忍不住嫣然一笑。 忽然,她眼睛一转,看着小精灵问道:“你跟狄大侠在一起,肯定也很厉害吧,我怎么没听说过你呢?” 小精灵微微一笑,道:“我才刚踏入江湖十来天,哪能有名气呀,你没听说过很正常。” “你的武功很高吗?” “也就一般般。” “刚才你说可惜,可惜啥呀?” “我听说凌、谭二人都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本想着能看看他们精彩的决战,凑凑热闹,没想到他们居然偷偷就打完了,所以觉得挺可惜的。” “你很喜欢看热闹呀?” 上官珍珍看着他。 “那当然。” 小精灵点点头,反问:“难道你不喜欢?” 上官珍珍笑着点点头:“我也喜欢。” 这时,天已经大亮了。街道上已经有不少早起赶路的行旅客商,来来往往,络绎不绝。他们一边走一边聊天,路过一家兼卖早点的小客栈,一阵阵烧饼油条的香味从客栈里飘了出来。 上官珍珍鼻子嗅了嗅,往小客栈里瞧了一眼,突然说道:“贾伯,我又渴又饿,咱们在这儿吃点早点吧!”凌舞扬、狄浪和小精灵昨晚上都没吃晚饭,又熬了一夜,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小精灵马上赞同道:“太好了,我肚子都快饿瘪了。” 方老铁笑着点点头,快走一步,领着四人走进了小客栈的大堂。这家小客栈在南大街上,离石记药材铺也就三四百丈远。方老铁是石记药材铺的掌柜,还是个热心肠的大夫,客栈的掌柜和伙计们都认识他。所以,他一走进大堂,客栈掌柜立刻亲自过来招呼:“贾大夫,您早啊!” “袁老板,你早!” 方老铁笑着在一张空桌旁坐下,说道:“袁老板,麻烦给我们来五碗豆浆,五份烧饼油条,再要五个肉包子。” “好嘞!好嘞!马上就给您送过来,您稍坐会儿。” 袁老板连连答应着。 没过一会儿,袁老板就亲自把烧饼油条、豆浆和一盘肉包子送了过来。 吃完早点,方老铁要付钱,袁老板说啥都不肯收。他说道:“您可是本城人人都夸赞的好心大夫,别说您难得来吃一回早点,就算天天来,我也不收您一分钱。” 袁老板执意不肯收,方老铁只好说了声 “谢谢”,算是白吃了这顿早点。其实,他们并没有真的 “白吃”。方老铁付账袁老板不收,狄浪却偷偷在桌上留了一块碎银子。算起来,那块碎银子比他们该付的钱多多了。等到伙计收拾桌子,发现银子的时候,方老铁等人已经走出老远了。 回到石记药材铺,方老铁刚推开铺门,正要往铺子里走,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拦住他,还悄声说道:“且慢,里面好像来了不速之客。” 第70章 王者七绝 方老铁正愣神儿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只手,满脸的诧异。凌舞扬、上官珍珍还有狄浪,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那边。 狄浪心里头好奇得很,忍不住凑到小精灵身边,压低了声音问:“你这是发现了什么?” 小精灵一脸神秘,轻声说道:“我刚才听到后院那边传来了轻微的呼吸声。” 上官珍珍一听,满脸的不信,撇撇嘴说:“我怎么就没听到呢?” 小精灵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笑容,紧接着提高了音量,大声喊道:“朋友!这铺子的主人都回来了,你就别在那儿偷偷摸摸地躲着啦!到底有何贵干,痛痛快快现身,咱当面说清楚!” “哈哈哈!” 这笑声猛地从店堂后面的院子里传了出来,“狄浪啊,你还真不是盖的,果然是名不虚传呐!” 话音刚落,只见店堂通往后院的门口,慢悠悠地走出一个老头。这老头身材普普通通,看着有六十来岁,脸瘦得跟猴儿似的,下巴上还留着一撮小羊胡子,整个人透着一股猥琐劲儿。可再看他身上,却穿着一件华丽的锦袍,腰间的丝带上挂着五六块青的、红的、白的翡翠和玉佩,在那儿晃悠晃悠的。 狄浪一听,也跟着哈哈笑了起来,说道:“老猫王,你弄错了,我可没这本事,发现你在里头的不是我,是他。” 说着,手就往身旁的小精灵那儿一指。 这老猫王名叫阮飘,在北六省那可是出了名的偷盗祖宗。他这一身武功,其实不算特别厉害,可轻功那在江湖上绝对是一流的水准。他这人不仅轻功了得,还机灵得很,在江湖上偷鸡摸狗了三四十年,愣是一次都没失手过,也从来没被人抓住过。为什么呢?一般的江湖高手,还真拿他没办法。要是万一碰到武功比他高的,他也不傻,绝不硬刚,只要感觉苗头不对,撒丫子就跑,溜得比猫还快!那些武功高的高手,就算在后面拼命追,最后也只能灰溜溜地放弃。就因为这,江湖上的人给他起了个外号叫 “猫偷王”,现在他年纪大了,大家就叫他 “老猫王”。 老猫王阮飘本来还以为发现他躲在后院的是狄浪呢,结果一看,居然是个看着还不满二十岁的毛头小子,不禁微微一怔,满脸疑惑地盯着小精灵问:“你是谁?” 小精灵神色冷淡,吐出两个字:“杀星。” “杀星?” 老猫王有点懵。 “没错。” 小精灵眼神冰冷,语气透着一股狠劲儿,“专门杀你们这些邪道恶徒的杀星!” “哈哈!” 老猫王笑得前仰后合,“小子,你才多大点啊,能有多大能耐,就敢在这儿说大话!” 小精灵冷哼一声,刚要开口,狄浪却抢先一步,淡然一笑,接过话茬:“老猫王,他到底有多大能耐,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现在你先跟我说说,这地方既没什么名贵的药材,也没什么奇珍异宝的,你跑来这儿想偷什么?” “偷?” 老猫王笑得更厉害了,“我老猫王早在五年前就金盆洗手不干那勾当了。再说了,就这破药材铺,就像你说的,啥值钱玩意儿都没有,哪值得我阮飘重操旧业?” “哦?那你鬼鬼祟祟地躲在里面想干什么?” “我是来找人的。” “找谁?” “找你。” “找我?” 狄浪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当然是有人告诉我的。” “是高杀?” “就算是吧。” 狄浪眼睛一下子就眯了起来,目光如电:“你找我到底想做什么?” 老猫王一脸淡定:“来领教领教你的‘雷霆刀’法。” 狄浪挑了挑眉:“就凭你?” “不是我。” 老猫王摇了摇头。 “那是谁?” “是七个年轻人,他们号称‘王者七绝’。” “王者七绝?” “没错。” 老猫王点点头。 “他们现在在哪儿呢?” “就在我身后院子里。” 老猫王说着,往旁边一闪身。 只见院子里,从两旁呼啦啦地涌出七个年轻人。这七个人头上都扎着白巾,穿着黑衣黑靴,手里紧紧握着七星钢刀。他们个个身强体壮,脸上的表情冷漠又凶悍,身上隐隐散发着一股让人胆寒的杀气。但凡在江湖上混过几天,有点经验阅历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七个年轻人武功都不弱,而且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杀手。 狄浪看着这阵势,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问道:“他们都是什么人啊?” 老猫王还是那句话:“王者七绝。” 狄浪有点不耐烦了:“我问的是他们的出身来历!” 老猫王却答非所问,冷冷地说:“现在你就两条路,要么把他们都杀了,要么就等着被杀!” 狄浪目光死死地盯着他,深吸一口气,冷冷地说:“好,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先把他们解决了,再来找你把事情弄个明明白白。反正这儿有轻功比你还高的人在,还怕你能跑了不成!” 说完,他缓缓抬起脚步,一步一步地走进店堂,朝着后院走去。 小精灵冷梦秋、凌舞扬、方老铁和上官珍珍也赶紧跟在后面,方老铁还顺手把店铺的门给闩上了。 第71章 跑还是不跑? 狄浪刚一迈进院子,就感觉气氛陡然一变。只见那 “王者七绝” 身形如鬼魅般闪动,瞬间就将他团团围住。这七个人,每一个眼中都好似有冰冷的杀意电射而出,死死地盯着狄浪,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狄浪心中一凛,深知来者不善。他面色沉凝,手中的 “雷霆刀”“噌” 地一声出鞘,刀身反射出的寒光,映照着他那犹如天神般威严的面庞。他暗暗运聚全身功力,双脚稳稳地站定,如同扎根大地一般,以静制动,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敌人。他心里不禁犯嘀咕,此前压根儿就没听说过 “王者七绝” 这名号,更没见过这七个年轻后生。从他们站立的方位和架势,狄浪能判断出这是一种阵法。可这阵法究竟如何,他们的刀法又厉害到什么程度,他一无所知,也实在无从猜测。他在心里默默思忖,说不定这所谓的阵法和刀法就是唬人的,不堪一击;但也有可能,今天自己这 “雷霆刀” 会再次遭遇生死危机。 一旁的凌舞扬看到这一幕,不禁眉头紧皱,心中泛起一阵不满。他脚下忽然向前跨出两步,目光直直地看向老猫王,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大声说道:“嘿,你可认得我?” 老猫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缓缓开口道:“如果我没认错,你就是江湖上那个号称‘绝不斯文’的凌舞扬吧?” “格老子的,算你识货!” 凌舞扬一边说着,一边悠然打开手中的铁骨摺扇,轻轻扇了扇,接着道:“七对一,你们这场较量可真是格老子的不公平到家了!” 老猫王神色依旧平淡,淡淡问道:“怎么,你看不惯?” “岂止是看不惯,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凌舞扬提高了音量,“所以嘛,格老子的我要掺和一脚!” 老猫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容,道:“你要参加,那是你的事,跟我可没关系。” 凌舞扬冷笑一声,没再搭话,脚下又向前跨了两步。不过,他并没有急着冲进那刀阵,而是仍站在刀阵之外。“王者七绝” 仿佛当他不存在一般,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对于他说的 “我要参加一份”,就像压根没听见,全都一脸漠然,无动于衷。因为他们对自己的刀法和阵法自信满满,觉得就算凌舞扬加入,也不过是二对七,他们依旧占据着绝对的优势,狄浪和凌舞扬根本讨不到什么便宜。他们甚至笃定,只要一发动攻击,狄浪和凌舞扬必定会被他们轻松摆平,绝无生还的可能。 “王者七绝” 依旧没有发动攻击,他们神情冷漠,如同雕塑一般峙立着,十四只眼睛中透露出的杀意如实质般,紧紧锁定着狄浪。这七个杀手,七把刀,已然组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刀网,他们仿佛进入了一种忘我的状态,只是一味地将这刀网缓缓收紧,收紧…… 刀网之中,刀气纵横,杀气弥漫,那股凌厉的杀机仿若严霜,令人胆寒。 “王者七绝” 不动,狄浪自然也不会贸然出手。他身姿挺拔,犹如一座巍峨的山峰,神情冷峻,眼神坚定地注视着周围,丝毫不为所动。此刻,整个院子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死寂得如同一片毫无生机的死城。那股浓烈的杀气,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在空气中不停地蔓延、扩张…… 突然,老猫王脸色一沉,神情变得肃杀无比,口中沉声大喝:“杀!” 随着这一声暴喝,七把钢刀同时爆发出耀眼的寒光,如七条银色的闪电,向着一个方向迅猛攻去。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七把刀攻击的对象并非狄浪,而是身处阵外的凌舞扬。一时间,刀光闪烁,凌舞扬瞬间成为了众矢之的,而原本在阵中的狄浪,反倒像是置身事外一般。 这突如其来的一招,实在是出人意料。小精灵冷梦秋和上官珍珍见状,不禁都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心中一惊,唯恐凌舞扬遭遇不测。两人身形同时一动,就要飞身扑出相助。就在这时,方老铁及时伸出手,拦住了他们,一边摇头一边说道:“你们别紧张,凌舞扬和狄浪应付得了的。” 说完,他微微一顿,目光转向老猫王,脸上露出赞叹之色,缓缓道:“他们七个果然不简单,这刀法确实厉害。” 老猫王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目光灼灼地问道:“怎样不凡,好在哪里?” 方老铁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高手出招,讲究的是有招似无招,阵法也是同理,有阵势不如无阵无式。” “你说得没错。” 老猫王目光微微收缩,接着道:“天下间最完美的阵势,其实就是顺应自然,任其自来之阵,任其自发之势。刀法亦是如此,一收一放,根据敌人的形势随机应变。所谓‘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就是要让‘矛盾’在敌人的心中、眼中、意识中滋生,从而使敌人不攻自破,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方老铁脸色猛地一变,惊道:“你为何将这其中的巧妙之处和机密都直言道出,难道说你有什么依仗,所以才如此有恃无恐?” 就在这时,狄浪冷冷地开口道:“老猫王之所以将这些机密和盘托出,并非有恃无恐,原因其实很简单。” 方老铁一怔,疑惑地问道:“怎样个简单法?” 狄浪冷笑一声,道:“皆因‘王者七绝’的内功和修养,还远远达不到上述的境界。他们所谓的‘无阵无势’,不过是表面上的气势罢了。一旦遇到真正高强的敌手,他们还是得老老实实列阵而战,摆势抗御!” 方老铁恍然大悟,一拍大腿道:“原来如此,敢情他们只是七只徒有其表的‘纸老虎’而已。” 此时,身处刀阵内的凌舞扬,正全力抵挡着七把刀的攻击,一开始还处于下风。但听到狄浪的这几句话,瞬间明白了关键所在。他眼神一亮,手中的铁骨摺扇猛地展开一轮快速而猛烈的攻击,战局就此开始扭转。然而,“王者七绝” 的刀法与阵法,虽说功力火候还未达到上乘,但也都是一流水准。所以,凌舞扬这一轮猛攻,虽然扭转了战局,却一时之间难以将刀阵击破。 狄浪在刀阵外,话一说完,毫不犹豫地挥刀冲入阵内。这一下,凌舞扬顿时如虎添翼,手中铁骨摺扇的攻势愈发威猛凌厉。“王者七绝” 的刀法招式,以凶、狠、绝、毒为要义,每一刀都毫不留情,招招致命。但在狄浪看来,他们这种刀法,实在不配称作 “王者” 之刀。真正的 “王者”,应该是被人尊崇的、高贵的、心怀仁德的。而一个真正的 “王者”,绝不该如此凶狠绝毒。因为人若太过狠绝,又怎能赢得他人的尊崇?这种太过狠绝的刀法,也绝不是天下最好的刀法。毕竟,这样的刀法不仅不给对手留余地,同时也断绝了自己的退路和生机。 狄浪冲入刀阵后,他的 “雷霆刀” 法尽显 “雷霆” 之威,虽然招式并不狠绝,但每一刀都是实实在在的杀招。只见他身形闪动,刀光霍霍,每一刀击出,必有一名刀手应声倒下。仅仅片刻工夫,七名刀手便全部躺倒在地。老猫王见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心中恐惧到了极点,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狄浪冷冷地盯着他,沉声道:“现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老猫王先是叹了口气,紧接着又深吸一口气,嗫嚅着道:“他们太低估了……” 狄浪追问道:“他们是谁?是这七名刀手,还是他们背后的主子?” 老猫王沉默不语,眼神闪烁不定,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狄浪目光紧紧锁住他,又道:“你不答话,心里在打什么主意?是不是想逃?” 老猫王眼珠一转,反问道:“你肯放我走?” “肯。” 狄浪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只要你有本事逃得掉,尽管试试。” “你不会追我,也不会阻拦我?” “不追也不拦,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要是你逃不掉,就必须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问题。” 老猫王眼珠滴溜溜地转动,试探着问道:“你不追不拦我,是不是还有其他人会拦截我?” “没错。” 狄浪再次点头,肯定地说道:“而且我敢保证,你绝对逃不出二十丈远,就会被拦住。” “那人是谁?” “就是眼前这四位中的一位。” “是凌舞扬?” “是不是,等会儿你自然就知道了。” “如果我能逃出二十丈以外呢?” “你要是能逃出二十丈以外,那就放你走。” “好!” 老猫王咬了咬牙,似乎下了某种决心。 第72章 前往洛阳 老猫王 “好” 字刚一出口,其身子便如离弦之箭,“嗖” 地一下电射而出,朝着左边七丈开外的屋顶掠去。他心中暗自得意,一向自恃轻功卓绝的他,深信此刻无人能拦,必能轻易逃出二十丈之外,从此摆脱这是非之地。只见他双臂舞动,衣袂飘飘,仿佛一只展翅的苍鹰,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然而,他双脚刚一沾到屋顶,眼前便寒芒一闪,一把剑已然抵在了他的咽喉之上。老猫王心中大惊失色,双眼瞬间瞪得老大,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年纪轻轻的蓝衫少年,轻功竟比他还要高明。在这惊魂未定的刹那,当他看清那把剑时,脸色更是变得煞白,身子如筛糠般剧烈颤抖,心胆俱寒,脱口而出颤声惊呼:“冷魂剑!” 小精灵冷冷一笑,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透露出一丝不屑与嘲讽,道:“看来你倒是很有点见识。” 老猫王此时惊魂略定,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他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地道:“那么你是……” “少废话!” 小精灵一声冷叱,打断了他的话,手中的剑微微向前一送,寒芒闪烁,直逼老猫王的咽喉,“现在你是自己下去答狄大哥的问话,还是要我用剑刺你下去?” 老猫王吓得连连摇手,手臂在空中慌乱地挥舞着,声音颤抖地喊道:“别刺!别刺!我自己下去就是。” 狄浪站在一旁,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然的笑意,瞧着老猫王说道:“老猫王,现在你没话说了吧?”老猫王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苦笑,他瞧瞧已飘身下屋站立一旁的小精灵,心中暗自思忖,这少年功夫如此高强,又手持冷魂剑,想必是那 “冷魂恶煞” 令狐仙的徒弟,今日恐怕是难以逃脱了,罢了罢了,还是先应下再说。 于是他苦笑着叹了口气,道:“你想问什么你就问吧!” 狄浪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审视,紧紧地盯注着老猫王,道:“你一定要如实回答?” 老猫王再次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与颓然,道:“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如实回答行吗?” 小精灵突然冷声说道:“只要有一句不实,我就割下你一只猫耳朵!” 他说这话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手中的剑轻轻一抖,发出一阵轻微的剑鸣,仿佛在向老猫王示威。老猫王心头不禁暗暗一凉,心中叫苦不迭,暗自后悔不该卷入这等麻烦事之中。现在他已然明白,这个自称“杀星”的蓝衫少年,肯定是“冷魂恶煞”令狐仙的徒弟。“冷魂恶煞”昔年纵横江湖,以心狠手辣着称,是邪道恶魔的大煞星,他调教出来的徒弟,受其熏陶,一定也是心狠手辣之人。 小精灵语音一落,老猫王连忙说道杀:“你放心,我一定知无不答,答必尽实,只是……我所知不多……” 狄浪淡然一笑道:“只要你知道多少就答多少,全部实情实答就好。”语声一顿,接着问道:“这七名刀手究竟是何出身来历?” 老猫王道:“他们是碧瑶圣宫的刀手。” “碧瑶圣宫在什么地方?” “据说是在南海之南,详细地点我就不清楚了。” “你没有去过?” “没有。” “你和碧瑶圣宫是什么关系?” “毫无关系。” “你与碧瑶圣宫既无关系,那你为何会带着这七名刀手来此找我?” “我是受人之托。” “受谁之托?” “圣宫使者。” “他是你的朋友?” “不是。” “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老猫王摇摇头,没有说话。 狄浪目光紧紧盯注着老猫王道:“莫非你没有见过他?” 老猫王喟然一叹,道:“见过等于没有见过。” 小精灵冷冷说道:“把话说清楚点。” 老猫王又喟然一叹,道:“他武功身手高绝,行动诡秘,每次见到他时,他都身穿宽大的黑袍,总是背对着我说话,所以,我从未见过他的面目长相,除了知道是圣宫使者,根本不知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狄浪没有再问什么,默然沉吟不语。不知是在考虑老猫王答的是否实话?还是在想什么问题? 凌舞扬眨眨眼睛,眼中透露出一丝疑惑,忽又问道:“你说他武功身手高绝,高到什么程度?” 老猫王苦着脸道:“我不是他手下三招之敌。” 凌舞扬微微皱眉,追问道:“没有夸张?” 老猫王连忙摇头,语气坚定地说:“绝没有。” 凌舞扬又道:“你跟他既不是朋友,又连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都不知道,那你为何还要受他之托呢?” 老猫王苦笑道:“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说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与无奈,“我有个乖孙女儿,今年十五岁,被他们持为人质,我无可奈何只有听他们的。” 凌舞扬忽又问道:“这七名刀手刚才列阵围着的是狄浪,但在你一声‘杀’字出口时,为何转对我发出攻击?难道我才是他们真正要杀的对象?” 老猫王道:“这只是他们声东击西的战略,据我所知你和狄浪都是他们此来要杀的对象。” 狄浪道:“他们为何要杀我们?” 老猫王叹了口气,道:“这是他们排除异己的手段,说凡是武林正道侠义与好管闲事之人,都是他们要杀的对象。” “他们好狂妄的口气。”狄浪双眉微微一皱,倏然目射寒电地问道:“你说的可是实话?” 老猫王正容发誓道:“如有半句虚假,我老猫王定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狄浪深深看了他一眼,仰然望天默然沉思不语。这时,太阳早已升起老高。 “这七名刀手已死,你对那位使者将如何交代?”狄浪轻吁了口气,目光从天空收回,瞧着老猫王问道。 老猫王微微一愣,随即道:“不是你们被杀就是他们死,这是他们此来之前就已决定了的命运,我的任务只是负责领他们找到你们,所以,我根本无须作任何交代。” 狄浪听后,默然了刹那,忽然轻轻挥手道:“既如此你走吧!” 老猫王如蒙大赦,连忙抱拳拱手,感激涕零地说道:“今日不杀之恩,老朽日后必当图报。” 狄浪却淡淡道:“这是条件交换,并无不杀可言,何况你又是被胁迫的,所以你也不必图报。” 老猫王没再说话,身子一跃,如一只灵活的老猫般腾身上屋,接着一个翻身,跃落屋后的巷子里,转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精灵眨眨眼睛,看着狄浪问道:“狄大哥你看他所说都是真的实话吗?” 狄浪微微点头,道:“也许有不实之处,但有九成不是谎话。” 凌舞扬眉峰微蹙,忧心忡忡地道:“血手门野心勃勃,在江湖上兴风作浪,已经够令人头痛的了,如今又突然冒出这么一个‘碧瑶圣宫’来,看来天下江湖真要从此不得安宁了。” 狄浪听后,不禁微微喟叹,道:“有关血手门的真正来历底细,你大概还不知道吧?” 凌舞扬摇摇头,一脸好奇地问道:“是什么来历底细?” 狄浪缓缓说道:“血手门就是天竺魔教在中原武林所安排组织的一股力量,作为他们称霸中原武林的本钱,已有人怀疑那神秘的血手门主就是‘九天魔君’之一,但也许是轩辕刚的继承人,天竺魔教当代教主。” 凌舞扬听后,双目骇然大睁,满脸震惊地道:“你这不会是道听途说的消息吧?” “当然不是。” 狄浪摇摇头,当下便把目前金天魔君等五个老魔在青山镇现身的经过扼要地说了一遍。 一直默然站立在一旁的方老铁,这时忍不住骇然变色,道:“九天恶魔三十年前武功已是高绝,三十年后的今天,他们既敢卷土重来,武功自必更是高不可测,加上血手门这股庞大的实力,中原武林岂不势必难逃一场魔劫了?” 狄浪却摇头道:“那也不见得。” 他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坚定与自信,“常言道‘邪不胜正’。据令狐老前辈说,当今江湖上就有个人足以克制他们,并且以一敌四还游刃有余。” 方老铁道:“是哪一位武林前辈?” 狄浪笑笑道:“他不是前辈,他的年纪只比我大三岁,我和秋弟此行正是为找他除魔正道。” 凌舞扬问道:“他现在什么地方?” 狄浪道:“洛阳。” 凌舞扬眉头微微一皱,道:“他是洛阳人?” 狄浪道:“原本不是,现在却是土生土长的洛阳人。” 凌舞扬更加诧异,眉头紧皱,道:“狄浪,别卖关子了,他究竟是谁?” 狄浪微微一笑,道:“这是天机不可泄露,所以这关子也非卖不可。” 小精灵忽然笑问道:“凌大哥,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洛阳?” 凌舞扬哈哈一笑,道:“我反正浪荡江湖,居无定所,当然非去不可。” 小精灵笑笑道:“那你现在就别再问,见了面自然就明白了。” 上官珍珍突然道:“凌大哥,我也去。” 方老铁眉头一皱,道:“珍珍小姐,你去做什么?” 上官珍珍眨眨秀目,一脸期待地说:“跟凌大哥他们一起在江湖上磨练磨练呀!” 方老铁摇摇头,劝说道:“珍珍小姐,你应该回谷里去,免得你娘为你担心。” 上官珍珍却不以为然地说:“贾伯,我已不是小孩子了,跟凌大哥、狄大哥他们在一起,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凌大哥,狄大哥,你们说对不对?” 凌舞扬和狄浪互望一眼,眉头都不由微微一皱,心中暗自思忖,带着这小丫头,一路上怕是要多不少麻烦。但小精灵却向狄浪说道:“狄大哥,就让她跟我们一起好了。” 狄浪瞧着小精灵,沉吟了片刻,道:“让她跟我们一起可以,但她的安全都要由你负责。” 小精灵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拍着胸脯道:“你放心,我会保护她的。” 有了他这句话,凌舞扬、狄浪都笑了。方老铁也笑了,并且笑得很开心,他心中暗自庆幸,上官珍珍有小精灵保护,那自然是万无一失了。当然,最开心的还是上官珍珍,她兴奋得跳了起来,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第73章 无奇不有 江湖楼后院的净室内,气氛略显神秘。狄浪站在一旁,脸上带着一丝神秘的笑意,他轻轻拍了拍身旁的凌舞扬,开口介绍道:“舞扬,这位可是在洛阳城响当当的人物,平日里喝酒、赌钱、和女人拼命,那是样样在行,大家都喊他‘拼命三郎’小洛,也正是我和秋弟这次专门来找的人。” 狄浪说话时,眼神中带着一丝期许,似乎在期待凌舞扬的反应。 凌舞扬刚准备开口,还没等他说出一个字,小洛就满脸堆笑,大嗓门地说道:“格老子的,好久没见啦,快请坐快请坐!” 小洛一边说,一边热情地伸手招呼着,那动作幅度之大,似是要把凌舞扬直接拉到座位上。 凌舞扬不禁愣住了,脸上满是错愕,他微微张着嘴巴,眼神中透着疑惑,小心翼翼地问道:“洛兄,您认识在下?” 凌舞扬心里犯起了嘀咕,自己明明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物,怎么对方却一副熟稔的样子。 小洛依旧满脸笑容,操着一口方言笑道:“格老子的,咱们可是老朋友了!”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凌舞扬的脸上写满了诧异,眉头微微皱起,眼睛睁得大大的,追问道:“我们是老朋友?” 他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何时与这个小洛有过交集。 “嗯!” 小洛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咱们都认识四五年了,这还不算老朋友?” “我们认识已经四五年了?” 凌舞扬紧紧地盯着小洛,两道剑眉微微蹙起,脸上满是惊讶,“可是在下怎么从来没见过您呢?” 凌舞扬心中充满了疑惑,他在脑海中拼命搜索着关于小洛的记忆,却始终一无所获。 小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说道:“你还记得一年之前,在巫山飞凤峰顶上,与你一起畅饮对弈,听着风涛声,看着那云海翻腾,咱们还畅谈着武林里的那些奇闻轶事,在那儿流连忘返了整整三昼夜才回去的那个人吗?” 小洛说话时,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回忆的光芒,仿佛又回到了那段美好的时光。 “在下当然记得,那是‘要命书生’洛十三。” 凌舞扬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却突然变得黯然哀伤,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可惜啊,他已经被奸人暗算……” 凌舞扬想起洛十三的遭遇,心中不免有些惋惜。 说到这里,凌舞扬的双目突然睁大,眼神中充满了警惕,他直直地盯着小洛,质问道:“这件事你怎么会知道?” 小洛依旧保持着那抹微笑,不紧不慢地说道:“因为我就是洛十三。” “你就是洛十三?” 凌舞扬的双目紧紧地盯着小洛,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他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道:“别开玩笑了,你和他的相貌完全不一样,你们根本就是两个人嘛!” 凌舞扬怎么也无法将眼前这个小洛和记忆中的洛十三联系起来。 小洛语气坚定地说道:“事实上,我确实是洛十三。” 凌舞扬再次摇了摇头,脸上满是不相信的神色。 狄浪见状,开口问道:“你不相信?” 凌舞扬又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决然,说道:“人死岂能复生?” 小洛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解释道:“人死虽然不能复生,但借尸还魂并非不可能,而且自古以来,这样的例子可不少呢!” 凌舞扬的双目又一次睁大,他紧紧地盯着小洛,追问道:“你说你是借尸还魂?” 小洛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我不是借尸还魂,是借体复生。” 凌舞扬满脸疑惑,问道:“这难道还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有所不同。” 小洛耐心地解释道:“借尸还魂是那个人已经死了,而借体得生是那个人并没有死。所以,我现在有双重身份,在洛阳城中,我还是大家所熟知的‘拼命三郎’小洛,但实际上,我又是洛十三。” “哦?……” 凌舞扬微微点了点头,似乎在消化着这个惊人的消息。 洛十三笑了笑,接着又问道:“狄浪遭遇暗算突击的事情,你听说了没有?” 凌舞扬点了点头,心中忽然一动,疑惑地问道:“难道他也是……” 狄浪含笑接口道:“借尸还魂。” 凌舞扬惊讶地看着狄浪,脸上写满了好奇,问道:“那你的脸容相貌,怎么会和以前完全一样呢?” 狄浪淡然一笑,说道:“这可多亏了巧手王襄的杰作。” “你脸上戴着人皮面具?” 凌舞扬猜测道。 “不是人皮面具,是易容改造。” 狄浪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 凌舞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洛十三和狄浪都已经不是原来的躯体了,一个是借体复生,一个是借尸还魂,这世间的事情还真是无奇不有啊。 小精灵冷梦秋和上官珍珍二人,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她们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四只眼睛骨碌碌地不停地转动着,两张小脸上满是惊奇之色。 这时,吴老爹端着酒菜走了进来,五人立即围坐在一起,开始吃喝起来。 狄浪喝了一口酒,忽然开口问道:“你怎么不问?” 洛十三微微一愣,反问道:“问什么?” “问我到东海干什么去了。” 狄浪说道。 “临行之前,你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协助夏硕办件事情。” 洛十三回答道。 “你知道办的是什么事情吗?” 狄浪又追问道。 “本来不知道,现在已经知道了。” 洛十三自信地说道。 “你真的知道了?” 狄浪有些惊讶地问道。 洛十三看了看小精灵,微笑着说道:“他是令狐仙的徒弟吧?” 小精灵冷梦秋一怔,眼中满是惊讶,连忙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洛十三微微一笑,解释道:“从你腰间的冷魂剑上猜想的,你若不是令狐仙的徒弟,怎么会有冷魂剑呢?由此我联想到了狄浪前往东海协助夏硕办的事情,肯定是去岛上求见你师父,而且事情还挺顺利,要不然,你就不会离开岛上了。” 小精灵不禁对洛十三佩服得五体投地,赞叹道:“洛大哥,你真了不起,难怪我师父对你十分推崇。” 洛十三双目微微一凝,追问道:“你说什么?令师对我十分推崇?” “是啊!” 小精灵点了点头,说道:“我跟着师父十一年了,从来没听他推崇过任何人,我这还是头一回听他推崇你呢!” 洛十三眉头忽然皱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丝担忧,说道:“这一来我可惨了。” 小精灵一脸茫然,问道:“你怎么惨了?” 洛十三解释道:“你师父推崇我,肯定没什么好事,现在狄浪把你带来见我,一定是你师父要你从此跟着我了,是不是?” “是呀!” 小精灵眨了眨眼睛,问道:“洛大哥,你不喜欢我跟着你吗?” 洛十三笑了笑,说道:“你师父要你跟着我,我不喜欢能行吗?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小精灵开心地说道:“我叫冷梦秋,我师父都叫我小精灵,但对于江湖恶徒,我给自己起了个绰号 —— 杀星!” 洛十三问道:“什么杀星?” 小精灵自豪地说道:“专杀邪魔恶徒的杀星。” 洛十三眉头微微一皱,脸上露出一丝忧虑,说道:“看来今后我的麻烦大了。” 小精灵疑惑地问道:“洛大哥,你怎么麻烦大了?” 洛十三淡然一笑,解释道:“你专杀邪魔恶徒,势必会引起他们的同仇敌忾,他们肯定会不择手段地想要杀你,在江湖路上,你必将是步步荆棘,处处杀机,随时都有遭到伏击暗算的危险,你跟我一起,我能袖手不管吗?我的麻烦可不就大了?” 小精灵眼珠儿一转,调皮地问道:“ 洛大哥,你怕麻烦吗?” 洛十三微微一笑,反问道:“你看呢?” 小精灵眨了眨眼睛,刚准备说话,狄浪已含笑说道:“秋弟,他要是怕麻烦就不是洛十三了,你师父也就不会要你跟着他了。” 狄浪的语气一顿,忽然神色严肃地对洛十三说道:“令狐老前辈交给我一样东西,要我转交给你,同时请你帮忙。” 说着,狄浪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拿出那颗檀木 “菩提子”,递给洛十三。 一见檀木 “菩提子”,洛十三立即神色一肃,他伸出手,缓缓地接过 “菩提子”,仔细地看了看,然后小心地收入怀内,他凝目看着狄浪,问道:“他要我帮忙什么事?” 第74章 南海幽灵 狄浪眼神一凛,语气严肃地说道:“是要对付九天魔君。” 洛十三听到这话,双目猛地睁大,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声音提高了几分,急切地问道:“你说的可是天竺魔教的九天魔君?” 狄浪重重地点了点头,语气肯定地说:“正是那九个老魔。” 他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酒,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凝重。 洛十三眉头紧锁,心中涌起一股不安,忍不住问道:“难道他们已经卷土重来了?” 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狄浪再次点头,缓缓说道:“日前,金老魔等五个老魔在离铁旗堡一百五十里的青山镇上现身了,而且还和令主动过手……”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在空中比划着当时的场景,神情专注。接着,他详细地把总管甘北辰受伤,楚超凡以一敌二,眼看就要支撑不住,幸好令狐仙、夏硕和自己等人及时赶到,令狐仙一剑刺杀了黄老魔的经过说了一遍。 洛十三静静地听着,眉头越皱越紧,听完后,他不由地眉峰深锁,低头沉吟了一会儿,缓缓说道:“都已经过去三十年了,他们竟然又敢回到中原,难道他们还不死心,还想着称霸武林不成?”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愤怒和疑惑。 狄浪又喝了一口酒,缓缓放下酒杯,说道:“其实这三十年来,他们一直都没死心,而且还在中原武林中秘密组织了一股庞大的势力,这就是他们想要卷土重来、称霸武林的本钱。”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似乎已经看到了这股势力将会带来的巨大威胁。 洛十三心念一动,眼睛紧紧盯着狄浪,凝声问道:“你说的这股庞大的势力,是不是血手门?” 狄浪毫不犹豫地点头道:“没错。据令主暗中多年的侦查和推测,才发现血手门的真正主宰其实是天竺魔教。” 洛十三微微点头,接着说道:“如此说来,那个神秘又诡异的血手门主,很有可能就是天竺魔教的人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但更多的是对真相的探寻。 狄浪肯定地说:“极有可能。令主猜想他也许是九魔之一,不过也有可能是轩辕刚的继承人,也就是当代天竺魔教教主。” 洛十三忽然长叹一声,脸上露出一丝懊恼,说道:“其实我早就该想到这个问题的,血手门在江湖上杀人作案,都留下血手印作为标记,而血手印明显就是天竺的武功。” 他微微摇了摇头,对自己的疏忽感到有些自责。 说完,他顿了一下,接着问道:“令狐仙现在还在铁旗堡中吗?” 狄浪回答道:“他已经回岛去了。” 洛十三闻言一怔,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说道:“九天恶魔的事情如此紧急,难道他要袖手不管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和疑惑。 狄浪缓缓解释道:“他并不是要不管这件事,而是他现在已经没有能力管了。” 洛十三目光一凝,眼神中充满了关切,急忙问道:“为什么?他到底怎么了?” 狄浪神色凝重地缓缓说道:“他身中千年瘴毒,目前只剩下七成功力了。同时,因为夏硕这次前往岛上求见他的时候断去了一臂,他为了补偿夏硕,已经收夏硕为徒,并且答应了楚令主,一年之后让夏硕回堡接掌铁旗令的重任。” “哦!” 洛十三双眉紧紧皱起,沉默了片刻,又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我原本还以为从今以后,可以在洛阳城中,过上一段‘拚命三郎’小洛逍遥自在的日子呢,没想到还是不得安宁,看来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对江湖的无奈尽显无疑。 就在这时,凌舞扬忽然大笑起来,粗声粗气地说道:“格老子的,想过逍遥自在的日子还不简单,只要把九天老魔杀掉,把血手门消灭了,这不就天下太平,咱们也能安宁了吗?” 他一边说,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洛十三微微一笑,说道:“杀九天魔教,灭血手门,说起来简单,可实际上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今九天魔头虽然只剩下八个,但他们个个武功高强,都不是好对付的。为了减少咱们武林同道的无辜伤亡,这件事我必须和楚令主好好商量一下,谋定而后动才行。不过……”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脸上带着笑意继续说道:“你放心吧,你‘绝不斯文’是我的朋友,到时候肯定少不了你一份的。” 狄浪点头表示赞同,说道:“洛兄说得极是,对付那几个老魔头,确实得谋定而后动,这才是上策,这样咱们才能稳操胜算。” 说完,狄浪话题一转,好奇地问道:“最近长安城里发生了一件大事,你听说了没有?” 洛十三摇了摇头,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问道:“长安城内发生什么大事了?” 狄浪说道:“冷月府主人凌大侠和凉州大豪谭啸风发生了一场决战。” “这怎么可能?” 洛十三微微一怔,脸上满是惊讶,说道:“他们二人从无交往,也没有仇怨过节,怎么会突然决战呢?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解。 狄浪回答道:“前夜三更的时候。” 洛十三连忙问道:“那结果如何?” 狄浪说道:“凌玉云腿骨受伤,谭啸风肋骨间挨了一剑,据说性命可能不保。” 洛十三眉头微微皱起,心中充满了疑惑,问道:“那你知道他们二人为什么会决战吗?” “我知道。” 一直没有说话的上官珍珍,这时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连忙抢着说道。 “哦!” 洛十三看着上官珍珍,好奇地问道:“那是为了什么事?” 上官珍珍嫣然一笑,然后便把自己与胖瘦双绝相遇,胖瘦双绝要杀她,幸好凌舞扬出手相救,凌舞扬中了潘老肥的瘴毒,谭啸风及时出现,不但没有替胖瘦双绝报仇,反而给她解药,并且说出冷月府主人要杀他和跟他决战的原因。她因为觉得谭啸风是个好人,所以想化解凌、谭二人的决战,就前往冷月府求见凌玉云,请求他取消这场决战,没想到凌玉云竟然骗了她,她在气愤之下又再次去冷月府找凌玉云责问理论的经过,简要地说了一遍。 洛十三静静地听完,低头沉吟了一会儿,缓缓说道:“这么说来,凌玉云骗了你,谭啸风也骗了你。” “是呀!” 上官珍珍说道:“凌玉云说他是独子,根本就没有弟弟,谭啸风说的话也是骗我的谎话。” 洛十三问道:“那你问过凌玉云为什么要杀谭啸风吗?” “问过。” 上官珍珍回答道:“他说这是与我无关的事,他不肯说。” 洛十三眉头又皱了起来,缓缓说道:“我和谭啸风虽然只见过三次面,交情不深,但也还算谈得来,他并不是一个善于说谎的人,那他为什么要说谎替凌玉云隐瞒刺杀他的原因呢?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仇恨过节?又有什么隐秘呢?”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似乎想要把这些谜团都解开。 上官珍珍眨了眨明亮的眼睛,说道:“这个问题,我也一直想不明白,不过有一个人也许知道。” 洛十三连忙问道:“是谁?” 上官珍珍说道:“就是那个把谭啸风送回凉州的矮胖老头儿。” “这倒是一条可以查出原因的线索。” 洛十三点了点头,低头沉吟道:“但是这个矮胖老头儿到底是谁呢?” 上官珍珍说道:“我问过那个名叫小狗子的人,据说那个矮胖老头儿自己说是碧瑶圣宫的人。” “碧瑶圣宫?” 洛十三一怔,转头望着凌舞扬,问道:“你听说过这个地方吗?” 凌舞扬说道:“日前刚听说过,据说在南海之南。” “南海之南?” 洛十三又是一怔,眉头紧皱,说道:“难道会是他们?” 狄浪好奇地问道:“他们是谁?” 洛十三说道:“南海幽灵。” 凌舞扬说道:“听说那是一群在海上出没无常的海盗。” “没错。” 洛十三点头道:“他们一共有十七个人,不过目前,他们已经不再当海盗了,而是在南海之南的一座荒孤岛上,修建了一座富丽豪华的宫殿,取名叫‘碧瑶宫’,不知道这个‘碧瑶圣宫’是不是就是他们?”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思索,似乎在努力把这些线索联系起来。 说完,他顿了一下,接着问道:“你是听谁说的?” 凌舞扬说道:“老猫王日前曾带着七个号称‘王者七绝’的刀手在长安城内出现,要杀我和狄浪。” “那结果是那七个刀手反而都被你们杀了?” “当时我和狄浪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杀了他们,要么就被他们杀了。” “那这七个刀手就是‘碧瑶圣宫’的刀手?” 凌舞扬点了点头,接着便把老猫王说的一切都告诉了洛十三。 洛十三听后,沉默地沉思了半晌,缓缓说道:“照这么看来,那个神秘诡异的使者,绝不可能是幽灵十七盗中的人,而且就凭他们的武功实力,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野心。如果‘碧瑶圣宫’就是碧瑶宫,那么幽灵十七盗的命运可就不妙了,他们要不是已经被杀了,就是已经受到了什么魔头的控制……” 说到这里,他忽然微微一笑,又道:“照这情形看来,咱们可有热闹好瞧了。” 他这突如其来的微微一笑,让狄浪等四人都不禁有些莫名其妙地一怔,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发笑。 第75章 嫁祸 狄浪听到洛十三那神秘的笑声,不禁微微一怔,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眉毛轻轻皱起,眼神中满是不解,他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笑什么?咱怎么就有热闹可看了?” 那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与好奇。 洛十三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狡黠,双臂抱在胸前,不紧不慢地说道:“这天竺魔教和碧瑶圣宫啊,都把咱中原武林当成一块肥得流油的大肥肉,心里头都想着称霸这江湖呢。他们两拨人只要一碰上,那肯定是针尖对麦芒,谁都不服谁,一场激烈的火并那是免不了的。到时候,咱们不就有好戏看了嘛!” 狄浪等人听了洛十三的这番解释,这才恍然大悟,脸上纷纷露出了会意的笑容。这时,凌舞扬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轻声说道:“你说的倒也在理,可问题是,咱们压根儿都不知道‘碧瑶圣宫’的人到底是哪些家伙,也不清楚他们什么时候才能碰上天竺魔教,然后打起来呀。” 说话间,他眼神中带着一丝担忧。 洛十三微微点头,眼神中透露出自信,缓缓说道:“这问题我早就琢磨过了。要想让他们早点碰面,打起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弄清楚碧瑶圣宫的那些主要人物都是谁,他们到底来没来中原,现在又在哪个地方。然后,再想办法去挑唆他们,让他们干起来。” “这法子听着确实不错,只是……” 狄浪微微低下头,右手轻轻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这碧瑶圣宫,咱们可是头一回听说,对他们简直是一无所知啊。我猜,江湖上了解他们的人肯定也没几个。而且,他们的行踪还特别诡秘,想要找出他们现在在哪儿,只怕比在大海里捞根针还难上好几倍呢!” 洛十三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眼神中满是坚定,道:“俗话说得好,‘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再说了,这事儿我已经决定找人帮忙了,我有十足的把握,很快就能找到点线索。” 狄浪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连忙追问道:“你打算找谁帮忙啊?” 洛十三不慌不忙地说道:“我打算双管齐下。一方面,去请丐帮的兄弟们帮忙打探打探;另一方面,去找那个专门贩卖江湖消息的‘神鬼通’万士晓。” 凌舞扬微微皱了皱眉头,轻声说道:“听说这个‘神鬼通’,虽然无事不晓,可他开的价高得吓人。每回答一句话,至少得要一百两黄金。而且,还得看这事儿重不重要,要是特别重要的问题,有时候一句话就能要两千两黄金。” 洛十三轻轻点了点头,道:“他的规矩确实是这样的。” 狄浪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忙问道:“依你看,要是找他打听这事儿,他会开价多少啊?” 洛十三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慢慢伸出了一只手。 狄浪的眼睛猛地睁大,脸上满是震惊,脱口而出:“五百两黄金?” “这估计还只是最少的数目。” 洛十三语气平淡地说道。 狄浪又问道:“你有五百两黄金?” 洛十三轻轻摇了摇头,道:“没有,不过我可以记账。” “记账?他的规矩一向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从不赊欠的呀。” 狄浪满脸疑惑地说道。 “但我是个例外。” 洛十三自信满满地说道。 “怎么个例外法?” 狄浪追问道。 “因为我是洛十三,跟他是老交情了。” 洛十三扬起下巴,语气中带着一丝骄傲。 “你真的是?” 狄浪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怎么不是?” 洛十三语气坚定地说道。 狄浪忽然笑了起来,道:“你现在这模样,哪像是‘要命书生’洛十三啊?” 洛十三听到这话,神情微微一紧,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这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模样是 “拚命三郎” 小洛,“神鬼通” 怎么可能相信他就是洛十三,还让他赊欠记账呢。 就在这时,上官珍珍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突然说道:“洛大哥,我觉得这事儿根本没必要花那么多金子去找‘神鬼通’,咱们只要跑一趟冷月府就行了。” 洛十三微微一愣,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好奇,问道:“你觉得他们肯定知道?” 上官珍珍用力点了点头,道:“至少他们应该知道那个矮胖老头儿是谁吧?” 凌舞扬眼睛一亮,突然说道:“武林中矮胖的老头儿可不多,难不成是那矮叟朱鹏?” “有可能。” 狄浪点了点头,“这也不是没可能的事儿。” 小精灵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起来,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说道:“洛大哥,我有个绝妙的办法,不管他们是谁,都能挑起他们双方的火并。” 洛十三目光一凝,眼神中满是期待,问道:“什么好办法?” “嫁祸。” 小精灵兴奋地说道,“咱们都换上黑衣,把脸蒙上,假装是碧瑶圣宫的人,去突袭血手门的一处分坛,杀他个片甲不留。血手门肯定会马上派出大批人手,全力去找‘碧瑶圣宫’的人报仇。这样一来,用不了多久,咱们不但能知道碧瑶圣宫到底是哪些魔头,还能在一旁看他们自相残杀,咱们就可以安安静静地等着看好戏了。” “好办法,真是个绝妙的嫁祸之计!” 凌舞扬第一个鼓起掌来,脸上满是兴奋,“格老子的小精灵,你可真行!” 洛十三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含笑说道:“这确实是个既省事又省力的好办法。” 说完,他微微沉吟了一下,接着说道:“等一会儿康维君他们五位来了,就请他们明天准备好要用的黑衣和蒙面黑巾,明晚三更过后就行动,咱们突袭的目标是吉祥赌坊。这次行动,就由狄浪和凌舞扬共同负责指挥。” 狄浪听了,问道:“那你呢?你不去?” 洛十三说道:“我今晚就动身去长安冷月府,找凌玉云谈谈。谈完之后,再去铁旗堡,和楚令主商量商量。” 第76章 杀手集 未初时分,阳光懒洋洋地洒在大地上。洛十三在一家不起眼的小饭馆里,简单扒拉了几口午饭,填饱肚子后,便不紧不慢地朝着冷月府的方向走去。 很快,冷月府那气派的大门便映入眼帘。门前的石阶上,八位武士雄赳赳地站着,犹如八座不可撼动的铁塔,散发着一股威严的气息。洛十三微微整理了一下衣衫,迈步上前,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对着那八位武士说道:“劳驾各位,我是来求见贵主人凌大侠的,麻烦哪位帮忙通传一声。” 八位武士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了他,那眼神中带着审视与警惕。其中一个武士向前跨出一步,上下打量着洛十三,开口问道:“你从哪儿来的?” 洛十三不慌不忙地回答道:“我从洛阳来。” 那武士又接着问:“找我们家主人,所为何事啊?” 洛十三轻轻撇了撇嘴,语气淡淡地说道:“要是没啥事,我犯得着大老远从洛阳跑过来吗?” 那武士听了,点了点头,觉得这话倒也在理,便又问道:“那阁下贵姓?” “姓洛。” 洛十三简洁地回答道。 “行,你稍等一会儿,我进去替你通报一声。” 那武士说完,便转身进入了大门,脚步匆匆地往府内走去。 洛十三在原地站着,目光扫过冷月府的大门和周围的一切。他心中暗自想着,这冷月府果然名不虚传,光是门前的这股威势,就足以让人感受到主人的不凡。虽然他久闻 “冷月飞虹” 凌玉云的侠名,却一直未曾谋面,心中不免对这位名满长安的大侠充满了期待。 片刻之后,洛十三被请进了冷月府的大厅。只见大厅布置得典雅大气,彰显着主人的身份与品味。凌玉云身着一袭淡蓝色长袍,气宇轩昂,正站在大厅中央等候着他。凌玉云见到洛十三进来,脸上立刻露出了温和的笑容,礼貌地伸手示意:“洛兄请坐。” 洛十三微微欠身,客气地说道:“多谢凌大侠。” 随后便在一旁的椅子上缓缓坐下。这时,一个青衣书童轻手轻脚地走上前来,奉上香茗后,便悄然退下。 凌玉云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含笑着问道:“洛兄是从洛阳来的吧?” 洛十三点头道:“正是。在下久闻凌大侠的侠名,心中一直极为仰慕,今日终于有机会能瞻仰大侠的风采,实在是倍感荣幸。在下冒昧前来求见,还望凌大侠不要介意。” 凌玉云谦逊地摆了摆手,笑道:“洛兄太客气了,不敢当。凌某听说洛阳城中有一位慷慨重义、说一不二的‘拚命三郎’小洛,想必就是杜兄吧?” 洛十三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正是在下。在下不过是洛阳城中一个无名小卒,没想到凌大侠竟然也有所耳闻,实在是让在下汗颜。我那点微不足道的名声,怎能与凌大侠那如当空皓月般的侠名相提并论,还望凌大侠不要见笑。” 凌玉云微微一笑,道:“洛兄言重了。” 洛十三顿了顿,接着说道:“凌大侠若是不嫌弃在下是个地方混混,就请直呼在下小洛吧,这样显得亲近些。” “好!” 凌玉云豪情地大笑起来,笑声爽朗而洪亮。笑罢,他的双目忽然一凝,目光如炬地盯着洛十三,问道:“小洛,你大老远从洛阳跑来长安找我,不知有何事要见教?” 洛十三神色认真地说道:“在下确实有事想向凌大侠请教。” “哦?” 凌玉云目光紧紧地盯着洛十三,追问道:“什么事?不妨直说。” 洛十三清了清嗓子,道:“凌大侠名满江湖,交游广阔,不知是否曾听说过江湖上有个名叫‘碧瑶圣宫’的组织?” 听到 “碧瑶圣宫” 这四个字,凌玉云的脸色微微一变,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缓缓说道:“今天一早刚听说过。” “那以前没听说过吗?” 洛十三追问道。 “没有。” 凌玉云摇了摇头。 “那今天一早是听什么人说的呢?” 洛十三继续追问。 凌玉云微微皱了皱眉头,缓缓说道:“是洛阳方面传来的消息。前晚三更时分,吉祥赌坊被一群黑衣蒙面人给挑了,还杀了几个江湖高手,据说这些人是来自碧瑶圣宫。” 洛十三微微一叹,脸上露出了一丝悲伤之色,说道:“他们杀了我的一位好朋友。” “哦!” 凌玉云凝目注视着洛十三,问道:“你是想替那位好朋友报仇吗?” 洛十三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道:“就凭我的武功,谈报仇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那你为何还要打听他们?” 凌玉云不解地问道。 “我只是想知道碧瑶圣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也想弄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杀我那位朋友。” 洛十三说道。 “你那位朋友叫什么名字?” 凌玉云问道。 “他名叫张文,是个与江湖扯不上任何一点关系,很穷的读书人。” 洛十三回答道。 事实上,这世上或许真有叫张文的穷书生,但绝不是洛十三的朋友,碧瑶圣宫的人也从未杀过这样一个人。这不过是洛十三编造的借口,为的就是能从凌玉云口中打探到碧瑶圣宫的消息。 凌玉云眉头微微一蹙,陷入了沉思,说道:“这张文既然与江湖毫无关系,他们为什么要杀他呢?” 洛十三摊了摊手,道:“这也正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 凌玉云沉默了一会儿,抬头问道:“小洛,你来长安找我打听此事,是不是有人指点你这么做的?” 洛十三连忙摇头,道:“不是的。我只是觉得凌大侠交游广阔,也许会知道碧瑶圣宫的来历,以及他们是些什么人,所以才冒昧前来。” 凌玉云忽然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小洛,在今天之前,我确实从未听说过碧瑶圣宫这个名字。他们的来历,他们是些什么人,我一概不知,实在是无法给你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只能向你说声抱歉了。” “凌大侠太客气了。” 洛十三淡笑了一下,接着说道:“凌大侠,另外我还有一事想请教,不知是否方便?” “你请说。” 凌玉云点头道。 洛十三道:“听说前些日子,凌大侠曾与凉州大豪谭堂主决战过,而且谭堂主死在了凌大侠的剑下,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凌玉云点了点头,道:“决战确有其事,谭啸风被我刺了一剑,伤得很重。至于他是否已经死了,我就不太清楚了。” 洛十三追问道:“可是他受伤之后,有人把他送回了凉州,到现在也没听说啸风堂传出他的死讯啊?” “没错。” 凌玉云又点了点头,道:“如果他伤重不治,啸风堂肯定会传出消息发丧的,但到现在都没有动静……” 说到这里,凌玉云心中突然警觉起来,双目寒光一闪而过,紧紧盯着洛十三,问道:“你怎么知道当时有人把他送回凉州的?” 洛十三神色平静地说道:“我是听人说的。” 凌玉云目光如电,继续追问:“听谁说的?” 洛十三淡淡一笑,道:“听谁说的已经不重要了。现在重要的是,凌大侠能否告诉我,那个送谭堂主回凉州的人是谁?” 凌玉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我不认识他,根本不知道他是谁。” “真的?” 洛十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怀疑。 “我绝没有说谎。” 凌玉云认真地说道。 “那我告诉凌大侠吧,他就是碧瑶圣宫的人。” 洛十三突然说道。 凌玉云脸色猛地一变,露出了惊讶的神情,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是碧瑶圣宫的人?” 洛十三神色平静,微微一笑,道:“这么看来,凌大侠其实在今天之前就已经听说过碧瑶圣宫了,对不对?” 凌玉云脸色再次一变,眼中寒芒闪烁,逼视着洛十三,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洛十三依旧保持着平静的神色,说道:“如假包换的‘拚命三郎’小洛,洛阳城中的一个混混而已。” 凌玉云摇了摇头,道:“我不信。” “你要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洛阳打听打听。” 洛十三说道。 凌玉云眼中的寒芒微微收敛,深深地看了洛十三一眼,道:“我会派人去查的。” 说完,他忽然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好吧,我确实早就听说过碧瑶圣宫。只是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就拿那个送谭啸风回凉州的矮胖老头儿来说,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哦!” 洛十三目光紧紧地盯着凌玉云,追问道:“那你刚才为什么要说谎,不肯承认呢?” 凌玉云又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无奈的苦笑,道:“我也是有苦衷的。” “你有苦衷?” 洛十三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道:“难道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他们手里,被他们胁迫了?” 凌玉云无奈地点了点头,苦笑道:“不瞒你说,我妻女的性命都在他们手中,我不得不有所顾忌。” 说到这里,凌玉云轻轻吁了口气,接着说道:“你要是真想弄清楚他们是什么人,有个地方也许能找到线索。” 洛十三眼睛一亮,连忙问道:“什么地方?” “招贤镇。” 凌玉云说道。 “就是江湖人称‘杀手集’的那个招贤镇?” 洛十三问道。 “正是。” 凌玉云点头道:“我不敢肯定那里一定有碧瑶圣宫的人,但我敢肯定,杀手集上肯定有人知道碧瑶圣宫的底细。你不妨去那里碰碰运气,说不定能有所收获。” 洛十三沉思了一会儿,深深地看了凌玉云一眼,道:“既然凌大侠这么说,我就去杀手集上试试运气。告辞!” 说罢,他抱拳一拱,站起身来,迈步朝着大厅外走去。 “等一等。” 凌玉云也跟着站了起来,喊道。 洛十三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凌玉云。 凌玉云含笑问道:“你身上带了多少银子?” “两三千两吧,问这干嘛?” 洛十三疑惑地问道。 凌玉云解释道:“在杀手集上,不管是请杀手,还是打听消息,都得花银子,而且动不动就是上万两。最普通的消息,至少也得五千两。我身上正好有一些银票,你带着说不定能用得上。” 说着,凌玉云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递给了洛十三。 洛十三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了银票。他数了数,一共是十五张银票,每张一万两,总共十五万两。 “这是借给我的吗?” 洛十三凝目问道。 “不是借,是送。” 凌玉云摇了摇头。 “送?” 洛十三微微一怔,道:“你我素不相识,今天才第一次见面,你为什么要送我这么多银子?” 凌玉云笑了笑,道:“但也不是白送的。” 洛十三心中一动,道:“你有条件?” “不是条件,是希望。” 凌玉云说道,“我‘投之以桃’,希望你能‘报之以李’。” “哦?那你希望我怎么‘报之以李’呢?” 洛十三问道。 凌玉云忽然叹了口气,道:“小洛,我很想摆脱碧瑶圣宫的威胁。虽然知道杀手集上可能有人知道他们的底细,但为了妻女的安危,我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我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希望你这次去能顺利找到他们的线索,然后尽快回来告诉我。” 洛十三双目微微一凝,道:“你是打算对付他们?” 凌玉云又叹了口气,道:“我也许会对付他们,但必须要先了解他们的底细和实力,救出我的妻女之后才行。” 洛十三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对,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轻举妄动可不是明智之举。” 说完,他将银票小心地收起,再次抱拳一拱,说道:“凌大侠请放心,一旦有了线索,我会立刻回来奉告的。告辞!” 说罢,他转身大步朝着大厅外走去。 凌玉云站在原地,望着洛十三离去的背影,嘴角慢慢泛起了一丝冷笑。那笑容冰冷而诡异,仿佛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可惜,洛十三已经走出了大门,没有看到这诡异的一幕。 第77章 杀手集 掮客 招贤镇,地处偏僻的山区,宛如被世界遗忘的角落。全镇拢共也就七八十户人家,店铺不过十多间,猎户十来家,其余大多是本本分分的庄稼人,日子过得平淡而宁静。 然而,五年前,一切都悄然改变了。有人在镇上开了一间赌场,还有一间长生店。自那以后,这座原本宁静的小镇,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石子的平静湖面,泛起了层层涟漪,热闹起来不说,还渐渐有了名气。从那时候起,镇上来来往往的,大多是佩刀带剑的江湖客,招贤镇也因此被江湖中人称为 “杀手集”。 可这 “杀手集” 里,到底有多少杀手?哪些人又是杀手呢?杀手们的脸上,既没有刻着字,也没有挂着招牌,想要接触到他们,谈何容易。不过,这世上办法总比困难多,要找杀手,就必须先找到 “掮客”,这 “掮客” 就是那关键的门路。但问题来了,这杀手 “掮客” 又藏身何处呢?凡是经人指点,来到这杀手集想找杀手的人,心里都清楚,有两个地方可以去碰碰运气,那就是赌场和长生店。 赌场就在长生店的右边,赌场老板姓梁,大家都喊他梁二爷,或者梁老二。梁二爷那可是个大胖子,在这杀手集上,论胖,他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而且,他还是个十足的酒鬼,整日里醉醺醺的。虽说他是赌场老板,可赌场里的事儿,他压根儿就不管,经常泡在斜对面的小酒馆里,喝得昏天黑地,不省人事。 再说说长生店的老板,那是个正值壮年的女人,身材健壮,模样儿虽算不上多美,但风骚又妖娆,大家都叫她巫大娘。都说爱美是人的天性,女人更是如此,巫大娘也不例外。她每天都精心打扮,涂脂抹粉,穿得花枝招展,见了男人就卖弄风骚,抛媚眼。不过,可别以为她这是在挑逗你,要是你敢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稍有轻佻举动,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说来也怪,这杀手集总共就七八十户人家,一年到头死不了几个人,可巫大娘这长生店的生意却好得出奇。原来,巫大娘可不是个简单的女人,她本是江湖上有名的母大虫,这长生店不过是个幌子,她实际上是杀手 “掮客” 之一。凡是经她手的生意,她都会送上一口棺材,把被刺杀的人装殓起来,免得暴尸荒野。要是杀手任务失败,不幸丧命,她也照样送一口棺材,妥善安葬。所以,她这间长生店的生意特别好,只是不同的是,她的这些棺木大多不是卖出去的,而是送出去的。 清晨,太阳刚刚从地平线升起,金色的阳光洒在杀手集的街道上,给这略显神秘的小镇增添了一丝温暖。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小镇的街头。此人面目英挺,仪表不凡,年龄约莫三十五六岁,一袭灰袍随风飘动,腰间佩着一柄乌鞘长剑,剑鞘乌黑发亮,透着一股寒意。他,就是司空强,江湖人称 “辣手惊虹剑”,同时也是铁旗令下,那个鲜为人知、身份神秘的 “黑鹰帮” 帮主。 司空强为何会来到这杀手集?是来雇杀手,还是另有目的?如果是雇杀手,那他要杀的人又是谁呢? 杀手集上只有一条街,长度不过五十丈左右。此时的街道上,静悄悄的,店铺大多还未开门,只有一家做早点生意的小店亮着灯。这家小店,其实就是赌场斜对面,梁二爷每天必去的小酒馆。这小酒馆可不一般,不仅卖酒,还卖早点,而且卖的早点不是常见的烧饼、油条、豆浆和馒头包子,而是又烫又辣又香滑的椒酱牛肉面。这椒酱牛肉面,已经成了杀手集上每天早晨最受欢迎的早点。 当司空强走进小酒馆的时候,里面已经座无虚席。说是座无虚席,其实也就十二三个客人,因为这店堂实在太小,总共就三张桌子。小酒馆的老板是个身材瘦小的老头,弯腰驼背,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大家都叫他乔伯。别看乔伯看起来有六十多岁,实际上才五十出头。他虽然动作不如年轻小伙子那么麻利,但双手却十分稳定。 乔伯一眼看到走进来的司空强,整个人先是一愣,脸上露出愕然的神情,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呆呆地站在那里,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也难怪,司空强相貌英挺俊逸,气质不凡,在这杀手集上,这样出众的人物可不多见。 此时,时间不过辰时过半,可乔伯的椒酱牛肉面已经卖光了。原来,乔伯的椒酱牛肉面每天都有数量限制,早上只卖五十碗,中午和晚上也一样,绝不多卖一碗,一直如此,从未例外。 店堂里虽然已经没有空位,但司空强并没有离开,他脚步沉稳地穿过店堂,径直朝后院的一间小屋走去。这间小屋不大,里面只有一张竹床,一张石桌和两把椅子。竹床上没有被褥铺盖,只有五个大木盘子,木盘里放着几十斤已经卤好的熟牛肉,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司空强走进小屋,在石桌旁坐下。乔伯很快捧着两坛酒走了进来,把酒放在石桌上,然后回身关上了门,在靠近竹床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饿不饿?” 乔伯坐下后,开口问道。 司空强轻轻点了点头,目光平静。 乔伯立刻从竹床上的木盘子里拿起一块足有两斤重的卤牛肉,放在司空强面前,说道:“尽管吃,吃完了再拿。” 司空强淡然一笑,说道:“我又不是大象,也不是海里的大鲸鱼,再饿也吃不下几十斤的牛肉。”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带着一丝沉稳。 乔伯忽然苦笑了一下,说道:“但是我知道你现在的胃口,恐怕能把我这个小老头儿一口吞下。” 他的脸上带着无奈的神情,似乎在调侃司空强。 司空强咬了一小口牛肉,慢慢咀嚼着,然后淡淡地说道:“我为什么要吞下你?吃了你这把老骨头,对我的肠胃可没什么好处,只有坏处。” 他的语气很平淡,但却让人感觉到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乔伯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揭开两坛酒的泥封,将一坛酒推到司空强面前,说道:“实不相瞒,刚才看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见到鬼了呢!”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司空强差点把嘴里的牛肉吐出来,双目微微睁大,似笑非笑地看着乔伯,说道:“怎么?我的样子像鬼?”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嘲讽。 “不是你的样子像鬼。” 乔伯连忙摇头,解释道:“是因为很多人说你已经死了,所以……”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司空强接口道:“所以你就以为我是鬼?难道你真的相信别人的传说,以为我死在了幻影洞里?”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 听到 “幻影洞” 三个字,乔伯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捧起一坛酒,咕嘟咕嘟地猛喝起来,仿佛想用酒来驱散心中的恐惧。 司空强也捧起酒坛,喝了一大口,放下酒坛后,冷冷地看着乔伯,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你手上还有多少个厉害的杀手?”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急切。 乔伯放下酒坛,用衣袖抹了抹嘴巴,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老实说,你的生意很不受欢迎。”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 “但是我付得起极高的价钱。” 司空强坚定地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自信。 “这倒是没错,可再高的价钱也得有命来享用啊。这三个月来,你雇的三个杀手,一个都没回来。” 乔伯的脸上露出一丝担忧,他知道那幻影洞的危险。 司空强微微叹了口气,脸上露出黯然的神情,没有说话。他心里清楚,那幻影洞的确凶险万分。 乔伯重重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像小赖、黑手刀、夺魂锥这种厉害的杀手,现在是越来越少了。”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感慨,仿佛在回忆过去的时光。 司空强又轻轻叹了口气,眉头微微皱起,陷入了沉默。他在思考,该如何是好。 乔伯又捧起酒坛,一口气喝了差不多半坛酒,才放下酒坛,说道:“这次你要是还想找杀手,最好去找梁老二!”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建议。 “赌场老板梁二爷?” 司空强微微一怔,问道。 “没错,他手上最近有不少厉害的杀手,论武功、胆色和智谋,都不在小赖他们三个之下。” 乔伯认真地说道。 司空强忽然像是饿极了,大口大口地咬着面前的卤牛肉,只一会儿工夫,那块两斤重的牛肉就被他吃得干干净净。 乔伯看着他,皱了皱眉头,说道:“你这样吃法,不怕消化不良?”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心。 司空强摇头一笑,说道:“这些牛肉在我肚子里,起码比梁二爷的杀手有用。”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屑。 乔伯一愣,疑惑地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不懂!” 他的脸上写满了不解。 司空强淡然一笑,拿起酒坛,仰头喝了三大口,才放下酒坛,缓缓说道:“牛肉能填饱我的肚子,可梁二爷的杀手,就算真如你所说比小赖他们强,恐怕到头来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对那些杀手的不信任。 乔伯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惊悸,问道:“你还要去幻影洞?”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恐惧。 司空强淡淡地说道:“难道你以为我怕了?”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和无畏。 乔伯连连摇头,说道:“不是你怕,是我怕。” 他的脸上满是担忧。 “你怕?你怕什么?” 司空强疑惑地问道。 乔伯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要是真想去幻影洞找杀手,这杀手集上,只有一个人可以找。”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神秘。 “找谁?” 司空强急切地问道。 “那个见了男人就抛媚眼的骚娘儿们。” 乔伯说道。 “巫大娘?” 司空强微微一怔,凝目问道。 “这杀手集上,除了巫大娘,还有谁是不怕死的杀手?” 乔伯反问道。 司空强微微一怔,目光凝视着乔伯,似乎在思考他的话。片刻后,他开口道:“你的意思,莫非是直接聘请巫大娘?” 乔伯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巫大娘虽然是个爱卖弄风骚的女人,但她却是整个杀手集上,武功最高,手段最高明的女杀手!” 司空强微微沉吟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了决断的神情,终于朝乔伯笑了笑,说道:“谢谢。” 说完,他站起身来,大步走出了小屋,朝着外面走去。 第78章 粉面杀手巫大娘 巫大娘的长生店,就在那小酒馆的斜对面,两者之间的距离不过七八丈远,没走上几步,司空强就已经到了店门口。此时才刚过辰时,接近巳时,天色尚早,长生店的大门还紧紧关闭着。 司空强站在长生店门前,心里微微有些犹豫,眼神中闪过一丝迟疑,手指在身侧轻轻敲打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抬起手,用指关节在那厚重的木门上不轻不重地敲了几下。 门没有打开,却从里面传出一个娇柔的声音,那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和不耐烦:“谁呀?大早上的,扰人清梦,姑奶奶我正睡得香呢!” 这声音虽如黄莺出谷般悦耳动听,可说出的话却着实不怎么中听。 司空强眉头微微一蹙,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巫大娘,在下司空强,此次前来,是想与您谈笔生意。” “司空强?” 屋内的巫大娘冷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几分嘲讽,“我还以为你早死在幻影洞里了呢,江湖上都这么传,怎么,是传言有误?” 司空强神色淡然,语气平和地回应道:“那些不过是江湖讹传罢了,在下福大命大,并未命丧幻影洞。” “哦,那你稍等片刻。” 巫大娘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过了一会儿,店门 “吱呀” 一声打开了,巫大娘站在门口,一双媚眼滴溜溜地转动着,上下打量着司空强,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和探究。司空强看着巫大娘,心中暗自想着,这巫大娘果然还是如传闻中那般精明世故,此番来与她谈生意,怕是没那么容易。他定了定神,开口说道:“巫大娘,能否让我进去,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慢慢谈?” 巫大娘微微沉吟,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她轻轻咬了咬嘴唇,似乎在权衡着什么。随后,她点了点头,道:“进来倒是可以,不过咱们孤男寡女的,你可别起什么坏心思!” 司空强听到这话,微微一呆,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情。 巫大娘见司空强这副模样,朝他抛了个媚眼,嘴角上扬,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说道:“行了,别傻站着了,进来吧!” 司空强走进长生店,一股刺鼻难闻的油漆味扑面而来,他忍不住皱了皱鼻子,轻轻咳嗽了一声。店内,一具具棺材整齐地堆叠着,散发着一种阴森的气息。巫大娘看到司空强的反应,脸色陡然一沉,眼神中带着几分不悦,质问道:“你有病?咳嗽什么?” 司空强连忙摇头,解释道:“并无他意,只是这气味有些刺鼻。” 巫大娘冷冷地说道:“你要是真有病,赶紧去找个大夫看看,不然,说不定哪天就得买副我这儿的棺材了。” 司空强淡然一笑,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说道:“我既不想找大夫,也不打算买棺材,我今日来,是想找一个杀手。” “杀手?” 巫大娘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确定没找错地方?我这儿可只有棺材,没有杀手。你要是想买棺材,我可以给你打个折,算你便宜点。” 司空强上下打量着巫大娘,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似有深意的笑容,说道:“巫大娘,你可别跟我装糊涂了,以你的本事,不就是一个武功高强、杀人手段厉害的杀手吗?” 巫大娘一听这话,两只媚眼瞬间瞪大,眼中满是怒火,她双手叉腰,怒声骂道:“放屁!谁说姑奶奶我是杀手的?简直是放他妈的一百二十个狗臭屁!” 一个女人竟然如此粗言秽语,司空强听了,不禁又是一呆,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勉强说道:“如此看来,是我找错地方了,那在下就告辞了,再见。” 巫大娘忽然展颜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诡异,说道:“不必再见了。” 司空强听到这话,心中一怔,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暗自思忖,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在他还在思索之际,只听 “砰” 的一声,一具棺材的棺盖突然凌空飞起,一个黑衣老人从棺材里冒了出来。几乎与此同时,一阵机簧声响,十二支毒弩如闪电般朝着司空强的胸膛激射而来。 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显然是早有预谋的突袭和暗袭。司空强心中暗道,难怪巫大娘会说 “不必再见了”,原来这店里早就设下了埋伏,她笃定自己必死无疑。但司空强绝非等闲之辈,他的武功虽然称不上武林绝顶,但也绝非泛泛之辈。而且,他的听力极为敏锐,自踏入店内,就已察觉到店内堆叠的十几具棺木中,至少藏匿着七八个人,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提高了警惕,暗中戒备着。 就在机簧声响的瞬间,司空强身形一闪,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迅速离开了原来站立的位置,朝着一旁闪去。只听 “嗖嗖嗖” 几声,十二支毒弩全部射空,钉在了墙壁上,发出 “砰砰” 的响声。 与此同时,那黑衣老人大吼一声,挥动着棺盖板,如同一头猛虎般跃身出棺,气势汹汹地朝着司空强扑来。那棺盖板体积庞大,沉重无比,在黑衣老人的挥动下,带起一阵呼呼的风声,仿佛排山倒海一般,威势惊人。然而,司空强心中明白,这棺盖板虽然看似威猛,但论杀伤力,远不及那十二支毒弩。 司空强不仅武功高强,在当世武林青年一辈中出类拔萃,而且机智过人,反应灵敏。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迅速判断出,黑衣老人的攻击只是虚张声势,真正的杀招,极有可能藏在其他的棺材里。 果不其然,就在黑衣老人虚张声势的同时,只听 “砰砰砰” 几声,七具棺材里突然窜出七个黑衣人,他们手中各持一支寒光耀眼的尖锐短枪,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直刺司空强的胸前。七个黑衣人,七支尖锐的短枪,只要有任何一支刺中司空强,他就必死无疑,这无疑是一个极其狠毒的死亡陷阱,而此时的司空强,已然陷入其中。 但司空强毕竟是司空强,在这七支短枪即将刺到的瞬间,他的身前突然多了一块棺盖板。只听 “笃!笃!笃……” 几声,七支短枪全部刺在了棺盖板上,枪尖穿透了棺盖板。 棺盖板后面,立刻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七个黑衣人脸色大变,同时抽枪后退。原来,司空强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以极快的速度制住了那个虚张声势的黑衣老人,将他挡在了身前,替自己挡住了这七支致命的短枪。 巫大娘看到这一幕,双目中闪过一丝惊怒,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她冷冷地说道:“司空强,你果然有两下子!” 司空强冷冷一笑,眼神中带着几分自信,说道:“巫大娘,你也不差。” 巫大娘冷哼一声,说道:“姑奶奶我自然不差,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虽然眼光不错,可惜还是来晚了一步。” 第79章 必杀之局 司空强眼神锐利,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巫大娘,目光中透露出一丝警惕与试探,缓缓开口道:“难道你已经接了幻影洞的活儿,要来杀我不成?” 他微微扬起下巴,似乎想要从对方的反应中捕捉到什么蛛丝马迹。 巫大娘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抹冷漠的笑容,眼神中满是职业的淡然,开口说道:“这事儿你就别多问了,我是不会告诉你的。这是我们干这行的规矩。现在,你就是我要杀的目标,今儿个你可没机会活着走出这杀手集了。要是你有啥遗言,想让我带给你的家人或者朋友,不妨现在就说出来,我好人做到底,帮你转达。” 她双手抱在胸前,微微歪着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嘲讽,似乎在看一个即将死去的人。 司空强听到这话,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一丝不屑,反问道:“听你这口气,好像你很有把握能杀了我?” 他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闪过一丝寒光,身体不自觉地紧绷起来,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攻击。 巫大娘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竟然流露出一丝坦诚,说道:“说真的,杀你,我还真没有十成的把握。” 她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似乎在为自己的实力感到惋惜。 司空强听到这话,不由得一愣,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的神情。他没想到巫大娘竟然会这么说,心中暗自思忖:“这巫大娘怎么会说出这种灭自己威风的话?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他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身体微微向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巫大娘。 就在这时,店门外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她虽然没有绝对的把握,老夫却有。” 声音低沉而有力。 司空强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小酒馆的老板乔伯,但他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愕,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屑。他心中暗道:“果然,这老东西也掺和进来了。” 乔伯缓缓走进店门,站在门口的街上。他的衣着相貌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但那副龙钟老态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凌厉的气势。他手中握着的也不再是切牛肉的刀,而是一把锋刃极薄、刀身狭窄且长逾四尺的长刀。他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狠厉,冷冷地看着司空强。 乔伯看着司空强,心中暗自思忖:“这小子可不好对付,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他紧紧握住手中的长刀,这老小子实在是个老谋深算之人,他虽然口说有绝对的把握杀司空强,但却绝对没有小觑司空强。所以,刚才在他那间小酒馆后院的小屋里才没有动手,而用计把司空强引入巫大娘设好的陷阱中。 只听乔伯接着说道:“司空强,你这次跑到杀手集上雇杀手对付幻影洞主,实在是愚蠢至极,犯了一个极其严重的错误。” 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嘲讽,似乎在嘲笑司空强的无知。 司空强轻轻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无奈,说道:“真没想到,你和巫大娘居然都被幻影洞主收买了。看来,我想在杀手集上找杀手,除了梁二爷,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他微微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失望,身体微微向后退了一步,靠在墙上。 乔伯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得意,说道:“梁老二的那条路,只怕也走不通了。你应该知道,幻影洞主既然能花大价钱收买巫大娘和老夫,难道还买不起一个小小的梁老二?” 他微微仰起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轻蔑。 司空强淡淡一笑,说道:“你说得也有道理。不过,我知道梁二爷有个儿子,是死在幻影洞主手里的。” 他微微眯起眼睛,似乎在等待乔伯的反应。 乔伯干咳了一声,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的神情,说道:“你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少。” 他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心中暗自思忖:“这小子知道的太多了,不能让他活着离开这里。” 巫大娘冷冷一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残忍,说道:“司空强,今天你是绝对活不了了,我劝你还是认命吧!我已经给你准备了一副上好的棺材,保证你躺在里面比睡觉还舒服。” 司空强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不屑,说道:“你巫大娘的棺材,我可消受不起,还是留着你自己用吧!” 他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绝,身体微微前倾。 就在他大笑声中,巫大娘手下的七个黑衣杀手突然行动起来,七支短枪同时刺出,展开了攻击。这七个黑衣人配合默契,所组成的枪阵一展开,就如同一个飞速转动的风车,绕着司空强快速移动,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但司空强的眼神却异常冷静,他静静地站在枪阵之中,全身的肌肉紧绷,眼神紧紧地盯着那些黑衣杀手。就在枪阵刚展开的瞬间,他闪电般地伸出手,只听 “铿” 的一声,腰间的 “惊虹剑” 已然出鞘。 一般的剑长度通常为三尺,而 “惊虹剑” 却比普通的剑短了一些,从剑柄到剑尖,只有二尺七寸。它的锋刃并不很薄,但剑身却散发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杀气,杀气甚浓。 那七个黑衣杀手的枪阵不断收缩,向司空强施加着越来越大的压力。但司空强依然静静地站在阵中央,全身真气凝聚,每当敌人刺出一枪,他就会还以一剑。他的剑法看似随意,既不像是在进攻,也不像是在防守,但实际上,他是在等待一个最佳的时机,准备先脱离这个危险的陷阱。 他很清楚,眼前的形势对他极为不利。以一敌七,若只是这七个黑衣杀手,他还有信心应对,但旁边还有一个武功更高的巫大娘,再加上店门外的乔伯,他几乎没有胜算。所以,他必须尽快找到机会,摆脱这个困境。 终于,机会来了。就在枪阵的威力发挥到最大,七个黑衣杀手同时将七枪刺向他的瞬间,司空强突然大喝一声,人剑合一,腾身而起,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冲空拔起。 那七支短枪虽然刺得又快又急,但却全部刺空。只听 “砰” 的一声巨响,整间屋子都为之震动,碎瓦泥沙如同雨点般从屋顶洒落,屋顶被司空强撞出了一个大洞,他趁机冲了出去。 那七个黑衣杀手相互对视了一眼,其中两人毫不犹豫地纵身跃起,紧紧地跟在司空强的身后,向屋顶冲去。但他们冲得快,跌落得更快。 只听两声惨叫响起,两蓬血雨从屋顶的破洞口洒落下来,那两人的尸体也随之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巫大娘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厉声大叫道:“司空强,你逃不掉的!” 她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充满了愤怒和不甘。她从一副棺材内拿起一双钢环,一式 “雪花盖顶”,将双环护住头顶,纵身一跃,从屋顶的洞口冲了出去。 司空强冲上屋顶后,并没有立刻逃走。他回剑一挥,轻松地斩杀了两个跟着冲上来的黑衣杀手。但他没有逃,并不是他不想逃,而是因为屋顶早有埋伏,十几个手持刀剑的黑衣杀手正严阵以待,恭候着他的到来。 司空强看着那些黑衣杀手,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想不到你们的安排还挺周到的。” 他微微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那些黑衣杀手全都紧紧地盯着他,眼神中充满了警惕,没有一个人说话。 这时,屋下街上的乔伯嘿嘿冷笑一声,仰起脸,说道:“要是招呼不周到,又怎么能把你送到阎王那里去呢?” 他的声音低沉而阴森,充满了威胁。 就在这时,巫大娘也从破洞中冲上了屋顶。她手持一双钢环,左环大右环小,大小至少相差一倍。双环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而她的双眼更是精光四射,紧紧地盯着司空强,仿佛要将他看穿。 司空强冷冷一笑,说道:“这是昔年无影鬼叟的‘鸳鸯夺命环’,想不到竟然落在了你的手中。” 他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手中的 “惊虹剑” 微微颤动,似乎在感知着危险的来临。 巫大娘厉声喝道:“少废话,你拿命来吧!” 第80章 层层包围 沉喝声中,双环交错,两个钢环如两条黑色的蛟龙,交错着迅猛地朝着司空强扑去。一个钢环直取司空强的咽喉,那里是人体最脆弱的部位之一,一旦被击中,必将性命不保;另一个钢环则气势汹汹地刺向他的胸膛,那速度之快,仿佛要将空气都撕裂。 司空强心中一紧,眼神瞬间锐利如鹰,毫不犹豫地一剑刺出。他的动作流畅而迅速,犹如一道黑色的闪电,手中的惊虹剑带着凌厉的剑气,恰好刺在巫大娘左手的钢环上。“当” 地一声激响,火星四溅,那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 巫大娘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起来,她的双眼瞪得如同铜铃一般,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她陡然暴喝道:“撒手!” 那声音尖锐而刺耳,仿佛是从她的喉咙深处硬生生挤出来的。与此同时,她左手的钢环猛地一翻,犹如一条灵活的蛇,意欲锁住司空强的剑,让他不得不撒手丢剑。 司空强心中暗叫不好,但他的反应极快,就在巫大娘钢环翻动的瞬间,他手腕轻轻一抖,那把惊虹剑便如同一道黑色的流光,迅速抽回。紧接着,他的身体如同一只敏捷的猎豹,猛地闪身避开了巫大娘右手钢环的一击。他的动作轻盈而迅速,让人几乎看不清他的身影。 巫大娘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她冷笑一声,那笑容如同夜空中的寒月,带着一丝阴森。她右手的钢环突然脱手飞出,犹如一颗黑色的流星,直飞司空强。那钢环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带着凌厉的风声,让人不寒而栗。 司空强心中一惊,他的瞳孔微微收缩,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他迅速挥动惊虹剑,剑影闪烁,犹如一道黑色的光幕,将那飞来的钢环击落。那钢环被击中后,“当” 地一声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然而,巫大娘的攻击并没有就此结束。她左手钢环一脱手飞出,立即左手连扬,只见十一支蓝黑色的透骨毒钉如同十一支黑色的利箭,从她的手中疾射而出。那速度之快,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这十一支透骨毒钉,才是巫大娘的真正杀着,任凭是谁中上一支透骨毒钉,除非立刻获得她的独门解药,否则三个时辰之内必死无救。 那毒钉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黑色的弧线,带着丝丝寒意,直逼司空强。那暗器手法之快,简直令人无法形容,仿佛是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便来到了司空强的面前。 但是,司空强好像早已料敌机先,就在巫大娘左手扬起的刹那,他的眼神陡然锐利起来,双脚猛地一蹬,整个人如同一只矫健的雄鹰,跃起半空,向她飞扑过来。他的动作迅猛而有力,似是要将巫大娘彻底击败。 巫大娘心中一凛,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她不愧是个高明的杀手,反应也极快,右手立刻一扬,钢环再次脱手飞出,直向凌空飞扑过来的司空强击去。那钢环在空中呼啸着,带着凌厉的气势,仿佛要将司空强拦腰斩断。 司空强人在半空,闪避不易,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他拼尽全力,只闪开了要害,却没能避过左腿。那钢环如同一把锋利的刀,自他的左大腿外侧擦过,鲜血飞溅!他的左大腿外侧立时裂开一道三寸多长,寸深的口子,鲜血如同泉水一般涌出,染红了他的裤腿。 幸好只是擦过,不是直接击中,否则,他这条左腿非得骨断筋折报废不可。他左大腿虽然受伤,因为只是皮肉外伤,伤势并不严重,所以,他凌空扑击的身形并未受到影响,仍然如同一只凶猛的老虎,飞扑巫大娘。 巫大娘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但她很快便镇定下来。她彷佛全身都有武器,双手一翻,手中又握着两把锋芒夺目的短剑。那短剑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仿佛是两把死神的镰刀,让人不寒而栗。 但她的两把短剑还没有发动招式,司空强的惊虹剑已奇快逾电地刺在她的头顶天门上。那剑如同一条黑色的蛟龙,带着凌厉的剑气,瞬间便穿透了巫大娘的头顶。巫大娘只觉得脑袋一凉,一颗心立时往下直沉。她双目大睁,带着诧异、绝望的神色,盯视着司空强。她的眼神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但却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 片刻之后,她的身子终于倒下,像一段滚木般,翻滚着从屋上跌落地下。她的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仿佛是生命的最后一声叹息。 巫大娘虽然已死在司空强的剑下,乔伯并未因此而变色惊凛,相反地,他对眼前的情势竟似感觉很满意。他冷冷一笑,那笑容如同夜空中的寒星,带着一丝阴森。他忽然仰脸对司空强说道:” 老夫早说过,她没有绝对的把握杀你,老夫却有。” 司空强神色平静,眼中却闪过一丝不屑,他淡淡地道:” 既然如此,你何不上来一战?“ 乔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狐狸般诡诈的微笑,道:” 嘿嘿,现在你已成为瓮中之鳖,老夫要杀你,可说是易如反掌,在眼前这种情况,又何必劳动我老人家亲自动手?” 司空强眉头微微一皱,眼中闪过一丝怒火,他说道:” 你以为我挨了巫大娘一环,受了这点轻伤,就无法冲出杀手集?” 乔伯的嘴角再次露出那抹诡诈的微笑,道:” 无论你受的伤轻重,或是根本没有受伤,今天你都绝对无法活着离开此地!” 司空强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他说道:” 就凭你和这些杀手?“ 乔伯自信满满地说道:” 这应该已经足够了。” 司空强心中意念飞闪,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思索,忽然若有所悟地冷冷一笑,道:” 如果我没有料错,北漠刀王和西门雕可能已经来到杀手集上。” 乔伯脸上忽然闪过一抹诧异的表情,但他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却不否认地道:” 你猜料的没错,西门堂主和北漠刀王的确已在本集。” 司空强心中不由暗凛,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但脸上神色仍丝毫不变地冷冷道:” 难怪你敢大言不惭,认为我今天绝对无法活着离开此地。” 乔伯嘿嘿一笑,没有说话。 他不说话是因为另外有人接了话,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你已落入一张巨网之中,本堂主就是撒下这张巨网的人。” 话声中,长生店这边的屋檐下,缓步从容地走出来两个神色冷漠的灰袍中年人一一西门雕和北漠刀王霍雄。他们的脚步沉稳而有力,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人的心上。 司空强脸上的神色,虽是仍然依旧未变,但他的双瞳却在收缩,背上、手心都已开始在冒汗。当然,那都是冷汗。 当今江湖上刀法最高强的人是谁?到目前为止,虽然还没有一个正确的答案,但北漠刀王霍雄在北漠武林中每战必胜,从未有过一次败绩,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他北漠刀王的称号也由此而来。 霍雄这个人,就像一块冷峻的岩石,一块寒冰,他的刀法就像寒夜天空的流星,光灿夺目,速度奇快如电。他的刀是一把极为锋利,比削铁如泥的实刀并不逊色的缅钢长刀。那长刀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仿佛是一把死神的镰刀,让人不寒而栗。 西门雕是剑道高手,他用的是一把木剑,是坚硬如铁的铁心木制成,而且锋利的程度绝不在一般青钢剑之下,用来杀人更是绰绰有余。那木剑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灵动而迅猛。 江湖上大多数的人,面对霍雄和西门雕这一刀一剑,都不由得心胆发寒,似乎只有两条路可走。 第一条路是自尽,第二条路是死在他们的刀、剑之下 —— 两条路都是死路。 但是,司空强呢? 司空强并不怕西门雕,也不怕霍雄。 只是他目前的情况实在很不妙。 巫大娘那一夺命环,虽然没能要了他的命,却留下了可怕的后遗症。他左大腿受了伤,皮开肉绽,血在不停地往外流滴。那伤口如同一条狰狞的蜈蚣,让人触目惊心。 司空强也不怕流血。 但不怕流血是一回事,事实上在这个时候流血不止,实在是件非常要命的事。 在这等要命的情况下,司空强的命运会如何?他能活着离开杀手集吗? 第81章 恩怨情仇起 梁二爷的赌场,往常都是过了正午才开门营业,可今儿个却破天荒地提早开了门。眼下才不过巳时正,这么早开门,按常理根本不会有人来赌钱。赌场突然这么做,里头必定有猫腻。西门雕和霍雄这俩老江湖,心里都明白,这事儿不简单。 可到底是啥猫腻呢?答案很快就从乔伯的脸上瞧出来了 。 只见乔伯脸色骤变,原来,他瞧见体型肥胖的梁二爷,正大摇大摆地从赌场内走出来。梁二爷平日里的武器,是一柄重达六十三斤的巨斧,由于太过沉重,平时他并不带在身上,可今儿个,这柄巨斧却稳稳地握在他手中。 在杀手集里,大家都觉得梁二爷和乔伯是交情匪浅的老朋友。梁二爷不仅天天光顾乔伯的小酒馆,风雨无阻,而且两人平日里总是有说有笑,相处得那叫一个融洽。但其中真正的缘由,只有乔伯自己心里门儿清。梁二爷天天来酒馆,实则是为了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这监视手段看似简单粗暴,实则暗藏深意,那便是一种警告。日复一日的监视,日复一日的警告,乔伯心里虽然清楚,却一直装聋作哑。这些年,他一直装傻充愣,从未发作过。 梁二爷为啥要这么做呢?这当然有原因。他心里一直提防着乔伯和巫大娘联手对付自己。他深知杀手集的局势,他们三人虽说各自拥有一批杀手,但这些杀手之间,维持着一种极其微妙的关系。多年来,巫大娘、梁二爷和乔伯三人表面上相安无事,“和平共存”,实则各怀鬼胎,相互牵制。如今杀手集的形势,就如同《三国演义》里的魏、蜀、吴一般,鼎足而立,三分天下。可这看似稳固的局面,又能维持多久呢?明眼人都知道,这三个杀手集团之间,迟早会有一场激烈火并。 这不,乔伯和巫大娘最近接了一笔大买卖,梁二爷早在两天前就得到了消息。可梁二爷自己,也接下了一笔大买卖,这事儿巫大娘和乔伯却毫不知情。因为这笔买卖,是半个时辰前才敲定的。任务是要他和旗下杀手对付所有要杀司空强的人,以及幻影洞的两位堂主,酬劳是白银十万两,而且当场一次性付清。 十万两银子的酬劳,对于这任务来说,确实不算多。但梁二爷却毫不犹豫地接下了。他这么做有两个原因。其一,巫大娘和乔伯本就是他迟早要对付的敌人;其二,幻影洞的人曾杀了他儿子,他早就想派旗下的杀手精英去报仇,只是一直没摸清幻影洞的实力,才隐忍至今。这笔买卖,可谓一举两得,别说是十万两,就算只有一万两酬劳,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接下。 此刻,火并一触即发。从表面看,司空强和幻影洞之间的仇怨,像是这场火并的导火线,但实际上,这不过是让火并提前爆发罢了。在这三人之中,最倒霉的当属巫大娘。巫大娘的武功和在杀手集的势力,丝毫不逊色于梁二爷和乔伯,可火并还没正式开始,她就已经倒下了。直到咽气,她都没想明白,司空强和幻影洞主之间,到底有啥深仇大恨。 梁二爷本是个大胖子,平日里说话嗓门大得像打雷,每天都离不开酒,常常醉眼朦胧。但今天,他却和往常判若两人,不仅没了醉态,头脑比谁都清醒,就连说话的嗓门都比平时小了许多。嗓门小,可不代表声音虚弱,他的中气依旧十足,只是说话时的神态,比以往更加冷静,甚至透着一股冷酷。 “乔老儿,咱们终于碰上了!” 梁二爷冷冷地盯着乔伯说道。 乔伯冷冷一笑,回应道:“咱们天天都碰面,又何止是今天?” 梁二爷冷哼一声:“幻影洞到底给了你你多高的酬劳?居然连老主顾都要杀。” “咱们这行的规矩,你应该清楚,这和酬劳多少没关系,是谁先接洽聘请,谁就是主顾。” “说来也巧,今天我也接了一票买卖。” “难不成是有人雇你对付老夫?” 梁二爷慢悠悠地说道:“本来不是对付你的,但我的任务是保护司空强,对付所有要杀他的敌人。” 乔伯嘿嘿一笑:“看来你的脑袋不太灵光了。” 梁二爷回道:“何止是不太灵光,简直疼得要命。” 乔伯冷冷地说:“那干嘛不干脆一刀砍下来?” 梁二爷淡淡地说:“你说得对,砍下来就不疼了,还能把它放得稳稳当当的。” “要不要老夫帮你这个忙?” “你的刀,行吗?” “我这刀砍别人脑袋或许钝了些,但你这脑袋既然不太灵光,应该没问题。” 梁二爷淡然一笑:“那你最好赶紧试试,反正我这颗脑袋已经卖给别人了,不属于我自己了。” 乔伯目光闪烁,问道:“是谁雇你和你旗下的杀手,与幻影洞的人作对的?” 梁二爷轻描淡写地说:“当然是司空强的朋友。” 乔伯又问:“他是谁?” 梁二爷脸色瞬间一冷:“乔老儿,你不会忘了咱们这行的职业道德吧,除非雇主同意,必须绝对替雇主保密。” 乔伯听了,一时哑口无言。 这时,从赌场内走出五个人。前面四个都是身材魁梧、满脸虬须的大汉,乔伯自然认得他们,这四人是梁二爷旗下最顶尖的杀手。乌金掌段大奎,一双肉掌黝黑发亮,恰似乌金铸就,掌风虎虎生威,每一击都带着千钧之力,能开山裂石;断魂勾金九,手中那勾形如鬼魅,出招阴狠,专取人要害,一旦被勾住,绝无生机;飞刀无影展飞,袖中藏刀,出手如电,刀光闪过,敌人便已血溅当场,让人防不胜防;雪衣追魂欧玉堂,身着一袭白衣,身形飘忽,宛如鬼魅,所到之处,皆有死亡气息笼罩。 跟在这四人身后的,是个年轻人,乔伯从未见过他,也不认识。 第82章 紫电剑出,江湖风云再起 这位青年人,瞧着也就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身着一袭青衫,相貌英挺,双目炯炯有神,腰间佩着一柄看来已很残旧,古铜剑鞘的长剑。 司空强一见到这把古铜剑鞘的长剑,双眼不由猛地闪过一道明亮的光采,可眨眼间,他双眉就皱了起来,神色也变得黯然,好像想起了什么糟心事。 但西门雕和霍雄这俩人,反应可就大不一样了。他俩脸色 “唰” 地一下就变了,四道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青衫青年腰间的古铜剑鞘,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因为他俩都认得这把剑,那可是当世江湖四大名剑之一的 “紫电剑” ,也清楚这剑原来的主人是谁。 这青衫青年到底是谁? 这把紫电剑怎么会在他的手里了呢? 西门雕深吸一口气,眼睛死死盯着青衫青年,问道:“你是谁?” 青衫青年嘴角一勾,淡然一笑,说道:“在下姓洛。阁下有什么指教?” 原来这青衫青年就是 “拼命三郎” 小洛,也是借体复生的 “要命书生” 洛十三。 西门雕眼睛瞪得老大,说:“你姓洛?” 洛十三回道:“是啊!有什么不对的吗?” “没有。” 西门雕摇了摇头,接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外号‘拼命三郎’,洛阳城里的人都喊我小洛。” “你是洛阳人?” “土生土长的洛阳人。” “你腰间这剑,可是紫电剑?” “哟,你还挺识货,没错,它就是紫电剑。” “你从哪儿弄来的?” “非得告诉你不可?” “你必须得交代清楚。” “这……” 洛十三故意装模作样地沉吟起来。 “快说!” 西门雕沉声道,语气里透着一股子狠劲。 洛十三突然又笑了,说道:“是一位老人家送给我的。” 西门雕追问:“他是谁?” “他老人家自称苍虚老人。” “他为何要把这柄剑送给你?” “他老人家要我替他办一件很重要的事儿。” “什么重要的事儿?” 洛十三轻描淡写地吐出俩字:“杀人。” 西门雕一怔,问道:“杀谁?” 洛十三道:“杀你们这些在江湖上为非作歹、祸害武林的大恶人。” 西门雕脸色瞬间大变,说道:“这话我怎么感觉在哪儿听过呢。” 洛十三道:“这是当年苍虚老人把剑送给‘要命书生’洛十三时说的。” 西门雕脸色又变了,冷哼道:“可惜洛十三早就死了。” 洛十三冷冷地说:“实际上,我就是你们以为死了的‘要命书生’洛十三。” 西门雕陡然哈哈大笑起来,说:“小子,你可真能睁眼说瞎话,蒙谁呢!” “你不信?” “我当然不信。” 话刚落音,他 “唰” 地一下拔剑,瞧这架势,明显是要对洛十三动手。 乔伯和霍雄二人,还以为他要试试洛十三的武功身手。可谁能想到,西门雕身形如同灵鹤振翅,陡然向上一蹿,手中铁木剑恰似灵蛇吐信,笔直刺向司空强的咽喉要害。 彼时,司空强稳稳站于屋顶之上,身姿如松,纹风不动,手中惊虹剑亦是顺势一迎,恰似苍松横枝,欲挡那凌厉来势。虽说司空强剑法精妙绝伦,手里的惊虹剑也比西门雕的铁木剑锋利,可他左大腿受了伤,这多少影响了发挥。再加上西门雕剑法诡异多变,配合着那独特至极、如同鬼魅般的身法,甫一交手,西门雕竟抢得先机,占了上风。 但见西门雕出剑,快如闪电奔雷,每一剑皆直取司空强的要害之处。时而如狂风卷叶,剑指司空强心口;时而似暴雨倾盆,剑刺咽喉要道;时而若寒星坠地,剑攻双目之间。招招皆是凌厉杀着,任何一剑若被刺中,司空强便会血溅当场,命丧剑下。 眨眼之间,二人你来我往,已拼斗了十多个回合。这西门雕心思缜密,奸狡似狐,十多招过后,便瞧出了司空强的破绽。刹那间,他剑势陡然一变,恰似秋风扫叶,专攻司空强的下三路,直逼司空强受伤的左大腿。 司空强左大腿伤势本不算太重,可流血过多,此时那条腿已然麻木不堪,就好像灌了铅一般,几近难以提起。若再被西门雕刺中一剑,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西门雕这一招实在是阴险毒辣至极,瞬间,司空强的处境变得惊险万分,仿佛置身于万丈悬崖边缘,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洛十三仿若一片飘落的秋叶,轻飘飘地登上了屋面。“锵” 的一声,长剑出鞘,一时间寒光闪烁,好似夜空中繁星骤现,紧接着,一剑直刺西门雕的咽喉。这一剑,快如流星赶月,带着一股子一往无前的气势。 西门雕 “咯噔” 一下心中猛地一震,寒意顿生,忙如惊弓之鸟,陡然收剑,身子往旁边一闪,恰似狸猫避敌,瞬间闪出三尺开外。 洛十三并没有乘胜追击,只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朗声道:“西门堂主,你这铁木剑在江湖上那是大名鼎鼎,没想到你就只会欺负受伤的人,占这种便宜啊。” 西门雕脸色微微一变,恼羞成怒地喝道:“朋友,你到底是谁?” 洛十三道:“拼命三郎小洛,要命书生洛十三,你爱当我是谁都行,但我绝对不是你的朋友。” 西门雕双目紧紧盯着洛十三,冷冷地说:“不管你是小洛还是洛十三,我劝你最好别插手咱们幻影洞的事儿。” 洛十三依旧神色平静,不紧不慢地说道:“西门堂主,我这可不是多管闲事。司空强是我朋友,朋友的事儿我要是不管,还算什么朋友?” 西门雕闻言,“嘿嘿” 一声冷笑,就好像那夜枭啼鸣,说道:“姓洛的,你这话虽说有点道理,朋友的事儿是该管。但有时候,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本事,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看情况?” “就拿眼前这事儿来说,你得先瞅瞅自己能不能管得了,自个儿的实力够不够。” “你是说我管不了这事儿?” “没错。” 西门雕冷冷地说,“司空强今天就是瓮中之鳖,死定了。你要是非得插手,那就是去给他陪葬。” 洛十三听后,突然仰头朗声大笑,笑声仿若洪钟鸣响,传遍四方,说道:“你甭废话,这事儿我管定了。你想杀司空强,起码得先把我打倒再说。” 西门雕双眼猛地闪过一抹凶光,恶狠狠地说道:“你以为本堂主怕了你手里的紫电剑,就杀不了你?” “你要不试试?” “好!” 这 “好” 字刚出口,西门雕的剑还没动呢,突然,一道灼亮的寒光从屋下 “嗖” 地一下激射而上,直直地扎向洛十三的背心。这一击,快若流星赶月,奇快无比,令人防不胜防 。 第83章 刀光剑影大混战 那道灼亮的寒光,既不是暗器,也不是宝剑,竟是一把刀,北漠刀王霍雄的刀。 北漠刀王霍雄在武林之中,声名赫赫,堪称高手中的顶尖人物。谁能想到,就凭他这身份和名头,竟然使出偷袭这一招! 要知道,在江湖上,偷袭可是下三流的卑鄙手段,既不光明磊落,又有失身份,武林人士大多都瞧不起,干这事儿那是丢脸丢到家了。所以,不管是黑道还是白道,稍微有点身份的高手,大多不屑于偷袭,除非到了生死攸关、实在没办法的时候,才会出此下策。 然而此刻,北漠刀王霍雄却全然不顾这些,他一门心思就想宰了那个姓洛的青年,抢走他手里的 “紫电剑”。只因他对紫电剑早已垂涎三尺,虽说他擅长刀法,对剑法并不精通,但紫电剑身为武林四大名剑之一,拿着这剑,还怕没好处?于是,他不顾一切,使出了这不要脸的偷袭手段。 霍雄这一刀快如闪电,偷袭更是毫无征兆。但原本将注意力集中在西门雕身上的洛十三,在霍雄从屋下暴射而上的瞬间,已然警觉,身形如鬼魅般一闪,轻巧地跃至一旁。霍雄这一刀扎了个空,整个人因为惯性,不受控制地往前冲,直冲着司空强身前就去了。 司空强见状,冷冷一笑,说道:“好一招卑鄙下流的偷袭刀法!” 冷笑声中,只见他手中惊虹剑一挥,恰似一道绚丽的长虹划过天际,迎着霍雄冲来的身子与凌厉刀势而去。虽说他左大腿受伤,失血过多,行动不太方便,但战斗力却丝毫不减,惊虹剑之上,依旧散发着强大的威力。 “铿!” 一声巨响,恰似洪钟鸣响,剑与刀猛烈相撞。霍雄的刀被震开一边,他前冲的身形也随之横跨一步,方才稳住身形。霍雄身形刚刚站稳,立即大喝一声,声若雷霆,手中刀如狂风暴雨般,朝着司空强进击而去。 司空强自然不会示弱,他手中惊虹剑挽起朵朵剑花,施展开 “惊虹十七击” 剑法。这 “惊虹十七击”,每一击皆蕴含五个绝妙的变化招式,算下来竟有八十五招之多,端的是精妙绝伦。只见他与霍雄你来我往,刀光剑影交错,激战在了一处。 这边一刀一剑激战正酣,那边铁木剑与紫电剑也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较量。屋顶之上,刀光闪烁,剑影纷飞,浓烈的杀气弥漫开来,就像一层厚重的阴霾,笼罩着整个天地。 再看屋下的街道,刹那间,也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战斗。多年来,梁二爷和乔伯二人心中压抑的火,此刻终于被点燃,轰然爆炸。乔伯施展开刀法,原本那副老态龙钟的模样瞬间消失不见,整个人更像一头凶猛的野兽,那刀法霸道至极,每一刀劈出,都带着呼呼的风声。 梁二爷也毫不逊色,他手中巨斧沉重无比,施展出 “旋风斧法”,斧影翻飞,恰似旋风呼啸,不仅威力惊人,而且气势夺人。这一刀一斧,你来我往,展开了一场紧张激烈的恶斗,杀得难解难分。与此同时,乔伯和梁二爷旗下的杀手们,也纷纷拔刀相向,各为其主,厮杀得昏天黑地。 一时之间,杀声震天,气势骇人听闻。街道两边那些本来打算开门做生意的店铺,大伙一看这场面,吓得赶紧缩回去,把店铺门关得死死的。杀手集上平时虽说也偶尔有打斗,但像今天这么激烈吓人的厮杀,却从未出现过。 霍雄号称 “北漠刀王”,在北漠武林中,那是身经百战,每战皆能凯旋而归,从未尝过败绩,其在刀法上的造诣,自然超凡脱俗。然而,司空强的 “惊虹十七击” 剑法,更是被誉为天下精绝无匹。 二人激战二十余招后,霍雄突然感觉额头冒出了一层细汗,此时他才深切体会到,司空强的剑法果然高深莫测,绝非易与之辈。倘若司空强之前没受伤,自己能不能接住这 “惊虹十七击”,还真是个大大的疑问。 霍雄额头虽已见汗,司空强虽大腿受伤,但他的战斗力并未丧失,“惊虹十七击” 剑法依旧精妙绝伦。因此,一时之间,两人竟僵持不下,谁也拿谁没办法。 另一边,西门雕手持铁木剑,与洛十三的紫电剑相斗。无论是兵器、剑法,还是武功身手,西门雕皆远非洛十三之敌。西门雕的剑法虽然古怪诡异,但激战了十多招后,他不但没占到便宜,反而渐渐落了下风,失去了先机。 论起名气,西门雕号称 “铁木穿心剑”,在江湖上的名气丝毫不亚于 “要命书生” 洛十三,毕竟他成名比洛十三早了十余年。此刻,他虽已渐渐失去先机,但并未气馁,反而施展出毕生所学,全力抢攻。他心中暗自思忖,绝不能败在这个姓洛的青衣人剑下。 然而,他一连十余剑全力冒进狂攻,却依旧未能扭转局势。相反,洛十三已然掌控了战局。至此,西门雕心中暗暗吃惊,他身为成名多年的武林高手,又是幻影洞的堂主,倘若败在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剑下,实在是颜面扫地。 当然了,如果对方真是 “要命书生” 洛十三,那又另当别论。毕竟在武林之中,不少享有盛名的高手、威震一方的豪杰,都曾败在洛十三的剑下。别说他西门雕了,就算是他打心眼里佩服的幻影洞主,碰上洛十三,恐怕也难以取胜。 但眼前这青衫青年,真的是那 “要命书生” 洛十三吗?这怎么可能?紫电剑虽举世无双,天下仅此一把,但这小子的面貌长相与洛十三截然不同,分明就是两个人。更何况,洛十三早已在一场恶毒的阴谋暗算中死去,死人又怎能复生? 洛十三已然掌控战局,西门雕心中虽暗暗吃惊,但他仍心存一丝希望,只因他还有最后的杀招未曾使出。 蓦地,西门雕猛然发出一声震天大吼,恰似猛虎咆哮,手中铁木剑更是攻出一招凶猛狠毒的拼命剑式。与此同时,他左手一扬,只听 “铮” 地一声机簧乍响,九支弩箭如闪电般,朝着洛十三激射而去。他这一招杀招,实在是狡诈阴毒至极,曾有不少武功高过他的江湖好手,都丧命于此招之下。 但不幸的是,他今天遇上的是洛十三。洛十三不仅武功远在他之上,而且早就对他这招杀招小心戒备。只见洛十三手中紫电剑一挥,身前顿时布起一道剑气钢墙,只听一阵 “叮叮叮” 的脆响,九支弩箭瞬间全被震飞击落。 就在这时,西门雕铁木剑急挑,一挑一引,直刺洛十三咽喉要害。这一剑,快如闪电,诡异至极。洛十三只觉眼前剑影一闪,西门雕的铁木剑尖几乎已触及他的咽喉。 然而,洛十三却并未闪身避让,只是轻轻一侧头颈,与此同时,他手中的紫电剑发出凌厉绝伦的一击。这一击,如同天外飞仙,带着无与伦比的气势,朝着西门雕攻去。 第84章 风云暂平息 对西门这个人的底细,早在两年以前,洛十三就已经调查得很清楚了。 这西门在江湖上整天以大侠自居,实则是个 “挂羊头卖狗肉” 的货色,阴险狡诈、无恶不作,妥妥的 “伪君子”,大奸大恶的奸徒,杀了他,那是天理昭彰、大快人心。洛十三心里早憋了一股劲儿,想要除掉这个祸害,可一直没等来合适的时机。 终于,时机来了!紫电剑恰似一道紫色闪电,带着凌厉气势,“嗖” 的一声,瞬间穿透了西门的心脏。这一剑,快得让人来不及眨眼,直接让西门雕直挺挺地僵立在屋上。紫电剑还稳稳地插在他胸膛,没来得及抽回。西门雕双眼瞪得老大,死死盯着洛十三,脸上神色扭曲得可怕,声音颤抖又充满愤怒,歇斯底里地吼道:“你…… 你到底是谁?” 洛十三心里毫无波澜,表情淡定,语气淡淡地回道:“我刚不就说了嘛,我是洛阳小洛,也是洛十三。” 话音刚落,他手腕轻轻一抖,那紫电剑便如灵动的游龙,瞬间抽回。神奇的是,剑锋晶莹剔透,竟然滴血未沾。 西门雕胸膛里的鲜血 “噗” 地喷射出来,整个人直挺挺地往后倒,在屋上翻滚着,“咕噜咕噜” 就往屋下摔落。 另一边,霍雄正与司空强杀得难解难分。突然,他眼角余光瞥见西门雕被杀,心里 “咯噔” 一下,瞬间慌了神,他心里清楚,大事不妙!他虽顶着 “北漠刀王” 的赫赫威名,但面对 “惊虹剑” 与 “紫电剑” 这两位强者,无疑是以卵击石。光对付一把 “惊虹剑” 就已经让他疲于招架,如今再加上 “紫电剑”,那结果肯定是凶多吉少,自己怕是要和西门雕一起去见阎王了。 这般念头闪过,他哪还有心思恋战,身形猛地一闪,就想脚底抹油赶紧溜。但可惜,要是早上片刻,他逃脱那是易如反掌。毕竟司空强大腿受伤,鲜血汩汩直流,身体虚弱得厉害,根本无力追赶。可此刻,他想跑已经晚了。他刚一动,就感觉眼前黑影一闪,洛十三如鬼魅般瞬间出现在他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洛十三眼神冰冷如霜,声音里透着彻骨的寒意,说道:“你和西门雕一块儿来的,怎么能扔下他,独自逃命呢?” 霍雄吓得魂飞魄散,刚想往旁边闪躲,可根本来不及了。只见寒光一闪,紫电剑快得如同闪电划过夜空,“唰” 的一下就划过了他的咽喉。这一剑,快、准、狠,如同阎王的勾魂索。他只来得及发出半声惨叫,身子便如风中残叶,晃了晃,“扑通” 一声摔倒在屋上,当场气绝身亡,真就和西门雕结伴奔赴阴曹地府。 司空强没看到洛十三杀西门雕那凌厉的一剑,不过洛十三划过霍雄咽喉的这一剑,他瞧得清清楚楚。顿时,司空强双眼放光,闪过一道奇异的光彩,忍不住赞叹道:“好剑法!这一招‘天龙游空’,真是精妙绝伦啊!” 洛十三嘴角含笑,目光温和地看着司空强说:“先别夸我的剑法了,快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 司空强苦笑着摇摇头,无奈地说:“看不看都那样,死不了。不过,你到底是谁?”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屋下街上,梁二爷和乔伯打得正激烈,突然传来梁二爷一声闷哼。 洛十三脸色微微一变,心里暗叫不好,急忙说道:“我得下去帮梁老二一把,你先在这儿歇着……” 话还没说完,人就像一片轻盈的羽毛,,轻飘飘地从屋上飞了下去。 原来,梁二爷和乔伯拼杀,起初梁二爷凭借着精湛的武艺,略占上风。可这乔伯却贼得很,眼见不敌,竟然假装败退,趁着梁二爷分神之际,偷偷施放暗器,梁二爷一个没防备,被一支毒镖射中。刚才那声闷哼,便是梁二爷中镖时发出的痛苦呻吟。 乔伯脸上露出得意的奸笑,手中刀势猛地变强,嚣张地喊道:“你中了我的子午‘断魂镖’,马上就要去见巫大娘了!” 梁二爷咬紧牙关,一声不吭,拼了命地继续战斗。他双手紧握住巨斧,快速挥动,使出 “旋风斧法”。一时间,只见斧影重重,风声呼啸,这斧法又快又稳,密不透风,硬是把乔伯来势汹汹的刀势给压了下去。 乔伯一看形势不妙,又故技重施,打出一镖。可这次他失算了,这一镖反倒要了自己的命。梁二爷上过一次当,哪能再上第二次当?他一下子爆发,力量全开,举起斧头去格挡毒镖。只听 “叮” 的一声脆响,毒镖被格得反弹回去,直直射向乔伯。 这毒镖打出去的时候就快如闪电,反弹回去的速度更是快得惊人,而且力量大得可怕。乔伯根本没想到梁二爷会来这一招,想躲也来不及,被反弹回来的毒镖直直射中了胸口。他身体晃了晃,脚步踉跄地往后退,还没来得及掏出自己的独门解药,就 “哇” 的一口吐出一大口血,如同一滩烂泥般倒在地上。 梁二爷左臂中镖,虽说不是要害,但他一直在拼尽全力战斗,不停地运用内力,毒效很快就开始发作了。他强撑着身体,一步一步挪向乔伯的尸体,想从他身上找解药。可刚走了三步,就感觉眼前一黑,双腿一软,“扑通” 一声昏死在地上。 洛十三刚飘身进屋,就被巫大娘和乔伯手下的八名杀手团团围住。这些杀手武功虽说不是顶尖的,但他们搏斗和杀人的技巧那是相当厉害,而且每个人都特别凶悍。洛十三一时间想把他们全部解决掉,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等洛十三把这八名杀手不是打死就是打伤,全都撂倒在地的时候,梁二爷已经昏死在地上了。这时候,梁二爷手下的四名精锐杀手,两个死了,两个受伤。死的是 “乌金掌” 段大奎和 “断魂勾” 金九。“飞刀无影” 展飞断了一条腿,“雪衣追魂” 欧玉堂算是伤得最轻的,不过也挨了三剑一刀,好在都没伤到要害,捡回了一条命。 洛十三赶紧先赶到梁二爷身边,查看他的伤势。梁二爷身材肥胖,胳膊本来就比别人粗一倍,现在中镖的这条左臂肿得更粗了。子午断魂镖还插在左臂上,伤口周围的肌肉都发黑了,而且黑色还在一点点扩散,眼看着就要扩散到肩膀了,伤口渗出来的血也是黑色的,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腥臭味,让人闻之欲呕。 “这子午断魂镖太厉害了!” 洛十三看着,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心里想着不能再耽误时间了。他当机立断,拿起紫电剑,手臂一挥,“咔嚓” 一声,齐肩砍下了梁二爷的左臂。 鲜血 “哗哗” 地流出来,可全是黑色的。梁二爷本来昏死过去,这左臂突然被砍断,剧痛让他身子猛地一震,一下子醒了过来。他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洛十三。 洛十三神色凝重,缓缓说道:“对不起,砍了你的左臂是为了救你,不过能不能保住你的命,还不好说。” 梁二爷眼里竟然闪过一丝感激,用力地点点头说:“我懂,乔老头身上肯定有解药,希望还来得及。” 洛十三没说话,立刻走到乔伯身边,伸手在他怀里摸索,掏出了一只小瓷瓶。他拔掉瓶塞,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一股清香扑面而来,心里确定这肯定是解药。 他把瓶里的药散倒了大半瓶进梁二爷嘴里,然后把瓷瓶塞好,放进自己怀里。药散一进嘴,梁二爷就感觉一股清凉的气息顺着喉咙直沁心脾。他赶紧用口水把药散咽下去,接着闭上眼睛,开始运气行功,让药力在身体里散开。 他的左肩断处还在不停地流血,但血的颜色慢慢从黑色变成了殷红色。不过,他的脸色却变得十分苍白。 洛十三一直盯着他的伤口,看到流出来的血完全变成鲜红色了,才伸出手指,快速地点了几下,封住了他左肩的血脉穴道。他微微松了口气,说道:“你的命,大概是保住了。” 梁二爷睁开眼睛,苦笑着说:“我欠了你一条命。” 洛十三笑着摆摆手,说:“现在先别说这个,你身上有没有金创药?” 梁二爷摇摇头,说:“没有。” 这时候,“飞刀无影” 展飞和 “雪衣追魂” 欧玉堂互相搀扶着走了过来,他们已经给自己的伤口敷上金创药包扎好了。 “雪衣追魂” 欧玉堂连忙说:“我这儿还有大半瓶。”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只青瓷小瓶递给洛十三。 洛十三接过青瓷小瓶,给梁二爷敷上药,然后转身对展飞和欧玉堂说:“麻烦你们帮梁二爷包扎一下,回场子里等我吧。我去把司空强从屋上弄下来。” 说完,他双脚一蹬,飞身跃上屋顶。他给司空强左大腿的伤处敷好药,包扎好伤口,笑着说:“你这伤本来不严重,就是流血太多了,回去好好疗养个十天八天,就能完全好了。” “谢谢!” 司空强满眼感激地看着他,说:“要不是你出手相救,我这条命就没了。还不知道你尊姓大名?” 洛十三微微一笑,说:“这事说来话长,以后再跟你说。现在我先背你下去,我还有事要问梁老二呢。” 说着,他弯下腰,背起司空强,纵身一跃,从屋顶跳了下去。 第85章 追寻碧瑶圣宫 此刻,街上已有十来名黑衣汉子在迅速清理着一具具尸体。这些人全是梁二爷赌场里的得力手下。 “乌金掌” 段大奎和 “断魂勾” 金九,因为是自己人,被小心翼翼地抬进了赌场。而其余的尸体,则被一股脑儿抬进了巫大娘的长生店,塞进了棺材里。 可棺材总共就十五副,尸体却有十九具。段大奎和金九各占了一副,只剩十三副棺材,却要装十七具尸体。粥少兽多,棺材根本不够用。没办法,只好让剩下的四副棺材,两具尸体挤一挤,合装在一副里面,委屈他们了。 这一场拼杀,满打满算也就两个时辰左右,可江湖上两位极有名气的一流高手,霍雄和西门雕,就这么没了性命。连同巫大娘和乔伯,一共十七个一流高手,都折在了这儿。巫大娘和她旗下的八个精锐杀手,全军覆没;乔伯和他的五个精锐杀手,也一个不剩。 至于梁二爷这边,在杀手集这三分天下的局势里,他旗下的精锐杀手数量最少,也就 “飞刀无影” 展飞、“雪衣追魂” 欧玉堂他们几个。可这一战下来,只死了 “乌金掌” 段大奎和 “断魂勾” 金九两人。这么一对比,在这一场激烈的火并中,梁二爷要算是最幸运的了。 当然,这都多亏了洛十三正巧赶到杀手集上的关系,要是没他,梁二爷和乔伯这一场火并,大概率是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的结局。 原本在杀手集,是三家鼎立的局面。可如今,巫大娘和乔伯都倒了下去,就剩梁二爷一枝独秀,独占鳌头。但这风光能长久吗?谁也说不准。而且梁二爷还断了一臂,经此一役,他会不会心灰意冷,从此金盆洗手,不再干杀手这一行了呢? 赌场内的大厅,气氛凝重。梁二爷、展飞、欧玉堂三人,正襟危坐,闭目运功,努力调息疗伤,同时满心焦急地等待着洛十三与司空强的到来。 洛十三背着司空强,大步走进大厅,将他轻轻放在一张椅子上,说道:“你先好好调息,有啥话,咱待会儿再说。” 司空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默默点头,闭上眼睛,开始运功疗伤。 梁二爷瞧着洛十三,轻咳一声,说道:“洛少侠啊,常言说得好,‘大恩不言谢’,梁老二我就不多啰嗦感激的话了。这东西,您收回去。”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之前洛十三给他的十张一万两的银票。 “这哪行啊!” 洛十三连忙摆手,“梁二爷,这可是你们的规矩,是你们应得的报酬。” 梁二爷一脸严肃,正儿八经地说道:“洛少侠,您这话在理,杀手这行,向来不做无酬之事,这酬劳确实是我们应得的。可前提得是有命花啊!今天要不是您仗义出手相助,我梁老二和展、欧两位兄弟,这会儿估计早成了黄泉路上的孤魂野鬼,还谈什么享用酬劳?” 洛十三微微一笑,道:“你该知道,我出手可不是为了帮您梁二爷,我是为了保护司空强。” 梁二爷直摇头,道:“不管您怎么说,这笔酬劳,我梁某绝对不能收,收了我都没脸见人。” 洛十三沉默片刻,道:“这样吧,我还有事儿想向你请教,这笔酬劳就当是我请教问题的费用。” 梁二爷一听,毫不犹豫地点头,道:“您尽管问,梁老二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 洛十三说道,“我想打听一下‘碧瑶圣宫’的底细。” “碧瑶圣宫?” 梁二爷听到这名字,当场就愣住了,满脸惊愕。 洛十三目光紧紧盯着他,问道:“你不知道?” “这名字,我听都没听说过啊。” 梁二爷连连摇头,眉头紧皱,“您能告诉我,是谁说我知道这事儿的吗?” “是长安冷月府的主人。” “冷月飞虹凌玉云大侠?” “正是他。不过,他只是告诉我杀手集上可以查出线索端倪,并没肯定的说谁知道。” “哦?” 梁二爷陷入沉思,片刻后道,“以冷月府主凌大侠的身份,肯定不会乱说。看来,他们当中肯定有人知道。” 洛十三追问道:“你是说巫大娘和乔伯?” 梁二爷点头道:“我琢磨着,他俩当中肯定有一个人清楚。” 洛十三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这时,一直在安静运功调息的司空强,突然开口,目光看向欧玉堂,说道:“欧玉鹰,你有话就直说,别在那儿犹犹豫豫的。” “欧玉鹰” 这三个字一出口,欧玉堂、展飞、梁二爷三人脸色瞬间大变,六道目光齐刷刷地射向司空强,眼里满是惊讶。 梁二爷倒吸一口凉气,问道:“梁某请教,敢问阁下是……” 司空强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托在掌心,道:“你们瞧瞧这是什么?”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块三寸长、寸半宽的长方形银牌,上面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和一个醒目的 “令” 字。 梁二爷、欧玉堂、展飞三人见状,眼睛瞪得滚圆,猛地站起身,满脸肃容,躬身行礼道:“属下参见帮主!” 司空强笑着摆摆手,道:“大家都别多礼了,咱们都有伤在身,坐下说话。” 三人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缓缓坐下。 洛十三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好你个黑鹰帮主,你和夏硕、狄浪,可把我瞒得死死的。想想我还真是傻,交了你们这三个酒肉朋友。” 司空强惊讶地看着他,问道:“你也知道夏硕和狄浪?” “哼!” 洛十三道,“你是帮主,夏硕是副帮主,狄浪那小子是总监,我说得没错吧?” “这是谁告诉你的?” “狄浪那小子说的。” “你啥时候见到狄浪的?” “五天前。” “五天前?” 司空强一怔,又惊又喜道,“难道狄浪他并没有……” 洛十三突然叹了口气,道:“狄浪和我一样,确实遭人暗算,差点去见了阎王,不过现在又活过来了。” “又活过来了?这么说,你真的是洛十三?” “我是借体复活,所以我既是洛阳的‘拼命三郎’小洛,也是洛十三。” “狄浪也是借体复活?” “他是借尸还魂,容貌还让巧手王襄动了手术,跟以前没啥两样。” “原来如此。难怪刚才你能使出那招精妙绝伦的‘天龙游空’。” 司空强轻叹一声,“今天幸亏你及时赶到,不然我这条命,可就没了。” 他顿了顿,接着问道:“你这次来查的‘碧瑶圣宫’,到底是个啥组织?” 洛十三神色凝重,道:“可能是个和血手门一样野心勃勃的邪恶组织,现在已经在江湖上大肆排除异己。” 接着,他把狄浪和凌舞扬遭遇 “王者七绝” 的事儿,以及自己想查出 “碧瑶圣宫” 底细,好让碧瑶圣宫和血手门火并的计划,还有拜访冷月府主人凌玉云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 第86章 幻影洞恩怨 司空强静静听完,眉头拧成了个 “川” 字,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直勾勾地盯着欧玉堂,“刚才瞧你那模样,一副有话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是不是知道什么?现在,别藏着掖着了,赶紧说出来!” 欧玉堂身子微微前倾,欠了欠身,神色有些紧张,小声说道:“帮主,三天前的夜里,我无意间听到巫大娘和乔伯在那儿嘀咕,话里提到了‘圣宫’。听他俩那语气,对‘圣宫’里的人怕得要死。只是我拿不准,他们说的‘圣宫’,是不是洛大侠正查的那个‘碧摇圣宫’。就因为心里没底,我才犹犹豫豫,不敢随便乱说。” “哦?” 司空强挑了挑眉,声音不自觉提高了几分,“他俩还说了啥?快讲!” 欧玉堂苦着脸,无奈道:“他俩声音压得低低的,我就隐隐约约听到说‘圣宫’主人的武功高得离谱,深不可测,其他啥都没听清。” 司空强轻轻吐出一口气,像是在自言自语:“这么看来,凌玉云那家伙,倒没说瞎话,没诓咱们。” 一直沉默的洛十三点了点头,眼眸紧紧盯着司空强,语气带着几分探究:“阿强,你跟幻影洞主马千里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凭你黑鹰帮这实力,对付幻影洞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可你为啥只雇杀手去刺杀他,却不动用黑鹰帮的力量呢?” 司空强像是被戳中了心事,长叹一口气,缓缓说道:“这事儿,说来话长,是我个人的私事。虽说我是黑鹰帮帮主,可黑鹰帮归根结底是铁旗令的力量。如今为了对付血手门,令主都觉得人手吃紧,力量不够使了。我哪能因为自己的私仇,就把铁旗令的力量分散了,给令主添乱呢?再说了,要是我动用帮里的力量,那不就把我这帮主的身份暴露了嘛!” “原来如此。” 洛十三眼睛眨了眨,一脸好奇,“那你和马千里到底有啥深仇大恨,能让你这么执着?” 司空强又是一声长叹,眼神里满是痛苦与无奈:“你知道真正的幻影洞主是谁吗?” “难不成不是马千里?” “当然不是!” “那到底是谁?” “是我!” “你?!” “没错!” 司空强重重地点点头,神情复杂,“我才是正儿八经的幻影洞主。可惜啊,我这洞主才当了三个月,就差点把命丢了,最后只能逃出幻影洞。” 洛十三目光一凝,追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给我讲讲清楚!” 司空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所有的痛苦都吸进肚子里,缓缓道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幻影洞,其实根本不是个洞,而是一处山谷。这山谷四面峭壁高耸入云,把山谷死死围住。唯一的谷道入口又窄又小,远远望去,像个天然形成的山洞。 谷中地势不但平坦广阔,而且环境清幽。一年四季温暖如春,鸟语花香,有如世外桃源。 三代以来,每一代幻影洞主都是淡泊名利、与世无争的主儿,所以幻影洞在江湖上一直没啥名气,就像个被遗忘的角落。 上一代洞主俞雷,那更是位生性厮文、淡泊名利的雅士。他脑蕴渊博,武功长于招式运用,可就是对内功修炼不上心,内功平平无奇。 俞雷年轻的时候,也常闯荡江湖,做些救困扶危的侠义事情。但由于他性子淡泊,在江湖上从未做过任何惊天动地的大事,也从没跟谁结下深仇大恨。可以说,他这一生平平淡淡,在江湖上也没有什么名气。 虽说幻影洞历代洞主在江湖上虽然都没有什么名气,可他们门下弟子却有五六十号人,而且不管男女老少,个个武功高强,在江湖上都算得上一流高手。就凭这,幻影洞在江湖上也算是个有实力的组织。 司空强原本是俞雷的首徒,还是他的义子。五年前,俞雷年老体衰,病逝了。按照惯例,司空强顺理成章地接掌了幻影洞,成了第四代洞主。 而现在的洞主马千里,曾经是跟司空强最要好的师弟,司空强平日里对他那是疼爱有加。谁能想到,这马千里狼子野心,早就心怀不轨,在暗地里拉帮结派,又是威逼又是利诱,到处收买人心,图谋不轨。 司空强当上洞主才三个月,马千里就迫不及待地发动叛变,不仅抢走了洞主之位,还把司空强的未婚妻阮翠茹也夺了过去,甚至还想斩草除根,杀了司空强。 说实话,对于洞主这个位子,司空强本来就没啥兴趣。他一心向往的,是自由自在地在江湖上游侠闯荡,过无拘无束的日子。要不是师命难违,他才不会接下这个烫手山芋。 而且,司空强早就打算好了,等过个两三年,就把洞主之位传给师弟马千里。要是马千里能坦诚地跟他说,自己想当洞主,司空强肯定二话不说,直接拱手相让。 可最让司空强痛心疾首的是,他的未婚妻阮翠茹,为了帮他逃出幻影洞,竟然死在了洞中武士的剑下。 逃出幻影洞后,为了躲避马千里的追杀,司空强无奈之下投身铁旗堡。在那儿,他拼命苦练武功,凭借自身努力,深得令主楚超凡的赏识。楚超凡还把 “惊虹十七击” 剑法传授给了他,后来,他与夏硕、狄浪一同成为金牌密使,奉命组建黑鹰帮,在江湖上以杀止杀,维护江湖正义。 司空强讲完这段过往,缓缓吐出一口气,声音有些沙哑:“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打听洞中的情况。没想到,才短短五年,就因为马千里那家伙阴险狡诈、心狠手辣,幻影洞彻底变了味儿。大部分弟子都被他带坏了,走上了歪路。以前那种淡泊名利、和平善良的风气,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的幻影洞,整天跟江湖上的恶徒匪类混在一起,嚣张得不行。所以,我才雇杀手去刺杀他,一来是想救救那些本性善良的弟子,二来也是为我未婚妻报仇雪恨!” 洛十三、梁二爷、展飞和欧玉堂静静地听完,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司空强竟是马千里的师兄,还是真正的幻影洞主。 洛十三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没想到马千里是这么个阴险恶毒的家伙,这种人要是不早点除掉,迟早是江湖的一大祸害。只是……” 他话锋一转,神色凝重起来,“眼下江湖上最大的麻烦还是血手门和碧摇圣宫。尤其是血手门背后的真正主宰九天魔君,前不久都已经公然现身了。咱们现在的力量,对付这俩强敌都够呛,实在抽不出多余的人手去收拾马千里。没办法,只能先把他放一放,等以后有机会再说了。” “九天魔君?!” 司空强猛地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你说的可是天竺魔教的那个九天魔君?” “正是!” 洛十三点点头,一脸严肃,“就凭铁旗令现在的实力,光对付血手门都显得力不从心,要是再加上九天魔君,那更是相形见绌了。所以,你这个黑鹰帮帮主,当务之急是赶紧把伤养好,带着黑鹰帮的精锐高手,在江湖上对血手门的人各个击破。” 洛十三顿了顿,目光在梁二爷、展飞和欧玉堂三人身上扫了一圈,接着说:“你们四个的伤虽说不算太重,但也不是短时间能好利索的。我打算带你们去一个地方疗伤,说不定三五天就能痊愈。” 司空强忍不住问道:“你要带我们去哪儿疗伤?” 洛十三神秘一笑:“到了地方,你自然就知道了。” 说完,他转头看向梁二爷,“这儿的事儿,还有人手安排,你交代一下,跟我一起走。” 梁二爷看向司空强,请示道:“帮主,您看……” 司空强微微皱眉,沉思片刻,问道:“你这儿现在有多少人手?” 梁二爷回答:“回帮主,一共三十五人。” 司空强略作思索,说道:“这些人就先留在这儿吧,挑个精明能干的人负责。记住,在你回来之前,不许接任何杀手生意。” “属下遵命!” 第87章 百草庄求医 百草庄,一听这名字,就知道和草脱不了干系。可实际上,这儿不光有草,花啊、树啊,那也是应有尽有。而且,这里的花都是名花,树也都是奇树,见所未见,至于草,更是世间罕有的异草。花开芳香吐艳,可以供人欣赏,树可结果。 百草庄的草,都是稀世罕见的珍贵药材。所以在百草庄里,除了住屋和那几条碎石小径,放眼望去,庭院、空地,几乎都被这些花花草草、树木占据了。而且,草的数量远远超过了花和树。 百草庄在武林中那是相当有名气,不过,更出名的还得是百草酒,具有强身健筋功效的药酒,具有强身健筋功效的药酒,据说喝了还能去病延年、益寿养生。简直就是武林人士的养生必备。 百草庄的庄院规模宏大,可庄里的人却不多,统共就十六位。但可别小瞧这十六个人,他们几乎个个都是通晓药理、医术精湛的大夫,男女老少都有。而且,每个大夫在药理和医道上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造诣也是各有高低。 庄主姓常,名不笑。听这名字,就知道这老头脾气不一般。他是个年逾六旬的老大夫,脾气那叫一个古怪。这常大夫在武林中虽说没有 “神医” 的响亮名号,但论起医术,那可是一绝。据说不管多疑难杂症,到了他手里,也都能妙手回春,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也正因为他脾气古怪、倔强,又特别难缠,武林中人就给他取了个不太好听的外号 ——“阎王怕”。这名字乍一听,好像是说他脾气不好,可实际上,是在夸赞他医术高明,意思是连阎王要收的人,他都能治好,把人从阎王手里抢回来,阎王能不怕吗? 日落时分,黄昏笼罩大地。夕阳的余晖斜洒而下,天边布满绚丽的彩霞。这既是夜幕即将降临的前奏,也是一天中最迷人、最绚烂的时刻。在这醉人的余晖中,洛十三驾着一辆双套大篷车,车上载着司空强、梁二爷、展飞和欧玉堂四人,缓缓朝着百草庄驶来。 距离百草庄还有五丈远的时候,庄门旁一棵高大的榆树下,突然走出一个灰衣壮汉。这壮汉身材魁梧,满脸横肉,一看就不好惹。只见他双手抱胸,眼神犀利,沉声喝道:“来车请停!先报上姓名,说明来意!” 洛十三稳稳地勒住缰绳,停下马车,声音洪亮地回应道:“烦请兄台通报一声,在下洛十三,带着几位受伤的朋友前来求医。” “阁下是‘要命书生’洛十三?” 灰衣壮汉上下打量着洛十三,眼神中满是诧异,似乎不敢相信眼前之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洛十三。 “不错,劳驾兄台入内通报常庄主。” 洛十三神色镇定,不卑不亢地说道。 “阁下请稍等。” 灰衣壮汉深深地看了洛十三一眼,转身快步走进庄内。 此时,篷车里的司空强等人已经知道洛十三把他们带到了百草庄疗伤。 司空强按捺不住心中的担忧,忍不住从篷车里探出头来,问道:“阿洛,听说常不笑那老头脾气古怪,特别难缠,他真肯收留咱们,给咱们疗伤吗?” 洛十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安慰道:“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要是没把握,能把你们带到这儿来吗?” “你和常老怪认识?” 司空强追问道。 “见过两次面。” 洛十三简短地回答道。 说话间,那灰衣壮汉已经快步走了出来,大声问道:“病人能走路吗?” “能。” 洛十三简洁地回应道。 “那就请阁下与病人下车入庄吧!” 灰衣壮汉说完,便站在一旁等候。 洛十三身手敏捷地跃身下车,转身对司空强笑着说道:“阿强,你们都下车吧!” 众人来到百草庄的大厅,常不笑早已在那儿等候。当他看到眼前这个自称是洛十三的人时,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原来,江湖上一直流传着 “要命书生” 洛十三遭遇一群不明身份的恶徒暗算,不幸身亡的消息。常不笑虽然听说了,但半信半疑,不太敢相信。所以,当灰衣壮汉徐成禀报说洛十三带了几位朋友来庄上求医时,他立刻吩咐有请,还亲自在大厅等候。可现在,眼前之人与他所认识的洛十三模样完全不同,这怎能不让他起疑? 常不笑神色冷峻,目光如刀,厉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冒充洛十三之名来欺骗老夫!你到底是谁?快说!” 洛十三却不慌不忙,淡然一笑,说道:“常大笑,我这洛十三如假包换,只不过是换了个躯体而已。” 一听 “常大笑” 这三个字,常不笑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冷漠的表情,冷冷地说道:“老夫名常不笑,不是常大笑。” “我知道。” 洛十三接着说道,“我就是看不惯你一天到晚板着脸,好像谁都欠了你八百万似的,所以我把你名字中间的‘不’字改成‘大’字,叫你常大笑。这事儿,你总不会忘了吧?” 常不笑目光闪烁,紧紧盯着洛十三,问道:“刚才你说不是冒充的,只是换了个‘躯体’,这话是什么意思?” 洛十三微微一笑,神秘兮兮地说道:“你听说过‘借体复生’吗?” “借体复生?” 常不笑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这么说,江湖传说是真的?” “千真万确。” 洛十三郑重地点点头。随后,他详细地讲述了自己遭遇伏击、不幸身亡,以及借体复生的整个经过。为了让常不笑相信,他还特意提起去年中秋节夜晚,两人一起饮酒赏月时所谈论的一些武林趣事和掌故,最后,还亮出了腰间那把赫赫有名的紫电剑。 常不笑听后,沉思良久。他和洛十三虽然只见过两次面,但两人十分投缘,而且洛十三的师门和百草庄还有着深厚的渊源。经过一番考量,常不笑最终相信了眼前之人就是 “借体复生” 的洛十三。 常不笑仔细检视了司空强、梁二爷、展飞和欧玉堂四人的伤势,随后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吧,老夫定能在三天之内,让他们四人伤势痊愈,恢复如初!” 第88章 幻影洞来袭 夜,二更的梆子声刚落,四下里一片死寂。 百草庄的大厅里,烛火摇曳,常不笑、洛十三、司空强、梁二爷、展、段六人围坐一桌,正喝得兴起,谈笑声在厅内回荡。 突然,“砰” 的一声,厅门被撞开,毛猴子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脚步踉跄,差点摔个狗啃泥。毛猴子不姓毛,姓侯,平日里在百草庄负责浇水种草,只因那长相活脱脱像只猴子,大伙都叫他毛猴子。 洛十三瞧见毛猴子这副模样,眉头瞬间拧成了个 “川” 字,心说:准没好事!常不笑脸色一沉,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阴沉天空,厉声喝道:“毛猴子,怎么回事?瞧你这火烧屁股的德行!” 毛猴子脸色煞白,嘴唇哆嗦,声音带着哭腔:“庄…… 庄外来了二三十个黑衣人,个个提着刀,凶神恶煞的,看样子是要杀进来啊!” 洛十三目光一凛,问道:“啥样的人?” 毛猴子嘴巴张了张,却像被塞了团棉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司空强猛地站起身,双目射出两道让人胆寒的冷光,恰似寒夜中的利刃:“要我猜,肯定是冲我来的。没想到,他们来得这么快!” 洛十三眼神一闪,追问道:“你是说幻影洞的人?” “多半错不了。” 司空强点头,语气笃定得很。 常不笑 “噌” 地站起身,大声道:“是不是,出去瞅瞅便知!走!” 话音未落,他人已当先迈步走向厅外,洛十三、司空强、梁二爷和段玉堂紧跟其后,随同常不笑往厅外走了出去。 展飞断了一条腿,这会儿行动不便,只能眼巴巴地坐在椅子上,暗自懊恼。 事实正如司空强所料,来的正是幻影洞的人,带队的竟是马千里本人。幻影洞和百草庄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可如今马千里带着一帮高手杀到,明摆着是冲着司空强来的。 常不笑他们赶到庄门外时,就见一位身着黄衣的老人正和幻影洞的高手杨峰打得难解难分。这黄衣老人在百草庄住了十多年,大伙都叫他 “黄老”。平日里,他沉默寡言,与世无争,活像个深居简出的隐者。别人不招惹他,他就每日在屋里,除了吃喝拉撒,就是翻看草药书籍。可今儿个,幻影洞来犯,头一个冲出来迎战的,偏偏是他。 这黄老究竟是何方神圣? 在场知晓黄老底细的,只有两人,一个是常不笑,另一个便是正和他激战的杨峰。原来,黄老本名叫陆凤城,是杨峰的师父。杨峰十年前闯荡江湖,短短三年,就凭一手 “风雷鞭” 打出了名堂,鞭法凌厉,威风八面,击败过不少江湖成名高手。 然而,江湖中鲜有人知,他这鞭法并非师父所授,而是偷了陆凤城的 “鞭谱” 练成的。陆凤城在江湖上并没什么名气,只因他不爱张扬,极少在江湖走动。其实,他的武功极为了得,那 “风雷鞭法” 更是一绝,可就是没几个人知道。 陆凤城对杨峰寄予厚望,盼着他能在江湖闯出一番大事业。可当他发现这徒弟表面忠厚,实则心胸狭隘、阴险狡诈,压根不讲道义时,大失所望,后悔不已。为了不让杨峰仗着 “风雷鞭法” 为非作歹,陆凤城决定藏私,不再传授这门厉害功夫。 谁能想到,杨峰竟逆伦犯上,暗算师父,盗走 “风雷鞭谱”。陆凤城想不到杨峰竟敢暗算他,毫无防备,后背挨了一掌,差点丢了性命,幸亏常不笑全力救治,才堪堪捡回一条老命。 自那以后,陆凤城虽然经过常不笑救治保住性命,可脏腑受损严重,功力却已大不如前。住进百草庄内,历经潜心苦修十年,又靠培元固本的草药辅助,虽已逐渐恢复,但迄今也才恢复到从前的八成。 杨峰盗得鞭谱后,在江湖上打着正派侠士的旗号,暗地里却坏事做尽。几年前,他结识马千里,被其收入麾下,投身幻影洞,更是变本加厉,无恶不作。 陆凤城早就想除掉这个逆徒,可杨峰有幻影洞撑腰,他有心无力。今日,见杨峰跟着马千里来犯百草庄,陆凤城想都没想,挺身而出,指名要与杨峰对决,他要亲手诛杀逆徒,清理门户。 杨峰手中长鞭挥舞,恰似蛟龙出海,鞭风呼啸,带着 “呼呼” 的声响。每一鞭挥出,都有开山裂石之威,鞭梢划过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 陆凤城身形灵动,脚下步伐精妙,不断变换方位,让杨峰的鞭法难以完全施展。只见他左掌拍出,掌心带着一股暗劲,恰似汹涌的暗流,右拳紧跟其后,拳风凌厉。 然而,这十年来,杨峰日夜苦练 “风雷鞭法”,功力和鞭法都精进不少。反观陆凤城,功力尚未完全恢复。二十几招过后,陆凤城这个做师父的反而渐渐落了下风。 杨峰占了上风,得意地 “嘿嘿” 一笑,嘲讽道:“师父,你已经老了,咱们好歹师徒一场,你又何必这么咄咄逼人呢?” 陆凤城怒不可遏,双眼圆瞪,眼中怒火熊熊燃烧,怒喝道:“畜生!谁是你师父?” 杨峰却不生气,又嘿嘿一笑,依旧嬉皮笑脸:“你不认我这个徒弟,可我却不能不念师徒之情啊,这不,鞭下还留着几分情面呢。” 陆凤城气得浑身发抖,须发皆张,暴喝道:“畜生,你少假仁假义!有多大本事你尽管使出来,老夫今天若不杀你这逆畜,誓不为人!” 说罢,他将心一横,施展出浑身解数,招式愈发凌厉,哪怕明知不敌,也要拼个鱼死网破。 第89章 阎王怕刀法惊众人 两条九节钢鞭在陆凤城手中呼呼生风,正是 “风雷鞭法”。每一鞭挥出,都好似带着风雷之势,威力惊人。可如今,陆凤城功力减弱了两成,无法发挥出“风雷”鞭法的全部威力,面对逆徒,渐渐被逼得落下风。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杨峰想就此取他性命,那可不是件容易事儿。 只见杨峰手中鞭势愈发紧促,狂风骤雨似的打来,嘴上却还装模作样地喊道:“师父,就别再执迷不悟啦,再纠缠下去,可别怪徒儿鞭下狠辣绝情……” 陆凤城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扯着嗓子大骂:“放屁!你这逆徒,还敢跟我讲仁义?” 话还没落音,杨峰瞅准时机,猛地使出一记怪招,“啪” 的一声,一鞭狠狠击打在陆凤城的左肩。 这一鞭可不是 “风雷鞭法” 里的招式,却阴狠毒辣至极。陆凤城只觉左肩一阵剧痛,骨头瞬间碎裂,皮肉绽开,鲜血像喷泉似的往外涌。杨峰一击得手,哪肯罢休,脸上露出一抹冷笑,手中钢鞭挥舞得更加迅猛,一口气连出十一鞭,每一鞭都直逼要害,招招都是夺命杀招。 常不笑在一旁冷眼旁观,实在看不下去这残忍的一幕,忍不住怒声喝道:“杨峰,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你对自己的师父都能下此狠手!” 怒喝声中,他人如鬼魅般一闪而出,手中那把刈草弯刀,泛着寒光,直朝着杨峰的腰间横扫过去。 常不笑这把刀前端弯弯的,是专割草药用的,刀身加刀柄全长二尺三寸,形状颇为怪异,可他使出来的刀法,却更是怪异至极。他有时右手持刀,眨眼间又换到左手,刀路瞬间大变。左右双手交替握刀,每次换手,所使用的刀法都完全相反不同,让人防不胜防。 这种怪异刀法,以前武林中也有不少人练过,可大多因为练得不到家,一到实战,就被对手轻松击败,丢了性命。但常不笑不一样,他对这刀法那可是下了苦功夫,练得炉火纯青,出神入化。 常不笑可不只有刀法厉害,他的内功和掌法同样不容小觑。只见他刀光闪烁,仅仅三刀下去,就把杨峰逼得连退三步。 杨峰被这三刀逼得狼狈后退,却丝毫不惧,反而 “嘿嘿” 一声冷笑:“哼,就算你们两个老东西联手,又能把我怎样?” 常不笑见他如此张狂,气得暴跳如雷:“好你个狂妄之徒,今天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不可!” 话音刚落,刀风呼啸,他的刀法愈发凌厉,一招接着一招,变化多端。这刀法与寻常刀法完全不是一个路数,可变招之快,威力之猛,比起那狄浪的 “雷霆刀法” 也毫不逊色。要是换个武功稍弱的,估计连一刀都接不住。 陆凤城左肩伤势严重,他心里清楚,如今自己武功大不如前,不是逆徒杨峰的对手,再打下去也是白白送命,长叹一声,心有不甘地退出了战圈。 杨峰一边挥舞着钢鞭,抵挡常不笑的怪异刀招,一边冷笑连连,脸上满是不屑,仿佛压根没把常不笑放在眼里。但熟知他的人都知道,杨峰这人心机深沉,阴险狡诈,他这不过是故作姿态,表面看来似是狂妄傲慢,实际上,却是小心翼翼,他心里紧张得很,每一招每一式都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大意。 九节钢鞭长达七尺有余,适合远距离攻击;而常不笑的刈草弯刀,短小精悍,只有二尺三寸,近身搏斗才是它的强项。常不笑可是身经百战的江湖老手,深知 “以己之长攻敌之短” 的道理。所以此刻,他采取的就是近攻,紧贴杨峰,展开近身搏斗,手中的刀法更是诡异莫测,招招全都是刀术中极为玄妙的杀招。 尽管杨峰小心翼翼的应付,全神贯注,把看家本领都使了出来,可二十来招过后,他已完全被迫处于下风劣势。到后来,只能左挡右防,完全没了还手之力。 一直在旁观战的马千里,眼见杨峰形势危急,连忙大声喝道:“杨护法,退下!” 他身为幻影洞主,这一嗓子,杨峰理应立刻听从。可奇怪的是,杨峰就像没听见似的,根本没退。 其实,杨峰不是不想退,而是被常不笑的刀法死死困住,根本脱不了身。马千里瞧出了这状况,眉头一皱,抬手就是一枚蓝汪汪的毒针,朝着常不笑射去。这毒针速度极快,眨眼间就到了常不笑跟前。 常不笑却不慌不忙,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意,身子猛地向左一闪,脚下横跨一步,轻松避开了毒针。 马千里早料到这毒针伤不了常不笑,他真正的目的是为杨峰解围,好让他趁机脱身。可谁能想到,杨峰还是没退。 原来,常不笑闪身躲避毒针时,刀招稍缓,刀网也跟着撤了。杨峰瞅准这个千载难逢一个一击杀敌的大好机会,就在常不笑闪身左跨躲避毒针的刹那间,使出浑身解数,击出了他自认为这辈子最精彩的一鞭。 可命运弄人,就在他这一鞭刚出手的同时,常不笑身形如陀螺般飞速旋转,反手刺出了一刀。这一刀快如闪电,又怪异至极,谁都没料到他会来这么一招。只听 “噗” 的一声,刀锋直直穿过杨峰的胸口。 “好精妙的刀法!” 一直站在旁边观战的洛十三,忍不住脱口赞叹。 常不笑回头,对着洛十三微微一笑,谦虚地说道:“比起你的剑法,我这刀法可还差得远呢!” 杨峰到死才明白,他一直以为九节鞭能软能硬,比刀、剑都灵活,可碰上常不笑这神出鬼没的刀法,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第90章 常不笑护客 一刀狠狠穿过胸口,这谁还能有活路,必死无疑。常不笑嘴角挂着一抹冷笑,干净利落地收刀。那刀刚一抽出,鲜血跟喷泉似的飙射而出,杨峰的尸体 “噗通” 一声,直挺挺地扑倒在地上。 杨峰这一倒地,马千里的脸色 “唰” 地一下微微变了。常不笑那怪异的刀法,着实让人心里直发怵。可马千里是谁啊,他压根就没打退堂鼓。要知道,他幻影洞虽说称不上高手扎堆,但厉害角色也不少。杨峰被杀,对他来说,还真不算啥天大的损失。况且,他这次来的主要目标可不是常不笑,而是司空强。 就见他脸色一变之后,立马深吸一口气,大步就朝着常不笑走了过去,开口说道:“常庄主,我马某这次来,可绝对没想着跟贵庄过不去。” 常不笑冷冷地回怼道:“既然没想着跟本庄为敌,那你带着你的手下,赶紧麻溜地滚蛋!” 马千里不慌不忙地说:“但我还有个别的请求。” “啥请求?” “求庄主别插手我和司空强之间的事儿。” “你是想让老夫把司空强交出去给你?” “希望庄主能行个方便,成全我。” 常不笑想都没想,冷然摇头,斩钉截铁地说:“办不到!” 马千里一听,双眉立马拧成了个疙瘩,说道:“常庄主,咱俩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司空强跟你也没多深交情,你非得护着他?” 常不笑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说道:“老夫可不是偏袒他。他既是老夫的病人,又是老夫庄里的客人。就凭这两点,老夫就有责任保护他。” 马千里眼神瞬间变得冷厉无比,说道:“常庄主,你也不瞅瞅眼下这形势。” 常不笑反问:“那又如何?” 马千里 “嘿嘿” 一笑,说道:“庄主要是铁了心不答应我的请求,那我为了达到目的,可就只能下令进攻了。到时候,你这百草庄说不定就得被夷为平地。” 常不笑脸色一沉,寒声道:“你这是在威胁老夫?” 马千里故作淡定,淡淡地说:“这可不是威胁,这就是明摆着的事实。” 常不笑冷冷一笑,嘲讽道:“就凭你和你那二十来个手下?” 马千里接着劝道:“还望庄主好好掂量掂量。只要庄主答应我的请求,百草庄不仅能毫发无损,就连本洞护法杨峰被杀这事儿,我也不再追究。” 常不笑突然仰头,放声大笑起来。 就在他大笑的时候,身后传来司空强清朗的声音:“常庄主,您先往后退退。冤有头债有主,他既然是冲着我来的,那就让我自己来跟他做个了断。” 司空强一边说着,人已经大步跨了出来,稳稳地拦在了常不笑身前。常不笑眉头微微一皱,说道:“司空老弟,你伤势还没好利索呢……” 司空强赶忙接口:“没事儿,真要是顶不住了,自然会有人出面的。” 常不笑心里明白,这 “出面” 的肯定是洛十三。洛十三那身手,别说是一个马千里,就算来三个,也绝对撑不过洛十三十招。 这么一想,常不笑便没再吭声,身形如鬼魅般飘身后退,跟洛十三等人站到了一块儿。他刚在洛十三身旁站定,洛十三就立马悄声问道:“常老哥,你这百草庄四周的警戒布置得咋样?” 常不笑说:“虽说不算特别严密,但也还行。” 说完,眨了眨眼睛,反问道:“老弟,你怎么突然这么问,你在担心什么?” 洛十三神色凝重地说:“从马千里的口气听来,他说不定憋着什么狠毒的阴谋呢。” “你怀疑他有啥狠毒的阴谋?” “不是怀疑,而是我闻到一股不对劲的味儿了。那味儿特别淡,要是不仔细留意,根本闻不出来。” “啥味儿?” “硫磺味儿,好像还夹杂着点松脂油的味道。” “硫磺和松脂油的味儿?” 常不笑脸色骤变,“你是说,他们可能要用火攻?” 洛十三微微点头,说:“也许是我鼻子出毛病了,也许是我想多了。但不管咋说,凡事都得防着点。” 顿了顿,又笑着说:“我知道你这百草庄,表面上看着就十几个人,实际上藏着一支精兵呢。三十六‘护草郎君’、‘四花后’、‘八树吏’。你赶紧传令,让他们全都出动,守住四周。只要有人敢靠近庄子十丈之内,直接狙杀!” 常不笑心里那叫一个惊讶,忍不住说道:“老弟,你可真让老夫又惊又服。对本庄的底细,你居然了如指掌。幸好你不是敌人,不然,百草庄可就完蛋了!” 洛十三淡然一笑,催促道:“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赶紧去传令布置警戒。那些奇花异草培育起来可不容易,要是一把火烧没了,损失可就大了。” 常不笑点了点头,转身飞步入庄。 这边,司空强和马千里面对面站着,两人手里都紧紧握着剑。不过,仔细瞧就能发现,他俩的神态有着明显的差别。司空强一脸冷肃,神色凝重得很。而马千里呢,虽说也是一副冷肃的模样,但他整张脸、双眼之中,还有那剑上,全都散发着浓烈的杀气。 这情形,明摆着显示出两人武功修为的差距。司空强虽说下定决心要除掉马千里,为江湖除害,身上和剑上也带着杀气,可那杀气,透着一股凛然正气。反观马千里,浑身散发的杀气,那叫一个凶厉、恶毒,尤其是他双眼中的杀气,更是邪恶至极。 司空强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师弟,知道错了能改,那就是最大的善。你要是能改过自新,重新做人,把这几年招揽的手下都遣散了,回洞去好好反省三年,我可以饶你一命,而且三年之后,你还是幻影洞主。” 马千里 “嘿嘿” 一笑,嘲讽道:“司空强,你少跟我来这套说教。我从掌管幻影洞那天起,就定下了两条规矩,你想听听不?” “哪两条规矩?” “第一,只要是对我不满、不尊敬的人,杀!” “第二呢?” “不听我命令的人,杀!” “哦?这么说,你是把‘杀’字当头,拿‘杀’字当统帅了?” “没错,所以今天,我非杀了你不可!” “你就这么有把握能杀了我?” “本来只有八成把握,不过现在,十成!” “为啥?” “因为你受伤了,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司空强缓缓长叹一口气,无奈地说:“既然如此,我再说啥也没用了。来吧,动手吧!” 刹那间,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大战一触即发。 第91章 真假名号 但是马千里并没有立刻动手,他双目紧紧地盯注着司空强。 因为他深知司空强的武功比他略高少许,虽说这几年,自己的功夫突飞猛进,他自信和司空强已经不相上下了,而且眼下司空强左腿还受了伤,但他可不敢有半分小觑,不敢轻易就随随便便动手。 两人就这么干瞪眼,对峙了良久。 马千里终于忍耐不住了,冷哼一声,那剑 “嗖” 的一下,如同毒蛇吐信似的,直刺司空强的咽喉。 司空强身形稳如泰山,站在那儿动也不动,说时迟那时快,眼见剑尖距离他咽喉也就五寸距离的时候,“惊虹剑” 倏出,“当” 的一声,硬生生地挡住了马千里这夺命一剑。双剑交接,火星飞溅,马千里这直刺的剑势,被震得往旁边荡开了一尺多远。 马千里哪肯罢休,手臂一较劲,力量全都灌注到右臂上,稳在剑势,运剑如飞,“唰唰唰”,一口气就攻出了二十一剑。这剑法,正是幻影洞的绝学 —— 幻影百变追命杀。 再看司空强,身形依旧稳如巍峨高山,“惊虹剑” 在他手中上下翻飞,见招拆招,密不透风,就像在自己身前筑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剑墙。马千里这二十一剑,全被他轻轻松松地封挡化解。 要知道,司空强出身幻影谷,还是马千里的师兄,对这套剑法那是了如指掌,而且火候造诣比马千里还要高出不少。不过这会儿,司空强使的剑法,是铁旗令主传授的 “惊虹十七击”,这可就超出马千里的认知范围了。这两套剑法各有千秋,路数截然不同,但有一点是一样的,那就是快,都是快如闪电的剑法。 两人这一交上手,只见寒光闪烁,剑气纵横,两人的剑法快得让人眼花缭乱,根本分不清谁是司空强,谁是马千里。 洛十三在一旁紧紧盯着战局,虽说他对司空强的 “惊虹十七击” 那是信心满满,坚信这场战斗司空强肯定能把马千里击败,但他还是丝毫不敢放松,全神贯注地戒备着,就怕有个万一。毕竟司空强腿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功力多少受了点影响,身法也没那么灵活了。 这时,常不笑亲自带着三十六 “护草郎君”、“四花后”、“八树吏”,在庄外布置好了铜墙铁壁般的警戒,回来后就站在洛十三身旁。他眼睛盯着场中的形势,只见司空强剑法精妙绝伦,可一直是防守得多,进攻得少。虽说没被马千里那诡异的剑势逼退半步,但也没占到绝对的上风优势。 “你看司空强这情况怎样?” 常不笑皱着眉头问道。 洛十三眼睛依旧没离开战场,说道:“我对他那是绝对有信心,只是……”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斗场中传来一声闷哼,那是司空强的声音,他左肩被马千里刺中了一剑。 不过马千里也没占到便宜,右胯上也被司空强回敬了一剑。 司空强往后退了一步,马千里也跟着退了一步。两人这一剑,都只是划破了点皮肉,伤势不算严重。但两人还是跟斗鸡似的,又对峙起来,四道目光紧紧地锁住对方。 突然,马千里身后的手下里,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马洞主,这场战斗现在看来是平分秋色,您先退下休息会儿,让我来会会他的剑法!” 话音刚落,一个长相英俊、手持折扇的黑衣人,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奇怪的是,马千里竟然没说一句话,默默地飘身退到了一旁。 虽说已经是秋末,天气已经很凉快了,可这黑衣人居然还在不停地扇动着折扇,好像身上着了火似的。 司空强一看到这黑衣人的脸,脸色微微一变,有点惊讶地说:“你……” 这 “你” 字刚出口,洛十三就一步跨了出来,挡在司空强身前,笑着说:“他们换人了,咱也该换人了,这才公平嘛。你也退下歇会儿吧!” 司空强神色略为犹豫了一下,还是听话地退下了。 黑衣人冷冷地看着洛十三,洛十三却笑着对他说:“阁下怎么称呼啊?” “在下凌舞扬,江湖人称‘绝不斯文’。” “哦?” 洛十三眉头不由暗暗一皱,脸上却不动声色,说道:“原来是凌大侠,失敬失敬。” “不必客气。” 黑衣人凌舞扬淡淡地说道:“你是百草庄的人?” 洛十三微微一笑,说:“我是不是百草庄的人,你心里应该有数。” 黑衣人凌舞扬愣了一下,说:“我心里应该有数?” 洛十三也淡淡地回了一句:“你应该认识我。” 凌舞扬盯着他,问道:“咱们见过?” 洛十三说:“你不妨好好想想!” 凌舞扬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摇了摇头说:“我最近记性不太好,好多事儿都想不起来。你到底是谁,还是你自己说吧!” “我姓洛,江湖人称‘要命书生’。” 凌舞扬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要命书生洛十三半年前就死得透透的了,尸体估计都烂成泥了。朋友,你要冒充别人的名号来唬人,好歹先搞清楚人家的死活。冒充个死人,也太不高明了吧!” 洛十三不紧不慢地说:“我冒充死人的名号,可能是不咋高明。但你冒充这活人的名号,也高明不到哪儿去。” 凌舞扬眼睛一瞪,说:“朋友,你说啥呢,你说我也是冒充的?”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 “那你就不该不认识我。” “你错了。” “我哪儿错了?” 凌舞扬双目一闪,说:“我才是货真价实的‘绝不斯文’,你认识的那个凌舞扬,一定是冒充的。” 洛十三紧紧盯着他的脸色神情,缓缓说道:“阁下,你说的也许没错,我认识的那个凌舞扬或许是假的。但有件事儿我一直想不明白。” 凌舞扬问:“啥事?” 洛十三说:“阁下既然是货真价实的正牌凌舞扬,为啥脸上戴着人皮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呢?” 凌舞扬眼色一变,说:“朋友,你别胡说八道,我脸上哪有人皮面具?” 洛十三冷冷一笑,说:“阁下就别嘴硬了,你脸上的人皮面具做得再精巧,也瞒不过我的眼睛。老实交代吧,你到底是谁?” 第92章 大记忆恢复术 谁曾想,凌舞扬竟不再搭理洛十三,猛地扯着嗓子吼道:“常不笑,我再跟你说一遍,我们这次来,就冲着司空强。识相点,百草庄别插手,不然,眨眼间就让你这百草庄变成一片灰烬!” 常不笑仰头大笑,声如洪钟:“阁下少在这儿说大话吓唬人,老夫可不是被吓大的。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老夫倒要瞧瞧,你们怎么把百草庄烧成灰!” “常不笑,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老夫这辈子做事,只问该不该做,压根不知道什么叫后悔!” 凌舞扬嘴角一勾,冷冷地笑了:“既然你这么嘴硬,今天就让你好好尝尝‘后悔’俩字的滋味。” 话锋一转,突然扭头冲马千里厉声喝道:“马洞主,放!” “放”?放什么呢? 马千里一抬手,答案立马揭晓。只见一溜火星 “嗖” 地冲向夜空,“轰” 的一声,在夜幕中炸开,像一朵转瞬即逝的烟花,绚烂却又透着危险的气息。 洛十三见状,突然笑了起来。 凌舞扬眉头一皱,沉声道:“你笑什么?” 洛十三神色淡然,不紧不慢地说:“硫磺加松脂油引发的大火,威力确实不小,一般的庄院碰上,指定得烧成白地。可对百草庄来说,不过是小打小闹,信不信?” “我不信!” “不信?那你马上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四周瞬间传来一片喊杀声、惨叫声。 凌舞扬心里 “咯噔” 一下,暗叫不好:“原来你们早有防备!” 洛十三神色冷峻,冷冷说道:“阁下,你最好赶紧下令,让那些放火的手下撤回去,兴许还能少死几个。不然,我保证他们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凌舞扬双眼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突然扯着嗓子怒吼:“马洞主,杀!” 这 “杀” 字还在空气中回荡,他人已经如离弦之箭般扑了出去,右手折扇 “唰” 的一下展开,像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直刺洛十三的咽喉,左手掌也毫不留情,猛地击向洛十三小腹的 “丹田” 要害。这人的武功,确实不凡,比起真正的凌舞扬,只怕还要更胜一筹。 他这扇掌齐出,不但出手狠毒,专挑致命的地方招呼,而且动作快如闪电划过夜空。 洛十三冷笑一声,身形微微一侧,像片随风飘动的树叶,轻巧地避开了扇戳和掌击,与此同时,“呛啷” 一声,宝剑出鞘,寒光一闪,如同一道银色的匹练,斜着斩向这个假凌舞扬的左臂。假凌舞扬反应也不慢,身躯像个陀螺似的飞速旋转,巧妙避开这凌厉一击,紧接着,折扇在他手中上下翻飞,扇掌并用,招式诡谲怪异得让人捉摸不透,和洛十三展开了一场激战。 与此同时,马千里也朝着司空强扑了过去,司空强当然不会示弱,立刻挺剑相迎,两人再度交手,瞬间进入生死相搏的白热化状态。 他俩之前那场战斗,虽然都被对方刺中一剑受了伤,但这会儿伤口都已经敷了药,包扎得严严实实。 马千里扑向司空强,其余二十几个黑衣人也跟着纷纷扑了出来,目标直指常不笑、梁二爷、段玉堂等人。从人数上看,马千里这边占尽优势,人多势众,而常不笑这边只有七八个人。但可别小瞧这几个人,个个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就说常不笑,手中那把刈草弯刀,在他双手间灵活切换,时左时右,把这怪异刀招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五个黑衣人联手围攻他,结果还没撑过五招,就倒下了两个半。 再看梁二爷,虽说断了一条左臂,伤口还没好利索,但他手中巨斧舞动起来,虎虎生风,一个人硬抗四个黑衣人,气势雄浑,勇猛得让人胆寒。 欧玉堂和百草庄的三名高手也不逊色,都是以一敌三。虽说一时半会儿没占到上风,但也没被对方逼得落下风。 司空强和马千里的战斗,依旧和之前一样,打得难解难分,谁也占不到便宜。 可假凌舞扬和洛十三这边的战况,就一边倒了。当然,处于劣势的可不是洛十三。假凌舞扬自恃武功高强,招式诡异,压根没把这个他认为是冒牌货的洛十三放在眼里,还想着最多二十来招,就能把对方打得跪地求饶。可真一交上手,他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对方的武功剑术之高,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居然是个极难对付的强敌。 这下他可不敢再小瞧对手了,赶紧收起轻敌之心,抖擞精神,把自己的看家本领都使了出来。眨眼间,两人已经过了二十多招。假凌舞扬虽说已经使出浑身解数,可不仅没占到一丝便宜,反而处处被动,被洛十三完全掌控了战局,只能挨打,毫无还手之力。他心里越来越慌,知道再这么打下去,必败无疑,于是,萌生了抽身撤退的念头。 可惜啊,他这会儿才想跑,早就来不及了。只听洛十三一声大喝:“撒手!” 假凌舞扬就感觉右腕脉门处一阵剧痛,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了一下,低头一看,手腕已经被对方的剑锋划破,鲜血 “咕噜咕噜” 地往外冒,五指一松,手中的折扇 “啪” 的一声掉在了地上。紧接着,眼前掌影一闪,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胸前已经被点中了三处穴道。 从右腕被划破,折扇落地,到胸前三处穴道被制,这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速度快得让人咋舌。假凌舞扬连对方用的是什么招式都没看清楚,就已经束手就擒。直到这会儿,他才彻底明白,这个冒充 “要命书生” 的洛十三,武功身手比他强太多了,说不定和那位已经死去的真洛十三都有得一拼。 他心里暗自叹了口气,无奈地闭上了眼睛,不再挣扎。其实,他胸前三大穴道被制,就是想动也动不了。 就在假凌舞扬被制住的同一时刻,马千里和司空强的战斗也落下了帷幕。只见司空强的惊虹剑,像一条银色的蛟龙,直直地贯穿了马千里的腰肋。剑锋从左腰进去,右腰穿出,马千里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尸身缓缓倒在了地上。 这时,那二十几个黑衣人已经死伤大半,只剩下九个人。在假凌舞扬被制住、马千里倒下的那一刻,他们吓得屁滚尿流,跟一群受惊的兔子似的,四散奔逃,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洛十三收起宝剑,向常不笑要了些伤药,走到假凌舞扬身边,给他的右腕敷上,然后笑着说:“我有几个问题,想向阁下请教,还望阁下如实回答。” 假凌舞扬虽然胸前三处大穴被制,动弹不得,但哑穴没被封,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想问什么事?” “首先,我想知道阁下的真实姓名?” “魏大川。” “请问师承何处?” “无可奉告。” 洛十三淡然一笑,说:“魏兄既然不愿说,我也不勉强。不过……” 他顿了顿,接着说:“以魏兄的这身武功,在江湖上那绝对是一流中的一流,不该是无名之辈。可为什么要假冒凌舞扬的名号呢?这总该可以告诉我吧?” 魏大川冷冷地说:“这也无可奉告。” 洛十三眉头微微皱了皱,问道:“魏兄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魏大川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只能告诉你,我也是身不由己,奉命行事。” “哦?” 洛十三目光紧紧盯着他,问道:“你和马千里是朋友吗?” “不是。” “你协助他追杀司空强,也是奉命行事?” “没错。” “能不能告诉我,你是奉谁的命令?” “不能。” 常不笑在一旁看着,听这魏大川回答,不是 “无可奉告”,就是 “不能”,洛十三这半天算是白问了。他心里的怒火 “噌” 地一下就冒了起来,忍不住厉声喝道:“姓魏的,你别不识好歹!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什么身份,阶下囚!” 魏大川一脸冷漠,说:“那又怎样?” 常不笑气得吹胡子瞪眼:“老夫劝你识相点,赶紧说出你奉谁的命令,为什么要假冒凌舞扬的名号!不然,就别怪老夫不客气,让你尝尝分筋错骨、万蚁钻心的滋味!” 第93章 一滴断魂 “万蚁钻心,分筋错骨。” 这是武林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残酷逼供手段,哪怕是铁打的硬汉,也难以承受其中的剧痛。 魏大川听闻,心里不禁 “咯噔” 一下,涌起一阵寒意。但他很快把心一横,突然厉声大笑起来:“常不笑,少在老子面前耍这套把戏,老子不吃你这一套!别说分筋错骨、万蚁钻心,就是脑袋被砍下来,不也就是个死字嘛!” 常不笑冷笑一声:“既然如此,老夫倒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你的嘴巴硬!” 说着,脚下往前跨出一步,抬手快速一扬,一点而出。 洛十三本想阻拦,可念头一转,又犹豫了。就在这迟疑间,常不笑的手指已经点落在魏大川身上。只见魏大川的身躯猛地一阵颤抖,嘴角同时流出一缕血丝,身子一歪,“砰” 的一声重重跌倒在地。 常不笑见状,脸色骤变,惊呼:“不好!” 这 “不好” 两字刚出口,他人已经如闪电般冲上前,俯身探手,一手紧紧捏住魏大川的喉管,一手用力扳开魏大川的嘴巴。 洛十三焦急地问道:“还有救吗?” 常不笑松开手,站起身来,无奈地摇头苦笑:“没气了。” 洛十三追问道:“能看出是什么毒吗?” 常不笑皱着眉头思索片刻,说道:“好像是那号称毒性最烈、无药可解的‘一滴断魂’。真没想到,他嘴里竟然藏着这种剧毒无比的毒囊。” 说到这儿,常不笑长叹一口气,满脸懊悔:“都怪我不好,早知如此,我就不……” 话还没说完,又重重叹了口气。 洛十三神色淡然,安慰道:“常老哥,你别自责了。这种事谁能预料得到呢?不过,从这事儿能看出,此人来历绝不简单,背后必定有一个控制手段极其严密的邪恶组织。要不然,他嘴里也不会藏着这种烈性毒囊。” 洛十三微微一顿,陷入沉思,接着说道:“如果我没猜错,此人极有可能是我一直在查访底细的碧瑶圣宫的属下。” 司空强在一旁点头附和:“这很有可能。” 洛十三微笑着看向司空强,话题突然一转:“阿强,马千里一死,幻影洞没了洞主。你是不是得马上回幻影洞一趟?” 司空强微微叹息一声:“说实话,我对幻影洞这个职位,本就没什么兴趣。当初要不是碍于师命难违,我根本就不会……” 洛十三没等他说完,立刻打断道:“不管你对这洞主之位有没有兴趣,现在你都必须回去一趟!” 司空强眉头微皱,疑惑道:“为什么?” 洛十三神情严肃,郑重说道:“幻影洞毕竟是你师门传下来的基业,怎能一日无主?所以,你必须立刻马上回去接任洞主之位,好好整顿一番。同时,向洞中弟子和属下表明你的真正身份,然后合理运用这股不算弱的力量,千万不能让它被邪恶组织利用了。” 司空强听了这番话,脸上露出愧疚之色:“我一时没想到这些,要不是你提醒,我可能要成为师门的千古罪人了。那我明天一早,立即动身赶回洞中去就是。” 洛十三点点头,轻轻舒了口气,转身对常不笑满怀歉意地说:“对不起,常老哥,给你带来这么大的麻烦,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常不笑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小洛,你这说的什么话?你该知道,我百草庄虽然从不主动惹麻烦,但也绝不怕麻烦!” “我知道。” 洛十三点头说道,“只是这麻烦可能不小。但愿是我猜错了,这魏大川不是碧瑶圣宫的人。不然,百草庄今后恐怕会有更大的麻烦。希望你加强庄中的戒备,防患于未然,别让那些邪恶之徒钻了空子。” “你放心吧!” 常不笑拍着胸脯保证,“我一定会特别加强庄中的戒备。” 洛十三微微舒了口气,抬头望了望天色,说:“天色快四更了,马上就要天亮了,我也该动身赶路了。” 说罢,他朝常不笑等人抱拳一拱,大步离去。常不笑急忙喊道:“你要去哪儿?” “铁旗堡。” 话音刚落,洛十三的身影已经在二十丈开外,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94章 得不到就毁掉 吉祥赌坊,那可是洛阳城里响当当的存在,一夜之间竟被人给挑了!总管沙天行,还有那令人闻风丧胆的 “阴山双恶” 崔浩、崔坤兄弟,当场被杀。副总管秦佩,虽说捡回了一条命,可也身负重伤,一身武功更是被废得干干净净,成了个彻头彻尾的废人。 血手门总坛派来对付黑鹰帮的三位护法,“乌云爪” 郑大年、“天雷掌” 法宏头陀,还有那江湖浪荡夫人 “银剑仙子” 花巧娘,同样没能逃过一劫,全部横尸当场。这事儿一传开,整个洛阳城都炸开了锅,江湖上更是一片哗然。大伙都知道,吉祥赌坊那就是血手门在洛阳的一处分坛。血手门势力庞大雄浑,就连武林中的各大门派,平日里都不敢轻易去招惹他们。 可偏偏就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挑了血手门的吉祥赌坊!据侥幸活下来的副总管秦佩说,来挑场子的是七八个武功极高的黑衣蒙面人,还自称是来自 “碧瑶圣宫”。消息瞬间就传到了 “怡春院” 的红红耳中,红红不敢耽搁,赶忙飞报血手门总坛。 总坛的总管和 “虎、豹、狮、马、猴” 五堂堂主,听到这消息,全都震惊了。可谁能想到,神秘莫测的血手门主,听闻此事后,竟是一脸淡定,只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不可能。” 众人皆是一头雾水,为啥就不可能呢?血手门主解释道,“碧瑶圣宫” 绝对是友非敌,那七八个黑衣蒙面人,肯定是有人冒充的。 但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敢冒充 “碧瑶圣宫” 呢?血手门主略作沉吟,脑子一转,立刻对 “虎、豹” 两堂堂主各下了一道谕令。 “虎堂”,是血手门的护法堂,麾下有四十六名护法。血手门主命令虎堂,赶紧选派五名武功比 “乌云爪” 郑大年三人还厉害的护法,马不停蹄地赶往洛阳,负责整顿吉祥赌坊,让它重新开张。 “豹堂” 作为行动堂,堂下有行动员二十一人,还有击杀组三组,每组都有领班一人,杀手十二名。血手门主给豹堂的谕令是,派出击杀第三组领班,带着全组十二名杀手,配合虎堂的五名护法,坐镇洛阳,对黑鹰帮的人展开疯狂的击杀行动。不得不说,这位血手门主还真是个极有见地、不简单的人物,居然能断定挑吉祥赌坊的是黑鹰帮的人冒充的。不过,他为啥就这么肯定 “碧瑶圣宫” 的人是友非敌呢?这事儿,恐怕就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 另一边,狄浪、凌舞扬、小精灵冷梦秋、上官珍珍、康维君和朱八等九人,挑了吉祥赌坊后,脚底抹油,连夜就离开了洛阳。所以,当洛十三赶到铁旗堡时,狄浪他们早就在两天前就回到堡中了。洛十三和铁旗令主楚超凡,在密室里密谈了足足两个多时辰。一番商议后,得出了以下结论: 第一、由楚超凡去和武林七大门派的掌门以及丐帮帮主联络,请求他们派出精英高手前来相助,然后向血手门发出挑战书,指名要和九天魔君决一死战。 第二、洛十三负责联络南宫世家与四川唐门,到时候让他们以奇兵的姿态出现,并且由洛十三负责迎战九天魔君。 第三、决战的时间和地点,等七大门派到了之后再做决定。 第四、在发出挑战书之前,洛十三除了要联络南宫和唐门两大世家外,一方面要继续暗中探查 “碧瑶圣宫” 的底细,另一方面要想办法找机会挑起 “碧瑶圣宫” 与血手门之间的敌视,让他们火并起来。 商谈妥当后,洛十三便离开了铁旗堡。和他一起同行的,除了小精灵冷梦秋,还有狄浪、凌舞扬和上官珍珍。 夜,二更过半。 在太原城外三十里的荒野之中,淡淡的夜雾弥漫开来,就好像那失意情场的少女心头萦绕的愁绪,怎么挥也挥不去,怎么散也散不了。夜雾之中,一男一女静静地相对而立。 男的,是个三十一二岁的灰衣人,模样长得十分英挺,就是脸色略显苍白,神情之中还带着一股让人说不出的落寞之感。此人姓夏名东阳,是个青年剑客,同时也是个职业杀手。不过,他这个杀手和江湖上那些普通杀手可不一样。一般的杀手,只要雇主给够银子,不管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统统照杀不误。可夏东阳不一样,他虽然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但杀的大都是地方上的恶霸,还有江湖中那些作奸犯科的歹徒,绝对不接杀好人的生意。他给自己定下原则,要是对方是个 “好” 人,哪怕雇主出再多的银子,他也坚决不接这活儿。 再看那女的,二十七八岁的年纪,身着淡紫衣裙,长得那叫一个美,简直可以用 “美艳不可方物” 来形容。虽说她美若天仙,可眉宇之间,却隐隐透着一股让人胆寒的冷厉杀气。她姓百里,名玉燕,是个女飞贼。从二十岁起,她就结识了夏东阳,并且深深地爱上了这个男人。女飞贼爱上男杀手,咋一看,似乎还挺般配,门当户对的。 然而,奈何夏东阳的心里,早就住进了另一个女人 —— 白无双。白无双乃是江南白家庄庄主 “逍遥秀士” 白少峰的妹妹,在江南一带,那可是有名的侠女、美女。夏东阳也曾对百里玉燕坦诚相告:“我心里早已有了爱人,这辈子我只爱这一个女人,绝不可能再接纳第二个女人。我不想伤害你,所以必须跟你说明白,希望你能尽早打消对我的念头,免得越陷越深,以后痛苦。” 虽说夏东阳说得直白,甚至有些绝情,但语气却是极为诚恳的。 可百里玉燕就是不死心,这一晃,六七年过去了,直到现在,她依然深深地爱着夏东阳,满心期待着有一天,夏东阳能接受她,能和她在一起。 夜雾中,两人就这么默默地相对而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夏东阳终于轻轻地叹了口气,开口说道:“无双疯了。” 百里玉燕神色平静,淡淡地轻点下头,应道:“我知道。” “自从她哥哥遭遇不幸后,这三年来,她一直在江湖上四处访查凶手。” “我也知道。” “现在,她不但疯了,还失踪了。” “这些事儿,我全都知道。” 夏东阳闻言,不禁疑惑地瞧着她,问道:“你怎么会全都知道?” 百里玉燕幽幽地叹了口气,却答非所问:“我已经想明白了一件之前一直没想透的事情。” 夏东阳眉头微微一皱,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懂。” “其实,你应该懂的。” 百里玉燕嘴角泛起一丝苦笑,笑得有点酸涩:“你根本就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对吧?” 夏东阳也不含糊,直言不讳地点点头:“没错,这一点,我绝不否认。” 百里玉燕神色瞬间黯然下来,轻声道:“所以,一直以来,都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都是我一厢情愿,你对我并无此意。” 夏东阳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我真的很感激你对我的这份深情。但其实,我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也不值得你这般深爱。说实在的,我过的日子,一直都是每天提心吊胆的,不仅要防备仇家找上门来,还得时刻躲避着六扇门的追捕。” 百里玉燕同样叹了口气,说道:“你的情况,我早就清楚。” 夏东阳看着她,问道:“那你现在,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百里玉燕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以前,你好几次问过我一件事,但我一直都没告诉你。” 夏东阳眼珠一转,问道:“是不是关于你师承来历的事儿?” “没错。” 百里玉燕点点头,“那时候,我不肯告诉你,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夏东阳耸了耸肩,说道:“其实这事儿,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儿,你说不说,对我来说,都没啥太大关系。” “但现在,我却不能不告诉你了。” “哦?那令师是哪位武林前辈?” 百里玉燕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刺骨,冷冷说道:“我师父,也就是我的义父,他老人家就是‘天竺圣教’九天圣君之首的‘金天圣君’。” 夏东阳瞬间呆住,喃喃自语道:“真没想到!竟然想不到,你居然是‘天竺魔教’的人。” 百里玉燕接着又冷冷道:“表面上,我是个在江湖上独来独往的女飞贼,可实际上,我却是‘天竺圣教’杀手的领头人!” 夏东阳脸色骤变,倒吸一口凉气,问道:“你把我引到这儿来,是不是打算派人杀我?” 刹那间,百里玉燕那原本美丽动人的脸庞,瞬间变得铁青,双眼之中射出一股让人胆寒、无法形容的冷厉光芒,一字一顿地说道:“奉义父之命,今日必须将你除去!” 第95章 爱与恨的绝杀 百里玉燕话音刚落,十个黑衣剑士就跟从地府溜出来的恶鬼似的,悄无声息地现身,那模样,就好像是从黑暗里直接渗出来的。而她,身形轻盈得像柳絮被风一吹,“嗖” 地朝着一旁飞速退去。 就在她身形闪退的那一瞬间,十个黑衣剑士齐声暴喝,震得人耳朵眼儿生疼。紧接着,十把长剑 “噌噌噌” 地出鞘,寒芒闪烁,恰似十条银蛇狂舞,眨眼间摆开了一个诡异而又凌厉的阵势,朝着夏东阳疯狂攻过去。 夏东阳反应极快,腰间长剑 “噌” 的一声出鞘,就像一道银色闪电划破空气。虽说此刻他孤身一人,面对十倍于己的敌人,可他那眼神里,愣是没有半分畏惧的意思,眼角余光还时不时瞟向静静站在一旁的百里玉燕。 再看百里玉燕,小脸冷若冰霜,毫无表情,可她的瞳孔却急剧收缩,就像寒夜中闪着寒光的针芒。眉宇间散发出来的那股冷厉杀机,犹如腊月寒霜,让人看了心里直发毛。这副模样对夏东阳来说既陌生又恐怖,可是把夏东阳给惊到了,就好像眼前站着的是一个从没见过的冷血杀手。此时,空气中弥漫的杀气越来越浓,就像变成了实质化的雾气,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这十个黑衣剑士都是正值壮年的狠角色,他们手中的长剑带着呼呼的风声,每一剑刺出去都劲道十足,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一时间,剑光闪烁交织,密不透风的,把夏东阳死死困在里头。 可夏东阳却丝毫不乱,自从八岁起就与剑为伴,这十四年的剑术修为可不是闹着玩的。江湖里能接下他十剑的高手,那真是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此刻,他虽然被困在这威力超强的剑阵里,身形却灵动得像鬼魅,剑法更是使得出神入化、绚烂夺目。只见他剑势如龙,一会儿盘旋着往上冲,一会儿又俯冲而下,剑剑都朝着敌人的要害招呼,让人根本防不胜防。 几个回合下来,夏东阳就瞧出了这座剑阵的破绽。这剑阵看着威力无穷,实际上最薄弱的一环,就在那为首的黑衣剑士身上。这人剑法最精妙,是整个剑阵的阵眼,其余九个人都以他马首是瞻,就像一座精密机关的总枢纽,掌控着整个剑阵的运转。 夏东阳心里琢磨着,既然找到了破绽,哪能再在这儿跟他们瞎纠缠浪费时间。瞅准一个间隙,他身形如电,手中长剑就像一道白色匹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唰” 地直刺向那为首剑士的咽喉。 那为首剑士虽说剑法也不弱,可跟夏东阳比起来,还略微逊色一筹。再加上这会儿他又要指挥剑阵,又得应对夏东阳的突袭,一心二用,根本来不及躲避。只听 “叱” 的一声,鲜血飞溅,那为首剑士咽喉中剑,直挺挺地倒下了,剑阵瞬间露出一个缺口。 夏东阳哪能放过这大好机会,身形如同猎豹一样飞射而出,眨眼间就从缺口冲了出去。可谁能想到,他刚冲出剑阵,一道耀眼的剑光恰似天外流星,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朝着他迎面射来。 夏东阳武功高强,剑法精妙,反应也快得很,可这一剑来得实在是太快、太准了,就算是他,也有点抵挡不住。只听一声闷哼,一把三尺长剑直直贯穿他的胸膛,没入心脏。这一剑,那可是致命一击,谁要是中了,基本上就没救了,夏东阳也没能逃过这一劫。 而那剑柄,正稳稳地握在百里玉燕手里。这女人,心肠当真硬得跟铁石似的,脸上还是一点表情都没有,握着剑柄的手,连一丝颤抖都没有。 “我知道,你永远都忘不了无双。” 百里玉燕冷冷地开口,声音就像从九幽地狱传出来的,“凡是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所以,我只能亲自动手杀了你。” 她的语气看着挺平静,可夏东阳却听出了里面藏着的无尽矛盾与痛苦。 夏东阳惨然一笑,气息微弱地说道:“你现在毁掉的,不只是我,还有你自己……” 百里玉燕的脸上依旧还是没有表情,可眼眶里却突然泛起一层水雾,雾气越来越多,最后化作泪水,悄无声息地从眼角滑落。她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心也像被千万根针扎着似的,痛意瞬间蔓延到全身。她亲手杀了自己深爱的男人,虽说心里痛苦得要死,可她却咬着牙,在心里告诉自己绝不后悔。 翌日正午,烈日当空,阳光毫无保留地洒在大同城。 夏东阳的尸体,被人送到了城内那间不大不小但挺有名气的聚义楼门外。 这时候正好是饭点,聚义楼里热闹非凡,楼下大厅里坐得满满当当,食客们推杯换盏,谈笑声、劝酒声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楼上雅间也是高朋满座,一片喧嚣。 突然,一具尸体出现在店门外,这就好比一颗石子扔进了平静的湖面,“哗啦” 一下激起千层浪。众人纷纷扭头看过去,一时间,店门口围满了人,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纷纷。 “这是谁的尸体啊?” “怪了,刚才送尸体那人呢?咋一转眼就没影了?” “那人是谁啊?为啥把尸体送这儿来?” 众人你猜我猜,有人甚至怀疑这尸体是不是聚义楼老板的亲戚或者朋友。 就在众人七嘴八舌讨论的时候,一声暴喝猛地响起:“都给老子滚开!统统闪开!” 众人一听,下意识地纷纷往后退,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衣汉子,腰间佩着一柄长刀,刀鞘泛着幽光,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就看这汉子的气势,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个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多年的人物。 这人是谁呢?正是大名鼎鼎的 “雷霆刀” 狄浪。 狄浪既然出现在这儿,那么洛十三、小精灵、凌舞扬和上官珍珍肯定也在附近。果不其然,他们这会儿正在大厅里吃饭喝酒呢。 狄浪神色凝重地走到夏东阳的尸体旁,目光死死地盯着,就好像要从这具冰冷的尸体上看出什么秘密似的。这时,凌舞扬、小精灵和上官珍珍也匆匆赶了过来,只有洛十三还在店堂里,自己给自己斟酒独饮,就好像外面发生的事儿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第96章 汪大顺享年二十六 狄浪在外面等得那叫一个心急如焚,眼睛死死盯着那扇门,就盼着里头的人赶紧出来,一起处理夏东扬的尸体。可左等右等,愣是没见个人影。他实在憋不住了,“蹭” 地站起身,大步流星地走进店堂,扯着嗓子就问:“小洛,你知道外面那尸体是谁不?” 洛十三坐在那儿,跟个没事儿人似的,手里慢悠悠晃着酒杯,眼皮都没抬,淡淡地说:“知道。” 狄浪往前凑了凑,追问:“他是不是你的朋友?” 洛十三点点头,嘴角还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说:“也是你的朋友呀!” 狄浪一听,眉头瞬间拧成了个疙瘩,语气里满是质问:“朋友被人杀了,你还有心思在这儿喝酒,你咋就这么淡定,一点都无动于衷?” 洛十三不紧不慢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那动作,仿佛世间万物都与他无关,缓缓说道:“那你想让我咋样?趴在那儿大哭三场,还是一头撞死陪他去?” 狄浪被噎得说不出话,直愣愣地看着他,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人啊!” “你以前也不像现在这么沉不住气,一丁点儿事儿就冲动。” 洛十三轻飘飘地回了一句。 狄浪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火:“行,我不冲动。那你说,这事儿咋办?” “人死了,正常该咋办?” 洛十三反问。 “人死入土为安,肯定得把他埋了啊。” “所以,你现在该去找马标。” “马标是谁啊?” 狄浪一脸茫然。 “他是一家长生店的老板,这间长生店就在北大街上悦来客栈的隔壁。” “行,我这就背着夏东扬的尸体去找他。” “恕我不送。” 洛十三摆了摆手。 狄浪一愣,问道:“咋?你不去?” “这点儿小事,犯不着咱俩都去。” 洛十三又喝了口酒,突然压低声音,神色变得格外凝重,“你去的时候可得千万小心,这马标可是个使飞刀的高手,他那长生店,其实就是血手门的大同分舵,‘恶虎王’柴飞雄保不准也在那儿。” 狄浪听得脸色骤变,神情一呆,忙问:“你咋知道这些的?” 洛十三神秘兮兮地一笑,那笑容里仿佛藏着无数秘密,说:“天机不可泄漏。” 狄浪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走到店门外,费力地背起夏东扬的尸体,一步一步,大步离去。 再说这马标,是个身材微微发福的中年人,嘴唇上留着一撮小胡子,看着还挺有几分派头。他有个雷打不动的习惯,每天中午饭后,都得舒舒服服地小睡一会儿。 这不,现在刚吃过午饭,正是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他四仰八叉地躺在店堂里的棺盖上,眼睛闭得紧紧的,看样子好象快要睡着了。可巧了,就在这时候,生意上门了,狄浪背着夏东扬的尸体走进了店里。 不过马标跟没事儿人似的,动都没动一下,他仍然睡他的。因为往常在他午睡的时候来生意,通常都是由小伙计去招呼的。 狄浪一跨进店门,汪大顺就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那热情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多年未见的老友。狄浪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开口问道:“老兄贵庚?” 汪大顺赶紧回答:“二十六。” “贵姓是马?” “不是,小的姓汪。” “原来是汪老弟,久违了。” 狄浪一脸熟络地说。 汪大顺一下子愣住了,挠挠头,满脸疑惑:“这位老兄,你我好像从来没见过面啊,哪来的‘久违’这话?” 狄浪轻轻一笑,说:“不过是随口一句客气话,寒暄寒暄,何必这么较真,非得纠结认不认识呢?” 汪大顺琢磨了一下,眨眨眼睛,嘿嘿一笑:“原来如此,老兄,恭喜你了。” 狄浪一怔,心想这人莫不是脑子糊涂了,便问道:“我背着一个死人,有啥值得恭喜的?” “我恭喜你,那可是有道理的。” 汪大顺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第一,你来本店算是来对地方了,我们这儿的棺木那可都是一等一的好货,价格还实惠,绝对童叟无欺。” 狄浪接话道:“既有第一,肯定有第二,第二呢?” 汪大顺又嘻嘻一笑,那笑容里突然多了一丝不怀好意:“因为你很快就可以和你背着的朋友在一起了,所以这是恭喜的道理之二。” “哈哈哈!” 狄浪突然仰头大笑,那笑声在空荡荡的店里回荡,“对!你说得太对了,这确实是两个值得恭喜的理由,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我现在忙得很,没空,暂时还不能跟这位老朋友一起去地府报到。” “你一定会有空的。” 汪大顺的语气里透着一股笃定。 “怎见得?” “你活着的时候也许忙得脚不沾地,但死了之后就肯定闲得很了。” 汪大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换上了一副冰冷至极的表情,冷冷道,“而且我敢打包票,你很快就会跟着你的朋友去了。” 狄浪还是哈哈大笑着,那笑声里满是不屑:“小子,你可真有意思。” 就在这笑声中,汪大顺突然手腕一翻,一道寒光闪过,一把锋利的匕首如毒蛇吐信般,直刺狄浪的胸膛。 狄浪脸色骤变,惊道:“小子,你玩真的?” 说话间,他身体如泥鳅般灵活,侧身一闪,轻轻松松就躲开了这致命一击。 “难道老子还会跟你闹着玩?” 汪大顺冷哼一声,一刺不中,右脚猛地飞起,如同一把重锤,直踢狄浪。他这一脚可不简单,脚上穿的皮靴里暗藏机关,随着他这一脚踢出,三支毒针 “嗖” 地射了出来,速度快如闪电。 狄浪虽然背上背着夏东扬的尸体,但反应速度快得惊人。汪大顺右脚刚抬起,他就带着尸体,如鬼魅般闪到了一副棺木后面。 “笃!笃!笃!” 三声闷响,三支毒针全部深深地没入棺木之中,连个针尾都看不见。就这威力,要是射中了人,那肯定直接扎进骨髓里,神仙来了都救不活。 狄浪脸色愈发难看,他猛地探手,一把揭起棺盖,把夏东扬的尸体轻轻放进棺内,说:“夏兄,你先在这儿躺会儿,等我先宰了这个小王八蛋再说。” 话还没落音,汪大顺就再次扑了过来,那寒光闪闪的匕首再次刺向狄浪的咽喉,这一下,比刚才更加凶狠。 狄浪冷笑一声,身体如风中柳絮,轻轻一偏,快速闪开。汪大顺得理不饶人,攻势如狂风暴雨,一波接着一波,招招致命。 刹那间,狄浪的身形如同幻影,接连闪了七次,变了七次。可他腰间的 “雷霆刀”,却依旧安静地待在刀鞘里,没有出鞘的意思。 汪大顺身手敏捷,每一个动作都透着股凶狠劲儿,他的匕首也跟着连连变化,突然,他大喝一声,手腕一抖,匕首如流星赶月,直直飞射向狄浪的眉心。 狄浪见状,一声冷笑,不慌不忙,双掌快速一合,如同铁钳一般,稳稳地将匕首夹在了掌心之中。汪大顺脸色瞬间勃然大变,他心里清楚,自己今天是碰上硬茬子了,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当下扯着嗓子大喊:“马老板!” 马标还躺在棺盖上,慢悠悠地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副刚睡醒还没缓过神的样子。 汪大顺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朝着马标飞窜过去。狄浪哪能让他跑了,猛地大喝一声,劈出一掌,这一掌带着千钧之力,空气都被震得嗡嗡作响。汪大顺吓得脸色煞白,不敢让这掌力击中,没办法,只能回身抵挡,返身他也劈出了一掌。 “砰!” 两掌相交,发出一声闷雷般的巨响,整个店堂都跟着晃了晃。狄浪站在那儿,稳如泰山,身形纹丝不动。 可汪大顺就惨了,他面如死灰,嘴里 “噗” 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蓬” 地一声,重重地撞在了一副崭新的棺木上。这一撞之力实在是太大了,只听 “蓬” 的一声巨响,那副棺木竟然被撞得四分五裂,碎成了一地的木头渣子。 年仅二十六岁的汪大顺,就这么魂归西天了。他瞪大了双眼,脸上还残留着一丝惊恐和不甘,看样子,好象有点死不瞑目。 第97章 长生店的赔偿 汪大顺就这么死了,可马标那家伙,脸上愣是一点儿愤怒的表情都没有,跟个没事人似的,只是面色不太好看,冷得让人发怵。他从那棺材盖子上慢悠悠地下来,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我说小子,你可太能吵吵了,老子午觉都睡不安稳,你这是要闹哪样?” 狄浪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问道:“你就是马标?” “没错,就是老子。” 马标大剌剌地点点头,脸上挂着一抹诡异的笑,“我还有个名字,叫马见乐。见乐见乐,就是喜欢看别人上西天,去极乐世界报道。” “这倒也正常。”狄浪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嘲讽的笑:“你是卖棺材的,别人死得越多,你生意不就越好嘛。不然,你这棺材铺子不得喝西北风去?” 马标嘿嘿一笑,竖起大拇指:“你这狄浪,还真是个明白人,一点就透!” “你店里现在都躺了两个死人了,赚了不少吧?心里肯定乐开了花。” 狄浪调侃道。 “高兴是高兴,可就高兴一半。” 马标撇撇嘴,一脸无奈。 “为啥只高兴一半?” 狄浪挑了挑眉。 “你那朋友能让我赚一笔,可被你打死的那个,穷得叮当响,裤子都快穿不上了。” 马标摊开双手,满脸嫌弃。 “他不是你店里伙计吗?” “是倒是,可这才是最倒霉的事儿。” 马标叹了口气,连连摇头,“这小子干活倒是勤快,可就是赌瘾太大,来我这儿还不到一年,就把三年的工钱都预支完了。现在他倒好,去极乐世界逍遥了,我那三年工钱全打水漂了,临死还砸坏了一副棺材。他是解脱了,我可亏大了,心里苦啊!” “唉!” 狄浪也跟着叹了口气,“真是个混账玩意儿!” 马标立马附和:“这世上,估计找不出比他更混账的伙计了!” “不!马老板,你误会了。” 狄浪连忙摆手,“我说的是我自己,要不是我一时失手打死他,你也不会损失三年工钱和一副新棺材,都是我的错。” “不,不!” 马标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在我眼里,你可一点都不混账,可爱着呢!” “哦?这从何说起?” 狄浪一脸疑惑。 马标突然嘿嘿一笑,那笑容里透着精明:“因为你通情达理啊,就冲你这话,我就知道你肯定会赔我损失。” 好家伙,这马标倒是个很精明,很会奉承人的生意人,他居然给狄浪戴上一顶高帽子,顺势就提出赔偿的事儿。 狄浪象是被他的高帽子扣住了,竟然很大方地点点头,笑着说:“这都不是事儿,你说赔多少,开个价吧!” 马标脸上乐开了花,满意地说:“你杀了我一个伙计,我也不好意思多要,赔一百两银子吧!” “一百两?” 狄浪一愣,“这么便宜?” 马标耸耸肩,一脸无所谓:“这年头,啥都贵,就是人命不值钱。” 狄浪点点头:“你说得倒也在理,这一百两,我赔了。” “谢了。” 马标笑了笑,接着又说,“不过他还欠我三年工钱,既然是你打死他的,这笔账也得算你头上。” 狄浪又点点头:“行,有理。” 马标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说:“这笔账比他的命值钱点儿,不过也不算多,总共两千两。” 狄浪眼睛都没眨一下,直接答应:“这也没问题。” 马标乐坏了,竖起大拇指:“狄大侠就是豪爽,就冲你这份气度,我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狄浪笑了笑:“别客气了,还有啥要赔的,一起说吧!” “还有一项。” “请讲!” “刚才你一掌打死汪大顺,那一掌确实漂亮,可力道太猛了。” “力道猛有啥问题?” “汪大顺技不如人,死了也活该,可你这力道太猛,他死前把一副棺材给压烂了。” “你的意思是,这棺材也得我赔?” “是啊,还望你别介意。” “你说得有道理,我不介意,说吧,这棺材多少钱,我照赔。” “谢谢,谢谢!” 马标连声道谢,干咳了两声,“这棺材嘛,三十万两。” 人命才值一百两,一副棺材却要三十万两,这也太离谱了吧!狄浪眼睛一瞪:“三十万两?” “没错。” 马标笑着说,“这价钱虽说有点高,但真不离谱。” 三十万两一副棺材,还说不离谱,这不是瞎扯嘛!狄浪来之前,洛十三就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小心,说这长生店就是血手门的太原分舵,“恶虎王” 柴飞雄肯定在这儿。要不是记着这话,狄浪早和马标干起来了,哪还会跟他在这儿扯皮。 狄浪盯着马标,突然笑了:“马老板,我可没说这价钱高,我觉得挺合理的。” 马标一怔,疑惑道:“狄大侠的意思是……” 狄浪淡淡地说:“既然合理,我当然照赔,一共是三十万二千一百两,对吧?” “对对对。” 马标连连点头,突然伸手,“请付现银!” “没问题。” 狄浪说,“这钱虽说不算多,但也不少,我身上肯定没带这么多。” “你要记账?” 狄浪摇摇头:“不用,在这太原城,我有不少债能讨回来,随便收回一笔,就足够了。” 马标眨眨眼,好奇地问:“啥人欠你这么多银子?” 狄浪嘴角挂着一抹冷笑:“就说柴飞雄吧,他就欠我一百五十万两。还有血手门主那个混蛋,欠得更多。” 马标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狄浪,你小子满嘴的狗臭屁,简直臭不可闻!” 狄浪突然大笑:“柴飞雄,你到底是恶虎还是兔子?躲在洞里不敢出来,是怕见人吗?” 话音刚落,靠墙的一副棺材突然被移开,露出一个大洞,八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领头的正是 “恶虎王” 柴飞雄。 第98章 雷霆刀战血手门 马标立刻退开一边,背靠着门,把狄浪的退路堵得死死的,那架势,就好像狄浪是瓮中之鳖,插翅也难飞。 柴飞雄的脸,黑得跟锅底一样,眼睛里闪烁着寒芒,恶狠狠地瞪着狄浪,那眼神恨不得把狄浪生吞活剥了,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说,老夫欠你多少?” 狄浪,却跟个没事人似的,神态轻松,嘴角一勾,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悠悠说道:“也不算多,一百五十万而已。” 柴飞雄“哼”了一声,冷冷的说道:“一百五十万两银子,虽说不算天文数字,可就怕你有命要,没命拿!” 狄浪依旧不紧不慢,淡淡地回了一句:“这还不简单,你把它换成银票,就算是一千五百万两,我也能轻轻松松揣兜里。” 柴飞雄再也按捺不住,猛地一声暴喝:“把这小子给我宰了,切成十八块,拿去喂狗!” 那声音,犹如平地炸雷,震得人耳鼓生疼。 狄浪却忽然仰头大笑,笑声爽朗,在这剑拔弩张的氛围里显得格格不入:“好家伙,欠债不还,还要杀债主喂狗,这天下,怕是再也找不出比你更狼心狗肺的浑蛋了!” 他的笑声还在空气中回荡,七把寒光闪闪的刀,就如同七条张牙舞爪的恶狼,同时朝着他劈斩过来。这七个人,其中四个是柴飞雄的得意弟子,另外三个,则是血手门太原分舵的顶尖高手。 “铿” 的一声,犹如龙吟虎啸,狄浪腰间的 “雷霆刀” 瞬间出鞘,一道如雪般耀眼的刀光猛地涌起,迎着那七把恶狼般的刀撞了上去。这七人七刀联手,攻势之猛,犹如排山倒海,气势汹汹,让人胆战心惊。可他们面对的是谁?是 “雷霆刀” 狄浪!狄浪又怎会是那种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狄浪以一敌七,非但没有丝毫惧意,反而战意昂扬。“雷霆刀” 在他手中,就像是一条灵动的蛟龙,舞出一片光幕,将他全身护得密不透风,不仅守得滴水不漏,还时不时地寻机反击,攻向敌人的破绽。眨眼间,十几招已经过去,那七人七刀,愣是连狄浪的衣角都没碰到,更别说逼退他一步,占据上风了。 就在这时,马标突然动了。他一把扯掉外面的长袍,露出腰间两排寒光闪闪的十八把飞刀。他缓缓拔出一把飞刀,在手里轻轻掂了掂,眯着眼,瞄准着狄浪,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他这动作,在那些暗器行家眼里,简直就是个笑话,幼稚得可笑,滑稽得要命。真正的飞刀高手,哪会这般大费周章地瞄准,那飞刀出手,讲究的就是个快、准、狠,如闪电般刹那间取人性命。 可狄浪却不敢有丝毫大意,因为洛十三早就提醒过他,马标是个使飞刀的行家,绝不能掉以轻心。马标这看似幼稚的动作,实则暗藏玄机,那股可怕的杀机,就藏在他只 “瞄准” 却不发刀的诡异举动里。要是他瞄准之后,立刻一刀飞出,那反倒不可怕了。不发出的飞刀,就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远比已经发出的飞刀更让人胆寒。这道理,看似玄妙,实则简单得很。死亡本身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面临死亡时,那种无尽的等待和未知,每一秒都被恐惧笼罩,那种滋味,才是最让人毛骨悚然的。 马标一直不发刀,可他给狄浪带来的心理和精神上的压力,却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不管马标的飞刀功夫到底有多厉害,就这一招,就已经让狄浪陷入了极大的困境。狄浪现在面对的敌人,可不止马标一个,还有眼前这七个攻势如潮的杀人高手。虽说狄浪天不怕地不怕,甚至还自嘲死过一次,再死一次又何妨,大不了再来一次 “借尸还魂”。可 “借尸还魂” 哪有那么容易,而且死也分轻重,要是能不死,谁愿意轻易赴死呢? 既然不想死,狄浪就不得不一边全神贯注地应付正面七把刀的凌厉攻势,一边时刻留意着马标那把随时可能飞出的飞刀,这一心二用,让他瞬间陷入了极其凶险的境地。但狄浪就是狄浪,骨子里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非但没有丝毫退缩之意,反而更加斗志昂扬。因为他心里清楚,洛十三既然告诉他,这长生店就是血手门的太原分舵,“恶虎王” 柴飞雄肯定也在这儿,洛十三他们又怎会眼睁睁地看着他孤身涉险呢?只要洛十三、凌舞扬或是小精灵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赶来,他就能立刻转危为安。 狄浪一边将 “雷霆刀” 法的威力发挥到极致,与七把刀斗得难解难分,一边扯着嗓子破口大骂:“马标,你个孬种,连飞刀都不敢发,还号称什么飞刀高手,你简直就是他妈的无胆鼠辈,懦夫!你他妈的就是个婊子养的杂种!” 这几句话,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马标的脸瞬间涨得铁青,像熟透了的紫茄子。可奇怪的是,马标愣是一声不吭,除了脸色变得难看,连站着的姿势都纹丝未动,那把飞刀,依旧稳稳地握在他手里,就是不发出来。 狄浪本想着用这些恶毒的话激怒马标,让他把飞刀发出来,好解除这无形的精神威胁。可谁能想到,马标就像个木头人似的,根本不受激,这可把狄浪给气坏了,心里那股火,就是无处发泄。 第99章 少年剑指虎王棒 狄浪这会儿气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心里头就想着,要是能冲过去,非得把马标的脑袋一刀砍下来当球踢不可。可面前这七把刀,刀刀夺命,攻势密得像一堵墙,他根本冲不过去。这形势,就好比困在铁笼里的猛兽,有力使不出,急得狄浪浑身的劲儿都在往上冒。 可就在这要命的时候,马标突然 “闷哼” 一声,然后身子一歪,“噗通” 一声扑倒在地,没了动静。众人定睛一看,好家伙,他背心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根铁条,这铁条足有两尺多长,从前胸直直穿到后背,跟串糖葫芦似的。 狄浪一看这场面,心里就明白了,肯定是洛十三他们来了。这心里的大石头一落地,那股子憋屈的气势瞬间爆发出来。他猛地大喝一声,“雷霆刀” 施展出惊人的 “雷霆” 之威。只听 “铿铿铮铮” 一连串金属碰撞的声音,他一刀挥出,竟硬生生地同时接下了七把刀的攻击,那股子力量,硬是直接把七个刀手震得各自后退了一步。 狄浪可不会放过这得势的机会,“雷霆刀” 再次发威,一刀攻了出去,威力惊人,伤一杀二,一个刀手的脸被砍得稀碎,血肉模糊;另一个直接被刺穿了胸膛,血溅当场。剩下四个刀手哪见过这阵仗,直接被狄浪这威猛得世间罕见的刀法吓破了胆,腿肚子直打哆嗦,哪还敢再战,撒腿就往后退。 柴飞雄瞧见马标突然暴毙倒地,心里 “咯噔” 一下,刚惊了神,又看到七刀手两死一伤四退,顿时火冒三丈,扯着嗓子吼道:“饭桶,你们这群饭桶,一个个都他么是吃干饭的!” 吼声中,他手中三尺九寸长的 “虎王棒” 猛地一挥,那架势,恨不得立刻把狄浪砸成肉泥。可就在他要扑过去的时候,狄浪却往后退开了。 代替狄浪站在那儿的,是个面目英挺的蓝衫少年,正是小精灵冷梦秋。 柴飞雄猛地收住棒势,一双眼睛像两道闪电,死死地盯着小精灵,厉声喝道:“你是谁?” 小精灵一脸冷淡,吐出两个字:“杀星!” “什么杀星?” “专门收拾你们这些邪恶之徒的杀星!” 柴飞雄脸色一变,发出一声 “嘿嘿” 的厉笑,喝道:“是你暗算马老板的?” 小精灵还没来得及回答,店门外就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不是他,是区区在下。” 柴飞雄目光一转,看向门外,只见一个白衣人站在那儿,他眯着眼问道:“‘绝不斯文’凌舞扬?” 凌舞扬现身了,和他一起的,还有上官珍珍。“格老子的,不错,正是凌舞扬。” 凌舞扬神色淡淡,语气里透着一股随性。 “很好,这笔账老夫记下了。” 小精灵冷冷一笑,说道:“马标那浑蛋,一直拿着飞刀对着狄浪,准备暗算人家,凌舞扬从他背后拍一铁条,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怎么能说是暗算呢?” “强词夺理!” 柴飞雄咆哮起来,“老夫就先宰了你这个强词夺理的小子再说!” 咆哮声中,虎王棒一挥,带着呼呼的风声,朝着小精灵攻了过去,那攻势凶猛,招式更是狠毒,每一招都奔着要命的地方去。 小精灵一声冷笑,一道寒虹 “嗖” 地飞起,“冷魂剑” 已然出鞘,迎着虎王棒就刺了过去。 柴飞雄的虎王棒是精钢打造,棒身有小孩手臂般粗细,全长三尺九寸三分,前端是锥形,足足有三十二斤七两重,在兵器里,算得上是个实打实的重家伙。他见小精灵一出手就用剑来迎他的虎王棒,以轻击重,心里忍不住暗骂:“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心里骂着,他运起内功,真力全都贯注到棒身上,想着不闪不避,硬接这一剑,看这小子能撑到哪儿去。 他原本以为,这一招硬接,对方的长剑就算不被他棒上的真力震得脱手,至少也得被震得后退好几步。可现实却狠狠打了他的脸。 只听 “铿” 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让人惊讶的是,他的身形纹丝未动,对方也是稳稳地站在那儿,一点没退。更让他震惊的是,自己的虎王棒非但没能把对方的长剑震脱,反而被砍出了一道两分宽的伤痕。 柴飞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他厉笑道:“小子,你还真有点本事,难怪敢自称杀星。” 说着,虎王棒再次攻出。有了刚才的教训,这次他可不敢再凭恃内功真力与对方的长剑硬碰硬接了 小精灵剑势一起,柴飞雄棒势立刻一变,一棒瞬间化成五棒,砸、扫、捣、点、扎,每一棒都是又快又狠的杀招,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小精灵却不慌不忙,神色从容,轻轻松松就接下了这五棒,还趁着间隙,回敬了七剑。这七剑,剑剑带着凌厉的气势,逼得柴飞雄这个威震大同府的武林大豪,当今江湖一流高手中的一流人物,都被逼退了两步。 柴飞雄这下心里可惊了,他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二十来岁的少年,不光内功真力和他不相上下,剑术造诣更是高深莫测。他猛地发出一声霹雳般的巨喝,使出浑身解数,把虎王棒法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一时间,棒势越舞越快,呼呼的棒风竟激起一股强大的气流,吹得周围的东西都东倒西歪。 小精灵却轻松一笑,说道:“这才有点意思。” 说着,身形和剑法同时展开。只见剑虹闪烁,剑式不但轻灵诡异,而且快速狠辣,他的身形更是快得像鬼魅一样,飘忽不定,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柴飞雄这下知道,眼前这少年虽然年纪轻轻,却是个剑术和功力都上乘的绝顶高手,再也不敢有一丝轻敌之心。可即便他已经拼尽全力,把虎王棒法使得密不透风,却始终占不了上风,反而渐渐落了下风。 其实他哪知道,要不是洛十三事先叮嘱小精灵,说有话要问他,不许伤他性命,他这会儿早就血溅冷魂剑下了。 突然,小精灵身影一闪,像一阵风似的,反手一剑刺出,这一剑,直取柴飞雄的咽喉,角度怪异得让人匪夷所思。 柴飞雄心头猛地一紧,想要闪避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急忙挥棒去封挡。可他虎王棒刚举起来,眼前的剑虹却突然消失了。紧接着,他就感觉一股指风袭来,身体一震,整个人就被定住了,所有动作都停了下来。 “当啷” 一声,虎王棒脱手,掉落在地。 狄浪见状,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小精灵,没想到你的弹指点穴功夫也这么厉害!” 柴飞雄心里一阵发寒,脸色变得煞白。这会儿,他要是还能动弹,估计都想捡起地上的虎王棒,直接插进自己心窝里去。可现在,他穴道被制,只能像个木偶一样,任人摆布。 第100章 虎王失威 洛十三现身了!不过,他可不是从门外大摇大摆走进来的,而是从柴飞雄刚刚出来的那个大洞里,像个幽灵般冒了出来。 他才踏出洞口,小精灵就跟个小尾巴似的凑了上去,脸上笑开了花:“洛大哥,幸不辱命,小弟我可算没掉链子!” “干得漂亮!” 洛十三满意地点点头,目光如电,直射向柴飞雄,“恶虎王,我从地室里钻出来,你一定觉得很奇怪很意外吧?” 柴飞雄此刻穴道被制,空有一身武艺,却动弹不得,好在哑穴没被点,他满脸写着震惊,脱口而出:“老夫确实很奇怪很意外,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洛十三神色平静,淡淡地说:“我说我是洛十三,你信吗?” 柴飞雄一愣,眼睛瞪得溜圆:“你是要命书生洛十三?” 洛十三点点头,干脆利落地应道:“没错,正是在下。” “鬼才信你!” 柴飞雄死死盯着洛十三,“你怎么可能从那里出来?” “很简单,我从另一个出入口进去,自然就从这里出来了。” “你怎么找到另一个出入口的?” “你要明白,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没有绝对捂得住的秘密。” 柴飞雄眉头一皱,陷入了沉默,心里头那叫一个不服气,可又想不出反驳的话。 洛十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笑,接着问道:“咱们聊聊,怎么样?” “聊什么?” “我问你几个问题,我问啥,你就答啥。” “我凭啥听你的?这对老夫有什么好处?” “好处可大了去了!第一,保你一条小命;第二,地下密室里那堆金山银山还是你的,你照样可以吃香喝辣,逍遥快活。” 柴飞雄心里头一动,这条件确实诱人,可一想到后果,又叹了口气,没吭声。洛十三开始发问了,可连问三个问题,柴飞雄跟个闷葫芦似的,一个字都不吐。 “你怎么不答话?” 洛十三皱着眉头,紧紧盯着他。 “老夫可没答应要回答你的问题。” “这么说,你是铁了心不配合了?” 柴飞雄紧闭嘴巴,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狄浪一下子火冒三丈,冷哼道:“柴飞雄,你最好识相点,乖乖回答问题,不然有你好受的,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柴飞雄还是一声不吭,气得狄浪撸起袖子,就要动手。 “慢着!” 洛十三抬手拦住狄浪,摇了摇头,“狄浪,别冲动,给他点时间,人嘛,总会在生死关头想明白一些道理的。” 这时,凌舞扬突然冒出来一句:“我出去一下。” 狄浪忙问:“你要去哪儿?” 凌舞扬也不解释,脚步匆匆,眨眼就消失在门外。 洛十三看着柴飞雄,笑着说:“你好好想想,我等你的答复。” 说完,在一副棺木上慢悠悠地坐下。狄浪和小精灵也跟着在另一副棺木上坐下,一时间,店堂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安静得让人窒息,压抑得能把人逼疯。 柴飞雄像个哑巴似的,一声不吭。洛十三、狄浪和小精灵也都沉默不语,就这么干坐着,气氛沉闷得让人想撞墙。 约莫过了一刻钟,门外传来脚步声,凌舞扬背着一只手,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那神态,要多从容有多从容。 狄浪好奇得不行,追问道:“你干啥去了?” 凌舞扬轻描淡写地说:“去找个人。” “找谁?” “一个菜贩。” “菜贩?” 狄浪瞪大了眼睛,满脸疑惑,“你找菜贩干嘛,买菜啊?” 凌舞扬神秘一笑:“我没买菜,就买了十斤蒜头。” 说着,把背着的右手伸到前面,手里拎着一大包蒜头,那蒜头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扎眼。 狄浪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惊讶地说:“你发什么神经,买这么多蒜头干啥?” 凌舞扬微微一笑,解释道:“很久以前,我偶然听人说,太原府的武林大豪柴大老爷最爱吃大蒜,所以……” 话还没说完,右手就抓起一撮蒜头,猛地塞进柴飞雄的嘴里。 柴飞雄真的喜欢吃大蒜吗?那绝对是大错特错!这世上的人,就两种,一种爱大蒜爱得发狂,觉得那味道香得要命;另一种呢,对大蒜味儿避之不及,闻到就跟闻到毒气似的。 柴飞雄就是后者,他平日里连大蒜的边都不沾,更别说闻那味儿了。凌舞扬把蒜头塞进他嘴里,他瞬间就想往外吐,可凌舞扬眼疾手快,用手死死捂住他的嘴巴,让他吐都吐不出来。这位曾经威风八面的武林大豪,此刻穴道被制,浑身动弹不得,只能任人摆布,想不吃都不行。在凌舞扬的强逼下,他只能硬着头皮吞下去。可这一吃,可不得了,顿时眼泪、鼻涕一起流,浑身抖得像筛糠,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哇的一声,连黄胆水都吐出来了。 洛十三看着这滑稽的一幕,忍不住莞尔一笑;狄浪和小精灵更是笑得前仰后合,腰都直不起来了;上官珍珍也咯咯娇笑个不停,清脆的笑声在店堂里回荡。 “好个‘绝不斯文’,这一招真妙,太绝了!亏你想得出来,我真是服了你了!” 狄浪大笑着夸赞道。 柴飞雄起初还强忍着,可没一会儿,就受不了了,嘶声喊道:“别再用蒜折磨我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凌舞扬一脸淡定,慢悠悠地说:“十斤蒜头你才吃了半斤不到,还有九斤半呢,不吃多浪费啊?” 说着,又抓起一撮蒜头,往柴飞雄嘴里塞。 这次凌舞扬没捂他嘴巴,柴飞雄立刻把蒜头全吐了出来,喘着粗气说:“别再用蒜了,你们想问啥,我全说,保证如实回答……”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气息粗重得像拉风箱,整个人快被折磨得昏过去了。 凌舞扬本是突发奇想,想用大蒜试试这恶虎王的软肋,没想到效果比想象中还要好,简直是立竿见影。 “你既然愿意如实回答,那我就不喂你吃蒜了。” 凌舞扬淡然一笑,随手把那包大蒜扔到一边。 狄浪迫不及待地第一个问道:“血手门总坛在什么地方?” 柴飞雄深吸一口气,有气无力地答道:“圣君谷。” 狄浪接着问:“圣君谷在何处?” 柴飞雄说:“秦岭山中。” 洛十三开口问道:“你听说过碧瑶圣宫吗?” 柴飞雄道:“前两天刚听说。” “听说碧瑶圣宫的人在洛阳挑了你们的吉祥赌坊,还杀了好几个高手,这消息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 “贵门主对这件事肯定大发雷霆,已经传令对该宫的人采取报复行动了吧?” “没有,据说门主听到消息后,只说了句‘不可能’,非但没采取任何报复行动,还传谕各地分舵,要是遇到该宫之人,都不许动手为敌。” “为什么?” “门主说,该宫与本门是友非敌。” 洛十三眉头微微皱起,又问:“听说贵门属下很少有人见过门主,你见过吗?” “见过。” “他是谁?” “不知道,他脸上一直戴着一副特制的面具,谁也没见过他的真面目。” “九天魔君知道吗?” 柴飞雄怔了一下,沉默片刻,答道:“恐怕他们是唯一知道的人。” 小精灵突然插嘴问道:“你知道鬼脸帮主是谁吗?” 柴飞雄又愣了一下,说:“鬼脸帮原本是本门的另一个杀手组织,但早在七年前就奉门主令谕解散了。” 小精灵道:“我问的是没解散前的帮主是谁?” 柴飞雄道:“我不太清楚,好像是现在的豹堂堂主‘九命猎豹’冯狂。” “九命猎豹冯狂。” 小精灵轻声念了一句,便不再说话。 柴飞雄吸了口气,问道:“你们问完了没有?” 凌舞扬道:“你是想让我们放了你?” 柴飞雄惨然一笑:“老夫已经落败,在血手门里,败了就跟死了没啥两样。” 凌舞扬淡淡地道:“但是你还没死,而且浑身上下毫发无损。” 柴飞雄叹气道:“回答了你们这么多问题,已经形同叛门,跟遍体鳞伤也没区别了。” 凌舞扬道:“你想死?” 柴飞雄道:“老夫只求一个痛快,给个了断吧。” 狄浪忽然冷冷一笑:“这老小子居然求死,我看他是疯了吧。” 洛十三喟然长叹:“他没疯,只是经此惨败,觉得生不如死罢了。” 狄浪道:“这些年,他投靠血手门,为虎作伥,双手沾满血腥,罪孽深重,死有余辜。既然他求痛快,我就成全他。” 说着,就要动手。 洛十三立刻摇头制止:“不行!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柴虎王若已经悔悟,将来或许还有赎罪的机会。何况我刚才已经答应他不杀他,岂能言而无信?” 柴飞雄忽然长叹一声:“老夫确实后悔了,不该投靠血手门,在江湖上为非作歹,祸害武林。但愿将来能有机会赎罪。” 洛十三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突然出手解开柴飞雄的穴道。柴飞雄双眼直直地凝视着他半晌,深吸一口气,道:“不杀之恩,柴某异日必有一报,再见。” 抱拳一拱,迈着沉重的步伐往店外走去。 洛十三问道:“柴虎王欲往何处?” “圣君谷。” 柴飞雄扔下这三个字,人已消失在门外,只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狄浪看着洛十三,满脸不解:“你这算什么?放虎归山吗?” 洛十三淡淡地道:“你觉得我做得不对?” “当然不对!” 狄浪急得跳脚,“你这是纵虎归山,简直是妇人之仁!” 洛十三耸耸肩,笑了笑,没说话。他心里有自己的盘算,只是不想多做解释。 凌舞扬笑着打圆场:“做人不能太绝,柴飞雄就算罪恶滔天,该杀该死,但咱们已经逼了供,而且阿洛有言在先,只要他如实回答问题,就可以不死。咱们可不能失信于人,把他往死路上逼。” 狄浪听了,一时语塞,虽然心里还是不服气,但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黄昏,古道。 古道上一片萧条,一个神态疲惫的老人,拖着长长的影子,在夕阳的余晖下,一步一步,朝着圣君谷走去。 这个疲惫不堪的老人,曾经可是威风凛凛的一条猛虎,他就是威震太原府近三十年的武林大豪 —— 外号恶虎王的柴飞雄。可如今,这只猛虎老了,昔日的凶猛威风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他那从不离身的虎王棒,如今也不知去向。 圣君谷,原本是秦岭山中一个毫不起眼的无名山谷,自从血手门在谷中建立总坛后,才被赋予了 “圣君谷” 这个名字。要进入圣君谷,必须经过一座茂密得像迷宫似的树林,穿过树林,才能抵达谷口。此刻,柴飞雄正一步步朝着那神秘而又危险的地方走去,他的命运,又将何去何从呢? 第101章 恶虎回头 圣君谷,地盘虽然很大,但谷内却特别狭窄,谷口两侧山峰高耸入云,形势险峻,是个属于易守难攻的山谷。距离谷中五丈的地方,有着一座八角凉亭,叫作接引亭。但凡要进谷的人,都得先在这亭里等着 “接引”,要是直接往谷里闯,那必定会遭遇极为猛烈的伏击,想要全须全尾的进去那就是痴人说梦。 柴飞雄来到接引亭外,神色间闪过一丝犹豫,不过转瞬便抬脚迈进了亭中。亭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座石桌,四张石凳。柴飞雄像是累到了极点,一进亭,就一屁股坐下,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起来。可没睡多久,他就坐直了身子,缓缓站起身来。刚才这亭内外一个人影都没有,只不过片刻工夫,亭外就悄无声息地冒出了四个人。 这四个人,一个身形高大,须发皆白,却穿着一身鲜艳红衣,那脸庞红扑扑的,像极了婴儿,他叫独孤无影,江湖人称 “千毒叟”。一个身着锦袍,浑身透着一股大富商的气派,是个中年汉子,名叫汤金海,外号 “黑心狐狸”,阴险狡诈的程度,比狐狸有过之而无不及。还有一个白净脸孔,神态斯文,手里摇着折扇,模样有点像那 “绝不斯文” 的凌舞扬的白衣书生,他姓申名奇,江湖人送外号 “恶秀才”。另外一人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女子,身着淡紫裙,美艳得不可方物,正是在太原城外杀了夏东阳的百里玉燕。 柴飞雄自然认得这四人,他望向他们,嘴角扯出一抹笑容,那笑容里满是苍凉。独孤无影虽说脸庞红得像婴儿,可脸上哪有半点婴儿的天真无邪,只有一股让人胆寒的杀气扑面而来。汤金海脸上挂着笑,可双眼却紧紧盯着柴飞雄,柴飞雄心里清楚,这笑容和目光里,满满的都是幸灾乐祸的意味。“恶秀才” 申奇脸上毫无表情,这倒也不奇怪,他本就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阴沉之人。 不过,最让人意外的还得是百里玉燕。只见她开口说话了,她生得美艳动人,声音以往也清脆悦耳,可此刻的声音却冷冰冰的,毫无温度:“你来得正好,门主正想见你。” 柴飞雄深吸一口气,回答道:“老夫正是来求见门主的。” 百里玉燕点了点头,说道:“门主一定很高兴。” 柴飞雄没再说话,昂起头,迈步出亭,朝着谷口走去。“千毒叟” 独孤无影和 “黑心狐狸” 汤金海走在他前头,“恶秀才” 申奇和百里玉燕则跟在他身后。到了这地步,不管柴飞雄是不是真心想求见血手门主,他都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柴飞雄心里明镜似的,太原分舵被挑的事儿,总坛肯定已经收到消息了,门主对他的表现肯定极为不满。他知道,太原分舵被毁,马标被杀,就这两条罪名,足够让他死十次了。虽说血手门主平日里极少发脾气,也从不厉声斥责属下,但对于那些失败的人,那可是绝不饶恕。 所以,他清楚自己这次回总坛,十有八九是有去无回了。既然明知回总坛必死无疑,那他为啥还要回来呢?因为他已经下了决心,他回总坛只有一个目的 —— 刺杀血手门主,他想在死前为天下武林苍生尽自己最后一份力。洛十三果然没看错他,经历了这次惨败,他真的幡然醒悟,生出了忏悔之心。所以,他想刺杀血手门主来赎罪。 可就在他朝着谷口走去的时候,他的主意突然变了。让他改变主意的原因是,他突然意识到,在护卫森严的总坛刺杀门主,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更何况,自己的武功,连门主三招都接不住,就算拼了命,也丝毫没有成功的可能。这么一想,他觉得与其去做那拼命也徒劳无功的事儿,倒不如在眼前这四个押着自己的人身上打打主意。 这四个人的武功,个个都比他高。但要是能制造个机会耍个诈,趁他们出其不意、毫无防备的时候突然出手,他自信至少有五成以上的把握能够得手,干掉其中的两人或者三人。 人是会变的。有些人本性忠厚善良,可经历了一次无情的沉重打击、刺激之后,就会变成坏人,变得无恶不作。但也有些人,一直被当成恶徒坏蛋,可在经历了一次惨痛的失败教训后,却能变成 “回头的浪子”,价值千金。柴飞雄这一生,作恶多端,干了不知道多少伤天害理的坏事,可偏偏在这次惨败之后,突然大彻大悟。如今,他竟然摇身一变,成了一个 “替天行道,为武林除害” 的侠士。这可真是,人变好变坏,就在那 “方寸” 之间的一念之差。 这四个人当中,走在前面的 “千毒叟” 独孤无影武功最高,而且用毒的本事更是了得,柴飞雄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先拿这个老毒虫开刀。但他明白,要是仅仅趁着对方不备突然出手偷袭,肯定杀不了这个老毒虫,必须得制造一个让他上当的机会。于是,他趁着四人松懈的时候,悄悄地吞服下一颗药丸。这颗药丸当然不是毒药,而是一种有着特殊功效、专门用来救命的药丸。 悄悄服下药丸后,他立马暗暗凝聚起一身真力。“唷……” 刚往前走了不到十步,他就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眨眼间,脸色就变得煞白,脸上还冒出了黄豆般大的汗珠。“千毒叟” 猛地回过身来查看。柴飞雄的脸庞扭曲着,竟然变成了一片紫蓝色。 “千毒叟” 目光闪烁,问道:“你中了毒?” 柴飞雄身躯痉挛着,痛苦地点了点头,说道:“是…… 凌舞扬那小子…… 把一颗药丸…… 强塞…… 进老夫口中吞下……” “千毒叟” 冷冷一笑,说道:“让老夫看看你中的是什么毒?” 他大步走到柴飞雄面前,仔细查看起来。 江湖人称 “千毒叟”,单从这名号便能知道,必然是个用毒的行家,这是毋庸置疑的。可谁能想到,他这次却栽了跟头。他虽然精于施毒,手段阴狠歹毒,是个用毒的大行家,可今天却因为这 “行家” 的身份,着了别人的道。就在他俯身仔细查看的时候,柴飞雄突然发出一声震人心弦的霹雳巨喝。这一声喝,可是柴飞雄凝聚了数十年苦修的内力所发,佛门至高绝学 “狮子吼” 的无上威力,却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声浪如滚滚惊雷,以排山倒海之势朝着 “千毒叟” 席卷而去。尤其是在 “千毒叟” 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这一声巨喝,直接震得他心神大乱,神情猛地一呆。 这一呆,对柴飞雄来说,已经足够了。趁着 “千毒叟” 失神之际,柴飞雄身形如电,施展出他的绝学 “虎王神掌”,而且还是这门掌法中最为威猛、最为厉害的一招 ——“虎王震山林”。只见他双掌舞动,虎虎生风,掌力凝聚之处,仿若有一只猛虎在咆哮。伴随着一声怒吼,柴飞雄猛地拍出一掌,这一掌威力惊人,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朝着 “千毒叟” 呼啸而去。“千毒叟” 那高大的身躯,在这一掌之下,瞬间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凌空飞起,倒飞出五丈开外,重重地撞在了旁边的山壁上,发出一声沉闷的 “砰” 响,随后重重地摔落在地。落地之后,这个一生作恶多端、杀人无数的老毒虫,已然全身骨骼折断,内腑尽碎,当场气绝身亡,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柴飞雄一掌击杀了 “千毒叟”,身形不停,紧接着便转身,将目标对准了 “黑心狐狸” 汤金海,他大喝一声,第二掌如雷霆万钧般劈向汤金海。这一瞬间,汤金海已经有了防备,他也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高手,掌力刚猛雄浑,功力更是比柴飞雄还略胜一筹。他自然不会示弱,当即大喝一声,运起全身功力,发出一掌迎击。 可他算错了。他高估了自己的掌力,却忽视了此刻的柴飞雄已经豁出了全力。眼前的柴飞雄,可以说是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打算了。刚才他服下的那颗药丸,除了能让人误以为他身中剧毒之外,还有一种激发人体内潜能的特殊功效。这种人体内的潜能一旦被激发,要是侥幸能活下来,至少得调养三个月才能恢复。所以,他现在是铁了心要拼命。一个真正铁了心拼命的人,才是最疯狂、最可怕的人。 两人的掌力在空中相遇,一时间,风云变色,飞沙走石。“砰!” 伴随着一声巨响,两股掌力相撞,产生了巨大的冲击力。汤金海虽然比那 “千毒叟” 要好些,身躯没有被震得倒飞出五丈外,却也被这股强大的冲击力震退了三步。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右腕骨和颈脖子在这一撞之下被震断,头软绵绵地垂了下来,再也抬不起来,呼吸也在这一瞬间停止,倒地死去。 柴飞雄突然放声狂笑,笑声在山谷中回荡。他在举手之间,已经连续杀了两名武功比他高的黑道高手。这时,他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蓝,面容扭曲,完全不像是人的脸,简直就像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恐怖至极。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疯狂与决绝,显然还想再杀申奇和百里玉燕。 然而,可惜的是,他已经没有机会了。就在他一掌震毙 “黑心狐狸” 的时候,“恶秀才” 申奇早已悄然扬起手中的折扇。只见他手腕一抖,一道寒光闪过,一支毒针如闪电般射出,射中了柴飞雄的右肩。申奇折扇里的毒针毒性极强,而且还掺了麻药,所以射中人身的时候并不会觉得痛,只是感觉微微有些麻痹。然而,刚刚连杀两名高手的柴飞雄,此刻正处于疯狂的状态,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这种轻微的麻痹。等到他发觉自己中了毒针时,毒已经攻心了。剧毒攻心,自然是必死无疑。 柴飞雄死了。他死在了善与恶的一念之间,但他一点都不后悔,因为他已经杀了老毒虫和 “黑心狐狸”,好歹为自己赎了些罪孽,也为天下武林苍生尽了一份心力。所以,他死的时候,脸上带着笑,走得很安详。 第102章 老范一笑生死难料 长生店内,现成的棺木静静摆放着,散发着一股陈旧而又带着几分肃穆的气息。 洛十三掏出五百两白花花的银子,找到隔壁悦来客栈的老板,说道:“老板,这点银子你拿着,帮我雇十个殓葬工人。” 老板见钱眼开,立马拍着胸脯应下了这事儿。 很快,十个殓葬工人到位。除了夏东阳的棺木暂厝在城隍庙内,打算日后另行安葬外,马标、汪大顺以及两名刀手的尸体,都被抬往城外的乱葬岗埋葬。另外四名刀手和那个受伤的家伙,早在柴飞雄落败被制住的时候,就跟脚底抹了油似的,跑得那叫一个快,眨眼间就没了踪影。这一幕,洛十三、凌舞扬、小精灵还有一直静静站在店门旁的上官珍珍都瞧得清清楚楚。 小精灵和上官珍珍见状,刚想追上去拦住他们,洛十三却摆了摆手,说道:“别追了,由他们去吧!这几个不过是血手门的小喽啰,留着他们也没啥用。杀了他们,未免太过分,他们又不是江湖上那些恶名远扬的大凶徒,罪不至死。而且血手门里这种小虾米多了去了,杀了他们,对血手门根本造不成啥影响。要是留着他们,还不好处置,倒不如让他们滚蛋算了。” 安置好夏东阳的棺木,众人走出城隍庙时,已是正午时分。原本好好的天气,突然就变了脸。天空变得灰沉沉的,细密的毛毛细雨淅淅沥沥地飘落下来。这雨虽说不大,可密度却很高,不一会儿就能湿透人的衣衫。十月的天,已经透着初冬的寒意,衣衫一旦湿透,那种冷冰冰的滋味,别提多难受了。 洛十三仰起脸,望着天空,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看来咱们只能在太原城住上一晚,等明天天晴了再走。” 凌舞扬接口道:“五湖客栈可是太原城里最大的客栈,咱们就去那儿住一晚吧!” 夜,悄然降临,二更的梆子声刚刚敲响。洛十三、凌舞扬等五人刚吃完晚饭,正围坐在房间里,一边喝茶,一边闲聊。突然,窗外的夜空猛地一亮,一道绚烂夺目的信号冲天而起。 “咦!天马箭令!” 凌舞扬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忍不住脱口惊呼道,“天马庄这是出什么大事了?” 洛十三眉头紧紧皱起,问道:“你和天马行空东门坚认识?” 凌舞扬点了点头,说道:“那可是我多年的好友。这天马箭令,平日里绝不会轻易发射,肯定是出了什么不寻常的大事,我得去看看。” 话音刚落,他人就像一阵风似的,闪身出了房间,飞身上屋,动作快如闪电,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上官珍珍见状,连忙喊道:“凌大哥,等等我,我陪你一起去!” 她刚要追上去,却被洛十三伸手拦住了。 洛十三笑着说道:“你先别急,咱们大家一起去。” 在太原城内开了二十多年糕饼店的胡财发,此刻正愁眉苦脸地坐在柜台旁边,唉声叹气。这天气突然就变了,毛毛细雨飘了起来,本就容易让人心情烦躁,更何况他是个做生意的人,下雨天多多少少都会对生意有些影响。可胡财发发愁的,并不是这下雨影响生意的事儿,而是他欠下了一笔数目不小的赌债,如今已经到了必须偿还的时候。债主是本城专门杀猪宰牛的屠夫老范。 在一般人的印象里,“屠夫” 这两个字,往往让人联想到体型魁梧、满脸络腮胡子的粗犷汉子,仿佛这就是屠夫该有的形象。而事实上,大多数屠夫也确实是这副模样。可老范却截然不同,完全是另一种类型。 老范从十五岁起,就跟着他父亲宰猪屠牛,可直到现在四十岁了,不仅没有那种 “想当然” 的屠夫形象,反而长得清清秀秀,十指修长,一点儿也不像个屠夫。他不干活的时候,看起来就像个饱读诗书的学者。老范平日里就喜欢赌钱,胡财发也经常跟着凑凑热闹。就在一个月前,胡财发运气不佳,欠下了老范一千两银子的赌债。这一千两银子,在有钱人眼里或许不算什么,但对于胡财发这种做糕饼生意的小本生意人来说,那可是一笔巨款。 胡财发心里后悔极了,直骂自己该死,怎么就这么不自量力,一下子赌这么大,不仅输掉了一百两现银,还欠下了这要命的一千两赌债。那一百两现银输掉,他虽然心疼,但还勉强能承受,可这一千两的赌债,却让他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今天已经是还债的最后期限,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老范能跟别的屠夫不一样,能宽限他一些时日,千万别一来就瞪着眼睛,舞刀弄棒的。当然,要是老范不来讨债,那简直就是上天保佑了。可他的这个希望很快就落空了,老范已经出现在了店门外,脸上带着笑,慢悠悠地走进了店里。 老范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凶,满脸和气,十分友善。胡财发连忙站起身来,冲着老范讪讪地笑了笑。老范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走到柜台旁,随手拿起一块切好的糕饼,却没有放进自己嘴里,而是直接塞进了胡财发的嘴里。 胡财发一脸茫然地看着老范,整个人都愣住了。糕饼塞满了他的嘴巴,让他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老范悠然地笑了笑,缓缓说道:“你不用说话,我也不想听你诉苦。” 胡财发苦着脸,脸色变得煞白。 “你别怕。” 老范的笑容依旧和蔼,说道,“区区千把两银子算什么,我也不是那种重财轻义的小人。” 胡财发连忙点头,示意认同。 “现在我有点事儿想请胡兄帮忙。” 老范轻轻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这件事,也只有你能办得漂亮。你要是不肯帮忙,我老范恐怕就得跳进城河去了。” 胡财发双眼直直地盯着老范,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老范看着他,问道:“你愿意帮我这个忙吗?” 胡财发又连忙点头,表示愿意。 老范脸上露出喜悦的神色,说道:“只要你帮我这个忙,那一千两银子的赌债就一笔勾销,而且在这太原城里,我保证以后再也没人敢欺负你。” 胡财发一听赌债可以一笔勾销,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又连忙一个劲儿地点头。可他嘴里塞着糕饼,根本说不出话来,也没来得及问到底要帮什么忙。 第103章 屠夫的血洗 老范嘴角一勾,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随手抄起一块糕饼,手腕轻轻一抖,那糕饼便如离弦之箭,向着柜台后面的墙壁飞射而去。按常理,这糕饼砸到墙上,肯定和豆腐摔地上没啥两样,得稀巴烂。可现实却狠狠打了常理的脸。 胡财发瞪大了眼睛,等他瞧清楚那一幕时,整个人都傻了,像被定住了一样,呆立当场。那块糕饼,竟然稳稳当当、完好无损地嵌在了墙壁上,就像被胶水粘住了似的。胡财发心里 “咯噔” 一下,瞬间明白,这老范可不是个简单角色,绝对是个深藏不露、武功高强的主儿。 老范转过头,冲着胡财发微微一笑,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嘀咕了两句,接着伸手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拍,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店门,扬长而去。 胡财发傻愣愣地望着老范渐行渐远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这才想起自己嘴里还塞着一整块糕饼,噎得他直翻白眼。他赶忙伸出手指,手忙脚乱地把糕饼挖了出来,又倒了杯茶,“咕噜咕噜” 地灌进嘴里,把残留在口中的糕饼屑冲了下去,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老范到底要胡财发帮什么忙呢? 天马庄,位于太原城西郊十里开外。此时,庄里已经发生了惊天变故。凌舞扬发现天马箭令的消息后,来得已经不能说不算快了,可还是晚了一步。当他身形如电,飞速赶到天马庄中时,“天马行空” 东门坚早已没了气息,像一团烂泥似的瘫倒在大厅中,双目圆睁,分明是死不瞑目。 凌舞扬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心也沁出了冷汗。放眼望去,天马庄内尸横遍野,看不到一个活人,仿佛变成了一座阴森恐怖的死域。情况再明显不过了,虽然天马箭令已经发出,但救援的人还没赶到,庄里的精英就已经被屠戮殆尽,凶手也早已逃之夭夭。从这满地的尸体来看,袭击天马庄的凶徒肯定不少,而且个个都是武功高强的狠角色。 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凶徒到底是谁?下手如此狠辣,如此干净利落,眨眼间就把在太原颇具势力的天马庄灭了个精光。是血手门?还是碧瑶圣宫?凌舞扬满心疑惑,忍不住长叹一声。 就在这时,外面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高声呼喊:“庄主,庄主!” 呼喊声中,一个身影快步冲到了大厅门口,竟然是开糕饼店的胡财发。 凌舞扬认得胡财发,胡财发也认得凌舞扬。五年前,凌舞扬在天马庄做客时,胡财发曾送过糕饼来庄上。他做的糕饼香甜可口,凌舞扬赞不绝口,觉得这味道丝毫不输江南苏杭的美味点心。可此刻的胡财发,脸上、身上全是血污,衣衫破碎不堪,活脱脱一个血人。 凌舞扬先是一愣,紧接着脸色骤变,问道:“胡老板,你这是怎么了?” 胡财发声音颤抖着说:“庄主呢?” 凌舞扬眉头一皱,问道:“你找东门庄主?” “是啊。” 胡财发连连点头。 凌舞扬深吸一口气,问道:“你也是天马庄的人?” “没错!” 胡财发又点了点头,说道,“东门庄主为人仗义,从不小看我胡财发。他不仅收我为属下,还让罗分堂主教我武功。” 说着,他还下意识地比划了两下,突然 “哎哟” 一声,疼得皱起了眉头。 凌舞扬目光一凝,问道:“你受伤了?” 胡财发苦着脸说:“我这伤倒是没啥大碍,可城北分堂的兄弟们,现在情况危急得很!” 凌舞扬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沉声问道:“敌人到底是些什么人?” 胡财发咬牙切齿地说:“是老范!” 凌舞扬目光一凛,追问道:“屠夫老范?” 胡财发狠狠点头,骂道:“就是那个杀千刀的混蛋!他带着一群凶神恶煞的家伙冲进城北分堂,见人就杀。” 说着,他双眼不停地四处张望,又问道:“庄主呢?他在哪儿?” 凌舞扬没有回答,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胡财发东张西望,终于看到了东门坚的尸体。“庄主!” 他撕心裂肺地大喊一声,发疯似的冲过去,扑倒在东门坚的尸体旁。 凌舞扬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悲痛,神色平静地说:“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城北分堂在哪儿?救人如救火,咱们得赶紧过去。” 胡财发的眼中瞬间燃起希望的光芒,问道:“你愿意去救我们的兄弟?” 凌舞扬坚定地说:“我和东门庄主是生死之交,他的事就是我的事。天马庄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好!” 胡财发猛地一拍手,激动地说,“凌兄弟果然是性情中人,东门庄主没交错你这个朋友。走!咱们这就去城北分堂,把那些王八蛋杀个片甲不留,让他们知道,天马庄的人不是好惹的!” 说着,他一瘸一拐地向外面走去。 很快,两匹健马一前一后,风驰电掣般离开了天马庄,朝着太原城北飞奔而去。前面马上坐着满身血污的胡财发,后面马上则是脸色阴沉、眉宇间透着浓浓杀气的凌舞扬。一场恶战,似乎一触即发…… 第104章 黑暗中的血腥风云 在天马庄的城北,有一座大槽坊,那是天马庄的城北分堂。这分堂屋宇相连,院子幽深广阔,不仅是天马庄的重要产业,更是距离总堂最近、精锐好手云集的一处据点。凌舞扬踏入此地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头皮发麻,整座大槽坊死寂一片,竟无一个活人,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尸体,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惨象令人作呕。 凌舞扬,身为江湖杀手,在江湖上闯荡多年,手上也沾染过不少人的鲜血。可这般遍地死尸的惨状,他还是头一回见到。刹那间,他浑身血脉贲张,双拳攥得紧紧的,关节泛白,双眼赤红,仿佛要喷出火来,那模样,透着一股让人胆寒的狠劲,任谁见了都得打个哆嗦。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颀长的青衣人悄然出现。他神态和蔼,脸上挂着友善的笑容,可那笑容却透着几分诡异。凌舞扬目光一抬,眼神如刀般冷冷地盯向青衣人,一字一顿地说道:“范一刀!” 没错,这青衣人正是 “屠夫” 老范,本名范立。他不管是屠猪宰牛,向来都是一刀解决,因此得了 “范一刀” 的名号。“不错。” 范一刀含笑点头,“正是范某。” 他脸上虽带着笑,可那目光却如两把锋利的刀子,仿佛随时都会射进别人的咽喉、心脏。 此时,胡财发已悄悄退到一旁。他帮范一刀的任务,就是把凌舞扬骗到这里,如今任务完成,自然就悄悄退开,躲到了一边。 凌舞扬刚才还怒火中烧,可范一刀一出现,他瞬间就恢复了沉着冷静。这是武林高手的修为,也是高手面对强敌时必备的素质。若是不能压制住心中的愤怒和激动,不能立刻冷静下来,那无疑是给敌人可乘之机,而且情绪一激动,武功身手也会大打折扣,很容易就会落败。 凌舞扬瞥了胡财发一眼,忽然叹了口气,说道:“从一开始,我就没相信你成了天马庄的属下,更不信你真受了伤。” 胡财发到底不是什么江湖恶徒,被凌舞扬揭穿谎话和伪装,脸上一阵红一阵青,显得十分尴尬。 范一刀突然开口道:“这事你不能怪他,他欠了我一千两银子,帮我做点事也是应该的。” 凌舞扬淡淡地说:“我知道,何况你向来深藏不露,最懂得利用别人的弱点。” 范一刀笑了笑:“你知道就好,我对想要杀的人,向来不择手段。” 说话间,四周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三十多个手持兵器的黑衣汉子。 凌舞扬目光一扫,心中猛地一震,他一眼就看出,这些黑衣汉子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一流高手。范一刀脸上依旧挂着笑容,神态充满自信,就像一个在赌桌上押下巨额赌注、笃定自己必胜的赌徒。他觉得这一把自己押对了,凌舞扬必死无疑。 凌舞扬冷冷地盯着他,说道:“你的手段可真够狠毒、够绝的!居然把天马庄的人斩尽杀绝,不留一个活口。” 范一刀耸了耸肩,微笑着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凌 舞扬追问道:“你和东门坚有什么深仇大恨?” 范一刀摇了摇头:“一点小过节都没有。” “那你为何要做得这么绝?” “范某向来不喜欢碍手碍脚的东西,所以就一脚把他踢开了。” “东门坚碍你什么事了?” “对不起,目前还不能奉告。” 凌舞扬深吸一口气,冷冷一笑:“你这不是把天马庄踢开,而是踩死,彻底毁灭。” 范一刀淡淡地说:“其实都一样,踩死、踢开、毁灭,结果都差不多。不过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肯定很不愉快。” 凌舞扬又问:“这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范一刀答道:“痛快。” “痛快?” 凌舞扬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无仇无怨杀了这么多人,你唯一的好处就是‘痛快’?” 范一刀点了点头:“是的。” 凌舞扬神色冷峻地说:“如果你现在能杀了我,是不是会更痛快?” “不!” 范一刀摇了摇头,“杀你并不痛快。” “为什么?” “因为你是个高手,每杀一个高手,我心里就会有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 范一刀的目光突然黯淡下来,他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杀一个高手,我就少了一个对手。世间没有对手的人,是最寂寞的人。” 这话乍一听,似乎有点可笑,可仔细想想,又不无道理。不管是武林高手,还是赌、酒、琴、棋等各个领域的高手,若是没了对手,就如同 “英雄无用武之地”,日子会变得寂寞、枯燥,毫无意义。只是,说这种话的人,该是武林绝顶高手,以范一刀的武功,还真不配说出这般睥睨天下、傲岸自负的话。凌舞扬听完他的解释,差点没吐出来。 突然,一处墙角的暗影中传来一声冷笑:“范一刀,你小子别的本事不咋地,这‘牛皮神功’倒是练得越来越厉害了,简直惊世骇俗啊!” 范一刀脸色瞬间大变。 “什么人?竟敢在此胡说八道!” 一个手执月牙铲、满脸横肉、身材高大的披发头陀突然大声吼道。这头陀法号 “不空”,性情粗鲁暴躁,在杀手行当里,以心狠手辣着称,人称 “夺命头陀”。他不仅脾气暴躁,还特别喜欢争风头、抢功劳。两年前,他在遭遇强敌、性命攸关之际,恰好被范一刀救了一命,自那以后,就成了范一刀手下的杀手,还是五大猛将之一。 有人辱骂范一刀,不空头陀哪能忍得住,立刻大声吼了起来。他的吼叫声还没落下,墙角暗影中就走出一个满脸皱纹的灰衣老人。老人脸上的皱纹又深又明显,就像刀斧刻划出来的一样,一看就知道他大半辈子饱经忧患,历经了人间沧桑。 不空头陀一见灰衣老人,顿时怒气冲冲地大步冲了过去,大喝一声:“不知死活的老东西,看铲!” 说着,他将重达五十斤的月牙铲一挥,猛地击了出去。他身高体大,膂力惊人,这一铲击出,气势汹汹,十分骇人。可他这一铲下去,眼前人影一闪,灰衣老人竟然不见了踪影,他不禁愕然一怔。 就在这时,不空头陀突然感觉一股劲风从背后袭来,他想要躲避,却已经来不及了,背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掌。他愤怒地回身,开声吐气,挥铲反击。可这一吐气,吐出来的不只是气,还有鲜血。 不空头陀虽然吐了血,但那一铲还是击了出去。只是,这一铲已经没了力量。因为他内腑受了重伤,已经是强弩之末,就算他不想击出这一铲,也已经控制不住,根本无力稳住击出的去势。灰衣老人微微一笑,身形不闪不避,只是迅速地伸出手,轻轻一拈。 这灰衣老人的功力实在是高得惊人,就这么轻轻一拈,那月牙铲的铲柄竟然被他拈弯了。不空头陀脸色大变,胸中气血翻腾,又吐出一大口鲜血,高大的身躯晃了晃,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第105章 怪叟、杀手、雷霆刀 夺命头陀轰然倒下,那 “扑通” 一声闷响,仿佛砸在了在场每个人的心坎上。四周原本围立的黑衣汉子们,脸上的表情瞬间骇然变色。他们的眼神中满是惊恐与难以置信。 范一刀的脸色也微微一沉,原本冷峻的面容此刻更添几分寒霜。他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冷笑,声音好似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昆仑怪叟公冶雁?” 灰衣老人公冶雁闻言,仰头哈哈大笑起来,“不错,我老人家正是公冶雁!你小子倒还有点见识,没瞎了眼!” 范一刀神色愈发沉冷,“刚才那一手‘大雁回空七绝手’,是你的独门绝学,当世武林除了你,再无第二个人能使得出这般精妙绝伦的招式。” “不!你错了,现在已经有了第二个啦!” 公冶雁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得意。 “据说你既无同门师兄弟,也没有儿女,更从未收徒,你这手功夫何来第二家?又有谁会使用?” 范一刀满脸疑惑,眉头拧成了一个 “川” 字。 “至少已有一个人会。” 公冶雁卖着关子,脸上挂着神秘的笑容。 “是谁?” 范一刀迫不及待地追问。 公冶雁笑而不答,这时,“绝不斯文” 凌舞扬却淡然一笑,不紧不慢地开口道:“那人就是格老子区区在下。” 范一刀听闻此言,整个人都愣住了。他怔怔地瞧着凌舞扬,眼睛瞪得大大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说道:“你…… 你会‘大雁回空七绝手’功夫?” 凌舞扬轻轻点了点头,语气笃定:“丝毫不假。” 范一刀冷冷一笑,忽然转对公冶雁说道:“恭喜你了,想不到名满江湖的杀手绝不斯文,居然会拜在你的门下。” “错,错,错。” 公冶雁连连摇头,摆了摆手,“我老人家既没有收徒弟,他也没有拜在我老人家门下。” 范一刀冷冷地道:“既非师徒关系,他怎能习得你的独门绝艺?” “是交换武功。” “交换武功?” 范一刀满脸诧异,瞪大了眼睛。 “不错,我老人家教他独门绝艺,他教我老人家‘天玄指’。” “天山老人古维奇的独门绝学‘天玄指’?” “古维奇临死前,他把十三式‘天玄指’法悉数传给了小凌,小凌又再传给我老人家。” “所以,你也就传给他你的独门绝艺?” “这就是俗话所谓的:‘投我以桃,报之以李’。” 范一刀皱皱眉头道:“你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公冶雁淡淡地道:“意思就是要你知道,我老人家与绝不斯文不只是好朋友,而且关系绝非寻常。” 范一刀冷笑道:“你们的关系果然不寻常。” 公冶雁道:“如果因为传授过武功给某人,就算是某人的师父,那么小凌就是我老人家的师父,我老人家也同样是小凌的师父。” 凌舞扬忽然朗声一笑,道:“这样说来,这倒是一笔算不清的糊涂账了。” 公冶雁笑道:“账虽糊涂,我老人家可不糊涂。” 范一刀冷冷地道:“但你插手管上这件事,却是个糊涂透顶的老糊涂蛋!” 公冶雁突然纵声狂笑道:“范立,究竟是我老人家糊涂,还是你是大蠢牛,很快就会有所分晓。” 范一刀冷哼一声,忽然对身旁一个矮汉子说道:“我一不做二不休,连这个老混蛋一并宰掉!” 矮汉子眼中凶光毕露,恶狠狠地说道:“好!俺这就去替头陀出一口鸟气,先把这个老王八蛋的两条腿砍下来,然后再把他大卸八块。” 这个矮汉子叫高鹏,九岁便开始学刀,至今已有三十年的刀龄。他惯用的是柳叶刀,虽说他自承自己的刀法不够快,但那招式却诡异狠毒到了极点,令人防不胜防。 高鹏身形一闪,率先发难,手中柳叶刀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正是他最长的一招刀法 “绿柳飘风”。这一招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暗藏玄机,就像一阵飘忽不定的风,让人捉摸不透他的真正意图。 就在高鹏刀招刚发的瞬间,公冶雁身形微动,以掌代刀,竟也使出了 “绿柳飘风” 这一招式。他的手掌犹如一片灵动的柳叶,在空气中划过一道道残影,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高鹏原本想先发制人,一举将昆仑怪叟伤在刀下,可万万没想到,公冶雁竟比他更快一步,而且还用同样的招式来对付他。他心中一惊,但反应却不慢,“绿柳飘风” 刀招瞬间一变,化为 “冰封关山”。只见他手中的柳叶刀寒光一闪,刀势直逼公冶雁。 高鹏对自己这一招应变的速度极为满意,他心中暗自得意,深信这一刀必可封死公冶雁的掌势,甚至极有可能把公冶雁的一只右掌砍下来。 然而,他错得离了个大谱,他大大低估了公冶雁的武功身手。公冶雁那一招看似是 “绿柳飘风”,但当高鹏招变 “冰封关山” 时,他的掌势已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了过来。那掌影犹如鬼魅一般,让人根本无法看清它的轨迹。 高鹏见状,心中大骇,一声厉叱,急忙将刀锋变换方向,试图抵挡公冶雁这凌厉的一掌。可是,一切都已经太迟了。他的刀纵然再快一点,也来不及对挡公冶雁的这一掌,更何况他的刀法本来就不算快。 “砰” 地一声巨响,公冶雁的一只右掌结结实实地印在了高鹏的胸膛上。高鹏只觉胸口仿佛被一块巨石狠狠砸中,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涌而出。他的身子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出去,最后重重地倒在一具尸体旁,寂然不动,已然没了气息。 虽然公冶雁一现身,便连毙不空头陀和高鹏两名高手,然而,此刻的局势依旧是众寡悬殊。在人数方面,范一刀仍然占据着绝大的优势。 不过,范一刀心里却很清楚,“昆仑怪叟” 公冶雁的武功身手绝不比 “绝不斯文” 凌舞扬好对付。这件事如果没有公冶雁插手,凭仗人多的优势,他自信至少有七成把握可以把凌舞扬摆平。但现在多了个公冶雁,他已没有太大的把握,何况他手下五大猛将中的不空头陀和高鹏已命丧黄泉。 范一刀虽然神态口气极为狂妄自负,但他为人却十分谨慎,从不轻妄冒险,做没有把握的事。因此,在不空头陀和高鹏被杀之后,他心里便开始犹豫不决起来。 公冶雁冷冷地瞧着他,似是已看穿了他内心的纠结与犹豫,倏然嘿嘿一笑道:“范立,我老人家今天的心情不错,不想多杀人,你要是识相的,最好趁早知难而退,免得我老人家改变心意。” 范一刀目光闪烁不定,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挣扎。最后,他咬了咬牙,终于说道:“好!今天算姓凌的走运,咱们走!” 他 “走” 字才落,突听一人冷冷地道:“范一刀,你现在想走,已经迟了。” 范一刀脸色骤变,犹如见了鬼一般。他抬眼看去,只见一个青衣人手持一把刀,静静地站在那里。那刀在阳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寒光,仿佛带着无尽的杀意。 “雷霆刀!” 有人发出惊呼,声音中充满了恐惧与敬畏。 “狄浪。” 范一刀也惊呼一声,瞳孔陡然收缩,脸上写满了惊恐。 “不错,正是狄某。” 狄浪神态冰冷,犹如一座千年不化的冰山。 狄浪在江湖上虽然不是杀手,但 “雷霆刀” 的名头却远比杀手凌舞扬可怕。从狄浪冰冷的神态眼神中,范一刀已经看出,这个可怕的刀客,正充满着杀机,显然是来杀他的。 他二话不说,突然回身向西方飞掠窜去,那速度快得犹如一道闪电,生怕慢了一步就会丢了性命。 第106章 寒剑紫电,幽兰之邀 突然,范一刀猛地回身,像一道黑色的闪电般朝着西方飞掠而去,速度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他的身影。然而,狄浪却依旧站在原地,丝毫没有飞身追杀的打算。 范一刀的身形如鬼魅般飞掠而出,不过才窜出短短五丈的距离,眼前突然人影一闪,一道森冷的寒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他的咽喉。 “噗!” 一股鲜血如喷泉般激飞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弧线。范一刀飞掠的身形猛地一顿,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硬生生地拽住了。他双眼瞪得滚圆,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恐惧。而那夺走他性命的寒虹,竟是一把剑,洛十三手中那把威名赫赫的紫电剑。 洛十三缓缓地抽出紫电剑,剑身还滴着范一刀的鲜血,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他冷冷地说道:“我这一剑,是为了在黄泉路上等着你的东门坚。这是你欠他的,现在,你得还了!” “很…… 好。” 范一刀用尽最后的力气,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紧接着,他的呼吸瞬间停顿,生命之火也随之熄灭,整个人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正所谓树倒猢狲散,范一刀这一倒下,他手下那些平日里杀人不眨眼的恶徒们,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眨眼间就逃得一个不剩。 凌舞扬看了看洛十三和狄浪,又转头瞧了瞧从外面走进来的小精灵和上官珍珍,嘴角微微上扬,调侃道:“看样子,你们好像都挺不放心我的安全啊?我可没那么容易出事。” 洛十三神色淡淡,语气却十分坚定:“那是当然,你一个人跑去天马庄,这么危险的事儿,我们怎么可能坐视不管?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们可没法交代。” 公冶雁目光在洛十三和小精灵等人身上扫过,一脸疑惑地问道:“小凌,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啊?” 凌舞扬正准备开口介绍,洛十三却抢先一步说道:“我外号‘拼命三郎’,洛阳城里的人都叫我小洛。” “拼命三郎小洛?” 公冶雁翻了翻白眼,满脸怀疑,“我老人家在江湖上闯荡了这么多年,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你?” 洛十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你现在不是听说了吗?以后,说不定还会经常听到我的名字呢。” “这倒是。” 公冶雁点了点头,又转身看向小精灵,“小娃儿,你又是谁?” 洛十三接口道:“他叫小精灵,是令狐仙的徒弟。” 公冶雁闻言,双眼猛地一睁,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什么?你是令狐仙的徒弟?” 小精灵一脸骄傲地说道:“没错,你认识我师父?” “算是老朋友了。” 公冶雁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一丝感慨,“都快二十年没见了。” 上官珍珍眨了眨大眼睛,一脸不满地说道:“喂,你怎么不问我是谁呀?” 公冶雁忽然大笑起来,笑声爽朗:“小丫头,你是从宝石谷里偷溜出来的,名叫上官珍珍,对吧?” 上官珍珍顿时一怔,满脸惊讶:“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 公冶雁微微一笑,“因为我认识你娘,不久前还遇见过她。” “啊!我娘也出谷来了?” “你娘是为了找你才出谷的。” “你在什么地方遇见我娘的?” “长安,方老铁那儿。你娘本来不放心你一个人在江湖上瞎逛荡,但听说你和小凌、狄浪在一起后,就放心回去了。” 狄浪突然笑着说道:“好了,别光说这些了。这里是槽坊,肯定有上好的汾酒,咱们先喝个痛快再说!” “不行!” 公冶雁突然摇了摇头,一脸严肃。 狄浪一怔,满脸疑惑:“为什么不行?” 公冶雁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们现在要是喝醉了,一会儿就没法再喝了。” 狄浪眨了眨眼睛,更加不解:“一会儿就不能再喝了?难道还有人要请我们喝酒?” “没错。” “是谁要请我们喝酒?” “一个很美丽的女人。” 凌舞扬神情一愕,追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公冶雁道:“她姓文,叫文幽兰。” 洛十三目光一闪,问道:“幽兰小筑的文大小姐?” “正是。” 公冶雁道,“你也认识她?” 洛十三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凌舞扬目光闪动,继续问道:“她为什么要请我们喝酒?” 公冶雁道:“我老人家只是受托邀客,至于为什么,你小子自己当面去问她好了。” 凌舞扬眉头微微一皱,看向洛十三:“小洛,你觉得呢?” 洛十三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文大小姐请喝酒,这个不太好推拒。不过,只怕这顿酒喝起来不会太轻松,幽兰小筑多半是有麻烦了。” 狄浪大大咧咧地说道:“管它什么麻烦不麻烦,既然不好推拒,咱们就去喝一顿再说!” 毛毛细雨虽然停了,但天空依旧一片灰暗,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仿佛随时都会再次下起雨来。 三更已过,公冶雁、洛十三、凌舞扬、狄浪、小精灵和上官珍珍六人,来到了一座风景秀丽、幽静的小湖前。湖水清澈见底,游鱼在水中欢快地穿梭,清晰可见。 在小湖的对岸,是一大片郁郁葱葱的青翠竹林,宛如一片绿色的海洋。狄浪不禁赞叹道:“这里简直就是人间仙境啊!” 公冶雁却摇了摇头,说道:“这里虽然风光如画,但还称不上‘人间仙境’这四个字。” 凌舞扬微微一笑,调侃道:“公冶老哥,你去过真正的仙境吗?” “没有。” 公冶雁摇了摇头。 凌舞扬笑着说道:“你既然没去过真正的仙境,又怎么知道这里不如仙境?怎么能说称不上‘人间仙境’这四个字呢?” 公冶雁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小凌,你格老子的这张嘴啊,越来越牙尖嘴利了。” 说话间,只见一叶轻舟从湖对岸如箭般迅速划了过来。船靠岸后,众人发现舟上只有一人,是个长发披肩、面容清秀的翠衣少女。 “小婢含芳,奉命迎接诸位,小姐已在听雨轩中设筵恭候诸位的侠驾。” 这名叫含芳的女婢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声音中还带着几分稚气,但说话时神态大方得体,十分有礼。 众人登上轻舟,没想到舟回的速度竟然比过来时还要快上一些。 船抵达湖岸后,众人下舟登岸,忽然听到一阵清脆悠扬的琴声,从那片青翠的竹林深处随风飘了过来。琴声幽怨,虽然听得十分清晰,但却又带着一丝虚无缥缈的感觉。 狄浪忍不住问道:“是不是大小姐在弹琴?” 含芳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答道:“自从那人来到这里住下以后,大小姐就再也没弹过琴,还把最珍爱的凤鸣琴送给了他。” 凌舞扬目光一闪,追问道:“他是谁?和文大小姐是什么关系?” 含芳却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第107章 残腿少年的生死一线 公冶雁一脸郑重,开口说道:“他叫贺遥,原本是文大小姐的未婚夫。” 狄浪听闻,眉头瞬间一挑,满脸诧异,脱口而出:“原本是?那现在不是了?” “没错。” 公冶雁轻轻点头,“文大小姐压根就不喜欢他,而且他俩连面都没见过。” 狄浪眉头微微皱起,满脸疑惑,忍不住问道:“难不成他们是那种指腹为婚的?” 公冶雁神色淡然,应道:“正是如此。” 洛十三手抚下巴,陷入沉思,缓缓开口:“贺遥得知文大小姐不喜欢他,心里肯定很失望吧?” “不!” 公冶雁连忙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神秘,“事实恰恰相反。” 凌舞扬眼睛一亮,好奇地问道:“难道贺遥已经有了意中人?” “你猜对了。” 公冶雁语气平缓,缓缓说道:“贺遥虽然知道文大小姐是自己的未婚妻,但在还没见到文大小姐之前,就已经和另一位绝色少女相爱了。他俩情投意合,海誓山盟,非对方不娶不嫁,许下了一生的约定。” 洛十三微微皱眉,疑惑地问道:“既然如此,那他现在为什么还住在幽兰小筑?” 公冶雁长叹一声,满脸惋惜地说:“自从半年前来到这里,他就再也走不了了。” 狄浪闻言,脸上露出惊讶之色,急忙问道:“为什么走不了?” “因为他没了两条腿。” 公冶雁语气沉重,满是感慨,“他本是个好少年,可惜命运不济。” 公冶雁顿了顿,接着说道:“半年前,他正准备和那位海誓山盟的意中人结婚,却在一个狂风暴雨的夜晚,突然遭人袭击。他和意中人拼命抵抗,肩膀被砍了一刀,最要命的是,双腿各中了一镖。” 狄浪心急如焚,连忙问道:“那个女子呢?” 公冶雁神情哀伤,低声说道:“身中九刀,当场就没了性命。” 凌舞扬脸色骤变,倒吸一口凉气,问道:“他中的是什么镖?” “断魂蚀骨镖。” 凌舞扬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声音都有些颤抖:“那可是极难救治的毒镖,难怪他会没了双腿。” 公冶雁微微点头,接着说:“他当时差点就没命了,幸好诸葛老人救了他。” 狄浪满脸惊讶:“是圣手华陀诸葛老人?” “没错。” 公冶雁肯定地说,“当时贺遥已经奄奄一息,是诸葛老人竭尽全力救了他。” 凌舞扬疑惑地问道:“诸葛老人救了他之后,就把他留在幽兰小筑了?” “正是,诸葛老人是文大小姐的义父,他把贺遥安置在幽兰小筑外的一座小楼里,让他好好养伤。” 洛十三长叹一声,满脸感慨:“他身上的伤或许能治好,但心里的伤,只怕永远也无法愈合了。” 公冶雁看了他一眼,默默地点了点头。 凌舞扬目光一凝,神情严肃地问道:“那击杀贺遥的到底是什么人?” 公冶雁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件事到现在还是个谜。” 狄浪满脸疑惑,追问道:“难道连贺遥自己都不知道?” 公冶雁再次摇头:“据贺遥说,那晚袭击他们的有五个人,个个都蒙着黑巾,根本看不清他们的模样。” 洛十三微微皱眉,缓缓说道:“贺遥年少成名,十八岁就已经在江湖上声名远扬,这些年结下的仇家可不少。” 凌舞扬眼珠一转,突然问道:“公冶老哥,你怎么对这些事知道得这么清楚?” 公冶雁微微一笑,解释道:“从去年春天开始,我就一直住在幽兰小筑,到现在已经一年八个多月了。” 公冶雁顿了顿,接着说:“小凌,有件事我得请你原谅,我没征求你的同意。” 凌舞扬眉头一皱,满不在乎地说:“公冶老哥,咱俩之间还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客套话,有什么事你就直说。” 公冶雁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把你教我的‘天玄指’教给了文大小姐。” 凌舞扬哈哈大笑,毫不在意地说:“教了就教了,又不是什么独门秘笈,何况文大小姐也不是坏人。” “对了!” 狄浪突然一拍手掌,兴奋地说,“只要找到那个恶贼,不就知道击杀贺遥的是什么人了。” 洛十三微微挑眉,问道:“你说的恶贼是横行关外的灰熊潘勇?” 狄浪连忙点头:“断魂蚀骨镖就是他的独门暗器。” 洛十三神色淡然,缓缓说道:“你永远也找不到他了。” 狄浪一脸惊讶,问道:“为什么?难道他已经死了?” “一点不错。” 洛十三肯定地说,“早在两年前就死在我的剑下了。” “咦!奇怪。” 公冶雁满脸诧异,神色古怪。 凌舞扬一脸疑惑,问道:“公冶老哥,什么奇怪?” 公冶雁看了洛十三一眼,说道:“据我所知,灰熊潘勇是被要命书生洛十三所杀,怎么会是死在他剑下?” 凌舞扬微微一笑,神秘地说:“这事说来话长,等会儿再告诉你。” 他们一边说着话,一边慢悠悠地走着,虽然速度不快,但最终还是穿过了竹林,来到了幽兰小筑的门外。两名青衣小婢早已在门外等候着众人。 突然,洛十三脸色大变,大声喊道:“两位姑娘小心!” 他的话音还没落,一个黑衣人从天而降。只见寒光一闪,黑衣人手中的剑如毒蛇吐信般,瞬间割断了两名青衣小婢的咽喉。 两名青衣小婢的身体还没来得及倒下,黑衣人就如同一道黑色的旋风,向着小筑内飞射进去。 洛十三、凌舞扬等人见状,身形一闪,如同离弦之箭般,也向着小筑内飞掠而去。只有公冶雁依旧留在门外。 就在这时,小筑东侧的一座小楼下,又出现了一条神秘的黑衣人影,一闪即逝。 公冶雁心里清楚,这座小楼上住的正是双腿已断、伤势还未痊愈的贺遥。 不管这个黑衣人是谁,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座小楼下,意图已经非常明显,就是来刺杀贺遥的。 贺遥已经双腿残废,成了一个废人,对方竟然还不肯放过他,实在是太过分、太狠毒了。 第108章 蚀骨毒掌引发的危机 那黑衣人影如同鬼魅一般,刚一现身,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公冶雁哪肯放过,二话不说,整个人就像离弦之箭,飞身追了过去。他站的地方,离那座小楼也就十多丈远。他轻功卓绝,身如飞燕,一掠便是七丈之遥,两个起落,便稳稳落在了小楼前。 刚到小楼前,公冶雁的目光就被地上两具尸体吸引住了。那是两个三十来岁的壮汉,平日里负责守护这座小楼。可此刻,他们浑身没有一丝伤痕,显然是被人暗中偷袭,点中死穴丢了性命。公冶雁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扯开嗓子大喊:“贺遥,小心……” 他的喊声还在空气中回荡,那神秘的黑衣人影再次出现。公冶雁怒目圆睁,厉声喝道:“你究竟是何方鼠辈?” 只见这黑衣人从头到脚裹在一身水靠似的黑色紧身衣裤里,头上戴着黑色头套,只在眼睛的位置留出两个洞孔,露出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他双手戴着鹿皮手套,全身上下没有一寸肌肤外露,让人根本看不清他的模样。 而最让公冶雁心惊胆战的,是黑衣人的左手上,正提着一颗鲜血淋漓的人头。公冶雁脸色骤变,惊恐地叫道:“贺遥的人头……” 黑衣人依旧不说话,突然一扬手,人头便如炮弹一般飞了出去,直直飞出楼外五丈多远。 公冶雁只觉胸中怒火熊熊燃烧,眼睛都快瞪裂了。他大喝一声,身形前欺,猛地一掌朝着黑衣人当胸劈去。这一掌,带着他深厚的内力,掌风呼啸,威力惊人。黑衣人冷冷一笑,身形稳如泰山,动也不动,右手闪电般探出,直接迎上公冶雁的掌力。 公冶雁向来对自己的内功和掌力自信满满,自然不会退缩。可两掌刚一接触,“砰” 的一声闷响,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想要抽回手掌,却发现手掌像是被黏住了一般,根本动弹不得。紧接着,他只觉得五指一阵麻痒,仿佛有五只小虫顺着五指钻进掌心,剧痛瞬间传遍全身。眨眼间,他的五指变得青黑,而且开始肿大起来。 “你…… 这是什么掌力?” 公冶雁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疼得冷汗直冒,脸色变得一片煞白。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如闪电般掠来,正是洛十三。他在幽兰小筑那边听到公冶雁的大喊声,便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住手!” 洛十三人还未到,右手已经发出一指,指风呼啸,直奔黑衣人的右肩而去。 黑衣人见状,脸色大变,惊叫道:“金刚禅指!” 话音未落,他急忙收手闪身避开。虽然洛十三及时赶到,但还是晚了一步。公冶雁的右掌已经开始溃烂,一道黑气正沿着腕臂向上蔓延。 公冶雁心中明白,自己的右手掌算是彻底废了。如果不赶紧采取行动,恐怕性命不保。他一咬牙,左手迅速拔剑。“刷” 的一声,剑光一闪,鲜血四溅,他的右臂齐肩而断。洛十三看到这一幕,神色黯然。 公冶雁拔出的剑,正是洛十三的紫电剑。公冶雁向来不使用兵器,身上也从不带任何武器。当他伸手从洛十三腰间拔出紫电剑时,洛十三就已经猜到了他的心思,但他没有阻止。因为他清楚,公冶雁若不立刻断去右臂,这条老命恐怕就保不住了。 然而,公冶雁自断右臂,真的能完全断绝侵入体内的毒气吗?公冶雁不知道,洛十三也同样心中没底。 黑衣人冷冷一笑,终于开口说道:“昆仑怪叟果然有种,可惜这也无济于事,保不住你的命。” 这话听起来不像是在吓唬人。公冶雁此时已经发现,右臂虽断,但流出来的血并非鲜红,而是暗红色,肩头也开始有了麻痒的感觉。 洛十三脸色阴沉,目光如电,紧紧盯着黑衣人,冷冷地说:“阁下与公冶老人有何深仇大恨,竟下此毒手!” 黑衣人嘿嘿一笑,问道:“你又是谁?” “在下洛阳小洛,江湖人称‘拼命三郎’。” “你是不服气?” “阁下的蚀骨魔掌虽已练到八成境界,但公冶老人是个好人,我绝不能让他死在这邪恶武功之下。” “你觉得这是邪恶武功?” “我现在不想和你讨论这个问题。” “你想为他讨解药?” “没错,交出解药,饶你一条生路。” “就凭你这‘拼命三郎’的名号?” “我觉得这就够了。” 黑衣人嘿嘿一笑,语气充满挑衅,冷冷地说:“在江湖上,靠的可不是吹牛皮,而是真本事。” 洛十三淡淡地说:“阁下是想试试我的武功?” “没错。只要你能接下我三拳,我就给你一种暂时性的解药。” 洛十三微微皱眉,问道:“什么是暂时性的解药?” 黑衣人道:“能暂时遏制毒性蔓延,真正能解我这蚀骨魔掌奇毒的,只有大雪山冰雪谷的雪莲实。” “暂时性的解药能维持多久?” “半年。半年之内,若取不到冰雪谷的雪莲实服下,还是会毒发身亡,全身溃烂而死。你若不信,去问‘圣手华陀’诸葛老人便知,我绝不骗你。” 洛十三点头道:“我相信你说的是实话。” 黑衣人道:“现在你决定接我三拳了?” 洛十三深吸一口气,说道:“愿意,死而无怨。” 黑衣人冷冷一笑,说:“好,你很有种!” 话音刚落,他猛地一拳朝着洛十三当胸捣去。这一拳,拳势刚猛无比,劲气激荡,显示出他深厚的内功。 洛十三却不慌不忙,以掌相迎,看似轻描淡写,却轻松接下了这刚猛的一拳。 黑衣人心头一沉,暴喝道:“你果然有两下子,再接我第二拳!” 暴喝声中,第二拳紧接着攻出。这一次,他的拳势不再刚猛,而是劲力绵绵,走的是阴柔路子,与第一拳截然不同。 洛十三见状,没有再用掌迎敌,而是以拳对拳。他的拳势刚猛,比黑衣人更胜一筹。黑衣人这一拳,劲力内蕴,如同长江汹涌的暗流,源源不断。按理说,洛十三的刚猛拳势对这种至阴至柔的拳劲应该无从着力。但天下万物相生相克,柔能克刚,刚也能制柔。刚柔两种力量相击,胜负取决于各自功力的深浅。 “砰” 的一声闷响,一刚一柔两拳碰撞在一起,一触即分。两人身形都稳稳站在原地,表面上看,似乎旗鼓相当,不分胜负。但实际上,黑衣人在发出第二拳后,身子微微颤抖起来,声音也变得暗哑干涩。他深吸一口气,从紧身上衣内掏出一个小纸包,抛给洛十三,说:“这是暂时性的解药,青山绿水,后会有期。” 说完,他身形一闪,如飞鸟般掠出楼外,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109章 听雨轩前的谜团 另一个黑影如鬼魅般,“嗖” 地一下窜进了幽兰小筑。可还没等他站稳脚跟,凌舞扬、狄浪一行人就跟了上来,将他死死盯住。 “唰!” 一道刀光划过,狄浪眼疾手快,率先拔刀攻了过去。那黑衣人一看也不是个软柿子,身法敏捷,手中长剑舞得虎虎生风,招式诡异莫测。但狄浪那可是大名鼎鼎的 “雷霆刀”,刀法刚猛无匹,如同雷霆万钧,几个回合下来,黑衣人就渐渐招架不住了。 凌舞扬、小精灵和上官珍珍站在一旁,紧紧盯着这场打斗。还没到十招,狄浪就已经完全掌控了局势,把黑衣人逼得节节败退。 黑衣人心里清楚,自己今天碰上硬茬了,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就想着瞅个空子赶紧开溜。可他一抬眼,发现旁边还有两男一女紧紧盯着自己,这情形,知道自己已经形同瓮中之鳖,逃走基本上没有机会了。 这黑衣人也是个狠角色,心思一转,突然在猛攻一剑之后,猛地把剑往自己脖子上一抹。 “雷霆刀” 狄浪平日里对付江湖恶徒,那可是心狠手辣,以杀止杀。可今天,他虽然已经控制了局势,却没打算下杀手,想着生擒这黑衣人,好好问问他的来历,还有为何要袭击幽兰小筑。谁能想到,这黑衣人居然直接就想寻死。 俗话说,蝼蚁尚且偷生,这黑衣人却宁愿死也不被抓,实在是太出乎众人的意料了。 狄浪气得狠狠地一跺脚,破口大骂:“他妈的,这小子铁定是个疯子!” 他的骂声还没落,外面就传来一个声音:“小狄,你骂得没错,他们这帮人就是一群丧心病狂的疯子。”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公冶雁和洛十三走了进来。此时的公冶雁,身上沾满了血迹,一条右臂已经没了踪影,脸色惨白。 凌舞扬、狄浪等人看到公冶雁这副模样,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公冶老哥,你的胳膊咋回事?” 凌舞扬满脸震惊地问道。 公冶雁却淡然一笑,满不在乎地说:“小凌,将军还难免阵前亡呢,我不过是丢了一条胳膊,你紧张个啥?” 虽说他断了一臂,脸色苍白,精神也有些萎靡,但说话的语气和神态却依旧平静,丝毫没有沮丧的样子,一看就是个心胸豁达的老人。 凌舞扬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公冶雁接着说道:“小凌,我是着了恶贼的道,和他对掌的时候,中了那蚀骨魔掌。多亏洛兄弟及时赶到,救了我这条老命。” “蚀骨魔掌?” 凌舞扬心头猛地一震,眼睛瞪得滚圆,大声说道,“这种邪恶的武功,听说在江湖上已经失传七十多年了,怎么还会有人练成这毒功?” 洛十三叹了口气,说道:“现在不但有人练成了,而且还练到了八成境界。” 狄浪急忙问道:“这人到底是谁啊?” 洛十三摇了摇头,说:“他头上戴着头套,根本看不到他的模样。” 凌舞扬追问道:“连你都对付不了他?” 洛十三缓缓说道:“为了让他交出毒掌的解药,我只好放他一马。不过,我用‘大旃檀禅功罡气’震伤了他的内腑,他现在最多只剩下三成功力,半年之内,肯定没法再用这邪恶的武功伤人了。” 凌舞扬眉头紧锁,自言自语道:“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呢?” 就在这时,一个娇甜的声音传来:“凌兄,来人肯定是皇甫继光的手下。”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说话的正是幽兰小筑的主人 —— 文幽兰文大小姐。她带着两名青衣侍婢,身姿婀娜,缓缓走了过来。 文大小姐长得那叫一个美,简直无法用 “闭月羞花,沉鱼落雁” 这些词来形容。她今年二十六岁,气质高雅,仪态大方,不仅容貌绝美,还散发着一种少女所没有的成熟韵味,那股独特的女人味,让男人看了都不禁为之倾倒。 她的神态,看似无情、冷傲,可又好像藏着柔情,温柔似水。 就连上官珍珍看到文幽兰,都眼前一亮,心里暗自赞叹:“她好美……” “真不好意思,诸位刚到我这儿,就碰上这种不愉快的袭击,还惹上了仇人,小妹实在过意不去。” 文大小姐说着,朝凌舞扬等人深深福了一礼,表达歉意。 凌舞扬微微一笑,说道:“文小姐,你就别这么客气了。其实我们来之前,小洛就猜到幽兰小筑可能会有麻烦,这顿酒估计喝不痛快。还好只是个小麻烦,而且是在我们喝酒之前发生的,要是喝酒的时候出这事,那才叫扫兴呢。” 文幽兰甜甜一笑,说道:“凌兄说得对,现在应该不会再有麻烦了。请凌兄和诸位随小妹到听雨轩,咱们痛痛快快喝上几杯!” 说完,她正要转身带路,突然脸色一变,失声喊道:“公冶大叔,您的右臂……” 原来,公冶雁一直站在洛十三身后,她刚才没注意到公冶雁已经断了一臂。 公冶雁神态平静,淡然一笑,说道:“兰侄女,你别紧张,大叔我不过是丢了一条胳膊。咱们先到听雨轩,喝上几杯再说!” 众人走进听雨轩,文幽兰请客人落座,两名青衣侍婢拿着酒壶,依次给众人斟酒。 文幽兰和凌舞扬是朋友,和狄浪也认识,只有洛十三、小精灵和上官珍珍,她没见过。凌舞扬便一一为文幽兰介绍。 他介绍得很简单,只说了三人的姓名,没提他们的出身来历。 文幽兰也没多问,和三人简单寒暄了几句,就举杯邀大家喝酒。 “文小姐,刚才您说来人是皇甫继光的手下,难道你和皇甫世家的人有冲突?” 凌舞扬喝完一杯酒,放下酒杯问道。 文幽兰摇了摇头,说:“不是我,是贺遥。” “是贺遥?” 凌舞扬眉头一皱,说道,“这么说,贺遥遭遇袭击,失去双腿,也是皇甫继光的手下干的?” 文幽兰缓缓说道:“袭击贺遥的人都蒙着脸,贺遥没看到他们的真面目。但据我义父暗中调查,确实是皇甫世家的人想要贺遥的命。” 公冶雁突然轻咳一声,说道:“兰侄女,有件事,大叔希望你别太难过。” 文幽兰黛眉微蹙,盯着公冶雁问道:“大叔,是什么事?” 公冶雁神色黯然,说道:“贺遥已经被刺杀了!” 文幽兰听了,芳心猛地一震,脸色变得煞白,倒吸一口凉气,声音有些沙哑地问道:“知道是谁干的吗?” “是个戴着头套,穿着黑色紧身衣裤,像穿了水靠的人。” “什么时候的事?” 公冶雁说:“就在我们刚到小筑门外的时候,我突然看到东边小楼下有个人影一闪,赶紧追过去,可还是晚了一步,贺遥已经遭了毒手……” 他话还没说完,听雨轩外就传来一个苍劲的声音:“公冶老儿,你弄错了,贺遥并没有遭毒手。” 第110章 毒厄、奇功 话刚落音,一个身影就闪进了厅内。只见来人面目清癯,花白的胡须飘飘洒洒地垂在胸前,身着一袭葛布长衫,气质不凡,正是文幽兰的义父 —— 大名鼎鼎的 “圣手华陀” 诸葛伦。 公冶雁瞧见来人,微微一怔,脱口问道:“贺遥那小子没被人给刺杀了?” 诸葛伦神色凝重地点点头,说道:“被刺杀的是我安排在暗中保护贺遥的一位江湖高手。真没想到,来刺杀贺遥的人,武功竟然高得离谱,那位高手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对方给杀了。”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文幽兰空着的座位旁坐下,目光不经意间扫到公冶雁的断臂,瞳孔猛地一缩,紧接着死死地盯着公冶雁的脸庞,严肃地问道:“你中毒了?” 公冶雁满不在乎地淡然一笑,说道:“没啥大不了的,我已经服下解药了,这点小毒还夺不走我的命。” 诸葛伦突然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别想瞒我,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你中的绝不是什么普通的毒,而且你服下的解药也不是能彻底解毒的那种,对吧?” 公冶雁心里清楚,自己根本瞒不过诸葛伦的眼睛,只好无奈地默默点头,不再言语。 诸葛伦紧接着又问道:“你中的是什么毒?” 公冶雁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咬咬牙说道:“蚀骨魔掌。” 诸葛伦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双目陡然圆睁,怒火中烧地吼道:“皇甫弘这小子也太过分了!” 洛十三在一旁忍不住问道:“你说的皇甫弘,是不是皇甫世家的那个三公子?” 诸葛伦冷哼一声,没好气地说道:“除了他还能有谁!” 洛十三追问道:“你知道他练了蚀骨魔掌这门功夫?” “嗯!” 诸葛伦点了点头,回忆道,“半年前,我亲眼目睹一位江湖高手惨死在他的蚀骨魔掌之下。依我观察,他当时至少已经练到了六成境界。” “现在他已经练到八成境界了。” 洛十三缓缓地说道,“不过,刚才他已经被我打伤了,现在只剩下三成功力,短时间内根本没法再用这邪恶的武功伤人了。” 诸葛伦眼中闪过一丝惊疑,问道:“你竟然能克制他的蚀骨魔掌?” 公冶雁嘴角含笑,说道:“他要是不能克制,皇甫那小子又怎么会乖乖交出一种暂时性的解药呢?” 诸葛伦接着问道:“这所谓的暂时性解药,能维持多久?” “半年。” 公冶雁淡淡地说道,“据皇甫那小子说,半年之内如果不能服下天山冰雪谷的雪莲实,我必定会毒发身亡。” “这可就麻烦了。” 诸葛伦眉头紧锁,面露难色地说道,“冰雪老怪虽然不是什么邪恶之徒,但他性情古怪,脾气又极其固执,想要从他那里讨得一颗雪莲实,简直比登天还难。更何况,我们和他压根就不认识……” 洛十三连忙接口道:“这件事不用担心,我有办法弄到雪莲实。” 诸葛伦一听,脸上顿时露出欣喜之色,问道:“你认识冰雪老怪?” 洛十三摇了摇头,说道:“除了冰雪老怪之外,还有一个人也有几颗雪莲实。” 诸葛伦眨了眨眼睛,猜测道:“你说的可是百禽先生?” “正是他。” 洛十三点了点头,自信满满地说道,“我想去找他讨要一颗,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你和他认识?” “见过两次面。” 诸葛伦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说道:“听说百禽先生生性孤僻冷漠,很少和外人交往,更是从来不愿过问江湖上的是非之事。除非和他有特别深厚的交情,否则想要从他那里讨得一颗雪莲实,只怕比找冰雪老怪还要难上三分。” 洛十三微微一笑,满是自信地说道:“我和他虽然没有特殊深厚的交情,但事在人为嘛。” 诸葛伦深深地看了洛十三一眼,略带歉意地说道:“请恕老夫眼拙,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在下姓洛,洛阳城里的朋友都叫我拼命三郎小洛。” 诸葛伦盯着洛十三,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问道:“刚才你说皇甫弘已经被你打伤,而且只剩下三成功力,你是怎么做到的?” 洛十三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让他交出解药,他却非要我接他三拳。结果,他刚打出两拳,就被我一掌打伤,只能乖乖地交出了暂时性的解药。” 诸葛伦疑惑地问道:“据老夫所知,能克制蚀骨魔掌的武功,只有‘太乙神罡’和佛门的‘大旃檀禅功’,你用的是哪种武功?” 洛十三嘴角上扬,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反问道:“你猜呢?” 诸葛伦沉吟片刻,说道:“太乙神罡在武林中失传已经快五十年了,佛门的大旃檀禅功虽然没有失传,但当今世上习得这门佛门至高无上禅功的,除了佛门的盖代奇僧大悲禅师,就只有禅师的传人洛十三老弟了。只可惜,洛老弟已经…… 唉!” 说到这里,他不禁长叹一声,停下了话语。 洛十三微微一笑,接着说道:“只可惜洛十三已经遭遇暗袭伏击身亡,是吧?” 诸葛伦点了点头,再次长叹一声,惋惜地说道:“洛老弟可是一代武林奇才,少年英侠,没想到竟然惨遭伏击,英年早逝。” 洛十三眨了眨眼睛,突然说道:“如果我说我就是洛十三,你信不信?” 诸葛伦顿时神情一滞,满脸惊愕地问道:“你说什么?你就是洛十三?” “没错。” 洛十三笑着点了点头,喊了一声,“蒙古华陀。” 听到 “蒙古华陀” 这四个字,诸葛伦的神情瞬间僵住了,紧接着双目圆睁,脸上满是惊疑和激动之色,大声问道:“要命老弟,真的是你吗?” 要知道,诸葛伦和洛十三可是忘年之交,“蒙古华陀” 这个戏谑的称呼,可是洛十三专属的,当今江湖上可没有第二个人这么称呼他这位当代名医。所以,他一听到这四个字,才会如此震惊。 “当然是真的。” 洛十三肯定地点了点头,随后便把自己 “借体复生” 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又接着说道:“所以,我现在的容貌就是洛阳城内大家都认识的混混 ——‘拚命三郎’小洛。” 经他这么一解释,诸葛伦、文幽兰、公冶雁三人这才恍然大悟。 公冶雁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难怪刚才你硬接皇甫那小子的拳力时,我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旃檀’香气,而且你的剑还是紫电剑。当时我虽然觉得奇怪,但……” 他的话音突然一顿,转而看向凌舞扬,问道:“小凌,这件事你早就知道,对吧?” 凌舞扬微笑着点了点头。 公冶雁又问道:“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洛十三连忙接口道:“公冶老哥,这可不能怪他,是我不让他告诉你的。” “好了,咱们别再谈这些了。” 诸葛伦笑着瞥了小精灵一眼,说道:“要命老弟,现在你该给我介绍一下这位小兄弟的出身来历了吧。” 洛十三笑着说道:“你已经看出来了,是吧?” 诸葛伦说道:“冷魂剑我并不陌生,我猜他肯定是令狐仙的传人。” 洛十三点了点头,说道:“你猜对了,他名叫冷梦秋,也叫小精灵,是天星堡主的儿子。” 小精灵立刻站起身来,抱拳行礼,说道:“晚辈见过前辈。” 诸葛伦哈哈一笑,说道:“冷贤侄,别这么客气,老夫和你父亲也颇有交情,你应该改口叫我诸葛伯伯才对。” 他的话音刚落,目光便落在上官珍珍身上,笑着说道:“你大概就是宝石夫人的女儿上官珍珍吧?” “你怎么知道?” 上官珍珍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道,“你也见过我娘了?” “没有。” 诸葛伦摇了摇头,解释道,“是前几天公冶老弟从长安回来后告诉我的。” 第111章 天异剑秘的诱惑 四更将尽,东方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透着一股破晓前的静谧。这安静,却好似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让人心里莫名地发慌。 洛十三端起酒杯,仰头灌下一口酒,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滑落,他抬眼瞧了瞧轩外的天色,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直直地看向对面的诸葛伦,开口道:“有件事儿,我实在想不明白。” 诸葛伦抬眸,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问道:“什么事儿?” 洛十三放下酒杯,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贺遥那小子,虽说少年得志,在江湖上混出了点名堂,仇家也不少。可据我所知,他和皇甫世家压根儿就没什么过节,这皇甫世家为啥突然对他赶尽杀绝,非要他的命不可?” 诸葛伦长叹一声,那声音里满是无奈与沧桑,“这事儿,说来话长啊。” “长话短说!” 洛十三心急如焚,催促道。 诸葛伦微微沉吟,缓缓开口:“你可知道关外苗家?” “知道。” 洛十三点点头。 诸葛伦神色凝重,“二十年前,关外苗家就和皇甫世家勾结在一起了。这俩世家野心勃勃,一直想着借着太原盟,掌控整个西北武林。” 洛十三眉头紧皱,“苗家和皇甫世家在西北的势力是不小,可跟南宫、慕容两大世家比起来,还是差了点儿火候。” 诸葛伦苦笑着摇摇头,“此一时彼一时啊,如今的皇甫世家,早已今非昔比。” “难不成这二十年,他们一直在暗中扩张势力?” 洛十三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十五年前,皇甫继光从关外回来后,整个皇甫世家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哦?” 洛十三来了兴致,身体微微前倾。 “皇甫继光在关外偶遇大漠‘五异’,运气爆棚,拜了‘五异’为师。不过,他只学到了四异的武功,‘五异’之首‘天异剑叟’的武功,他却没学到。” “为啥?” “因为‘天异剑叟’突然暴毙了。” “这和贺遥有啥关系?” “本来没啥关系,可问题就出在‘天异剑叟’根本就没死。” “没死?” 洛十三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没错。” 诸葛伦点点头,“‘五异’在大漠纵横一生,行事亦正亦邪,但并非大奸大恶之辈。‘天异剑叟’发现皇甫继光心机深沉、奸诈狡猾,绝非善类,担心他日后为祸武林,就假装暴毙,偷偷进了关内,隐居在五台山附近的一个小村子里。后来,他遇到了贺遥,看中了贺遥的人品和资质,就收他为徒。” 诸葛伦顿了顿,接着说道:“‘五异’本是同门,‘天异剑叟’既是大师兄,又是武功最高的一个,他智慧过人,对四异的武功了如指掌。他不仅把自己的毕生绝学都传授给了贺遥,还把四异的武功和自己研究出来的破解招式写成了一本秘笈交给贺遥,让他用来制衡皇甫继光,还叮嘱贺遥,要是皇甫继光为祸武林,就放手收拾他,清理门户。” 洛十三恍然大悟,“所以,皇甫继光才非要杀了贺遥不可!” “对,他还想夺取那本武功秘笈。” “可贺遥得到‘天异剑叟’的武功和秘笈,这事儿应该很隐秘,皇甫继光是怎么知道的?” “这事儿,连贺遥自己都想不明白。” “除了他们俩,还有谁知道贺遥得到武功的事儿?” “据贺遥说,只有天环堡主知道。” “会不会是天环堡主泄露了消息?” 诸葛伦连忙摇头,“不可能。天环堡主为人正派,和贺遥是忘年之交,他绝对不会出卖贺遥。而且,皇甫世家和天环堡本来就有过节,我听说,皇甫世家近期可能要袭击天环堡。” “哦?” 洛十三陷入沉思,“贺遥现在在哪儿?” “地下秘室。” “他的伤势怎么样了?” “正在慢慢恢复,不过他的双腿没了,后半辈子恐怕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 “‘天异剑叟’留给他的武功秘笈,还在他身上吗?” “不在,为了安全起见,他把秘笈藏在了一个谁都想不到的隐秘地方。” 说着,诸葛伦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卷,递给凌舞扬,“请你来幽兰小筑喝酒是假,把这个交给你才是真。” 凌舞扬一愣,“这是什么?” “贺遥藏秘笈的地形图。” 凌舞扬惊讶不已,“为什么交给我?” “这是我和贺遥商量后的决定。你为人可靠,智慧和悟性都远超常人,而且武功基础扎实,修炼秘笈上的武功肯定能事半功倍,很快就能有所成就。” 凌舞扬眉头一皱,“你们是想让我练成武功后,去对付皇甫继光?” “没错。” “这……” “你怕了?” 凌舞扬双眉一扬,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坚定,“我自出道以来,还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诸葛伦笑道:“那你还犹豫什么?拿着吧!” 凌舞扬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纸卷,展开一看,上面画着一座假山,一座八角小亭,亭内有一张石桌,四张石凳,石桌正中有个红 “x” 记号。 假山、八角小亭,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花园。这种地方,天下每个城镇都有不少,尤其是太原、长安、洛阳这些大城市,少说也有十几二十处。 凌舞扬皱着眉头,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天环堡。” “天环老人知道吗?” “不知道。” 凌舞扬沉思片刻,“这事儿有点麻烦。” “怎么麻烦了?” “我和天环老人素不相识,怎么进天环堡?难道要我去偷?” 诸葛伦摇摇头,“不用。你去拜访天环老人,就说贺遥约你在天环堡见面,他肯定会留你在堡里住下,等贺遥来。这样,你就能光明正大地在天环堡住几天,找机会进八角亭了。” 凌舞扬眼睛一亮,“莫非天环老人还不知道贺遥受伤断腿的事儿?” 诸葛伦又摇摇头,“要是他知道,我就不会让你用这个借口了。” 凌舞扬沉默了一会儿,看向小精灵,“秋弟,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小精灵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洛十三。 洛十三微微一笑,“别看我,这是好事儿,我当然希望你跟他一起去。” 诸葛伦催促道:“小凌,你和小精灵赶紧动身吧!说不定你们去了,还能帮天环老人一把。” 凌舞扬心中一动,“你是说皇甫世家可能会袭击天环堡?” “也许吧。” 诸葛伦点点头,“皇甫世家近期肯定会对天环堡发动攻击,想要毁掉它。” 洛十三说道:“既然这样,你和小精灵先去,我和狄浪随后就到。” 凌舞扬和小精灵走后,洛十三神色严肃地对诸葛伦说:“老哥哥,我看这地方你们不能再住了。” 诸葛伦问道:“你是说皇甫世家的人还会再来,我们得换个地方?” “没错。我废了皇甫弘五成功力,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一直默默坐着的文幽兰突然摇了摇头,“皇甫弘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会来报复,但我觉得不会太快,至少要等他解决了天环堡。就算他们来了,我们也有自保的办法。” 诸葛伦笑着点头,“兰儿说得对,目前他们不会来,就算来了,我们也有办法应对。要命老弟,你就放心吧。” 他们到底有什么自保的万全之计呢? 第112章 小饭铺的意外风波 洛十三没再多问,只是深深看了文幽兰和诸葛伦一眼,随后起身告辞,带着狄浪和上官珍珍离开了幽兰小筑。此时,太阳已从东方缓缓升起,阳光洒在大地上,却驱散不了他们心中的阴霾。 离开幽兰小筑后,三人默默前行了一段路。洛十三忽然仰起脸,长长地吁了口气,仿佛带着无尽的疲惫与忧虑。“狄浪,这太原附近可有黑鹰帮的人?” 他的声音低沉。 狄浪微微一愣,随即答道:“有,怎么了?” 洛十三目光坚定,说道:“我要你就近调派几个高手,暗中在幽兰小筑附近护卫诸葛华陀和文小姐他们的安全。这事儿,关系重大。” 狄浪没有丝毫犹豫,点头应道:“没问题,到了太原城内,我立马找人去办。” 天环镇,坐落在临汾城东的中条山麓,往东十里,便是那依山而建的天环堡。庄重,作为天环堡的三个护卫领班之一,今天正好休息。从中午开始,他就泡在了镇上金瘸子的小饭铺里喝酒。此刻,他面前已经空了整整三壶二锅头,桌上的饭菜早已凉透,可他依旧只是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酒,几乎没动过饭菜。他向来习惯空着肚子喝酒,而且喝完酒,十有八九是不吃饭的。有人说,空着肚子喝酒伤肠胃,喝完酒不吃饭更是损伤身体,可庄重压根儿不在乎这些,他身体一直硬朗得很,从没闹过肠胃痛的毛病。 庄重是金瘸子小饭铺的常客,金瘸子自然清楚他的习惯和酒量。在金瘸子看来,别说是三壶二锅头,就算再来三壶,庄重也未必会醉。金瘸子今年已经五十三岁了,因为瘸了一条腿,平日里做事总是一副无精打采、懒洋洋的样子。好在他有个十分勤快的伙计,名叫阿牛,姓纪,是个外地来的流浪汉,在这小饭铺里做伙计已经三年零三个月了。阿牛不仅做事勤快,为人还忠厚老实,今年刚好三十岁。镇上开杂货铺的王老爹,看中了阿牛的忠厚老实和勤快,曾想把女儿嫁给他,却被阿牛婉言谢绝了。阿牛说得在理,他一个贫无立锥之地的流浪汉,又只是个小饭铺的伙计,拿什么养活老婆?就靠那点微薄的收入,老婆恐怕连三餐都吃不饱,所以他压根儿没打算讨老婆。 金瘸子对阿牛不讨老婆这事倒是十分赞成,毕竟他自己也是孤家寡人一个,阿牛住在店里陪他,让他少了不少孤单寂寞。要是阿牛讨了老婆,肯定得搬出去住,那他又得孤零零一个人了。阿牛虽然不想讨老婆,却一心想学点武功。对此,金瘸子十分赞成,还很热心地帮忙。有一回,他悄悄找到庄重,替阿牛求情:“庄重啊,阿牛这小伙子人老实,又肯上进,你就收他为徒,教他些武功呗。” 庄重却摇了摇头,说道:“我年纪比阿牛大不了多少,要是做他师父,像什么话啊。” 金瘸子不死心,又劝道:“古人云,学无前后,达者为师。再说了,你年纪比他稍长,做他师父绰绰有余。” 庄重还是摇头拒绝,道:“金瘸子,我是天环堡的护卫领班,要是在这地方收徒弟,堡主知道了恐怕会不高兴。” “这你就放心吧。” 金瘸子笑着说,“堡主向来不管这些闲事,只要你不说,我不说,阿牛不说,谁会知道?” 庄重皱了皱眉头,突然叹了口气,道:“金瘸子,实不相瞒,阿牛虽然老实勤快又上进,但他不是练武的料,他想学武,怕是走错路了。” 既然庄重都这么说了,金瘸子也不好再强求,可他心里还是盼着,总有一天阿牛能遇到个愿意教他武功的师父。 就在这时,一阵 “得得” 的马蹄声和 “辘辘” 的车声传来,镇街西头驶来了一辆马车,停在了小饭铺门外。马车上堆满了高高的稻草,驾车的是个粗眉大眼的灰衣壮汉。灰衣壮汉从马车上一跃而下,扯着嗓子喊道:“饿死俺了!” 金瘸子赶忙迎上前,满脸堆笑地说道:“大爷,您这是肚子饿了?” “嗯!快拿些吃的来。” “大爷想吃什么菜?” “葱爆人心。” “葱爆人心?” 金瘸子顿时愣住了,一脸愕然地说,“天下哪有这道菜啊?” 灰衣壮汉眼睛一瞪,吼道:“谁说没有的?前几天俺还吃过呢!” 金瘸子皱了皱眉头,赔着笑脸说:“大爷,小店只有猪心、牛心,实在没有人心啊。” 灰衣壮汉突然一拍桌子,怒喝道:“胡说!你这儿明明有,竟敢糊弄大爷说没有!” “小店明明有?” 金瘸子一脸茫然,问道,“在哪儿呢?” “那就是!” 灰衣壮汉抬手指向庄重。 庄重刚拿起酒杯准备喝酒,一见灰衣壮汉指着他,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中闪过一丝愤怒的火焰。金瘸子的脸色也陡然一变,不过很快又堆起了笑容,说道:“大爷,您这是开玩笑呢。”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庄重可是天环堡的护卫领班,你要是想找他麻烦,那可真是自讨苦吃……” 金瘸子正想着,灰衣壮汉突然伸手一把揪住他,冷笑道:“大爷我从来不喜欢开玩笑,去你妈的!” 说着,手臂一挥,竟把金瘸子朝着庄重扔了过去。 庄重脸色再次大变,只见他身形一闪,如同一道闪电般迅速起身,手臂探出,以一招 “海底捞月” 稳稳地接住了金瘸子,随后轻轻将他放下。金瘸子虽然没受半点伤,但早已吓得冷汗淋漓。 第113章 藏拙的伙计 事情至此,庄重瞬间便察觉到了这股不寻常的敌意,双目霍然怒瞪着灰衣壮汉,声音冷得仿佛能结冰:“在下庄重,汾阳人氏。敢问朋友,找我何事?” “呸!” 灰衣壮汉满脸不屑,一口唾沫吐在地上,“管你是重还是轻,俺今儿个就想吃你的心!你要是舍不得,脑袋也行!” 庄重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这里可不是蛮荒之地,也不是人吃人的蛮族天下,不是你能肆意妄为的地方!” “俺就偏要把你吃掉!” 灰衣壮汉怪叫一声,突然 “唰” 的一声,亮出一把两尺来长的钢刀。那钢刀在灯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寒光,刀身上隐隐还有几处暗红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血腥气。 庄重见状,心中一凛,立刻拔剑出鞘。那剑一出鞘,便发出一声清脆的龙吟,剑身寒光闪烁,宛如一泓秋水。他沉声喝道:“咱们到外面去一较高下,免得砸坏了店里的东西。” “这不成问题,反正俺今天是吃定你了!” 灰衣壮汉怪笑着,率先大步走出店门。庄重也毫不迟疑,身形一闪,如鬼魅般跟了出去。两人眨眼间便窜到了店外的街上。 一直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阿牛,这时才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悄声问金瘸子:“他们为啥要打架呀?” 金瘸子叹息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那个壮汉是来无事生非的,好像是专门来找庄领班的麻烦。” 金瘸子说得没错,这灰衣壮汉就是来者不善,一心要取庄重的性命,他虽然不是武林中人,不懂武功,但也能看出,这个灰衣壮汉绝非善类,必定是个高手。不过,他对庄重还是颇有信心的,在这座小镇上,他可不止一次见过庄重痛惩恶霸时展露的高强武功。 然而,事实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灰衣壮汉一出手,便如猛虎下山,攻势凌厉得让人窒息。只见灰衣壮汉的刀法大开大合,每一刀都蕴含着千钧之力,刀刀致命。他脚下步伐灵活,身形忽左忽右,让人捉摸不透。而庄重的剑法虽然也颇为精妙,但在灰衣壮汉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却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他只能勉力招架,手中长剑不断挥舞,试图挡住对方的攻势。 “铛铛铛”,刀剑相交,火星四溅。仅仅不到十招,庄重便已被打得天旋地转,不但全无还手之力,连招架都变得异常困难,整个人险象环生,随时都有可能丧命在对方的刀下。 金瘸子看得心惊胆战,脸色变得煞白。可就在这时,阿牛却突然拍起手来,大声叫好:“庄领班武功果然高强,这大个子肯定要吃败仗!” 金瘸子气得吹胡子瞪眼,怒道:“你疯了?难道你看不出来,庄领班现在的情形十分不妙,随时都可能被那厮宰掉!” “不!” 阿牛摇了摇头,一脸笃定,“绝对不会的,庄领班明明已经占了优势,怎么可能被那厮宰掉?” 话还没说完,阿牛突然 “哎呀” 一声叫道:“糟了,厨房里又出现好几只老鼠了!” 金瘸子一怔,想也不想,急忙快步奔进厨房里,抄起一根木棒子,准备打老鼠。可是,他找遍了整个厨房,连一只老鼠的影子都没看到。金瘸子气得双眼怒凸,气呼呼地走出来,大声叫道:“阿牛,活见你的大头鬼了,厨房里哪有一只老鼠?” 就在这一瞬间,局势发生了惊天逆转。庄重竟然赢了这一战!那个刚才还威风凛凛的灰衣壮汉,此刻已躺在地上,寂然不动。 庄重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赢的。就在灰衣壮汉猛然一刀劈出,他正惊惶失措,感觉无从招架之际,灰衣壮汉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子紧接着便扑倒在地。 庄重满心疑惑,上前仔细察看,发现灰衣壮汉已经气绝身亡。可是,他却怎么也查不出灰衣壮汉是如何受伤倒地死亡的。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一脸茫然。 这时,阿牛傻笑嘻嘻地走上前,朝庄重竖起大拇指:“庄领班,你的武功果然高强不凡……” 庄重皱了皱眉头,寒着脸道:“这种事与你无关,你最好走开,走得越远越好。” 阿牛吐了吐舌头,讪讪一笑,退了开去。 突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马车的稻草堆里传了出来:“这真是真人不露相,想不到在这种地方,居然隐藏着武林一等一的高手。” 庄重脸色骤变,沉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地躲在稻草堆里?” 稻草堆里响起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 “嘿嘿” 笑声,那声音冷得如同冰窖:“庄重,你不必装腔作势,若不是有高人暗中相助,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随着这几句话,一个脸如黄蜡、两腮深陷、瘦骨嶙峋的白袍人,缓缓从稻草堆里钻了出来。他的眼神阴沉得可怕,仿佛能看穿人心。 庄重喝道:“阁下是谁?” 白袍人冷冷一笑:“凭你还不配问。” 庄重怒极反笑:“我不配问,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白袍人没有理会庄重,而是双目如两道冷电般,死死地盯着阿牛,冷冷地说道:“阁下发射‘透骨神针’暗器,手法之高明,实令在下大开眼界。” 庄重听得一怔,满脸疑惑。金瘸子却陡然捧腹大笑起来。 白袍人眉头一皱,目光转向金瘸子,冷冷地问道:“你有什么毛病?” 金瘸子摇头道:“小老儿没有半点毛病,倒是你的一双眼睛大有毛病。” “我的眼睛怎见得有毛病?” 金瘸子指着阿牛道:“这小子叫阿牛,是小店的伙计,他除了有点蛮力气,做事勤快之外,再无其他本事,根本不会一点武功。而你却把他看作什么武林高手,你的眼睛岂非大有毛病?” “我的眼睛绝对没有毛病。” 白袍人摇头道,“而且我可以保证,这位仁兄的武功,最少要比庄重高明好多倍。” 这一下,连庄重心里都有些不服气了。他一脸不相信的神色,悻悻然地道:“你简直在胡说,我绝不相信阿牛会武功,还比我强。” 白袍人忽然叹了口气:“庄重,难怪你武功不如人,你太顽冥不灵了。人家救了你的性命,你居然还在胡说八道,不相信。” 庄重冷笑道:“胡说八道的是你,而不是庄某。阿牛会不会武功,在这座小镇上,还有谁比庄某和金瘸子更清楚?” “你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白袍人又叹口气,冷冷地说道,“倘若事实证明,他的确是身怀绝顶武功的高手,你便怎样?” 庄重毫不考虑地大声说道:“倘真如此,我愿自剜一目!” 白袍人冷笑道:“你既然抵死不肯相信,我就证明给你看。” 话音刚落,他探手从马车的稻草堆里拔出一把剑。那剑一出手,便寒光一闪,带着一股肃杀之气。他一抖剑,身形如电,突然迅疾地直向阿牛刺去。 这白袍人显然是个剑术高手,他这一剑刺出,不但迅疾如电,而且凌厉无比。剑锋耀目生寒,剑身散发出一股逼人的杀气。庄重看得心头骇然,他也是用剑之人,目睹白袍人的出手剑势,便自知连三招都接不下来。金瘸子更是吓得双手掩面,不敢观看,心中暗道:“阿牛完了!” 第114章 平凡背后的锋芒 白袍人没有看错,阿牛果然是位武林高手。只见他手腕一抖,手中长剑如灵蛇吐信,“嗖” 的一声,直刺阿牛面门。谁料阿牛身形一晃,就像一阵风,轻飘飘地就躲开了这凌厉的一剑。 “好身法!” 白袍人猛地一声冷喝,这一喝之下,他剑势瞬间展开,电光火石之间,凌厉无比的十二剑就刺了出去。剑招连绵不断,一剑比一剑快,每一剑都透着凶狠恶毒的杀气,好像不把阿牛当场刺死,他就誓不罢休。 阿牛也不含糊,身形瞬间变幻,虽然他赤手空拳,但面对白袍人那如狂风暴雨般的剑势,竟游刃有余。他凭借着那飘忽轻灵的身法,左闪右避,白袍人的剑招竟然全都被他轻松化解,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 一旁的金瘸子原本以为阿牛这次肯定是小命不保了,吓得用双手紧紧捂住脸,眼睛都不敢看。可等了半天,愣是没听到阿牛的惨叫声,他这才壮着胆子,慢慢放下双手。这一放下,好家伙,眼前这场精彩绝伦的打斗,直接把他看呆了。 庄重更是惊得目瞪口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直以来,他都觉得阿牛脑子不灵光,资质愚笨,根本不是练武的料,就算自己把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他,那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可现在,他才发现,真正愚笨的不是阿牛,而是他自己。阿牛这武功,比他不知道高明了多少倍。他这可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想想都觉得丢人。 这会儿他也反应过来了,刚才那灰衣壮汉突然倒地死去,肯定是阿牛暗中出手相助。要不然,他早就被那灰衣壮汉给宰了。庄重一想到自己之前的愚蠢,心里那叫一个羞愧。 要知道,刚才他还当着白袍人的面说,如果阿牛真是武林高手,他就自剜一目。现在事实摆在眼前,阿牛不仅是武林高手,还是个武功高绝的顶尖高手。庄重这人,性情刚烈,一根肠子通到底,向来是一言九鼎,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绝无反悔的道理。 于是,他长叹一声,突然一抬手,手中长剑就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眼前人影一闪,阿牛如鬼魅般出现,伸手一抓,就把庄重手中的剑夺了过去,说道:“庄领班,暂借你的剑一用。” 庄重顿时哭笑不得,没想到自己连自尽都这么难。金瘸子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整个人都僵住了。 阿牛接过剑,剑势一展,只见寒芒闪烁,如蛟龙出海,辉煌夺目。他和白袍人的身形、剑招,快得让人眼花缭乱。眨眼间,两人已经拼斗了二十多招。 白袍人突然发力,一连攻出十剑,每一剑都凝聚了他深厚的内力,威力惊人。阿牛似乎有点招架不住,被这凌厉的攻势逼得节节后退。白袍人见状,得势不饶人,剑势愈发凶猛狠辣,每一剑都直刺阿牛的要害,这剑法,完全是奔着取阿牛性命去的。放眼整个武林,能接下他这十剑的人,那都能算得上是绝顶高手了。 可阿牛偏偏就是个例外,他的剑术高绝惊人,竟然硬生生地把这十剑一一接了下来。白袍人连攻十剑之后,身形突然暴退。他已经倾尽全力,施展了浑身解数,却还是没能击败阿牛,不得不退。 就在这时,阿牛抓住机会,展开反击。庄重的剑在他手中,灵动而致命。白袍人似乎看出了阿牛的剑法,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原本蜡黄的脸庞,一下子变成了紫酱色。 “嘶啦” 一声,裂帛声响彻全场,阿牛的剑尖如闪电般划过,在白袍人的左肩划出了一道三寸多长的血槽,肌肉外翻,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白袍人心头一凛,惊恐万分,纵身一跃,暴退三丈开外,说道:“无影剑法果然厉害,皇甫峻甘拜下风,咱们后会有期!” 阿牛没有追击,只是淡淡一笑,说道:“回去告诉皇甫继光,欧阳百佑在天环镇上等着他。” 皇甫峻没有再多说什么,嘿嘿一笑,身形一闪,飞掠而去。 庄重站在一旁,听到 “欧阳百佑” 这四个字,脑袋 “嗡” 的一声,差点当场昏倒。他做梦也没想到,在金瘸子小饭铺里做了三年伙计,平日里工作勤快、忠厚老实的阿牛,竟然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 “无影杀手” 欧阳百佑。 欧阳百佑把剑交还给庄重,庄重颤抖着声音问道:“你…… 尊驾就是‘无影杀手’欧阳百佑?” 欧阳百佑淡淡一笑,反问道:“你看我的样子像不像?” 庄重瞧着他,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想你一定是,你若不是,又怎能击败皇甫世家的七大高手皇甫峻?” 欧阳百佑微微一笑,说道:“无论我是不是,这都不是问题,最重要的是,我是你的朋友。” “朋友?” 庄重神情一楞,怔怔地瞧着欧阳百佑,说道:“像我这种有眼无珠之人,也配做你的朋友?” “你这是什么话?” 欧阳百佑皱了皱眉。 “我觉得我实在不配做你的朋友。” 庄重低下头,满脸羞愧。 “那只是你的想法,我的想法可不一样。” 欧阳百佑摇了摇头。 “你真愿意交我这个朋友?” 庄重抬起头,眼中满是期待。 “当然。” 欧阳百佑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我想问清楚一句话,可以吗?” 庄重小心翼翼地说道。 “你问。” 欧阳百佑说道。 “你究竟是不是欧阳百佑?” 庄重紧紧盯着欧阳百佑的眼睛。 欧阳百佑淡然一笑,没有回答,而是跑回自己的小房间,从床铺底下拿出一个长形的布包。他打开布包,里面是一把剑鞘和剑把全都墨黑的长剑。 庄重的眼睛陡然一亮,说道:“墨剑!欧阳百佑的墨剑!” “不错。” 欧阳百佑拔剑出鞘,轻抚着剑刃缓缓说道:“这正是墨剑,而在下就是欧阳百佑。” 庄重惊奇地眨了眨眼睛,问道:“你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杀手剑客,为什么竟在这种地方做个小伙计?” 欧阳百佑突然反问道:“你以为在这里做伙计是件苦事?” 庄重说道:“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 欧阳百佑淡淡地道:“这对别人来说,也许是件苦事。但对我而言,却是件很悠闲的差事。” “很悠闲的差事?” 庄重一怔,说道:“欧阳公子,你可真会说笑。” “这不是说笑,是真的。” 欧阳百佑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在江湖上闯荡,争强斗狠,杀的人多了,虽然闯出了响亮的名头,但双手沾满了血腥,完全违背了我初出江湖时的本意。” 庄重说道:“江湖上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你不杀人,人必杀你,这就是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道理。” 欧阳百佑又长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人杀多了,仇家就越来越多,报仇讨债的人也就随之陆续不断,纠缠不清,杀都杀不完,整天不得安宁。这种生活我实在过腻了,也烦透了,所以我要躲避。” 庄重这才恍然大悟,说道:“于是你就躲到金瘸子的小饭铺里当起伙计来了。” 欧阳百佑点点头,说道:“我实在烦透了那种纠缠不清、一天到晚不得安宁的日子。” 庄重瞧着他,默然了片刻,忽然吸了口气,说道:“承蒙你不弃,愿意交我这个朋友,但是我必须守信……” 第115章 皇甫弘的仇途 话还没说完,庄重的右手“嗖” 地抬了起来,直直朝着自己的左眼戳去,欧阳百佑见状,身形一闪,瞬间出手,手指如同灵动的游鱼,在庄重的右臂、肩膀、胸口三处穴道上轻轻一点。这几下点穴,快如疾风,准如神箭,庄重的右手瞬间就软软地垂了下去,半边身子也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动弹不得。 “你这是抽什么风呢?” 欧阳百佑皱着眉头,满脸不悦地说道。 庄重苦笑着,一脸无奈地说:“我之前可说过,你要是真的是个武林高手,我就自剜一目。现在嘛,我这是在遵守自己的诺言,说到做到,绝不拉稀摆带。” 欧阳百佑冷冷地笑了一声,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戏谑说道:“你确实说过这话,可就为了这么一句话,你就要把自己弄成残废,这买卖,划算吗?” 庄重一脸严肃,义正言辞地说道:“人无信不立,咱们大丈夫行走江湖,岂能言而无信?那还不得被人戳脊梁骨骂死。” “说得好!” 欧阳百佑目光突然一亮,紧接着问道,“我问你,咱俩现在算不算是朋友?” 庄重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说道:“承蒙你看得起我,咱们当然是朋友,以后就是过命的交情了。” “那对朋友该讲义气,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两肋插刀,那都不是事儿!” “要是我现在请你把这只左眼送给我,你干不干?” “行啊,没毛病!” “很好,从现在开始,你的这只左眼就是我的了。” “那你赶紧解开我的穴道,我这就把这只左眼剜下来送给你!” “荒谬至极!” 欧阳百佑一脸正色,严肃地说道,“你的左眼已经是我的了,你怎么可以把它剜下来呢?从现在起,没有我的允许,谁也别想动它一根寒毛。” 庄重一听,整个人都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欧阳百佑,过了好一会儿,才长叹一口气,说道:“哎呀,我这是着了你的道了,行吧,这只眼睛我保证不动它就是了。” 欧阳百佑盯着庄重,认真地说:“你可千万不能反悔!” 庄重连忙摇了摇头,说道:“这种对我自己有利的事儿,我怎么会反悔呢,我又不是傻。” 欧阳百佑微微一笑,说道:“那咱们可说好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那当然!” 庄重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这穴道被制的滋味,简直比吃了苍蝇还难受,现在你总该可以解开我的穴道了吧。” 欧阳百佑笑了笑,伸手解开了庄重的穴道。 庄重活动了一下右手臂,眼睛突然瞪大,死死地盯着欧阳百佑的身后,大声喝道:“什么人在那儿鬼鬼祟祟的,赶紧给我滚出来!” 欧阳百佑心里一惊,连忙回头望去,结果身后空荡荡的,连根毛都没有,更别说人了。 可就在他回头的这一瞬间,庄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挖出了自己的一只眼睛。不过,他挖的不是左眼,而是右眼。 欧阳百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被庄重给耍了,气得脸都涨成了猪肝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庄重满脸鲜血淋漓,却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我剜的是右眼,至于左眼,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我肯定会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它,绝对不会让它受到半点伤害。” 欧阳百佑简直要被庄重给气炸了,心里恨不得把他暴揍一顿,可现在根本不是骂人的时候。眼睛都已经剜出来了,就算华佗再生,也没办法把它装回去,骂人也解决不了问题。 眼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拿出金创药,给这个性情刚正、一根筋到底的庄领班敷药裹伤。 大体来说,江湖上的人可以分为两种。一种人生性阴险狡诈,满嘴跑火车,说话就跟放屁似的,从来不算数,就算发誓赌咒,那也是虚情假意,跟牙疼咒没啥区别。另一种人则完全相反,他们生性刚直,言出必行,绝对守信,绝对不会反悔耍赖。庄重就是这种人。 当然,这种人在江湖上那是绝对受人尊重和赞誉的。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从做人的角度来看,这种人确实无可非议。但认真说起来,他们的行事作风有时候又有点荒谬,甚至可以说是愚蠢。至少,在金瘸子眼里就是这么认为的。 皇甫继光有三个儿子,皇甫弘排行老三,是最小的那个。但他的机智反应和武功,在三兄弟中那可是首屈一指,远超他的两位兄长皇甫全和皇甫智。所以,在皇甫继光的心里,皇甫全和皇甫智只是两只虎,而皇甫弘则是一条的恶龙,让人闻风丧胆。 皇甫弘一身武功不仅得到了老父亲的真传,还练成了失传武林七十多年、极少有人能敌的 “蚀骨魔掌”。这门武功一旦施展出来,所到之处,让人痛不欲生。 凡是皇甫家族的人都知道,未来皇甫世家的主人,既不是皇甫全,也不是皇甫智,而是这位最小的皇甫弘。 这一次,皇甫弘和一名高手突袭幽兰小筑,他们采用声东击西的计策,想要刺杀贺遥。那名高手虽然战死了,但皇甫弘却觉得此行收获满满,他自以为已经成功地除掉了心腹大患贺遥。当然,他并不知道,自己刺杀的那个人,只是诸葛伦安排来保护贺遥的江湖好手,那人的容貌和贺遥有几分相似。 能够除掉贺遥这个心腹大患,皇甫弘心里自然是高兴的。但同时,他也感到愤怒和惊骇。他原本以为,“蚀骨魔掌” 在当世武林无人能敌,没想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洛阳小洛,居然身怀佛门禅功,能够克制他的 “蚀骨魔掌”,还让他受了伤,一下子损失了五成功力。 虽然 “蚀骨魔掌” 的功力损失了五成,但皇甫弘自信满满,他觉得最多三五个月,自己就能完全恢复。不过,洛阳小杜这个人绝对不能留,他在心里暗暗发誓,无论如何,都要除掉这个唯一能够克制他 “蚀骨魔掌” 的强敌,而且要不择手段。 第116章 鱼,飞走了 夕阳的余晖洒在大地上,像是给整个世界披上了一层血色的纱衣。皇甫弘面色冷峻,宛如一尊冰冷的雕像,静静地站在斜阳之下。在他的对面,站着那个左肩受伤、脸色蜡黄的白袍人 —— 皇甫峻。 皇甫峻,是皇甫弘的堂兄,曾经也是皇甫弘心中寄予厚望的人物。可这一回,皇甫峻却让他在众人面前丢尽了颜面。 “好你个无影杀手欧阳百佑,竟敢插手我皇甫世家的事,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皇甫弘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 皇甫峻默默地站在那里,嘴唇紧闭,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毕竟,这事儿确实是他办砸了。皇甫世家的武功自成一派,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虽说比不上南宫、慕容两大世家,但也绝对不容小觑。以他的武功,再加上一名悍将,去杀一个庄重,本应是手到擒来,可结果却吃了败仗,还折损了一员猛将。 按理说,败在大名鼎鼎的 “无影杀手” 欧阳百佑剑下,也不算太丢人。但皇甫弘可不这么想,他派皇甫峻去杀庄重,就是想给天环堡一个下马威。可现在庄重还活得好好的,皇甫峻却受了伤,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皇甫弘冷冷地盯着皇甫峻,眼中满是愤怒:“我在爹面前夸下海口,说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天环堡踩在脚下,可你连这最基本的任务都完成不了,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皇甫峻深吸一口气,终于忍不住开口:“这是意外,谁能想到,失踪江湖三年多的无影杀手,会躲在那小饭铺里当伙计呢?是他出手救了庄重。他竟敢插手咱们皇甫世家的事,无论如何,都不能留他!” “留他不得又怎样?” 皇甫弘冷笑一声,“难道你去杀了他?” 皇甫峻挺直了腰杆,一脸坚定:“只要给我两个人,我一定能杀了欧阳百佑!” 皇甫弘眼睛一亮,问道:“你有把握?” “我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 皇甫峻的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皇甫弘嘴角一撇,嘲讽道:“就像去杀庄重时一样有把握?” 皇甫峻急忙解释:“那不一样!我杀不了庄重,不是因为我没本事,而是没想到会碰上欧阳百佑,压根就没把他算进去。” “那现在呢?” “现在当然不同,这一次我要杀的就是欧阳百佑。” 皇甫弘沉默片刻,问道:“你想要哪两个人?” 皇甫峻毫不犹豫地说:“青叶、钓怪。” “青叶、钓怪?” 皇甫弘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好!我答应让他们跟你一起去。但不管怎样,你必须割下欧阳百佑的人头回来见我。” 皇甫峻一脸坚毅,斩钉截铁地说:“你放心,这一次我以性命担保,三天之内,欧阳百佑不死,我死!” 皇甫弘满意地点点头:“很好,我相信你。不过欧阳百佑可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你要多加小心。” 皇甫峻神色严肃:“我会特别小心的,三天以后,江湖上就再也没有‘无影杀手’这个人了。” 皇甫弘微微一笑:“希望你这一次别再让我失望。” “绝对不会!” 此时,庄重还留在金瘸子的小饭铺里,没有回天环堡。欧阳百佑也在。他们都知道,皇甫峻受伤回去,皇甫弘肯定会大发雷霆,一定会派人来报复。 又到了中午饭点,金瘸子端着一个大木盘从厨房里走出来,木盘里放着一大碗汤和四盘菜。汤是凤爪冬菇汤,菜有盐酥虾、葱爆牛肉丝、红烧鸭块,还有一条清蒸鲤鱼。刚出锅的清蒸鲤鱼,肥嫩鲜美,香气扑鼻,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流口水。 金瘸子把菜一盘一盘放在方桌上,对庄重说:“你现在不宜喝酒,但多吃点鱼,对你的眼睛有好处。” 庄重笑着调侃道:“你是说我的左眼,还是右眼?” “呸!” 金瘸子气得直跺脚,“你这个混球,这种混账事以后别再提了!你的右眼已经被我拿去喂狗了!” 庄重突然大笑起来:“太好了,没想到我庄某人的眼珠子,狗还挺爱吃。” 金瘸子怔怔地看着他,问道:“剜掉一只眼珠子,你难道一点都不后悔?” “后悔?” 庄重微微一笑,“我为什么要后悔?这种有眼无珠的眼珠子,还不如没有。” 欧阳百佑轻轻叹了口气:“庄兄,别说这些了,咱们还是喝酒吧!” 庄重不再说话,举杯和欧阳百佑干了一杯。不过,欧阳百佑喝的是汾酒,庄重喝的却是清茶。 庄重放下茶杯,拿起筷子准备吃鱼。可就在这时,那条香气四溢的清蒸鲤鱼,竟然突然 “飞” 走了! 蒸熟的鲤鱼怎么会突然飞走?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有高人在暗中作祟?众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紧张的气氛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第117章 钓竿搅乱江湖局 鲤鱼没翅膀,能飞起来?这不是天方夜谭嘛!虽说神话里有 “鲤跃龙门化为龙” 的传说,可谁也没真见过,天知道是不是真有这么回事儿。再说了,“鲤跃龙门” 那说的也是活鲤鱼在水里扑腾跳跃,和飞可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但今儿个,还真就出了件邪乎事儿!一条刚蒸熟的鲤鱼,居然凭空飞走了!这事儿,简直离了大谱! 庄重听到动静,猛地转身,瞬间就明白了咋回事儿 —— 这鲤鱼根本不是自己长了翅膀飞的,而是被人给 “钓” 走的!定睛一瞧,一个手挂钓竿的老翁映入眼帘。这老翁看着老态龙钟,走路都颤颤巍巍的,像是一阵风就能给吹倒。可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个看似弱不禁风的老头,用钓竿把蒸熟的鲤鱼给钓走了! 钓竿一抖,那蒸熟的鲤鱼在上面晃悠,一片片鱼肉簌簌地掉落在地。庄重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怒声喝道:“你是谁?为啥钓走我们的鱼!” 老翁怪笑一声,那笑声听得人心里发毛:“老夫平生就好钓鱼这一口,瞧见这么肥美的鱼儿,手痒得厉害,就忍不住出手了。” 庄重上下打量他一番,嘴角一撇,不屑地说:“原来是个疯子,算我们倒霉!” 老翁脸色一冷,声音带着寒意:“你说老夫是疯子?这笑话可不好笑。” 庄重眉头紧皱,语气愈发冰冷:“你都把我们的清蒸鲤鱼糟蹋成这样了,还想怎样?” “不怎样。” 老翁冷笑一声,眼神里透着一股狠劲儿,“就是看你那只左眼不顺眼,想把它挖出来。” 庄重独眼圆睁,怒气瞬间爆发:“老头儿,我看你年纪大,不想跟你计较,你别太过分了!” “老夫可不觉得过分。” 老翁一脸淡然,“你这眼睛有眼无珠,右眼都没了,留着这只左眼也没啥用,不如挖掉算了。” “不行!” “舍不得?” “不是舍不得,这只左眼现在已经不属于我了。” “哈哈!” 老翁突然狂笑起来,那笑声在空气中回荡,“有趣,有趣!眼睛长在你脸上,居然不是你的,这可真是天下奇闻呐!” 欧阳百佑早就看到清蒸鲤鱼被钓走了,一直冷眼旁观,没吭声。这时,他突然冷冷一笑,开口说道:“他没说谎。自从他挖掉右眼,这只左眼就归我了。” 老翁微微一怔,满脸疑惑:“还有这等怪事?” 欧阳百佑神色平静,淡淡地说:“这在江湖上不算啥稀奇事儿,好多人的性命都不属于自己。” 老翁居然点了点头:“这话倒也没错。” “就拿你这钓怪来说。” 欧阳百佑目光如箭,直直地射向老翁,“你的命不也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皇甫继光父子的吗?” “不!” 钓怪摇头否认,“你说错了。老夫这条命,不属于任何一个人,而是属于整个皇甫世家!” “哦?这话听起来还挺伟大的。” “皇甫世家中人,本就伟大,胸襟宽广,志向远大,都是能成大事的人物。” 庄重冷哼一声,满脸嘲讽:“恐怕是大言不惭,大放厥词,要笑掉天下武林英雄的大牙!” 钓怪眼神一寒,冷冷说道:“你要是有种,就过来试试老夫的手段,老夫保证三招之内挖掉你仅有的一只左眼!” 庄重怒火中烧,身形一动,就要冲过去,却被欧阳百佑伸手拦住。 “别冲动。” 欧阳百佑缓缓说道,“这皇甫钓怪是皇甫世家的三怪之一,武功高强,就连皇甫峻都比不上他。” 皇甫钓怪怪笑一声:“欧阳百佑,你不用拿皇甫峻来捧老夫,老夫不吃这一套。” 欧阳百佑神色平静,淡淡地说:“我不是捧你,这是事实。至于你吃不吃这一套,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你既然是冲着我来的,这一战,我自当奉陪到底!” “好!爽快!” 皇甫钓怪又是一声怪笑,“老夫平生就喜欢爽快的人,希望你的剑法也同样干脆利落!” 话音刚落,皇甫钓怪手中钓竿一抖,如灵蛇出洞,瞬间发挥出 “柔” 的劲力,向着欧阳百佑攻去。欧阳百佑反应极快,身形如电般跃起,想要避开这凌厉的一击。可那钓竿却如附骨之蛆,紧紧追着他的双腿缠了过来。 欧阳百佑急忙蜷腿躲避,勉强避开了左腿,右腿却还是被钓丝紧紧缠住,身形也随之急速落下。皇甫钓怪见状,一声狞笑,脚下猛地欺上一步,钓竿尖端如同一道闪电,直点欧阳百佑胸口的 “膻中” 穴。这 “膻中” 穴可是人身大穴,一旦被点中,欧阳百佑就算不当场毙命,也得重伤不起。 千钧一发之际,欧阳百佑手中的墨剑猛地一挥,一股强大的力量灌注剑身,狠狠地砍在钓竿上。只听 “当” 的一声巨响,皇甫钓怪的钓竿被这股巨力震得荡了开去。要是普通的钓竿,这一剑下去早就断成两截了,可这钓竿乃是用百年红藤油浸制成,坚韧无比,寻常刀剑根本奈何不了它。 虽然钓竿没断,但欧阳百佑趁着这股劲儿,再次挥剑,“崩” 的一声,缠着他右腿的钓丝应声而断。 皇甫钓怪脸色微变,沉声道:“无影杀手果然有点本事,再接老夫两招!” 说着,他手中钓竿舞动得更加迅猛,如狂风暴雨般向着欧阳百佑攻去。欧阳百佑也不甘示弱,墨剑疾舞,剑影翻飞,化作一片无垠的波涛,迎向那凶猛的攻势。一时间,两人周围劲风呼啸,剑气纵横,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第118章 镇西坟场 “这欧阳百佑的剑法,虽不如那欧阳百佑,但已然不简单。” 庄重心中暗自思忖,“瞧这架势,欧阳百佑怕是已将内力全都灌注到了剑锋之上,这威势,简直有如千军万马!” 此时的欧阳百佑,与手中的墨剑仿佛融为一体,达到了 “人即是剑,剑即是人” 的至高境界。他周身散发着一股强大的气场,仿佛天地间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皇甫钓怪望着欧阳百佑,脸色瞬间变得沉冷而肃杀。他深知,这一战,自己绝不能败,败了,就意味着死亡。他虽已年逾古稀,但筋骨依旧健壮,他还不想死,要想活下去,就必须杀死眼前这个青年杀手剑客。 “哼,我就不信,凭我数十年的武功修为,还对付不了你这个毛头小子!” 皇甫钓怪心中暗自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他此来的主要任务,就是杀死欧阳百佑。临行前,皇甫弘曾对他说:“要是没有青叶相助,你未必能杀得了欧阳百佑。记住,千万不可大意,别轻视了他的剑。” 当时,皇甫钓怪虽点头应是,但心中却不以为然。他怎么也不相信,自己堂堂一个武林高手,会对付不了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 皇甫峻此次前来,除了他和青叶之外,还带了一个只认银子不认人的冷血杀手,那是他用三千两黄金买来的。 一到天环镇,皇甫钓怪便对皇甫峻和青叶说道:“你们先去安排布置一下,我去试试那小子的剑术身手。能杀就杀,要是杀不了,我就把他引出来。” 皇甫峻闻言,眉头微微一皱,本想阻拦他单独行动,但深知他的性情,在皇甫世家中,除了皇甫继光和皇甫弘,谁也拦不住他。于是,他和青叶对望一眼,都选择了沉默,任由皇甫钓怪去试探欧阳百佑的剑术。 皇甫钓怪虽已年迈,但争强好胜之心却丝毫不减当年。这究竟是他的优点,还是缺点,无人能给出定论。从某种角度看,这是优点;但从另一个角度看,却又是致命的缺点。 皇甫钓怪一生极少佩服人,但今天,当欧阳百佑的墨剑如闪电般刺入他的心脏时,他才真正地服了。不过,他佩服的不是欧阳百佑的剑术,而是皇甫弘的话。他要是早听了皇甫弘的叮嘱,或许就不会死在这天环镇上了。 剑入心脏,必死无疑。欧阳百佑缓缓拔出墨剑,回身走进小饭铺。皇甫钓怪的尸体 “砰” 的一声倒在地上,瞬间没了气息。 在他们激战之时,五丈开外的一座矮墙背后,有两个人在静静观战。一个是身材颀长的青袍人皇甫青叶,另一个则是皇甫峻。 “你是此行的主帅,实在不该不阻拦他,让他去送死。” 皇甫青叶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皇甫峻脸色一沉,说道:“这老不死的平时威风八面,气焰嚣张得很,比我老子还厉害。除了继光伯父和三弟皇甫弘,他还会听谁的?谁又能拦得住他?再说了,他说是去试探欧阳百佑的剑术,实际上是想单独立功,显摆自己的能耐。谁叫他不听三弟的话,逞强找死,这能怪我们吗?” 皇甫青叶微微一笑,说道:“其实,我还知道你另外一种心思,你是想证明一件事。” 皇甫峻目光一闪,问道:“叶叔以为小侄想证明什么?” “证明你的武功修为不比钓怪差。” 皇甫青叶淡淡地说道。 皇甫峻心中一凛,神情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道:“这件事还望叶叔多多包涵。” “你知道的,我一向最疼你,这种事我怎会说出去?你尽管放心。” 皇甫青叶笑了笑,说道,“别跟我客套了,咱们走吧!” 这分明就是借刀杀人之计。皇甫钓怪是皇甫峻的长辈,可皇甫峻却为了一己之私,不惜对长辈使出这种阴狠的手段。由此可见,皇甫峻的心机之深、手段之狠,实在是令人咋舌。其实,江湖上这种人并不少见,而皇甫家族中更是比比皆是,“借刀杀人” 这种手段,也是他们经常使用的策略。 未初刚过一刻,庄重和金瘸子已经吃过饭,只有欧阳百佑还在喝酒。皇甫钓怪的尸体还躺在店门外的街上,金瘸子本想找人把尸体弄走,却被欧阳百佑拦住了。 “不必麻烦,皇甫世家的人会来处理他的。” 欧阳百佑淡淡地说道。 金瘸子眉头一皱,说道:“这么个死人摆在店外街上,实在让人看着恶心。都快一个时辰了,皇甫世家的人什么时候才来?” “你先别急,我想大概就快来了。” 欧阳百佑话音未落,店门外就停下了一辆骡车,车上放着一口黑漆棺木,驾车的是个十七八岁的黑衣少年。 “我说得没错吧,这不是来了吗?” 欧阳百佑对金瘸子笑着说道。 骡车停下,黑衣少年立刻叫道:“啊!这里果然死了个人!” 庄重看着黑衣少年,问道:“是谁叫你来的?” “一个名叫贺遥的人。” 黑衣少年回答道。 “是谁?你再说一遍!” 庄重独眼一瞪,大声问道。 “贺遥。” 黑衣少年提高了音量,“你现在听清楚了没有?” 欧阳百佑脸色一变,问道:“他在什么地方?” “镇西坟场。” “他在那里干什么?” “决斗。” “跟谁决斗?” “皇甫世家的主人。” “皇甫继光?” “正是他。” “贺遥怎么知道这里有死人的?” “是皇甫继光告诉他的。” 欧阳百佑目光一闪,问道:“皇甫继光是怎么告诉他的?你可知道?” 黑衣少年说道:“好像是皇甫继光对贺遥说,他已经派人到镇上来杀欧阳百佑,此刻肯定已经完成任务了。” “所以贺遥就叫你送一副棺木来?” “正是这样。” 黑衣少年点点头,眼睛盯着皇甫钓怪的尸体,问道,“这尸首大概就是欧阳百佑吧?” 欧阳百佑冷冷地说道:“他已经是个死尸,死尸根本就不需要名字。” 话音刚落,他便如飞鸟掠空一般,朝着镇西飞掠而去。 只见欧阳百佑脚尖轻点地面,身形如鬼魅般一闪而过,瞬间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他的身影在风中若隐若现,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所过之处,只留下一道道残影。 第119章 坟场的生死劫 镇西坟场,冷冷清清,一片死寂,透着说不出的荒凉。平日里,这儿鸟都不愿多停留片刻,也就清明时节,才会有些许人影来此祭扫坟墓。 欧阳百佑踏入这阴森之地,一眼便瞧见一个人。那人腰佩长剑,静静伫立在一株枯树下,树下的坟墓早已残旧不堪。此人一袭青衣,头戴阔边笠帽,帽沿压得极低,遮住了大半边脸,周身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神秘气息。 虽说欧阳百佑瞧不见他的面容,可那扑面而来的浓厚杀气,却让他如芒在背。杀气本是无形之物,肉眼难见,可欧阳百佑却能凭借敏锐的直觉,清晰地感知到。他身形一停,站在离青衣人左方三丈开外的地方,目光如刀,冷冷地盯着对方。 青衣人立在那儿,纹丝不动,忽然淡淡地开了口:“欧阳百佑,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杀手剑客,果然名不虚传呐。那皇甫钓怪,也算是自寻死路。” 欧阳百佑冷笑一声,质问道:“阁下,便是皇甫世家的主人皇甫继光?” 青衣人不紧不慢地回道:“你不必管我是不是皇甫继光。你眼下真正要找的,是你的好朋友贺遥,对吧?” “没错。可贺遥并不在这儿。” “谁说他不在?他在。” “他在哪儿?” 欧阳百佑目光四下扫视。 “他已经魂归极乐了。” 青衣人说着,抬手一指,只见不远处有一具棺木,崭新得与之前黑衣少年送到小饭铺门外的那具一模一样。 欧阳百佑神色瞬间变得木然,手心不自觉地沁出了冷汗。 青衣人又悠悠说道:“他要杀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欧阳百佑冷哼一声:“据我所知,一直是你们皇甫世家想要贺遥的命。” 青衣人叹了口气,缓缓道:“这就是杀人者人恒杀之。我若不杀他,就得死在他的剑下。” 欧阳百佑沉默不语,缓缓挪动脚步,朝着那具棺木走去。青衣人接着说道:“他就在棺里,你要是不信,不妨揭开棺盖瞧个清楚。” 欧阳百佑忽然停下脚步,淡然摇头:“不必了,我信你的话,他或许真的死在你手上了。” “嘿嘿!” 青衣人发出一阵阴沉的冷笑,“欧阳百佑的胆子,也不过如此嘛,连揭棺看一看的勇气都没有。” 欧阳百佑道:“我既已信你,又何必揭棺?人都死了,多看一眼,不过徒增伤悲,倒不如不看。” 青衣人道:“可我有点不信你真会信我的话。我猜你不敢揭棺,无非是怕棺里藏着埋伏罢了。” 欧阳百佑双眉微微一挑,旋即又垂了下去,冷冷道:“你这是在激我?” 青衣人突然哈哈大笑:“这种事,我犯得着激你吗?你不敢揭,我来动手又有何妨?” 说着,他缓步走到棺木旁,伸手揭开了棺盖。棺木里毫无动静,并没有埋伏。 青衣人又道:“欧阳百佑,你当真不想再见你好朋友一面?” 他的语气里,满是揶揄之意。 欧阳百佑终究还是受不了这嘲讽的语气,迈步朝着棺木走去。虽说他小心翼翼,可还是着了道。 就在他距离棺木还有五尺的时候,棺中猛地射出一道黑衣人影,与此同时,至少二三十枚暗器如暴雨般朝着欧阳百佑周身袭来。 欧阳百佑反应极快,身形急闪,如鬼魅般横掠出去,十多枚暗器尽数落空。黑衣人影紧追不舍,矮身疾扑,手掌带着凌厉的劲风,直取欧阳百佑小腹。 电光火石间,欧阳百佑便认出了这人影,正是江湖上臭名昭着的 “黑杀手” 万苍。这万苍是个只认银子不认人的冷血杀手,近五年间,死在他手上的人不计其数。 万苍矮身疾扑,掌未击实,两袖中又激射出五支细小的袖弩。他这排山倒海般的暗器攻势,尤其是这袖弩,从未失过手,也无人能躲过。 可欧阳百佑偏偏能。他身形再次一闪,斜着飞掠出去丈二有余,反手拔剑,足尖在地上轻轻一点,弹身回射,墨剑如闪电般刺出。 “哧!” 一声轻响,鲜血飞溅,墨剑瞬间穿过万苍的咽喉,从后脑透出。这一剑,绝对致命。万苍的身子踉跄着跌倒在地,立时气绝身亡。刚才他还在棺中装死,这下却真成了个死人。 欧阳百佑一剑杀了万苍,身子刚好落在一座坟墓旁。他神色冷峻,目露肃杀,正要对青衣人展开攻击。 可谁能想到,这座坟墓竟突然爆裂开来,一个人影从里面激射而出,同时撒出一大蓬暗器射向欧阳百佑。这变故实在太出人意料了。 欧阳百佑的反应堪称惊人,爆裂声刚一入耳,他立刻身形一翻,在空中一个筋斗翻出丈外。虽说模样有些狼狈,但好歹躲过了那一大蓬暗器。 然而,一直未曾出手的青衣人,此时早已拔剑出鞘,杀人剑法蓄势待发。欧阳百佑凌空翻出丈外,这绝佳的机会,他怎会放过? 就在欧阳百佑身形即将落地的瞬间,青衣人蓄势已久的剑法瞬间发出。他悄然出剑,剑影一闪即逝,一发即收,回剑入鞘的同时,人已飘出三丈之外。 欧阳百佑身形落下,一缕鲜血从他的咽喉缓缓沁出。他双目圆睁,死死地瞪着青衣人,想要张口说话,却已发不出半点声音。 “铿!” 墨剑脱手,跌落地面,他的身子也随之倒下。 青衣人冷冷一笑,抬手取下头上的阔边笠帽,露出脸庞,竟然是皇甫青叶。而那个从爆裂坟墓里飞射出来的人,则是皇甫峻。 第120章 十一座帐篷 两匹健马,如离弦之箭般朝着天环堡狂飙而去。 马背上,一个是三十多岁的白衣书生,风流倜傥却又透着几分不羁;另一个是腰佩长剑的蓝衫少年,灵动俏皮,眼神中满是好奇与无畏。他们正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 “绝不斯文” 凌舞扬和古灵精怪的小精灵冷梦秋。 天环堡已近在眼前。 然而,就在距离天环堡还有一里多地的时候,他们猛地发现,十一座黑色帐篷横亘在道路中央,将前路彻底堵死。不管是人还是马,想要进入天环堡,都必须闯过这十一座帐篷;同样,天环堡里的人若想出堡,也得冲破这道阻碍。 这十一座帐篷的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要阻断天环堡的通路?凌舞扬和小精灵双双勒马停住。 “小精灵,看来咱们来晚了一步,这路被封得死死的,想要进天环堡,怕是得费一番周折了。” 凌舞扬望着那十一座帐篷,眉头微皱,神色凝重地说道。 小精灵瞪大了眼睛,仔细打量着四周,开口问道:“凌大哥,你可知道他们是什么来路?” 凌舞扬面色一沉,沉声道:“这十一座黑色帐篷,是黄河十一霸的标志。他们已经把这一带划为禁地,谁要是敢强行通过,必定会遭到致命的袭击。” 小精灵眨了眨灵动的眼睛,满脸疑惑地问道:“既然号称十一霸,那肯定都是些无恶不作的坏蛋吧?” “至今还没听说他们做过什么好事。” 凌舞扬语气笃定地说道。 “他们是皇甫世家的手下?” 小精灵追问道。 “以前好像不是,但现在说不定是了。” 凌舞扬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 “那这十一霸的武功如何?” 小精灵又问。 “个个都是一流高手,要是他们十一个人联手,那可就相当棘手了,很难对付。” 凌舞扬神情严肃地说道。 “哦?” 小精灵双眉一挑,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突然豪气万丈地说道,“走!管他好不好对付,咱们先闯过去再说!” 话音刚落,他身形一闪,飘身下马,径直朝着第一座帐篷冲了过去。凌舞扬自然不会让小精灵独自涉险。 虽说他心里清楚,小精灵的武学功力在自己之上,但小精灵毕竟初出江湖,江湖经验匮乏。这江湖之中,人心叵测,处处暗藏危机,遍地都是荆棘陷阱,光有高强的武功,没有丰富的阅历,很容易吃亏上当。 于是,凌舞扬身形一晃,如鬼魅般窜身上前,与小精灵并肩前行,口中还低声叮嘱道:“小心戒备,谨防暗袭!” 小精灵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第一座帐篷前五尺之处,然而帐篷内却异常安静,既没有人出来,也听不到里面有任何动静。 小精灵脚步微微一顿,皱着眉头说道:“这帐篷里好像没人?” 凌舞扬微微点头,身形突然如闪电般一闪,朝着帐篷内冲了进去,小精灵见状,连忙闪身跟上。 帐篷里,只有一张木几,一张皮椅,皮椅旁放着一件兵器 —— 狼牙棒,却不见半个人影。 奇怪,怎么会没人?人都到哪里去了? 凌舞扬皱了皱眉头,和小精灵立刻朝着第二座帐篷冲了进去。 第二座帐篷里同样没有人,也放着一件兵器,是一支丈二长矛。 两人继续冲入第三座、第四座、第五座…… 一连闯了十座帐篷,都没有见到一个人影,直到他们冲入最后一座,也就是第十一座帐篷时,终于看到了一个人。 那人悠闲地坐在帐篷中央的皮椅子上,看着闯进来的凌舞扬和小精灵,脸上挂着一抹神秘的微笑。 看到这个人,凌舞扬不禁微微一怔。 小精灵却高兴地笑了起来,说道:“洛大哥,怎么会是你?” 坐在皮椅子上的人,正是洛十三。 凌舞扬微微一怔,问道:“你怎么比我们先到了?” 洛十三笑着说道:“我走了条捷径,所以比你们早到了一个多时辰。” 凌舞扬又问:“这些帐篷不是黄河十一霸的吗?” “没错。” “那十一霸呢?” “刚被抬走了。” “都被你杀了?” “杀他们的不止我一个人。” “还有狄浪?” “另外还有天环老人和上官珍珍。” “他们呢?” “都进天环堡去了。” “那你怎么不进堡里去?” “在这儿等你们呀!” 天环老人在大厅中摆了一桌丰盛的酒席,热情招待洛十三、狄浪、凌舞扬、小精灵和上官珍珍这五位青年才俊。 虽然他与凌舞扬、狄浪等人素未谋面,但早就听闻过 “雷霆刀” 和 “绝不斯文” 的名号,知道他们都是当今江湖上出类拔萃的青年高手。 尤其是刚才洛十三和狄浪在解决黄河十一霸时所展现出的高强武功,他亲眼目睹,心中既赞叹又佩服。 而且,凌舞扬还是他忘年之交贺遥的好友,此次前来是应贺遥之约,在他堡中相聚。 所以,他心中十分高兴,不停地举杯邀饮,与洛十三等人畅谈武林掌故、江湖轶事,大庭中充满了融洽而欢快的气氛。 就在这气氛融洽欢畅之时,突然,一名守堡的武士急匆匆地走进庭来,禀报道:“堡主,堡外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天环老人脸色骤变,怒声道:“皇甫继光太嚣张了!” 说罢,他霍然站起身来,大声喝道:“取老夫的钢杖来!” 一名在大庭中侍候的武士,立刻跑到大庭旁边的兵器架上,取来一根幼儿手臂粗的钢杖。 天环老人刚接过钢杖在手,大庭门口人影一闪,出现一人说道:“杀鸡焉用牛刀,堡主您只管安心陪客,让属下前去打发他们便是。” 此人身高七尺左右,气宇轩昂,年近四旬,气势沉雄,一看便知武功造诣不凡,绝非等闲之辈。 他名叫罗达元,是天环堡的护卫总领班,江湖人称 “无影手”。 天环老人目光闪烁,沉吟片刻后点了点头,说道:“也好,罗老弟,你先去会会他们,不过,你一定要千万小心!” 罗达元微笑着点了点头,带着十二名武士朝着堡外走去。 他出堡的时候,神态从容镇定,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神采。 然而,仅仅过了片刻,他便回来了。此时,他先前那从容镇定、自信满满的神采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脸色变得一片苍白。 他号称 “无影手”,如今却真的成了名副其实的 “无影手”,双手已不见踪影,只剩下鲜血淋漓的双腕。 只见他脚步踉跄,气息微弱,艰难地走进大庭。众人见状,皆是大惊失色。天环老人更是满脸怒容,手中钢杖猛地一顿,地面都为之一颤。 第121章 戏耍刀怪 “到底发生了何事?” 天环老人怒声问道。 罗达元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道:“堡主…… 来的那人…… 武功…… 极为高强…… 我…… 我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原来,罗达元带着十二名武士出堡后,便看到一群黑衣人正站在堡外,为首的一人身材高大,浑身散发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气息。 罗达元心中虽有些忌惮,但身为天环堡的护卫总领班,他自然不能退缩。他大喝一声,身形如电,率先朝着那为首的黑衣人冲了过去。 他施展出自己的成名绝技 “无影手”,双手如幻影般朝着黑衣人攻去,速度之快,让人眼花缭乱。然而,那黑衣人却不慌不忙,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 只见他身形一闪,轻松地避开了罗达元的攻击,随后猛地抽出一把金刀,朝着罗达元的双手砍去。罗达元心中大惊,想要躲避,却已经来不及了。只听 “咔嚓” 两声,他的双手便被黑衣人齐腕斩断。 罗达元惨叫一声,倒在地上,鲜血如泉涌般喷出。那十二名武士见状,纷纷挥舞着手中的兵器,朝着黑衣人冲了过去。然而,他们的攻击在黑衣人面前却如同儿戏一般,黑衣人身形如鬼魅般穿梭在人群中,举手投足间,便将那些武士一一击倒在地。 对于练武之人来说,失去双手,那打击可比丢了性命还沉重。这双手,就是他们在江湖上立足的根本,没了双手,就如同雄鹰折断了翅膀,骏马折了四蹄,往后的日子,连最基本的生活都难以自理,更别提继续在这血雨腥风的江湖中闯荡了。 天环老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猛地握紧手中的钢杖,重重地顿在地上,“砰” 的一声,那声音仿佛敲在了众人的心上。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皇甫老儿也太张狂了,简直欺人太甚!洛老弟,你们几位先在庭中多喝几杯……” 他的话还没说完,洛十三就笑着打断了他:“天环老哥,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要是不在天环堡也就罢了,既然在这儿碰上了这种事,哪能坐视不管?走!咱们一起出堡瞧瞧去,我倒要看看这皇甫世家,凭什么敢这么嚣张!” 说着,洛十三站起身来,大步流星地朝着堡外走去,天环老人看着洛十三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心中满是激动。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于是,他也快步跟了上去。 堡外,宽阔的空地上摆着一张木几,木几上铺着一张兽皮,兽皮上放着两只鲜血淋淋的手,那正是罗达元的 “无影手”。此刻,这双手早已没了往日的灵动,只剩下死寂和血腥。兽皮旁边,放着一把金光闪闪的金刀,刀上虽然没有血迹,但谁都能猜到,罗达元的双手就是被这把刀砍下来的。 木几旁有一张皮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身穿锦袍、头戴高冠的灰须老者,他脸色红润,神态却极为肃杀。他的双眼一直冷冷地盯着木几上的金刀,对从天环堡中走出来的天环老人和洛十三等人,看都不看一眼,仿佛他们根本不存在。他那目中无人的气势,仿佛不管对方是谁,都不是他的对手。 天环老人眼中寒芒一闪,沉声喝道:“你就是刀怪皇甫尧石?” 皇甫尧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依旧盯着他的金刀,淡淡地说:“正是。” 天环老人深吸一口气,冷冷地说道:“在皇甫世家中,除了皇甫继光,就属你的身份最高了。” 皇甫尧石依旧是那副淡淡的语气:“没错。” 天环老人接着说:“你们兄弟同心,本是好事,可你们在江湖上的所作所为,实在令人失望。难道你们就不觉得愧对祖先,有损先人的声誉吗?” 皇甫尧石不屑地说:“我们的事,与你无关。老夫今天不是来和你谈论这些的,是来找你讨债的。” “讨什么债?” “血债,皇甫廷的血债!” 天环老人冷笑一声:“万恶淫为首,皇甫廷仗着武功高强,奸淫别人的妻女,罪有应得。老夫杀他,是为武林除害,也是为了维护你们皇甫世家的声誉,你还有脸来替他报仇?” 皇甫尧石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就算皇甫廷该死,也该由我们皇甫世家的家规来处置。他毕竟是我皇甫世家的子弟,岂能任由外人宰杀!” “所以,你是来找老夫讨债的?” “没错,你必须偿还。” “那我倒要问问,本堡护卫总领班罗达元,刚才被人断去一双手,这又怎么说?” “那只能怪他学艺不精,别说断了双手,就算丢了脑袋,也只能自认倒霉。” 天环老人冷笑道:“好一套弱肉强食的歪理。” “这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 皇甫尧石神色冷峻地说,“你若想平息这场纷争,也不是难事。” “怎样?” “只要你当场自绝,老夫立刻退走。” 这时,狄浪突然冷笑一声:“简直是臭不可闻的狗屁话!” “大胆!” 皇甫尧石猛地瞪大眼睛,怒喝道,“你是什么人?” 狄浪缓步上前,冷冷一笑:“在下和你一样,也是用刀的人。” 皇甫尧石猛地一拍木几,大声说道:“老夫用的是‘霹雳金刀’,刀长三尺一寸七分,此刀铸成至今不到十年,在老夫手中,已经杀了上百人。” “你这是干嘛?” 狄浪嘻嘻一笑,“你把你这把刀的身世说得这么详细,是想给它找个老公吗?” 皇甫尧石一愣,显然没想到狄浪会这么说。 狄浪又笑了笑,接着说道:“俗话说,天为阳,地为阴;雷霆为阳,霹雳为阴。阳者为公,阴者为母。” 皇甫尧石又愣了一下,皱眉问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什么阳者公也,阴者母也的?” 狄浪笑了笑:“你的刀叫霹雳,对吧?” 皇甫尧石点点头:“没错。” 狄浪突然又嘻嘻一笑:“我的刀叫雷霆,雷霆属阳,霹雳属阴,正好是一对。所以,你的霹雳刀要是想找老公,就嫁给我的雷霆刀好了。” 这话一出,天环老人、洛十三、凌舞扬、小精灵等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心中都暗道:“这狄浪,真是绝了!” 皇甫尧石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被狄浪戏弄了。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熟透了的猪肝,猛地瞪大眼睛,怒喝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戏弄老夫!” 狄浪淡淡地说:“在下不是东西,是人,雷霆刀狄浪是也。” 皇甫尧石的目光突然落在狄浪腰间的佩刀上,说道:“你就是当今江湖上有名的刀客,‘雷霆刀’狄浪?” “正是。” “好!” 皇甫尧石突然探手握刀,站起身来,喝道,“老夫倒要看看,是你的‘雷霆刀’厉害,还是老夫的‘霹雳金刀’更胜一筹!” 喝声中,他大步向狄浪逼近,一场惊心动魄的刀客对决,一触即发。 第122章 雷霆与霹雳的较量 刹那间,天色仿若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拽入了黑暗深渊,陡然黯淡了下来。天环老人、凌舞扬等人的目光,像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引着,死死地黏在了皇甫尧石那把 “霹雳金刀” 上,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生怕错过了什么。那把刀,成了一块拥有摄魂魔力的磁铁,不仅牢牢吸住了众人的视线,更像是张开了血盆大口,随时准备吞噬人的性命。 狄浪也紧紧盯着那把刀,喉咙里不自觉地挤出两个字:“好刀!” 连狄浪都忍不住赞叹,这 “霹雳金刀” 绝对是当世少有的神兵利器。虽说它可能比不上狄浪的 “雷霆刀”,但也绝对是不遑多让。刀身金光闪烁,寒气逼人,那股子森冷的杀气,仿佛能直接穿透人的骨髓。再加上皇甫尧石身上散发出来的霸气,这阵仗,当世能有几个武林高手还能保持镇定?就算是个瞎子,只要练过武功,也能清晰地感受到这把刀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子咄咄逼人的杀气。这杀气与霸气交织在一起,足以让人神魂颠倒、胆战心惊。 可狄浪这个青年刀客,就是与众不同。平日里,他看起来有些急躁,可一旦遇上真正的高手,他身上那惊人的定力就展现得淋漓尽致。他的双眼紧紧盯着皇甫尧石的 “霹雳金刀”,可眼神却像是失去了焦距,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不存在,没有丝毫的反应。 皇甫尧石的金刀已经渐渐逼近狄浪,那致命的杀招随时都可能发出。可狄浪的 “雷霆刀” 还安静地待在刀鞘里,他只是右手稳稳地握着刀把,丝毫没有拔刀的意思。 天环老人和洛十三等人的身后、两旁,站着三四十名武士和高手,可现场却安静得可怕,静得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有那浓烈的杀气在这凝固的空气中肆意弥漫,越来越浓,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皇甫尧石的 “霹雳金刀” 已经高高扬起许久了,可那致命的一刀却迟迟没有劈下。这是高手之间的对峙,双方都在等待着对方露出破绽。皇甫尧石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汗水,汗水不停地往下滴,他握刀的手竟然微微颤抖了起来。而他刀上的杀气,身上的霸气,在这短暂的对峙中,似乎也被一点点地冲淡了,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不见。 此时,对狄浪来说,正是拔刀反击的绝佳时机。可他却没有动,右手依旧紧紧握着刀把,站在那里,就像一尊木雕,又像是一座巍峨的山岳,岿然不动。 就在这一刻,皇甫尧石才真切地感受到,这是他生平从未遇到过的情况,也才真正意识到,狄浪绝对是个了不起的刀客,是高手中的顶尖高手。他是不是已经看出来,一旦自己出刀,狄浪的 “雷霆刀” 会比他更快、更致命?没错,他确实看出来了。也只有像他这样一生与刀为伴的真正高手,才能洞察到这一点。 按理说,既然已经看出了这一点,他就应该立刻收刀后退,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找个僻静的地方,再好好钻研刀法。可他没有这么做,因为他不能。他是个用刀的人,他清楚自己的刀法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已经到了极限,就算再苦练十年,也很难再有突破。而且,他号称 “刀怪”,是皇甫世家的三怪之首,如果就这么收刀后退,不仅他半生的威名会毁于一旦,还会有损整个皇甫世家的声誉。所以,这一刀,他必须要发。 必胜的一刀要发,明知必败的一刀,也不能退缩。就在他握刀的右手颤抖得越来越厉害的时候,他知道,不能再这么对峙下去了,再拖下去,他出刀的勇气都会消失殆尽。于是,他突然仰天长啸,大喝一声,终于使出了他毕生最精彩、最致命的一刀。 只见金光一闪,那把 “霹雳金刀” 如同一道霹雳,瞬间劈出,刀势犹如狂风骤雨,劲气激荡,仿佛能将一切都横扫殆尽。可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狄浪的 “雷霆刀” 也如同一道闪电,瞬间脱鞘而出。那如电的刀光,就像雷霆中射出的一支愤怒的利箭,带着无尽的力量,激射而出。 皇甫尧石来的时候,满身都是杀气和霸气,可当他气绝倒地的时候,却和世间所有的死人一样,毫无生气。目睹皇甫尧石倒下,那跟他一起来的八个黄衣汉子,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全都吓得呆在了原地。 洛十三缓缓走上前,对那八个黄衣汉子说道:“你们别傻站着了,把他的尸首带回去吧!回去告诉皇甫继光,大漠五异的武功不是天下无敌的,这世上也没有天下无敌的武功。让他趁早收起他的野心,别再妄想建立武林霸业了。” 那八个黄衣汉子互相看了一眼,默默地背起皇甫尧石的尸首,飞快地跑走了。 直到这时,天环老人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着狄浪,赞叹道:“今天,老朽可算是开了眼界,见识到了真正的武林刀法。” 狄浪收刀入鞘,微微一笑,说道:“堡主过奖了,我这一刀或许还算不错,但要是和他们二位的剑法相比,可就差得远了。” 说着,他用手指了指洛十三和小精灵冷梦秋。 天环老人看看洛十三,又看看小精灵,眼中满是怀疑。 凌舞扬笑着说道:“狄浪说的一点没错,以他的武功和刀法,在他们任何一位的剑下,最多撑不过十招。” 天环老人更加不信了,他实在无法相信,以狄浪的武功和刀法,会在别人的剑下撑不过十招。尤其是小精灵,不过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年,就算他的武功剑术再厉害,又能达到多高的境界呢? 他心中念头飞转,双眼微微一眯,说道:“老朽能有幸见识一下吗?” “也许吧。” 凌舞扬淡淡地说道,“皇甫刀怪一死,我想三天之内,皇甫继光肯定会亲自来的,到时候你就能大开眼界了。” 第123章 强者的殊死较量 黄昏时分,残阳如血,摇摇欲坠地挂在天边,拼了老命把最后一抹余晖洒向大地。 一个身材高大威猛的老人,迈着沉稳又带着几分霸气的步子,慢悠悠地晃到了一座小溪边。这老人紫膛脸,长得那叫一个威严,往那儿一站,气场直接拉满,就是此刻他的眼神里,隐隐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落寞。他身后跟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哑巴书僮,跟个小尾巴似的,一声不吭。 溪水清澈见底,游鱼在里头欢快地游来游去,老人轻轻往溪旁的一块石头上一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溪里的鱼,看着它们你追我赶,一时间,周围落针可闻。哑巴书僮就跟个雕像似的,一动不动地站在一旁。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溪里的鱼吓得四处乱窜,眨眼间就没了踪影。老人眉头微微一皱,眼里闪过一丝不爽,但目光还是死死地盯着溪水,好像在盼着那些调皮的鱼儿再回来。可这会儿,他只能看见自己和哑巴书僮那模糊不清的倒影。 脚步声一下子没了。一个五十来岁、穿着锦袍的老头,带着两个灰衣大汉,在老人身后七尺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三人齐刷刷地弯下腰,恭恭敬敬地说道:“老爷子,我们来啦!” 老人慢悠悠地转过头,眼里闪过一道寒光,转瞬即逝,开口问道:“高秀,二爷咋样了?” 锦袍老头高秀弯着腰,恭敬地回答:“老爷子,二爷败了。” 老人脸色瞬间变了,眉头拧成了个疙瘩,疑惑地说:“二爷的刀法登峰造极,那天环老鬼怎么可能赢得了他呢?” 高秀说:“打败二爷的不是天环老鬼。” “那是谁啊?” “雷霆刀狄浪。” “哦?……” 原来,这高大威猛、一脸威严的老人,就是皇甫世家的大当家 —— 皇甫继光。皇甫继光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二爷这次一个人跑去冒险,可真是不太明智啊。” 高秀说:“他是被黄河十一霸忽悠了,太着急了,才吃了这亏。” 皇甫继光冷笑一声,满脸不屑地说:“十一霸要是真有本事,也不会干出这种蠢事,在天环堡外面设帐幕挡道,这不是自己找死嘛。” 高秀叹了口气,慢悠悠地说:“二爷的仇……” 皇甫继光语气强硬地打断他:“咱们干的是大买卖,别整天把那些仇啊怨啊的挂在嘴边,不然还怎么干大事?” “是!” 高秀赶紧应道。 “三公子现在在哪儿呢?” “在天环镇外五里的地方。” “青叶、皇甫峻又在哪儿呢?” “和三公子在一起。” “很好!” 皇甫继光霸气地说道:“传我的命令,后天凌晨,在天环堡外集合,宰了狄浪,把天环堡给我平了!” 凌晨时分,夜色还没完全散去,天边只有一丝微弱的光亮。皇甫继光带着八十六个人,气势汹汹地朝着天环堡杀了过去。这八十六人分成神刀、神火、神杀三组,神杀组就是冲锋陷阵的主力,由皇甫继光亲自带队,皇甫弘、皇甫峻、皇甫青叶都在里头。这次皇甫世家把能打的都派出来了,足以看出皇甫继光的决心,他铁了心要在这一战里把天环堡给灭了,把天环老人和狄浪都干掉。 天环堡的武士们虽然一个个都拼了命地抵抗,但在皇甫世家这群高手的猛烈攻击下,根本扛不住。前后也就盏茶的功夫,天环堡的武士就死伤过半,防线一下子就被突破了,皇甫世家的高手们就已经攻入了堡内。 狄浪、凌舞扬、小精灵和上官珍珍都加入了战斗,只有洛十三还站在大厅门外的石阶上,冷眼旁观着这场混战。天环老人气得胡子都竖起来了,嘴里不停地怒吼着,左手挥舞着夺命天环,环影如山;右手拿着天环钢杖,杖势沉猛,带起一阵劲风,一个人单挑神杀组的七名高手。他虽然功力深厚,环杖齐出,攻势那叫一个猛,但毕竟是一对七,而且那七个人也都不是吃素的。所以,一时半会儿,他想把这七个人打败,也并非容易之事。 洛十三之所以不出手,是因为他正紧紧盯着一场一对一的大战 —— 狄浪和皇甫继光的对决。上官珍珍虽然有点武功,但到底是个娇生惯养的姑娘,在凌舞扬他们几个里,她的实力是最弱的。小精灵特别担心上官珍珍的安全,一边和敌人打架,一边还时刻留意着她的情况,一直不敢离她太远,就怕她出什么意外,好随时去救她。 凌舞扬在长廊上和皇甫青叶打得那叫一个激烈。两人一上手,就开始比谁的速度快,都想抢占先机,各种杀招不要命地使出来。在这种生死关头,谁都不敢手下留情,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可凌舞扬终究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火候,渐渐落了下风。只见皇甫青叶身形一闪,手中长剑就像毒蛇吐信一样,瞬间刺出三剑,接着又顺势拍出一掌。凌舞扬根本来不及躲开,被这三剑一掌击中,嘴里喷出一口鲜血,直接倒在了地上。 “凌兄弟!” 天环老人一声大喊,眼睛都红了,顾不上那七个高手,直接飞身扑到了长廊上。他猛地一声怒吼,左手的环和右手的杖,带着万钧之力朝着皇甫青叶砸了过去。皇甫青叶好像知道天环老人的厉害,不敢硬接这一招,身形一闪,跳到了长廊外的院子里。 天环老人刚要追上去,就被小精灵拦住了,小精灵说:“这混蛋交给我来收拾,您去保护珍珍姑娘的安全。” 说完,他就一下子跳到皇甫青叶面前,冷冷地说:“你知道你杀的那个人是谁吗?” 皇甫青叶满不在乎地说:“不就是绝不斯文凌舞扬嘛。” 小精灵说:“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皇甫青叶摇了摇头。 “我叫‘杀星’,是他的好兄弟。” “那又怎样?” “要是你的好兄弟被人杀了,你会怎么做?” “你想替他报仇?” “算你聪明,现在我要杀了你,接招吧!” 话刚说完,小精灵一剑平胸刺出,就是一招普普通通的 “樵子问路”。 皇甫青叶从八岁就开始练剑,到现在已经练了三十五年了,剑术那是相当精湛,在剑法上绝对是个行家。他一看小精灵还不到二十岁,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看到小精灵使出这么一招平平无奇的 “樵子问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说:“小子,就你这剑法还想杀我,替……” 他话还没说完,小精灵的剑式突然一变,原本普普通通的剑招,剑尖猛地向上一挑,变成了 “毒蛇寻穴”,直刺他的咽喉,速度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皇甫青叶心里猛地一惊,赶紧往后一闪。 “嘶” 的一声,他胸前的衣襟被剑尖划开了一道七寸多长的口子,就差那么一点点,剑尖就刺到他的胸口了。好险! 皇甫青叶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小精灵冷笑着说:“现在你知道我的剑法能不能杀你了吧?” 他嘴上说着,手上也没闲着,又是一剑平胸刺出,还是那招 “樵子问路”。 这一次,皇甫青叶可不敢再小瞧这招普通的剑招了,赶紧出剑去挡。可他的剑刚伸出去,小精灵的剑式又变了,剑影一闪,突然斜刺他的左腰。这一剑变得又诡异又狠辣,速度还极快。皇甫青叶挡了个空。 他心里又是一惊,脚下急忙跨出一步躲开。与此同时,他手中长剑快速挥舞,瞬间刺出七剑。这七剑速度快得像一阵风,而且每一剑都带着致命的杀气。他对自己的剑法那是相当自信,觉得这江湖上能接下他这七剑的人没几个。 但今天,他的自信被彻底打碎了,七剑全被小精灵轻轻松松地化解了。这一下,他心里是真的害怕了,这才知道对方虽然年纪小,但剑法竟然这么厉害,一点都不比他练了三十五年的差。 他一口气刺出七剑之后,剑势稍微停顿了一下。就在这一瞬间,小精灵抓住机会,展开反击,嘴里还冷冷地说:“你小心了,十招之内,我就让你血溅当场!” 这话可太狂了。 皇甫青叶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剑一挥,把全身的力气都使到了剑上,朝着小精灵刺过来的剑狠狠地磕了过去。练剑讲究一个 “静” 字,练剑的人都得先练气,做到沉心静气,达到 “静如处子,动若脱兔” 的境界,也就是要让 “精、气、神” 合一,这样才能在剑法上有所成就。所以,真正的用剑高手,一拿起剑,就会立刻沉心静气,表现出一种冷静的气场。 皇甫青叶这一上火,就失去了一个剑道高手该有的冷静,尤其是挥剑硬磕小精灵的剑,这可是大忌。这么看来,他虽然练了三十五年的剑,但在 “静” 字上的功夫还不够,还没达到 “精、气、神” 合一的境界。 其实,这不是皇甫青叶在 “静” 字上的功夫不够,而是他另有打算。他看出小精灵的剑法和他不相上下,所以想速战速决,凭借自己深厚的内力,把小精灵的剑磕飞。 “锵!” 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他的剑重重地磕在了小精灵的剑上。他以为小精灵虽然剑法不错,但内力肯定不如他,这一剑下去,小精灵的剑肯定会被磕飞。可结果却让他大吃一惊,小精灵的剑只是被震得偏了五六寸,反倒是他自己的剑,像是撞上了一堵墙,被一股强大的反弹力震得荡开了一尺多远,胸前一下子露出了破绽。 他心里大惊失色,刚想往后退,已经来不及了。剑影一闪,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这个声音他听过无数次,以前都是他的剑刺进别人身体里发出的,而现在,却是别人的剑刺进了他自己的身体。 他不仅听到了声音,还立刻感觉到全身一阵冰冷。小精灵的冷魂剑已经刺进了他的心脏。一剑刺进心脏,那还能有活路?小精灵手腕一挫,抽出剑来,鲜血喷涌而出。 皇甫青叶右手拄着剑,左手捂着胸口,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小精灵。他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苦练了三十五年的剑法,最后竟然会死在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手里。他的身体慢慢地倒了下去,眼睛还睁得大大的。他死得不甘心,死不瞑目。 但不管他甘不甘心,瞑不瞑目,他都已经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第124章 阴谋浮出水面 这时,狄浪和皇甫继光的战斗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 狄浪手中的雷霆刀虽然已发挥了强大无比的威力,但却奈何不了皇甫继光的一双肉掌。 才过了三十招,狄浪就陷入了苦战。他整个人还有手里的刀,都好像被一堆数不清的掌影给包围了。皇甫继光的掌影一层又一层,把狄浪死死地困在里面。狄浪想要冲出去,可每次都被皇甫继光的掌法给打了回来,根本找不到一点突破口。照这个情况看,狄浪最多也就只能再撑个三五招了,生死就在这一瞬间。 洛十三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他心里明白,如果自己再不出手,狄浪就算不会当场死在皇甫继光的手里,也肯定会被打得重伤倒地。于是,他再也忍不住了,突然大声喊道:“住手!” 这一嗓子,就像一个惊雷在所有人耳边炸开了一样,把大家都吓了一跳,耳朵都嗡嗡直响。大家听到这喊声,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原本打得热火朝天的战场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狄浪!” 洛十三大声说道,“你先退到一边去,让我来会会他的掌法。” 说完,他就慢悠悠地走下台阶,透着一股让人说不出来的自信和沉稳。狄浪听了,没说话,只是悄悄地往后退了一丈多远,站在那里。 洛十三稳稳地走到皇甫继光对面七尺远的地方,凛然岳立。皇甫继光上上下下打量了洛十三一番,然后冷冷地问道:“你是谁啊?” 洛十三淡淡地说:“皇甫弘应该认识我。” 皇甫弘马上大声说:“爹,他就是洛阳小洛。” “哦!” 皇甫继光眼睛微微睁开,又仔细地看了看洛十三,冷冰冰地说:“你就是那个会佛门禅功的洛阳小洛?” “没错。” 洛十三点点头说,“皇甫老哥,我有几句心里话想跟你说说,能听我讲讲吗?” “你说!”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天下无敌的武功,你们大漠五异的武功虽然很厉害,在大漠横行几十年,没遇到过几个对手,但也不是真的天下无敌。” “你这意思是想劝我现在就收手别打了?” “对,今天这场战斗,天环堡死了不少高手,可你们皇甫世家也没占到什么便宜,皇甫青叶都死在冷魂剑下了。” “冷魂剑?” 皇甫继光眼睛一下子瞪大了,看了小精灵一眼,问道:“他该不会是‘冷魂恶煞’令狐仙的徒弟吧?” 洛十三点点头说:“要不是令狐仙的徒弟,他怎么能这么轻松地就把剑术造诣精深的皇甫青叶给杀了?” 皇甫继光眼神闪了闪,突然盯着洛十三问道:“他是冷魂恶煞的徒弟,那你呢?你又是谁的徒弟?” 洛十三笑了笑,没回答。 皇甫继光接着说:“我听说,现在武林里会佛门‘大旃檀’禅功的,除了佛门第一奇僧大悲禅师,就只有他的徒弟洛十三了。可洛十三半年前就死了啊。” 洛十三还是笑着不说话,他心里清楚,就算自己说自己就是洛十三,皇甫继光也肯定不会相信。与其说了还让人不信,还不如不说,省得浪费口舌。 皇甫继光紧紧地盯着洛十三,又问道:“你到底是哪个武林高手的徒弟?” “这好像也没那么重要吧。” 洛十三慢慢地说,“重要的是,我不希望你为了自己的野心,把整个皇甫家族都拖进万劫不复的境地。” 皇甫继光脸色一变,冷哼了一声说:“听你这话的意思,好像我肯定打不过你似的?” 洛十三淡淡地说:“每种武功都有自己的长处,在没动手之前,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大家都有一半的机会赢。我的武功可能不如你,但自古以来都是邪不压正,我靠着这股正气,说不定就能占点优势。” 皇甫继光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好一个邪不压正,好一个正气,我还真有点不信,倒要看看你的正气怎么帮你占优势!”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凶狠地喊道:“你快把剑拿出来吧!” 洛十三摇了摇头说:“你既然不用兵器,那我就空手接你的双掌,看看你把大漠五异的‘狂沙摩云十八扑’练到什么程度了?” 皇甫继光心里一惊,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说:“你居然也知道‘狂沙摩云十八扑’?” 洛十三笑了笑说:“大漠五异的武功招式,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皇甫继光深深地看了洛十三一眼,嘿嘿笑了两声说:“你说得也对。” 说完,随即沉神运气行功,准备动手。洛十三一脸严肃,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在聚集功力,等着对方出招。 “等一下!” 小精灵突然大声喊道,他身形一闪,就站到了洛十三旁边,说:“洛大哥,这场让我来打,行不行?” 洛十三一愣,说:“秋弟,你……” 他眼睛还是紧紧地盯着皇甫继光,生怕他突然出手。 小精灵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皇甫继光,慢慢地说:“我觉得他的身材特别眼熟。” “哦?” 洛十三心里一动,问道:“你见过他?” 小精灵肯定地说:“肯定不会错。” 皇甫继光听了,心里特别奇怪,看着小精灵说:“小子,你真见过我?” “当然见过。”“在哪里见过?” “在浙东天星堡。” 皇甫继光听到 “天星堡” 这三个字,心里猛地一震,惊讶地说:“你就是那个一直找不到的冷天星的独子?” 小精灵一开始只是觉得皇甫继光的身形有点眼熟,跟当年袭击天星堡、杀了他父母的凶手很像,但还不太确定。现在他确定了,皇甫继光就是那个戴着金色面具、带头杀了他父母和全堡人的人。 小精灵心里一下子激动起来,深吸一口气,冷冷地说:“没错,我就是冷梦秋。这么说,你就是那个鬼脸帮主了。” “这我不否认。” “我问你,天星堡跟你们皇甫世家有什么仇什么怨?” “一点仇怨都没有。” “那你为什么冒充鬼脸帮主,带着人去袭击天星堡,杀了我父母和全堡的人?” “我可没冒充鬼脸帮主,但袭击天星堡不是我的主意。” “那是谁的主意?” “我就是奉命行事。” 洛十三插嘴问道:“是奉血手门主的命令吗?” “没错。” 洛十三又问:“你早就被血手门拉拢了?” 皇甫继光点了点头。 洛十三说:“你知道血手门的来历吗?” 皇甫继光又点了点头。 洛十三眼睛里闪过一道寒光,盯着皇甫继光说:“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被他们利用,帮着他们做坏事,杀害中原的武林同道?” 皇甫继光慢慢地说:“我可不是被他们利用,我是跟他们谈好了条件,合作共赢。” “什么条件的合作共赢?” “要是合作成功了,我就和他们平分天下,一起称霸武林。” “哦?” 洛十三想了想,说:“你和他们谈合作条件的时候,是和血手门主本人谈的吗?” “没错。除了血手门主本人,还有谁有资格跟我谈这种合作条件?” 洛十三淡淡地说:“但我觉得你可能被他们骗了。” 皇甫继光问:“你觉得我怎么被骗了?” 洛十三笑了笑说:“据我所知,血手门主就是个傀儡,真正说了算的另有其人。他跟你谈的合作条件,到时候说不定根本不算数,说不定就是个诱饵,骗你们皇甫家族为他们卖命呢。” 皇甫继光眼神一闪,说:“真正的主宰另有其人,这可是血手门的秘密,你居然都知道,看来你对血手门的事情了解得还挺多。” 洛十三淡淡地说:“我还知道九天魔君已经在中原武林出现了,不久前在和铁旗令主的战斗中,黄天魔君已经死了。” 皇甫继光还不知道黄天魔君死了这件事,听了心里暗暗吃惊,但脸上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嘿嘿一笑说:“姓洛的,既然你对血手门的秘密知道得这么多,那我就跟你说实话吧。”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血手门主一共有四个,只有一个是真正说了算的,另外三个都是替身。跟我谈合作条件的,就是那个真正的主宰,所以合作条件肯定算数,我相信他们。” 洛十三沉默了一会儿,眼睛突然一亮,说:“我问你,那个真正的主宰,是不是九魔之首的金老魔?” “这个问题我不能说。” “你不敢说?” “你要是想知道是不是金圣君,自己去一趟血手门总坛就知道了。” “秦岭圣君谷?” “对。” “你觉得我不敢去?” 皇甫继光淡淡地说:“你可能敢去,但你没机会去了。” 洛十三眼神一动,说:“你是说我今天肯定要死?” “你还挺聪明。” 皇甫继光叹了口气说:“像你这么聪明的人,我还真有点舍不得杀你,但又不得不杀你。” 洛十三说:“因为我会克制皇甫弘的佛门禅功,也知道大漠五异的武功,还知道太多血手门的秘密,对吧?” “对!你说得一点没错。” 洛十三盯着皇甫继光说:“你有把握杀了我?” 皇甫继光说:“我不光有把握,而且是绝对有把握。” 洛十三冷冷地笑了笑,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第125章 皇甫世家的覆灭 在这一场来势汹汹的大举进击中,皇甫世家各路人马倾巢而出。其中,实力最强、人数最多的当属皇甫继光亲自挂帅的神杀组,神刀组紧随其后。而人数最少的则是神火组,仅有区区二十二名成员,由皇甫世家七大高手中精通火器的 “火焰枪” 皇甫亮带队。 神火组的任务是负责纵火,组里的每一个成员身上至少都带着火箭和火焰筒这两种火器。在皇甫继光看来,纵火简直就是手到擒来的小事,此次进攻天环堡,只要火势一起,天环堡必然瞬间化为一片灰烬。 从他指挥神杀、神刀两组在天环堡外与天环堡的一众武士高手厮杀开始,神火组就已经兵分几路,朝着天环堡的左、右、后三方飞奔而去,准备实施纵火计划。他满心以为,片刻之后,天环堡内就会燃起熊熊大火,化作一片火海。然而,事情却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个多时辰都已经过去了,天环堡内却连一处起火的地方都没有。皇甫亮和二十二名神火组的成员,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毫无声息,不见踪影。 皇甫继光向来行事谨慎,计划周详,可谓是 “算无遗策”。这一次进攻天环堡,他自认为有自己和皇甫青叶对付天环老人与 “雷霆刀” 狄浪,那是万无一失。而皇甫弘与皇甫峻以及神杀、神刀两组的高手们,对付天环堡的一众武士,更是绰绰有余。所以,对于这一战,他信心满满,极为乐观。可直到皇甫青叶倒下的那一刻,他才惊觉自己的估计出现了偏差,严重低估了天环堡的实力。尤其是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天环堡内却没有一处起火,他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纵火计划恐怕已经彻底失败,皇甫亮与神火组的二十二人很可能已经全部丧命。因为他清楚,神火组的人只要还有一个活着,就绝对不会放弃纵火的任务。 事实上,皇甫亮与神火组的二十二人确实已经全部命丧黄泉。杀死他们的人正是凌舞扬、洛十三、小精灵以及天环堡的九名高手。就在皇甫继光指挥神杀、神刀两组在堡外与天环堡一众武士激战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展开了行动。原来,皇甫世家此次的行动,早就被洛十三与凌舞扬密切监视着。洛十三还发现那二十二个人身上携带的火焰筒,立刻就猜到他们会趁机用火攻。所以,他一直密切留意着那二十四人的一举一动。当战斗一打响,神火组的人在皇甫亮的指挥下,分头朝着天环堡的左、右、后三方冲去时,他立刻招呼凌舞扬和小精灵各率领三名武士分别向左右两方迎击,而他自己则率领三名武士迅速扑向堡后。 就这样,皇甫亮与二十二名神火手瞬间遭遇了猛烈而无情的攻击。他们还没来得及施展纵火的手段,就已经全部被击杀。当他们击杀了皇甫亮与二十二名神火手返回堡内时,正好赶上皇甫继光率众攻入堡中,战况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凌舞扬和小精灵二话不说,立刻加入了战斗。 洛十三深知皇甫继光功力高深,是个极其难缠的强敌,也明白狄浪的 “雷霆刀” 虽然威力巨大,但依旧不是皇甫继光的对手。为了能够随时接替狄浪,保存自己的体力来对付皇甫继光,他一直站在石阶上,紧紧注视着狄浪与皇甫继光的战局。 皇甫继光狂言有绝对的把握杀死洛十三,洛十三听后只是冷冷一笑,接着喟然轻叹,没有多说一句话。而皇甫继光这一次竟然也没有再开口。原本战况激烈、杀气弥漫的场面,在这一瞬间,空气突然变得无比冷寂,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皇甫继光冷冷地盯着洛十三,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感觉。他发现这个洛阳小洛,竟然让他有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心中还生出了一丝惴惴不安。这种感觉,他以前从来没有过,多年来,无论面对多么强大的对手,他都没有如此心慌过。他在心中暗自琢磨:此人究竟是什么来历?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物? 在暗自思索的过程中,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上下打量着洛十三。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洛十三腰间的长剑上,心中猛地一震,盯着那把剑,沉声问道:“你腰间的可是紫电剑?” “正是。” 洛十三微微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地回答道。 皇甫继光皱了皱眉头,继续问道:“紫电剑乃是洛十三的兵器,它怎么会在你手里?” 洛十三淡淡地说道:“因为洛十三已经死了,所以它就到了我手里。” 皇甫继光目光一闪,追问道:“你也姓洛,你和洛十三是什么关系?” “这似乎并不重要。” 洛十三依旧语气平淡地说道,“你可知道我刚才那声轻叹是为什么?” “那是你的事,我怎么会知道?” 皇甫继光冷哼一声。 “我是在为你皇甫世家感到惋惜。” 洛十三叹了口气,缓缓说道,“皇甫世家的声誉,因为你的一己私欲和野心,已经毁于一旦,你已经成为了整个皇甫家族有史以来最大的罪人。” 皇甫继光听后,冷哼一声,厉声喝道:“小子,少在这里逞口舌之快!江湖本就是弱肉强食的地方,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我到底是皇甫世家最大的罪人,还是强者,这是我皇甫世家的事,轮不到你来惋惜操心。你要是想动手,就别废话,不然就趁早给我滚开,今天老夫就网开一面,放你一条生路。” 这时,小精灵突然冷叱一声:“皇甫老鬼,少在这儿吹牛!血债血偿,现在你就准备为我爹娘和全堡之人偿命吧!” 话音刚落,他手腕一抖,长剑出鞘,寒光一闪,一招 “天外飞虹”,如同一道闪电般直刺皇甫继光的咽喉。 洛十三一见小精灵已经出手,立刻身形一闪,向后飘退三步,同时口中提醒道:“秋弟,小心他的‘扑地潜踪’……” “扑地潜踪” 是 “摩云十八扑” 中的逃命招式,一旦施展,一扑落地就能飞窜五六丈远,趁机逃脱。小精灵一边挥剑进攻,一边回应道:“洛大哥,你放心,昨夜我已经研究过天异剑叟破解‘摩云十八扑’的武功秘笈了,他绝对逃不掉的。” 皇甫继光听了,心中不禁一震,身形急忙一闪,避开了小精灵的剑势,同时大喝道:“且慢动手!老夫有话说。” 第126章 冷魂剑出鞘 小精灵长剑一收,剑身上寒光一闪,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冷冷开口:“说吧,你有什么遗言?” 皇甫继光目光闪烁不定,缓缓说道:“刚才你说你研看过天异老鬼的武功秘笈,可是贺遥的那一本?” “不错。” 小精灵简短回应,语气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冽。 “它现在何处?” 皇甫继光追问道,眼神里满是贪婪。 “我身上。” 小精灵拍了拍腰间,神色淡定。 “快把它交出来!” 皇甫继光伸出手。 “凭什么?” 小精灵嗤笑一声,眼神里满是不屑。 “因为它是老夫师门之物。” 皇甫继光理直气壮地说道。 小精灵忽然 “哈” 的一声大笑起来,那笑声在空旷的场地上回荡,“皇甫老儿,我今儿个可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做不要脸了。” 皇甫继光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怒喝道:“小子!老夫又没有冒认师门,这有什么不要脸的?” 小精灵淡淡瞥了他一眼,语气不紧不慢:“我可没说你冒认师门,不过,你撑死了也就算是四异的弟子,天异剑叟可从来没承认过你是他徒弟。” “但大漠五异艺出同门,他们五位向来亲如一体,而且老夫已经……” 他话还没说完,小精灵便冷声打断:“我知道天异剑叟虽然没否认你这个徒弟,但他也没传你武功,对吧?” 皇甫继光无奈地点点头:“他没传老夫武功,是因为学习五异的武功得循序渐进,得先练好四异的武功,最后才能练他的。可……” 说到这里,他长叹一声,满脸遗憾,“等老夫练成四异的武功,他却因病暴毙了,所以才留下这本秘笈,没想到竟被贺遥给偷走了。” “事实真是这样?” 小精灵挑了挑眉,眼神里透着怀疑。 “千真万确!” 皇甫继光信誓旦旦地保证。 “但据我所知,事实可不是这样。” 小精灵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 “那肯定是贺遥捏造的谎言,胡说八道!” 皇甫继光急得跳脚。 小精灵冷冷一笑:“就算是贺遥胡说的,可有件事却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什么事?” 皇甫继光追问。 “天异剑叟根本没死,他活得好好的,而且我还见过他。” 小精灵说得煞有其事。 皇甫继光脸色骤变,急切地问道:“你什么时候见过他?” “不久之前。” 小精灵故意卖关子。 “在什么地方?” 小精灵耸耸肩,漫不经心地说:“这你就不必知道了。” 其实他根本没见过天异剑叟,这话不过是他随口编的。 可没想到,这随口一说的谎话还真起了作用,皇甫继光心里顿时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起来。 小精灵冷冷一笑,接着慢悠悠地说道:“他老人家和我恩师还有过几面之缘呢。据他老人家说,当年他们一时看走了眼,误收你为徒,后来发现你人品不端,心术不正,怕你将来祸害武林,为了不传你武功绝学,才故意装病诈死,隐居到中原。后来遇到贺遥,见贺遥人品好、资质佳,就收他为徒,把一身绝学都传给了他,还创出破解五异的武功招式,写成秘笈交给贺遥,让贺遥必要时出面清理门户……” “住口!” 皇甫继光突然沉声厉喝,“小子!你简直是满嘴胡言,明明是贺遥偷了老夫师门的武功秘笈,你却说是天异师父传给他的,你这分明是看贺遥死了,死无对证,想把老夫师门的秘笈占为己有,你这小子太无耻了!” “哦?” 小精灵淡然一笑,“你怎么知道贺遥已经死了?” 皇甫继光一怔,随即故作镇定地说:“老夫当然知道。” 小精灵步步紧逼:“你以为贺遥真的死了吗?” 皇甫继光又是一怔。 这时,皇甫弘在一旁插嘴道:“爹,别听这小子胡说,孩儿那天明明一剑砍下了他的头颅,哪还有不死的道理?” 洛十三突然扬声大笑:“皇甫弘,你错了,那天在幽兰小筑楼上,你杀的根本不是贺遥。” 皇甫继光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皇甫弘却固执地摇头:“我不信,那明明就是贺遥。” 小精灵冷冷一笑:“告诉你吧,那只是个长得和贺遥有点像的人。” 皇甫继光双目寒光一闪,突然厉声怒喝:“小子,少废话!你不交出秘笈,老夫今天非杀了你不可!” 小精灵神色平静,反问道:“我要是交出秘笈,你就不杀我了?” “只要你乖乖交出秘笈,老夫就放你一条生路。” 皇甫继光信誓旦旦。 “但是,如果我要杀你呢?” 小精灵挑衅地看着他。 皇甫继光愣了一下,犹豫片刻后说道:“老夫仍然留你一条活命。” “真的?” 小精灵一脸怀疑。 “老夫向来言出必行。” 皇甫继光拍着胸脯保证。 “算了吧。” 小精灵突然摇摇头,满脸鄙夷,“像你这种不要脸的无耻之徒,也配谈‘言出必行’?要是你都能言出必行,那这天下就没有言而无信的小人了。” 皇甫继光气得脸色涨得通红,像猪肝一样难看,双目寒光四射,突然一声暴喝:“小子,你找死!” 怒喝声中,他双掌齐出,两股排山倒海般的劲气汹涌而出,如同狂涛骇浪般向小精灵席卷而去。 小精灵深知他内功深厚,掌力雄浑,硬碰硬肯定吃亏,身形一闪,如鬼魅般斜飘三尺,反手一剑刺向皇甫继光的腰肋。 皇甫继光虽然自负武功高强,根本没把小精灵放在眼里,觉得小精灵就算得了冷魂恶煞的全部绝学,可毕竟年纪小,怎么也不是他的对手。但他却不敢小瞧冷魂剑的锋利,不敢贸然用肉掌去挡剑招。 他一声冷喝,闪身避剑,身形陡然拔起,如同一头苍鹰腾空而起,施展出 “摩云十八扑” 的武功,一招 “翻云覆雨”,势如雷霆,直朝小精灵扑下。这招 “翻云覆雨” 其实和普通的 “苍鹰扑兔” 差不多,只是姿势更加凌厉,威力也更强。 小精灵经过令狐仙十一年的悉心调教,武学功力早已登峰造极,再加上他天资聪慧,领悟力极强。昨天晚上他和凌舞扬拿到秘笈后,虽然只看了半夜,但对破解 “摩云十八扑” 的招法已经了然于胸。这一招 “翻云覆雨”,只需一招 “弯弓射日” 剑式就能破解。 可 “弯弓射日” 剑式虽能破解,却不能一击必杀。皇甫继光可是当年鬼脸帮的帮主,是杀害他父母和全堡上下的血仇元凶,这血海深仇,他怎能不报?为了给泉下的父母和全堡死难者报仇,他决定用点心计 —— 心理战术。 皇甫继光使出 “翻云覆雨” 时,小精灵不但没有用 “弯弓射日” 破解,反而故作惊惶地大叫道:“天异老前辈,你快出来呀!” 这一嗓子喊出来,站在一旁的洛十三、狄浪、天环老人等人都一脸茫然,莫名其妙。 皇甫继光听到这声大叫,心头猛地一震,下扑的身形也不由自主地一顿。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小精灵忽然轻声一笑:“老贼,你上当了。” 话音未落,只见寒芒一闪,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使出一招 “弯弓射日” 剑式,最后一个 “了” 字还在空气中回荡,冷魂剑已经无情地刺入了皇甫继光的小腹。 剑一入即出,鲜血飞溅! 皇甫继光身形落地,双手捂住小腹,双眼圆睁,死死地瞪着小精灵。 小精灵神色冷漠,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这时,皇甫弘、皇甫峻突然齐声大喝,双双飞身扑出,两支长剑如毒蛇出洞,同时刺向小精灵。 第127章 恩怨的了结 狄浪双目圆睁,猛地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喝,宛如惊雷炸响在众人耳边,“雷霆刀” 在他手中瞬间舞动起来,那刀光如同卷起一篷晶莹如雪的巨浪,带着排山倒海之势,朝着皇甫峻狂涌而去。与此同时,小精灵的冷魂剑也不甘示弱,寒芒一闪,恰似一道冷冽的寒虹,划破空气,直逼皇甫弘。 小精灵施展的,乃是 “冷魂七杀剑” 中最为狠辣、绝对致命的剑法。此剑法一出,剑招诡异莫测,寒气逼人,仿佛能夺人魂魄。而狄浪手中的雷霆刀,施展出的则是 “雷霆刀法” 里最霸道的招式。这刀法刚猛无匹,每一刀都蕴含着雷霆万钧之力,刀风呼啸,似要将周围的空气都撕裂开来。 刹那间,剑影与刀芒在空气中交织碰撞,仅仅一闪,便又迅速收敛。可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血雨飞溅。皇甫弘的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倒地,他的咽喉处已然被冷魂剑精准割断,鲜血如泉涌般喷出。 再看皇甫峻,他的身子虽未立刻倒下,表面上似乎也没有受伤的痕迹。然而,就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他的身体竟缓缓倒下,紧接着,“咔嚓” 一声,如同被一把无形的巨斧斩断,身子齐腰跌断成两截,肠脏瞬间流了一地。这霸道而又快速的一招杀人刀法,着实让人胆寒;而那快速狠辣的一式杀人剑法,更是令人毛骨悚然。 皇甫继光的小腹以下早已被鲜血浸透,殷红的血液顺着他的裤腿不断滴落。他一手紧紧捂着小腹,强忍着剧痛,身子却依旧倔强地挺立着。目睹一子一侄双双倒地,生命消逝,他的心中不由暗暗一叹,眼神中满是悲痛与不甘。 就在这一片死寂与血腥之中,堡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两老三少五个人缓缓走了进来。两老之中,一位是素有 “圣手华陀” 之称的诸葛老人,医术精湛,妙手回春;另一位则是昆仑怪叟公冶雁,行事古怪,却有着一身深不可测的武功。 三少里,男的是贺遥,此时的他双腿已失,只能坐在一张轮椅之上,由清丽若仙的文幽兰和一名侍婢推着。皇甫继光的双目瞬间瞪得滚圆,死死地盯着贺遥,眼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大声喝道:“你果然没有死!” 贺遥轻轻喟然一叹,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缓缓说道:“师兄,你这又是何苦呢?” 皇甫继光眉头紧皱,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与试探,问道:“你叫我师兄,难道你一点也不恨我?” 贺遥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神情诚恳地说道:“无论如何,你总是我的师兄,我又怎会恨你呢?” “很好!” 皇甫继光突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声音中带着几分癫狂,“大师父果然没有看错你……” 话还未说完,他便剧烈地呛咳起来,紧接着,大口大口的鲜血从他口中喷涌而出,身子也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贺遥见状,连忙焦急地说道:“师兄,你快别多说话了。有我岳父他老人家在此,你的伤势必定可以治好的,你一定要撑住啊。” 说着,他双手迅速拨动轮椅,快速来到皇甫继光身前,正要伸手去扶他。 “不必了!” 皇甫继光摇了摇手,脸上露出一抹惨笑,“你既然还承认我是你师兄,我想请求你一件事,希望你能答应。” 贺遥连忙点头,语气坚定地说道:“师兄请说,只要是小弟能力做得到的,小弟无不答应。” “好!” 皇甫继光的脸上露出一丝喜悦之色,说道:“请你好好照顾我皇甫世家的后人,别让他们受到武林其他门派家族的欺负,你肯答应吗?” 贺遥闻言,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面露犹豫之色,说道:“这个……” “怎么?你不肯答应么?” 皇甫继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与愤怒。 贺遥眉头紧皱,无奈地说道:“并非小弟不肯答应,而是这责任太重了,何况小弟双腿已残,只怕能力不够,无法办得到。” 就在这时,洛十三突然开口,声音清晰而坚定:“皇甫家主,贺遥说的是实话。我洛阳小洛愿意代他答应你这请求,并且一肩承担,保证没有任何武林世家、门派欺负你皇甫世家的人,直到我姓洛的死为止,不过……” 他的神态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缓缓又道:“我丑话可要说在前头,今后你皇甫世家的人,必须安份守己,不得在江湖上为非作歹才行。否则,用不着别人怎样,我小洛、冷梦秋、狄浪都不会饶他!” 皇甫继光对贺遥作此 “请求” 本是别有用心,没想到洛十三忽然出面代贺遥答应他的 “请求”,而且一肩承担,语气说得又极是正义凛然,他顿时无话可说,只好惨笑着说道:“好!洛英雄,老夫谢谢你了。” 说罢又是一阵呛咳,再次吐出两大口血。 他小腹受伤极重,又一直血流不止,早就该当倒下,他之所以还能强撑着,完全是凭借着深厚的内功。然而此际,他的内力已经耗尽,犹如油尽灯枯。在再次吐出两大口血之后,他的身子终于一歪,缓缓倒下,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皇甫继光这次率众大举进击天环堡,原本信心满满,认为杀死天环老人与狄浪、将天环堡化为灰烬乃是轻而易举之事。他做梦也没想到,最终会落得如此下场。 这一战,天环堡的高手、武士虽然死伤了三四十人,天环老人与狄浪却毫发无伤,真正的高手只死了个 “绝不斯文” 凌舞扬。但是皇甫世家的伤亡更为惨重,神杀、神刀、神火三组手下伤亡四十多人不说,皇甫世家的七大高手皇甫青叶、皇甫弘、皇甫峻、皇甫亮四人都已丧命,只剩下皇甫全、皇甫智、皇甫瑞三人,皇甫全和皇甫瑞也都受了重伤,再加上皇甫继光本人的死亡,皇甫世家可谓精英尽失。 这一战,当真是惨烈至极。 皇甫继光尸体倒地之后,洛十三目光冷冷地扫视了神态木然站立一边的皇甫全等众人一眼,缓缓说道:“刚才我答应皇甫继光的话,想必各位都已听见了。只要你们安份守己,不为非作歹,我保证你们不受任何欺负。若然有什么麻烦,你们不妨找我,我定会替你们出头解决。” 说到这里,他吁了口气,又道:“现在你们走吧,带着你们自己人的尸体回去料理丧葬吧!” 皇甫全是皇甫继光的长子,眼下皇甫世家在场之人,以他的身份最高。虽然皇甫继光十分看重三子皇甫弘的智慧,本有意让皇甫弘继承他的地位,但皇甫弘已死。所以,现在皇甫继光一死,他也就理所当然地成了皇甫世家家主的接棒人。 于是,洛十三话音一落,他立即瘸着一条受伤的腿,跨前一步,朝洛十三抱拳一拱,道:“在下皇甫全谨代表皇甫世家谢谢洛大侠今后照顾之德。” 洛十三淡淡道:“阁下不必客气,我说过的话一定守诺保证。” 皇甫全没有再说话,转朝一众手下说道:“各位,请带着咱们自己人的尸体回去!” 第128章 九转大还丹 凌舞扬的尸体就这么直挺挺地停在花厅里,死寂的气息弥漫开来,像是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所有人都笼罩其中。洛十三、狄浪、贺遥等众人围在四周,个个面色凝重,满心悲戚。尤其是小精灵和上官珍珍,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就差夺眶而出了。 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凌舞扬对他俩关怀备至,亲切得如同自家兄长。如今,这位性情潇洒豪放的凌大哥就这么没了,他俩心里那股子悲痛,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小精灵站在凌舞扬的尸首旁,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在洛十三和狄浪身上来回打转,嘴唇微微颤抖,像是有话要说。可还没等他开口,洛十三就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思,抬手摆了摆,苦笑着说道:“你先别说,我知道你心里想啥。不过,这事虽说不是完全没可能,但难度可不小,没那么容易办成。” 上官珍珍心里头也正琢磨着同样的事儿呢,一听洛十三这话,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眨了眨那双明亮动人的眼睛,望向狄浪,压低声音问道:“狄大哥,这事儿真的这么难办吗?” 狄浪可是亲身经历过类似事情的人,从小精灵的神情和洛十三的话里,自然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苦笑,说道:“要是这事儿容易,那江湖上那些无恶不作的坏蛋,岂不是都能长生不老了?到时候,这天下还不得乱成一锅粥。” 上官珍珍秀眉轻皱,一脸疑惑地问道:“可是洛大哥和你不都……” 狄浪接过话茬,解释道:“洛大哥和寻常人不一样。他有个佛法高深、身具佛门大乘禅功的好师父,自己也修炼了佛门禅功,所以才能顺顺利利地成功。” 上官珍珍追问道:“那你呢,狄大哥?” 狄浪脸上浮现出一抹庆幸的笑容,说道:“我纯粹是运气好,碰巧遇上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缘。” “什么样的好机缘啊?” “找到一个身体和精神状态都和我特别契合的人,而且那人阳寿未尽,不是死于非命,还刚断气不久。” “这……” 上官珍珍陷入了沉思,喃喃自语道,“这可太难找了。” 狄浪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就是因为这种机缘太难得,所以才不容易啊!” 狄浪和上官珍珍这一番对话,诸葛伦、公冶雁、文幽兰和贺遥因为听文幽兰说过,心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可天环老人却听得一头雾水,满脸茫然,压根不知道他们在说啥。 “你们到底在说啥呀?老朽能不能帮上忙?” 天环老人终于忍不住,满心疑惑地问道。 洛十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笑,说道:“小精灵想让凌舞扬复活,天环老哥,你觉得你能帮上忙不?” “让凌兄弟复活?” 天环老人惊得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 “当然可能!” 小精灵抢着说道,“洛大哥和狄大哥就是例子,洛大哥借体复生,狄大哥借尸还魂。” “借体复生?借尸还魂?” 天环老人又是一愣,满脸震惊地看着洛十三和狄浪。 洛十三神色淡然,轻轻一笑,转头对诸葛伦说道:“蒙古华陀,这事儿就麻烦你待会儿跟他解释解释了。” 说完,他突然伸出右手,稳稳地按在凌舞扬尸体的胸口上。只见他双目紧闭,周身气息涌动,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他掌心汇聚。片刻之后,他缓缓收回手掌,轻轻吐出一口气,神色凝重地说道:“他的尸体就先放在花厅里,你们一定要小心守护,千万别挪动。我这就出去一趟,等我回来再说。” 话音刚落,洛十三身形一闪,如同一道疾风般瞬间消失在众人眼前,眨眼间就出了堡门,消失在远方。 天环老人转头看向诸葛伦,问道:“他这是去哪儿了?” 诸葛伦无奈地摇了摇头,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儿。突然,他眼睛一亮,说道:“我大概猜到他可能去哪儿了。” 狄浪赶忙问道:“他可能去哪儿了?” 诸葛伦神色中透露出一丝期待,说道:“要是我猜得没错,小凌可就有起死回生的希望了。” 天环老人目光一凝,追问道:“难道他是去找什么起死回生的稀世灵药了?” 诸葛伦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他跟我说过,析城山里隐居着一位佛门高僧,至少有五十年没在江湖上露面了。听说这位高僧手里有三颗能生死人肉白骨的武林奇药‘九转大还丹’,我猜他多半是去找那位高僧求药去了。” “九转大还丹?” 天环老人眼睛猛地瞪大,“那不是少林和尚视为命根子,听说现在少林自己都一颗不剩的稀世灵丹吗?” “没错。” 诸葛伦点头应道,“这丹药是三百年前,少林一位精通药理的老禅师,花了一辈子的时间,采集了上百种珍稀药材炼制而成的,总共就炼出了十五颗。少林原本的十二颗,早在百年前就用完了,现在就只有这位高僧还剩三颗。” 天环老人又问道:“那这位高僧是少林弟子吗?” 诸葛伦摇了摇头,说道:“这位高僧的师承,恐怕当世武林中只有洛兄弟和他的师父知道了。” 天环老人沉默了片刻,接着问道:“刚才小精灵说洛兄弟是借体复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诸葛伦刚要开口回答,一名武士匆匆走进来,禀报道:“午饭酒菜已经在大厅摆好了,请堡主和各位大侠去大厅用餐。” 诸葛伦笑着说道:“咱们先去大厅喝两杯,边喝边给你说。” 小精灵连忙对狄浪说道:“狄大哥,我就在这儿陪着凌大哥,你吃完了随便给我带点吃的回来就行。” 上官珍珍也跟着说道:“狄大哥,你带双份吧,我和小精灵一起陪凌大哥。” “好嘞。” 狄浪笑着点头答应,然后和诸葛伦等人一起朝着大厅走去。 第129章 百禽谷与析城山 三天后,日落黄昏,洛十三风尘仆仆地归来,他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可那眉宇间却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兴奋劲儿。 诸葛伦一看他这模样,心里就乐开了花,暗自嘀咕:“嘿,我就知道这小子准是去了析城山!” 果不其然,洛十三不仅从析城山求到了一颗 “九转大还丹”,还顺道去了趟 “百禽谷”,带回了两颗冰谷雪莲实。这冰谷雪莲实可是世间罕见的宝贝,据说能起死回生、延年益寿。 当洛十三掏出两颗雪莲实,把其中一颗递给公冶雁时,诸葛伦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他凑到洛十三跟前,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道:“我说十三呐,那百禽先生出了名的孤僻又吝啬,平日里连颗糖豆都舍不得给人,怎么这次这么大方,一下子就给了你两颗这等宝贝?你是不是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啊?” 洛十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调侃道:“嘿嘿,我就使了点小手段,再加上一张请帖,所以他乖乖地送了我两颗雪莲实!” 诸葛伦好奇心瞬间被勾了起来,追问道:“啥小手段?快给我说说,别卖关子!” “我呀,抓住了他视若性命的‘百禽之王’,他心疼得不行,只好拿一颗雪莲实来换了!” 洛十三得意地挑了挑眉。 “那另一颗呢,肯定是用请帖换的吧?” 诸葛伦迫不及待地问。 “没错!” “什么请帖这么厉害?” “结婚喜帖,邀请他去喝喜酒的。” “谁结婚啊?” “贺遥和文幽兰。” 诸葛伦一听,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说:“你这小子,鬼点子真多!这种喜帖都能换到宝贝,服了你了!” 笑了好一会儿,他突然脸色一正,目光紧紧盯着洛十三,问道:“你真去了析城山?” 洛十三点了点头。 “求到‘九转大还丹’了吗?” 洛十三又点了点头,可随即轻轻叹了口气,神色变得有些凝重,说道:“不过,那位老人家给我出了个超级头疼的难题。” 诸葛伦目光一凝,追问道:“什么难题?快说说!” 洛十三摇了摇头,道:“这事以后再说吧,到时候自然知晓。对了,狄浪、小精灵和上官珍珍在花厅吗?” 诸葛伦点了点头,说:“这三天两夜,小精灵和上官珍珍连饭都在花厅吃,一步都没离开过。” 一旁的文幽兰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娇声问道:“洛大哥,什么时候给凌大哥服药救治呀?” 洛十三回道:“吃过晚饭就开始。” 晚饭后,夜色如墨,花厅里灯火通明。“圣手华陀” 诸葛伦、天环老人、文幽兰、贺遥、狄浪、小精灵和上官珍珍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洛十三身上,整个花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每个人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轻微的呼吸声。 洛十三神情庄重地站在凌舞扬的尸身旁,他伸手探了探凌舞扬的心窝,又翻开他的双眼仔细查看,随后从怀里掏出一颗龙眼大小的蜡丸。他小心翼翼地捏碎蜡壳,动作轻柔却又坚定地捏开凌舞扬的下巴,将 “九转大还丹” 放入他口中,合上牙关,沉声道:“狄浪、小精灵,你们把他扶坐起来。” 狄浪和小精灵立刻上前,一左一右稳稳地扶起凌舞扬的身子。洛十三迅速在凌舞扬身后盘膝坐下,双掌紧紧抵住他的后背,刹那间,一股雄浑的禅功真力从洛十三掌心涌出,如同一股暖流,缓缓注入凌舞扬体内。只见洛十三周身气息涌动,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无比的专注与坚定,额头微微沁出细密的汗珠。这禅功真力就像灵动的精灵,在凌舞扬体内游走,与 “九转大还丹” 的药力相互交融,试图唤醒凌舞扬体内几乎停滞的机能。 “九转大还丹” 不愧是绝世圣品,在洛十三禅功真力的助力下,仅仅过了一盏茶的工夫,狄浪和小精灵就惊喜地发现,凌舞扬原本冰冷的身体开始渐渐回暖,而且竟然有了微弱的呼吸。虽然这呼吸若有若无,似风中残烛,但无疑是生命复苏的希望之光。 “凌大哥有呼吸了!” 小精灵兴奋地轻声叫道,声音里满是喜悦与激动。 洛十三却丝毫不敢松懈,他双掌依旧稳稳地抵在凌舞扬后背上,源源不断地输送着禅功真力,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滚落,湿透了衣衫。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洛十三的头上已经热气腾腾,整个人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而此时,凌舞扬的呼吸逐渐变得有力,原本苍白如纸的脸庞也泛起了一丝红润。 终于,洛十三收回双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的身体微微颤抖,显得疲惫不堪。他有气无力地对诸葛伦说道:“蒙古华陀,我尽力了,接下来就全靠你了。” 诸葛伦拍着胸脯,信心满满地说:“要命老弟,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接下来的事包在老夫身上,我一定把他调理得生龙活虎!” 洛十三缓缓起身,走到一张椅子旁,盘膝趺坐,闭目运功调息。这短短两盏茶的时间,他消耗的功力至少有五成,此刻的他急需恢复体力。 第二天,凌舞扬已经能稍微吃点东西,甚至还能自己运气调息了。看来,他这条命是彻底保住了,只需调养个十几二十天,就能完全康复。 “格老子的,我这条命以后就是你的了!” 凌舞扬调息完,看着洛十三感激地说道。 洛十三微微一笑,摆摆手说:“格老子的,少跟我来这套!你的命可不是我的,也不是别人的,是天下江湖的!你就在天环堡好好养伤,我和狄浪、小精灵还有事,不能在这儿陪你了。” 这时,上官珍珍突然说道:“洛大哥,我要和你们一起走。” 洛十三摇了摇头,拒绝道:“小凌在这里养病,你就留下来帮忙照顾他吧。” “不嘛!” 上官珍珍立刻撒娇道,“凌大哥有诸葛伯伯和文姊姊他们照顾,我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我还是跟您和小精灵一起走嘛!” 洛十三眉头微微一皱,小精灵赶忙在一旁帮腔:“洛大哥,她想跟咱们一起,就让她跟着呗。” 洛十三微微沉吟,看着小精灵,笑着说:“让她跟我们一起可以,但我还是那句话,你明白吧?” 小精灵眨了眨眼睛,点头笑道:“我知道,她的安全我负责!” 洛十三深深地看了小精灵一眼,说道:“好吧,既然你明白,那就让她一起走吧。” 说走就走,洛十三朝天环老人和诸葛伦等人抱拳一拱,率先迈步朝堡外走去。众人离开了天环堡。 第130章 碧瑶圣宫邀约 洛十三和狄浪一行四人,刚踏入天环镇,就迎面撞上了四个人 —— 司空强、梁老二、“飞刀无影” 展飞,还有 “雪衣追魂” 欧玉堂。 洛十三眉头一挑,张口就问:“阿强,你们几个咋跑这儿来了?” 司空强嘴角一勾,带着笑意说道:“听说你在天环堡,这不,我们正打算去找你呢。” “有事?” “那可是大事!” 司空强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张大红金字的请帖,递到洛十三跟前,“你瞅瞅这个,看完就明白了。” 洛十三伸手接过请帖,只见上面写着,是给黑鹰帮主的。 “兹定于十一月十一日午正,为本宫开宫圣典吉时,并举行蟠龙较技大会助兴,由与会各方英雄豪杰相互较技,切磋武学,夺魁者可获本宫所准备的奇珍彩头,敬请准时光临参加。碧瑶圣宫宫主谨邀。” 请帖旁边还附着一张小笺:“赴会之人,请于三日前到达南海之滨,金沙村乘船,前往本宫。” 洛十三看完,把请帖交还给司空强,脸上立马露出笑容:“嘿,这样摆明了倒也好,省得咱们在暗处摸索,又费力气又浪费时间,到最后吃了亏上了当,还不知道对方是些什么牛鬼蛇神呢!” 他顿了顿,接着问道:“这请帖收到多久了?” “七天了。” 司空强收起请帖回答道。 “黑鹰帮能接到这请帖,楚令主肯定也收到了吧?” 洛十三挑眉问道。 司空强点点头。 “那知道还有哪些帮派接到了吗?” “听说丐帮、南宫世家、慕容世家,还有四川唐门都收到了。” “少林、武当这些大门派呢,难道没接到?” “没听说,好像是没有。” “血手门呢?” “好像也没有。” 洛十三眉头瞬间皱成了个 “川” 字,满脸诧异:“这可就怪了!少林、武当这些大门派在武林里那都是响当当的,身份地位举足轻重。这种开宫大典,就跟一个门派正式开山立派似的,那可是无比隆重的大事。既然发了请帖,为啥不邀请这些大门派呢?这其中有啥道理?难不成他们还瞧不上这些大门派?” “也许是吧。” 司空强慢悠悠地说道,“各大门派在武林中,身份地位确实不容小觑,可近十多年来,人才凋零,没出什么厉害的高手。而且他们向来故步自封,不思进取,徒有其表,实际上已经没什么让人瞧得起的实力了。” “你这话可不全对。” 洛十三摇了摇头,“武林各大门派这十多年来,是没出什么杰出人才,实力或许比不上铁旗堡、丐帮和南宫世家,但怎么着也比你黑鹰帮、慕容世家和四川唐门强吧。尤其是少林、武当这两派,底蕴深厚,实力更是不容小觑。我觉着这中间肯定有别的缘由。” 他顿了顿,眨了眨眼睛,问道:“你回去见过令主没?” “没有。” 司空强摇了摇头,“不过令主已经有指示了。” “怎么说?” “令主觉得这宴无好宴,会无好会,想问问你的意见。” “问我要不要去?” “正是,令主的意思是让你决定。” 洛十三微微沉吟了一下:“我去,他别去。” 司空强一愣,连忙解释道:“不,你误会了,你去的话,令主怎么能不去呢?” 洛十三忽然笑了起来:“看来是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去,他没必要去。他坐镇铁旗堡,以防血手门趁机突袭。” 司空强苦笑着说:“你没把话说清楚,这能怪我误会吗?” 他顿了顿,目光一凝,“你就一个人去?” “谁说我一个人去的?” 洛十三眼睛一瞪,“没瞧见我身边跟着三个小尾巴吗?这么热闹的大典,我去了,他们能不跟着去?” 司空强听了,不禁一怔。 这时,上官珍珍小嘴一噘,娇嗔道:“洛大哥,你怎么能说我们是跟屁虫呢!” “怎么?我说错了?” 洛十三瞪着眼睛,“小丫头,你要是不乐意当跟屁虫,就赶紧给我滚远点,别再跟着我。” 上官珍珍一下子愣住了。 小精灵眼珠子滴溜一转,突然 “哈” 地笑出声来:“洛大哥,你这招都过时啦,不管用了!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呢!反正我是奉师命跟着你的,师命不可违,就算你说我是跟屁‘屎’,我也还是跟定你了。” 狄浪一开始还不明白洛十三为啥突然这么说,还让上官珍珍离开,可听小精灵这么一说,立马就明白了洛十三的心思。 “好你个洛阳小洛。” 狄浪也哈哈大笑起来,“对老朋友还耍起心眼儿来了。小精灵说得对,你这招已经不管用了,我们都跟定你了。” 上官珍珍本就是个机灵俏皮的姑娘,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顿时格格娇笑:“洛大哥,你好坏哦,我差点就上了你的当!” 司空强也明白了,笑着说道:“阿洛,你这招可真高啊……” “高招个屁。” 洛十三叹了口气,“你们没听见吗?就算我说他们是跟屁‘屎’,他们还是照跟不误,都已经吃定我了。” 小精灵笑嘻嘻地说:“洛大哥,说话可得凭良心啊!我们跟着你,可都是听你的,怎么能说是吃定你了呢!” 洛十三目光一凝:“你真的什么都听我的?” “那当然。” 小精灵点点头,眼珠子一转,“就一件事除外。” “什么事?” “就是不让我们当你的跟屁虫。” 洛十三笑骂道:“你这小鬼灵精,看来我还真拿你没办法。” 小精灵嘻嘻一笑,冲洛十三做了个鬼脸。 狄浪忽然看向司空强,问道:“阿强,你去不去?” 司空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洛十三:“你觉得呢?” 洛十三微微一笑:“你是黑鹰帮的帮主,而且都接到请帖了,这种事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自己拿主意吧。” 司空强说道:“我肯定是要去的,不过黑鹰帮主的身份在江湖上还是个秘密,我目前还不想公开,所以我在考虑……” 洛十三微微沉吟了一下:“这样吧,你把你的请帖给我,我以你黑鹰帮主的身份去赴会。你和梁老二他们三个就当是我的属下,你看怎么样?” 司空强点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可令主那边派谁代表呢?” 洛十三沉默了一会儿,思索道:“你可以传书给令主,就说我请他派甘总管参加,让甘总管在会前赶到金沙村和我们会合。” 司空强点了点头,又把那张请帖拿出来交给洛十三:“那咱们就分头行动,金沙村见。” 他抱了抱拳,带着梁老二、展飞和欧玉堂转身离开了。 第131章 齐聚金沙村 金沙村,南海之滨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渔村。村上约莫有百十户人家,大多靠捕鱼为生。海边沙滩上,密密麻麻地停放着大大小小的渔船,少说也有四、五十艘。 十一月的天,在北方早已大雪纷飞,关外更是一片冰天雪地,满眼银白。可在这金沙村,丝毫不见冰雪的影子,气候温暖得如同春天。海风在海滩上呼啸而过,带着一股在北方绝无仅有的腥咸味儿。深蓝色的大海波涛汹涌,海浪一波接着一波,狠狠地拍打着岸边的岩石,溅起无数晶莹的浪花。惊涛拍岸的声音震耳欲聋,海阔天空,一望无际,让人不禁感叹海洋的浩瀚伟大、神秘莫测,心胸也随之开阔起来。 原本荒僻宁静的小渔村,这两天却突然热闹得不像话。从十一月初五开始,一批又一批的江湖人,三五成群,男女老少,个个带着刀枪剑戟,陆陆续续地涌进了村子。到了初七,小渔村里已经聚集了一两百人。 金沙村这地方,连个客栈都没有,只有一家既卖酒又卖茶的小饭铺。这么多人一下子涌进来,可被大家住的问题给难住了。男人们还好说,常年在江湖上闯荡的,露宿荒郊是常有的事儿,随便找个地方就能凑合过三夜两夜,更何况这儿气候还不冷。但女人们就麻烦了,只能挨个去找渔民商量,要是能借到一间房过夜那是最好,实在不行,几个人挤一挤,也比在露天过夜强。这两天,村里渔民的住处,只要能挤人的地方都挤满了,就连海边沙滩上那些大大小小的渔船,也都住满了人,没有一艘是空着的。 十一月初七,夜,二更。 洛十三、狄浪、小精灵和上官珍珍四人赶到了金沙村。站在村头,洛十三抬眼往四周瞧了瞧,眉头一皱,说道:“好家伙,这么个小村子,到处都挤满了人,看来今晚咱们只能以地当床了。” 小精灵满不在乎地说:“以地当床对我来说那是家常便饭,以前我还经常躺在沙滩上、大岩石上,看着月亮过夜呢!” 洛十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笑容,说道:“能静静地躺在大岩石或者沙滩上,看着月亮过夜,倒确实是件挺有诗情画意、挺美的事儿。可惜啊,现在的时间、地点、环境都不一样了,这儿到处都是带着刀枪剑戟的江湖人,每个人身上都隐隐透着一股杀气,早就没了那份诗情画意的宁静。” 说完,他感慨地轻轻叹了口气。 在星光和朦胧夜色的笼罩下,沙滩左边的一块大岩石旁,一个白衣人影朝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小精灵眼尖,最先看到,喊道:“洛大哥,你看!那不是和司空强在一起的人吗?” 洛十三也看到了,说道:“没错,是欧玉堂,看来他们早就到了。” 说话间,欧玉堂已经走到了跟前,抱拳躬身行礼道:“见过洛公子,见过狄三爷。” 洛十三摆了摆手,笑着说:“别这么客气,阿强现在在哪儿呢?” “就在那边大岩石后面。” 欧玉堂说道,“四位请跟我来。” 跟着欧玉堂走到大岩石后面,司空强苦笑着对洛十三说:“我们是黄昏时候到的,没想到来参加这次聚会的人这么多,整个村子里到处都挤满了人,连个歇脚的地方都找不到。找了好半天,只能在这儿将就一下了。” 洛十三笑着说:“这地方已经很不错了,起码坐下来还有岩石可以靠着,总比那四面空旷的沙滩强多了。” 他顿了顿,接着问道:“见到甘总管了吗?” “没有。” 司空强摇了摇头,“说不定他早就到了,不过他一向神出鬼没的,这时候想找到他恐怕不容易,只能等明天天亮了,再四处找找看。” 洛十三点了点头,突然转头看向上官珍珍和小精灵,问道:“你们饿不饿?” 上官珍珍立马说道:“我早就饿了。” 洛十三笑了笑,对小精灵说:“小精灵,走!跟我到村子里看看有什么能吃的,买些回来。” 上官珍珍也嚷着:“我也去。” 三个人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只买到了两坛子酒、五六斤不知名的鱼,其他什么都没买到,连一块糕饼都没找到。不过有酒有鱼也已经很不错了。 小精灵最擅长烤鱼,在荒石岛上的时候,他就经常在海边抓鱼烤着吃。他烤鱼的时候,上官珍珍在一旁兴致勃勃地帮忙,虽说有点越帮越忙,但他还是很快就把鱼全烤好了。酒虽然度数不高,但小精灵烤的鱼却香气扑鼻。 八个人坐在沙滩上,喝着酒,吃着香喷喷的烤鱼,倒也有几分悠然自得的感觉。天空中虽然没有月亮,但星星闪烁。大海里,波光粼粼。海上风平浪静,这是个天气不错的夜晚。鱼很香,天气也很好。可是,明天又会怎样呢?海洋的气候变幻莫测,明天还会像现在这样吗?会不会发生什么变化呢? 第132章 跨海赴魔宫 明天已成了今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整个海面就像被一层厚厚的白色棉被严严实实地盖住了,浓雾弥漫,啥都瞧不太真切。就在这一片混沌之中,一艘如同小山般庞大的三桅巨船,缓缓地朝着海边驶来,在距离岸边大概十丈左右的海面上稳稳地停了下来。这船来得这么蹊跷,不用多想,肯定是来接各方武林豪杰,去那神秘莫测的碧瑶圣宫的。 没过多久,阳光穿透浓雾,洒在海面上,海水波光粼粼,亮闪闪的。未时刚过,巨船扬起风帆,载着一船的武林高手,正式踏上了这趟未知的旅程。随着巨船的渐行渐远,原本热闹非凡的金沙村瞬间冷清了下来,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这天的天气好得没话说,天空湛蓝如宝石,万里无云。海面上也是风平浪静,就像一面巨大的镜子。巨船乘风破浪,由于船身庞大又坚固,行驶得稳稳当当,坐在上面几乎感觉不到丝毫的摇晃。 洛十三在船桅下站着,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着,突然,他像是被什么定住了一般,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因为他竟然在这里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 名满长安的大侠,冷月府的主人 “冷月飞虹” 凌玉云。 凌玉云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洛十三,脸上露出一抹微笑,说道:“哟,洛兄,你也来了啊!” 洛十三嘴角微微上扬,回以一笑,说道:“凌大侠,实在对不住啊!” 凌玉云微微一愣,疑惑地问道:“怎么了?出啥事了?” 洛十三解释道:“上次您慷慨地给了我十五万两银子,我原本想着从杀手集回来之后,怎么着也得好好报答您一番。谁知道我晚了一步,巫大娘和乔伯那两个杀手掮客都已经死翘翘了。” 凌玉云神色平静,淡淡地说:“这事我已经知道了,现在也没啥大不了的,洛兄就别往心里去了。” “是因为咱们现在正往碧瑶圣宫去的缘故吗?” “没错。” 凌玉云点了点头,眼神变得锐利起来,问道:“洛兄,你对碧瑶圣宫这个组织,如今可有一点了解?” 洛十三摇了摇头,回答道:“一点都不清楚。” “可你现在却在这艘船上。” “你不也一样嘛!” 凌玉云突然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是没办法啊,被逼无奈才来的。” “是为了你的妻子和女儿?” “还有那么一点好奇心作祟。” “哦?” 洛十三眼睛一亮,说道:“听你这语气,好像对这个组织知道的还不少呢?” “其实知道的少得可怜。” 凌玉云又叹了口气,耸了耸肩,无奈地说:“也正是因为知道得太少,心里那股好奇心就像野草一样疯长。” 洛十三缓缓地说:“好奇本就是人的天性,谁心里还没点好奇的事儿呢?这好奇心能让人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停地去探寻世间的各种秘密,有些人啊,为了满足这‘好奇’二字,连命都可以不要,就算死了也不后悔。” 凌玉云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问道:“洛兄,你听说过南海有座‘碧瑶宫’的事儿吗?” 洛十三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这 “碧瑶圣宫” 多半就是那碧瑶宫。但他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摇了摇头,问道:“没听说过,那是个啥地方?” 凌玉云目光望向远方,缓缓地说道:“碧瑶宫原本是南海群岛中一个极其荒芜的小岛。” “哦?那是谁建造的呢?” “一群海盗。” “南海、东海的海盗多如牛毛,不知道是哪一伙海盗?” “他们具体叫啥名字,没人知道。航海的商人们都管他们叫‘南海幽灵’。” “幽灵海盗?” “没错。” 凌玉云点了点头,接着说:“他们一共有十七个人,在海上神出鬼没,行踪飘忽不定,在南海一带航行的船只,一提起他们就头疼得要命。” “他们就是碧瑶宫的主人?” “一开始是,但后来又有几个人来到了岛上,看中了这座小岛,就成了岛上的新主人。” “那幽灵海盗呢?” “据说全都死在了那几个人手里。” “然后他们就把碧瑶宫改成了碧瑶圣宫?” “正是如此。” “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啊?” “不清楚。” “他们的武功很高强吗?” “传说中,他们的武功高得吓人。” 洛十三眨了眨眼睛,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问道:“凌兄,你觉得咱们这一趟行程会咋样?” 凌玉云神色凝重,说道:“不太乐观。” 洛十三追问道:“这么说,你对救回妻女也不抱什么希望了?” 凌玉云回答道:“其实我的妻女根本不在岛上。” “那你为啥还要来?” “我之前说过了,我就是好奇。除了想弄清楚碧瑶圣宫的主人到底是什么人,还想看看他们说的奇珍彩头到底是啥宝贝。” “俗话说得好,‘宴无好宴,会无好会’。这道理,我想你肯定比我清楚。既然你妻女不在岛上,你真不该来淌这趟浑水。” “那你呢?” “我?我是不得不来。” “为什么?” 凌玉云紧紧盯着洛十三,问道:“难道你有什么非来不可的理由?” 洛十三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那张请帖,说道:“凌兄,你看看这个就明白了。” 凌玉云接过请帖,脸色先是微微一变,紧接着目光闪烁,哈哈大笑起来,说道:“真是没想到啊,洛兄原来就是名震江湖、神秘莫测的黑鹰帮帮主,凌某实在是太失礼了。” 洛十三淡然一笑,说道:“黑鹰帮在江湖上虽说有点名气,但跟凌大侠你这位冷月府主人、一代名侠的名声比起来,那可差得远了。” 凌玉云突然长叹一声,说道:“一代名侠又有什么用?到头来,连自己的妻女都保护不了,还被人给劫持了。” 洛十三安慰道:“这跟名声没啥关系。要是有人铁了心要去掳劫禁宫大内的皇后和皇子,说不定也能得手。” 凌玉云又长叹一声,缓缓地说:“在别人眼里,咱们好像都是很有见识、胸有成竹的人,但实际上呢?” 说到这儿,他摇了摇头,满脸的黯然,不再说话。 洛十三目光闪烁,问道:“听你这语气,满是颓丧和感慨,难道你对自己已经失去信心了?” 凌玉云苦笑着说:“信心这东西,得有基础才能存在。普通人的基础是钱财和权力,而咱们江湖人,除了要有高强的武功,还得有庞大的势力,才能成为一方霸主,让人不敢轻易招惹。可咱们现在有什么?咱们现在漂泊在茫茫大海上,过不了多久,还要面对一个深不可测的强敌。” 洛十三说道:“既然这样,你更不该来冒险了。” 凌玉云又苦笑着说:“说实话,我之前说的好奇心,不过是给自己找的借口罢了。也许每个人这一辈子,都会干那么一两件莫名其妙的傻事吧!” 洛十三淡淡地说:“但事实上,你不是傻子,我也不是。” 凌玉云沉默了,不再说话。巨船继续在海面上破浪前行,向着那神秘的碧瑶圣宫驶去…… 第133章 江湖群像初现 黄昏时分,原本还算平静的海面突然狂风大作,巨浪滔天。那风浪像是被激怒的巨兽,张牙舞爪地扑向海面的船只。好在众人乘坐的这艘巨船结构结实,宛如一位沉稳的勇士,在风浪中稳稳地破浪前行,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十一月初十,黄昏。夕阳的余晖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一座岛屿在远处若隐若现。洛十三站在甲板上,海风肆意地吹着他的衣角,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那座岛屿,而后转头看向身旁一位气宇轩昂、威仪慑人的青衫中年人,开口道:“那大概就是碧瑶圣宫所在的岛屿了吧?” 青衫中年人目光如炬,打量了洛十三一眼,淡淡地回应道:“大概是吧!阁下师承哪一门派?” 洛十三微微摇头,语气平静地说:“在下不属于任何一个门派。” “阁下尊姓大名?” “在下姓洛,人称洛阳小洛。” “洛阳小洛?” 青衫中年人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暗自思忖,这名号倒是从未听闻过,随即问道,“洛朋友是一个人来的?” “与几位朋友同行。” “洛朋友可是要在较技大会上大展身手,夺取魁首?” 洛十三再次摇头,脸上带着一丝淡然:“在下并无意夺魁,也不想得到那什么奇珍异宝。” “那么是来看热闹,打算借此机会与碧瑶圣宫的人结交?” 洛十三又摇了摇头,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南宫大侠,在下此来的主要目的,是想看看这位宫主究竟是何许人物。” 青衫中年人心中猛地一震,双目瞬间一凝,满是诧异之色:“洛朋友认识我?” 洛十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微笑:“武林四大世家之首,南宫世家的当代主人,若是都不认识,在下还算是什么江湖人?” 原来这青衫中年人,正是南宫世家的当代主人南宫英哲。南宫英哲今年四十三岁,自二十八岁接掌家主之位以来,这十五年间极少在江湖上走动,所以当今江湖上四十岁以下的人,认识他的可谓少之又少。可身旁这个自称 “洛阳小洛” 的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左右的年纪,居然认识他,而他自己却从未听说过 “洛阳小洛” 这名号。 “此人究竟是什么出身来历?” 南宫英哲心中暗自琢磨,不禁上下打量起洛十三来。突然,他的目光落在洛十三腰间的佩剑上,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洛朋友腰间这把剑,我仿佛有点眼熟,好像曾经见过,它是……” 洛十三微微一笑,眼神中透着一丝神秘:“你不但见过,而且曾经亲手试过它的锋芒。” 南宫英哲双目紧紧盯着洛十三,目光中满是好奇:“剑何名?” “紫电剑。” 南宫英哲神情瞬间一滞,眼中射出惊疑的光芒:“十三弟,是你吗?” 洛十三轻轻点了点头,语气平和地说:“正是小弟。” 南宫英哲双目骤然暴睁,神情显得十分激动:“难道你并没有……” “事实一点不假。” 洛十三喟然叹了口气,神色间带着些许感慨,“事情说来话长,以后再详细告诉你好了。” 南宫英哲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说和几位朋友同行,他们都是谁?” 洛十三回答道:“司空强和狄浪等人。” 正说着,小精灵突然从船舱里走了上来,快步走到洛十三身旁,低声说道:“洛大哥,阿强哥找到甘老头了。” “哦?” 洛十三挑了挑眉,追问道,“在哪里找到的?” 小精灵绘声绘色地说:“在后舱,甘老头化了妆,若不是他主动和阿强挤眉弄眼故意说疯话,阿强哥还认不出他来呢!” “这老家伙向来就是这个调调儿,喜欢捉弄人。” 洛十三笑着摇了摇头,“就只有他一个人吗?” 小精灵点了点头,接着说:“还有他的三个徒弟。” 洛十三闻言点了点头。 南宫英哲忽然轻咳一声,目光落在小精灵腰间的冷魂剑上,开口问道:“十三弟,这位小兄弟是……” 洛十三从他的神情上,已经看出他对小精灵腰间的剑有所察觉,微微一笑道:“南宫世家一直以剑术驰名武林,天下所有的名剑绝逃不过你的眼睛,想必你已从他的剑上看出他的来历了,对不?” 南宫英哲眼中闪过一抹异彩:“这么说,他果然是老仙翁的传人了?” “他姓冷,是天星堡主的儿子。” 洛十三点点头,转对小精灵说道,“秋弟,他是南宫世家的当代家主,你上前见个礼吧!” 小精灵立刻抱拳为礼,恭敬地说道:“在下冷梦秋见过南宫英哲前辈。” 南宫英哲忽然笑了起来,打趣道:“小兄弟,我有那么老吗?” 小精灵虽然聪明机灵,但一时却没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神情不禁微微一呆。 南宫英哲接着笑着解释道:“我叫令师为伯伯,你喊小洛为洛大哥,我叫他十三弟,而你却叫我‘前辈’,你算算看,这笔账怎么个算法?” 小精灵这才恍然大悟,眨了眨眼睛,嘻嘻一笑道:“那么这‘前辈’两字我收回,把它丢到海里去,改叫你一声大哥如何?” 说着,还抬手在嘴上一抓,做出一副往海里丢东西的样子。 南宫英哲不禁莞尔一笑,道:“看来你师父对你倒是毫不藏私,连他说话的那一套法门也教给你了。” 小精灵又嘻嘻一笑,得意地说:“那是当然,这才叫有其师必有其徒呀!” 南宫英哲微微一笑,关切地问道:“多年未见令师了,他老人家可好?” 小精灵点了点头,正要说些什么,却被人打断。 “就是脾气还是那样古怪不好,简直像那茅坑里的臭石头,又臭又顽固。” 接话的人是狄浪,和狄浪一起从船舱里上来的还有上官珍珍。 小精灵不由回头朝狄浪瞪了一眼。而上官珍珍却朝他娇媚地一笑,调侃道:“小精灵,你上来找洛大哥,这么久没见人影,我还以为你掉进海里了呢!” 小精灵刚要反唇相讥,洛十三已笑着说道:“狄浪、珍珍,快过来见见南宫大侠。” 狄浪和上官珍珍闻言,连忙走过来分别与南宫英哲见礼。 南宫英哲一面还礼,一面笑着说道:“狄兄弟,你‘雷霆刀’的大名,我早已久闻,今天可算是有缘认识。” 狄浪微微一笑,谦虚地说:“南宫大侠,你太客气了,在下在江湖上的这点微名,怎能与南宫大侠相比。” 上官珍珍明眸一眨,突然问道:“南宫大侠也听说过我的大名吗?” 南宫英哲根本不知道她的来历,听到这个问题不禁一怔。 小精灵却嘻嘻一笑,调侃道:“南宫大哥,她是宝石夫人的女儿,她的大名就是宝石丫头,又名不知天高地厚。” 上官珍珍听得娇靥儿瞬间一红,明眸一瞪,一副要大发娇嗔的样子,但只狠狠地瞪了小精灵一眼,旋即 “扑哧” 一声笑了。 她这一笑,洛十三、狄浪和南宫英哲都不禁莞尔地笑了。 洛十三忽然对小精灵说:“小精灵,船快靠岸了,你下去叫阿强他们上来吧!” 小精灵朝上官珍珍做了个鬼脸,随即快步而去。上官珍珍却低骂了一句 “死相”。 第134章 谜团重重的聚会 夕阳已落,夜幕缓缓地笼罩了下来。 船稳稳地靠了岸,却没搭跳板。这船上的人,可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英雄豪杰,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人物,就这八九尺的距离,对他们来说,轻轻一跃,便能稳稳上岸,还用那麻烦的跳板做什么? 岸上,二十多支火把早已被二十多名黑衣汉子高高举起,火光在夜风中摇曳。 眼前这座岛,约莫有四五十里方圆,至于叫什么名字,没人知晓,或许它本来就没名没姓。不过从现在起,它有了新名字 —— 碧瑶岛。 碧瑶岛的环境那叫一个幽美,四周树林环绕,不知名的花草随处可见。岛的中央,矗立着一大片屋宇,足有两三百间,四方门楼高耸,看着就像一座威严的城堡。堡门楼上,“碧瑶圣宫” 四个斗大的金字在火光映照下,金光闪烁,仿佛是用纯金打造的一般。 就在这时,堡门 “吱呀” 一声缓缓打开,堡门两边,整齐地排立着两排二十四名四十来岁、身材魁梧的红衣大汉,威风凛凛。正中央,站着一个年约三十出头的紫衫人,他神色肃穆,身姿笔挺,气场强大,一看就是在等候迎接各方英雄豪杰。 群雄一到,紫衫人立刻抱拳,声音洪亮地说道:“各位英雄,在下苗伟,热烈欢迎大家大驾光临本宫!宫里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酒宴,大家可千万别客气,敞开了喝,尽情享用!住宿的地方也早就安排妥当,等酒足饭饱之后,自有本宫的属下带各位去休息。” 群雄中立马有人高声回应:“多谢苗兄的盛情款待,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苗伟哈哈一笑,说道:“大家别客气,里边请!” 说完,横跨一步,侧身做出请的手势。堡门两旁,立刻闪出四名手持提灯的黄衣小僮,在前面带路。 于是,群雄纷纷迈步走进堡内。南宫英哲带着两名高手,和洛十三、司空强、狄浪、小精灵等人一起走着。当经过苗伟身前时,苗伟突然含笑说道:“南宫大侠,请留步。” 南宫英哲一愣,停下了脚步,洛十三等人也跟着停了下来,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苗伟。 凌玉云原本走在洛十三等人后面,这时突然快步走上前,目光紧紧盯着苗伟,冷冷地问道:“阁下这是不欢迎我们吗?” “凌大侠,您误会了。” 苗伟连忙摇头笑道,“南宫大侠可是本宫的贵宾,还有您凌大侠,同样也是贵宾。本宫在贵宾厅专门准备了几桌酒席,由在下亲自作陪,以此表达本宫对各位贵宾的诚挚敬意。” “哦?” 凌玉云神色微微一怔,似乎有些意外,“阁下认识我?” 苗伟微微一笑,说道:“长安冷月府的主人,一代名侠,在下岂会不识?” 凌玉云目光如炬,追问道:“阁下所说的‘贵宾’,除了南宫大侠和我,还有哪些武林高人?” 苗伟回答道:“慕容、皇甫、四川唐门、铁旗堡、黑鹰帮和丐帮的人。” 凌玉云又问:“慕容、皇甫和四川唐门的人都到了吗?” “目前还没看到。” 苗伟说,“不过,本宫都已经发了请帖,我想他们应该会来的。” 凌玉云眨了眨眼睛,接着问:“那黑鹰帮呢?” 苗伟摇了摇头,说:“也还没见到。” “阁下认识黑鹰帮主吗?” “黑鹰帮主在江湖上一直是个神秘人物,在下并不认识。” “他已经来了。” 苗伟一怔,急忙问道:“在哪里?” “就是这位。” 凌玉云伸手一指洛十三。 洛十三脸上挂着笑容,抱拳一拱,说道:“在下洛三郎,人称‘拚命三郎’,洛阳城里的人都叫我小洛。” 南宫英哲听了,心中猛地一震,暗暗皱起了眉头,心想:“黑鹰帮主明明是司空强,是铁旗令下维护江湖正义的组织,怎么会是他呢?难道他不是十三弟?可要是他不是十三弟,又怎么会有紫电剑?又为何对我自称是十三弟?而且司空强就站在他身后,怎么一声不吭?他们俩到底在搞什么鬼?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玄机?” 他心里念头飞转,双眼忍不住带着一丝惊讶,看向洛十三。洛十三却朝他眨了眨眼睛,神秘地笑了笑。 苗伟原本以为,虽然发了请帖,但这位在江湖上神秘莫测的黑鹰帮主多半不会来,就算来了,也很可能隐藏在普通江湖英雄之中,不会轻易暴露身份。 所以,苗伟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急忙抱拳拱手,说道:“承蒙帮主大驾光临,本宫主不胜荣幸!要不是凌大侠点明,在下差点就错过了,实在惭愧!还望帮主勿怪。” “阁下太客气了,杜某实在不敢当。” 洛十三淡然一笑,目光突然一凝,问道,“容我请教,阁下在碧瑶圣宫是什么身份?” 苗伟回答道:“在下位居宫主之下,不过目前本宫的大小事务都由在下做主。” “贵宫主现在不在宫中吗?” “在。” “那我想问问,他是当世武林的哪位高人?” 苗伟忽然微微一笑,说道:“现在已经初更了,各位想必都饿了。在下这就带路,请各位前往贵宾厅,尝尝本宫特制的佳酿,先填饱肚子,之后在下再把一切都告诉大家,如何?” 洛十三点了点头,说:“这样也好。” 苗伟说:“各位请随我来。” 说完,便举步在前,往堡内走去。 洛十三和南宫英哲对视一眼,默默地跟在后面。 第135章 血腥秘密 贵宾厅的陈设富丽堂皇,豪华到了极致,估摸着帝王家都比不上它,说不定还得甘拜下风。和一般的奢华不同,这儿在尽显气派的同时,还透着一股子高雅的劲儿,让人一进来就感觉与众不同。 厅里整整齐齐地摆好了五桌筵席,十个身着水绿衣裙、长发披肩、眉清目秀的少女分立两旁,瞧这架势,明显就是专门伺候贵宾的女婢。 洛十三、南宫英哲一行人,是这贵宾厅迎来的头一批贵客。苗伟满脸堆笑,客客气气地招呼众人落座,随后便端起酒杯,一个劲儿地敬酒,热情得不得了。 洛十三、狄浪等人心里一直藏着个大疑问:碧瑶宫主到底是何方神圣?可苗伟这家伙,就跟把这事儿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似的,除了不停地劝酒,对宫主的事儿只字不提。 狄浪灌了一口酒,实在憋不住了,目光一凛,开口问道:“我说,你是不是该给我们透露透露,你们宫的宫主究竟是武林中的哪路高人啊?” 他这话音还没落呢,贵宾厅后面猛地传来一声惨叫,那声音尖锐得让人头皮发麻,透着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苗伟的脸色 “唰” 地变了,轻轻叹了口气。洛十三、南宫英哲等人也都变了脸色,不过谁都没吭声,只是默默地盯着苗伟。大家都以为他叹完气,怎么着也得解释一下这突如其来的惨叫,结果他除了叹气、摇头,愣是一个字都没说。 司空强皱了皱眉头,忍不住问道:“这声惨叫是咋回事啊?” 苗伟又叹了口气,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这是一场悲剧。” 狄浪追问道:“什么悲剧?” “一个人被宰杀的悲剧。” “那人是谁?” “一个不会武功的人。” “是你们宫的手下?” “不是,他们也不是江湖中人。” 苗伟摇了摇头,接着说,“不过,虽说他们不会武功,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司空强目光一凝,追问道:“你说‘不是什么善类’,这话怎么讲?” 苗伟不紧不慢地说道:“他们都是沿海村镇上,欺压百姓、鱼肉乡民的土豪劣绅。” 洛十三接口道:“我来这儿的路上,经过一些村镇,听说最近几个月,村里经常有人莫名其妙地失踪,难不成是被你们掳到这岛上来了?” “没错。” 苗伟点了点头。 洛十三又问:“他们罪该万死?” 苗伟摇了摇头说:“也许没有。” 洛十三脸色一沉,质问道:“那你们为什么把他们掳到岛上杀掉?” 苗伟又叹了口气,苦笑着说:“不瞒各位,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什么被逼无奈,简直是胡说八道!” 凌玉云冷笑一声,“这些人不会武功,又不是江湖中人,你们把他们掳来宰杀,难不成是要吃进肚子里去?” 谁能想到,苗伟居然大大方方地点头承认:“凌大侠,您还真说对了。” 众人一听,心里 “咯噔” 一下,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你们疯了吧!” 狄浪脸色骤变,瞪大眼睛怒吼道,“刚才那声惨叫,就是有人被宰杀吃掉了?” 苗伟深吸一口气,神色平静地说:“这会儿,那人的心脏说不定已经进了别人的肚子里了。” 凌玉云皱了皱眉头,问道:“是谁干的?” 苗伟沉默了许久,才长叹一声,缓缓说道:“是我师父,也就是我们宫的宫主。他练功走火入魔,现在已经变成了疯子。” 司空强惊得瞪大了眼睛,问道:“吃人的疯子?” “没错。” 苗伟点了点头,“师父疯了之后,每隔三五天就要吃一个人,不然就会狂性大发。现在他神经错乱,谁都认不出来,连我这个徒弟都不认识了。” 狄浪冷冷一笑,问道:“既然连你都不认识,你怎么没被他吃掉?” 苗伟苦笑着说:“两个月前,我差点就被师父给吃了,幸好当时我身边还有其他人。” 洛十三冷冷地说:“你在危急时刻,把别人推到你师父怀里,所以才逃过一劫,对吧?” 苗伟长叹一声,无奈地说:“我也是实在没办法,当时要是不这么做,我早就尸骨无存了。” 狄浪说:“他既然已经变成吃人的疯子,你们干脆杀了他不就行了?” “我也想过。” 苗伟缓缓说道,“可杀师是大逆不道的事儿,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的师父,我实在不想背上这个骂名。” 司空强冷冷地说:“至少,你应该把他囚禁起来。” 苗伟苦笑着说:“要是能囚禁得住,那自然好。” 司空强目光闪烁,说道:“普通的房子可能关不住他,但铁笼子总该可以吧?” “没用的。” 苗伟摇了摇头,叹气道,“他虽然疯了,但还没完全傻掉,潜意识里还有些想法。而且他武功高强,胳膊粗的铁条在他手里就跟面条一样,根本不当回事。” 司空强问:“你试过?” “试过。” 苗伟点了点头,“他根本就不进铁笼子,所以只能让他住在贵宾厅后面他原来的屋子里。平时他还算安静,可要是三五天没吃到人,就会发狂冲出来,见人就杀,然后吃掉。” 司空强皱着眉头说:“难道就这么任由他下去,一点办法都没有?” 苗伟沉默了片刻,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为了这事儿,我绞尽脑汁,一直在反复琢磨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第136章 是杀还是留 凌玉云端起酒碗,仰头灌了一大口,酒水顺着他的下巴滑落,浸湿了前襟。他抹了一把嘴,开口问道:“到底是啥严重问题啊?别卖关子了。” “就是狄大侠刚刚提过的那事儿。” 苗伟神色凝重,语气低沉,“这问题我琢磨好久了,长痛不如短痛。我虽不想背上杀师大逆不道的罪名,但实在是没办法,可我功力不够,真要是动手,根本伤不了师父分毫。” 凌玉云眉头一皱,追问道:“你到底想干啥?” 苗伟脸上突然浮现出一股决绝之色,斩钉截铁地说:“我想请诸位帮个忙,咱们合力把他杀了!” 众人一听这话,瞬间安静下来,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谁都没吭声,只有角落里的烛火在 “噼里啪啦” 地跳动着。 苗伟见此情形,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也是被逼无奈,实在没辙了。诸位都是侠义心肠,要是不愿意帮忙,我也不敢强求。” 凌玉云陷入了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一个吃人的疯子留在世上,确实是个大祸害,你这主意倒是值得考虑考虑。” 狄浪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大声说道:“这还有啥好犹豫的,咱们直接动手不就完了!” 嘴上说着,眼睛却看向了洛十三,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苗伟、凌玉云等人自然都瞧出了狄浪的心思,目光也纷纷投向了洛十三。 洛十三既没反对,也没说话,他心里清楚,苗伟的求助肯定没那么简单,说不定暗藏玄机。 凌玉云目光闪烁地看着洛十三,问道:“洛兄,你觉得咋样?” 洛十三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我不反对,不过……” 他的目光突然转向苗伟,“我想先见见你师父,可以吗?” 苗伟微微一怔,随即点头道:“当然可以。” “那好,那就麻烦苗兄带路,咱们去看看。” “现在就去?” “嗯!咱们也都吃饱喝足了。” 苗伟没再说话,站起身来,朝着厅后走去。 洛十三趁机靠近南宫英哲,压低声音说道:“这件事肯定有猫腻,南宫兄,你可得多加小心。” 南宫英哲自始至终都没吭声,此时才低声回应道:“你们说话的时候,我一直在暗中运功,留意着厅外的动静,虽然没发现什么异常,但我总觉得这地方不太对劲,好像隐藏着什么危险。” 洛十三点了点头,说道:“所以咱们更得小心谨慎。” 洛十三本来想问苗伟的师父是谁,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发现苗伟虽然看起来气宇轩昂,举止也颇为正派,但眼神中时不时会闪过一丝邪恶、狡猾的光芒。正所谓 “眼为心之神”,眼神不正的人,又怎么会是正人君子呢?苗伟的那丝眼神虽然稍纵即逝,但洛十三已经断定,此人必定心机深沉、喜怒不形于色。就算问了,他要是不想说,也是白搭,说不定还会随便编个名字糊弄人,所以洛十三干脆就不问了。 很快,洛十三、南宫英哲等人就见到了苗伟的师父。那是一位年过七旬的白发黄衣老人,一头白发杂乱地披散着,身形佝偻,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气息。 洛十三和南宫英哲看到这老人,都不禁暗暗皱起了眉头,他们谁都不认识这个老人。 苗伟没有说谎,这老人确实疯了。他满嘴鲜血,面目狰狞,一双眼睛时而呆滞无神,时而射出令人胆寒的诡异光芒。屋子里的地上还残留着一具尸体,老人神色木然地坐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声音模糊不清,听上去既像是在念佛经,又像是在念邪教的咒语。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可怕的邪恶之气,让人望而生畏。 狄浪、司空强、小精灵等众人看到这一幕,都觉得这样一个吃人的疯子实在不该继续活在世上。 可就在这时,洛十三却突然说道:“咱们不该杀他!” 众人闻言,全都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愕,完全不明白洛十三为什么会反对。 凌玉云满脸疑惑地看着洛十三,问道:“洛兄,这是为啥啊?” 洛十三缓缓说道:“从情理上来说,不管这个人过去怎样,就凭他现在的所作所为,确实该死。” “没错。” 凌玉云附和道,“这样一个吃人的疯子,绝不能让他留在世上,不然还不知道会有多少无辜之人死在他手里。” 洛十三接着说:“但是有一点咱们不能忽略,他现在已经丧失了神智。” “那又怎样?” 凌玉云不解地问道,“难道就因为他疯了,就能抹去他的所有罪过吗?” 洛十三道:“他既然已经丧失了神智,那不管他过去是好人还是坏人,都和现在的他没有关系了。” 凌玉云眉头紧皱,问道:“你这是什么道理?” 洛十三淡淡地说:“咱们现在虽然可以杀了他,但他已经失去了神智,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死。简单来说,他疯了以后,就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他了。” 凌玉云问道:“这难道就是所谓的脱胎换骨?” 洛十三淡然一笑,说:“当然不是脱胎换骨,只是他现在脑袋里一片空白,这是事实。” 苗伟长叹一声,苦笑着说:“我觉得也不是完全空白,至少他还惦记着吃人肉呢。” 洛十三道:“他之所以吃人肉,是因为他还有一身惊人的武功。” 司空强眼睛一亮,点头道:“没错,要是他没有武功,变成一个普通人,就算想吃人肉,也没那个本事。” 洛十三又说:“而且那时候,就算他发狂,要制服他也轻而易举。” 苗伟看着洛十三,缓缓说道:“帮主的意思是,不杀他,只废掉他的武功?” 洛十三点头道:“正是此意。” 苗伟道:“这会不会有点妇人之仁了?” 洛十三一脸严肃地说:“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的师父,难道你真的非要置他于死地才甘心吗?” 苗伟听了,顿时沉默不语。是啊,白发老人虽然已经变成了一个吃人的疯子,但终究是他的师父,他又怎么能真的下得了手杀了师父呢?这句话让他无言以对,只能默默地低下头去。 第137章 六雄战巨擘 洛十三心里打着小算盘,这话明显是在故意试探苗伟呢。他心里琢磨着,苗伟这小子,到底憋着什么坏呢? 苗伟闷不吭声,像个闷葫芦似的。可一旁的凌玉云忍不住了,长叹一声,说道:“洛兄啊,为人子弟,谁能有那恶毒心肠呢?我信苗兄弟也是被逼得没办法,走投无路了才出此下策。” “我懂。” 洛十三点点头,神色淡定,眼神里却透着一股精明,“他现在之所以让人觉得可怕,就是因为他那一身武功还在。要是能把他武功给废了,他还能怎么疯狂?那不就是拔了牙的老虎,没了威风。” 凌玉云皱着眉头,沉思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点头道:“洛兄这话,确实在理。咱不妨试一试,说不定还真能行。” 苗伟突然叹了口气,那声音里满是无奈和担忧:“要杀他都难如登天,想废掉他武功,只怕是比登天还难呐。” 狄浪赶忙接话,语气坚定,带着一股热血劲儿:“为了不让更多无辜的人被他吃掉,再难咱也得拼一拼,试一试!” 苗伟瞧了洛十三一眼,那眼神里有一丝犹豫,又有几分决然:“既然诸位都觉得这办法可行,我自然没意见。可他神功盖世,又失了心智,诸位出手的时候,千万千万不能大意,稍有差池,可就性命不保了。” 狄浪盯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怀疑:“咱们都出手拼命,你在一旁干看着,当缩头乌龟吗?” “那哪能啊!” 苗伟急忙说道,“我都背上这大逆不道的罪名了,还能不出手?肯定跟大家一起上,绝不含糊!” 狄浪这才点点头,嘴里还嘟囔着:“这还像点话。说实在的,这本来是你们碧瑶圣宫的事儿,我们大老远跑来,费神费力地帮你解决这大麻烦,这叫什么事儿啊!” 苗伟苦笑着,一脸无奈:“我也知道不该麻烦诸位,可眼下我师父虽然在这岛上,保不齐哪天就乘船渡海,直闯中原武林。到那时候,天下还不得乱成一锅粥,生灵涂炭嘛!” 狄浪一听,愣了一下,随后爆了句粗口:“我去,要是真那样,那可真是他妈的天下大乱,民不聊生了!” 苗伟接着说:“所以啊,与其留着他长期害人,搅得天下大乱,不如咱们聚在一起,合力把他解决了,也算是为民除害。” 洛十三有些迫不及待了,问道:“那咱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动手了?还等什么呢,早动手早解决。” 苗伟点头,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这本来就是我的事儿,我先上,打头阵!” 说着,立刻挺胸,大踏步往前走去,那架势,就像要奔赴战场的勇士。 可就在他正要出手的时候,一直没吭声的南宫英哲突然扬声喝阻:“且慢!” 那声音犹如洪钟,震得人耳朵嗡嗡响。 苗伟一怔,满脸疑惑地问道:“南宫大侠,有何高见?还请明示。” 南宫英哲冷冷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嘲讽:“你一直说你师父神功盖世,就你这样贸贸然上去跟他动手,不是白白送死吗?那不是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吗?” 苗伟的神情一下子僵住了,像被定住了似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喟然长叹一声:“我虽然知道肯定不是我师父的对手,可佛语有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想着,我先和我师父硬拼三掌,消耗他部分内力,然后再由各位接着上,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他话还没说完,南宫英哲就冷冷地打断他:“这只是你的想法。依我看,打车轮战,未必能成事儿,搞不好还得把大家都搭进去。” 苗伟皱着眉头,苦笑着说:“可除了这办法,咱们还能有什么招呢?我是实在想不出别的了。” 南宫英哲又问:“你可曾听过,七十年前,海天在庐山绝峰大战武林四十三位高手的事儿?那可是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战。” 苗伟点点头,回忆着说道:“听说那一战打得昏天黑地,精彩激烈无比。海天厉害得很,掌毙四十二人,最后因为真力消耗太多,才和第四十三名高手同归于尽。那场面,想想都让人胆寒。” “没错。” 南宫英哲缓缓说道,神色凝重,“据说那一战,当时,那四十三位高手用的就是车轮战法。他们可都是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多不屑于联手对敌,就一个一个上,一对一。结果呢,海天的内力虽然在不断消耗,可他练的‘九转万应玄功’实在太变态了,最后还是连毙四十二人,太可怕了!” 苗伟听了,眉头皱得更紧了,脸上满是担忧。 南宫英哲冷冷一笑,接着又说:“现在咱们就这几个人,你难道想让我们一个一个死在你师父掌下?那可不行,我们可不能白白送命。” 苗伟心里一震,像被重锤敲了一下,连忙吸了口气,摇头道:“当然不是,可是…… 咱们到底该用什么办法呢?我是真没主意了,还得仰仗南宫大侠指点。” 南宫英哲道:“得把咱们的内力联成一气,以众击寡,以强攻弱,这样才有胜算。团结就是力量,咱们得齐心协力。” 苗伟有些犹豫,说道:“但这岂非…… 不太光明磊落啊?” 南宫英哲冷然接口道:“这确实不是什么君子之战,可你师父的武功到底有多高,咱们虽然不太清楚,但从你的话里也能猜到,肯定高得离谱。再加上他又疯了,一个平常疯子的力气都比一般人大,何况是个身怀绝顶功力的疯子,根本不能按常理来。为了不让更多人无辜惨死,咱们手段就算再狠一点,再卑鄙一点,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总比让更多人送命强。再说了,就算用车轮战法赢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说到这儿,他深吸了口气,又郑重其事地说:“而且这一战,咱们必须得赢,没有退路!这关系到天下苍生的安危,咱们输不起。” 洛十三接着说道:“为人处世,不能太死板,太拘泥于小节。以少胜多、以弱制强的,不一定就是真英雄。反过来,今天咱们虽然人多,但形势特殊,这么做也算是光明磊落。只要咱们问心无愧,何必在乎那些虚名呢?” “说得好!” 凌玉云立刻鼓掌叫好,一脸兴奋,“南宫大侠,洛兄,你二侠说得太有道理了,简直精彩至极,让人醍醐灌顶啊!” 苗伟默默地想了想,权衡了一番利弊,终于点头同意,接纳了南宫英哲与洛十三的见解。 南宫英哲、洛十三、凌玉云、司空强和狄浪等五人,在江湖上那可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个个独当一面,武功高强。至于苗伟,他的武功也绝非泛泛之辈,不然也不敢在这江湖上混。他们六人要是联起手来,那内力汇聚在一起,威力肯定不容小觑。 可苗伟的师父,那可是五十年前就名震武林的一代巨擘,一身武功深不可测,高深莫测。他们六人真能顺利制服这个老疯子吗?这可真是个未知数,让人心里直打鼓。 凌玉云深吸一口气,突然大喝一声:“咱们上!” 他本来是个客人,可这时候却像个指挥官,一马当先,带头出手。 刹那间,六掌齐发,六股威猛无匹的掌力劲气,如同狂风暴雨,又似汹涌的狂飚,朝着那吃人的老疯子席卷而去。那气势,仿佛要把天地都给掀翻了。 “咯咯,咯咯!” 老疯子怪笑着,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他面目狰狞可怖,脸上的表情就像一只饥饿的恶狼,随时准备择人而噬,双目凶光毕露,透着一股疯狂和嗜血。 “轰” 的一声巨响,犹如山崩地裂,老疯子也发出了一掌。他就用一只右掌,看似轻描淡写,却硬生生地把六人的掌力全部接了下来。那场面,简直让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六人脸色瞬间大变,心里都涌起一股寒意,这老疯子的武功,也太恐怖了吧!他们知道,这一战,恐怕比想象中还要艰难得多,生死未知,前途未卜。 第138章 生死一线间 凌玉云深吸一口气,扯着嗓子喊道:“快!咱几个用节节传劲的法子对付他,别磨蹭!” 这六人,那可都是当今武林中跺跺脚地皮都得颤三颤的绝顶高手。凌玉云话音刚落,其余五人瞬间变换位置,站成了一条直线。 打头阵的是凌玉云,接着依次是苗伟、洛十三、南宫英哲、狄浪,最后面的是司空强。 司空强一只手稳稳搭在狄浪肩上,体内内力如汹涌的江河,源源不断地传入狄浪体内。狄浪也不含糊,一只手搭在南宫英哲肩上,将自己和司空强的内力一股脑儿传了过去。就这么着,内力一路接力,从南宫英哲传给洛十三,再由洛十三传给苗伟。眨眼间,司空强、狄浪等五人的内力,全都汇聚到了站在最前面的凌玉云身上。 凌玉云双目圆睁,周身气势陡然攀升,双掌猛地向前推出,那掌力排山倒海般汹涌,绵绵不绝,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碾成齑粉。 再看那老疯子,嘴里依旧 “咯咯” 怪笑着,跟个夜枭似的,同样双掌迎敌。只见他身上的黄衣,像被吹了气的气球,迅速鼓胀起来,与此同时,头顶也冒出了丝丝缕缕烟雾般的白气,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这边凌玉云、苗伟等六人,每个人的神情反应那叫一个各不相同。 司空强紧闭双眼,全神贯注,体内内力如决堤的洪水,毫无保留地输出。狄浪也是一样,满脸涨得通红,额头青筋暴起,仿佛在与什么看不见的力量殊死搏斗。 洛十三双目如炬,紧紧盯着前方,脸上神光湛然,透着一股沉稳与坚毅。 南宫英哲同样双眼凝视前方,脸色凝重得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严肃得让人不敢直视。 苗伟则是双目瞪得滚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额头上青筋根根暴起,整个人仿佛被愤怒点燃,似乎已经将全身的力气都压榨了出来。 凌玉云站在最前面,直面老疯子,他的双眼死死地瞪着老疯子,脸上却毫无表情,像一尊冰冷的雕像,可那微微颤抖的双手,却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很明显,他们每个人都已经拼尽了全力,把生死置之度外。他们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这种内力联一气的战法,必须全力以赴,半分都松懈不得,更不能失败。一旦失败,他们很可能全都要命丧老疯子的掌下。 这时候,小精灵和上官珍珍、梁老二、展飞、欧玉堂以及南宫世家的两名高手,都跟绷紧了弦的弓一样,全神戒备地站在两边。早在洛十三等人还没出手之前,他们就接到了洛十三与南宫英哲的嘱咐,要小心戒备,以防意外和暗袭。 老疯子的功力简直高得离谱,高到让人匪夷所思。以洛十三、南宫英哲等六人联成一气的内力,全力硬拼之下,竟然没能占到丝毫上风。 老疯子目光灼灼,却又带着几分呆痴,直勾勾地盯着凌玉云,那眼神仿佛能看穿人的灵魂。 凌玉云的额头上、身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可这些汗珠刚一出现,就瞬间化为蒸气,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老疯子忽然又 “咯咯” 怪笑起来,那笑声如同夜空中划过的一道厉电,让人毛骨悚然。说来也怪,他这一笑,双掌上的力道就跟被点燃的火药桶,立刻增强,狂涌而出。 洛十三、南宫英哲瞬间察觉,心中暗叫 “不妙”,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他们这才发现,处于下风的不是老疯子,而是他们六人。再这么拼下去,他们六人必将面临非死即重伤的厄运。 这是个欲罢不能,骑虎难下的局面。 此刻,六人中唯一能收掌撤身的,就是司空强。因为他站在最后面,所受压力最轻。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他们六人感受到的已不再是压力,而是一种怪异的吸力。 老疯子的掌劲突然发生变化,产生出一股诡异的吸力,仿佛一个无底黑洞,要把六人的内力全都吸进他体内。 现在双方的胜负,已经形成了另一种局面。那就是看老疯子能不能在源源不断的情况下,把六人的内力全部吸尽,纳入自己体内。要是六人的内力太强,冲破老疯子体内所能容纳的极限,那么这一战,老疯子必败无疑。反之,就是凌玉云等六人必败。 但就目前来看,还丝毫看不出老疯子有不支的迹象,反而是洛十三、南宫英哲等六人,个个脸色越来越凝重,仿佛被一层乌云笼罩。 这时候,要是司空强收掌撤身以求自保,那洛十三和南宫英哲他们五人可就惨了,势必会陷入更加凶险的境地。 幸好,司空强可不是那种只顾自己、不顾朋友的孬种。他虽然生性淡泊,对名利看得很淡,但却是个重道义、重朋友的血性汉子。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宁愿死,也绝不能抛弃朋友。 老疯子的功力实在是奇高无比,六人虽然都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拼了个你死我活,但情势却在不断恶化,越来越凶险。 凌玉云的脸色变得像白纸一样煞白,没有一丝血色,仿佛生命正在迅速流逝。 洛十三本来神光湛然的脸色,此刻也微微发青,透着一股疲惫与无力。 南宫英哲的脸色也开始发白,神情愈发严肃沉重,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 苗伟、狄浪、司空强三人的情况,更是狼狈不堪。苗伟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脚步虚浮,仿佛随时都会倒下;狄浪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司空强的双手微微颤抖,额头上满是汗珠,看得出他已经到了极限。 六人的内力联成一气,居然会陷入这种绝境,这是连苗伟都万万想不到的事。他做梦也没想到,师父在发疯以后,一身功力反而更高,更加惊人了。 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呢?这问题,就算老疯子神智恢复正常,恐怕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真正的原因是,他在疯了之后,有一天忽然狂性大发,不停地疯狂运功,在不知不觉中,竟然冲通了任、督二脉,连生死玄关也冲破了。放眼当今天下武林,能达到冲破生死玄关这等境界的高手,恐怕还找不出三四人。 形势愈发凶险了。这种局面再这么持续下去,最多不出顿饭时光,这六个当世年轻一辈的高手,恐怕都得倒在这老疯子的掌下。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来了个身形佝偻的糟老头子。 第139章 暗夜中的夺命剑 南宫世家的两名高手刚要拦下那个邋里邋遢的糟老头子,突然,一道身影如鬼魅般蹿出,正是小精灵。他压低声音,急切地说道:“别拦,自己人!” 那糟老头子嘿嘿一笑,身形一闪,比闪电还快,眨眼间就站到了司空强身后,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搭在司空强肩上,低声道:“小司空,关键时刻到了,成败在此一举,可别掉链子!” 司空强只觉一股滚烫的真力如汹涌的江河,源源不断地涌入体内,浑身一震,眼中瞬间燃起炽热的光芒。他深吸一口气,将这股雄浑内力向前推送,原本六人紧密相连的内力阵势,眨眼间变成了七人。 这突然现身的糟老头子,正是铁旗堡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总管甘北辰,他平日里就爱乔装打扮,行踪神秘得很。他的到来,就像给众人打了一剂强心针,原本有些萎靡的六人瞬间精神抖擞,脸上重新焕发出希望的光彩。一股雄浑无匹的内力,顺着司空强、狄浪、洛十三、南宫英哲、苗伟的身躯,汇聚到凌玉云的双掌之上。 “成败在此一举!” 甘北辰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如今有了他这个内功深厚的强援,要是还赢不了那个老疯子,那可真是天理难容。 凌玉云猛地双目圆睁,一声暴喝如霹雳炸响,震得周围树叶簌簌落下。七人齐心协力,同时发力,一股排山倒海、举世无双的强大力量,在极短的瞬间毫无保留地从凌玉云双掌汹涌而出。 老疯子见状,突然仰天怪笑,那笑声尖锐刺耳,令人毛骨悚然,仿佛夜枭啼鸣,让人脊背发凉。可就在众人头皮发麻之际,笑声戛然而止,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生生掐断。 只见老疯子脸色瞬间变得紫红如猪肝,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身上原本鼓胀的黄衣,像被戳破的气球,迅速瘪了下去。“喔…… 喔……” 他喉咙里发出一阵怪异的叫声,紧接着一口鲜血如喷泉般狂喷而出,双腿一软,“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 老疯子纵使一身功力超凡绝伦,可终究难以承受七人威猛沉雄的合力攻击,就像一座坚固的堡垒,在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轰然崩塌。 凌玉云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洛十三等人也同时松了口气,仿佛放下了千斤重担。 凌玉云看向洛十三,微微叹息道:“现在,也不必再费心思废掉他武功了。” 洛十三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老疯子的尸体,心中五味杂陈。 老疯子内脏尽碎,已然气绝身亡,对于一个死人,自然无需再提废功之事。甘北辰内功深厚,虽比司空强和狄浪略胜一筹,但与洛十三、南宫英哲、凌玉云、苗伟四人相比,还是稍逊一筹。他能及时赶到扭转战局,是因为之前洛十三他们六人真力在老疯子的吸收下已如强弩之末,而老疯子自身吸纳真力也已达极限。此时双方胜负之差,不过一线之隔,老疯子还稍占上风。甘北辰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加入战团,给六人注入强大助力,让老疯子来不及消化吸收的真力,在这股新加入的强大力量冲击下,终于不堪重负,落得个内脏碎裂、倒地身亡的下场。 老疯子一死,苗伟长叹一声,弑师计划虽已成功,可心中却满是后怕,仿佛做了一场噩梦。 这一战,七人都消耗了大量真力,急需好好运功调息。洛十三、南宫英哲等人被安排住在一列十多间的平房里,屋子虽不大,但收拾得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一夜无话,平静得有些诡异。 天刚蒙蒙亮,小精灵就一骨碌爬起来,迫不及待地跑出屋外,想去附近溜达溜达。没走多远,他突然神色一凛,像被定住了一般,呆立当场。 只见十多丈外的一棵大树下,吊着一个人晃晃悠悠,像个随风摆动的布偶。那人早已没了气息,一杆铁枪直直地穿过胸膛,鲜血顺着枪杆缓缓滴落,在地上汇聚成一滩暗红色的血泊。 小精灵快步上前,看清那人脸庞的瞬间,脸色骤变,惊恐与震惊交织在脸上。这人竟是易容改装后的甘北辰! 他倒吸一口凉气,转身狂奔回屋内,找到洛十三,气喘吁吁地喊道:“不好了,甘总管…… 他被杀了!” 洛十三刚起床,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立刻招呼司空强、狄浪、南宫英哲,匆匆赶到大树下。 他解开绳子,将甘北辰的尸体轻轻放在地上,仔细查看一番,很快发现甘北辰真正死因并非那杆铁枪,而是脑后中剑。那穿过胸膛的铁枪,极有可能是死后被人插上去的。从脑后中剑的伤口来看,显然是遭人暗算。 看着甘北辰的尸体,南宫英哲等四人脸色凝重,一片死寂。昨晚若不是甘北辰及时援手,他们恐怕早已命丧老疯子掌下,如今恩人却惨遭毒手。 这时,凌玉云也得到消息赶来,他怒目圆睁,气得浑身发抖,转身就要去找苗伟。毕竟这里原本是苗伟师父老疯子的地盘,如今老疯子已死,苗伟便是这里的主人,他必须给大家一个交代。 凌玉云刚要动身,苗伟就匆匆赶来了。 “这件事你怎么说?” 凌玉云双眼死死盯着苗伟,质问道,那目光仿佛要把苗伟看穿。 苗伟神色肃穆地站在甘北辰尸首旁,眉头紧锁,长叹一声,苦笑道:“凌大侠,您难道怀疑我是凶手?” “我没说你是凶手,” 凌玉云沉声道,“但这里是碧瑶圣宫,是你的地盘,你身为这里的主人,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那是自然,” 苗伟点点头,神色坚定,“我一定彻查此事,揪出凶手,给诸位一个满意的交代。” 凌玉云神色严肃,郑重道:“你别忘了,昨晚他救过我们的命,若不是他,我们都死在你师父手下了。” 苗伟脸色微微一变,略显不悦地道:“凌大侠,我苗某绝非忘恩负义之人。” 洛十三突然冷笑一声,问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苗伟摇摇头,疑惑道:“帮主认识他?” 洛十三道:“他是铁旗堡的总管甘北辰。” “啊!” 苗伟双目圆睁,难以置信地盯着甘北辰的尸体,半晌才回过神,长叹一声,“这下麻烦大了,甘总管死在这里,楚令主岂会善罢甘休?” 南宫英哲突然问道:“在这碧瑶圣宫中,谁的剑法最快?” 苗伟沉吟片刻,答道:“是罗青松。” 洛十三接着问:“他在宫中是什么身份?” “一级护卫。” “他人现在何处?” “他负责守卫本岛西北方,平常都住在那里。” “我想见见他。” “帮主怀疑他是凶手?” “没错!” “这…… 会不会太草率了些?” “甘总管是昔年长白三剑客之首的无影剑客,剑术超凡,一般剑手根本近不了他身,可他如今却脑后中剑而亡。这位罗青松既然是剑法高手,自然有可疑之处。” 苗伟目光闪烁,意味深长地道:“这里不也有几位剑法名家高手吗?” 说着,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司空强、南宫英哲、凌玉云等人。 洛十三神色平静,淡淡地道:“阁下应该清楚,我们和甘总管是朋友,正因如此,他昨晚才会出手相助,所以我们之中,绝不可能有人刺杀他。” 苗伟听后,一时无言以对,只能沉默不语。 第140章 凌玉云的真面目 洛十三去找罗青松,没一会儿就往回赶。眼瞅着距离他们住的那排平房还有百来丈远呢,就瞧见凌玉云迎面走来。 “洛兄,天大的好消息!” 凌玉云满脸兴奋,嘴角挂着笑。 洛十三心里一紧,脚步顿住,目光直直地盯着凌玉云,问道:“啥好消息啊?” 他心里头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一路上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们,现在凌玉云这般兴奋,实在透着古怪。 “找到凶手了!” 凌玉云的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像是在宣布一件无比荣耀的事儿。 “哦?谁找着的?” 洛十三追问道,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剑柄,这动作细微得几乎没人察觉。 “是司空强。” “凶手是谁?” 洛十三的眼睛眯了起来,眼神里透着犀利。 凌玉云瞧着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冷漠,嘴里轻飘飘地吐出一个字:“我。” 这一个字,就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洛十三耳边轰然炸开。他整个人都懵了,神情愕然,眼睛瞪得老大,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凌玉云?那个被江湖人敬仰的一代名侠,居然是刺杀甘北辰的凶手?这怎么可能?可这 “我” 字,确确实实是从凌玉云嘴里说出来的,容不得他不信。 就在洛十三震惊得不知所措的刹那,凌玉云动了。他的身形如鬼魅一般,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只见他右手如电,直点洛十三身上三处大穴。这手法,快、准、狠,显然是经过无数次的苦练。洛十三再怎么厉害,也没想到凌玉云会突然出手,一个大意,就着了道儿。 洛十三心里那个悔啊,他怎么就这么大意呢?以他的武功身手,在这当世武林中,能一出手就制住他穴道的人,那是少之又少。可凌玉云做到了,一来是他出手太过突然,二来,洛十三一直把他当朋友,毕竟冷月府主人的侠义之名在外,谁能想到他竟是这般阴险狡诈之人。 洛十三心里清楚,凌玉云既然敢对自己出手,那南宫英哲、司空强、狄浪、小精灵他们肯定也都遭了暗算。否则,借凌玉云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如此放肆。可他们到底着了什么道儿呢?洛十三脑袋飞速运转,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一代名侠的冷月府主人,怎么会是这般模样。 凌玉云暗算得手,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平日里,他的笑容爽朗,让人看着就觉得舒坦,可现在这笑容,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恶毒与邪气,让人瞧着就恶心。 “南宫英哲、司空强他们现在哪里?” 洛十三眨了眨眼睛,试探着问道。 “司空强去找苗伟了。” 凌玉云轻描淡写地说道。 “南宫英哲他们呢?” “他们都好好的,就是有点头晕不舒服,在屋子里休息呢。” 凌玉云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那模样,就好像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 洛十三脸色一变,沉声道:“他们都中毒了?” “放心,死不了。” 凌玉云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 “司空强去找苗伟干啥?” “我告诉他,苗伟就是刺杀甘北辰的凶手。” “他信了?” “冷月府主人的话,他能不信?现在他们估计都打起来了。” 凌玉云一脸得意,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你觉得他们谁会赢?” “难说。” 凌玉云耸了耸肩,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让洛十三心里直冒火。 洛十三沉默了片刻,目光紧紧地盯着凌玉云,问道:“你这么做,到底图啥?” 凌玉云悠然自得地说道:“坐山观虎斗,多有意思。” “甘北辰真是你杀的?” “那还有假?而且,现在我还要杀你!” 凌玉云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杀意弥漫。 “你知道吗?要不是甘北辰,你昨晚就死了。” 洛十三冷冷地说道。 凌玉云嘴角一勾,笑道:“我知道,所以我一剑刺进他后脑的时候,还顺便谢了他的救命之恩呢。” 洛十三气得浑身发抖,冷笑道:“嘴里道谢,手里出剑,你可真是天下少有的‘妙人’。” “我向来是个有趣的人,没意思的事儿,我可不爱干。” 凌玉云一脸自得。 “你要杀我,这也有趣?” 洛十三眨了眨眼睛,试图拖延时间,寻找脱身的机会。 “我最讨厌多管闲事的人,你太爱管闲事了,杀了你,对我来说,那可是一大乐事。” 凌玉云恶狠狠地说道。 “就因为我是黑鹰帮主?” “错,我早知道黑鹰帮主是司空强。” “我对你的事儿,真一无所知。” 凌玉云冷笑一声:“也许你确实不知道啥,但我瞧出来了,你这人不简单,还爱挖人疮疤,像你这样的人,绝不能留。今天不杀你,迟早坏我大事。” “所以,你非杀我不可?” “没错。” “你觉得我会坏你什么大事?” “这问题,你去地府问阎王吧!” 凌玉云不耐烦地说道。 “你不愿答,那我换个问题。你和碧瑶圣宫的宫主 —— 那个老疯子,是不是有关系?” 洛十三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凌玉云。 “小洛,你还真不简单,居然猜到了。” 凌玉云目光一冷,盯着洛十三道,“告诉你也无妨,他是我师父。” 洛十三目光一凝,道:“那…… 苗伟是你的……” “他看着和我年纪差不多,其实比我大十岁,是我师兄。” 凌玉云冷冷地说道。 “这么说,你们发请帖,就是一出戏,把我们引来岛上,除了帮你们弑师,就是要杀我们铲除异己?” “没错。” 凌玉云冷冷一笑,“其实我们就发了三张请帖 —— 铁旗堡、南宫世家和黑鹰帮。” “就三张?” 洛十三目光一闪,“那其他百来个江湖人物,怎么知道消息的?” “那些人,大多是本宫的手下,只有少数是我们故意散布消息引来的。” 凌玉云毫不隐瞒地说道。 “你们为啥要这么做?” “当然是为了大事业。” “什么大事业?” 洛十三追问道,他心里清楚,这背后肯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第141章 洛十三命悬一线 凌玉云嘴角扯起一抹冷笑,那笑里透着一股子让人脊背发凉的寒意,却愣是一个字都没往外蹦。 洛十三心里知道,这人既然打定主意不吭声,自己再问下去,那纯粹是浪费口水。他深深看了凌玉云一眼,这一眼,似是能看穿对方的五脏六腑似的,悠悠说道:“瞧你们师兄弟俩,还真有几把刷子啊!” 凌玉云一听,胸脯一挺,鼻孔朝天傲然道:“没点真本事,往后还咋在中原武林这片江湖上横着走,称霸武林呢?” 洛十三挑了挑眉,道:“你在中原武林,那可是响当当的大侠,名声都快传遍整个江湖了,还不满足?” “不知道。” 凌玉云惜字如金。 洛十三长叹一口气,那叹气声里满是无奈,仿佛藏着无数故事:“啧,唯有不知道啥时候才满足的人,才是永远的贪心鬼,永远填不满那欲望的坑。” 凌玉云神色淡漠,轻飘飘地回了句:“也许是吧!” 洛十三眼睛死死盯着凌玉云,那眼神就像两把锋利的刀子,突然发问:“听说你宰了谭啸风,为啥呀?” 凌玉云嘴角一勾,反问:“你真想知道真正的原因?” 洛十三没好气地说:“不想知道我问你干啥?” 凌玉云脸上的冷笑更冷了,像腊月里的寒风:“你想知道,我就偏不告诉你,让你带着一肚子气下黄泉去,还有啥要问的?” 洛十三也不含糊,镇定自若道:“我就想多了解你一点,好死也死个明白。” 凌玉云脸上露出狰狞的笑,那笑容看着就让人毛骨悚然:“可惜,我不想再跟你废话了,你还是早点去黄泉路上找甘北辰作伴吧!” 说着,“唰” 的一声,剑已出鞘,寒光一闪。 洛十三心里暗叫不好,自己穴道被制,浑身动弹不得,这下看来是在劫难逃了。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声大喝如晴天霹雳般响起:“看刀!” 伴随着这声大喝,一把二尺三寸长、形状怪异得很的弯刀,好似从九天之上直劈而下,刀光一闪,快如闪电,直朝着凌玉云的右肩狠狠砍去。这一刀,速度快得让人眼睛都跟不上,凌厉劲儿更是让人胆寒。 凌玉云心里猛地一哆嗦,哪还顾得上杀洛十三,身形一闪,像鬼魅一般,“嗖” 地一下疾退七尺。 使这把弯刀的人倒也没乘胜追击,而是动作麻利地飞身上前,“啪啪” 几下,拍开了洛十三的穴道。 就这眨眼间,凌玉云定睛一看,看清了这突然冒出来的弯刀,脸色 “唰” 地一下变了。 只见那弯刀的主人,是个六十来岁的葛衫老者,此人正是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精研百草、医术高明,被人称作 “阎王怕” 的百草庄主常不笑。 凌玉云瞧着常不笑,冷冷地说:“常庄主,这儿可不是你的百草庄。” 常不笑嘴角一扬,冷笑一声:“这儿也不是你的冷月府。” 凌玉云皱了皱眉,问道:“你咋来的?” “当然是跟着大伙一块儿来的。” “在船上,我咋就没发现你呢?” “那是你小子有眼无珠!” 凌玉云一听,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沉声道:“常老怪,你说话最好掂量掂量!” “老夫说的可都是大实话。” 凌玉云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怒火问道:“从昨晚上到现在,你发现啥了?” 常不笑神色淡然,慢悠悠地说:“发现了那么一点儿,你也是这儿老魔头的弟子?” 凌玉云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道:“这事儿,我现在也没必要瞒着了。师父疯了,为了不让无辜的人再被他祸害,师兄和我都觉得得杀了他,为民除害。”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常不笑冷冷地说,“你们弑师的真正原因,可不是为了除害,而是为了夺宝。” 凌玉云一听,脸色骤变,瞳孔猛地收缩,像只被激怒的野兽:“弑师除害和夺宝,这根本就是两码事,能有啥关系?” 常不笑冷笑一声,那笑声里满是嘲讽:“关系就是老魔身上有半张藏宝图。” “既然只有半张,肯定还有另外半张,那另一半在哪儿呢?” “这事儿别人不知道,老夫可清楚得很,两年前就已经落到你手里了。” “要是真这样,我和师兄现在不就能去寻宝了?” 常不笑嗤笑一声:“可你们俩都不是啥好鸟,各怀鬼胎,他想独吞,你也想一口吞下。” 洛十三穴道解开后,一直安安静静地听着两人对话,没吭声,这会儿实在忍不住了,问道:“那到底是啥宝藏?” 常不笑神色凝重,缓缓道:“幽灵十七盗和魔教教主的大宝藏。” “魔教教主?哪个教主?” “就是三十年前妄图称霸中原武林,最后死在冷魂剑下的轩辕刚。” “大笑老哥,你知道他师父是谁吗?” “你是说昨晚上被杀的那个老疯子?” “对,他也是魔教的人?” “他是轩辕刚的师弟,叫巴鲁多伦,是个藏族。” “哦!” 凌玉云突然一声冷笑,眼里闪烁着阴森的杀机,像一条随时准备扑人的毒蛇:“常不笑,这些事儿你从哪儿知道的?” 常不笑嘿嘿一笑,那笑声里透着狡黠:“你没听过‘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这句话?” 凌玉云冷冷地问:“昨夜你在这岛上遇见谁了?” “你想知道?” “当然想。” 常不笑冷哼一声,学着凌玉云刚才对洛十三说的话:“你想知道,我就偏不告诉你,让你带着一肚子闷气到黄泉去。” 这几句话,跟凌玉云之前说的简直一模一样。嘿,还真是 “六月里的债,还得快”,凌玉云一听,脸色又变了。 虽说他心里恨不得立刻一剑把常不笑给结果了,而且也有十足的把握能杀掉常不笑,但他这人向来谨慎,轻易不敢冒险。 第142章 黑夜前的暗潮涌动 凌玉云,对洛十三的武功虽说还摸不太透,可他早就瞧出来了,这位洛阳来的小洛,那可是此番群侠里头的核心人物,就连南宫世家的家主,都对他言听计从,一切都照着他的吩咐来。这般看来,洛十三必定是个武功绝顶、极为棘手的强敌。 面对这么一个强敌,他哪敢有丝毫轻举妄动?当下脸色骤变,赶忙深吸一口气,双眼紧紧盯着洛十三,开口道:“你已经知道我的师承来历了,是不是特别想杀了我?” 在他心里,洛十三肯定会回一句 “不错”,可谁能想到,事实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不想。” 洛十三猛地摇了摇头,说道,“你一直以来都是武林中备受赞誉和尊敬的名侠,所以我真不想杀你。” 凌玉云目光一凝,追问道:“真的?” “那当然是真的。” 凌玉云心里不禁暗自一喜。可就在这时,洛十三忽然重重叹了口气,接着又说道:“可是,我的剑要是不杀你这种人,又该去杀谁呢?” 凌玉云脸色瞬间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冷冷道:“既然如此,那你还等什么?” 洛十三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在等司空强回来,等他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之后,他会替我杀了你。” “你别做梦了。” 凌玉云嘿然一笑,“我看他是永远也回不来了。” 洛十三神色平静,语气淡淡地说:“他若不回来,你也活不了多久。你已经知道他是真正的黑鹰帮主,黑鹰帮的手下岂会不替他报仇?” “只怕他死了之后,根本就没人知道。” “除非你能先杀了我和常不笑。” “其实真要杀你们,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到现在我才彻底明白,你这个欺世盗名的冷月府主人,除了长着一副容易让人上当受骗的伪善面孔,最拿手的本事就是口是心非。” “你现在才知道,未免太晚了些。” “我觉得还不算太迟,至少,以后我们都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你还以为你们会有以后?” “也许没有。” 洛十三忽然轻轻叹了口气,“说实在的,我真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你动手,如果你也不想动手,那就请便吧!” 凌玉云目光一闪,冷冷一笑道:“既然如此,凌某告辞!” 说罢,他抬脚就走,大步流星地离去。常不笑见状,本欲出手阻拦,却被洛十三一把拦住。 常不笑眼睛一翻,说道:“你这算什么?这不是纵虎归山吗?” 洛十三神色平静,淡淡地说:“咱们不必管他。” “为什么?” “司空强已经回来了。” “哦?你怎么不问我?” “问你什么?” “狄浪、南宫英哲他们怎么样了?” “这还用问?有你这个连阎王见了都害怕的怪物在这儿,还有什么毒解不了?他们当然平安无事了。” 常不笑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好你个小子,你这张嘴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居然连‘怪物’这种骂人的词都用上了。” 洛十三神色自若,淡淡地说:“若不是这样,你怎么会笑得这么开心?” 说话间,南宫英哲、狄浪、小精灵等人,从那排平房里走了出来。与此同时,司空强也从一棵大树背后现身。 洛十三看着他,微微一笑,说道:“你不是去找苗伟算账了吗?” 司空强说:“我干嘛要上别人的当?” 洛十三问:“这么说,你没去?” 司空强摇了摇头,说:“你当我是笨牛还是蠢猪?我干嘛要信那混蛋的鬼话?” 洛十三笑道:“原来你早就对他起疑心了?” “他虽说在江湖上名声响亮,是个大侠,可他的一举一动,我瞧着总觉得别扭,透着一股不对劲。” 常不笑问道:“你什么时候觉得他不对劲的?” “从昨晚上他要杀他师父的时候开始。” 司空强缓缓说道,“他对这件事似乎特别上心,甚至不惜冒着极大的风险,和他师父正面拼命,他们之间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非得杀了他师父不可。” 常不笑说:“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对,他这是除害,替天行道。” “不!” 司空强连连摇头,“这位冷月府主人虽说侠名远扬,但绝不是那种甘愿冒险、除魔卫道的人。” 洛十三淡然一笑,说道:“没想到你对这凌大侠的性格,观察得这么透彻,看来在这方面你比以前进步多了。” “这就叫吃一堑长一智,全是拜马千里所赐。” 司空强感慨地叹了口气,“其实真正让我起疑的,是他和苗伟眼神交汇时的异样,特别不寻常。” “哦?” 洛十三问,“怎么个不寻常法?” 司空强缓缓说道:“一个人看东西的时候,眼神往往最能暴露内心。每当他们俩眼神交汇,都有一丝稍纵即逝、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的异样神采。所以,我总觉得他们之间,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这一番分析,听得常不笑频频点头,打心底里佩服。 洛十三笑着说:“所以你刚才根本就没去找苗伟。” 司空强点头道:“我既然对这人起了怀疑,怎么会只听他一面之词,就贸然去找苗伟呢?” 洛十三问:“那你刚才去哪儿了?” “我一直在附近。” “你在暗中监视凌玉云?” “正是。” “你可真够朋友,刚才他差点杀了我,你居然还躲在暗处一动不动。” 司空强一笑,说:“你现在不是还好好活着吗?” “那当然。” 洛十三说,“因为我还有这个连阎王都怕的怪物朋友。” “这不就结了。” 司空强笑着说,“你的怪物朋友都来了,你肯定不会有事,我干嘛还要现身?” 洛十三忽然叹了口气,说道:“我承认,这次是我太大意了,要不是常大笑及时出现,只怕…… 唉……” 司空强微微一笑,说道:“小洛,你就别再装了行不行?” “装?” 洛十三一怔,“在你们面前,我能装什么?” 司空强神色平静,淡淡地说:“你的穴道根本就没被制住,你早就把穴道的位置移开了。” 洛十三忍不住笑了,说道:“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 常不笑突然瞪大了眼睛,说道:“好你个小子,原来你还有这一手,可把我这个怪物朋友吓得不轻。” 洛十三哈哈一笑,说道:“走吧!狄浪和小精灵他们都过来了,咱们回屋里歇着,养精蓄锐。要是我没猜错,今晚肯定有一场恶战。” 夜幕悄然降临,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将整个世界笼罩。洛十三等人在屋内静静养神,看似平静的氛围下,实则暗流涌动。每个人都清楚,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即将拉开帷幕,生死未知,胜负难料,而他们,已然做好了迎接一切的准备。 第143章 宝藏与权力的诅咒 碧瑶圣宫,自宫主巴鲁多伦发了疯以后,就像被一层阴云死死笼罩,整个圣宫都陷入了人心惶惶、动荡不安的诡异状态。 巴鲁多伦活着的时候,是个让人胆寒的存在,人人都吓得心里直打鼓,时刻提心吊胆,生怕哪天这位疯癫的宫主狂病突然大发,张牙舞爪地跑出来吃人。那种恐惧,就像一把高悬的利刃,时刻悬在众人头顶。 如今,巴鲁多伦倒是死了,可谁能想到,新的麻烦事儿就像雨后春笋,一个接一个冒了出来。苗伟和凌玉云为了争夺那神秘的宝藏,已经剑拔弩张,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洛十三聪明过人,从常不笑的一番话里,他就敏锐地嗅出了危险的气息。他心里清楚得很,这两个师兄弟,一个被 “利” 字迷了眼,一个被 “贪” 字蒙了心,就像两只争食的饿狼,根本不可能和平共处,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他就瞅准了这一点,心里盘算起了自己的小九九。他暂时放过了凌玉云,没痛下杀手,为啥呢?他就盼着凌玉云和苗伟这两人先来一场窝里斗,最好斗得你死我活。不管最后谁赢谁输,只要他们俩干起来,那对洛十三等人来说,可都是天大的好事。毕竟,能让敌人自相残杀,可比自己亲自动手省事多了,还能坐收渔翁之利,何乐而不为呢? 可洛十三他们哪里知道,这师兄弟俩争的可不单单是那批宝藏。除了宝藏,还有那至高无上的权力。这权力,就像一把钥匙,能打开无数欲望的大门,谁能不心动呢? 夜已黑,把整个世界都包裹得严严实实。 在一间布置得富丽堂皇的房间里,地上铺着柔软的地毯,凌玉云舒舒服服地坐在一张椅子上,慢悠悠地喝着茶。他手边放着一把剑,剑已经出鞘,寒光闪烁,就放在茶杯旁边。茶,不知不觉已经冷了,可桌上那把剑,剑身晶莹剔透,透着一股冰冷的寒意,在诉说着它的不凡。这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绝世好剑,凌玉云平时轻易都不拿出来用,甘北辰就是死在这把剑下,被它刺进脑后,一命呜呼。 虽说碧瑶圣宫是苗伟的地盘,凌玉云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长安冷月府,可他在这儿也不是孤家寡人,毫无势力。早在很久之前,他就暗地里积攒起了一股庞大的力量,就像一颗深埋在地下的种子,慢慢生根发芽。 苗伟在宫中的势力一直都很庞大,这些年还在不断努力扩充,可凌玉云也不是吃素的,他也保存着自己的实力,双方势均力敌。 凌玉云早在两年前就得到了半张藏宝图,他心里清楚,只要再拿到苗伟手里的另外半张,那些数之不尽的宝藏就全是他的了。这批宝藏,可不只是金银财宝那么简单,里面还有不少珍贵的武功秘笈,那可都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宝贝,谁要是得到了,武功说不定就能突飞猛进,称霸武林也不是没可能。 凌玉云野心勃勃,早就对这批宝藏和圣宫的权力垂涎三尺,一心想独占。以前,因为师父巴鲁多伦还在,而且还没发疯,他多少还有些顾忌,不敢轻举妄动。可现在,师父一死,他心里的顾忌瞬间烟消云散,他觉得,是时候和大师兄苗伟摊牌了。 那苗伟又是什么想法呢?他们虽然是同门师兄弟,可在利益和权力的诱惑面前,那可是谁也不会让谁,就像两只为了争夺领地的雄狮,眼神里全是凶狠和贪婪。 凌玉云早有准备,他就潜伏在黑暗中,静静地等待着苗伟的出现。他心里笃定,今夜苗伟一定会来,一定会和他来一场正面交锋。 在一片死寂的等待中,苗伟还真就来了。 “师兄,你还没睡?” 凌玉云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声音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我在等候师兄的驾临,请坐!” 苗伟也不废话,直接在一张椅子上坐下,眼睛紧紧盯着凌玉云,缓缓说道:“师弟,师父已经死了,藏宝图咱们各占一半,师弟之意,是否……” 凌玉云心里冷笑一声,脸上却不动声色,说道:“说实在的,咱们不该同室操戈,再互相争夺了,反正宝藏里的财富数之不尽,就算十辈子也未必能花得完。” “师弟此言极是。” 苗伟点了点头,接着说:“至于那些武功秘笈,咱们共同参照,互相研究,最多三五年内,中原武林就是咱们师兄弟的天下。” 凌玉云连连点头,心里却在盘算着自己的计划,说道:“师兄说得对极了,咱们与其各自为战,不如同心合力携手合作!” 苗伟一听,立时大表赞同,说道:“师弟,咱们毕竟是同门的师兄弟,只要咱们齐心联手,天下武林又有谁是咱们的敌手?” 凌玉云眼珠子滴溜一转,突然问道:“师兄,那八个老混蛋现在怎样?” 苗伟阴阴一笑,那笑容就像一条隐藏在黑暗中的毒蛇,说道:“他们已武功尽失,而且被我用海底寒铁链穿过琵琶骨,锁在一处隐秘的洞穴中,也许他们都快死了。” “这样我就放心了。” 凌玉云点了点头,又问道:“玉燕那丫头呢?” 苗伟嘿嘿一笑,那笑声让人心里直发毛,说道:“师弟是不是很想她?” 凌玉云毫不掩饰地说:“那丫头长得很不错,我是很想她,我想……” “哈!哈!哈……” 苗伟突然大笑起来,那笑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凌玉云也跟着大笑起来,就在这大笑声中,他左手轻轻一扬,衣袖里突然射出十几道寒芒,就像十几道闪电,划破了黑暗。 苗伟早有防备,他要是稍微大意一点,稍微相信了凌玉云的鬼话,那他现在恐怕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对于这个侠名满天下的师弟,他可是了解得透透的,知道他绝不会这么轻易就妥协。 寒光一射出,苗伟反应极快,袍袖猛地扬起,就像一阵狂风,十几道寒芒瞬间被袍袖一卷,消失得无影无踪。 凌玉云猛地一声怪啸,探手抓起桌上的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了出去。江湖上的人都知道他擅长使用长短双剑,剑招精妙绝伦,凌厉无比,其实他的单剑功夫同样厉害,有着让人胆寒的威力。 只见他剑势一展,就像汹涌的骇浪,又像奔腾的惊涛,气势汹汹。“咔嚓” 一声,苗伟坐的那张椅子,竟然被他一剑劈成了两半。好在苗伟反应迅速,在他剑还没刺到的刹那,就像一只敏捷的猴子,闪到了一边。 苗伟也不含糊,突然亮出一支铁棍。这铁棍不长,只有二尺,但他轻轻一抖,那铁棍瞬间变长,二尺长的铁棍眨眼间就变成了六尺多长。这可是他的独门兵器 —— 搜魂魔棍,一听这名字,就知道这兵器不简单。 魔棍的招式,变化多端,诡异莫测,而且凶猛狠辣,让人望而生畏。苗伟魔棍在手,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他立即旋身出招,身上的衣衫也跟着激扬起来,就像一面猎猎作响的旗帜。 他们毕竟是师兄弟,虽然使用的兵器不同,招式也各异,但彼此对对方的武功路数还是比较了解的。苗伟的魔棍招式虽然变化诡异,虚实难辨,但凌玉云一剑在手,守得稳如泰山,攻得狠绝无比,一点也不落下风。 苗伟阴声狞笑,那笑声就像夜枭的啼叫,说道:“三年不见,你的武功剑术着实又精进了不少。” 凌玉云一言不发,只是不停地挥剑,剑势就像繁星飞舞,密密麻麻。可他脸上的神情却越来越凝重,双眼中射出两道凶厉的光芒,就像两把利刃,仿佛要把对方生吞活剥。 突然,苗伟的魔棍猛地脱手掷出,那魔棍就像一支离弦的利箭,直直射向凌玉云的胸膛。凌玉云身形一侧,轻巧地闪开了。 苗伟猛然一声大喝,那声音震得人耳朵生疼,他乘势疾扑过去。就在这刹那间,他双掌竟然变成了一片血红,就像染了血的绸缎。原来,他已经运聚全身内力,施展出了近两年才练成的 “血魔掌” 力,准备给凌玉云致命一击。这 “血魔掌” 威力巨大,一旦击中,非死即伤。 第144章 同门间的生死较量 这可是生死攸关的致命一击,只许成功,绝不能有一丝闪失! 凌玉云手持利剑,可苗伟那全力掷出的飞棍,就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瞬间撕开了他防御的缺口。苗伟等的就是这一刻,瞅准破绽,倾尽全身力气,向着那空门狠狠扑去。在高手过招的战场上,武功高低固然重要,可制造机会、把握时机,才是真正决定胜负的关键。江湖里以弱胜强的传奇屡见不鲜,说到底,就是弱者懂得抓住那稍纵即逝的战机。这机会啊,就像白驹过隙,快得让人来不及眨眼。人人都知道要把握机会,可真到了生死一瞬,能稳稳抓住的,又有几人? 此刻,苗伟已然握住了这千载难逢的时机,这可是他拼尽全力创造出来的,哪能轻易放过?他双目充血,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朝着凌玉云猛扑过去。凌玉云虽剑在手中,却被苗伟这凌厉的飞棍逼入了死角。真正的顶尖高手,绝不可能让自己陷入如此绝境,可现在,凌玉云却实实在在地被困在了这方寸之地。哪怕他剑术超凡入圣,在这眨眼间,也施展不出半分威力。 对于苗伟这样的高手而言,眨眼间的时间,已然足够。他那血红的双掌,眼看就要重重地印在凌玉云身上,凌玉云根本避无可避,死亡的阴影已然笼罩。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变故突生!苗伟只觉左脚一阵钻心的麻痹,刹那间,全身的力气仿若被抽干,双腿一软,“噗通” 一声,直直地跪在了地上。按理说,凌玉云该立刻抓住这机会,挺剑刺出,了结苗伟的性命。可他却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嘴角反而浮起一抹阴冷恶毒的笑意。 苗伟怎么也想不到,在即将成功的那一刻,自己的左脚竟会莫名麻痹,全身的真气像是决堤的洪水,瞬间消散。他脸色惨白如纸,想要再次凝聚真气,却已是有心无力。他瘫坐在地,看着自己的左脚,这才发现,一枚蓝汪汪的毒针,不知何时已穿透鞋底,深深扎进了脚底。 苗伟长叹一声,他终于明白,这一切都是凌玉云精心设下的圈套。谁能想到,凌玉云竟会把毒针藏在地毯之下,故意装作被苗伟逼入死角,引诱他上钩。这种下三滥的暗算手段,本应为人所不齿,可偏偏奏效了。苗伟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败在了这毒计之下,实在是冤得慌。 苗伟又长长地叹了口气,苦笑道:“师弟,你可真是比我想象中还要混蛋百倍……” 话还没说完,他便一头栽倒在地毯上,再也说不出一个字,脸庞迅速变成一片青黑色。这毒针虽小,毒性却猛烈无比,眨眼间,就夺走了苗伟的性命。 凌玉云突然仰头大笑起来,可只笑了两声,便戛然而止。他身形一闪,疾步上前,弯腰在苗伟身上疯狂地翻找起来。他把苗伟的全身搜了个遍,甚至连鞋子、袜子都脱了下来,却连根小纸片都没找到。 凌玉云站起身,死死地瞪着苗伟的尸体,咬牙切齿地骂道:“你这个混帐王八蛋,到底把藏宝图藏哪儿了?” 苗伟自然不会回答,死人又怎么能开口说话呢?凌玉云怒不可遏,猛地一抬腿,将苗伟的尸体踢得高高飞起。“砰” 的一声巨响,伴随着 “哗啦啦” 的碎裂声,苗伟的尸体撞在一扇窗棂上,窗门被撞得粉碎,整个人飞跌出了窗外。 就在这时,房外突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你要找的东西,在这儿。” 凌玉云脸色骤变,厉声喝道:“什么人?” “我!” 凌玉云身形一闪,瞬间出了房门。可当他看清门外之人时,不禁神情愕然,脱口而出:“你…… 是你?” 这一刻,他脸上的表情复杂到了极点,惊骇、诧异、惊恐,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人难以捉摸。 只见院子里,一个身着锦袍的人静静地站在那里,神色冷凝。这人看起来大约三十四、五岁,身上的锦袍华贵不凡,可脸色却略显苍白,仿佛大病初愈。更让人奇怪的是,他脚前放着一个火盆,盆中烈火熊熊燃烧。这火盆是从哪儿来的?不用说,肯定是这锦袍人带来的。可他到底是谁?带着这么一盆烈火,究竟有何目的?难道是想放火烧了这房子? 锦袍人静静地看着凌玉云,一言不发。凌玉云也盯着他,看了许久,才又说道:“真的是你吗?” 锦袍人冷冷地点点头,道:“不错,是我。你是不是很意外?” 凌玉云淡然一笑,道:“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真是恭喜啊。” 锦袍人冷冷地道:“你们终于还是杀了师父!” 凌玉云叹了口气,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要是不死,还不知道会有多少无辜之人被他吞进肚子里。” 锦袍人神色冰冷,缓缓说道:“别人杀师父,我无话可说。但你和大师兄做出这种事,就是大逆不道,不可饶恕!” 凌玉云道:“杀师父的,还有洛阳小洛、司空强、狄浪、南宫英哲。” 锦袍人摇头道:“我已经说过,别人杀师父我不管,但你和大师兄干出这种事,我心里清楚,你们绝不是为了拯救什么无辜性命,不过是为了藏宝图和权力罢了。” 凌玉云盯着他,吸了口气问道:“那半张藏宝图,真的在你手上?” “千真万确。” “这我就不明白了,怎么会在你手上?” “是大师兄交给我的。” “你说谎!大师兄的为人我还不清楚?他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别人?” “事实上,我不是别人,我是他最信任的师弟。” 凌玉云冷冷一笑,道:“他为什么要把藏宝图交给你?” “因为他知道你的性情阴险狠毒,实在不是个好对付的人。所以他在来和你摊牌之前,就想到可能走不出这间屋子。” “但大师兄一向不是没自信的人,他既然敢来和我面对面,就不会没信心。” “然而,大师兄也不是没心眼的人,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尤其是对你,他不得不防。” 凌玉云嘿嘿一笑,道:“他死了,就算把藏宝图交给你又有什么用?” 锦袍人冷然道:“当然有用。” 凌玉云摇摇头道:“我不懂。” “大师兄叮嘱过我,” 锦袍人缓缓说道,“他要是真死在你手上,我就把这半张藏宝图毁掉,并且向天下武林揭穿你的一切秘密。” 凌玉云心头猛地一震,但很快就仰天大笑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些鬼话?” 锦袍人淡淡地道:“你会相信的。” “为什么?” “因为你了解我的禀性,我从不骗人。” 锦袍人冷冷地说,“我是人,不是鬼。” 凌玉云盯着锦袍人,沉默了半晌,忽然深吸一口气,道:“你能活下来,一定是肉球老鬼的功劳。” 锦袍人缓缓道:“他跟随师父数十年,性情始终未改,心肠一直很好,一直把我当亲生儿子看待。” 凌玉云道:“那天,我剑下不留情,一定恨透了我。” “不然。” 锦袍人摇头道,“那是一场公平的决战,我技不如你,败了无话可说,死了也无怨言。” “他是怎么治好你的重伤的?” “他没把我送回啸风堂,而是把我送到一个地方求医,把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凌玉云目光一闪,道:“救你命的,是不是‘阎王怕’那个老混蛋?” 锦袍人沉默不语,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凌玉云叹了口气,道:“难怪那老混蛋会知道我的师承来历和藏宝图的事,原来是你告诉他的。” 锦袍人依旧沉默着,没有说话。 原来,这锦袍人竟是凉州大豪,啸风堂堂主 “钢杖铁掌” 谭啸风,他和凌玉云是同门师兄弟。 第145章 伪善与真义 江湖里的人啊,总觉得自己对别人了如指掌,可真的是这样吗?他们到底对江湖中的事儿知道多少?谁又能说真正了解谁?又有谁能把每个人的真面目都瞧得清清楚楚? 谭啸风,是凉州武林的大豪,声名远扬。凌玉云呢,长安冷月府的主人,也是一代名侠。这两人在武林中的地位,平分秋色,谁见了都得竖个大拇指。可谁能想到,他们真实身份竟是天竺魔教教主轩辕刚的师弟,巴鲁多伦老魔的徒弟。这事儿,说出去都没人信!但也由此证明了,所谓的魔教弟子,也不全是那些坏到骨子里、死不悔改的奸徒。至少,谭啸风就不是那种人。 此刻,谭啸风脚前放着一盆熊熊烈火,烧得噼里啪啦响,火星子直往上冒。凌玉云一开始还纳闷呢,这谭啸风带盆火来干啥?直到谭啸风从怀里掏出半张羊皮,凌玉云心里 “咯噔” 一下,瞬间明白了这火的用途,也信了谭啸风之前说的话。这半张羊皮,可不就是那传说中藏宝图的另一半嘛! 凌玉云一明白,心里顿时慌了神,急忙喊道:“师弟,有话好好说,可千万别冲动,你有啥想法,咱都能商量!” 谭啸风冷笑着,那笑声让人后背发凉:“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大师兄既然信得过我,我这做师弟的,哪能让他失望,辜负他的信任呢?” 凌玉云一听,急得直跺脚:“你这不是傻嘛!他现在都成了无知无觉的死人了,还谈什么失望不失望!” 谭啸风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问道:“那你觉得该咋办?” 凌玉云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这宝藏本就是咱们师兄弟的,咱平均分,各拿一半,咋样?” 谭啸风毫不犹豫地摇头:“不好。” 凌玉云眼珠子滴溜一转,又道:“那你拿七成,我拿三成,你看行不?” “不公平。” “不公平?我可只拿三成啊……” “就因为你只拿三成,所以才不公平。” 谭啸风慢悠悠地说,“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这人,从来不喜欢占别人便宜。” 凌玉云赔着笑:“这我当然知道,可咱们是同门师兄弟,何必这么计较呢?何况这三七分还是我提出来的,你就别多想了。” “你这话是没错,不过我有个建议。” “你有啥建议?” “我看啊,你最好还是去问问大师兄的意见。” 凌玉云一愣,接着苦笑道:“别开这种玩笑了,大师兄他已经……” 话还没说完,谭啸风眼疾手快,“嗖” 地一下就把手里的羊皮丢进了火盆里。 “使不得!” 凌玉云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惊恐地大喊一声,整个人像疯了似的,身形如闪电般狂冲过去,猛地伸手就往火盆里抓,他想把那半张羊皮抢回来。 “太迟了。” 谭啸风得意地笑了起来,“我在羊皮上涂了一种特殊的火油,只要沾上一点火星,这羊皮马上就会烧成灰烬。” 凌玉云不死心,拼命想从烧焦的羊皮上看出点什么,可看了半天,啥都辨认不出来,彻底失望了。他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来,愤怒地瞪着谭啸风,破口大骂:“你真是蠢到家了,简直就是一头又笨又蠢的大蠢牛!” 谭啸风却突然仰头哈哈大笑:“我是大蠢牛?这世间啊,就是因为有你这种太聪明的人,才搞得天下大乱!” 凌玉云又气又怒,感觉心肺都要被气炸了。 谭啸风接着又说:“我知道你肯定不会放过我,没受伤之前,我就打不过你,现在我受伤了,你要杀我,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凌玉云本来就气到了极点,这话简直就是火上浇油,他勃然大怒:“你以为我不敢动手?” 谭啸风神态傲然,昂首挺胸地站着,脸上没有一丝惧色,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凌玉云见他这副模样,心里的怒火更旺了,“嗖” 地一剑,直刺谭啸风的咽喉。这一剑,那可是带着满腔的恨意,没有给对方留半点活路。谭啸风站在那儿,动都没动一下,连眼睛都没眨。他是真不怕死,他生性刚强,本就是条不怕死的好汉。他不闪避也不抗拒,是因为他清楚,自己受伤之后,功力大打折扣,怎么都不是凌玉云的对手。与其做那些无谓的闪避和抗拒,还不如慷慨赴死。生就生,死就死,大丈夫,真好汉,生有什么可欢喜的?死又有什么可怕的?虽说死在凌玉云这种小人手里,有点不值,但他觉得死而无憾,毕竟在临死之前,把这个伪君子师兄气得够呛。 凌玉云确实被谭啸风气得快不行了,他处心积虑谋划的计划,就这么被谭啸风一把火给毁了。所以他一定要杀了谭啸风,不把谭啸风杀了,他心里这口气怎么都咽不下去。凌玉云的剑已经刺出去了,那速度快得像闪电,势不可挡。可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谭啸风傲然挺立的身子,突然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向后飞退出一丈多远。他都准备好慷慨赴死了,怎么突然又往后退?难道是他突然害怕了?不! 第146章 百里玉燕救场 谭啸丝毫没有打退堂鼓的意思。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是被一只手突然拉向后面飞退的,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像断了线的风筝,直往后倒飞出去。 谭啸风心头一惊,猛地回头,拉着他飞退躲开那夺命一剑的,竟是那位妙手回春,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的 “阎王怕” 常不笑!常不笑又救了他一命。 在常不笑身旁,还站着一位女子。这女子身着淡紫衣裙,瞧模样也就二十七、八岁,美得就跟画里走出来似的,艳丽夺目,可要命的是,她眉宇间透着股冷厉劲儿,像腊月里的寒风,刮得人心里直发怵。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太原城外亲手结果了自己心爱男人夏东阳的百里玉燕,她可是九天魔君之首金老魔的义女,那名号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 “小谭,你小子可真够糊涂的!” 常不笑瞪大了那双怪眼,跟铜铃似的,扯着嗓子吼道,“老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你这条小命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为啥?就因为你还年轻,连老婆都没讨上,还没给你老谭家传宗接代呢!你倒好,就打算这么闭眼等死,让人家一剑给了结了?” 谭啸风一听这话,脸 “唰” 地一下红到了耳根子,神情尴尬,干笑两声,挠了挠头。 常不笑可没打算放过他,接着数落:“一个大男人,要是非死不可,那也得死得轰轰烈烈,像你这样不明不白地丢了性命,算什么事儿?窝囊透顶!” 谭啸风长叹一口气,苦笑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里那叫一个不是滋味。 常不笑也懒得再搭理他,脸色瞬间一沉,跟翻书似的,恶狠狠地盯着凌玉云,破口大骂:“小凌,你他娘的简直就是个连畜生都不如的大混蛋!” 凌玉云脸上闪过一丝狰狞,杀机毕露,冷冷地哼道:“常老怪,你管得也太宽了吧!” 常不笑仰头大笑,眉毛一挑,气势十足:“老夫就爱管这世间不平之事,杀你这种心术不正的小人,那是为民除害!” 凌玉云冷笑一声,二话不说,挺剑就朝着常不笑刺去,那剑势凌厉,带着呼呼风声,仿佛要把空气都撕裂。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一声娇叱骤然响起,一道人影如鬼魅般一闪而过,紧接着,一道寒芒暴涨,那剑芒亮得刺眼,快得像闪电,直逼凌玉云的咽喉。 出手的正是百里玉燕,她使的剑法那可是江湖上出了名的狠绝 ——“置之死地而后生”。这剑法有多绝?就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架势,不管自己死活,一心只求把敌人给干掉,端的是凶狠无比。 凌玉云心里 “咯噔” 一下,惊出一身冷汗。他身为巴鲁多伦的弟子,自然清楚百里玉燕的来历,她可是金老魔的传人,而金老魔与巴鲁多伦同属 “天竺魔教”,虽说巴鲁多伦在魔教里地位稍高些,但两人毕竟是师兄弟,这么算下来,凌玉云和百里玉燕还得叫声师兄妹。 凌玉云也是使剑的行家,他太明白百里玉燕这杀手剑法的厉害之处了。这会儿,他的剑已经刺出,原本是冲着常不笑去的,可百里玉燕动作更快,瞬间闪到常不笑身前,他这一剑便只能转向百里玉燕的胸膛。 虽说凌玉云对百里玉燕这美貌的小师妹早就垂涎三尺,可他压根儿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儿。此刻,他心里害怕,可不是担心伤了这美人儿,而是为自己的小命着想。 他心里明白,自己这一剑刺下去,虽说能重伤百里玉燕,可百里玉燕的剑也必定会刺进他的咽喉。胸膛中剑,只要没伤到心脏,或许还有救,况且这儿还有医术高明的常不笑,只要百里玉燕还有一口气在,就死不了。可要是咽喉被刺中,那他可就当场玩完,必死无疑了。 第147章 奸计、陷阱与生死对决 百里玉燕一出手,那便是杀招尽出,这套剑法狠辣决绝,透着股 “我死你也别想活” 的同归于尽的疯狂劲儿。 凌玉云心里门儿清,百里玉燕对他那可是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生啖其肉。为啥呢?还不是因为他和苗伟那见不得人的奸计,害得她义父金老魔等八大魔头武功全失,如今被锁在一个隐秘的洞穴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所以,百里玉燕今天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取他凌玉云的狗命。 凌玉云多年来处心积虑,心心念念的藏宝,被谭啸风一把大火烧了个干净,成了泡影。不过,他也不是一无所获,如今血手门整个儿都落入他的掌心,他成了这血手门真正的主宰,再也不用受金老魔那些魔头的摆弄。血手门在江湖上那可是势力庞大,门中高手如云。有了这血手门撑腰,他凌玉云在武林中那就是说一不二的主儿,谁要是敢不听他的,他就敢血洗对方门派,让他们鸡犬不留。这会儿,他正做着称霸武林、号令天下的美梦呢,哪能让百里玉燕坏了他的好事,跟他玩儿命。 心里一掂量,凌玉云心里 “咯噔” 一下,身形如鬼魅般,“嗖” 地暴退两丈,眨眼间就退进了屋内。 百里玉燕一看,以为他要脚底抹油开溜,当下柳眉倒竖,一声娇叱:“哪里逃!” 仗着手中利剑,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直追而入。 可凌玉云压根儿就没打算逃,只见他横剑当胸,稳稳地站在屋子中央,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好似没事儿人一般:“师妹,何必如此呢?大家好聚好散不好吗?” “呸!” 百里玉燕一口唾沫啐过去,美目含煞,“你这狼心狗肺的畜生,谁是你师妹!拿命来!” 骂声未落,手中长剑挽出几朵剑花,直刺凌玉云咽喉。 这三剑,招招夺命,一气呵成,每一剑都裹挟着她满腔的恨意与决然。第一剑 “流星赶月”,剑势凌厉,直逼凌玉云上盘;第二剑 “毒蛇出洞”,剑身陡然一转,刺向他的软肋;第三剑 “力劈华山”,更是用上了全身的力气,自上而下,势大力沉。 凌玉云像是被这凌厉的剑招打了个措手不及,脚步踉跄,连连后退。眨眼间,就被这三剑逼到了屋子的死角。这情形,和之前他与苗伟动手时如出一辙。那时,苗伟就是被他这样一步步引入死角,然后中了他的奸计,惨死当场。 很明显,凌玉云又想故技重施,可百里玉燕哪能料到他这般阴险。她和苗伟一样,做梦都想不到这看似普通的地毡下面,竟藏着致命的陷阱。 见凌玉云被逼入死角,百里玉燕哪肯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娇躯如电,手中长剑带着风声,直刺凌玉云心口。 “啊!” 一声惨叫划破寂静。百里玉燕只觉脚底一痛,一股麻痹之感瞬间传遍全身,真气如决堤的洪水般外泄,双腿一软,“扑通” 一声,跌坐在地。 和苗伟一样,她的脚底被一支毒针刺穿,钻心的疼痛让她瞬间明白,自己中计了。她这才反应过来,凌玉云的剑法与她不相上下,怎会如此轻易就被逼入绝境,原来是故意引她上钩。可现在明白,已然来不及了。 凌玉云看着瘫倒在地的百里玉燕,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那笑容里透着说不出的阴狠与得意。他没有立刻杀她,而是一步步走近,点住了她双肩、双腿的穴道,又从怀中掏出一颗解毒药丸,捏开她的下颚,强行喂了下去。 “师妹,你想死,我偏不让你死。你长得这么美,我可舍不得你就这么死了。以后,我要每天好好‘疼爱’你,慢慢地折磨你。” 他附在百里玉燕耳边,声音低沉而又透着一股令人作呕的下流,说着,还伸出手,狠狠捏了捏她的胸口。 “呸!” 百里玉燕拼尽全力,吐了他一脸唾沫,“凌玉云,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你不得好死,死后必下十八层地狱……” 话还没骂完,凌玉云手指一弹,点住了她的哑穴,脸上挂着淫笑:“现在骂我,等会儿有你求饶的时候。” 就在这时,常不笑和谭啸风赶到了房门外。谭啸风看到屋内的情形,顿时气血上涌,苍白的脸都被气绿了,双眼通红,好似要喷出火来,大喝一声,就要冲进屋内和凌玉云拼命。 常不笑眼疾手快,一把拦住他,摇了摇头:“别急,他暂时不会杀她。” 说完,深吸一口气,对着屋内厉声喝道:“小畜生,你要是有种,就出来与老夫大战三百回合,看看谁才是这江湖的强者!” 凌玉云听到这话,发出一阵阴恻恻的笑声,“老东西,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还三百回合,杀你,三十回合都嫌多!” 说着,提剑在手,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一步朝常不笑逼了过来,身上散发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气势。 第148章 伪君子的末路狂袭 这一瞬,凌玉云手中剑和周身都散发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邪恶杀气。那股子杀气,就像实质化的黑暗,压得人喘不过气。 常不笑,这位在江湖里摸爬滚打多年,大风大浪都见过的武林高手,此刻也不禁眉头狠狠一皱,双脚像是不受控制一般,下意识地缓缓往后退。一步、两步…… 一直退出三丈远,他才猛地停住,手一横弯刀,将全身功力汇聚起来,严阵以待。 凌玉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声音就像冰碴子一样:“老混蛋,怎么不接着退了?腿软了?” 常不笑深吸一口气,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凌玉云,愣是一个字都没说。 凌玉云见状,怪笑一声,那笑声就跟夜枭啼叫似的,让人心里直发毛。紧接着,他手腕一抖,剑如毒蛇吐信,直刺常不笑。常不笑身形稳稳地立在原地,像一座巍峨的山峰,手中弯刀如闪电般劈出,去封挡这凌厉一剑。 凌玉云那剑法,简直绝了!剑势一展,瞬间刺出十剑,每一剑都快得让人眼花缭乱,不仅诡异得如同鬼魅,还凌厉、狠辣到了极致,一招一式都透着让人胆寒的杀机。常不笑咬牙接招,可在第十剑时,还是慢了那么一丁点,大腿被狠狠刺中,鲜血瞬间喷涌而出。他脸色煞白,急忙暴退丈外。 凌玉云一剑得手,却没立刻乘胜追击,而是站在原地,脸上挂着嘲讽的笑:“老东西,就这两下子?连我十剑都接不住,还在这儿充什么江湖高手?” 他顿了顿,又冷冷问道:“你那好朋友洛阳小洛呢?躲哪儿去了?” 常不笑咬着牙,冷哼一声:“他就在你背后!” 凌玉云突然大笑起来,那笑声里满是不屑:“老混蛋,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呢?这点小把戏还想骗我?” 可他话音刚落,背后就传来一声悠悠的叹息:“一个老爱骗人的家伙,总觉得别人都跟他一样满嘴跑火车,黑白颠倒,谎话连篇。你说,这是不是特可笑?” “确实可笑至极。” 另一个声音淡淡地附和道。 凌玉云心里 “咯噔” 一下,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急忙错步回身。这一看,好家伙,身后并肩站着四个人,正是洛阳小洛、南宫英哲、司空强和狄浪。 都说君子有真假,侠客也不例外。凌玉云,顶着个侠名,实则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江湖里的败类。而洛十三、司空强、狄浪和南宫英哲,那可都是行得正坐得端,一心维护正义的真侠客。 凌玉云目光如刀,在四人身上一扫,突然厉声吼道:“来得好!你们一起上吧,我还怕你们不成?” “哈……” 狄浪就跟刚从睡梦中被叫醒似的,慢悠悠地张开嘴,打了个老大的哈欠,那慵懒劲儿,仿佛周围的剑拔弩张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洛十三忍不住笑了:“你这是咋了?困了想睡觉?” “不是想睡觉,是想呕。” “想呕?吃坏肚子了,肠胃不舒服?” “不是肠胃,是心里膈应得慌。” “心里不舒服?这是啥毛病?” 狄浪长叹一口气,一脸嫌弃地说:“每次看到那种夜郎自大,还爱说大话的家伙,我就这德行。” 洛十三微微一笑:“你说的是凌大侠?” “侠个屁!他就是个大蠢货!” “啥?大蠢货?” 洛十三一脸惊愕,差点没反应过来。 狄浪冷哼一声:“他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居然让咱们一起上,这不是傻是什么?” 洛十三、司空强和南宫英哲听了,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凌玉云在中原武林那可是赫赫有名的大侠,平日里给人的印象那是一个精明能干,妥妥的领袖。可现在,却被狄浪说成了大蠢货,是个人都得气炸了,更何况他凌玉云。哪怕他涵养再好,也绝忍不了这般嘲讽。 于是,他动了,手中剑如蛟龙出海,直刺而出。此刻,他和洛十三、狄浪等人还有段不短的距离,但那剑一出,周围的空气瞬间就像被冻住了一样。 剑芒闪烁,寒光逼人,剑锋更是传出隐隐的破空怒啸声,就像一头愤怒的猛兽在咆哮。从这声音就能听出来,他这一剑贯注了多少内力。这一剑,凝聚了他所有的杀意和决心。 虽说刚才出言嘲讽他的是狄浪,但凌玉云这一剑的目标,竟然是洛十三。为啥呢?是因为 “雷霆刀” 狄浪不好对付?当然不是。他早就看出来了,这个洛阳小洛可不简单,不仅是司空强等人的头儿,连南宫英哲都对他服服帖帖,以他马首是瞻。所以,他认定洛十三才是最大的威胁,必须先解决掉。 他的剑,速度并不快,却稳得像一座山,他的手,更是稳如老狗。这一剑刺出,看似简单,实则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变化,每一个变化里,都隐藏着致命的杀招。这剑,就像天边飘忽不定的云,看似轻柔,实则暗藏凶险;又像一阵微风,悄无声息,却能夺人性命。 刚开始,剑带着破空怒啸,气势汹汹,仿佛要把天地都给撕裂。可转瞬之间,剑势突变,就像从狂风暴雨一下子进入了宁静的世外桃源。这一刹那,周围的空气彻底凝固,在这凝固的空气里,仿佛只剩下两件事:杀人的剑招和死亡的阴影。 第149章 高手过招 南宫世家,那可是在武林中屹立了近两百年的老牌豪门,一直靠着出神入化的剑术称霸武林。他家的弟子,哪个不是剑法上的大拿?就说这南宫英哲,打从七岁起就开始练剑,到现在整整四十年了。那剑法造诣,在当世武林那也是排得上号的。他不但剑法厉害,还精通各种剑理,可谓是剑中全才。 虽说他早听说过冷月府主人凌玉云,也是当代剑法名家之一,但在刚才之前,他压根没把这人放在眼里。他心里想着,不管怎么说,凌玉云的剑法再强,还能强过我?更别提比艺出佛门的洛十三厉害了。 可就在刚才,凌玉云随手使出的那一剑,直接把南宫英哲给震住了。他眼睁睁看着那剑式,心里就像被重锤猛击,这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真是小瞧了这个凌玉云。那凌玉云的剑法,已然到了一种无懈可击的境界,每一招每一式都透着让人胆寒的凌厉。 电光火石之间,南宫英哲脑海里飞速闪过至少二十种破解这一剑的方法,可想来想去,都觉得差那么点意思。他暗自琢磨,要是这一剑冲着自己来,自己非得被打得狼狈不堪、一败涂地不可。这么一想,他手心瞬间沁出了冷汗,又湿又冷,整个人都有些发怵。 连南宫英哲这样的剑术名家,都对这一剑自叹弗如,觉得无懈可击,可想而知凌玉云这一剑有多可怕。再看司空强,直接被吓得心头大震,双目圆睁,整个人都呆住了,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那么,洛十三又会如何应对呢?只见那可怕的剑招,就像一条无形的夺命绳索,已然套住了洛十三的脖子,还在不断收紧,越收越紧,仿佛下一秒就要了他的命。洛十三的剑还未出鞘,可凌玉云的剑招,却好似已经宣判了他的死刑,只等最后那一刻的降临,这局势,看着似乎已成定局。 从形势上看,凌玉云这一剑,确实占尽了绝对优势,仿佛已经稳稳握住了百分之百的胜券。可事实真的如此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洛十三的眼睛,根本没盯着凌玉云的剑,而是紧紧盯着他的眼神,右手稳稳握在腰间的剑把上。那剑虽还在鞘中,却随时能脱鞘而出,发出惊雷般的致命一击。他之所以只盯着凌玉云的眼神,是因为他深知 “眼为心之神”,不管凌玉云的剑招有多精妙,在发出致命一击的刹那,眼神必定会先露出端倪。而他的剑迟迟未出,是因为凌玉云这一剑的剑式实在太精妙,他不得不谨慎防守。 正所谓 “敌之锋锐不可当,我之锋锐不可失”,该守的时候就得守得密不透风,该攻的时候就得毫不犹豫地全力出击。此刻的洛十三,神态肃穆,整个人就像一座巍峨的石雕像,静静地峙立在那里,冷静、沉稳,连眼睛都不曾眨动一下。 “我之锋锐不可失”,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一旦出击,不仅要威猛凌厉、势不可挡,而且绝对不能错失任何一个杀敌的机会。与其盲目出击、徒劳无功,不如耐心等待最佳时机,然后全力施为,一击必杀。否则,一旦失手,自己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这既是兵法,也是高手争战时绝不能忘的重要原则。 凌玉云的剑势,在缓缓刺到距离洛十三不足一尺的时候,竟然突然停住了,不敢再往前刺出分毫。这是为何?原来是洛十三那种超乎常人的冷静、镇定和沉稳的气势,像一座无形的大山,镇住了他,让他心底陡然生出一股莫名的犹豫。 虽说他这一剑是天竺魔教 “天魔剑法” 中最精妙的一招,可他却突然发觉,这一剑似乎并不能绝对杀死眼前这个武功高深莫测的强敌。这么一想,他对这一剑的信心就有了些微动摇,同时产生了一种患得患失的心理。要知道,这得失之间,可关系着生死存亡啊!得,就是胜;失,就是败,败,那可就是死亡。 虽说他的信心已经动摇,心里也患得患失,甚至停住了剑势,但他握剑的手依然稳如泰山,剑势依旧牢牢笼罩着洛十三胸前的每一处致命要害。 遥想三百多年前,武当派的开山祖师张三丰,就曾对门下弟子说过一句至理名言:“招无必胜。” 意思就是,天下武功,没有绝对 “必胜” 的招式,换个说法,就是天下根本不存在每战必胜的无敌高手。洛十三的武功剑招,虽说足以傲世当世,但也不例外,绝非天下无敌。只不过在某些特定情况下,他的剑招确实可以称得上 “天下无敌”。 当然,这除了需要高深的剑术造诣,还得有高度的智慧配合。说白了,这就是剑招与智慧的完美融合。洛十三之所以能在当世傲然屹立,受人钦佩,除了他那绝世武功,最关键的还是他那过人的智慧。所以,他发出的剑招,从来都不会有丝毫差错,而他出招的时候,往往就是对手露出破绽的时候。 第150章 剑破危机,江湖新局(完) 凌玉云施展出的 “天魔剑招”,本来就已经达到了完全无懈可击的境界。但可别忘了,他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凡人,又不是真能飞天遁地、超脱生死的神仙。是人,那就难免会有马失前蹄的时候。这一回,凌玉云就栽了,他心里头对自己的剑势没了底,一会儿怕输,一会儿又想赢,就这么患得患失之间,破绽就露出来了。 南宫英哲之前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着,都快喘不过气来了。这会儿,他瞧见了关键的一幕,心里那根紧绷的弦总算松了下来,长舒了一口气。只见一道剑光闪过,比闪电还快,快得让人眼睛都跟不上。司空强眼睛瞪得老大,目光里异彩飞扬。狄浪、常不笑、谭啸风三人,眼里同样满是惊叹与兴奋的光芒。 凌玉云也看到了这一剑,可他的感受和其他人截然不同。他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浑身都凉透了。因为洛十三的剑,不知何时已经脱鞘而出,那剑势就像一道利箭,直直地冲破了他苦心经营的剑网,接着,“噗” 的一声,穿过了他的胸膛,精准无误地刺穿了他的心脏。这一剑,绝对是致命的。 凌玉云嘴角扯出一丝难看又苦涩的笑,那笑容里满是不甘。“好剑法,我输了。” 他咬着牙,眼睛里燃烧着无尽的恨意,恶狠狠地说道,“但你们别得意得太早,我在这岛上早就埋下了三千桶炸药。我死了,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等我一咽气,不出一顿饭的工夫,这炸药就得炸,到时候…… 哈哈哈……” 这疯狂的笑声,成了他留在这世上的最后声响。随着笑声落下,他嘴里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身子也像断了线的风筝,缓缓倒在了地上。 众人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就跟见了鬼似的。三千桶炸药,一顿饭时间就要爆炸,这后果,光是想想都让人脊背发凉。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四周安静得可怕,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众人心里都在疯狂地打鼓:“这可咋办啊?到底该怎么办?” “我赌了。” 就在这死寂一般的沉默中,洛十三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这话来得太突然,众人都被弄得一头雾水,像看怪物似的怔怔地看着他。 “你赌了?” 狄浪满脸疑惑,忍不住问道,“赌什么啊?” “赌他说的那三千桶炸药。” 洛十三神色平静,不紧不慢地说道。 “赌它会不会准时爆炸?” “没错。” “你疯了吧?” 狄浪瞪大了眼睛,觉得洛十三的想法简直不可思议。 “也许吧。” 洛十三轻轻耸了耸肩,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不过我倒想问问你,你打算怎么做?” “这个……” 狄浪被问得一愣,犹豫了一下才说道,“那肯定是赶紧离开这儿啊。” “多快算快?” “越快越好呗!” “你想过一顿饭的时间有多久吗?来得及吗?” 洛十三继续追问。 “这……” 狄浪一下子被问住了,眉头紧紧皱成了一个 “川” 字,哑口无言。 洛十三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说:“所以,我们只能赌一把了。” 南宫英哲这时轻轻咳嗽了一声,目光紧紧盯着洛十三,问道:“十三弟,你是不是发现他这话里有问题?” “没错。” 洛十三点了点头,开始分析起来,“他要是说埋了三百斤炸药,我没准还信了。可三千桶炸药,这就太离谱了。一桶炸药就算按五斤算,三千桶那就是一万五千斤。一万五千斤炸药啊,这可不是个小数目。这么多炸药,他从哪儿弄来的?又是什么时候运到这岛上来的?” 经他这么一解释,众人恍然大悟,纷纷在心里琢磨,确实啊,一万五千斤炸药,那得是多大一堆啊,怎么想都觉得不太现实。 常不笑最先反应过来,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老弟,还是你脑子转得快,我们都被他这话给吓懵了,居然都没想到这些。” 就在这时,谭啸风走进屋内,解开了百里玉燕的穴道,两人一起走了出来。时间一点点过去,事实证明洛十三的推断完全正确。凌玉云到死还在骗人,这家伙,真是个彻头彻尾、至死不悟的大骗子、大混蛋。 其实仔细想想,这又何尝不是人性呢?如今这社会,大家不也都在互相算计、互相欺骗吗?真正诚实可靠的人,又能有几个呢? 金天魔君等八位老魔,被百里玉燕从洞穴里救了出来。他们一个个看起来虚弱极了,武功全失,精神萎靡不振,就像霜打的茄子。虽说精神状态差些倒还能调养,只要好好调息一段时间,精气神或许能慢慢恢复。可他们的武功,却是彻底没了,而且心里头遭受的打击,更是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疤,恐怕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巨舟扬起风帆,缓缓离开了碧瑶岛。船上大概有四五十人,除了洛十三等十几人,还有谭啸风、百里玉燕,另外二十多个都是来看热闹的江湖人士。可惜这些人刚到岛上,在当晚的欢宴上喝了苗伟下了 “三日醉” 的酒,就全都昏睡不醒,啥热闹也没看成,只能做一场黄粱美梦。至于同船来的七八十个碧瑶宫属下,自然都留在了岛上。 百里玉燕原本也打算留在岛上,可血手门的事儿还没完,她得去秦岭圣君谷把这事儿彻底解决了。好在最后,血手门宣告瓦解,这一大江湖隐患终于被拔除。之后,百里玉燕再次回到碧瑶宫,并发誓从此不再踏入中原武林半步。谭啸风则回到凉州的啸风堂,继续经营他的一方天地。 南宫英哲和洛十三等人依依惜别,转身回了南宫世家。司空强还是黑鹰帮的帮主,狄浪依旧担任总监,他们带着黑鹰帮的兄弟们,继续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守护着武林的正义。洛十三则带着小精灵和上官珍珍回到洛阳,住在吴老爹的江湖楼里。 曾经声势浩大的血手门已然覆灭,江湖似乎迎来了一段难得的平静时光。可江湖本就是个充满纷争与厮杀的地方,谁又能知道,这平静能持续多久呢?毕竟,江湖的风云变幻,总是让人难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