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少姥爱上我》 第1章 什么，你死了? 像从一场很深的梦境醒来，莫可摸索着，按压额头，他眉头皱得极深，头昏脑胀的感觉怎么也挥不去，他下意识地呢喃：“妈……” 「玩家你好！你已进入重生模式！」 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加重了他的头昏，莫可艰难地动用四肢，手指紧紧抠着床沿，膝盖在床单上摩擦，勉强将脑袋带到床边，他胃里翻涌，头也昏得要死，肚子一抽干呕了起来。 “可可？”莫雨红在围裙上擦了擦湿漉漉的手，他贴近门扉，弯起指头轻轻敲，“可可，我能进来吗？” 莫可呕得昏天黑地，头痛欲裂，不能去回应门外那个温柔的声音。 忧虑慢慢浮现在莫雨红的脸上，他叹了口气，轻声说：“可可，你别和舅舅发脾气哦……” 莫雨红转动门把手，悄悄探进半个身子，他的长发精心熨烫过，漂染成了温柔的浅棕色，微微卷着波浪，像蛋糕上的裱花，松松地扎在后脑勺，他的五官很明艳，却只化了淡淡的粧，眼睛晶莹，小心翼翼的，如同海浪卷起的泡沫，在阳光下闪耀，身上穿着普通家居的白色碎花连衣裙，围着一条蓝色围裙。 他关切地坐到莫可身边，轻轻拍打着他单薄的后背，小声说：“舅舅知道你要减肥，但你不能什么也不吃，舅舅给你蒸点紫薯，你吃一点好不好？” 莫可下意识摇了摇头，莫雨红见他呕得难受，连忙去给他倒了杯温水，喝了水，莫可这才觉得肚子里有了点东西，头痛的感觉逐渐消退。 面前的人自称他舅舅，关心地望着他，莫可瞧着他的长发，看不出他的年龄。 这个房间也是粉色系的，放着各种毛绒绒的布偶。 莫可是因为一场意外死去的，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还是做梦，他抿着唇，莫雨红叮嘱他两句，便出去做饭了。 这时脑海里的声音再一次发出，那是一个有电子质感的冰冷女声。 「玩家你好！发放任务1：完美扮演你的角色。」 「任务失败：五马分尸。」 「可疑值：10（超过80被视为失败）」 莫可在听到五马分尸的时候，惊得身体在床上弹了一下，他凭借自己多年的网文积累，小心翼翼地在脑海里呼唤系统。 「任务提示：玩家的角色名为莫可，居住地柳垣市，就读于柳垣第一中学，母亲意外去世，由舅舅莫雨红代为抚养。」 他一愣，自己是穿越，还是重生？竟然是母亲离世？ 他再呼唤系统，系统也不再发声了。 莫可掀开淡粉色的被子，闻到了一股清甜的玫瑰花香，他从不知道自己还有用香的习惯，这是什么恶搞版平行世界吗？不过这个味道莫名令他沉醉。 他将自己的腿抽出来，发觉自己穿着一件睡裙，因为刚才的动作，已经全挂在腰上了，露出雪白笔直的腿，整体纤细，小腿比大腿略微窄些。 莫可盯着这双腿想了一会儿，鬼使神差地想起“舅舅”说他要减肥，这样的腿，再减就剩骨头了吧。 直到他抬头，看见墙壁贴着不知是什么性别的人物海报，漫画人物穿着有着欧风古典大裙摆的洁白裙子，漂亮的蕾丝和绸带挽出一个个花与蝴蝶结，像从天上落下来的精灵，他掉在一个女性角色的怀里，戴着花环，乌黑亮丽的长发飞舞，穿着白丝袜和白色高跟鞋的美腿像天鹅翅落在半空，那个女角色搂着他盈盈一握的腰，对他温柔地笑。 莫可仔细地看，这个角色穿的是类似婚纱的裙子，凭借戴着项圈也要画出来的喉结，至少占据了脖子面积的三分之二，忸怩费劲挺起来的薄胸，辨别出这是一个男性，固然与他从前认知的男性天差地别。 他感到头晕目眩，把睡裙拉下来，磕磕绊绊地拉开衣柜，看着里面琳琅满目的衣服，还堆放着美丽的假花，大朵玫瑰和迷迭香，似乎撒了香水，又是那股沁人心脾的清甜玫瑰香。 他砰地一下将衣柜关闭，惊疑不定地盯着衣柜上那些贴纸看，他的脑子终于清醒了点，这才有种被丢进异世界的慌乱。 半晌，他推开一丝门缝，观察莫雨红，迟疑了一下喊道：“舅舅……我的校服呢？” “啊！”莫雨红微微张开小嘴，急匆匆地：“我还没有熨好，可可你先等一下。” 莫可回到房间，打开书包看了一眼，都是普通的教科书，他把书包放回原位。 没等一会儿，莫雨红拎着他的校服来了，校服是黑白配色的西服衬衫，以及一条中等长度的裙子，莫雨红将校服放在床上，又给他找起别的衣服。 莫雨红蹲下时没有提起裙摆，这让他看起来像蹲在裙子里面，像个蘑菇。 安全裤，白色短筒袜，小皮鞋……最后，莫雨红拿出几个项圈，回头问他：“今天要戴什么颜色的？” 莫可看着那几个项圈，诡异地沉默了，他做了一个维护自己男人尊严的选择，说道：“黑色的吧……” “黑色……”莫雨红皱眉，挑出了一个牛仔布制的项圈，“黑色太成熟了，可可你还小，戴这个吧，很青春哦。” 莫可接过来，扫视莫雨红戴着的项圈，是米色的，他突然想，这很适合莫雨红，他的舅舅虽然生着风情万种的脸，却偏爱恬静温柔的风格。 莫雨红走后，莫可默默穿起这些衣服。 穿安全裤时，他拎起来，看着上面粉色的兔子图案，还有在裆部稍微厚些的弹性棉，厚重的布料感觉很闷热，他看了看校服裙摆，及膝长度，一阵风就能吹透，这让他没有安全感，最终还是穿上了安全裤。 这下一阵风吹过来，谁都能看到他的隐私部位在裙子上的凸块了。 白色短袜裹住小小的脚趾，骨感的脚背，让脚踝留下一个引人遐想的骨节，再将脚套在黑色的小皮鞋里，系上扣带，站起来时觉得自己稍微高了一些——小皮鞋有着大约四厘米的鞋跟。 代价是让他的脚处在一个不舒服的形态，小皮鞋偏硬的鞋底，他原地踩了两脚，脚底就已经不适。 莫可开始怀念起从前的运动鞋，没有这么多麻烦事，穿上就走了。 现在……他摸了摸胸口，不同于女士内衣，男款内衣似乎是专门的防凸点设计，主要还是一些漂亮的蕾丝设计，包括肩带，为求美观也是搭扣式的。 穿戴整齐后，他扣上项圈，在房间里的全身镜前打量自己。 镜中的少男皮肤白皙吹弹可破，嘴唇粉红，长相甜美，身材凹凸有致，微微上挑的眼睛神似莫雨红，让这张清纯甜美的脸多了些诱人的艳丽，乌黑的长发及腰，他找到梳子，随便通顺了几下，要拿有着铃兰花和小蝴蝶结的蓬松发圈扎上。 此时系统突然发声，伴随着千百根针刺破掌心的疼痛。 「警告！检测到可疑行为！现已给出警示！」 突如其来的疼痛使莫可像鸭子一样尖叫一声，紧紧攥着掌心跌坐在松软的床铺之上，随后便是莫雨红匆匆赶来，询问他：“可可，怎么了？” “……被扎到了，”莫可按了按手掌，心中惊恐，小声道：“梳头发的时候。” 莫雨红看着他叹了一口气，捡起梳子和发圈，轻声说：“那舅舅给你梳头发好不好？” 莫可点了点头，坐到了梳粧台前，他注意到台面上放着一个玻璃盒子，里面装着几块类似糖果的东西。 莫雨红给他梳了一个高马尾，整理了一下他的项圈，说道：“好啦，去洗漱吧。” “……我马上来。”莫可打开那个玻璃盒子。 “糖果要饭后吃哦。”莫雨红叮嘱了他，“我蒸了紫薯，榨了些蔬菜汁。” 莫可胡乱地应声，他有些回忆起从前妈妈早上会做丰盛的食物，却总不让他多吃，他的回忆里没有舅舅，妈妈也不穿裙子。 他吃了一块糖，是玫瑰味道的，吃起来清凉，大约有着清新口气的作用。 他在抽屉里找到了一个手机，手机壳是滴胶材质的，装饰着漂亮的闪钻和红玫瑰花，手机链是可爱风的，打开后人脸识别，第一眼就是粉色滤镜下的唯美街道壁纸。 主页上有一个应用框，显示着一行文字：限额02:59小时。数字并且不断下降中。 突然弹出一条刚刚的消息，昵称为“天下第一可爱少男”的用户，向他转发了一条博客。 莫可点开，发帖人的昵称为“薇薇一笑很倾城”，头像是一个人带着爱心渐变色墨镜，在海边的自拍，性别是一个粉色的男性符号，帖子内容是一张自拍，用剪刀手框着眼睛，嘴唇嘟着，极力努出可爱笑容。 配文：“致高三的男学长们，性感在可爱面前不值一提哦～” 博主还在评论区@了另一个人的账号，账号昵称“你姥姥要饿死了”，头像是一辆跑车，在评论区留下了三个问号。 短短几分钟，这篇帖子的点赞量已经突破千人。 “天下第一可爱少男”给他发消息：“啊啊啊啊啊可可我要气死了！这根贱\/吊啊啊！你化好粧了没？给我发帖压他！” 莫可看着通讯软件上自己的昵称和头像，稍微沉思了一会儿。 昵称“可可想吃巧克力”，头像是一张抱着布偶的可爱自拍，账号似乎和那个社交媒体软件是共通的。 他再翻，发现自己这个博客账号的粉丝很多。 昨天，原主莫可还在发帖，是张自拍，艾特了“薇薇一笑很倾城”，配文：“可爱和性感，真是很难抉择。” “天下第一可爱少男”发来消息：“这是男人之间的交锋！绝对不可以输！” “可可？怎么还不来洗漱？”莫雨红敲了敲门。 “来了。”莫可关掉手机，却发现衣服没有兜可以用来装手机，只好用手拿着。 他离开房间后，莫雨红拉着他去洗漱，随后又去莫可的房间，将书包和一个白色的小化粧包提了出来，放在柜子上。 莫可洗漱过后，就看到那个白色的化粧包，他脑海里划过“天下第一可爱少男”的那句“这是男人之间的交锋”，又想到系统警示他做原主该做的事情……莫可拿过化粧包，去向正在摆弄鲜花的莫雨红说。 “舅舅，……能帮我化粧吗？” 系统没有发声。 莫雨红一愣，笑着拿那朵鲜艳欲滴的郁金香拍了拍他的脑袋，说道：“之前不是还讨厌舅舅化粧不好看吗？” 莫可不说话，莫雨红自然而然地接过化粧包，男孩到了这个年纪，都有些叛逆，又是吵着减肥，又觉得他管得太严。 可是男孩子不规矩一点，以后出了校园哪里还有女生让着，要是学得刁蛮了，是要吃大亏的。 第2章 纯抽象的 “黎至再不出来我可不等她了，我还赶着回市中心呢。” 黎家大院是个占地面积颇大的三进四合院，建材家具都采用的好木料，早些年黎祖太姥打长安搬来柳垣，就在这块地皮上翻修了大院，世代在此居住，让这院儿多了活气，不料想新一代倒不愿住这木头房了，家里只得在外给孩子们购买房产，逢时候逢假期了，回大院住两天。 说话这人，是黎至二姐，黎威。二十岁，头上没留几把头发，还染了点黄毛尖，套个不合身的西装外套，像书没读完就混社会的。 “你妈说你又欠债了，怎么回事？” 坐主位的那个精神矍铄，眼睛锐利的严肃老人，是黎家大院的家主，这个词在小辈儿里已经很难听到了，不过每个家都有个管事的人，在黎家，这个人就是黎建设姥姥。 黎姥姥只有个长姊，阿姊生性爱自由，对家里的企业不上心，前些年和她三儿，也就是黎至的妈妈，姨侄俩人去追逐自由，环球旅行了。 阿姊只有一个孩子，就是她家二儿，黎威的老妈，黎轩斌。 当年黎姥姥一见黎威她老妈，就知道这孩子随她，果不其然，是个工作狂的性子，如今家里企业交给黎轩斌处理，由于不懂劳逸结合，黎威动不动就能看见自己老妈一副肾虚样在保温杯里泡枸杞红枣茶。 真是巧，黎威一点也不像她妈，比较像她姥姥。 “没事姥姥，”黎威朝黎姥姥亮出自己的洁白大板牙，好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欠啊欠的就习惯了，给我三个月，我肯定给它还清。” “还不上债就来家里拿钱，家里不差你那点。” 黎姥姥身后一直站着个不说话的妙龄少男，这是黎薇蕊，黎威的同胞弟弟。 当年黎轩斌忙得脚打后脑勺，她和医院预订，那个临时的男秘书却没有告诉医院要进行性别筛选，怀孕时才发现怀了个双胞胎，情况还很特殊，医生向她描述，黎威正在吸收那个男胎，考虑到黎轩斌过劳的身体情况，建议先观察一段时间。 这一观察可不好，这男胎拼死拼活地从黎威手里活下来了，黎轩斌的身体情况实在不好，况且心脏病史不支持她进行手术，当时的技术还没有突破，于是为了更快回到工作岗位，黎轩斌选择生下这个男胎。 黎姥姥担心她，还特地从玉林请来了当时最先进的医疗团队，和黎轩斌就诊的那家医院关系匪浅，两个团队如同珍稀动物救助组织一样，密切观察并保护黎轩斌的身体。 顺手还把黎轩斌的胃病治好了。 后来那个医生还绘声绘色地描绘黎威出生时——手里紧紧攥着黎薇蕊的脚踝，黎薇蕊的脚踝上有个胎记，他一直认定那是黎威攥出来的。 他这时候小声说道：“姥姥我上学要迟到了。” 黎姥姥一直觉得黎薇蕊给黎家带来了倒楣气，黎家经商，黎姥姥有些古板，觉得家出男孩是要分走女孩气运，商人家出男孩更是要走背时运的。 黎薇蕊年幼的时候，黎姥姥特意让他晚上了几年学，和黎威错开，免得他占了黎威的气运。等三儿子生了黎至，特地请了个道士算命，算黎至命好，黎薇蕊能旺她，这才对黎薇蕊有了好脸色，让他去做黎至的伴读。 “你真是好麻烦啊，”黎威拿着手机，一边打字一边说：“你是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了，不是个小孩，真把自己当高中生了啊？” 黎薇蕊脸色臊得通红，还好他起早化粧，脸上扑了层遮瑕贼好的白面粉底，倒是让人不太能看不出来了。 “我哪里有二十多岁？”他小声给自己辩解。 黎威讽刺道：“也只有脑子没到二十岁，皮都要掉褶了还装可爱。” “阿威。”老人严肃地喊了她一声。 “哎姥姥我开玩笑呢，”黎威摊手，“我去找黎至，瞧那小子，她三哥急着上学她还磨磨蹭蹭的。” 黎薇蕊张了张嘴，又闭回去了。 “你才磨磨蹭蹭的。”打门口俩花瓶处转进来个人，身材高大，能把人穿成五等分的一中西装校服，在她身上反倒穿出了肩宽腿长的效果。 这位就是黎至了。 头发规规矩矩，衣服整整齐齐，放下手机嘴一咧，倒是有黎家人那味儿了。 “姥姥早啊。” 黎至朝着黎威摇了摇手机，“我跟人打电话呢，你忙吗多等一会儿都不行？” “你打电话去车上打不行？”黎威话里带点火药味，反问她。 “那个，”黎薇蕊小声说，“先别吵了……” “哦黎薇蕊，”黎至转头冲他说：“我看见你照片了，p得都空间扭曲了。” 黎薇蕊腾地一下脸就红了，粉底都遮不住。 黎威向他摊手，“这可不是我说的。” “行了，”老人揉了揉太阳穴，“姊妹间别一见面就吵架了，还有草儿——” 老人微微侧头，喊的是黎薇蕊的小名。 “男孩子家家，不要在网上做那些抛头露面，不伦不类的事，别给自家姊妹丢了丑。” “姥你冤枉我，我可不想和她吵架。”黎威说，“我都在这等她了。” “我和二姐打是亲骂是爱，关系好得能穿一条裤子，姥姥你就放心吧。”黎至凑近黎威，还给了她一拳。 黎威：“啧。” 黎至招呼黎薇蕊：“行了黎薇蕊，你过来吧，姥姥说的话你记着，下次再发那种照片别艾特我。” 黎薇蕊像脚上打了结似的，小步蹭到她俩后面。 黎至：“姥姥再见！” 黎威也不甘示弱：“姥我过两天就回来。” 黎薇蕊伸出手在胸前和老人挥手告别。 老人无奈地点头告别她俩，视线下意识越过了黎薇蕊。 …… 在车上，黎薇蕊坐在后座，小声抱怨。 “肯定得迟到了……” “用得着你说？”黎至坐在副驾驶，低着头打字，“不乐意等你就自己打车呗。” “阿至我不是那意思，”黎薇蕊解释道：“我就是随口一说……” 黎至：“嗯嗯。” 她这敷衍的态度让黎薇蕊心里不大舒服。 黎威开车，她乐道：“没事啊草儿，你长这个样子，黑车司机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别扯了，”黎至又在打电话，和黎威讲：“你把他扔回长安郡，咱俩不跟着，不到两天你就得去警局报警找人。” 黎威：“啧。” 近些年长安郡针对男性的犯罪率一再走高，听说安将军头发都快忙没了，社会呼吁男性居民夜间非必要避免外出，一时间倒有大靖朝时，男人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景象了。 黎至的电话接通了，没再搭理黎威，翻出耳机戴上。 一路无言，黎至一直在听电话，似乎打字回复，黎威偶尔歪头和她说两句话，她应几声，黎薇蕊趴在车窗上百无聊赖看风景，到学校时果然迟到了。 黎至的班主任气势汹汹地站在校门前，黎至抓着书包一下车就飞奔过去，解释道：“老师我这假期事情太多了，拍戏拍得我连轴转，今天早上还在跟导演通对话，但是老师，这周作业我都做完了！” 王老师登时一阵头痛。 她是去年的优秀青年教师，也是前年的，大前年的，唯独今年，她觉得悬了。 今年她替代高二三班的原班主任，接了这个烫手南瓜。 “她情有可原，黎薇蕊你呢？”王老师问。 黎至抢答：“老师我家不放心男孩子一个人出门，他等我来着。” “算你们过关，赶紧回去上课！”王老师说。 “好嘞！”黎至干脆利落，直往教学楼里钻。 “老师再见。”黎薇蕊有些尴尬，和老师道别后，压着裙子小跑着去追黎至。 黎至进了教学楼就放慢了脚步，黎薇蕊赶上了她，累得呼呼喘气，黎至转头道：“你这身体素质也太差了吧。” “我又不是女生一天到晚就知道在外面玩……”黎薇蕊小声嘟囔，耳朵都红了。 “你粧花了。” “啊？”黎薇蕊连忙翻找镜子，“哪里？哪里花了？眼影吗？” 黎至抬腿要走，“我又不是男生，我怎么知道。” “阿至！”黎薇蕊气得跺脚，“你骗我是不是？” “真的花了，我骗你干什么？”黎至打发他，“你去卫生间补补粧吧。” 黎薇蕊犹豫，一想到一会儿，自己要一个人进教室，他就有些打怵，于是他小声请求：“你等我一会儿行吗？我很快的。”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得不妥，他耳朵红得像要滴血了，连连挥手补充：“我很快就可以补好的，你等我一会儿。” “我可不站在走廊上像被罚站了似的。”黎至掏出手机，“我刚和明姐俞识发完消息说我马上就来了。” “就在卫生间外面等我一下，就一小会儿，好不好？” 黎薇蕊双手合十，睁大了眼睛，微微嘟起嘴巴，一副求可怜的样子。 “我总不能在男厕门口等你吧，”黎至说，“男厕在最里面，我站女厕门口，别的男生怎么过来？” “别想别的男生啦，死道友不死贫道，说好了你得等我，不能先走。”黎薇蕊觉得她松口了，一边把书包拉到胸前找化粧包，一边往一楼卫生间走。 “行吧。”黎至一边在手机上打字，敷衍地跟着他。 莫可早些时候来学校，被这学校震撼了，柳垣一中就像影视剧里的贵族学校一样，设备齐全得和国外某些顶尖大学也不遑多让，校区广阔，高楼林立。 他搞不清楚自己的班级，硬是要莫雨红一直送到他班级门口，随后，他的同桌，也就是网名“天下第一可爱少男”的男生，招呼他来坐下。 这位天下第一可爱少男，叫苏卿卿，他很矮，脸也像没长开似的，手短短的，说他是初一的学生，应该也会有人相信。 苏卿卿梳了双马尾，校服的里面穿着有蕾丝的小衣服，手腕上带着蕾丝蝴蝶结护腕。 他没有穿普通的白色袜子，而是一双蕾丝花边白丝袜，看起来就像那种虚拟偶像一样。 看他裙子那块的挺度，估计也没少在安全裤上花心思。 苏卿卿正厌看着莫可，压低了声音说：“你今天怎么穿得这么丑？说好的艳压群芳呢？” 莫可吓了一跳，他稍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系统给出警示，揣摩着说：“这还丑——我，我舅舅很守规矩，你懂吧？” 莫可的手心传来隐隐约约的尖锐刺痛，他大概知道了，平常原主的穿衣风格可能就像主页里的那些照片，花枝招展的。 “切，你听他的？你舅舅就知道男德男德，现在他那款不吃香了。”苏卿卿哼道。 后桌男同学怼苏卿卿的后背，贴近了小声说：“苏卿卿，快看，那是不是黎至和黎薇蕊啊？” “黎薇蕊到学校了吗？”苏卿卿向后张望，“黎至送他来的吗？” “苏卿卿！”数学老师一声吼，“你在看什么？来，你上来解这道题。” 苏卿卿苦着一张脸，像个霜打了的茄子，站在黑板前，愣是一阵老眼昏花，他根本没听课，也看不懂老师写的那些数字都代表什么意思。 没被注意到的莫可，则是悄悄往门外看去。 那个矮个子男生大概就是黎薇蕊了，长得很可爱，戴着一个卡其色的，有布偶熊装饰的项圈，他的嘴唇却有些薄，显出了刁蛮之气。 他回头，佯怒地和身后的人说了些什么，又仿佛得到了什么安慰，喜笑颜开。 而那个身后人，也一点点出现在狭小的玻璃框里。 她很高，看不清脸，有些散漫的样子，一直低着头敲手机，她被小小的玻璃框，框进了他的眼里，倏地像不褪色的画片，他的呼吸也像被留影，无意识地屏息，隐约听到心脏在胸腔的跳动，她从一道阳光前走过，莫可像触了电，瞬间收回目光。 莫可埋着一颗脑袋，双手不自觉绞到了一起，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第3章 我为受害者代言 黎薇蕊补完了粧，黎至长腿一迈赶紧回去上课，黎薇蕊个矮，没追上她，最后还是一个人进的教室，老师严厉审视的目光让他心里七上八下的。 黎至的座位在第二排，和池境明是同桌，俞识坐在第一排独座，没有同桌。 池境明点点俞识的后背，两人转过身来，用手指给黎至开了朵欢迎小花。 “我们的大忙人紧赶慢赶终于赶过来了。”池境明笑话她，“今天怎么把薇蕊甩这么远？这么不怜香惜玉？” “别闹了，”俞识无奈，“快听课。” “班长说得对，我听班长的。”黎至笑道：“明姐你继续说，信不信我一会儿把黎薇蕊叫过来给你捶腿。” “不可，决计不可。”池境明推诿，“家里打麻将出了张南我都要呸两声，嘁！你休要害我！” “呔！你这小姊，便叫你打趣了我？”黎至道。 俞识无可奈何，“够了啊，别再闹了。” 二人开始以纸笔交锋她们的电视剧口吻了。 忍无可忍的俞识也写了一张纸条，搓成纸团给她们丢过去，黎至一伸手将其抢了过来，抖抖簌簌地展开。 定睛一看，赫然几个大字：哦天呐我的老姊妹们，我一定会用皮靴子狠狠地踢飞你们的屁股！ 池境明抄起签名笔在上怒写：哈！！ 同时老师在黑板上写下了一道题，叫俞识给大家示范一下，俞识去黑板前三下五除二就解好了，回去的时候还用眼神和手势威胁后桌俩人。 黎至假装自己是古代人挽了挽袖子，在纸上写：噫！！ 然后把纸团塞回俞识的手里，俞识展开一瞧：“……” 玩完了终于开始听课，显然一个不爱做笔记，一个晚到了，二人下课后朝俞识借笔记，犹如捧圣旨一样，摆到了一个极其的神圣的好似展览品的位置，盯着“圣旨”奋笔疾书。 …… 下课铃声响起。 “终于熬到中午啦！”苏卿卿收起正在看的漫画，伸了个懒腰，怼了莫可几下，“走啦，吃饭！” 莫可慢吞吞地收拾课本，抱怨道：“好难啊，根本学不会，老师讲课好快。” “你什么时候关心起学习了？”苏卿卿诧异，语气有点酸：“男生学不会很正常，你在乎那些干什么？” 系统突然发出警告：「警告！可疑值上涨至15！」 莫可吓得课本啪嗒掉在地上，他手忙脚乱弯腰去捡，不知是惊吓，还是太瘦了身体素质不好，莫可一弯腰就感觉天旋地转，脑袋晕乎乎的，这时有人拍了一把他的屁股。 “谁啊？”莫可回头看，咣地一声，又磕到了后脑勺，又疼又晕，干脆跌倒在地，白袜子被蹭得变灰了。 拍他的女生和她的同伴都愣住了。 什么玩意儿？ 碰雌的？ 那女生尴尬道：“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看你屁股在那里撅着，我寻思提醒你一下……” 莫可一瞬间都忘了自己在哪里，花了两秒钟，听到她的声音，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个寸头发型的人是女生。 那他面对女生的这种行为，该怎么回应？ 这个女生既不脸红，也不穿裙子，像在看碰瓷的人一样尴尬，她身型健壮，不像为了身材是否完美而焦虑整晚的人，如果骂她坦克肥婆，她会跺跺脚，然后羞愤跑开吗？ 他又瞥向苏卿卿，那家伙反而在悄悄跺脚，如果给他一个手帕，莫可怀疑他会直接咬上去，露出那副忮忌的酸气表情。 苏卿卿在忌恨他什么？ 如果苏卿卿能和他一起笑话这个女生呢？ 苏卿卿会说什么？说她们不自量力勾引人吗？以他们这身小裙子，漂亮粧容，蕾丝装饰，好像没有说服力。 说她们不自量力想搭讪？这种话好像并不能让她们受伤，她们大概只会耸耸肩，说谁想搭讪他们这种丑八怪，说他们开不起玩笑吧。 那该怎么维护自尊？ “我……”莫可低声说：“我没事。” “那就好，哈哈。” 那女生伸手把他拽起来，那双手能把他的手臂十足十地攥住，硬生生用一股巨力把他扯起来，根本不温柔。 “下次别那么弯腰了，”女生有些尴尬，说道：“我担心你走光，想帮你拽一下裙子来着，不好意思啊。” 他茫然。 他知道她实实在在地拍了他，但女生这样说，反而让他受损的自尊心好受了不少，万一，万一她真的是好心呢？至少，她是个会道歉的好人吧。 莫可拽了拽裙子，他这时候该说什么？谢谢吗？ 女生很快和同伴离开了。 苏卿卿阴阳怪气道：“差点钓到女友呢，跟黎薇蕊那根贱\/吊一样，勾引女生的本事说不准你俩谁比较强呢。” “你说什么？”莫可忽然感到羞耻，他不知道这耻辱感从何而来。 “觉得兄弟不重要了呗。”苏卿卿又用酸溜溜的语气，说道：“一点也不正经，像外面的福利郎，还不如和你舅舅好好学学男德呢，我说你今天怎么换风格了，原来是想装清纯啊。” 苏卿卿在忌恨他。 莫可想，他忌恨他什么？忌恨他得到了女生的注意？ 如果这样想，为什么他的心里突然有些悄然的爽快？ 他再一次打量苏卿卿，仔细看的话，苏卿卿眉眼间距太紧凑，嘴唇也不合适地厚了一些，苏卿卿的手很胖，小腿也有些粗壮——完全不如他。 苏卿卿只是依靠化粧，把自己那些丑陋之处遮掩了。 他，他才是天生的清水出芙蓉，他闻到苏卿卿身上的廉价香水味儿，而他有着仿佛体香的清甜玫瑰花味儿。 莫可突然说道：“什么女友，你别瞎说，我才不想勾引那些女生，我化粧打扮——都是我自己觉得开心而已。” 苏卿卿一愣，旋即一笑，“对，你说得对！去吃饭啦，不管那些臭女生。” …… 黎至端着餐盘在排队，抱怨道：“讨厌今天的菜，怎么全随机到了我不喜欢吃的。” “我带了咸菜和肉酱。”俞识说道：“而且，我还拿了两包辣条。” 池境明探头：“吃啥呢给我掰点儿！” “感谢阿识救命之恩。”黎至直呼感恩。 依次打完饭，黎至把自己盘里的菜分给池境明和俞识，俞识打开她携带的束口袋，取出两大包口味不同的辣条，一盒精心烹制的自制肉酱，几袋小咸菜，三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莫可和苏卿卿来到食堂的时候，几乎大家都吃上了。 莫可注意到，只有几十个少男坐在食堂的角落，除此之外这里几乎全都是女人。 他们打完饭，食堂阿姨没有给他们太多，说着男孩子不爱吃肉，多给了点白菜。 “我们坐在哪里？”莫可四处张望。 苏卿卿抬了抬下巴，说道：“坐在那边吧。” 莫可刚走了两步，苏卿卿突然推了他一下，随即他听到苏卿卿假模假样地惊叫：“哎呀脚滑了！” “你！” 莫可被他狠狠地推出了一个大马趴，餐盘也飞了出去，他的脑袋撞到了桌子边缘，愈发头昏脑胀，半天爬不起来。 恍惚间莫可听到了一个男生的声音，还有人将他推开。 “你干什么！” 黎薇蕊一把推开莫可，转头去看黎至的衣服，莫可摔在她的桌子旁边，飞起的菜油溅到了她的校服上。 黎至：“？” 骟，碰雌的？ 黎薇蕊焦急地拿出随身携带的一小包手帕纸，擦拭着她校服上的油渍。 “行了，本来就几个油点子，你一擦更脏了。”黎至推开他。 俞识凑过来看，说道：“他那盘子里的菜没飞到你身上吧？” “我看着没有。”池境明点了点筷子，“谁扶一下这位同学，别老在这儿腻着，耽误了其她同学吃饭。” “苏卿卿！”黎薇蕊上前，压低声音说：“把他弄走！别以为我没看到你那点小动作，你故意把他往我妹妹那边推，你什么意思？” “我脚滑啦，又不是故意的。”苏卿卿白了他一眼，回头假意去扶莫可，悄悄给黎至抛眼神儿。 黎至疑惑：“不是，你眼皮子得癫痫了？” 苏卿卿的眼神一下子就卡住了，众目睽睽之下，被拆穿让他羞愤欲死，一双圆圆的眼睛都有些泛起了水光。 “抱歉学长，是我脚滑了……”苏卿卿细声说。 黎薇蕊忍无可忍，上前扯他的衣服，骂道：“骚\/蹄子你有病吗？学校里谁不知道你初中就卖福利，早不知道让人玩成什么烂样了，你装什么清纯男孩，你怎么有脸还来勾搭咱们学校的女生的？” “你说什么呢！” 苏卿卿脸涨得通红，年轻男孩到底是面皮子薄，甭管是真做了，还是黎薇蕊口无遮拦，被那些好奇的目光一盯着，想死的心都有了。 另一边，黎至她们干脆往里挪了几位，远离这片男人扯吊的战场，男人家家的事，女人别参与，男孩的心思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此时的莫可才缓了过来，脑海里系统的提示音滴滴作响。 「现已触发任务二：攻略池境明！系统提示，若池境明好感度跌破-30，玩家将获得“重病累疾”负面效果！」 「池境明好感度：20。池境明好感度-5。池境明好感度：15。」 一晃眼，又变成15了，莫可看得心惊肉跳。 「“重病累疾”效果：玩家将随机获得一种有概率治愈的癌症。玩家的疲劳值＋15%。玩家将失去部分自愈能力，疾病发生率＋30%！」 「剧情提示：你是平凡的男孩，却爱上触不可及的人，或许你的善良打动她，而你却不愿自己成为她的负担——请在攻略完成后永远离开池境明，成为她一生的白月光朱砂痣！」 这算哪门子的剧情提示。 「池境明人物提示：池家的长子，学生会会长，擅长台球，最喜欢和朋友旅行，最讨厌刻薄伪善绿茶的男人。」 只是稍微有些难度的攻略游戏而已，从前那个世界，莫可也没少玩男性向的恋爱游戏，自认为还算有几分经验。 “苏卿卿……” 莫可还没爬起来，他本来想拽一下苏卿卿的裙子，突然意识到苏卿卿的裙子有够短的，要是不小心拽得走光了，苏卿卿那架势恐怕能一头撞死。 他心里也很奇怪，苏卿卿一方面搔首弄姿，一方面那叫黎薇蕊的家伙一说出来，他就像受了奇耻大辱，都要哭出来了。 “苏卿卿，不要吵架，我们走吧。”莫可抓着桌子，想借力站起身，兴许是他太晕了，不小心把桌子推开了一些。 本以为远离这场男人战争的黎至，她手拿筷子，看着远离自己的桌子：“……” 池境明：“噗。” 俞识：“啧。” 俞识也有些不爽了。 黎至：“不行媎们儿，今天不收拾他一下，我咽不下这口气。” 说罢，黎至一撂筷子，蓦地起身，推开撸袖子准备扯上三百回合的黎薇蕊，上前拽住莫可的衣领，将他拽离地面，只有脚尖费力地搭在地上支撑着。 “你干什么！”莫可挣扎道。 苏卿卿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佯装焦急，在旁边对黎至放电，“学长，学长你消消气。我替他道歉好不好？” 黎薇蕊见状火冒三丈，咬牙切齿，又不敢进去开撕，只能委委屈屈地等着黎至说什么。 “你把菜油弄到我身上，我都当你是个男的，我不跟你计较，你跟我蹬鼻子上脸是吧？”黎至说道：“你觉得我是好女不跟男斗的人？还是你觉得我不打男人？” 莫可想到拍他屁股的那个女生，完全没有黎至这样极具侵略性的气势，或者说，她们对他还算客气，还算礼貌。 莫可低着头，盯着黎至手臂上的肌肉，这样一拳会很疼吧，但偏是那种该死的自尊，叫他张不开嘴道歉。 黎至干脆扯住他的头发，把莫可往食堂外面扯去。 “啊！”莫可尖叫。 “黎薇蕊，给我过来！”黎至回头道：“别管那个穿得跟地下偶像似的吊子了。” 黎薇蕊恨恨地瞪了苏卿卿一眼，还是跟着黎至走了。 池境明和俞识自然跟在黎至身后，看着黎至往男厕所去，池境明还要说两句垃圾话。 池境明：“学生会会长擅闯男厕所？这不好吧，这会对我的声誉造成一些影响，男受害者们能不能先给我道个歉？” 俞识一脸无奈。 第4章 快去医院，伤口要好了! 男厕所里有几位男同学，见到女生吓得花容失色，黎至喊他们滚出去，语气冷冽，反倒把一个男生吓得呆傻住了，愣在原地不敢动弹。 “我们这有一些私人恩怨要处理，”池境明走上前去，说道，“这位男同学，门在那边，请你离开。” 男同学相貌平平，惊慌中校裙被蹭乱了，露出半截细白的大腿。 池境明认真起来，有种奇妙的令人信服的气场，男同学很快不再慌乱，却红了脸颊，闷头跑了出去。 俞识的表情已经是看透了一切的样子，转头叹了一口气。 她仨从小一起长大，幼儿园午睡都要挤在一个床上，如果说黎至是恶霸，不温柔也不绅士，初中把给她写匿名情书的少男找了出来挂在表白墙上嘲笑了三年，捉弄当时的初中男班长，不小心把人家欺负到抑郁转学，除此之外还犯下诸多罪恶，认错态度恶劣，成功让全校男生对她敬而远之，只敢悄悄在表白墙上发“可是黎至真的很帅啊”。 那么池境明就是全校男生的梦中情人，尤其在有黎至的对比下，责任心强，尊重男性，奈何别说告白了，写一封情书她都会以禁止早恋的名义将人罚去做值日生。 “你俩先出去等我一下。”黎至说道。 “我媎们儿就是好，”池境明感动地站在了门外，“还为我的声誉考虑，姐们一生一起走！你放心吧阿至，老师来了我也挺你！” “不是，我就是害怕待会儿你看了吐我一身。”黎至说。 池境明：“呔！” “你别来这套！”俞识趁着前摇打断施法，一拳把池境明怼到一边去，免得她又要学电视剧人物讲话。 眼见着厕所内只有黎至和黎薇蕊，莫可晃了神，想去掰黎至的手指，痛得他泪水盈满眼眶，抬头，抿着唇，看起来还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倔强∶“你放开我！” 黎薇蕊从背后踹了一脚他的屁股，“你什么语气！刚才在餐厅不是一句道歉都没有吗，现在装什么白莲花。” 系统这时不合时宜地提示——【黎薇蕊对你的好感度-20，当前好感度：-99，无法再减少。】 “我让你动手了？” 黎至瞥了一眼黎薇蕊，黎薇蕊咬着下唇，支支吾吾道：“我……我就是看不惯他这个样子。对了！阿至，就是他，之前他怂恿他的粉丝网暴我！” 莫可听完，莫名的惊恐笼罩着他，奋力挣扎起来，失声喊道：“我哪有！” 随即便感受到抓着他头发的那只手蓦地用力，紧紧扣住他的脑袋，又扯又拽，拉进厕所隔间，压着他的脸凑近马桶—— “不要！”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不要，我错了，求求你……” 很快声音就被淹没在马桶水里，莫可又是踢腿，又是呜呜地哭，无论如何他都挣扎不开，像一个提线木偶，无助的恐惧让他崩溃，紧接着就听到黎薇蕊说。 “阿至，要不我来按着吧？” 黎至投来冷冷地目光，让他心惊肉跳，绞着衣角说道：“这里很脏的，会弄脏你的衣服，我来按着……” “行吧。” 黎至这才松开手，脚踩在莫可的背上，不让他动弹，黎薇蕊用两只手，踮着脚尖按着莫可的脑袋，兴许在黎至的视角里，就是黎薇蕊小心翼翼的，害怕自己按不住人的样子。 但莫可感觉到了。 那贱人一直用指甲挖他的头皮，黎薇蕊的美甲修得十分尖利，挖得鲜血淋漓，血液淌到了脸上，黎至也没当回事，拿着手机录像。 看莫可快要被淹死了，她才让黎薇蕊放手，揣起手机，再补了几脚，咧开嘴笑道：“我记住你了，下次再惹我，可不是喝马桶水这么简单了。” 莫可趴在地上咳嗽，浑身发抖。 “黎薇蕊你处理，我走了。”随便扔下一句话，黎至就离开了男卫生间。 当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黎薇蕊洗了洗手，转身一脚踩在莫可的手背上，用力碾着。 “小贱货，你以为你是谁？和苏卿卿那根贱\/吊混在一起，觉得黎至喜欢你们俩这款的是吗？”黎薇蕊从他一直带着的镶钻小手包里掏出一把美工刀，对准莫可的脸。 “这么自信，觉得自己这张脸很好看吗？”刀锋恶狠狠地在莫可的脸上划着，莫可痛得大叫，惊慌之中想要推开黎薇蕊，推得黎薇蕊一个踉跄，手里的刀没有拿稳，而莫可伸出的手腕却正好被掉下来的刀划中。 “啊！”黎薇蕊吓得大叫，“你干嘛！” 莫可边哭边去按自己的手腕，反复说道：“快点打120啊打120，你不要愣着了！” 黎薇蕊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佯装害怕，用手机录像，说道：“你说你是自杀，跟我没关系，我就给你叫救护车。” 莫可咬着牙，忍着屈辱：“我是自杀……我都说了！你快点打电话！” “既然你都说了，我为什么还要打急救电话？”黎薇蕊拿到视频，瞬间变脸，“你要是死了，我就把视频发到网上好咯，你是自杀，和我没有关系。” “你！”莫可气急攻心，语无伦次道：“警察肯定会怀疑你的，你不能眼睁睁看着……” 黎薇蕊摇了摇手指，“no，警察才不会管，我家会因为不想波及到阿至，连你的尸体都不会验。” 莫可脸色惨白。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在吵什么？”俞识推开卫生间的门，见到眼前一幕，挑了挑眉：“什么情况？” 她们本来已经离开了，还是俞识听到了尖叫声，觉得不对劲，折返回来看一看。 黎薇蕊顿时掉了眼泪，往黎至身边走，“阿至，他要自杀！我有视频，我当时手忙脚乱录上的……” 听到这拙劣的谎言，池境明啧了一声，她最烦这种人，不动声色地挡了挡黎至，对黎薇蕊说：“你去那边待着吧。” 黎薇蕊眨了眨眼睛，“好吧……” 莫可哭着说：“他胡说，这些都是他割的。” “呃。”俞识无语道：“没人告诉过你，割腕很难死吗？” “而且比这个伤口再深一点，你都死不了。”黎至冷嘲热讽。 莫可愣住了。 “同学，拜托你自己去医务室好吗？”池境明道：“医务室在那边，去晚了伤口都要长好了吧。” 莫可的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 第5章 不要校园霸凌 这件事很快在学校里传播起来，苏卿卿不知是不是故意晚来的，至少他陪着莫可处理伤口，莫可没有心情管苏卿卿偷偷窃笑，无论如何，身边还有一个“朋友”，总比独自一人更好。 “老师不会管的啦。”苏卿卿翘着兰花指，捏了捏鼻子，瓮声瓮气说：“最多呢，就是让黎学长去学生会写写检讨，和你道个歉，这还是黎薇蕊动的手，你要非说黎学长霸凌你，你猜同学们怎么看你。” 黎薇蕊肯定要给黎至顶罪的，那贱人又说他网暴他，莫可越想越生气，不知不觉撕破了手里捏着的湿巾。 “只能说你运气不好咯。”苏卿卿指了指他的脸，“干嘛不给黎学长道歉啊，黎薇蕊又恨你，现在好了，你这脸要什么时候才能好？连博客也发不了了吧？” “你在阴阳怪气我吗？”莫可冷冷地看向他，却被怼到眼前的口红弄得愣住了。 “咱俩是朋友，我怎么会？”苏卿卿说道：“借你先补个粧吧，之后记得请我吃饭啦。” 莫可愣愣地看着那支口红。 “拿着呀。”苏卿卿又递了递。 “……谢，谢谢啊。”莫可低头接过来。 “咱俩什么交情，谢什么。”苏卿卿看他手指颤抖，半天也涂不上，有些不耐烦，“黎薇蕊不会把你的手踩断了吧？” 莫可沉默，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回想着今天早上莫雨红是怎么涂口红的，一点一点将这管红色的东西涂在了嘴上，轻轻抿开。 苏卿卿脸色莫名其妙地差了起来，转头随便嘟囔了一句：“你真没整容？要不我以后整容照着你来？” 等到莫可把口红还给他，苏卿卿面上笑着，却在背后悄悄地把口红折断了一截，莫可碰过的他不想再用，离开的时候，把那半截口红丢进了垃圾桶里。 …… “下周就首播了？”池境明拎着台球杆，绕到一个合适的位置。 她们三人在学生会的桌球室，地方是池境明投资的。本来只是一间空余的屋子，学校也有更大的台球俱乐部，池境明懒得跑那么远，便在学生会修了一间既能休息，又能娱乐，离得不远抬腿就到的。 本来还想给俞识修一间画室，奈何俞识这种好学生，用不到她操心，美术老师早早就给她的学生腾出了个人画室，大概只有颜料是俞识亲自准备的，原因还是俞识的堂姐有家研发各类颜料的化工厂，俞识耳濡目染，学习美术的原因也是更好的运用这些颜色。 “对啊，我那天给你发了，你没看？”黎至举着手机刷帖子，“不是吧明姐，这两天热搜全是我新剧，合着你不知道？我还等着你看完了请我吃饭呢，阿识都答应我了。” 俞识笑道：“我就是想看看毁没毁原着。” “不可能的事儿。”黎至自信满满，说道：“我的角色绝对不可能演毁，毁了就是导演编剧有问题，再不济就是和我搭戏的演员有问题。” 俞识笑着摇了摇头，她习惯黎至的口出狂言，但毋庸置疑，黎至并非那些花瓶年轻明星，作为童星出道，怎么不算一种“老前辈”。 “什么啊我看看。”池境明凑过来，看黎至的手机。 今天的热搜榜三就是黎至新剧的剧照，类型是古代权谋，黎至在剧里出演卧薪尝胆的年幼太子，剧照中站在阴影之下显得险刻内敛，韬光晦迹，是个偏阴郁深沉的角色。 这个角色是女一配，女主的童年挚友，在女主多年以后从边疆随母回京，两人重拾友谊。 她在暗中解决掉诸多针对主角的计谋，即使行事阴诡可疑，主角也从未怀疑她，原着结局的最后一幕是她送别女主，一声江湖再见，正文便结了尾。 这本书是俞识一直喜欢的作家的开山之作，以温馨中带点搞笑的风格为主，想到剧照和正剧的反转，俞识大概知道导演想要什么样的反响。 “这下不得不看了。”池境明摸了摸下巴，说道：“我还没看过她演这种类型的，阿识，咱俩到时候给她做一整套表情包，印成贴纸贴办公室里。” 黎至：“？” 黎至：“不爱请别伤害，一黑顶十粉谢谢。” 室里顿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息，还有一个一脸无奈的黎至，池境明一直用手指框她的脸寻找最搞笑的角度。 “放弃吧明姐，我这张脸360度无死角的帅好吗。” 刚说完，池境明就找到了，呼唤俞识来看：“阿识阿识，你看这个角度，像不像那个哈士奇表情包？” “还真有点像。”俞识若有所思，“咱俩可能太熟了，对她这张脸不敏感，你说有没有可能，阿至长得就像哈士奇？” 黎至：“诽谤，绝对的诽谤。” 固然这么说，黎至还是自拍一张，发了博客，配文：“我长得真的像狗吗？” 池境明和俞识先后转发，两人都配了一张哈士奇叼玫瑰花的表情包，随后黎威紧接着评论：“上面那俩纯粹造谣，黎至放心吧，你长得没狗好看。” 黎至一怒之下，给她发了十个狗屎的emoji表情。 …… 下午只上一节课，此外就是社团活动时间。 俞识去了画室，池境明个人参加的社团不多，学生会事务繁忙，她不需要参与社团学习什么，对社交不是太有兴趣，入学那阵子陪着俞识加入了美术社，此外，她还是台球社的副社长。 台球还是和朋友玩有意思，奈何黎至不爱打台球，打一次输一次，有一回一杆飞球击穿了隔壁桌的桌布，池境明和俞识每每谈起这则趣事，都笑话如果黎至去买台球，老板得要身份证。 一个人待着实在无聊，池境明戴着个肩章，一副学生会巡查的样子，和黎至同去了游泳社。 到了游泳馆，黎至刚从更衣室出来，池境明一把揽住她的肩膀，抬了抬下巴：“阿至阿至，看那是谁。” “谁啊？”黎至挑眉，抬眼看了过去，突然啧了一声，“黎薇蕊，哪儿都有他，穿的什么玩意儿这是。” “你什么记忆力？”池境明说道：“黎薇蕊旁边那个，不是中午惹了咱们那两个刁吗？” “嗯？” 莫可直到下午，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游泳社值日生的身份，他本来想请假，却被苏卿卿直接拉了过来。 有花边露腰的连体泳衣，手腕上要戴上花环，负责端饮料和洒扫，说是值日生，感觉和服务生没什么区别。 他正端送饮料，低头藏着脸，一声熟悉的刻薄声音响起：“莫可？你洗澡了吗就来？离我远点，脏死了啊厕弟。” 是黎薇蕊。 第6章 绝对不偷吃辣条 黎薇蕊穿着抹胸的粉色泳衣，他手腕上也带着花环，却能懒洋洋地趴在游泳圈上，厌恶地看着莫可：“你是来恶心人的吗？还是你觉得我为你守口如瓶，没人知道你的糗事？” 他一说完，围在他身边的那帮男生哄笑起来，这群小跟班和黎薇蕊一样，做着超长的美甲，粧容艳丽，笑起来浮夸地前仰后合。 “莫可，要我说你还是赶紧回家吧，丑八怪顶着这张脸不要出来吓人好吗？” “丑八怪离远点，我可不想染上一身穷酸味儿，哦不对，还有厕所味儿。” 黎薇蕊拿走那杯饮料，泼在莫可的头上，讥讽道：“头上的伤口好了吗，不怕沾了水发炎烂掉，从你脑袋上爬出一窝蛆虫？” “你！”莫可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去摸自己的头发，“黎薇蕊，你不要太过分！” “叫什么。” 黎至从他身后过来，一脚就把他踹进了水里，引来其她人投来目光围观。 莫可惊叫，在水里挣扎，激起的水花浇了黎薇蕊一身，黎薇蕊顾不得遮挡自己浸湿的头发，被水淋得各种颜色糊成一片的粧，慌忙抓起旁边男生手腕上的丝巾，用力扯过来，倒把那个男生也扯进了水里，才拿到了丝巾，一阵兵荒马乱，黎薇蕊拿丝巾遮住了自己的胸口，还往水下沉了沉。 “阿，阿至，你怎么来了？” 黎至注意到他手上的花环，“你值日生不去干活，在这泡什么？” 又转头对还在水里扑腾的莫可说道：“你蠢吗？那水也就刚到你胸口，不用的腿捐给有需要的人。” 见状，黎薇蕊悄悄给莫可一脚，仰起脸朝黎至笑：“我有点累了，就歇一会儿，那个阿至，你……”黎薇蕊脸色涨红，越说越小声：“你能转过去吗，我出去换件衣服……” “啊？”黎至不解，“你去呗，你别看我，你那脸花里胡哨的有点像鬼。” 黎薇蕊脸色更红了，手上的丝巾只有一条，遮了锁骨遮不住腿，女款和男款的泳衣不同，他们的漏腰漏腿，有时候还有点卡腿，女生的几乎都是那种短袖和双层短裤样式的，总有种夏天穿去街上也不突兀的感觉，黎至没在乎黎薇蕊有多尴尬，那边女生用来竞速的泳池赛道已经有人不游了，来看热闹。 莫可从水里站了起来之后就脸色通红僵在那里了，他不敢上去，也不会游泳，还有个黎至跟看傻子一样看他，黎至也是纳闷儿：“你傻站着干什么？在水里解决内急啊？” “我、我没有！”莫可的脸腾地一下红得像煮熟的虾，蹑手蹑脚地往这边走过来。 池境明早看出来他们的窘境，摇了摇头，她没换泳衣，干脆就是不想下水，自然臂章也在身上，一扯红臂章，觉得自己身为学生会会长，有义务处理同学们的困难，果断地绕到黎至身后，捂住了她的眼睛。 黎至愣了愣，“明姐？” “你再看一会儿，怕是让他俩想死的心都有了。”池境明抬了抬下巴，眼神示意莫可和黎薇蕊，“你俩走吧，快点快点，一会儿走不掉了我可不帮忙。” 黎至反应过来，无语道：“明姐，我是那么没品的人吗？好好好，我闭眼，别回头找生活老师告状我骚扰你们啊。” “阿至！”黎薇蕊跺了跺脚，自以为很隐秘得看了一眼池境明，池境明彬彬有礼，不往他们这边看，黎薇蕊咬了咬下唇，看其她女生要过来了，连忙跑去更衣室。 黎至不以为然：“穿都穿成这样了，这么怕看，为什么不去男生那边的泳池？反正他们也不会游泳，拿着个游泳圈只会拍照。” “黎至，会长。”一个女生拿着一杯饮料，走过来打招呼，“什么情况，需要帮忙吗？” 她眼神瞥了一下从水里爬出来的莫可，略一撇嘴，表情鄙夷，视线转移回去时又扬起笑容：“走啊，我们正研究花样游泳，池会长要是觉得不错，不如多给我们游泳社办几场比赛？” “有黎至在，你们的资金也不少，学生会都要吃土了。”池境明笑着用手肘撞了撞黎至：“小太子，新剧都上映了，不如给我们爆点金币？” “会长也看到了？快快爆金币，不然打差评。”那女生伸手揽住黎至的肩膀，调笑道：“首播之后我肯定给你写千字小作文。” “洒洒水而已。”黎至摊手，“新剧首周评价8分以上，你要多少我给多少，当然八分以下，明姐你就压榨阿识去吧，她这周好攒钱啊，我都没见过她的账单。” 临走前她侧头瞥了一眼像个鹌鹑，拘束不安的莫可，低低地笑了一声，说道：“你和黎薇蕊什么矛盾我管不着，但我看你也挺不顺眼的，尾巴夹紧点做人，别让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好女不跟男斗，走吧走吧，用不着你亲自动手。”池境明将她推走，随意挥了挥手，让莫可快走。 莫可愣愣地看着她们的背影，主要是看池境明的。 他单知道黎至很高，整个人被拎起来的感觉使人恐慌，可她们走在一起，突然发现池境明的身高和黎至差不多……再看系统发布的任务，任务条一点没动，好感度完全没有变化，可是池境明，远比文字描述的寥寥数语更有魅力。 如果俞识在，她一定会注意到，这桥段十分眼熟，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每次黎至和池境明出现在一个画框里，总是会出现这样的场景。 …… “你看到黎学长了？”苏卿卿恨恨地咬了咬吸管：“怎么不叫我，我去给你解围。” “你给我解围？”莫可冷笑道：“你是去看黎至的吧？” 故意让他出糗，好吸引黎至注意，若不是苏卿卿，他也不会惹上黎至，害他到处被针对。 黎至还在，莫可不想过去了，和苏卿卿去了男生泳池，虽然小，好歹不用面对黎至……以及面对这么多，穿着男款泳衣的同性，兴许在前世，看到这一幕他会笑出声，觉得很恶搞，而在这里，他在恶寒与沉默中想，果然只有身材好的，才会去大泳池，像这些身材痴肥丑陋的，去了也会被说恶心骂回来。 向苏卿卿说了一遍发生了什么，苏卿卿的脸上浮现了明显的愱恨。 “黎薇蕊这根见吊，你就大点声说了一句黎薇蕊，黎至就警告你了？” 得到莫可的点头，苏卿卿恨得牙痒痒，“贱人有好命，凭什么他能投胎到黎家，不行，咱俩就眼睁睁看着黎薇蕊得意？” 莫可摸了摸脸上的伤疤，“怎么可能，我也恨不得给他脸上来个十下八下的……可是黎至知道了怎么办？” “那就不让黎学长知道是咱们做的不就好了？”苏卿卿勾了勾手指，“你过来，我跟你说……” 苏卿卿想到的办法就是反正讨厌黎薇蕊的人那么多，他俩随便出点钱，找个人去给黎薇蕊的脸上划一道伤痕，只是一道伤痕而已，黎薇蕊再生气，黎至也不会计较这种小事，黎至不动手，黎薇蕊就凭他和他那个兄弟会，能翻起什么风浪？ “这能行吗？”莫可看了一眼手机，“我没那么多钱，还得吃饭呢。” “穷吊多得是，干嘛找那种有钱人？”苏卿卿甩了甩手机挂饰的蕾丝小兔，“不吃饭正好，你这腿连我看着都粗了，就当减肥了。” 莫可不信邪地低头看了看，嘟囔道：“我觉得还好啊？” …… 将将就就熬到了放学，莫雨红却没来接他，拜托莫可的班主任告诉莫可一声，今天他忙，莫可得一个人走回家了。 校内校外都有不少豪车来接学生，罕见的是黎至居然独自一人，倚在校门口的石狮子旁边，戴着蓝牙耳机和人打电话。 “那没办法谁让她是会长，尽量在老师下班前把事情处理完走吧。”黎至笑道：“阿识，我就不等你俩了，等我回家给你俩带晚饭。” 似乎察觉到有人经过，黎至瞥了一眼过去，看到了背着书包的莫可，本来脸上还没什么表情，目光突然变得奇怪起来，再次转头盯住了莫可。 莫可还在胆战心惊地看突然跳出来的系统提示。 「玩家请注意！剧情来到重要分支，由于黎至好感度过低，提前开启黎至支线任务！」 「任务时间：七天。请在七天之内将黎至的好感度提升至五十，否则玩家将进入主线be死亡结局流程！」 「任务提示：黎至当前好感度：5。」 莫可抬头去找黎至的位置，他记得黎至刚才就在这边，正好直直地对上了黎至的视线，脚下一个顿步，面前一辆车飞驰而过，差一点就撞到了他。 “你瞎了吗不看路？想自杀在学校门口，给学生会找点事情做？” 黎至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 她双手插兜，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站在那里，影子就能完全笼罩他。 莫可僵住了。 他心里打怵，下意识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跳动，声音是那么清晰。 第7章 真假系统? 黎至会开车，不过由于年龄的关系，家里还是给她雇佣了一位司机，负责每日上下学的接送。 车子是黎至的生日礼物，她妈妈送的，今年过生日时，黎至的母亲在国外忘了时差，宿醉一夜发现错过了女儿的生辰，为补偿黎至，这辆车甚至比黎威的都贵，黎威创业是亏了再赚，赚了还赔，能有几个闲钱，看黎至不太在乎，还想从黎至手上骗过来。 黎至只是表现得不在乎，这辆车平时就在柳垣，车钥匙她们三个人手一把。 尤其池境明，池家对她们这个寄予厚望的长子，要求可谓是伟光正，是半点差池不敢有，捧在手心怕摔了，给她最好的怕养成骄奢淫逸的性子，给她不好的……池母一看手机，就能刷到“小时候妈妈骗我说家里没钱，现在有钱了我却不敢花”这种视频，看得池母忧心忡忡，为了更好教育孩子，池家上下，几乎人手一本教育学。 池境明连拍拍豪车炫耀，都得先把家里人屏蔽，不是怕骂，是怕她们脑回路清奇地夸，回头还给她安排一堆同款，着有池母名言“喜欢的东西就要彻底搞明白”。 “你家住哪？” 黎至头也不抬，随意问道。 莫可不知她为什么突然要送他回家，紧张地抓着书包，局促不安，嗫喏着说了个地址。 他没说具体在哪里，只说了附近的街道，让黎至在那边停下来就行，他害怕黎至知道他家住哪里后会做些什么……黎至看起来就是那种人。 “你怕我？”黎至扭头，饶有兴趣地打量他：“别摆出那副表情，送完你回去，我这车得里里外外洗一遍，搞得我很情愿送你似的。” “我……我……”莫可被她说得脸红，磕磕绊绊说不上来话。 黎至没心情看一个大花脸在她旁边表演含羞带怯，粧画得丑，还总感觉有股厕所味儿，坐远了点，捏了捏鼻子驱逐莫可：“往那边坐，离我远点……算了，停车，我坐副驾驶。” “那个，”莫可咬着嘴唇，“我包里有香水的……” “别喷，不想闻你那廉价香水。”黎至重新关上车门，“你是觉得我车够脏了，弄成狗窝也无所谓吗？” 莫可被她说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却突然看到系统提示。 「黎至对你的好感度上升，黎至对你的好感度当前为：10。」 这好感度提升得莫名其妙，莫可摸不着头脑，想到任务be结局那鲜红的死亡二字，莫可打了个寒颤，决定主动出击，小心翼翼地道歉：“……对不起？” 「黎至对你的好感度下降，黎至对你的好感度当前为：0。」 莫可心一惊，只觉寒气上涌。 不能道歉？ 黎至这什么性格？ 「黎至对你的好感度上升，黎至对你的好感度当前为：5。」 莫可愣住了，他还什么也没做，好感度为什么莫名变化？ 系统坏了？ 就在他这么以为的时候，系统却不再提示，好感度无论上升的还是下降的都消失不见，停在5上。 他的反应，黎至从后视镜里都观察得一清二楚，挑了挑眉毛，低头看向自己手机里莫名其妙出现的一个软件，软件的名字是一串不认识的奇异符号。 而点开后，简洁的页面上，其它地方都是黑色的，只有莫可的头像亮着。 她还看到池境明和俞识的头像，不过没法点击，如果点击，只会显示：不可操控其她玩家的角色！ 而点开莫可的头像，居然还给她刷了几个每日任务。 第一栏的任务就是好感度浮动，还贴心地显示了好感度多少，以及加减号，她试着点了，自己没感觉有什么变化，却能跳转到莫可的展示页面，那上面有了细微的变化，例如这一条：黎至对你的当前好感度…… 真奇怪啊。 黎至盯着后视镜里的莫可，在软件里的编写任务栏里输入了一项。 「任务3：保证黎至对你的好感度无变化。」 任务失败的惩罚选项，她选择了疾病里的偏头痛。 任务发布之后，黎至就在调好感度的变化，果不其然，看到了莫可突然捂着脑袋，蜷缩起身体低呼：“头……好痛……” “怎么了？”黎至漫不经心道：“头疼？” “不，我……我没事……”莫可挣扎着爬了起来，勉强挤出笑容：“谢谢，我就是突然有点晕。” “去医院。”黎至侧头和司机说了一声，转头看莫可：“有病就去治，我不想摊上麻烦，到时候你倒打一耙，我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她把那个软件的页面截图，这玩意儿居然没做防截图功能，只跳出来一句提示：已绑定玩家黎至，其她人不可使用。 将其发给了她们三人的群里，很快就得到了池境明打来的电话。 她戴着蓝牙就没摘下来过，自动接通了电话。 “你也有这个？我俩的手机都长了这玩意儿，那时候我在偷吃阿识的辣条，我以为我遭天谴了手机中病毒了！” 池境明滔滔不绝道：“我这也有你，我点了，显示你这个头像，就这个你，是其她玩家的角色，阿识也是这个情况，除了咱仨其她人点了就显示对方是离线玩家，诶不对，你那边亮着的角色怎么是莫可，我这边是黎薇蕊。” 俞识也加入了共同通讯，说道：“我这边什么也没有，不过我有制作和一个邮件系统，我现在只能制作一些疾病和厄运，说是可以给玩家发送……” 黎至在群里打字：“发给我，我看看？” “发给我吧。”池境明说：“阿识我要是倒了，你记得抢救我啊。” “明姐你让我好感动。”黎至还发了那个哈士奇叼花表情包。 黎至听着她俩实验，测试结果是，发送过来的邮件是可以领取的“惩罚包”，可以用在那些可操控的角色上，就在刚刚，池境明给黎薇蕊用了一个感冒包。 三人笑了好久，黎至问了制作这些东西需要什么代价，代价只是软件里的活力数值，这个活力数值每天上线就可以领取10个，做任务也会有，但是任务页面没有开启。 “阿识，你把能做出来的都制作一个发给我。” 黎至的心里起了坏主意，不，应该说，一种探索的精神。 第8章 镶的什么?奥迪双钻，你的伙伴 到了医院，莫可抓着手，诚惶诚恐地拒绝：“我真的没事……” 他都不知道医院是在哪条街上，待会儿要是黎至把他丢在这边，他都找不到路回家。 “让你去你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黎至漫不经心地说，她在软件上找到了俞识说的任务页面，她这里的任务是亮着的可接取状态。 「系统提示，将随机分配个人任务，任务极大影响玩家的行为，请谨慎选择！」 「当前任务奖励：演技点+1！」 疼痛和厄运能在现实生效的话，黎至还挺好奇这个“演技点”如何生效。 「玩家你好，您已接取个人任务，当前任务为：送角色莫可回家，并拿走一样东西！」 黎至一滞，算是知道了这个影响角色行为是什么含义，似笑非笑地转头看向莫可，“非逼得我把你从车上踹下去，你才肯走？要想美人计，好歹也先把脸上的伤口遮一遮吧。” 她实在不理解这人在拖延什么，直接下车把莫可拽了出来，靠在车门上，从背后踹了他一脚。 “快点走。” 医院人来人往，自然有人看过来，一见黎至那辆豪车，还有莫可那副小可怜的样子，瞬间了然，这种事情常见，没什么新奇的。 无论是想攀有钱人，还是有钱人养的男学生，遭了打来医院，都扭扭捏捏的，生怕被看出来。 莫可也是这个情况，他的脑袋一阵一阵地发晕，兴许那点自尊与自以为是早就抛之云外，他不知道自己是在伪装成这个世界的人，还是他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人。 “黎学长……”他还记得苏卿卿是怎么喊的，声音逐渐减弱，道：“那个，你能不能陪我……我，我没怎么来过医院。” 黎至不耐烦地嘁了一声，拽着他的胳膊往医院里走。 若说她“照顾病人”，黎至毫不在乎他的感受，不在乎他的手臂已经被箍出红痕，连拖带拽。但她又愿意带着他，如果黎至想把他丢在这里，完全没必要管他，直接走就好了，兴许黎至还是会送他回家的。 黎至忘了，莫可长得矮，跟不上她，哪怕是用小碎步跑的，还是一时不注意，脚滑了一下，没什么防滑能力的小皮鞋就能让他摔个实实在在。 “呃…… 你怎么回事？” 按照偶像剧套路，现在应该揽住莫可的腰，来一个帅气的救美环节，而黎至，在那一瞬间就松开了手，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莫可摔倒了。 莫可甚至崴了脚，这下没病也摔出问题了。 她都不心虚，她觉得自己做得很正确。 “你怎么突然摔了，还好我反应快，不然被你连累了。”黎至低头看着莫可，察觉到莫可的表情不对，捂着脚踝，挑眉道：“崴脚了？” “好痛……”莫可收了收腿，想要站起来，脚踝传来刺痛，无助地坐在地上，可怜兮兮地望向黎至。 黎至踢了踢他的腿，“真站不起来了？” “真的，”莫可动了动，小声痛呼了一下，楚楚可怜道：“学长，求求你了，帮个忙好不好？” 他猜得没错，刚装上可怜，系统就刷出一条好感度提示。 「黎至对你的好感度+2，黎至觉得你还算顺眼。」 终于，心心念念的人物提示，紧接着刷了出来。 「黎至人物提示：黎家的三子，游泳社副社长，格斗社社长，新晋青年演员，最佳女配角提名（32届），最讨厌清纯天真白莲花型的男人。」 合着他之前努力错了方向，想讨好池境明，结果就惹怒了黎至？ 这俩人的喜好是冲突的，除了这种独处的机会，不然根本没办法同时拉高两个人的好感度，避免任务失败……以及，怪不得池境明不太喜欢黎薇蕊的样子。 也许他可以学一下黎薇蕊那副德行，刷黎至的好感度？ “行吧。”黎至突然说话，莫可回神，近距离见到黎至的脸，她弯下了腰，正看着自己…… 莫可一下子就想到家里那张海报，还有他的手机壁纸，想到了浪漫亲昵的横抱。 虽然黎至是个烂人，可是黎至真的很帅。 黎至就像拔草一样，一把就拔起了莫可。 莫可瞪大了眼睛。 他站起来了，人还在恍惚，这不对吧？这和他幻想的场面完全不同。 什么浪漫，什么亲昵，全碎了一地，黎至摸着下巴说道：“这站得不是好好的？” “你别不是在骗我？”黎至的眼神倏然冷了下来，眯起眼睛，皮笑肉不笑，“你要是骗我，我就把你的腿打断。” 莫可的心一抖，咬着下唇，“我没有骗你，真的很痛……” 的确崴了脚，他自己站不起来，也走不了，最后是黎至的司机扶着他的。 开了药，黎至一脸无所谓，随手把药袋子扔到莫可身上，叫司机开车。 “黎学长，你还记得我家住哪里吗？”知道了黎至会送他回家，莫可心里有些窃喜。 “你是傻子？”黎至无语道：“我为什么要记你家住哪里，那是我替司机问的。” “我、我不知道……”莫可抿了抿唇，低头看塑料袋里躺着的几盒药，“学长，等到家了，我把钱还给你吧。” 不好，下意识当起了清纯白莲花。 莫可赶紧再说几句话找补：“谢谢学长……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当时真的害怕死了，感觉自己办什么事情都出错……” 黎至回头瞥了他一眼，说道：“你不用感觉，你确实什么都办不好，买个药都能不带钱，该说你脑子进水，还是天生就蠢。” 莫可有些尴尬，他一尴尬就脸红，忽略脸上的伤，倒也还行，奈何黎至不是会怜香惜玉的人，她直接无视，手机上刷到了一条博客，黎薇蕊炫耀自己的新美甲。 黎至皱了皱眉。 司机一直谨言慎行，不过她和黎至关系不错，瞟了一眼，疑惑道：“这是……之前黎少姥给的那几颗碎钻？” 司机嘴里的黎少姥是黎威，黎威之前不知道从哪里赢了几颗钻石回来，附赠了一些碎的，就丢给黎薇蕊了。 “他觉得把手做成那样很好看吗？”黎至无语道：“有点像姨妈觉得老气，扔掉的那个花瓶。” “最近年轻男生都喜欢这种美甲。”司机摇了摇头，随口说道。 坐在后排的莫可，手指都攥得发白了。 黎薇蕊做美甲，还镶了钻？ 第9章 你的舅舅真是你的舅舅? “你家就长这样？” 黎至仿佛出入自己家一样，悠然自得，到处看看。 “我之前说我家狗都住得比你好是开玩笑的，没想到我家狗真住得比你好，莫阿姨呢？” 莫可愣了一下，后知后觉道：“我妈啊，我妈在我小时候就去世了，我和舅舅生活在一起。” “你舅舅？”黎至舔了舔牙齿，不置可否道：“就他一个男的？怎么养的你，不会是那种工作吧。” “我……”莫可不知从何辩解，他也不知道莫雨红的工作，可莫雨红一个男人，又能做什么事？没有姊妹，也没赘到谁家里去，莫雨红做什么事能养他这么大？莫可不敢想，支支吾吾道：“我不知道。” 黎至默默离他家的东西都远了不少，只觉得任务一言难尽，她现在很想二话不说离开这里，没有传染病也高低有点歹毒的细菌，这让她拿什么东西走？ 她连桌子上放着的水果都不想碰。 “学长？”莫可翻出了钱包，“我把钱还给你吧。” 太好了。黎至打心底赞叹自己的先见之明，现金算东西吧？ 拿了钱，系统提示任务完成，这一个演技点到位，黎至毫无感觉。 是一个演技点太少了？不会这个系统只对莫可生效，对她没用吧，难道说是这一个演技点远远少于她当前的演技，起不到什么打磨的作用？ 黎至对这些外物不感兴趣，她对自己的演技很有信心，而系统验证了这一点。 「经由玩家查询，玩家所属角色当前演技为：86（100）。」 「注意！系统仅为估算，预计差值在五个数据之内，一切以角色表现为准。」 黎至并不是自大到目中无人，相反，她的骄傲都建立在她的能力上，没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对这个数值挺满意，她对自己的评价也是中等偏上，作为青年演员，她有大把的时间细心雕琢演技……也不算太细心，相较演员，黎至对导演这一职业很感兴趣，演得好纯粹是天赋，能驾驭复杂角色因为她童星出道，陆陆续续参演了不少影视剧，经验多而已。 完成了任务，黎至转身就走，迎面门把手扭动，莫雨红恰好在这时回了家。 莫雨红没有黎至高，距离近得像要一头扎进黎至怀里似的。他微卷的浅棕色长发，斜挽在肩边，落着几朵楼下那长长的花道簌簌淋落的白花，微微睁大的水盈盈的眼睛，像一只藏在林中，蓦然被发现了的小鹿。 莫可张了张嘴：“舅舅，这是我同学，我脚崴到了，她送我回来的。” 这是莫可的舅舅？ 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不感觉都不到二十五，像个男大学生。 黎至对“舅舅”这词的印象都是那种画着粗糙的浓粧，刁蛮幽怨，人老珠黄的中年男人，还要穿大红大紫的裙子，身材已经走样到节食整容塑形都救不回来。 第一次看到莫雨红这种类型的。 一身恬静的白裙，粧画得也淡，身上的味道是从外面带回来的花香，清幽，生涩，飘渺易散，细瘦白皙的手上有些薄茧，他把那小鹿似的眼神收回去，换上了浅浅的笑：“是同学啊，不好意思我刚回来，希望可可没有给你添麻烦。” “没有，叔叔你家小孩挺可爱的。”黎至笑眯眯地侧身让位，这会儿她不急着走了，兴致盎然，直白地打量莫雨红，那视线叫莫可都看得出来恶意，他的舅舅还一副识不出披着羊皮的狼的样子，邀请黎至坐一坐。 他是想和黎至有点私人空间刷好感度，但绝不是现在这种情况。 “你们坐，我去给你们切点水果。” 莫雨红蹲下来，去拿鞋柜里的拖鞋，他也不会把裙子捋起，蘑菇一样蹲着，有几分不谙世事，裙摆被沾得灰了，换好了拖鞋才发现，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黎至说道：“同学，可能要多等一会儿哦。” 黎至这时候大度了，不耐烦的态度不知道丢到哪个角落了。 “没事叔叔，你换去吧。” 莫雨红去了卧室，莫可有些纠结地凑到黎至身边，轻声道：“学长？” “你舅舅今年多少岁？”黎至摸着下巴，说道：“看着也不老啊，四十多岁长这样？” “我舅舅没有四十多岁啦。”莫可连连摆手：“我舅舅比我妈妈小了十几岁呢。” “啊？”黎至皱眉。 “不是不是，”怕她误会，莫可连忙解释：“我舅舅是孤儿，我姥姥捡回来的孩子。” “行吧，那倒可以理解。”黎至挑了挑眉毛：“按理说，莫阿姨去世的时候，你舅舅才十几岁吧？” “嗯，我那个时候要考大学的。”莫雨红换好了衣服，还戴上了那条蓝色围裙，从房间里出来，听到聊天，温声道：“我想，总不能把可可送去福利院那种地方，而且我妹妹身体不好，需要钱治病，我就没有再读书了。” “叔叔这些年，一个男人过得挺不容易吧。”黎至笑问：“叔叔这么好看，没有女人追求吗，就没谈个恋爱什么的？” 莫雨红要去厨房，黎至就跟在他身后。 闻言，莫雨红脚步顿了顿，轻轻摇头，说道：“没有。” 他一个没什么文化的男人，还养着个男孩，生怕招惹到什么别有用心的人，若只是他受伤倒无所谓，他担心害了莫可。 “是没谈过恋爱，还是……？”黎至表情玩味。 “读书的时候年龄还小，现在又忙，没有时间的。”莫雨红低垂着眉眼，轻声道：“同学，你去那边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来。” “行。”黎至低头看了一眼手机，话一转：“算了，我有事得走了。” 池境明和俞识那俩家伙知道她有事，一声不响地出去吃饭了，居然不带她，她还没有吃饭啊！ 耽搁太多时间，黎至没了兴趣，不过还是向莫可要了纸笔，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放在茶几上。 “有困难就找我。”黎至揶揄道：“我和莫可关系挺好的。” 莫雨红看了看纸条，抬头，微微张口：“同学……” 黎至挥挥手就走了。 他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莫可：“……可可，你同学人挺好的。” …… 黎至下了楼，司机在等她。 “明姐和阿识吃饭居然不带我，岂有此理。”黎至一边上车，抱怨道。“记得把车开去洗一遍，实在不行换套软装，香氛也换掉。” 第10章 没有好的标题怎么办 黎至到底没能蹭到池境明的一顿饭，路到中途，导演打来电话，邀请主演们聚餐，庆贺新剧。 池境明在群里看到黎至遗憾退场，连发三个大笑的表情包，又发了一句语音：“明天我肯定请你，别遗憾啦。” 黎至一边打字，一边和导演在电话里说：“我马上到，要不开两瓶酒？” 她的蓝牙耳机都快让她戴成了助听器，常年挂在左耳，说话时都习惯性地往左偏一偏头，听歌就把另一只耳机拿出来，绝大多数的时候没这个需求，因为另一只耳机常常莫名其妙地消失。 果然得到了导演义正言辞的拒绝，并表示她们开了两瓶冰镇的饮料。 黎至笑着靠在座椅上，她确实很快就到，导演选的饭店离得很近。 到了饭店，她们的女主演毫无形象可言，一脸颓气地蹲在门口吃糖。 “嗯？”黎至下车，看了一眼她手里捏着的一把软糖，笑道：“祁姐，这是给娱乐新闻记者找点话题吗？知名影星祁知远戒烟后郁郁寡欢，蹲在路边五分钟吃了十几块糖？” 祁知远和剧里女主的形象完全天差地别，她能出演这个角色一开始观众是不理解的，后来看了剧照和一些片场花絮，观众才明白为什么祁知远的粉丝如此信誓旦旦。 事实证明，精湛的演技，杰出的演员可以发挥出任何一种角色类型的魅力，祁知远打起精神，还是挺像个样子的，刚好有女主这个角色需要的反差感，导演也是慧眼识珠……就是从戏场一下来，祁知远就恢复了那副散发颓气的样子，让剧组的成员都有种原地开摆的冲动。 早些年还有人诟病过她抽烟，她大刀阔斧，不拖泥带水，说戒就戒，转而吃甜食，让粉丝又开始担心她不会糖尿病吧？ “这不出来看看你什么时候到。”祁知远整个人都散发一种过度工作后的疲惫感，“快走吧，早点吃完早点回家睡觉。” 黎至一边和她走，一边问道：“祁姐，你这个情况，有没有考虑过气血不足？” “是吗？”祁知远沉思些许时候，“这和我熬夜打游戏没关系吧？”之前她还被粉丝抓到深夜上号来着…… 黎至：“这绝对是有关系的吧。” 来到包厢，导演出来迎接，编剧不知道和其她人说什么，感动地擦了擦眼泪，黎至侧耳倾听，编剧正在讲述她写恐怖片的时候。 “她们天天说我是烂片专属编剧，说有我这么个主笔，十个副编都救不回来。”说起就是一把辛酸泪，编剧拉着女配演员的手，“当时我还不信，后来我改写喜剧了，你们都很认可我，没想到大家说的都是真的。” 女配之一的演员也深有体会一般，拍拍编剧的手臂，“你忘了，当时我还演过你写的剧本呢，当时那电影被观众戏称没头脑和不高兴，我就是那个没头脑的那个角色。” “我想起来了，不好意思啊，当时写那个角色没多想，不好意思就让你不信邪跳进鬼坑杀青了。” 黎至一下子就想起那个电影来。 不高兴主角使用科学驱鬼，没头脑配角不信邪直冲鬼窝，最终两人打出零比零的好成绩，大家都没死，奇异的事件发生只是因为食物有致幻成分，看完这部电影，黎至她们骂了导演三天，没想到骂错人了，源头在编剧这呢。 导演显然也听到了，有些尴尬：“咱们这剧，也算让迷途的人找到方向了哈哈。” 黎至咂咂嘴，说道：“简直功德无量啊。” 导演嘴上谦虚，实际上她在业内颇有名气，不然请不来这么多咖位较高的，祁知远固然整日摸鱼划水，几届的最佳主角都有她，要不是上进心实在太低，懒得用上百分之八十的努力，最起码可以斩获一次最佳主角。 何况黎至，黎至看着像会耍大牌的人，实际上三线小导演的好剧本她都出演过，叫人心存疑虑的无非是黎家的背景，手里总得捏点东西，不然怎么有底气找黎至？ 小太子是她剧里的人物，也是在现实生活的戏称，黎家的教育方针和池家大为不同，兴许本身背景就不够白，黎家纵容孩子做些糊涂事。 饭桌上倒没有那些个男演员，当做个趣事说起来，导演道：“群演不都加工资了吗？咱们这主要请主演。” 大家哄笑起来，祁知远懒洋洋道：“戏份都没路边卖菜的群众演员多，请来干什么？” …… 饭局散去，司机去洗车了，黎至站在门口，耳机里放着音乐，看着面前的人，挑眉道：“你来干什么？” “我特地从学校过来接你，你就这么冷淡？” “你有什么值得我热情的地方？”黎至低头扫了扫手机屏幕，说道：“我不可能坐你的车，快走。” “都这么晚了，就你这性格，你会坐出租车？” 黎威自认已经全方面读懂了黎至，看似泥腿子打滚，到底有没有洁癖只有她自己知道。 小时候的黎至可是宁愿让老妈临时买一辆车来接她，也不愿意坐出租车，更别提搭除池境明和俞识二人以外的顺风车。 黎威靠在车窗上，歪头看她，“我可不是听刘姨说她暂时过不来，才特意过来接你的，我是顺路回家，带你一程。” 刘姨就是黎至的司机，和黎威也是老熟人了。 “行吧。”黎至坐到副驾驶的位子上，“我当你现在还在城外，没想到跑过来上学了？” “我跑城外那是因为还债好吗？”黎威瞥了她一眼，“马场没了，卖了还钱了，你要喜欢马，牵走两匹，你那车库改马厩我觉得挺好。” “我要去草原吗？”黎至突然想起池境明还挺喜欢马的，话锋一转：“行吧，之前看的那匹黑色的就不错。” “嗯。”黎威没再说话。 黎至这嘴不闲着，“你要缺钱找我啊，我零花钱用不完。” “那有什么意思。”黎威嗤笑一声，“冲着钱去才最无聊好吗？” 她可是有个人追求的。 第11章 好想咕 次日上学。 莫可趴在桌子上，听苏卿卿滔滔不绝地说他正在追的一款少男言情剧。 “你没看？那你到底干嘛去了？”苏卿卿微微睁大眼睛：“咱们上网都是有时间的，大晚上的你不看电视，难道还能出去站街边不成？” 说完他就捂着肚子笑趴在桌子上，侧头看莫可不悦地皱眉，说道：“这是昨晚那集的笑点啦，男主在酒吧工作被女主当成陪酒的，女主还要花钱赎下男主，找老板要卖身契，结果这酒吧真有一款叫卖身契的酒。” “你太小气了。”苏卿卿看见莫可还是那副表情，撇撇嘴，托着腮帮子一脸憧憬道：“你说咱俩去酒吧，能不能遇到像女主这种有钱的好人？虽然学校的几位学长都很优秀，但是感觉学长们对恋爱好像没什么兴趣……” 莫可想到昨天黎至对莫雨红饶有兴趣的样子，垂眸说：“怎么看那家伙也算不上好人吧。” “谁啊？黎学长？”苏卿卿鄙夷道：“你不要捡了便宜还好像被欺负的样子，黎学长多帅啊，那么有钱，粉丝还多，我要是有能追求黎学长的机会，我才不管黎学长的粉丝们怎么网暴我，值了好吗？” “不过你肯定是没戏了，听说附中有个富家男要转学过来，和黎学长认识呢，长得也漂亮，你……”苏卿卿上下打量莫可：“被黎薇蕊欺负欺负看看能不能混到黎学长眼前吧。” 莫可被他说得莫名恼火，“昨天还是黎学长送我回家的呢。” 他这话刚说完，他和苏卿卿一下子被男生群淹没了。 男生们都凑过来，七嘴八舌地发问：“什么啊，莫可你不要做梦当做真事好吗？” “黎学长真送你回家了吗？我昨天看到了黎学长的车。” “黎学长的车只有池会长和俞识学长坐过吧？” “大概黎学长想知道他家在哪里吧。”苏卿卿酸溜溜道：“反正我不信，估计是黎薇蕊那个贱人想搞你，让黎学长帮忙。” 他呵呵一笑：“黎薇蕊那家伙随便摆个表情，黎学长就要向着他了，你算什么东西？” 女生们一脸无语地看向这边，体育委员一拍桌子，倏地起身，气势汹汹地走过去问莫可：“你说你坐了黎至的车，黎至车里的香氛是不是杜松子味的？” 莫可不知道杜松子是什么气味，当时只顾着紧张，完全忘了那股气息，干脆一口咬定。 “对。” “我要把这个事情发到粉丝群里！”体育委员突然激动起来，回头向自己的同桌竖起了大拇指，“三人组的友谊我是认可的，快发粉丝群。” 没吵闹一会儿，上课铃响起，大家纷纷回到座位，班长清咳了两声：“都安静点。” 想到昨天也是这时候，看到了黎至和黎薇蕊，莫可假装趴着，实际上眼神一直往窗户看。 那个人就仿佛听到他的心声，身影出现在那小小的镜框中，只是看到她，莫可就能无比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 黎薇蕊讨好似的，抱着黎至的一条手臂，莫可看不清楚他的口型，只能看到那张脸卖弄巧笑，将自己的手伸到黎至面前，乖巧又认真地说了些什么。 黎至的表情缓和了一些，在她要从那扇窗户走过去时，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了一眼。 莫可心一惊，连忙拿起书遮住脸，太慌张书都拿反了。 苏卿卿在旁边目睹了一切，表情愈发阴沉，咬烂了笔头。 平淡如水地度过了一天，苏卿卿一直拉着他，吃饭要晚去，在外面的时候他也要时刻跟着，生怕莫可有机会和黎至说话似的。 莫可打心底厌烦这个人，想找机会把他甩开，奈何苏卿卿就像一块狗皮膏药，不仅甩不掉，还越贴越近，一到放学就拉着莫可要去酒吧。 “我舅舅不可能同意的……”莫可不知该不该拒绝，他很想去酒吧喝酒，前世的他也算酒吧常客，突然穿越成高中生，被苏卿卿这样一提议，前世那些自得自满又浮出水面。 那时候不是想找几个女友就找几个，哪里像现在，自己要穿着不伦不类的裙装……但是画粧还是挺好看的，前世有时候也会涂点粉底什么的，应该差不多吧？莫可自欺欺人地想。 他就喜欢被夸漂亮好看怎么了？黎至不也经常得意自己的脸吗？ 想到黎至，莫可忍不住扁了扁嘴，心里感觉奇怪，他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想见她，还是不想看见她……算了，黎至肯定不会记得他，黎至记得莫雨红都不会记得他。 “我请客怎么样？”苏卿卿拉着莫可，“别管你舅舅了，你舅舅就是个沉闷无趣的老男人，怪不得这么多年没有人喜欢，现在没人吃他那一款。” 莫可嘴上拒绝，身体很诚实地跟着苏卿卿走了。 苏卿卿换掉校服，今天带到学校的是一条红色短裙，莫可这才知道他那鼓囊囊的包里装的是什么，苏卿卿看向他：“你今天没带换的衣服？” “我也没想到你要去酒吧啊。”莫可低头看了看自己，去酒吧还穿着校服太奇怪了。 “我借你一件吧？我还带了一件短袖，这样看着也不会太怪了。”苏卿卿把包塞给莫可，推着他去男厕。 苏卿卿的衣服，莫可穿着有点小，露着半截肚子，有些尴尬地从卫生间里走出来。 “不错嘛。”苏卿卿学着电视剧的情节，朝他吹了个口哨，“裙摆再短点就好了。” 莫可有些脸红，“你别瞎说了。” “我可没有瞎说。”苏卿卿拉着他离开教学楼。 两人先去逛了逛街，莫雨红打来电话，莫可也只是说和同学出去玩，晚点回家，莫雨红还想嘱咐，莫可就挂了电话。 天色渐晚，霓虹灯光闪烁，苏卿卿拉着莫可去了这家很有名的酒吧，五颜六色的灯影摇晃，音乐震耳，舞池附近不少人在跳舞，一晃眼莫可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的身影。 他还没细看，苏卿卿就拽着他去吧台点酒。 第12章 您这不是找打吗 被苏卿卿硬灌了几杯，莫可有些醉了，胡言乱语道：“你知道吗？你肯定没去过那种地方……你去喝酒的话，会有女人过来陪，哪里像现在……黎至，黎至那家伙不像女的……” 他浑浑噩噩，又想起黎至站在莫雨红旁边的样子，那个眼神，叫他回忆好久。 “那都是些不怀好意的人吧。”苏卿卿眼神动了动，故作惊讶，悄悄拿出手机录音，“黎学长怎么不像女的了？莫可，你以前经常去，呃，那种地方喝酒吗？” “那些女人态度都很好！哪里像她，那家伙说到底就是讨厌男的吧，那么讨厌我的样子，那干嘛还要送我回去……”莫可一拍桌子，嘟囔道：“对啊，我也是，高中的时候我就很会喝酒，酒量很好了。” 苏卿卿当他在胡言乱语，想装作很厉害的样子，故意引导他的话：“你和很多女的喝过酒？” “何止呢。”莫可嘿嘿一笑：“可惜，来这么个狗屁地方……”这具身体只是一个滴酒不沾的人，莫可醉得晕眩，又郁闷，说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 他就像突然想起什么，抓住苏卿卿，认真问他：“你见过女的穿裙子吗？” “见过啊。”苏卿卿一脸茫然：“电视里有很多那种反串演员，女演男，就穿裙子啊。” “不，不是那种。”莫可摇摇头，“是那种，发自内心喜欢穿裙子，喜欢漂亮的。” 苏卿卿嘲笑他：“哪个女生不喜欢漂亮？如果女生不喜欢漂亮，男生还画什么粧呀？” 莫可被他说得噎了一下，居然觉得他说得有点道理。 “就是那种……”他还企图和苏卿卿准确描述，让苏卿卿一瞥他前世那个世界的美好。 “我还真没见过女的穿裙子。” 一个熟悉的声音蓦然出现在他身后，黎至双手插兜，微微弯腰，从莫可的颈边探出头，距离很近，笑眯眯地看向他。 “好巧啊。” 莫可整个人像被盯住的猎物，从头到尾笼罩在危险感中，脚趾到耳朵都僵硬住了。 “黎学长？” 苏卿卿讶异，眼睛睁大了一点，极力想摆出自己最好看的样子，把手机放到身后，顺便还把裙子往上提了提。 黎至瞥了他一眼，今天晚上可能是被黎薇蕊叫过来充场面，混在男人堆里的时间长了，居然看懂了这家伙的暗示。 她挑了挑眉，直起腰，一手按在莫可的肩膀上，敷衍地夸了一句：“你是莫可的朋友？你挺好看的，比他好看。” 说罢，低头看了一眼莫可，“酒喝多了哑巴了？老子跟你说话你没听见？” 黎薇蕊跟了过来，脸色很烂，本来是求黎至和他一起过来，用的理由还是怕鱼龙混杂，被人非礼，实际上就是想在兄弟会那帮家伙面前炫耀一下黎至，没想到莫可和苏卿卿这两个东西阴魂不散，这都能碰见。 更让他咬牙切齿的是黎至一看到莫可就过去找他，完全不在乎他。 一中和附中不一样，一中没有大学部，只是和多家大学有合作，这方面兄弟会这种社团比较难以开展，实际上一中的“兄弟会”，其实是附中兄弟会的分部，还得是能进那所大学的人才能加入。 兄弟会的副会长是大一的，自诩已经很成熟，才把人都约来酒吧见面，本来黎至的存在就让他们对黎薇蕊挺不爽的，这下好了，黎至显然对别的男生更有兴趣，都等着看黎薇蕊的笑话。 黎薇蕊气得直跺脚，拉了拉黎至的衣角：“阿至，别管他了……” 莫可也有些莫名其妙地委屈，不知从何处来的勇气，站起来挣脱黎至的手，抿唇道：“黎学长，我们只是同学，我做什么你管不着我。” 黎至没说话，表情却冷了下来，呵呵一笑：“你以为这事这么容易就翻篇了？赔赔笑，卖卖好，你觉得我就不计较你了？” 莫可咬着牙齿，他装不来黎至喜欢的样子，他现在也不想装，脑子里一会儿是莫雨红，一会儿又是前世那些事情，心里百味翻涌，竟然有点想哭。 黎至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把他扯到眼前来，“少喊两声，除非你觉得被人围观很爽。” 莫可倔强地瞪着她，灯光里黎至看不清他眼里是光线的反射还是眼泪，她也懒得探究这些，拽着莫可就往卫生间走。 苏卿卿幸灾乐祸，黎薇蕊眼神莫名，追了上去，小跑地气喘吁吁，叫着黎至：“阿至，阿至你走慢点，我跟不上。” 黎至倒真的顿了顿脚步，回头看向黎薇蕊：“你就别跟过来了。” 黎薇蕊愣住，说道：“阿至，你，你不要我了？” “没这个意思。”黎至头疼道：“算了，你爱跟着就跟着吧。” 莫可突然挣扎起来，声音里带着一点哭腔：“你放开！” “待会儿打你的时候再叫。”此处走廊偏僻，没几个人，黎至懒得再往酒吧男厕去，太脏，把莫可扔到地上，摘下耳机，扭了扭拳头，笑眯眯道：“第一次打你的时候还是给你留点脸了，敢那么跟我说话，这又不是学校，你怎么敢的？就因为我给了你点好脸色？” 那笑意不达眼底，冷得吓人，莫可说不出到底是什么心情，不想对她低头，她甚至都会回头等等黎薇蕊……她对那么多人都有不错的态度，唯独对他这样，他咬着嘴唇，忍着想哭的感觉，感觉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感觉自己被拎了起来，拳头打在身上，很痛。 真的很痛。 …… 黎至不在乎这些，把莫可当沙包打完了，甩了甩胳膊，瞥了他一眼：“哭个屁，早知道会挨打，又是谁借给你的胆子？我好像第一次就跟你说过，你当我不打男人？” “你把他手机找出来给我。”黎至懒洋洋地从黎薇蕊手里接过耳机，重新戴上。 黎薇蕊回神，看着鼻青脸肿，缩成一团的莫可，凑过去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 “活该贱\/货。” 酒吧音乐声大，黎至又戴着耳机，他知道她听不见，毕竟他可不想自己被厌烦，落得跟莫可似的下场。 拿到手机后，黎至让黎薇蕊拽着莫可的头发，露出脸来，拍了几张后，发在了莫可自己的博客上。 转手把手机丢到莫可眼前，蹲下来，叫黎薇蕊让开，抓着莫可的头发，压着他的脖颈。 “听点话，毕竟你喝马桶水的视频我可有呢，总不想被人喊成马桶弟吧？” 莫可一直在低声哽咽，看到被摔裂的手机屏幕上，不断刷新的评论，哭着想去捡起来。 黎至却突然用力，将他的脑袋砸到地上，起身还给了一脚，踢在胸口上，莫可被她踢得滚开，抓住衣服咳嗽，感觉喉咙猩甜翻滚，天旋地转。 她嗤笑，扫了扫衣襟，骂道：“秽气，就当被狗咬了。” 本来刚吃完饭就被黎薇蕊喊过来足够烦了，还有人在她面前乱跳挑衅她。 比起用系统发点疼痛，还不如直接上手自己打一顿，出了气心情好了不少。 她走了。 这边没人，莫可拖着身体，靠在墙边待了好久，不想再去找苏卿卿，什么也不想，只想等身体缓过来就快点回家。 可他忘了，他不是前世那个人了，他现在孱弱，矮小，会低血糖，因为想要减肥，每顿饭都吃得不多。 晕过去之前，恍惚中听到了谁人的脚步声。 第13章 其实只是城管 模模糊糊地闻到了类似消毒水的味道，前世车祸死去的最后记忆便是这般，昏昏沉沉地躺在医院，不安和恐惧萦绕心尖，下意识寻找手边的东西想要抓住。 “唔……” “可可？”莫雨红抓住他的手，拿着湿凉，带着若有若无香气的湿巾，轻轻擦拭他的脸，“可可？你醒了吗？” 莫可睁开眼睛，愣了愣，低声唤道：“舅舅……” “舅舅在这。”莫雨红轻声道：“有什么想告诉舅舅的就说吧，如果不想说的话，舅舅也不会问你。” 听到他这话，莫可眼睛一红，对啊，那些人哪里比得过真正疼他爱他照顾他的舅舅，他听到了昨天莫雨红的话，当时却没放在心上，莫雨红为他放弃了那么多，只有舅舅才会一直陪在他身边。 “医生说你是低血糖，需要好好休息，可可，这两天好好吃东西，不减肥了好吗？” “嗯。”莫可对莫雨红强撑起笑脸：“舅舅，我们什么时候回家，我想吃舅舅做的菜。” “打完这瓶药就可以了……” 他们还在说话，病房的门被推开，几个人走进来，走在前面那人身量清瘦颀长，穿着白衬衫，手臂上搭着黑色的西装，与其她人笑道：“大晚上的，不必安排什么，别麻烦人家医生了，我这胃疼都是老毛病，就在这普通病房挺好，都该干嘛干嘛去，回家吃顿晚饭，小刘你看你，都快成熊猫了。” 瞧见病房里有人，还是两个男子，俞承朝他们点了点头。 小刘略有尴尬地摸了摸眼睛，“哎，主任我这……” “年轻人爱玩，可以理解。”俞承笑着摇头道：“早睡对身体好，脑子也清醒。” “您说得是，”小刘深吸一口气，捏紧手机，“主任，我这想起还得给委员打个电话，我先出去一趟，顺便给主任您看看药。” “去吧。”俞承轻挥了挥手，将保温杯放到一旁。 这一说完，其她二人肉眼可见地忙碌了起来，拿文件夹的，取下别在胸口的签名笔，站在走廊上阅览文件，时不时地打电话向人要些资料发来。 两手空空的，接过保温杯去给俞承接水，续点热茶。 这人和颜悦色，平易近人，却叫人压力倍增，莫雨红坐着，盯着莫可的输液吊瓶，偶尔垂下脑袋擦擦手指，莫可抿着唇，偶尔把视线瞟过去。 俞承接了个电话，随便说了几句，对面就把电话给挂了，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是……？”接水的那位秘书把保温杯递来。 俞承接了一手，吹去浮起的热气，“还能是谁。” 她抬起眼，突然笑道：“好呀你们，是不是偷偷去告状了？” “主任，天地明鉴啊。”秘书顺着话茬，调侃起来：“要我看啊，说不定是小刘，她拿着手机，最有作案时间。” 等小刘回来，相互调侃了几句，没等来护士，倒是等来了俞识。 “你怎么胃病又犯了？”俞识一把推开房门，蹙着眉看向俞承，余光里瞥到莫可，表情有些奇怪，不过也没管他。 “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 俞承一脸无奈，“阿识，这又是谁告诉你的，我不都说了，以后这些事情别和你说。” “我妈说的。” 俞承没声儿了，头痛地按住眉心。 俞家这一代，姊妹三个，俞承是长姊，妹妹们年纪都小，儿时的俞承纵容着妹妹们，长大了，长姊慈爱的形象是被树立起来了，但威严荡然无存。 等到有了侄子，事态越发地严重，好不容易妹妹们体谅长姊的生活之不易，会给姐姐留点颜面，俞识不讲究这个，盯着俞承那积劳成疾的胃病，动不动就要来兴师问罪。 “最近工作忙，等我忙完这阵子就好了。”俞承哄她：“都这个时间了还来医院，你妈妈也真是的，明天还要上学呢。” “我上午可以请假。”俞识转过头，“我去找医生。” 俞承伸手想拦，俞识走得风风火火，拦也是拦不住，一时间头更疼了，这份爱，有些过于沉甸甸的了…… 不一会儿，医生来了，白大褂上挂着胸牌，穿得比较松散，像是匆忙赶来的，而后有个衣着整齐的医生，苦恼道：“李主任，我实在是不知道……” 李姓主任医师叹了口气，走到俞承面前，张口说道：“副主席，您这胃病是耽误不得的，挂了急诊好叫我们快点来啊。” 俞承摆了摆手：“都这么晚了，急诊那边都是些要抢救的，我去了多耽误事儿，不打紧，我在车上吃了两片药。” “您可别开玩笑了，要不是认识俞小少姥，可不得就把您给亏着了。”李主任伸手迎了迎，“耽误了您的病，不也是把您的工作耽误了，我们这一误事可要了紧了，这不是把整个柳垣都耽误了吗。” “咳，哪里有那么严重。” 秘书也跟着打圆场，“主任，我看了，今天人不多，您看这李医生都来了，咱就换间病房，也清静些好休息。” “是啊主任。”小刘跟在身边，“我再去告诉护士一声，正好等主任到了，就能输上液了。” 拿着文件夹的也不甘示弱，“主任，我们这工作都收了尾，等着主任过目呢。” “罢了罢了。”俞承无奈地起身，“只是小小的胃痛，何必这样兴师动众。” “阿识，走吧。”踏出门口，看俞识不知道在想什么，唤了她一声：“想什么呢。” “没事。”俞识抬起头，伸手推着俞承的肩膀，“好好休息，下次再这样我非要和你好好理论一二了，怎么能只顾着工作，忽视了身体？” “好好好。”俞承随声笑道：“我听阿识的。” 说是这样说的，俞承虽算不得工作狂，但责任感颇强，就在眼前的文件没有不看的道理，动了动手指，示意将文件夹打开，拿着文件夹的那个人近身，掀起封皮，指向一些数据，低声和俞承交流。 俞识回头往病房里看了一眼，对上了莫可好奇的目光。 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和莫可有关的，那个莫名出现在她们手机上的“系统”，她们讨论了很长时间都没弄明白为何会对现实生效，或者说，从合适的角度推断，亦不知谁这么厉害，将如此精密涉及到许多感官刺激的芯片植入人体，还开发了对应的程序，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她们的手机中载入，如果真是这样，原因又是什么？ 还是说真是那种系统文里一样的东西？总不能是外星人入侵地球吧。 软件尚且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这对俞识来说是心里的一个结，而莫可几乎是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她们眼前，就像npc刷新似的，任谁都能感觉到不对。 她们三人之间有什么事会第一时间说，俞识知道莫可被黎至打了，苏卿卿联系莫雨红接的莫可，怎么突然间好巧不巧地，俞承就跟他们撞了病房？ 莫可在对视后的两秒，迅速反应过来，尴尬地收回了视线。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响起，俞识转身向俞承走去，低头一看，是黎至打来的电话。 第14章 悄悄的背刺，带刀的不要 “阿识，你要是不回来的话，我俩就锁门了。”黎至打来的电话，那边还能听到喝饮料的抽气声。 她们是住在一起的，固然三个人都有在柳垣独立的房产，相隔不远，刚入学的时候，池境明突发奇想，想要住公寓，自然拉上了朋友们，不过她这种体验生活的幻想，还是在金钱面前败下阵来。 家里人对她们独居挺放心的，合住到一起反而生出了许多担忧，给多少也不放心的生活费，不是今天叮嘱别吵架，就是明天来送许多东西，还劝了劝厨房最好不要开火，生活费管够，多去餐厅饭店…… 这是池境明母亲苦口婆心劝的，她没有厨艺的天赋，学厨艺时活生生气走了三个厨师，池境明更是个手残的，抓周时一把就抓中了放在一旁饭碗上的筷子。 “”这孩子和食物有缘分，长大后哪怕不会做也会尝。”——她母亲这样评价，小学时后悔了，抓的其实不是筷子，是缩小的台球杆。 “我今天晚上可能回家，你们先锁吧，我要回来的话再打电话吵醒你俩。”俞识说道：“对了，我看到莫可了。” “嗯？” 黎至一愣：“这脑残怎么跟个狗皮膏药一样？要不做个癌症发给他算了。” “再看看吧。”说的不是制作癌症包的事，“感觉很奇怪，我说这个系统，不会让他哪哪都能碰到咱们吧。” 黎至低声骂了一句，又道：“我只能看他的属性，发任务显示的也不是第一个任务，他不会也有这么个系统玩意儿吧。” 她知道俞识的意思，一边喝饮料一边单手操作手机，像之前一样发了个差不多的好感度任务，惩罚是当前最大上限的十次电击（不致命）。 说真的，她挺好奇有没有致命的…… 池境明凑过来，朝黎至要手机：“我试试呢？” 黎至将手机交给她，手机一到池境明手上，黑了屏只有一行红字出现。 「当前角色非玩家绑定！」 看得有些瘆得慌，黎至说：“不是，这东西还能自动识别的吗？” “我当时和阿识试的时候可没想到这一茬。”池境明又将自己的手机给黎至，同样的一行红字。 两个手机，两个红字，放在一块儿看，黎至按了按耳机，俞识听到了她们发现的事情。 “换个手机看看吧。” “阿识说换个手机再看。”黎至抬头说道：“我去拿ipad试试。” “我记得抽屉里有一个来着。” 池境明翻找抽屉里的杂物，掏出了一个比较小的手机，随便找了根型号合适的充电线，充电开机，这个手机她弃置之前是格式化后的，页面相对干净，打开一看，在所有应用的最下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软件。 一时无言，她俩不说话，俞识就猜到了，结果比较惊悚。 黎至关掉耳机，让俞识的声音从手机外放。 俞识叹气，调侃了一句：“这是无限流世界的邀请函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池境明心态好，若有所思道：“其实我们的世界是一个游戏，咱们是npc？” 黎至突然说道：“没有空气墙的游戏，我好想玩。” 一下子就把话题聊歪了，聊着哪个游戏有这种设定，聊了一会儿，黎至表示自己要去打游戏了，池境明有早睡早起的好习惯，坚决在十一点半之前睡觉，这会儿早回房间了。 俞识陪着俞承输液到很晚，已是凌晨，俞承看完文件就叫秘书们下班了，提出让秘书送俞识回家，俞识不放心没答应，一直等到现在。 “回我家吧，明天我送你上学。”俞承穿上外套，更衬人清俊。 俞识笑道：“你秘书送吧，你亲自来我们校长估计要吓一跳。” “那我岂不是要故意吓吓她了。”俞承也笑了起来：“我们是老同学，我信得过她的人品，再说柳垣最近没这行动，连个风声都没有，怕什么。” 两人下楼，李主任在急诊部，看见了她们，微微挥手打了招呼，接着低头忙看病人的检查单。 俞承抿嘴笑了笑，似责怪似宠溺地看向俞识，摇头道：“阿识，下次不要太着急了。” “怎么还有下次。”俞识皱起眉头。 俞承瞬间不说话了。 “哈哈。”俞识展颜一笑，“我逗你的，不用你说，我都知道，只是你这人逞强，若是觉得自己能挺得住，再看急诊的人数多，说什么都要忍着，好好好知道你是领导，怕遭人诟病，但你又不是铁打的人。” 话都叫她说去了，俞承也只能无奈，没想到自己这般“坚强”，换个视角看，倒成了亲人眼里的“狼来了”游戏，这下说自己真的不严重，俞识是一点不信。 而俞识知道她什么性格，真的不严重又怎么会来医院，还在车上吃了药，能挺住的话肯定回家了。 …… 莫可回到家，泡了澡吃了饭，躺在床上看手机，一抬头就是那张浪漫的海报，看得心里烦闷。 手机上关注的那些人的博客，不说关系长短，都晒过自己的恋爱，描述女方是多好多会尊重男性的人，虽然有几个人，发完恋爱，没过几天就发出了自己被殴打的照片，显得之前的夸赞像个笑话，评论区也尽是嘲笑的。 要是碰上确实关系不错的，女方性格真好，和平分手的，评论区就一改风向，全是诅咒男主好死的。 好像根本不存在前世那种长久的恋爱关系，男生们唯一的期望就是碰上足够善良的人，短暂地注视他们，有男生还哭诉不想女生只关注外貌，被群嘲丑人多作怪，莫可不由得想起苏卿卿说的，如果女生不爱漂亮，男生化粧还有什么意义？ 这时很巧地收到了一条苏卿卿的消息。 “我看到你上线了，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嘛？” 想起莫雨红告诉他，是苏卿卿发现了他，又给莫雨红打的电话，莫可不知道什么心情，还是回复道：“我好多了……对了，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密码？” 苏卿卿也很快回复：“你傻呀，人脸识别呀。” 「警告：可疑度上涨百分之五！当前可疑度20！请玩家扮演好你的角色！」 莫可自从经受了那十次莫名其妙的电击，对系统的声音怕得不行，一听到肌肉下意识痉挛起来，还残留着电流的感觉。 “怎么不说话？”苏卿卿发来消息：“别看博客了，看了不高兴，你明天要不要请假？” 莫可回过神来，迟疑了片刻，回复：“老师能同意吗？明天还有数学考试呢。” “肯定不会同意啦，早点休息，晚安。” 苏卿卿还想留着点上网时间，傻子才和莫可废话，不过嘛…… 看着手机里保存下来的这些东西，眼里划过莫名的情绪，挑出来一些，发给了“薇薇一笑很倾城”。 “喂，黎薇蕊，想不想找人搞一下这贱（）？” 找人欺负黎薇蕊代价多大，而且无论怎么样黎薇蕊都是黎学长的亲属，想和黎学长打好关系，招惹黎薇蕊干什么，未来要是他能赘入黎家，黎薇蕊还是他小舅子呢。 所以，苏卿卿和黎薇蕊的关系，一直以来都没有莫可想象得那么差，而是恰恰相反，在针对莫可这方面，苏卿卿暗戳戳出了不少力。 很快就收到黎薇蕊的消息：“就只有这些？” “当然，说好了，我可不出钱。” 黎薇蕊这次发了一条语音过来，嗤笑道：“你觉得我缺你那点钱？你一个月的零花钱都抵不上我美甲这几颗钻好吗？” 第15章 天降系男主? 星期三。 百般不情愿地醒来，莫雨红今天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只留下了饭菜和一张纸条。 “可可，吃完饭你打车去学校吧，舅舅有点事情要办。” 莫可把纸条扔进垃圾桶里，磨磨蹭蹭地吃了两口饭，没了胃口，再吃有些撑到想吐的感觉，想来可是许久没吃过太多的食物，拎起书包，走到家门口忽地想起没有化粧。 莫雨红不在，他自己一点也不会，冲到镜子前胡乱涂了口红，勉强看得过去。 …… 果不其然，一到校门口，就被目光包围了。 好在他没来晚，坏也在此，真是晚到了还没那么多人看他，低头发消息让苏卿卿过来找他。 苏卿卿：“我在校门口，你在哪里？” 莫可左右看了看，苏卿卿就在校门左边，今天戴着漂亮的白丝蕾丝装饰发箍，穿着堆堆袜和小皮鞋，耳钉是偏可爱风格的毛绒小球。 “我在这里。”莫可向他走去，挥手招呼道。 “啊！”苏卿卿吓了一跳，往后倒了两步，仔细看了看，才认清了莫可这张素颜的脸，“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怪人，你怎么成这样了？” 「警告！玩家的可疑值上升5！当前25！」 “我……”莫可语塞，绞尽脑汁地想理由，“我……昨晚不太舒服，今天起晚了，没时间，打算来学校补粧的。” 听到最后一句话，苏卿卿表情有些奇怪，嘀咕道：“好吧。” 本身就出了那样大的糗事，还敢素面朝天来学校，说是起晚了他信，莫可性子懦弱，应付不来老师，因为害怕来不及化粧很正常，可要说是想要来学校补粧，怕被笑话得不够吗？ 「玩家的可疑值上升2，当前可疑值为27。」 莫可不解自己哪句话说错了，索性闭口不言，跟在苏卿卿身后。 结果莫可直接进了班级，也没提补粧什么的，可疑值再次上涨5，莫可眼看着数字逐渐危险，心惊肉跳，可他真的不会化粧，丑了更要被怀疑。 同班同学没说什么，周围几个男生投来奇怪的目光，明摆着要往莫可痛点上踩，故意问他：“莫可，今天脸怎么这么素？也不遮遮黑眼圈什么的？” 苏卿卿转过身，拿手指画了一圈自己的眼睛，说道：“莫可眼睛不舒服啦，再化粧痛死了，素颜挺好的，连我都花了一点时间才认出他呢。” “噗。” 几个人笑作一团，莫可脸色不善，笑得更开心了。 莫可确实漂亮，全班最漂亮的男生，哪个男生看他能顺眼，把风头全抢走了，听说招惹了黎至，结果就变成了这个样子，那张脸养好了，不养得口歪眼斜就不错了，现在更是连养都不想养了，人也消沉阴郁，干掉竞争对手的感觉不爽吗？ …… 第一节课，老师领来了一位转校生。 “齐紫荧同学是从隔壁附中转来的，大家要和新同学好好相处。”老师说道：“同学你就坐在那个位置吧。” 是很靠前的座位。 也是，家里没钱能读附中吗，那地方都是些富家男去镀金，成绩用钱买，再随便学点舞蹈或是表演，大学毕业后，家里思想开放的，可能送去娱乐公司影视公司，家里传统的，自然是不允许男孩抛头露面的。 苏卿卿家里有点小钱，还有个妹妹，钱肯定都是给妹妹的，能让他来一中不错了，妹妹小小年纪，从大人那里学来的，她想要什么要是母亲没买给她，就叫苏卿卿快找个人赘了换钱。 小说里，还有电视剧里，那些愿意纳夫的女主似乎都是好人，新闻里却是常看见那些人打骂入赘的男人，动不动还将他们赶走，赘出去的男人泼出去的水，女方若是不要了，娘家也不能认亲，不然要被认做倒卖的，在柳垣不犯法，但在长安，轻则罚款，重则抓去蹲大牢。 苏卿卿不想蹲大牢，要赘也不赘去长安，可一般情况下，只有长安人会纳夫用来操持家务，给的彩礼会高一些。 这位新同学，上课显然不需要用心，拿着个小镜子修饰粧容，一会儿又摆弄摆弄亮晶晶的耳钉，老师也不说他什么。 苏卿卿一看到他，心里警铃大作。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苏卿卿想要过去，凑个近乎，齐紫荧皱着眉头，捏住鼻子，“你别过来，一股穷酸味儿。” 苏卿卿的笑容一下子就僵在了脸上。 齐紫荧自带富家男的那股子傲气，苏卿卿暗自咬了咬牙，说道：“同学，我是卫生委员，有新同学要重排值日表的。” “排就排呗。”齐紫荧拿起手机往外走，“我不可能当值日生，你想什么呢？” “哦对。” 他顿了顿脚步，回头问道：“黎至今天来上学了吧？” “你认识黎学长？”苏卿卿面皮微不可见地抽动了一下，“我不知道诶，我今天来得晚，没看到黎学长。” “那我自己去找她。” 齐紫荧噔噔噔地上了楼，苏卿卿这才看见，齐紫荧穿的居然是高跟鞋，样式是往内敛了做的，鞋跟相较之下粗了一些，鞋面做了绑带，甚至穿的黑丝。 “那个……”苏卿卿追了上去，“你和黎学长是什么关系啊？”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这家伙跟个苍蝇似的嗡嗡叫，齐紫荧不耐烦道：“你喜欢她？” 苏卿卿被他问得一愣，连连摆手：“没，没有，我就是好奇，黎学长这么有名……” 齐紫荧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不再管他，一路往黎至的教室去，苏卿卿看他不赶人，就像个小尾巴似的跟着。 站在门口，齐紫荧低头给黎至发消息，黎至没回，他等不及了推门，扫视教室一周，无视其他人投来的目光。 黎至正和池境明她俩打牌，输得酣畅淋漓，冷不丁听到门撞开的声音，有些烦闷地抬头道：“谁去关一下门啊？” 而一眼就看到了齐紫荧。 齐紫荧就站在那里。 他是新生，没发校服，所以穿的是自己的衣服，黑色的裙子映衬少男的脸庞洁白如雪，长发挽成精致的披发造型，像扮成了大人的少男，青涩的魅力就这样被急切的心情过早地催熟。 俞识啧了一声，她认识齐紫荧，对这人没什么好感。 池境明的反应更是明显，把牌一丢，怼了一下黎至。 黎至也头疼，走过去顺手把门关上，带着齐紫荧在走廊上说话：“你怎么转学了？” “我来找你。”齐紫荧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黎薇蕊说你最近很烦心。” “啊这。”黎至似笑非笑道：“这也能作为理由吗？” “……”齐紫荧垂了垂眼帘，坚定地望向她，“我找你不需要理由。” 第16章 没想到用的是一个套路 “你转不转学我管不着，跟我也没什么关系。”黎至有些不耐烦了，“上你的学就完事了，别来烦我。” “我就要烦着你怎么了？”齐紫荧有恃无恐，说道：“你还想打我不成？” “我没那个意思。” 就黎至这个性格，罕见地服了一次软。 这就是她们三个看见齐紫荧就跟看见脏东西了一样的原因……黎家的本家是在长安的，长安那地方前朝故都，人对纳夫入赘，交换男眷也是秉承着前朝传统的态度，男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还是早早许配出去了好，由此，同是长安人的黎齐两家，儿时开玩笑似的定下过一门娃娃亲，倒没定好了谁，只说未来齐紫荧自己去看。 到了黎至这一代，什么传统不传统的，上学的时候就天天听老师们讲解批判传统陋习的文章，长大了更是不认这所谓的娃娃亲，一个个离齐紫荧远远的，齐紫荧自认有女子气，也跟着瞧不起这种习俗，娃娃亲一事曾就此作罢。 这不后来，齐紫荧来了柳垣读书，方知小时候看过的电影就是黎至的出道作，而黎至是黎家人……回了家齐紫荧就和母舅说，如果要赘去黎家，他非黎至不赘。 陈年旧事被孩子亲自提起，黎家那边没说什么，到底要看黎至本人的意愿，黎至对齐紫荧只觉烦人，又碍于双方家长的关系，打是打不得了，而齐紫荧执意追求，黎至甩给他再多脸色看，他都能殷切地重新贴上来。 “行了，快上课了赶紧回去，待会儿我让黎薇蕊去找你。”黎至想要打发他。 齐紫荧冷哼一声：“你以为把黎薇蕊叫过来了，我就不来找你了吗？” “我没这个意思，你别瞎想。”黎至说道：“你心思怎么那么多？心思深小心长皱纹。” “你心思才深。”齐紫荧和她拌嘴，“我想得多点怎么了？我要是想得少，每次都被你当傻子一样玩了。” “傻子就傻子，好看不就行了？”黎至稍微抬了抬手，往楼梯处一指，“比如那个跟踪你的，叫什么来着，忘了。你看，不怕想得多也不怕人单纯，就怕这人又丑又蠢，一点优点也没有了。” 齐紫荧往后掠了一眼，一开口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你认识他？” “对啊，这不那个，叫莫可那家伙的朋友吗。”这句话，黎至是看着苏卿卿说的。 苏卿卿一脸尴尬地走出来，支支吾吾道：“我……我想跟新同学商量点事情就跟过来了。” “莫可又是谁？”齐紫荧的脸色一下子差了起来，“黎薇蕊没和我说过。” “你吃什么醋，有完没完，什么事都要告诉你，你以为你是谁？”黎至瞥了他一眼。 “我……” 齐紫荧没听过黎至嘴里能准确叫出哪个男生的名字，他很清楚黎至不是因为不在意就记不住，黎至脑子那么好的人，剧本从来都是要背的，怎么可能不记得，就只是黎至打从心底就看不起，觉得秽气而已。 到底什么人能让黎至记得，还顺便记住他的朋友？ 面对那些真正有威胁的情敌，齐紫荧没了恃宠而骄，还是气不过，生黎至的闷气，更恨那个叫莫克还是什么名字的贱人。 “我不管，你先告诉我他是谁。”齐紫荧凑到黎至眼前，“快点，不然我就去找黎薇蕊问。” “你找打是吗？”黎至推开他，挥了挥衣服上压根没有的灰尘……或许挥的是齐紫荧的香水味道。 “你打吧。”齐紫荧不依不饶，还凑得更近，抬头看着黎至，说道：“你打了我也不会回家告状的，你打吧。” 他宁愿黎至真的动手，他和那些总是哭天抹泪的男的不一样，难道要指望一个女人能一直对你好，呵护你，不厌烦？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男的就是这样廉价无用的配子，以色侍人不得几时好，既然如此你要入赘，你要和人家谈恋爱，费尽心力地出卖色相，自然也该接受一些暴力倾向。 齐紫荧认为自己有女子一样的洒脱，认识他的人也都夸他有女子气概。 黎至头疼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打你一顿，咱俩关系就更好了？” 齐紫荧一扭头，说道：“你管我呢。” 苏卿卿眼珠子一转，看出了不对劲。 黎至居然如此容忍这个富家男，而且听这个富家男的语气，和黎薇蕊的关系也没闹得像莫可那种水火不容，而黎至甚至叫黎薇蕊去找齐紫荧。 上课铃声响起。 黎至回去上课，齐紫荧看了看她的背影，转身一把拽住了苏卿卿，冷声道：“莫可你朋友？和黎至什么关系？” “就是我同桌呀。”苏卿卿眨了眨眼睛，装无辜的样子。 齐紫荧皱眉道：“就那个丑得像个笑话的？是他太好笑了，才让黎至记住了？” 那种人也配当他的情敌？ 齐紫荧一下子就觉得这件事不紧迫了，那种丑八怪，能当情敌都算辱了黎至了。 “他之前挺好看的。”苏卿卿说道：“不过之前招惹到黎至了，被打成那个样子的，他最新的博客就是黎至拍的他挨打的样子，我给你找找他的账号……” 齐紫荧和苏卿卿没忙着回教室，站在楼梯拐角处，苏卿卿给齐紫荧分享了莫可的账号，同时他也看到了齐紫荧的账号信息。 粉丝并不多，关注只有一个黎至，但最新的博客几乎都是粉丝很多的网红与附中的同学留言，看着就有股豪气。 这条博客是一块女士表，有着比较张扬的颜色与装饰，配文说得云里雾里，但看这块表，还有留言，苏卿卿直觉地意识到，这是他要送给黎至的。 除了黎至，苏卿卿不知道还有谁能撑得起这块表的设计，哪怕是池境明戴这块表，也会显得浮夸。 齐紫荧面无表情地刷了刷莫可的博客，回教室时，老师还没到，齐紫荧路过莫可的桌子，恶狠狠地踢了一脚。 莫可被桌角磕到了一下，痛呼一声：“你干什么！” “看你不顺眼。”齐紫荧冷笑一声。 莫可顿觉这个人简直莫名其妙，苏卿卿跑去和齐紫荧拉关系套近乎的时候，莫可在睡觉，他就没听课，老师一来就睡，所幸第一节课的老师不严厉。 自然也是不知道都发生了什么的。 齐紫荧瞥了一眼莫可。 仔细看看那张脸，五官确实精致，再看他博客上晒出那堆漂亮照片，齐紫荧的心中警铃大作，嗅到了疑似同类的味道。 不过，看这家伙丑陋的样子，完全没想着打扮，难道这是什么新型卖惨套路？ 第17章 咕咕又咕咕 放学后。 几个穿着流里流气的女人把莫可堵在了小巷子里。 “哇，一中的学生，肯定很有钱咯。”黄毛搓了搓手掌，坏笑着把莫可往巷子深处逼迫，“姐几个没钱喝酒了……呦，仔细看看也是个美人胚子，小美人，给点钱花花？” “我、我没钱。”背靠着墙退无可退，莫可紧紧抓着手机，想要打电话求助。 “没事啊。”为首的黄毛劈手夺下他的手机，瞥了一眼碎裂的屏幕，“这手机也能换几个钱，来，听话，告诉姐你手机密码。” 黄毛捏住他的下巴，像翻看一件商品，左看看右看看，意味深长道：“真没钱？真没钱拿你换钱也行。” “你！”莫可反手拍开她的手臂，而迎来的就是一拳打在下巴上，瞬间打得莫可飙泪，摔在地上，捂着脸，一张嘴，两颗牙齿混着血掉了出来，哭声模糊。 “来，搜他身上有什么值钱的。”黄毛拽起他的头发，在他身上乱搜，红毛拿着莫可书包，倒出里面的东西，一脸鄙夷，把书包扔到黄毛脚下。 “老大，这吊\/子就一穷鬼。” “指不定钱都在手机里呢。”黄毛把莫可丢给她：“抓着点别让他跑了。” “知道了老大，我肯定好好抓着。”红毛嘿嘿一笑，单手揽住他的腰，另一只手就去扽他的裙边，“裙子里不能藏东西吧？” 血液流到嘴角，莫可泪眼模糊，哭叫着伸手压住裙子，无力地在红毛的手里挣扎。 “不让脱？真藏东西了？” 莫可的力气哪里抵得过这群流氓，红毛一用力，裙子下来了半截，顿时口哨声四起，嘲弄的目光打量他的身体。 “不要，不要！” 他口齿不清地喊着：“救命！” “嗯？我怎么听到有人在叫我。” 那人逆光，看不清脸，身形挺拔如松，低头玩着手机路过，脚尖一转，抬头望向小巷。 “行，这就找到了。” 黎至关掉手机，手机屏幕一闪，系统每日任务的界面一闪而过，隐约能看到“自动发放”四字。 她只身走入巷中，神情自若，理所应当得仿佛出入自己家的后花园，走到红毛面前，将莫可从她的怀里拉出来，推到一边去，悠闲发问：“你们干什么，调戏良家夫男？”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身为老大的黄毛问道：“你……你是不是演戏的那个黎至？” 黎至挑眉，“是我。” “我们是你的粉丝啊！”黄毛突然变得激动，“你记得我吗，我是那个群演，我还跟你搭过两句台词的戏呢。” 黎至一愣：“啊？” 她的粉丝个人素质怎么都这么差，这五颜六色的头发是在干什么。 什么，调戏良家夫男？这是她粉丝，她粉丝的事，能叫调戏么？ “真的，当时我那句台词是……”黄毛自顾自地兴奋了一会儿，回头和朋友们说：“你们看，我早就说了黎至不是路过看狗都给一脚的性格，不要看长相评价一个人，咱家黎至也是很有正义感的。” 已经变成了“咱家黎至”了…… “行了行了，别套近乎了，不找你们麻烦，赶紧走，小心一会儿良家夫男报警。”黎至挥手赶人。 黄毛信誓旦旦地解说道：“她害羞了。” 黎至速即在心里痛骂她的粉丝，像话吗像话吗，说两句话还要被中文转译中文。 瞧她面色不善，黄毛心虚了一下，手机默默放回莫可面前，当作没看见黎至隐隐有着威胁意味的目光，窃窃私语地和朋友们离开了。 从黎至身边路过，听到她说了什么的黎至：“……” 她是不是该管管粉丝了，别人家的粉丝都是祸害对家，怎么她的粉丝全祸害在她这个正主上？ 随后。 莫可抽泣着爬了两步，拿自己的书包，裙摆微微遮住大腿，露了大片大片的腰，雪白的肌肤被弄得有些脏，像支玫瑰扔在地上踩得泥泞，从魔爪逃出，颤巍巍的脆弱花瓣，血肉已被剥去成了滴答滴答的粉红泥汤，唯有叶茎颤动，在脊柱上蔓延，藏进更幽深的春光里。 黎至学着那几个人的样子，吹他的口哨。 莫可的眼睛哭得朦胧，猛地回头瞪她，倒有几分小鹿的眼神，唇角点点斑驳花色，他抬手擦了擦，捡起书包，扶着墙站起来整理衣服。 “我救了你，不打算给点表示吗？”黎至用身体挡住莫可，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我没有东西可以给你。”莫可别过脸，不看她。 “你牙怎么回事？” 黎至注意到了，现在莫可说话都有点漏风。 “掉了。”莫可低头看脚，两只脚来回互踩。 “你怎么天天挨打。”黎至有些无语道：“别回家了，走吧，我带你去医院。” “我没带钱。” “你那点钱还是留给自己吧。”黎至拿出手机，一边说一边往外走：“粉丝行为，正主买单，虽然不是因为我，但是我也不能让你把事情闹大，多影响我粉丝风评。” “你那断牙拿上，看看能不能接回去。” 莫可愣愣地跟在她身后，小声道：“嗯……” 什么时候，黎至变得这样好心了？ 走着走着，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突然抓住了黎至的衣角。 “干什么？”黎至回头，看见一张怯弱的脸。 “我……脚痛。” “我不信。”黎至转回去继续看手机，说道：“别再污染我的车了，你要实在走不动，我把钱给你，你自己打车去医院。” “你走慢点……”莫可低声道：“就行了。” “你要求好多。” 黎至语气有些不耐烦，却放缓了脚步，容忍莫可拉着她的衣角，等他跟上来。 此刻莫可已经忽略了嘴里的疼痛，忽略了自己多么狼狈，他眼睛一闪一闪地看着黎至，大胆地更加靠近，黎至突然回头吓了他一跳，下意识屏住呼吸。 “你怎么靠这么近。”黎至说道：“离我远点，再待会儿把我的衣服也弄脏了。” 莫可顿了顿，“好。” “嗯。”黎至挑了挑眉毛，低头瞥了一眼手机屏幕，漫不经心地说：“再惹事可没有好心人了，以及这次我给你花的钱，记得想办法还我，还点别的，别还钱，我穷得只剩这个。” 第18章 咕咕结束了 补了牙齿，麻药的劲儿还没过，莫可躺在病床上，模糊地出声想要在窗边打电话的黎至回头。 “你在那儿唔个什么，我根本没听清。”黎至把手机丢到病床，揉了揉太阳穴，“给你舅舅打完电话了，他说他来接你，你等他吧。” 莫可抓住她的衣服，努力发出清晰的音节：“钱……” “钱？”黎至又把他的手扔回去，说道：“你穷成这样？术后买药的钱都没有？” 莫可一愣，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双手比比划划。 黎至像看傻子一样，打断他：“行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我用不着你还钱，该怎么样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她关好病房门离开了。 独留莫可一个人傻傻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脸。 黎至这人，似乎还挺不错的？可是他连黎至都难以接近，何况池境明，要在七天之内将黎至的好感度刷到50，现在看来遥遥无期…… 「系统提示：黎至对你的好感度有所变化，当前好感度为：20。」 莫可后知后觉，想起了黎至的脸，突然觉得这项任务，也不是无法完成的，黎至不是不喜欢小白花，黎至偶尔也会心存怜悯。 他一直等到莫雨红来医院，而莫雨红推开病房的第一句话是：“可可……你、你那个朋友走了吗？” 莫可盯着他看，缓缓点了点头。 莫雨红遗憾地叹了口气，蹑手蹑脚地走到莫可身边，轻轻抚去莫可脸庞的头发。 “舅舅一直都明白，你心里不开心，可恨舅舅不是女子身，保护不了你。”莫雨红停顿了片刻，嘴角勉强勾起一抹笑意，“你的那位同学是个好人，可是你要是喜欢她的话，要做好心理准备哦，那么好的人，应该有很多男孩子追求吧。” …… 黎薇蕊不耐烦地给那个黄毛扫码转账，打发她道：“也没揍他一顿，懒得计较了，拿了钱赶紧走。” “说话客气点儿，别当你是黎家人老子就不敢对你怎么样了。”黄毛用手机敲击掌心，表情和面对黎至时截然不同。 “也就看在黎家的面子上，大姐让我们过来帮个忙，撞上黎至差点工伤，还没找你算账。” “行了。”齐紫荧道：“黄姐，你们先走吧，我跟他有点话说。” 黄宇光看了他们两眼，拿钱办事替人消灾，再确认一遍转账，也懒得纠缠就走了。 她们走后，齐紫荧冷冷地盯住黎薇蕊：“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好主意？还让那件货在黎至面前装了一波可怜？” “我也没想到啊。”黎薇蕊尴尬道：“阿至平时都跟池境明俞识她们在一起，正常放学也不走那条路的，谁知道阿至来了。” “废物，还得看我的。”齐紫荧伸出手，说道：“你那美甲上的钻石给我。” “干什么？”黎薇蕊摸了摸指甲，“我得去找美甲师卸掉，你想干嘛？” “你猜呢，那小件货穷得要死，看见值钱的东西能不眼红？”齐紫荧呵呵一笑。 “你别弄巧成拙，反倒让阿至更靠近他。”黎薇蕊对他翻了个白眼，给美甲师打电话。 “你以为我是你？”齐紫荧抱起胳膊，鞋尖踢走碎石头，嘲讽道：“能想得出来让黄姐她们装不良少年，小心被俞识碰见，好给俞家加点业绩吗。” “俞识就算和阿至一起来的看见了也不知道是黄姐她们。”黎薇蕊瞥了他一眼，“你刚转学来不知道，俞识没兴趣掺和这种事情的。” 齐紫荧不置可否，他是不了解俞识，俞家和齐家本来就来往不多，平时商业合作较多，他从各个朋友那里都听过池境明，可俞识那是跟他们两个圈子的。 而此时。 黎至完成每日任务，拿到了第二个演技点奖励，去她们约定的地方找池境明和俞识。 池境明和俞识正在喝咖啡，顺便研究这个“系统”。 戳戳点点了半天，池境明遗憾道：“我没有每日任务。” “我也没有。”俞识手中拿着一本画册，抬头说道：“可能咱们都没有白头像的角色，阿至的系统里莫可是解锁中的。” 池境明从上到下，翻了一遍头像列表，突然手指停在某处，疑惑道：“这个人是谁？” “什么？”俞识好奇，放下画册，“还有不认识的人吗？” “我不认识这个人。”池境明点击两下，突然弹出一个显示框，走过来的俞识看到了，微微蹙眉，逐字念出：“莫可主线解锁？咱们这没有莫可，只能去黎至那里看。” 合着这剧情还是三个系统相辅相成的？ “什么主线？” 黎至到了咖啡馆，径直走向她们，“莫可的主线任务？” “对。”俞识招呼她，：“你认识这个人吗？” 黎至低头看了一眼，说道：“我也不认识。” 她转头看向池境明，摸着下巴：“想不想知道莫可那家伙的主线任务是什么？” “说来听听。”池境明说道：“我真的很好奇，别吊我胃口啊。” “哎，我真说的不开玩笑。”黎至笑道：“那家伙的主线任务是攻略你，成为你的那什么白月光，然后离开你。” “休要再说！”池境明连忙阻止，只听了这么几个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忍不住抖了一抖，“这是系统？写男频言情小说的吧，这剧情，拍出来得广受差评。” “这个人……”黎至端详那人的灰色头像，说出自己的惊人推论：“有没有可能是莫可的替身？都白月光了，肯定得来个替身文学。” 俞识无奈道：“为什么你对这些东西了如指掌。” “拍戏嘛，什么都得了解一点。”黎至摊手，坐到位子上，“什么白月光回国，替身囚禁文学，还有最终爱上替身的，这种梗翻来覆去玩，多了去了。” 她不演言情剧，不过有时候导演会买言情文的版权，保留一些核心剧情，再去大改，删除泛滥的感情戏和过多的男主视角，尽量做到看着不反胃，黎至时常围观改剧本的名场面，了解颇多。 第19章 不好，我的房子 夜。 黎至和池境明她们住，黎威更是觉得黎薇蕊碍手碍脚的，又不可能给黎薇蕊一笔钱让他出去租住，干脆黎至就把自己那套别墅让他暂住，记得帮她打扫卫生就行。 往常黎薇蕊都会喊上自己的狐朋狗友来开派对，今天偌大的别墅却是冷冷清清。 “没什么想跟我解释的？”黎至坐在沙发上喝饮料，似笑非笑地看着黎薇蕊。 黎薇蕊像个罚站的学生，畏手畏脚地站在她面前，咬着指甲道：“我……我就是想和朋友尝一尝酒……” “我说的是这个？”黎至把车钥匙往茶几上一扔。 “你当我不认识黄宇光？就这点破事你把柳垣那群人牵扯进来干什么？”黎至话题一转，摸着下巴思索道：“话说，她真是我粉丝？” “都几把孩子，你生什么气。”黎威打着哈欠，趴在二楼扶手上，懒洋洋说道：“我给他的电话号，是这个用途啊，一帮小男孩扯吊撕头花而已。” “你怎么跑这来了？”黎至抬头，微微挑眉，看着她说：“没钱了，把自己房子都卖了？” “再赔钱也没到这个程度吧。”黎威看向黎薇蕊，说道：“还不是某人开派对，说玩得很大，结果我被新朋友拽来，发现来了自己家。” 黎薇蕊抿唇，支支吾吾道：“阿至，不是那个意思……” “你玩得挺开心啊。”黎至瞥了他一眼，“钥匙还我，从明天起滚出我家去。” “阿至……”黎薇蕊开口，仍想挽留，“我没地方住的……” “我觉得你挺有的。”黎至拿回钥匙，随手跟车钥匙丢在了一起，偏头看黎薇蕊：“我是不是平时太惯着你了？这算我家还是你家？完事了觉得找两个清洁工过来就没关系了呗？” 黎威在二楼一副看好戏的神情，她个人不在乎这些，今天黎至不回来，她估计都想不起来告诉黎至一声，谁让黎至回来兴师问罪，黎威心里就是觉得谁太靠近黎薇蕊都没什么好运气，乐得看黎至吃一堑长一智。 “我……”黎薇蕊想要辩解。 黎至不想听，黎薇蕊除了卖惨没别的，看都看腻了，直接站起来，扭着他的手臂，一路拉扯到二楼，塞进黎薇蕊一直在住的房间，咣当一脚踢上门，拿着钥匙反锁。 “明天早上连人带行李都给我滚出去。” “现在想想，二姐劝你的也没白劝对吧。”黎威转身，揣手说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这和在家里养个蛀虫没区别，不知道的还以为黎家轻女重男，非得要姐妹们的家产腾个地方给男孩。” 黎至头疼道：“你劝什么了？当时我根本没听。” 黎威无所谓地耸耸肩，自己的妹妹自己了解，黎至就只是习惯性反击和嘴硬。 她也不说什么，转身回房间，一边打哈欠一边说：“在你这住一晚，晚上别找我打游戏，熬了两天夜了困死我了。” “我说我要赶走你了？”黎至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摘掉耳机。 她在小群里发了消息，果不其然池境明已经睡了，俞识纳闷儿，发了条语音：“这两天怎么回事，咱们三个怎么老是有一个人去忙别的事？” 算算她们都有几天没在一起回家，一起吃晚饭打游戏了？莫名其妙体验了一把长大后各奔西东的感觉，奈何池境明那家伙生活作息好得根本没这个烦恼。 黎至在群里发了一连串的哈哈哈，又说道：“我去洗澡了，明天早上都别动，等我来接你们。” 俞识回了一个哈士奇感动表情包。 …… 次日，星期四。 莫雨红自作主张，给莫可请了两天的假，加上周末在家休息四天，班主任知道了莫可的事情表示同情，主动说如果下周莫可还是不舒服，就再住家休息两天，作业和课程她每天都会发在群里，让学生注意看一下就行。 实际上老师知道这些男生什么德行，别说写作业了，放假休息这两天怕是连书包都不会翻一下。 莫可心里还是想去学校的，攻略任务时间紧迫，四天要是都见不到黎至那就失败了，只能拿出手机私信黎至的账号。 “学长，我舅舅让我在家静养，这周请了假。” 那边黎至的回复也很快，不知道是不是她经常看手机的缘故。 言简意赅，只发了一个字：“嗯。” 一个字就让莫可心思活络起来，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看向梳粧台上放的瓶瓶罐罐，闲着也闲着，不如学学如何化粧？ 或者还是先以保养为主？ 他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个世界的男生与青少年的账号上网是有限额的，几个小时的时间，想要学习只能把视频下载，莫可在视频网站上随便下载几个看着顺眼的视频，顺便还下载了一个教穿搭的视频。 至于什么作业，早忘到九霄云外了。 …… 上午的课程结束后，池境明和黎至都跟着俞识跑去画室了。 齐紫荧来找黎至，结果扑了个空，黎薇蕊嘲讽他：“这下想干什么想做不成了，人家莫可干脆不来上学了你能如何？” “还不是因为你。”齐紫荧瞪了他一眼，冷哼道：“没有你出的那个馊主意，起码那贱人现在还在学校，你也不至于被黎至赶出来。” 黎薇蕊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差了起来，哪壶不开提哪壶，这种事情以前也有过，可哪有像这次似的，都没给他什么解释的余地就将他赶了出去。 思来想去不怪莫可，还能怪谁？要是没有莫可，他现在怎么可能被迫在外面租房子？租房子也是用的他自己的零花钱，本来他的零花钱相对黎威阿至她们就少，母亲朝九晚五地忙碌，黎薇蕊也不好和母亲说什么……母亲也不是很喜欢他。 在黎家，他能依附的只有从小陪伴长大的黎至，黎至对他还算好的。 齐紫荧家里还算宠着男孩，兴许是齐紫荧的出生没占了哪个姐姐妹妹的份儿，齐家表面上还算对孩子们一视同仁，齐紫荧的零花钱不少，加上他不和姊妹们一样住在外面，自认男孩子没什么独立性需要培养，住在家里没其它需要花钱的地方，过得比黎薇蕊阔绰多了。 第20章 刷好感度 莫可倒在沙发上，他研究了一天化粧，又把衣柜的衣服都掏出来挨个儿尝试搭配，感觉自己只学了点皮毛，拿着小镜子端详，怎么看镜子里的自己都不满意。 面色憔悴，脸庞有些浮肿，大半夜出去会被叫男鬼的吧，莫可心里厌烦，顶着这张脸怎么刷黎至的好感度，让黎至戴着墨镜看他吗？ 算了算也没有几天时间了，周末黎至肯定不这么好找，她们有钱人周末应该都会出去玩吧，明天也不能去上学，好感度还差三十，根本刷不满。 可be线要面临的就是死亡结局……主动约一下黎至呢？黎至之前留下过电话号码的。 一直以来不给任务提示，像个发任务机器的系统突然出声。 「监测到宿主当前任务处于停滞阶段，系统将自动发放第二阶段任务选项！」 莫可没看懂，愣了一下，什么第二阶段？不会是直接判断任务失败了吧？ 「选项一：永久使用宿主十年寿命，十分钟之内，黎至必定对宿主发起邀约。」 「选项二：永久使用宿主二十年寿命，立即增加黎至好感度十点！」 寿命啊……莫可犹豫了一下，二十年换十个好感度还是太亏了，可十年寿命实在不少。 他不就是为了活着才去做这些攻略任务的吗？现在攻略任务要他付出部分生命的代价，还是不可逆的，怎么感觉像跳进了坑里？ 系统此时贴心给出了提醒。 「系统提示：黎至be线的死亡流程在三个月之内。」 ［任务详解：莫雨红债台高筑，无力偿还，将你抵押给了“温生”后逃离柳垣，失去黎至庇佑的你，很快便被“温生”及其党羽卖往国外，用作了血包，最终贫血而死。］ 莫可越看这段文字越感觉惊悚，be线的他是活活被抽干了血死的吗？这感觉比那个五马分尸还吓人……而他，他还真不知道莫雨红哪里欠钱了？ 莫雨红平时都表现得对他很好的样子，结果居然会抛弃他一个人跑掉？ 看完了这个，莫可一下子就觉得十年寿命不是多珍贵的事情了，起码人还活着，少活十年总比少活一辈子强。 做出选择后，系统不再发声，莫可咬着指甲，有些心急地等着消息。 …… “学校要开会。”池境明抓了抓头发，“不是，本来都没事了的。” “我老师让我去她画室帮忙。”俞识脱掉沾满油彩的手套，另一只手拿起手机。 “我这系统给我自动接了个每日任务。”黎至亮出手机屏幕，语气有些冷：“姓莫的那边刚刷新了一个任务第二阶段，我本来还以为没什么特殊的，结果就给我出了这么个东西。” 俞识看了一眼，表示无语：“他最近不是有一个你的任务吗？不会任务期间这系统都一直变着花地把我俩支开吧。” 黎至这边的任务，她自己接的都是没有惩罚的，约是个放养的状态，可以做也可以不做，但这个任务却是标明了惩罚。 「请玩家在十分钟之中使用通讯手段联系并邀请莫可，成功见面后并拿走一样东西，即任务完成！」 「任务奖励：自选数值点＋5。任务逾期没完成：随机数值－5。」 这系统还“贴心”地放了莫可的手机号码在任务栏下方，黎至瞥了一眼，选择去博客给莫可私信发消息。 低头打字，边打边说：“我要不干脆把好感度拉上去看看？我修改的应该也算任务完成吧。” “试试呗。”俞识穿上外套，说道：“别突然加，一点点加，给他营造一种你喜欢他的假象，然后再随便把好感度降了，他肯定害怕，他那个任务不是有很严重的惩罚吗。” “对。”池境明走过去搂住黎至的肩膀，看她手机，说道：“你再发几个任务给他，吓唬他，任务是什么都无所谓，起到作用就行。” 闻言，黎至也有了兴趣，若有所思道：“你们说我用不用去网上看看那种如何摧毁一个人的精神类的视频？” “不用吧，你天赋异禀。”俞识笑道：“黎薇蕊今天都没敢跟你说话，打个巴掌给个甜枣这你太会了。” “那是特殊情况，换你你也生气。”黎至头疼道：“我房子本来挺好的，这下请十个清洁公司来我都觉得脏了。” “走吧阿识，咱俩顺路，我送你。” 池境明一脸幽怨：“你俩就这么把我丢下了？” “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吃的。”黎至问道：“想吃什么？我打包回来，你回家再点两个外卖，等我们呦。” 黎至贱兮兮地给她飞吻。 “姐们儿没看错你。”池境明感动道，刚想点两个菜，黎至就被俞识拽走了，徒留她一只挽留的手，在空气中孤独无依，“诶？” 俞识笑道：“她想吃什么咱俩还不知道吗，照常买就是了。” 池境明默默收回手，确实没其它想吃的，尤其在俞识老师的画室那条街上，她固定去吃的只有那几家了。 …… 莫可有些紧张地站在路边，手提袋里放着两杯奶茶，莫雨红不在，他自己也不敢化粧，学着那些视频里的样子，轻轻地上了一层粉底，涂了口红，用了一点不易察觉的眼影颜色。 至于衣服，他肯定不敢穿成苏卿卿那样，裙子太短他没有安全感，就穿了件普通的浅蓝色连衣裙，一双白色凉鞋，想着博客上莫可以前穿的那些衣服，现在的他要是被苏卿卿看到，估计又要涨可疑值了，所幸黎至不关注原本的莫可是什么样子。 “莫可？” 黎至的视线离开手机，抬头看了看他，“不是让你找个地方坐着，傻站着等我干什么。” “我刚去买了两杯奶茶。”莫可说话仍有些口齿不清，一紧张更是磕磕绊绊的，抬手把手提袋递给她。 “我喝两杯？”黎至挑了挑眉，她的任务就这么水到渠成地完成了？ “不是不是。”莫可的脸噌地一下就红了，“我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口味的……” “这个给我吧。”黎至拿走了一杯，拎在手上，低头点了两下手机，加了5点好感上去。 莫可现在紧张得像个浑身炸毛的兔子，根本不敢看黎至，收到系统的好感度变化提示，才大着胆子悄悄地看了一眼她。 于是就碰上了黎至同样看向他的视线。 莫可一紧张就结巴：“我、我……” “你什么？”黎至疑惑了一下，“你想喝这杯？” 莫可连连挥手，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第21章 约会 “去看电影？算了，浪费时间。”黎至边走边说道：“让粉丝拍到也不好，多影响我的风评。你就打算一直跟在我后面当不会说话的哑巴吗？” “我对这边不熟悉。”莫可小声说。 环顾周围的车水马龙，陌生而繁华，从他穿越到现在，只在家和学校附近，再远点的地方他一个人也不敢去，今天因为要赴约黎至，打了车过来的，如果要他看地图自己坐车的话，怕迷路和耽误了时间。 黎至回头瞥了他一眼，“往酒吧那种不三不四的地方去倒是很熟悉。” 说完这句的时候，还十分灵性地调低了五点好感度，黎至一直都拿着手机，有时候聊天有时候刷视频，点点手指调数值，莫可根本不会疑心她在干什么。 “那次是苏卿卿拉着我去的。”莫可抿了抿唇，黎至的好感度变化跟坐山车似的，拿不准哪句话说错了，小心翼翼地辩解道：“之前我都没去过那条街的。” “哦？”黎至顿步，转身居高临下地凝视着莫可的眼睛，“不是还看过女人穿裙子那种不伦不类的节目吗，怎么突然装起清纯了？” “我……”莫可心虚了一下，低头看脚尖，“电视节目嘛，苏卿卿让我喝酒，我拒绝不了他，喝了之后人也晕晕的，就想把自己说得很厉害一样。” “这样啊。” 黎至仗着身高优势，明目张胆地把手机放到莫可头上，十分大方地加了十点好感度。 “诶？”莫可察觉头顶不对劲，想要抬头。 “别动。”黎至说道：“你怎么这么矮，感觉没我家桌子高。” “是你长得高。”莫可扁了扁嘴，伸手去摸头顶，“你把什么东西放我脑袋上了？” 高中的女生身高基本定型了，平时在学校，要是不穿校服，很难认得出来哪个是老师，哪个才是同学。不过男生一般也不会在高中长高了，黎至看他不会真的像看桌子一样吧。 感觉从上到下被看见的话，想把自己的脸展现出来只能仰面看她，可是下巴不好看，显得脸像一张饼，粉底液也要均匀涂到脖子上，遮一遮和脸的色差，最好是修容多扫一些…… 莫可在分心想这些事情。 “你猜？”黎至拿起手机，故意拽了一下他的头发。 “唔、痛……什么啊。” 莫可回过神来，摸了摸头顶。昂头看向黎至的手，微微摇晃着身体，想要转身去看，却被黎至一手扳着肩膀扳了回来，莫可睁大了眼睛，轻轻咬着下唇盯着她。 “不可以回头看？” “对。”黎至低头，看着他笑。 距离或许并不近，只是黎至太高，她站在他面前，阴影就足以笼罩他，让光照不进来，呼吸也逃不出去。 “好吧。”莫可眨了眨眼睛，踮起脚尖，后倾着身体，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自己的腰再软一点，弯得更快更深一些，就能更快地看见黎至手上拿着什么。 兴许他的腰确实僵硬，平衡性也不好，后倾得太过了，一下子掌握不好重心。 “啊！”失去平衡的一瞬间，莫可手指动了动，惊恐得掩住了嘴巴。 下一秒，黎至伸手揽住他的腰。 没有放手那种，还将莫可的身子扶正。 “你为什么一天到晚总是摔？”黎至无语道：“这次看在你有伤在身，我扶你一把。” 莫可缩着肩膀站着，连续拍着胸口吐气，活像受了多大的惊吓似的，他心里那一瞬间的恐慌是知道黎至不会接住他，可居然真的被黎至接住了，心跳得为什么比真的摔了还快。 “我……”莫可把头撇到一边去，说道：“所以第一次在医院我脚滑摔倒了，你只是故意没有管我的吧。” “有手有脚我为什么要管你？”黎至毫不心虚，嗤笑一声，转身就走。 “黎学长？你走太快了……”莫可受伤的那只脚踝还会疼痛，轻声喊她，黎至也不回头，忍着痛一路小跑到她身边，拉住她的衣角，吐气如兰，微微呼了两口气，小声说：“你慢一点走，我脚踝还很痛。” “关我什么事？”黎至没有扣除好感度，一脸无聊地刷了两下手机，看莫可还不说话，面无表情地扫开他的手，迈步之后回头看着他：“你不走是吧，你不走我走了。” “我走、我走。”莫可连忙跟上她，也顾不得脚踝传来的刺痛，像在挤压骨缝一样，他埋怨自己干嘛要说那句话、干嘛非得提起医院、干嘛用那种语气说话？惹得黎至不高兴，本来黎至对他的态度已经好很多了，这下功亏一篑。 他隐隐留着的印象记得这个任务很重要，可来不及看什么好感度，无论有没有变化，还是先跟上黎至吧。 黎至腿长步子快，她用走的，莫可就得小跑，好不容易停了下来，莫可痛得脚都不敢落在地上，别扭地支在另一条腿后面，仰面讨好地笑了笑，看她没有甩开他的手，就拉着她的手指晃了晃，轻声说：“黎学长？我错啦……我没有在怨你……” 这边人稍微少一些，黎至扭头，似笑非笑道：“老子是不是还得给你道歉啊？” “不是！”被她这样的目光盯着，莫可瞬间寒毛直竖。 “没事，我脾气一向很好。” 黎至伸出手，搭在莫可肩膀上，似乎是搂着他，旁人看起来多亲密，莫可却只能感觉到臂弯收紧压迫着脖颈，迫切地想要喘息，几乎是毫不留情，被挟着脖子带走的。 她把莫可带到了一处没人的窄巷子，堆着许多残缺的画板，垃圾桶里是乱七八糟的彩色的草稿纸，混合的颜料盒，这里应该是画廊的楼下。 黎至松开他，一脚踹在腿弯处，莫可直接扑倒在地，眼冒金星，手腕无力地撑在地面，干咳了两声，大口大口地呼吸。 “给你点好脸色就觉得你算个东西了是吧？”她蹲下来，掐住莫可的脸，“你这两颗牙也是老子出的钱，没有老子你就算尸体臭了都没人管，不知感恩就算了，还想着反咬我一口？” 她手上不留着力气，莫可被掐得脸都变了形，痛得直接哭了出来，抓着她的手腕，带着哭腔一顿一顿地说：“我不是，黎学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第22章 请问这是青春伤痛文学片场吗? “哦？那你什么意思？”黎至在笑，可笑意不达眼底，她表情管理一向到位，故意向下弯着眼眸摆出笑意时，唇角也是向下勾着尖儿的，把莫可的脸拧正对着她，说道：“怎么不说话了？” “我只是……” 莫可的掌心轻轻贴着她的手腕，他怕得脊骨发抖，仍然在逼着自己靠近，再靠近，近到黎至认定他无害，近到黎至可以轻而易举伤害他，提前展露脆弱就不会招惹更多恶意，这是莫可在这个世界学到的重要一课，这一课是黎至教给他的。 不能太近，距离要刚好，要容易被伤害，又无法反击，脆弱才可信，至少值得一信，声音嗫嚅，细若蚊蝇，“我只是想，要是没有当初医院那一跤，就没有现在了……” 说罢，莫可紧张地放缓了呼吸，半晌，听到了黎至轻笑一声。 “演得好差。” 黎至站起身，拍了拍手，斜睨着莫可，轻笑道：“你在我面前演戏？” 被识破了，可态度没有想象得那么差，莫可连忙抬头看她。 “不过你要怨就怨我吧，我就是故意想看你摔倒的。”黎至颇为绅士地向他伸出手，开玩笑一样的语气：“相信我，以后你比起怨我，更想恨我。” “怎么可能……”莫可恍惚地搭上她的手，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 黎至的喜恶永远叫他捉摸不透，笑不是高兴，更不算原谅，有时候冷下脸与忽视不代表讨厌，难得的亲密会是暴力的前兆，无论一味顺从还是保留意趣，都要招惹至不悦，当莫可看到系统提示掉了五点好感度，他恍惚感更重，面前这个人戴着一张千变万化的情绪面具，能拿到提名的青年演员，真的很厉害…… 失神中的莫可，站在斑马线上，与迎面而来的汽车擦肩而过，这才堪堪回神，连退几步，一扭头黎至就站在原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过马路时要看红绿灯，小朋友，你的家长没教过你？” “唔……不好意思。”莫可甩了甩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再怎么甩也不会把脑子里的水甩出来的。”黎至看了一眼，拉着莫可走。“你这慢悠悠的干什么呢，我叫你出来是陪我找乐子的，不是来跟你扮情侣约会的。” 莫可的耳朵瞬间红透，结结巴巴地说：“我、我知道。” 他不知道黎至要带着他去哪里，跌跌撞撞地跟在她身后，进了一家甜品店。 一进店就被香甜的气味扑地一下笼罩了起来，糖霜、奶油、还有新出炉面包的香气，莫可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却还给他留点面子，小声地咕叫了几下。 黎至和店员似乎是熟人，看见她们说了几句话之后，店员便熟练地拿出了几种甜品包起来，莫可不懂这些，他都不知道这些东西各自叫什么。 “你想吃什么？”黎至回头问道。 莫可抿了抿唇：“我吗？我都可以。” “那你不饿，别吃。”黎至好整以暇地看他，微微挑眉道：“不用你付钱，今天你就算把她家店吃了，我都给你出钱。” 莫可被她说得愣了一下，“我……” “不说算了。”黎至接过店员递来的袋子，付了钱就走了，速度之快，仿佛真的不再考虑这件事。 莫可也只能跟在她身后，走到了街上，鼻子里仍萦绕了糖霜甜甜的香气，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家店，肚子又叫了两声，咬咬牙跟上黎至。 “给你。” 黎至突然回头，莫可差点撞进她怀里。 她把拎着的其中一个盒子拿出来递给了莫可，“管管你那肚子，别叫了，你那杯奶茶撒了，这算我赔给你的。” “可是……” 莫可这次真的愣住了。 什么时候能从黎至嘴里听到“赔”这个字了，他都没在乎那杯奶茶，他只想着怎么让黎至消消气，黎至还有时间记得他没吃东西会饿吗？ 不对，黎至居然会对“造成了别人的损失”这件事做出赔偿？黎至不说一句活该都算善良了。 “没有可是，给你就拿着。”黎至说道：“带着个闷葫芦也挺没意思的，这会儿你舅舅该回家了吧？你也回去吧，我不想还得照顾你过马路。” 原来是要赶人了。 不知为何，他心里有种失落感，虽然跟在黎至身边让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担惊受怕地试探她，讨好她，但是他全身心地牵挂一个人，那种满足感像在被注视着一样……不是在扮演情侣，可确实有些亲密互动，在路人看来和情侣也没两样了吧？ “我走了……”莫可小声问道：“那你呢？” “你管不着。” 预料之中的回答，莫可低低地哦了一声，一步三回头，不舍地连连回望。 “不至于吧。”黎至一脸无语，不过想到了那个该死的任务，大手一挥，一次性加了十点上去，把他这几次回头的好感度变化全都预先加满，直接说道：“赶紧走，别占着地方。” …… 莫可离开后，黎至叫了司机过来，又买了几样池境明爱吃的东西，去画廊楼下等待俞识。 俞识很快就出来了，外套挽着放在手臂上，下了楼看到黎至就在笑：“你还故意把人拉到这边啊。” “我还是特地选的位置呢。”黎至靠在车上，看见她过来，伸手拉开车门，“你站在窗户那里一低头就能看见哈哈哈。” “我看到了，”俞识弯腰上车，笑个不停：“你就变了一下脸，把人吓成了那个鬼样子，我就说黎至能止小儿夜啼吧。” 她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黎至眼珠子一转，俞识就知道她又要干什么缺德事，彼此还是太熟悉了，换成俞识不但不会被吓到，还会拆穿黎至又在演，出色的演员会利用任何能给自己加戏的小细节，别说，这招吓唬别人确实管用，黎至经常这样唬住很多人，莫可绝对不是最害怕的那一个。 上一个还在纠结今晚在哪里住，想尽办法给黎至道歉呢。 “当时我都没动那个好感度。”黎至上车，示意司机可以走了，继续说道：“他自己莫名其妙就语无伦次了，我好冤枉的，我笑累了休息一下不行吗。” 笑得俞识明目张胆地偷吃给池境明带的甜品，“这么怕挨揍，怎么真被打了反倒是那个态度，挺有股气的，炒股的股。” 第23章 天降系的礼物 回家后，两人绘声绘色地给池境明描述了一遍，池境明笑了五分钟之后才发现自己少了一块点心，俞识心虚地坐到一边打游戏，假装没听见池境明气势汹汹的质问。 黎至果断出卖好友，池境明怒而上线游戏找俞识单挑，奈何池境明平时不爱打游戏，她打游戏纯粹是两个好友双排缺队友，没人喊她都不上线的，游戏技术自然差了俞识一截，被击倒三次以后郁闷地拿走了俞识的饮料。 获得胜利而输了饮料的俞识就这么因为吃了辣条而找不到解辣的东西抓耳挠腮，猛灌矿泉水。 好宝宝池境明按时睡觉去了，俞识打了一会儿游戏也觉得累了，伸了个懒腰，转头望向还瘫在沙发上的黎至，说道：“洗洗睡啦，你这一天怎么做到熬夜还早起的？” “其实我是属猫头鹰的，我都是在白天课间睡觉。”黎至笑着撕开手上的薯片，“我待会儿就睡。” 要不说黎家人都有点工作狂的潜质，都是发小当然清楚彼此家庭的情况，俞识现在都记得小时候去找黎至玩，住在黎家，黎轩斌黎姨顶着个黑眼圈凌晨不睡，半天去客厅找枸杞泡茶，碰见了同样夜半不眠，做蛋炒饭的黎威，最后发现黎姥姥也没睡，站出来教训她俩不睡……没训到黎至，俞识很可惜，因为那天俞识没睡觉，就是黎至拉着她读了一晚上的恐怖故事集。 按照黎至以往的睡眠时间，估计等她睡着了黎至都还醒着。 …… 星期五。 上午比较重要的两节课过去后，俞识就跑去了画室一心沉浸创作了。 池境明今天没什么事，大课间休息，两人在操场上聊天，齐紫荧大概是看到了黎至，可算找到了她，拿着一个礼物盒离开教室，穿着高跟鞋跑不了，快步走过来。 虽然校服发下来了，但是齐紫荧这种富家男怎么可能乖乖穿着一成不变的刻板校服，就连苏卿卿都会在校服上贴可爱涂鸦和缝上一点装饰花边，齐紫荧看不起那种三流审美，感觉在身上缠两个灯管能直接上台跳舞扮演虚拟偶像似的，齐紫荧只是换成了自己的衬衫裙子，款式相似质感却截然不同，戴了胸针项链这些饰品，几颗珍珠莹光圆润，懂行的人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相对而言的价值不菲，手里抱着的礼物盒就是他曾经展示在博客的那块表，他攒了好久的钱才买下来的，比他身上这些小打小闹的“轻奢”可贵多了，此时此刻要送出去了居然有些紧张，不过这份紧张影响不了他，稍微迈了一步，挡住黎至的路，抬起头凝视她的脸，毫无胆怯地说道：“黎至，我有话跟你说。” 黎至微微后退一步，表情有些无语，“你不要每次都喷这么重的香水，还是这种味道的，你不觉得甜得有些过分了吗？” 池境明的反应比她还大，连退几步急忙呼吸新鲜空气。 换个人站在这里可能会手足无措，会面红耳赤，但这是齐紫荧，对于黎至的打断与拆台，他习惯性地无视了，把精致的礼物盒递到黎至面前，说道：“这个给你。” “什么东西？”黎至挑眉，手还揣在兜里，没有要拿出来的意思。 “一块手表，我觉得你可能喜欢。”看她不接，齐紫荧大着胆子，把她的手拽出来，将礼物盒放到她手里，稍有的肌肤接触让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了一些，齐紫荧的脸也红了一些，“你要不要打开看看？” 黎至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嘴上说道：“我没兴趣，要不你还是拿回去吧，还有你那个美甲戳到我了。” “我新做的呢。”齐紫荧低头看了一眼，竖起指头，像猫伸爪子一样吓唬她，“快打开看看，不然还戳你。” “不看。”黎至笑道：“手表这东西和我不搭吧？明姐，要不你打开吧，帮我看一下好不好？” “好啊，我还挺好奇的。”池境明单手搂着黎至的肩膀，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池姐姐！”齐紫荧气恼地跺了跺脚。 池境明立刻如遭大劫，看齐紫荧就像看见了呕吐物一样，尬笑着松开黎至，一边摆手一边后退：“行行行，我不看了，阿至，我去那边等你。” 她转身就走，像下定了什么决心，黎至还听到了她的呸声，足足呸了四声去去秽气。 “池姐姐走了，我看你能找什么借口。”齐紫荧意气扬扬地看着黎至。 “我要不要打电话去找找阿识？”黎至故意把手背过去，偏生不打开手里的盒子，笑道：“要是收了太丑的礼物，显得我的审美不好，阿识她懂艺术，我咨询一下。” “你故意的！”齐紫荧气鼓鼓地盯着她，“我精挑细选的，你真的不想看？” “对。”黎至一直观察他的反应。 “那你扔掉吧。”齐紫荧一扭头，说道：“反正我挑不好你喜欢的东西，干脆看也不要看直接扔掉，免得丑到你的眼睛。” 黎至已经把盒子打开了，把手背过去的时候就在悄悄开盒子，端详着静静躺在软盒当中的手表，“还行，不是太丑。” “好呀你！每次都这样欺负我！”齐紫荧猛地回头，气恼地去踩黎至的鞋子。 “别闹。” 黎至躲开，才注意到齐紫荧穿的鞋子，是细跟的黑色高跟鞋，那些乱七八糟的绑带都没有，标准的成人款式，被她看见了，齐紫荧抬了抬脚尖，也微微抬起自己的下巴，就像展台上的模特，问她：“好看吗？” 黎至想的和他南辕北辙，黎至说：“这么细的鞋跟你还跺脚？也不怕跺断了？” 齐紫荧一噎，冷哼道：“你管我呢。” “你这双鞋子扔办公室，老师们只会讨论是哪位男助教留下来的。”黎至盖上盒子，说道：“东西我就收下了，心意我一点也不收，戴也是不可能戴的。” “我才不在乎。”齐紫荧侧身抱胸，看着她说道：“我是来送东西的，你把东西收下就行了。” 第24章 你们不要再打啦 把礼物送出去的齐紫荧满心欢喜地回到教室，发了一条博客，很快就被关注者转发起来。 齐紫荧个人粉丝不多，但是和他关系好的都是粉丝多流量大的“网红”，这些人第一时间转发带起的热度很可观。 齐紫荧的博文没表明这就是送给黎至的，看着网上的调侃和猜测，莫名感到了怀揣一个所有人都不知道的重要秘密的愉悦感。 兴许是黎至经常在大众视野当中，齐紫荧就想创造那些别人看不到的隐私，独属于两个人之间，再者说最近黎至相关的话题主要还是新剧，花边新闻传出去也没多少人在意。 齐紫荧翻到相册里保存的黎至剧照，指尖停顿了好几秒。 “齐同学？”苏卿卿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齐紫荧把他的手拍到一边去，关掉手机，不耐烦地看他：“什么事？” 苏卿卿瞥了一眼自己被拍红的手背，心里不知道把齐紫荧从头到脚骂了多少遍，表情还能装出一脸无辜，转身指了指走廊，“黎薇蕊找你。” 后门没关，一眼看到拿着手机，来回踱步的黎薇蕊。 黎薇蕊注意到齐紫荧，抬起手示意他出来。 齐紫荧推开苏卿卿，朝着黎薇蕊走过去，顺手还把门关上了，直言不讳道：“怎么了？还没跟黎至道歉？” 黎薇蕊脸上浮现一抹尴尬，“阿至她最近不想理我，我都没机会和她道歉……” 齐紫荧耸了耸肩，没说什么，他和黎薇蕊关系好，那是因为黎至，黎至一旦和黎薇蕊关系变差，齐紫荧觉得自己没必要和黎薇蕊走这么近了。 他也不喜欢黎薇蕊，哪个男生能看自己小舅子顺眼，虽然现在只是“暗恋的人的哥哥”，但黎至不反感他的示好，那他就有机会表白。 “我刚才看到你发的博客了。”提起这个，黎薇蕊神色有些得意，问道：“你的礼物黎至收下了？” “那当然了，我看到那块表的瞬间就知道黎至绝对喜欢。”齐紫荧瞟了他一眼，不知道他这么开心干什么。 “那你看看这个吧。”黎薇蕊找到那张照片，把手机递给他，“我在黎至的粉丝群看到的，听说黎至当时还是和俞识一起去的，你懂我意思吗？” 齐紫荧看了一眼，顿时指甲深陷掌心，尖锐的长美甲把掌心剐破，齐紫荧这才回过神来，扯了一张手帕纸塞在掌心止血。 “这是那个莫可？”齐紫荧冷声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照片正是昨天黎至与莫可表现亲密地走在一起。 “昨天吧，甚至俞识都知道，俞识和池境明都不太喜欢你诶。”黎薇蕊乐于看他吃瘪，他自己现在被冷落，也见不得别人好，他再恨莫可，总有比他还恨的人。 收了礼物又怎样，难道就算黎至喜欢他了？ “那个傻吊不在学校都能想尽了办法勾引黎至。”齐紫荧气势汹汹地回去教室，喊苏卿卿出来：“苏卿卿，你出来！” “什么事啊？”苏卿卿一脸茫然地跟着他俩。 黎薇蕊一摊手，“我不知道，你问齐紫荧。” “你和那个姓莫的不是好朋友吗？”齐紫荧一路向校门走去，“你知道他家住哪吗？” “我……” “喂喂。”黎薇蕊伸手拦了一下苏卿卿，和齐紫荧说道：“你想上门找事啊？” 齐紫荧转身讥讽他：“你想继续扮演你知书达理的好形象就别跟过来，至少你在黎至眼里是十足的下贱了。” “你！” “别骂人呀。”苏卿卿笑着打圆场，“我知道莫可住哪里，不过咱们还得上课，不用和老师请个假什么的吗？” “请什么假，老师要是问起来我帮你应付过去。” 校门口停着一辆出租车，齐紫荧挥了挥手：“我叫的车。”随后就拽住苏卿卿把他塞了进去，回头看向黎薇蕊。 “你走不走？” “你都那么骂我了，不找个人出出气不是亏了？”黎薇蕊冷笑一声，不想跟他说话，转身去副驾驶坐着了。 …… 苏卿卿卖朋友那叫一个彻底，在车上没一会儿就把莫可的家底都抖落出来了。 知道那家伙就是个单亲舅舅抚养长大的，齐紫荧心中鄙夷更甚，暗骂这种又丑又穷的烂货，还不知道使上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勾搭黎至，一想就气得想撕东西，装疯卖傻扮可怜，故意讨打利用黎至的道德心，齐紫荧自认太清楚这种人的想法。 他在附中的时候就处理过不知道多少个想这样吸引黎至的贱货，那时候齐紫荧就知道，黎至不会为这里面任何一个人出头。 到了莫可家楼下，齐紫荧一进楼道就对这股陈旧的味道感到反感，捏住鼻子，他浑身上下都和这里格格不入，这破地方还没有电梯，齐紫荧穿着细高跟鞋走了两层楼走得脚踝都痛了。 苏卿卿敲门：“莫可？你在家吗？” “谁啊？”莫可确实在家，此时正在试衣柜里的那些衣服，听到有人来了，慌乱地套上外套，穿着拖鞋去门口看。 “是我呀，苏卿卿。”苏卿卿说道：“我来看你。” 莫可没有疑心，不管怎么样他对苏卿卿还是有点信任的，毕竟当时在酒吧，是苏卿卿打电话找来了莫雨红。 他一开门就傻了眼，被齐紫荧一把推出三米远，黎薇蕊紧随其后，关上了门。 苏卿卿有些心虚地对着莫可笑了笑：“那个，不好意思啊……” “你们干什么！” 莫可认出了齐紫荧就是那天的转学生，可他也不明白这家伙和黎薇蕊什么关系，怎么这三个人是一起来的。 齐紫荧打量这间屋子，冷笑了一下，从黎薇蕊手里接过手机，怼到莫可眼前，“这个人是不是你？” “是我……”莫可后退了几步，看到照片的一瞬间他就猜到他们是来干什么的了，刚好退到桌子旁边，方便随时拿起桌上的台灯反击，“是我又怎么样？你们别乱来，敢动手我就报警。” “报警啊！”齐紫荧突然发狠，走上前拽住莫可的头发，踹了他一脚，“你看警察管不管你好吗？黎薇蕊！拿他手机！” 莫可惊呼一声，他还撕不过一个男生了？这会儿没有面对黎至的恐慌了，很快和齐紫荧扭打在一起。 显然齐紫荧更有经验，拉扯的时候知道叫人帮忙，还故意用鞋跟踩脚面，趁着莫可痛得使不上劲，连踹了好几脚上去。 第25章 苏卿卿的故事 “以后你再敢勾引黎至，我就把这些照片发到网上去。” 齐紫荧收起手机，示意黎薇蕊放开莫可。莫可一摆脱钳制连忙捡起衣服套在身上，脸上两个鲜红的巴掌印，低着头默不作声。 “你想报警也没用，最多也就是批评教育，不过你要敢报警嘛，你就算住警局里我也能玩死你。”齐紫荧拉着他的头发威胁道。 “嗯？” 黎至推开门，就看到这一幕，挑眉道：“什么情况？” “黎学长！”莫可愣了一下，虽然不知道黎至怎么会来，但在此刻无疑是他能抓住的救命稻草，挣扎着起身想往她身边跑，齐紫荧没有阻止他，面色阴沉地站在原地。 “你怎么来了？” “我吗？”黎至随手关门，无所谓道：“某人给我发了一条私信，本来要是只有你，我肯定不过来，谁让你带上了黎薇蕊。” 她看向黎薇蕊，语气听不出情绪，“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我……”黎薇蕊不由自主地走近她，低垂着脑袋，闷声道：“齐紫荧是我朋友，我就是想给朋友出口恶气……” 齐紫荧听他这番话，非但没什么开心的样子，表情反而更加阴郁。黎薇蕊这句话干脆就把他自己摘了出去，不是吃不该有的醋，而是讲义气照顾朋友，都成了他一个人小肚鸡肠忮心忌恨。 “不好意思呀齐同学。”这时候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苏卿卿跳了出来，主动承认：“是我给黎学长发的消息，莫可也是我朋友，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朋友受欺负呀。” 齐紫荧阴冷地盯着他，口蜜腹剑的小人，两面三刀的“朋友”，自从转到一中就没一件事顺他心意，黎至对他也是礼貌中带着疏离，齐紫荧不明白，在附中的时候没人觉得他和黎至不可能，最起码他齐紫荧对于黎至来说是特殊的那个，怎么到了这儿，一个两个的都不识好歹地想和他抢？ 莫可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苏卿卿，什么时候苏卿卿能真心实意地帮助他了？苏卿卿对他眨了眨眼睛，仿佛他们真的就是朋友那样……开玩笑，莫可很清楚，苏卿卿喜欢黎至，在苏卿卿想攀附的所有有钱人里，黎至是他最想追求的那个人。 “那个，黎学长。”苏卿卿说道：“齐同学还拍了那种隐私照威胁莫可，我们没办法说服齐同学删掉那些照片……” “什么照片？”黎至的态度却令人寻味，向齐紫荧索要手机：“你拍什么了，给我看看。” 齐紫荧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化，喜上眉梢，带着隐隐的期待和得意，把手机交给她，说道：“你要是想删就删掉吧。” 黎至翻看相册，用怪异的眼神看了两眼莫可，莫可简直脸红得要滴血，不自觉地拢了拢衣襟。 “行吧。”黎至意味深长地盯着莫可说了一句，转身把手机丢回去，和齐紫荧说道：“发给我，然后你手机里的删掉。” 齐紫荧一愣，莫可也愣住了。 “黎至！！”齐紫荧反应过来，气得跺脚，“你就非得看这些不三不四，这种、这种丑八怪的照片吗！” 黎至一脸无语道：“你在想什么？我留着是为了以后我能威胁他，不想让你留着，是怕你有事没事就欺负人。” “你觉得我会信你吗？”齐紫荧连点手机，说道：“我都删了！不会发给你看的，你、你主页呢，别让我看到你关注那些乱七八糟的擦边男主播！” “低俗。”黎至嗤笑一声。 莫可的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青，活像打碎了调色盘砸到了他的脸上，齐紫荧就算真的删了这些照片，黎至和齐紫荧近乎亲密的互动让他看了也不舒服。 苏卿卿比他能忍，在场的人里，他和黎至没什么关系，黎至可能都不记得他是谁，再怎么怨怼都能忍下来，走过去扶着莫可，轻声问：“你脸还痛吗？” 齐紫荧富家男，和黎至是老相识，他能理解，苏卿卿唯一不能理解的就是莫可，怎么就莫名其妙勾搭上了黎至，那天在食堂他是给自己创造的机会，他以为黎至会反感莫可这种人，怎么可能莫可得到了青睐，还能和黎至单独出去，那张照片是他在粉丝群看到的，也是他发给黎薇蕊的。 帮助莫可？他只是想把黎至叫过来，让黎至看到齐紫荧那副醋得发疯的样子，让黎至讨厌齐紫荧，每一步都做得没错，为什么事情的走向却不是他预料的那样？ “还好……”莫可低声应了一句。 黎至注意到他脸上的伤，问道：“有药吗，去上点药吧，你这张脸是冲着毁容去的吗。” 齐紫荧再看他俩，面上已经满是得意，拉了拉黎至的胳膊：“咱们走吧。” 黎至也不想久留，要是没那个每日任务，她一点也不想过来，不过还是看了一眼莫可，说道：“那我走了，你不舒服就打电话找我，你没忘了我电话号吧？” “没有。”莫可抬起眼睛，悄悄地看了她一眼，抿起了嘴唇。 “嗯。” 黎至转身离开，她一转身，齐紫荧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他俩，用口型说道：“你俩完了，给我等着吧。” 黎薇蕊推着他的后背，将他推走。这样一看，他们和黎至才是一个世界的人，莫可沉默着，心里有点酸涩。 他为什么要难过，本来就只是个攻略任务而已，攻略成功他就能好好活着，他干嘛要难过，他的主线任务甚至都不是攻略黎至，而是池境明啊，想着想着，莫可眼里泛起泪光，匆匆地跑进卫生间，吸了吸鼻子喊苏卿卿：“你也走吧，我没事。” “我学校里还有事情那我也走了呀。” 苏卿卿离开了，咣当一声关上门，又觉得不解气，踢了两脚邻居门口的垃圾袋。 黎至的态度就代表了一切，她纵容齐紫荧，却也对莫可有着关心，莫可哭个屁，苏卿卿看出来莫可情绪不对，内心厌烦至极，真正处境不好，什么也没捞到的是他，黎至不会记得他，更别提护着他了，齐紫荧还要针对他，凭什么莫可伤心，他连伤心的资格都没有？ 而在卫生间擦拭眼泪的莫可，后知后觉注意到了系统给出的提示。 「系统提示！黎至的好感度发生变化，当前好感度为：45！请玩家再接再厉！」 「系统温馨提示，剧情人物——苏卿卿解锁。请尽快完成当前任务，推进主线任务，否则产生任何结局均由玩家自行承担。」 「苏卿卿剧情提示：如果欺骗就能获得幸福，我不介意代替你。」 第26章 温生 放学。 终于到了周末，明天不用早起上学，池母惦念了一周女儿，怕耽误她学习都不敢叫她回家吃顿饭，这下直接把人接走聚餐去了。 俞承也来接俞识，她没放学之前就来了，和校长是老同学，闭上门聊了好些时候，教导主任和池境明关系好，那会儿跑到学生会和池境明聊天，说今天俞副席找完校长谈话，最慌的是听着了风声的教育局局长。 池境明说实则不然，和教育这行隔了十万八千里的也慌。 和朋友们告别之后，黎至揣手，瞥了一眼身旁的黎薇蕊，说道：“我今天晚上不回去，黎威要回家，你找她去。” “谁说我要回家了？”黎威慢悠悠地停下车，她开的亮橙色超跑，这家伙审美一向如此，不过这辆车以前可没见过，她微微歪头看向黎至，“走啊，看比赛去。” 黎至皱眉道：“你马场不是没了吗。” “你姐赌运气这方面就没输过。”黎威拍了拍车门，“不仅把马场赚回来了，还赚了这辆车，走啊，让我再赚你点零花钱？” 黎至嗤笑一声，校服外套一脱，扔进她车里，“赢你怪不好意思的，到时候别找咱妈哭。” “庄家从来只赢不输。”黎威向后一靠，视线跟着她，后知后觉想起还有一个人呢，转头笑眯眯地说道：“草儿，自己打车回家吧，实在不行打电话找姥姥，姥姥肯定派人来接你。” 黎薇蕊伸了伸手：“诶……” 黎至上了车，黎威直接开车带着她走了，根本不听黎薇蕊想说什么。 留黎薇蕊一个人站在原地，徒吃尾气。 …… 柳垣的纸醉金迷远比中心城理应有的秩序井然更加迷人，花样百出的娱乐场所在沉醉夜幕之时令人眼花缭乱，今天最后一场赛马结束，黎至痛失一个月的零花钱，刷卡时心在滴血，装修豪华的大厅提供了最好的休息空间，闪耀的吊灯照着一切都散发着金灿灿的光线，黎至在包厢内，躺在沙发上和黎威说话。 “我还说下周投资给我的社团，这下这笔钱真得从我自己的存款里出了。” 就算评分没有达到理想预期，这笔钱她也会照投不误，拿钱打水漂无所谓，看见黎威赚了就感觉自己大话说早了，在这方面黎至还是很有竞争心的。 “你都出那么多钱了，其她人好面子当然也得加注。”黎威畅快地笑了两声，亲自给她开了瓶红酒，透红的液体倾入玻璃杯，贴着杯壁摇晃着光源，一时间有些晃眼。 “别说了，我也赔了好多，心好痛。”温生抬了抬酒杯，对黎威道：“给我也来一口，这里还有没有人在乎一个可怜脆弱又贫穷的小女孩？” 温生，黎威的狐朋狗友，黎至没怎么见过她，算上初见，今天是第二次见她，不过仅仅是第二次见面，两人就结下同赢共输的友谊。 这家伙长了一张外国人的脸，实际上只是少数民族，留着一头不伦不类，好似艺术青年的中长发，天生棕发没染色，在脑后扎着一个小撮儿。 “你贫穷？这是我今天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黎威打趣她：“今天运气这么差，要不待会儿和我再玩两盘斗地主？” “得了吧就你那个牌技。”温生吐槽道：“人家那是臭棋篓子，你得叫臭牌堆子。” 黎威和那些个赌神赌圣还不一样，别人玩的是技术，赌运为了赚钱，要么艺术性地说一句为了智力的碰撞，黎威？她是为了玩钱，玩的那叫运气，就不冲着钱去的，走在路上看两辆车都和人赌下一辆是什么颜色的。 赛马场在夜间没什么多余的活动，该算钱算钱，该谈事谈事，黎威也不能一直在这里跟她俩侃大山，聊了两句之后就出去忙碌了，温生还在和黎至吐槽黎威的牌打得有多烂。 互相交换了一些黎威的糗事，温生说起欠债的事儿。 “几百万都还不起？” 显然这些事情对于黎至来说，非常新鲜，从小养尊处优，她上哪体会人间百态，小时候住长安，长大了住柳垣，也没这个体验的条件，还不起几百万对于她而言很难想象。 “可不是嘛。”温生喝了一口酒，说道：“欠我的倒还好说，我不差，欠的是我手下人的，她家里有急事需要这笔钱，没想到人家就是不还，我帮忙渡过难关，可这钱不能让人吞了，现在还在要呢。” 黎至啧啧称奇：“女的男的？” “男的。”温生一摆手，“还是个长得挺好看的男的，岁数挺大，保养不错，之前和一个小土豪来往密切，想着这种人不能缺钱，就借了，没想到后来被人家给踹了。” 那黎至明白了，被包养了能拿钱，一得意起来花销就大，养主儿不可能给那么多，当然得借钱，没成想人家不要他了，本身就没什么值钱东西，砸锅卖铁也还不起。 “要我说，现在这社会就有问题！” 温生挠了挠头，有些尴尬道：“朋友你知道，虽然我干的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可我见得多了，能说出个一二来，一群男人什么事不干，女人把他们赘回家去还得多养一张嘴，搞得家里乌烟瘴气，动不动还跟你发脾气，就因为“爱情”绝对有问题啊，想想以后孩子还得养着这男的，危害了两代人，这种事在玉林都是不提倡的，来柳垣这些年我算是见识到了。” “你是玉林人？” “对，我广平的。”温生一边说，一边给她倒了一杯酒，“我知道你们长安都有这个传统文化，我不是攻击啊，据我所知长安现代化这些年也逐渐废除这些东西了吧？新时代人权嘛……” 说这些的时候，她语气里略带讥讽。 “确实长安现在不流行这些东西了。”黎至若有所思，说道：“我还觉得这些事司空见惯，仔细想想，对于一般人家，确实不太好啊。” 黎至开始设身处地思考这些事。 “你能这样想就太好了。”温生与她碰杯，不知不觉间，她灌了黎至不少酒。 纵使黎至酒量还不错，这会儿也有些晕了。 第27章 编不出标题怎么办 聊了一会儿，温生提出要带黎至参考她开的一家酒吧，黎至闲着也是闲着，便跟她走了。 酒吧包厢内。 温生自有混街头的痞子德行，叫来了一群人陪酒，还叫了几个衣着暴露的男的站在台上跳舞，她一口一个年少有为英雌出少年，黎至本来就有些醉了，被吹捧得更是晕晕乎乎。 黄宇光也在，演都不带演的，围上去要签名照，她真是粉丝，主职要债的，副职剪辑黎至的影视作品视频，钱包里还躺着黎至的闪卡呢…… “真粉丝啊？”黎至头疼道：“我以为你说着玩的，要不下次我给你一张签名海报吧？” 黄宇光心满意足了，温生又拎着酒瓶子过来，一屁股坐在黎至身边，对黄宇光说道：“欠你钱那个，你和老二她们把人带过来吧，他家里不是还有个男学生吗，一起带过来，还不起钱干脆让他家小的来这跳舞兼职，人家吃霸王餐的洗盘子抵债，咱这跳舞卖酒还钱不犯法吧？” 温生看了一眼黎至，黎至没说什么，一副饶有兴趣的表情。 黄宇光应了一声，和一个长得很高的女人离开了。 小插曲之后，有人起哄那几个男的，哄笑着让再脱几件，黎至对此兴致缺缺，人老珠黄脱再多也一样，温生看出她兴趣不高，两人一对游戏账号，温生干脆陪黎至打两把游戏。 …… 黄宇光带人回来之后，喊温生出去说两句话。 “黎至也认识他们吧，老大你怎么想的。”黄宇光不解地挠了挠后脑勺。 “我当然知道。”温生瞥了她一眼，说道：“黎威和咱们那就不是一个圈子的，沾点赌运的人都精明着呢，黎至年轻，她这性格也好当朋友，不是说看见过黎至和他约会吗？万一黎至能替他家把钱还上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咱们也不缺那点钱啊……”黄宇光嘟囔道，跟在她身后，眼神示意其她人把人带进去。 莫可紧张地抓着莫雨红的衣服，他在家待着好好的，突然闯进一伙人，为首的还是一个很眼熟的黄毛，吓得他以为是找上他家里来报复了，结果她们说让莫雨红还债，莫可才突然想到那条系统提示，提到的欠债和叫温生的那个人。 可是黎至的任务还有时间，没有失败，怎么会突然被抓走，莫可诚惶诚恐，想到黄毛那天要抢劫他的东西，恐怕这就是踩点看看他家里什么情况吧？ 越想越怨恨莫雨红，怎么能欠钱一直不还？系统提示里莫雨红最终会抛弃他独自逃债，说不定还是拿他抵债……他抓着莫雨红衣服的手逐渐收紧，气得扯了两下。 莫雨红察觉到他的异样，转头安慰他：“别怕。” 不怕就怪了！ 黄宇光推开门，高声道：“老大，我们回来了。” 说罢，抓住莫雨红的肩头，将他一把扔进去，随后又将莫可连推带拽地扯进了房间里。 莫可踉跄了两步，微微转动眼珠，屋内有人他想要看清，一看就被这一大群人吓到了。 台上跳舞的男生也跳不下去了，抓着钢管不知道怎么办，其中有一个男生的衣服是最少的，被人七手八脚地拽下去的，那人是红毛，没跟着黄宇光一起走，正坐在舞台边缘，拿着手机津津有味地录像发视频。 “莫可？”黎至挑眉。 莫可听到熟悉的声音，不可置信地抬头望去。 黎至被簇拥在人群中央，悠闲地坐着，还有一个模样像外国人，分辨不出性别的人，一脚蹬在沙发上，斜靠着黎至，手里拿着一盒烟。 “你不抽烟那我别抽了，姐妹们都把烟掐了，别让人吸二手烟。”温生把烟盒丢在一旁，问道：“你认识他？” “读一个学校的。”黎至转头看向莫雨红，打量一番，戏谑道：“人可貌相啊，真是被包养的料，我就说一个男的怎么有钱养孩子，还能出得起学费让孩子读一中。” 一中和附中一样，学费标准很高，不过附中是私立，想读一中要么学习好，要么有钱，最低的标准也得像苏卿卿那样，家里有几套房产，有小企业，黎至最初看到莫可住那地方，还以为是他家里有人照顾……学习好嘛，没见过哪个男生学习好，不算歧视，先天生理差距的问题。 莫雨红面色发白，成年男人到底是成年男人，不像少男被戳穿了就扭扭捏捏，故作姿态不想承认，莫雨红只是低下头去，对这些讥笑不回应，轻声说：“我现在还没有钱，能不能再给我几天时间，我想办法先还一点，您看行吗？” “哪有那么多时间给你？”温生坐直了身体，“每次你都这么说，这笔钱早在你家男孩上初中的时候就该还，你硬是拖到了现在。” 她扫视莫可，意味深长道：“反正你家男孩也大了，不如来我这兼职，每个月的工资拿来还债就行。” “怎么行！”莫雨红惊声道：“可可还要上学呢……” “有什么用？读那么多书最后不也来陪酒？”温生指了指台上那个男生，“这就是来跳舞还债的，要不咱们走法律程序，我这也不是高利贷就正常借款，你拖着欠着有点欺负人了吧？” 莫雨红攥紧了手指。 他现在这个情况，肯定没办法供莫可上一个好大学，哪怕是在柳垣，男生能从事的工作依然少之又少，上个好大学说不定以后能当个助理什么的，要是去那些三流大学读书，赔了钱不说，毕业之后赘不出去，工作也难找。 这时候莫可小声说了一句：“我不想陪酒……” 上学是他唯一能接触到池境明的方法，这要是辍学来还债，主线任务就彻底失败了…… 而且他害怕黎至从此不再留意他，他不能每次都拿寿命从系统那里换取见面的机会，他好不容易才刷上去的好感度，不可以功亏一篑。 尤其是经历过齐紫荧一事，在黎至心里，恐怕对齐紫荧的好感度远超于他，他不想就这么放弃。 第28章 阮莲莲 “您看我家孩子都这么说了……”莫雨红将莫可拉到身后，低声说：“您再宽限宽限，孩子跳舞也赚不了多少。” “你真想让你家孩子就来这陪陪酒，跳跳舞还债？他跳得腿断了也不够还债的，那是态度懂吗？不然让你们欠着几百万在外面逍遥吗？”温生抓了抓头发，很难理解这男人的思维。 “你是偷也好，抢也好，先把我的还上了。” 温生走到他们面前，一把将莫可扯出来，丢到舞台那边，睥睨着莫雨红，嘴里轻轻磨着牙齿，拿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削了一下他的脑袋，“懂吗？” “我又不是做慈善的，我体谅你，你能体谅体谅我吗？” 莫雨红吃痛，捂着脸，唇角划破流血，低头不语。 “问你话呢，哑巴了？”黄宇光在身后踹了他一脚。 莫雨红踉跄了一下，紧紧抓住衣服，“我……” “我也可以来这里兼职，可可还要上学……能不能周末来。”他越说声音越低微，抬眼看了一眼莫可，面带歉意。 莫可愣住了，后知后觉地咬住牙齿，命运再次向着令人不安的结局滑落，难道说就是黎至最后那点好感度没刷上去？如果刷上去后黎至是否会出言替他解围？黎至就在这里，说明她是转机，系统不可能给出错误的任务时间，是主线任务搁置的原因？ 一定有一个环节出了错。 莫可绞尽脑汁地想着破局之法，却听到温生说。 “行啊，来人带着他去后台学学，今晚看有人点不点陪酒，明晚再上台跳舞。” “等一下！”莫可刚说话，想再拖延时间，台上那个年轻男生已经走下来，抓住了他的手臂，眼神暗示他，一边说道：“你跟我走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温生挥挥手，让黄宇光将这几个人带走。 …… 酒吧后台有个狭小的化粧间，烟雾缭绕，一群浓粧看不出年龄的男人在抽烟，个个衣着暴露，还在闲聊。 “我丝袜破了怎么办？” “再剪破点儿呗，来喝酒的没人看你，想看的当然是越露越好。” “我女朋友打人都好帅。”鼻青脸肿的男生对镜涂粉底，厚厚的一层又一层。 年纪稍大的男人拎着酒瓶从他身边走过，吐了一口唾沫，骂道：“迟早你让她打死。” “对呀，我看她都不喜欢你的。”有人探头探脑，说着不真不假的风凉话：“抽烟喝酒还要你掏钱，你都要付不起房租了，我之前还看到你女朋友跟阮莲莲可亲密了。” 那男生像被踩到了脚趾头似的，一下子站起来，瞪着他们：“你们就是见不得我过得好，她怎么可能不喜欢我？” 那年轻男生带着莫可来到这里，听到了那人说的话，莫可忍不住问道：“阮莲莲是谁？” “是我。”离开了温生她们那边，阮莲莲像换了一个人似的，面无表情将一盒烟扔到那个男生面前，问道：“你们在编排我什么？” “阮莲莲，你来了。”那个男生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快告诉他们，我女朋友和你没关系。” 阮莲莲甩开他，不耐烦道：“你清醒点吧，她就是拿你当能挣钱的出气筒，你能和她谈那么久是你自己贱，挨打了之后她哄你两句你就原谅了。” 那男生被他气得指着他鼻子骂，骂完了抓起那盒烟就跑了出去。 有人讽刺道：“肯定去给他女朋友了。” “肯定的，然后还得和他女朋友说咱们的坏话，省得他女朋友看上咱们。” 房间里氛围不是很好，莫可被烟呛得咳嗽，阮莲莲就带他去了外面，站在酒吧后门吹吹风，顺便递给他一包湿巾。 “擦擦脸吧。” 莫可犹豫了一下，接过来说：“……谢谢。” “别谢，你之前干嘛的？”阮莲莲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话。 “学生啊。”莫可一愣。 “我问你的不是这个。”阮莲莲抽了根烟，笑着说：“你叫莫可？这个名字还是很早之前听过，没想到再听到这个名字，是这种情形。” 他上下打量了一遍莫可，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得莫可心中发慌，阮莲莲抓住他的手腕，说道：“其实我不叫阮莲莲，我是连孟安。” 莫可怔住了。 这是个熟悉的名字，可一时间他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直到系统给出消息。 「恭喜玩家解锁第一位穿越者！」 穿越？ 莫可恍惚地想，和他一样？从那个世界穿越来的？ 「穿越者身份如下：阮莲莲（连孟安），阮家流落在外的孩子，在福利院被资助念了几年书，随后因为欠债被迫在温生的酒吧工作。」 「系统温馨提示：当前穿越者尚未完成主线任务，玩家与该穿越者任务冲突！」 莫可转头看向阮莲莲，阮莲莲还在追忆过去。 “当时你名声多大，我们这些有钱的也羡慕你。” 他想起来了，当时学校里那个有名的富家子。 现在倒是没钱了，沦为陪酒舞男了。莫可隐约察觉到一种命运的反差，试探着问：“你知道你现在什么身份吗？” “什么？”阮莲莲下意识说：“跳舞的啊。” 莫可点点头，不知道就好，他向系统询问阮莲莲的主线任务，系统根本不搭理他。 他的系统就像一个真正无感情的系统一样，人工智能都没有，问答毫无可能性。 “你说这世界真奇怪对吧？”阮莲莲说道：“钱好难挣，等我有钱了也要歧视那帮女的。” 莫可听他说话，有种割裂感，前世他们见过，现在阮莲莲说话和前世区别好大，哪里像穿越者，倒有点像原住民。 “你来这儿多久了？” “挺多年了。”阮莲莲一挥手，“你别大惊小怪，我当时穿越过来就是个小孩，你倒是很巧，居然能穿越到和自己同名的人身上。” 莫可一愣，突然意识到阮莲莲认为是穿越，他却认为是重生，他的家庭姓名都和前世无差，阮莲莲却是一个新身份，在福利院有什么家庭，这和前世的阮莲莲身世大相径庭，他自然以为是穿越。 不过莫可很确定他是重生，穿越没有那么巧的事情。 联想到系统称呼他为玩家，而阮莲莲是穿越者，不是另一位玩家，莫可心里有了猜测。 这家伙就算有系统和他也不是一个，要是没系统应该会先试探他是原住民还是穿越者。 那就好办多了。 莫可故作踌躇，小声问道：“你有任务吗？” “有啊。”阮莲莲毫无防备，回答道：“还债。” 莫可不说话了，暗自揣测，阮莲莲肯定没说实话，只是还债怎么能和他的任务有冲突？ 他的主线和支线任务都是提升好感度，恐怕阮莲莲也和他差不多，还债兴许只是任务的前置条件。 两人聊了一会儿，看见之前拿着烟跑了的那个男生在路边和一个看着就流里流气的女人说话，男生像是在质问她什么，没说几句话，那人就给了他一巴掌，将他踹倒，在街上旁若无人地猛踹他的肚子。 隐约能听见那男生的哭泣声。 那人打完他以后，骂骂咧咧地走了，完全不顾男生的伤势，莫可和阮莲莲对视一眼。 莫可说：“这怎么可能是喜欢他……” “别管了。”阮莲莲拉了他一把，“你要是说他女朋友的不是，他还要骂你，这种人别理了，说不定还要迁怒咱们。” 莫可深吸一口气：“你说得对。” 男生躺在街边，蜷缩着身体哭泣，两人看着，陷入沉默，各怀鬼胎，而谁都没有真正可怜地上那个男生。 第29章 秦庆 阮莲莲给他讲了一些这儿的规矩，着重提了一嘴若是不想被打扰正常生活，粧一定要化得重，至于跳舞还是陪酒，都不讲究什么，听话懂事衣服少就行了，不会跳舞随便扭扭都可以，因为压根没几个人注意他们。 能欣赏男舞者的人不会出现在这里，像黄宇光那群街头混混，会往台下扔衣服供她们拍视频发到网上消遣就足够了。 “那陪喝酒呢？跳舞的话，是不是就不用去喝酒了……”莫可小心翼翼地拿着丢给他的那盒粉底，绝对量大管饱但廉价，感觉很伤脸。 “你自己带化粧品也行。”阮莲莲看出他的犹豫，提醒道：“不过都这样了，都占点便宜就占吧，到酒吧之后再化，不然会被人认出来。” “有人要是看中你，你也得去陪，陪酒总比跳舞好。”阮莲莲说道：“你在台上有什么磕碰，被多少人揩油拍照，酒吧都是不管的，但你要是被点了去陪喝酒，受伤了酒吧会给你补偿的。” 莫可忍不住问道：“这么容易受伤吗？” “能来这地方喝酒的有几个好人。”阮莲莲无所谓地笑了笑，抬起下巴冲着后门的方向扬了扬，“不然你猜为什么他挨打成这样还执着和他女朋友在一起。” “因为恋爱脑？” 阮莲莲噗嗤一声，笑道：“也有这个原因。” “好歹在被别人欺负的时候，他女朋友能保护他，爱打人没什么，她不止打他，也打别人啊，这不就行了。” 莫可愣了愣，喃喃道：“这是打手啊？” “嗯，确实是酒吧的打手。”阮莲莲听到了，和他解释道：“她就是负责我们这些人的，你要是受欺负了去找她就行，周姐虽然性子暴躁，但她真给我们出头，不像之前那个，什么也不管。” 他没说，之前他们的保镖是黄宇光的人，莫可他家欠了黄宇光那么多钱，那保镖要是还在，不整死莫可都算莫可幸运，黄宇光那群人蛮不讲理，觉得能给你打包弄死就下手不留情。 阮莲莲在这里这么多年，已经见过不少，每次温生也只是装模作样地训黄宇光两句，实际上谁都知道温生默许她们这么做，黄宇光给她赚的钱占大头，可比这会所酒吧搞擦边赚得多。 莫可小声嘟囔：“就因为这个，那家伙才和你们关系不好？觉得你们是忌恨他？” 阮莲莲点了点头，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的声音，随后就是一个一身酒气的女人踹开房门，此时化粧间就他们两人，吓得莫可往阮莲莲身后躲。 女人转头说道：“黎少姥，您想见谁直接叫出来不就完事了，来这地方多脏啊。” “没事，我就是好奇。” 黎至扶了一手门框，迈步进来，一看这环境又绷不住道：“这是厕所吗？” 女人站在门口，哈哈一笑：“这不是没地方，就这么一个小房间了，寻思几个男的占那么多地方干什么，就在这休息一下得了。” 莫可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黎学长？” “嗯。”黎至瞥了他一眼，这破地方感觉没地方坐，真有一块干净的地方吗？ 她双手插兜站在门边，语气讥讽：“你舅舅在欠钱和求包养这两方面做得挺出色。” 莫可脸色发白，磕磕绊绊道：“我、我不知道……” “明天你上台跳舞记得叫我。”黎至说道：“别误会，我不针对你，把视频卖给齐紫荧也行。” 莫可身体摇晃，咬紧嘴唇，果然黎至对他好感不高，可不知为何，系统却没有任何关于好感度变化的提示。 黎至转而看向阮莲莲，打量他一番，说道：“你姓阮？” 阮莲莲一愣，“对。” 黎至眯了眯眼睛，没说什么，莫可心里却警铃大作。 系统给他的提示里可是说阮莲莲是个什么流落在外的富家男，还说阮莲莲的任务和他有冲突，别不是黎至认识那家吧？ 莫可不想让他俩再说话，有些急切地凑到黎至眼前，仰起头轻声说：“那个，黎学长，这件事能不能别告诉学校里的人……” “我很闲吗？”黎至低头看他，面无表情地说：“你怎么样我不关心，离我远点。” 自从知道莫雨红是那种货色，黎至连带着觉得莫可也恶心，接触多了她担心有传染病，不然那种人被踹了，找不到金主了，还能有什么原因？ 就在这时，系统也十分贴心地给出任务提示。 「警告！剧情人物黎至的好感度空缺，由于进度较高，即将进入特殊结局线！」 「结局提示：作为礼物，你会途径几手？」 莫可怔住了，傻傻地站在原地，不知是因为黎至明显的厌恶与疏离，还是因为这条特殊结局线的剧情，显得那么冰冷无情。 黎至将阮莲莲叫走，莫可呆呆傻傻地坐在椅子上，痛苦地捂住脑袋，没注意到那个和黎至一起来的女人没有走。 秦庆走到他身前，一把捏住他的脸颊，莫可吓了一跳，连忙挣扎：“你干什么！” “你叫莫可？”秦庆不顾他的挣扎，左看看右看看，表情稍显奇怪。 “明知故问！”莫可抽了抽鼻子，挣脱不开，倔强地看向她。 “没打错人就行。”她还很有礼貌，动手前还问名字，扭了扭拳头，对准了他的脸痛殴下去，“就你家欠钱不还啊？” “啊！” 莫可痛呼一声，牙齿酸痛，捂着脸摔倒在地，舌头都不敢去碰牙齿，口溢鲜血，痛得泪眼模糊。 “长得还行。”她这话意味深长，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 莫可被踹得肝肠寸断，哭着蜷缩起了身体，没想到才看过别的男生怎么挨打，这份打这么快就落到了自己身上。 “什么情况，吵什么？”周宁彦一脸不耐烦地进来看，她手指上缠着纸胶带又贴着创可贴，脸上也是大小不一的伤疤许多，叼着一根烟，那烟莫可看着眼熟，不正是阮莲莲给那个男生的一盒吗？ 后知后觉才认出来，这就是那男生的女朋友，他们的“保镖”，可她们都是熟人，向她求救又有什么用？ “秦庆？”周宁彦挑眉：“你干嘛呢，别打出毛病了，二姐还得质问我。” “那姓莫的家里的小孩。”秦庆甩了甩手，“欠我们钱，你别管。” 周宁彦一脸难办地挠了挠额头，“行吧，一会儿多糊两层面粉也没人看得出来。” 她就这么袖手旁观了。 秦庆是她老同事，还是秦庆走了，她才来干这活的，都是熟人，不是不知道有人欠了黄宇光她们几百万，为这点事和秦庆她们产生矛盾不值得。 第30章 太好了是新角色 和阮莲莲确认了一些事情以后，黎至看着手机给池境明和俞识发消息。 系统上攻略完成的四个大字闪烁，底下显示一行字：角色「莫可」已达成结局！完成结局后将发放攻略奖励！ 「即将解锁新角色“阮莲莲”，开放双倍每日任务奖励！」 “我这边显示那个莫可攻略到结局了。”黎至在群里发消息道：“还说有新角色开放双倍任务奖励，一个叫阮莲莲的，我刚看见本人，一个酒吧跳舞，你们那边有什么变化吗？” 俞识几乎秒回：“我刚要说，我这边也有这个角色，你那边到结局有什么变化吗？” “没什么变化，就人物头像红了，大晚上看还挺吓人。哦对！到结局有个奖励，等到完成剧情之后才发放，不知道是什么。” 黎至兴致勃勃地分享：“我今天在黎威那边看见温生，然后就触发这个剧情了，那贱、吊家里欠债，他舅舅就是个被包养的结果被踹了，还不起钱，温生就把人扣下来打工了。” “落到温生手里了啊，那结局是好不了。” 俞识幸灾乐祸，在柳垣不认识温生的到底是少数，像她们这种更是不熟悉人也熟悉大名，温生和俞家也一直有种你抓我逃的关系，谁都知道这家伙干的全是些黑色产业，碍于做事干净不留把柄，没证据就逮捕不了，追查就推出人顶罪，一时间没人能奈何她。 这么有意思的事，当然得好好询问细节，两人在群里聊了半天，池境明都不见影子。 黎至纳闷儿：“明姐不会睡觉去了吧。” “都这个时间了，估计是。”俞识说：“那等明天早上再说吧，我周末得跟着我老师去办画展的事儿，你呢，明天回黎家吗？不回来捧个场？” “那太可惜了，黎威那家伙说明天我二妈都要回去，那我当然也不能缺席。”她今天喝了那么多酒，到现在也没睡，精神照样好得出奇，预估明天早上还能早起，黎家人一贯的好酒量，无视白天黑夜的精力充沛。 “那有什么可惜的。”俞识发语音笑道：“只要你想看，画什么时候都在那里，就怕你不是冲着画来的，而是觉得画展人多好玩。” “我好冤，我可不是那种粗俗的人。”黎至叫屈，她小时候也培养了一些艺术气质，以及艺术鉴赏的能力，再者说了和俞识是发小，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不会绘画也能养出些好眼力。 互相调侃了一会儿，俞识也要去睡觉了，黎至关掉手机。 温生看她一个人在这边，端着一小杯从黄宇光那里分来的水果沙拉，走过来问道：“黎小少姥要是累了，我送你回去吧，正好我也出去透透风。” 黄宇光闻言哀叹：“不是吧老大，我都还没要合照，签名照，好歹能让我发到粉丝群里炫耀一下子吧。” 她过来把黎至拉走，一直跟着黄宇光的红毛马上拿着手机跑了过来：“我来拍照！” 一套粉丝合影小连招，黎至直呼专业。 温生无奈地摇了摇头，喧闹到了后半夜，这群人喝成这样，还能组队打游戏去，最终打出排位连跪的战绩，一进游戏地图连路都能走错，还有打着打着就睡着了的，唯一一个喝得较少的温生最终拿着三个手机恨不得自己能长出四只手……看来她也是有点醉了。 干脆投降好了，她一个人干嘛打三个号。 后半夜黎至醒了，黄宇光迷迷糊糊地抓着她的手告别，拍着胸脯打包票：“新剧我肯定打满分，还有两天我好想看。” 黎至就已经开始恶趣味地想给她剧透了。 …… 凌晨三点，黎至回家，客厅的灯光亮着，她摘掉耳机扔在茶几上，打着哈欠躺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说：“黎薇蕊，别躲了，你当我没看见？” 黎薇蕊穿着睡衣，悄悄地从一楼的卫生间门后探出了头，咬着嘴唇，一副做错事等挨骂的样子，走到黎至面前。 “对不起……” “备份了钥匙，你还算好了有这一茬。”黎至挑眉道：“这是觉得今晚我不会回来？” “不是不是。”黎薇蕊连连摆手，面红耳赤小声说道：“我不想麻烦大家……又找不到地方住，我去求阿威，她心情好就把钥匙给我了……她说她跟你说……你、你喝酒啦？” “她没跟我说。”黎至靠在沙发上，似笑非笑道：“难道她说了我就同意了？钥匙给我。” 黎薇蕊慢吞吞地从睡衣口袋里掏出钥匙，递给黎至。黎至在手上掂量几下，侧头看他，反手扔了回去：“给你拿着吧。” “诶？”黎薇蕊手忙脚乱地接住，眨了眨眼睛，不明白黎至什么意思。 “住这儿吧，反正我也不怎么回来。”黎至抬眼看他：“别再带人回来就行。” “好……”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心软，黎薇蕊也高高兴兴地把钥匙放回兜里：“我知道啦。” 黎至没再多说什么，起身上楼，站在楼梯上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明天你就别回去了。” 黎薇蕊一愣：“怎么了嘛？” “二妈回来，别去她眼前，搞得人心烦。”黎至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行了，时间不早了，别在这待着了。” 黎薇蕊抿紧了唇，低低地嗯了一声。 黎至的二妈就是黎轩斌，他和黎威的生母。 黎轩斌一向不喜欢黎薇蕊，什么双胞胎，双胞胎一女一男，黎轩斌只觉得秽气，觉得黎薇蕊耽误家里的姐妹。 同样，黎轩斌对黎至的感情是复杂的，固然隐秘在心底无人提起，黎轩斌也会时而觉得，若是没有黎薇蕊，可能黎至就是她的女儿，她的妹妹也不会因此去生育，耽误了生活，是黎薇蕊占了黎至的位置，这种想法在黎家是被所有人默许的。 在检查出双胞胎时，所有人都期待是一对女孩，黎家没人喜欢黎薇蕊的到来，更像被迫接受了这个孩子，作为某种代价。 甚至有时候，大家会给黎威和黎至买相同的衣服，故意把黎薇蕊打扮得和黎威不像。 耳濡目染之下，黎至大抵也有这种想法，至于黎至的妈，是不想让姐姐遗憾，她对每个孩子都一样，更爱自己，偶尔爱自己的姊妹。 黎薇蕊没什么可说的，他是被排挤被讨厌的那个，从小就清楚，拖着有些发沉的身体回到屋子，想到的是齐紫荧。 齐紫荧是多少男生梦想的生活，这其中包括黎薇蕊。姐妹会保护他，母亲也不讨厌他，追求着的心仪对象似乎格外青睐他，不同于对待其它男生，仔细想想，齐紫荧居然占了这么多好事情，没有一点遗憾的样子。 …… 正准备入睡的齐紫荧，这时收到了一条黎至的消息。 “明天晚上有点乐子，去看吗？”附加一条地址。 齐紫荧对她大晚上不睡觉跟他聊天这件事有点欣喜，回问道：“这是什么？酒吧呀，我不敢一个人去。” 黎至：“我明天回家。” “哦这样啊。”齐紫荧马上换一副嘴脸：“那我自己去吧。” 黎至无语道：“变脸这么快的吗？好歹装一下啊。” 齐紫荧毫不心虚：“你不可能陪我去，我还装什么？” 他坦诚得吓人，示弱与讨好都一览无余地展露着刻意。 “行吧。”黎至不想搭理他：“那个姓莫的，就你讨厌的那个，明天晚上在这个酒吧跳舞。” 齐紫荧马上捕捉到关键词：“你怎么知道的？” 黎至已经切出页面，不再理会他的信息了。 连发了好几条她也不理，齐紫荧又开始郁闷。 …… 今晚。 莫可是独自一人回到家里的，看向镜中的自己，牙齿被打歪了些许，没人会陪着他去医院，手指慢慢收紧，抓住洗手台的边缘，或许最好的事情是黎至不再理会他，那笔钱可能他就不用还了。 毕竟黎至似乎不想看到他，莫名其妙叫了阮莲莲去外面说话，那甚至是个陌生人。 系统给出的好感度也发生了变化，不知道是不是任务失败进入结局的缘故，黎至的好感度显示为-100，池境明和俞识的保持不变。 脑海里回响着秦庆离开时对他的威胁，那大概是真的吧，就算他跑了，跑到天涯海角一样能把他找出来，他没有钱，他能跑到哪里去？ “对不起啊可可……”莫雨红站在门外，给他道歉，随后又说道：“其实这样也挺好的，一边上学，还能有工作……等以后舅舅把钱还得差不多了，你就能赚钱了，可可？你别不说话……” 莫可突然拉开门，紧紧盯着他，眼眶红肿，恨恨地质问道：“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可可，你的学费，你的生活费，这间屋子，这些都要钱。”莫雨红眼神颤动，含着泪光，轻声说：“舅舅不是不想告诉你，是不想你有压力，想让你好好学习，让你读一中，以后能考个好大学，不被人欺负。” 面对他看似真诚的神情，莫可摇了摇头，系统已经告诉他了，最后莫雨红会因为还不起债抛弃他，什么都是为了他，为了他哪里需要花那么多钱？要花几百万还不够？ 男人不好找工作，可不代表莫雨红没有工作，在有一份还算正当工作的情况，还欠了那么多钱，有几分是花在他身上的，花在他们生活中的？ 莫雨红见实在无法辩解，阖了阖眼睛，将两盒消炎药递给莫可，低声说：“电视柜左边的抽屉里有钱，可可……你要是需要的话，就去拿，舅舅不再管了，好吗？” 说完之后，他便转身回了卧室。 莫可拿着那两盒药，啪嗒啪嗒掉眼泪，咬着牙不想哭出声……看着这两盒药就想到黎至救了他，可今天黎至似乎和那个黄毛很熟，莫可不愿去想，不愿去猜测说服像黎至那种人，去哪里不是众星捧月，世上总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他听到莫雨红回了卧室，去抽屉里翻找出那个钱包，把所有钱都拿走，反正莫雨红也是会逃跑的，有钱他就拿，为什么还要留给莫雨红。 却没注意到抽屉里躺着的账单，那张纸落在了地上。 莫可在悲伤中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隐约听到了敲门声，莫雨红似乎去开门了，紧随其后的就是争吵的声音。 他厌烦地拿枕头捂住耳朵，有脚步声，莫雨红似乎回到了客厅找些什么，从他门口路过，稍微停留了一会儿，微微叹息一声，回了自己的房间。 争吵声很快消失，那张账单也被莫雨红扔进了垃圾桶。 与此同时，阮莲莲也将账单扔进了套在箱壳上，冒充垃圾桶的黑色垃圾袋里，在狭窄阴暗的房间里，泄了气一般躺在一张小床上，被褥泛旧，似乎有一段时间没洗过了，和他这张长相干净阳光的脸格格不入。 “钱啊钱……”他仰面躺着，手指在手机上乱按一通，第一个联系人是周宁彦。 这间房子如此狭小，只能放得下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卫生间更是小得可怜，站不进去稍微胖一些的人，就这样的房子，在柳垣的租金也不便宜。 他给周宁彦发了消息，周宁彦很快给他打来了电话。 “怎么了宝贝？”周宁彦那边传来稀里哗啦的打牌声，还有她那懒洋洋的拿腔作调：“想我了？还是想钱了？” 阮莲莲踌躇了一下，措措辞说道：“周姐，这个月的房租我可能交不上了……” “交不上房租？那怎么办啊？我是做慈善的吗？”周宁彦将手机夹在耳边，手眼不停，正和另外三人打麻将。秦庆在牌桌的另一端，接话道：“谁啊，让他明儿早上找罗鹤说去。” “咱家头牌。”周宁彦戏谑道：“听着没宝贝，找罗姐去，乖，洗干净了明天我接你。” “那个周姐……”阮莲莲忐忑道：“您能不能，借给我点钱？不用太多……” “你冲老子借钱？”周宁彦不由分说地打断他的话：“老子还想冲你们这群——借钱呢，我有个屁的钱。” “我……” 阮莲莲坐起了身体，刚张嘴还没说出来，周宁彦就已经挂了电话，阮莲莲看了看手机屏幕，捋着头发唉声叹气。 第31章 妈————(音乐声) 次日一早，池境明翻看群里丰富多彩的聊天记录，发出了第一声惊叹：“好精彩啊。” 俞识仿佛永远在线，再一次秒回：“有种洒狗血的即视感，现实往往更加精彩，对了你那个软件有什么变化吗？” 隔了一会儿，池境明回复道：“没有。” “那等我这边这个任务结束之后再说。”黎至也上线了，发了一个早安的表情包，随后发语音说道：“我回家了不要想我。” 池境明和俞识默契地忽略她，讨论起了画展。 “有画展那太好了，等一下，阿识吃饭没，待会儿我找你吃饭去。”池境明的语音条里还伴随着刷牙漱口的声音。 “没呢。”俞识发了一个狗子伸懒腰表情，她刚睡醒，没黎至和池境明她俩精神。 “喂喂你们好残忍这就把我忽略了。”黎至发出不满的声音，附送哈士奇心碎图，群里顿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今天倒不是黎威开车了，超跑虽好开回去就是找骂，干脆搭黎至的顺风车，黎威罕见地穿了一身正经衣服，没再搞她那地下说唱歌手的衬衫搭配。 “你什么时候把你这头发染回来？”黎至瞥了一眼，清晨的阳光顺着车窗照耀在她浅色的发丝上，刺眼睛，黎至赶紧把目光转移到一边去。 “染什么？”黎威往窗边一靠，无语道：“染一个彩虹色，你在我旁边天天喊遇上彩虹，吃定彩虹。” 黎至忍无可忍：“你能正常点吗？” “你今天才不正常，你很奇怪诶。”黎威上下打量她：“怎么，我坐在你旁边让你洁癖犯了浑身难受？” 黎至不想搭理她，一扭身坐过去，枕着手臂看手机，她哪里是洁癖犯了，太久没见到黎轩斌，这冷不丁的，她紧张了。 黎威摸了摸头发，根本没往那茬想，在她的想法里，黎至怎么可能紧张，听说车子前两天还换过软装，那肯定是洁癖，她还要故意恶心黎至，凑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副拿黎至衣服擦手的样子，黎至当即投来奇怪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远离她。 “神经病啊，你笑得那么贱，干什么呢？” 好的，第一轮试探没能试探出结果，第二轮试探获得了黎至一句莫名其妙的评价。 “你没事吧？你没事自己去那边玩会儿。” 黎至只觉得黎威赚了点钱乐得失心疯了，平常也不觉得黎威多神经，怎么这还显露本性了呢。 “行吧。”黎威咂咂嘴，若有所思地坐回原位。 黎至刷着手机打发时间，黎威看她没什么兴趣搭理人，自顾自打游戏去了。 车辆驶出市中心后，距离黎家并不远，约莫也就两三把游戏的时间。到了家门口，黎至下车伸了伸胳膊，转转腰活动筋骨，她这一路上由于紧张的。 黎威比她放松多了，这人性子一贯的没心没肺，站在院子里大喊了一声：“姥姥，我俩回来了，我妈到家了吗？” “我早就到了。” 黎轩斌从院子的另一侧走过来，拂去身上的落花，她长得很高，比黎威还要稍微高个半头，眼角有些细纹，今天是周末，穿得很休闲，头发一丝不苟，黎轩斌不是爱笑的人，可她笑起来却格外地有亲和力。 她走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批评黎威的头发：“你这头发怎么还染，再染你都快脱发了。” 黎威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我这……我等等头发长了，直接剃了。” 黎至站出来，毫不犹豫地出卖黎威：“别听她瞎说，回来的路上还说想染个彩虹色cos彩虹糖，我两只耳朵都听到了。” 黎至特意扯了扯耳廓，示意她今天没带耳机。 黎威一个猛回头，懊恼地怼了她一肘子，“说好的给咱妈留下良好的周末回忆呢，妈我举报，黎至昨天晚上与不良少年，不良青年还有不良中年在酒吧喝酒，熬夜打游戏。” 这句话得亏没让温生知道，温生听见这形容词感觉天都塌了，不良少年她忍了，不良青年她也能接受，不良中年这是在说谁，她吗？！ 黎至百口莫辩，狗急跳墙拉她下水：“你昨晚还拉着我赌马呢，逃不了初一逃不了十五，妈，我认为黎威这个个人品行，她有大问题。” 姨妈也是妈，别的地方不知道，柳垣和长安都是会对姨妈直接喊妈的，姨妈这是一个正式的称呼，在方言里不这么叫，长安的规矩，你要是突然认真地喊姨妈，家里人会觉得你们吵架了，不然这么生疏的叫法伤人心。 两人你来我往，没一会儿就把对方的糗事全说出来了，黎轩斌头痛，黎姥在门口听了半天，看她俩说完了清咳两声。 “咱家孩子大胆细心，哪都不差。”黎姥意味深长道：“就是有时候这毛病得改改。” “姥姥，这不怪我。”黎威指向黎至：“她先开始的。” “你那头发我看着也难受啊。”黎至毫不客气地回怼：“你染这个发色，这还掉色了，我没遇上彩虹，坐你旁边感觉遇上丁达尔效应了。” 黎威啧了一声：“你那新剧我不仅要打低分，我还要写千字小作文差评你，我还要发在博客上艾特你。” “我不差你那一个。”黎至撸袖子，蓄势待发，虎视眈眈道：“你过来，让我给你一个爱的脑瓜崩。” 黎轩斌看着她俩就头疼，站在她俩中间，隔开她俩两军对峙的气势：“好了好了，别吵了，阿至杀青的时候我工作忙，没去，今天给你补上。” 她慈爱地揉了一把黎至的头发。 “我的呢？”黎威揣手，张嘴便道：“姥姥——我妈偏心——” 当即就受到了黎轩斌一击弹脑壳，她也不是这性格，黎威全是被她妹妹带坏了，黎轩斌无奈道：“你还向我妈告我的状，有阿至的还能少了你的？” “还有啊你，别带着阿至喝酒了，喝那么多伤身。”黎轩斌拍了拍黎威的肩膀，说道：“礼物我都放在客厅，就等你俩了，走吧，去拆拆看。” 第32章 起码会给钱 池境明是从小到大哪一个老师见了都要夸一句优秀的人，她兴许不算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好比在美术上她远没有俞识那般得天独厚，但有一点，她什么都会，无论是名画还是现代作品，她都能驻足欣赏出点门道。 俞识的美术老师戏称她是那种会在博物馆研究每一件展品的历史那种人。 上午时两人离开画廊，在咖啡厅吃点东西，俞识随身携带着速写本，寥寥几笔勾勒出轮廓，推给池境明看：“我觉得你说的大概就是这样的？” 池境明喝着咖啡，看了一眼，微微颔首：“没错。” 俞识若有所思，“这样啊……” 池境明放下杯子，接过她的铅笔，在纸上勾画，对于刚才她俩看的那幅画，又可以讨论好久，从天南聊到海北，俞识一锤定音：“懂了！那下次我就先这样，然后再这样，光源的不一致容易将物品本身的颜色也混进去……” 说着说着，俞识陷入沉思，店门上的风铃被吹响了一声，俞识一拍掌心：“等一下等一下，我先拿素描试试……” “电话。”池境明提醒她，看她愣了一下，有些无奈：“不是让你拿手机画，来电话了。” 俞识拍了拍额头，此时的咖啡厅人并不多，她接了电话以后，没听几句，就开始有些烦躁地拿铅笔尖划纸。 “我上次都跟她说过了，她那个胃病天天这么拖延下去好不了的。” 俞识有些焦躁，挂断电话以后，池境明问她：“怎么了？承姨的事情吗？” “嗯，她胃病又犯了。”俞识站起身，把速写本给她，“我去医院，等我回来给你打电话。” “我就去画廊等你吧，别太着急。”池境明将剩余的咖啡一饮而尽，和她一同离开。 …… 可能今天是在上班期间胃病发作的缘故，俞承没有拒绝去单人病房静养，俞识赶到时就看见她面色发白，躺在病床上输液还能用另一只手翻看文件，气不打一处来，耳提面命地叮嘱她。 “这两天工作忙，过了这阵子就好了。”俞承合上文件，揉了揉太阳穴。 “你一直都是这个说辞，也没见你真正休息过。”俞识在看她的病历，埋怨她道：“该给自己放个假了，你不会觉得去接我放学然后回家吃顿饭就算休息了吧？” 俞承清咳两声，转移话题，笑道：“明天明天，今天就加个班，明天我肯定好好放松一下，你想去哪里？” “不行，我去找医生问问。”俞识蓦然起身，瞪了一眼俞承：“你给我好好歇着，按时吃饭，别把饭放凉了才想起来吃。” 俞承无奈道：“知道了。” 到底身体素质是不如黎老二，黎轩斌那家伙，过劳工作熬夜加班样样不比她少，照样生龙活虎，怎么想都不是出在补品上的问题，俞承也知道自己饮食有问题，可一忙起来就忘了。 都是老熟人，以前还一起上学，不过俞承和黎轩斌姐姐关系比较好。 俞识和医生交流之后，更加心累，李主任还特地嘱咐道：“不要吃过凉过热，有刺激性的食物，副主席这胃病主要还得靠吃调理回来，吃药只能提供暂时控制的效果。” 俞识点头，道理她都懂，全家人都盯着，都快雇佣厨子每天按时按点给俞承送饭了，要不是俞承的身份不能行事高调这么铺张，早这么做了，现在是姊妹几个谁有空就去催催，就怕俞承满口称是，一转身抛之脑后。 从结果来看，俞承也确实是答应得快，忘得更快…… 医院走廊，有实习医生帮忙叫号：“22号？22号阮莲莲，在吗？有叫阮莲莲的吗？” 听到这个名字，俞识顿住脚步，不是吧？上一个是莫可，这个是阮莲莲，这系统里的角色流水一般往身边送，还专挑她心烦意乱看什么都不爽的时候。 “有的有的，我是22号阮莲莲。”阮莲莲小跑着过去，跑姿有些奇怪，他戴着黑色口罩，手臂上粗糙地缠了一圈绷带，黑色的颈环也挡不住密密麻麻的细细勒痕，甚至一直到下颌。 这形象是需要戴个口罩，省得被人记住了社会性死亡。 他原本的座位旁还坐着个女人，一手拿着手机，依稀还能见到手机里传来一声二筒。 正是周宁彦，另一边候诊的女生看起来年纪不大，看了看阮莲莲，又转头看向周宁彦，忍不住道：“不是姐们儿，玩这么花的吗？” 那么多圈的痕迹，得用多细的绳子缠多少圈才能勒出这个效果，喉结都快勒爆了吧？ “害，当事人自愿的。”周宁彦头也没抬，但那套说法跟她面对警察质询是一样的：“没听说过小游戏里都是m那一方有实际的主动权吗，我这都是被迫的，世界上哪来那么多变态，你说是吧？” 此话一出，候诊区的其它男人纷纷点头，仿佛十分认可，那个女生大受震撼，觉得有几分歪理，坐在椅子上思考人生。 阮莲莲更是脖子上都泛起红意，如芒刺背，狼狈不堪地急忙跟着实习医生进去。 俞识觉得无趣，调转方向离开了，更觉得系统莫名其妙刷新出一个阮莲莲，像在恶心人，这系统给的角色要么蠢坏要么恶心，俞识有心管这东西叫一声社会美化器了，前提是把能打出he结局的选项全删了。 阮莲莲检查结果并无大碍，在医院门口，周宁彦把叼着的烟点燃，扔给他一个信封。 “罗鹤给你的赔偿。”周宁彦说道：“她昨晚喝多了，今天早上脑子不清醒，下手有点狠，拿着吧。” 阮莲莲心有余悸地触碰脖颈，收下这笔钱却还要说声：“那个，谢谢啊……” 其实让他这口气缓过来，人没直接死在片场，罗鹤赔不赔钱都无所谓，这样一想，罗鹤虽然不好相处，但也算个好人。 周宁彦看了他一眼，嗤笑一声，“都给你钱了，今晚别偷懒，你们那个新人不是要来吗，你教他怎么跳。” 第33章 包抽象的 结果当晚，化粧间，阮莲莲正在镜子前端倪，想着要不要遮一下脖子，李叶子就气势汹汹地闯进来，点名道姓地骂他。 “阮莲莲你大晚上给别人女朋友打电话你要不要脸？”李叶子气急败坏地抓起桌上的物件，扔向阮莲莲：“你今天和周宁彦干什么了，有人还看见你俩走在一起，阮莲莲你贱不贱啊，勾引别人女朋友就那么开心吗？” “你干什么！”阮莲莲急忙站起身躲开，“我找周姐那是因为工资的事，你冷静点儿，大家都是因为工作的事情难道每次跟周姐说话的时候，都得让你在一旁听着吗？” 不知为何，他这样说，李叶子反而更生气了，上前要厮打，气得声音里带着哭腔骂道：“我早就看出来你和她关系不一般，阮莲莲你有病啊，那么多人你不去勾搭，你勾搭周宁彦，顶着这张破脸你觉得自己真挺漂亮了是吧！” 他状若疯癫，弯起手指要去划阮莲莲的脸，阮莲莲发现这家伙根本说不通，无论说什么李叶子都觉得阮莲莲就是在狡辩，阮莲莲一把将他推开，忍无可忍道：“李叶子，你能别发疯了吗？我怎么勾搭周姐了？我是让周姐跟你分手了吗，你要这么喜欢巴结，没了周宁彦还有秦庆，你倒是去啊！” 李叶子短促地大叫了一声，猛地扑上前，将阮莲莲扑倒，用指甲一下下划他的脸，破口大骂：“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有这份心，你还想让周宁彦和我分手，你个臭贱货，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阮莲莲连忙拿手臂遮挡，其他人看情况不好，没了看戏的心态，赶紧去拉架，把李叶子从阮莲莲身上拽起来，也不好说什么，谁知道哪句话刺激到李叶子，又该让他发疯了。 阮莲莲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颈环脱落，脖子那一圈圈勒痕露了出来，他去拿颈环，回头瞪了一眼李叶子，说道：“和周宁彦在一起挨她的打算什么本事，你这么厉害，你没钱的时候她管过你吗？不也是让你滚去罗鹤那里拍片子，你好意思骂我贱，没人比你贱，你当我们都不知道？ 我们这些人谁愿意在罗鹤那里待那么长时间，只有你，你还要换两份钱，给周宁彦一份让她抽烟喝酒，就是她让你沦落到那种地步的，你还供着她，谁有你贱？” “是啊……”有人看不下去了，劝李叶子道：“你对她那么好，周姐还对你那样……” “你们懂什么！”李叶子挣扎，把手臂从几人的钳制里挣脱出来，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我们是什么也不懂，也懂不了你在想什么。”阮莲莲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现在为周宁彦付出那么多，小心她最后一句不喜欢破烂货就把你打发了。” 哭得泪眼模糊的李叶子当即抬头，狠狠剜了一眼阮莲莲，哭着跑出了化粧间。 屋子里一下子沉默了起来，隐约能听到外面的音乐声，阮莲莲把椅子拉回来，地上的东西也都捡起来，坐回镜子前，拿粉底一点点涂在脖子上。 “唉。”有人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什么。 莫可今天晚上过来的时候，明显感受到了沉闷的气氛，他去找阮莲莲，犹豫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没事，和某个人稍微吵了一架，搞得所有人都不太舒服，不用管他。”阮莲莲摇了摇头，将他按在椅子上，“你先化粧。” 莫可点了点头，让他正常化粧他肯定不会，可要是让他把粉底乱涂，口红眼影一个劲地用只为了遮住自己原本的长相，那他会，简直得心应手，画出了一张大花脸，大红大紫的眼影，口红也没歪画得正好，阮莲莲原本在看手机，回头看见他这张脸，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这满分，连我都差一点没认出来。” 阮莲莲稍微和他讲了一下在台上跳舞的注意事项，紧跟着他们就好了，他们不是独舞，差不多三人一组，各自在小台子上，有一种像景观的感觉，有人注意到他们，起哄或者上手都不要大吼大叫，容易得罪客人，在这里你挨打受欺负没关系，客人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莫可听得紧张，等到上台被霓虹灯光一照，更加紧张了，酒吧人潮涌动，还有不知道是在做什么的服务员，端着一盘盘玫瑰花行走在客桌与卡座间，灯影恍惚觥筹交错间，烈酒与甜香交织。 他看到有人留下一支红玫瑰，转而往乐队主唱那边扔，乐队的最后一个鼓点落下，主唱问那位客人要点什么歌，乐台上已经有不少玫瑰花，有顺序地在乐队演唱完一首之后，其她人再扔，莫可意识到这玫瑰花好像就类似打赏一样的东西。 阮莲莲注意到他的目光，凑过来轻声说：“别愣着，稍微动一动，跟着音乐就行。” “哦哦。”莫可学着他的样子舞动了起来，一边悄悄问道：“玫瑰是干什么的？” “钱。”阮莲莲随口解释道：“红的最贵。” 还真是用来打赏的东西啊。莫可跳了半天，明白了那天阮莲莲的意思，还真没几个人看他们，把他们当成像花瓶一样默认的装饰品了，莫可也慢慢地放松下来，忍不住和阮莲莲闲聊：“咱们要这样跳一晚上吗？” “半个小时轮班一次。”阮莲莲笑道：“跳一晚上不得累死了？” 他们说着话呢，冷不丁莫可突然看到了一个熟人。 齐紫荧拿着手机，和一个不认识的男生走了过来，他还在抱怨道：“到底什么意思，黎至喜欢脱衣舞男都不喜欢我？” “没这个意思吧。”男生揶揄他：“可能是想让你学学，咳咳，我不是说黎少姥是喜欢这种东西的人。” “我看她倒是像。”齐紫荧冷哼一声，却是藏也藏不住的笑意，从台下走了过来，突然顿住脚步，回头看去。 莫可假装自己很忙，往阮莲莲身后小步挪动。 他这脸都这样了，不会被认出来吧？ 但很快，齐紫荧一句话打消了他的幻想，只听齐紫荧语气讥讽道：“莫可？” 第34章 被坏人抓走了 “怪不得黎至说这有乐子，没想到你还有这份工作。” 本来他还不悦黎至对莫可似乎有好感的样子，这下彻底放心了，所有疑惑与不爽都变成了嘲笑，黎至知道他讨厌莫可，还特地让他过来看莫可的乐子，这种和黎至一起讽刺自以为是的情敌，让齐紫荧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抱着手臂笑他：“怎么跳得这么僵硬？没你旁边那个骚。” 阮莲莲默默挪远了一些，他一看就知道这家伙招惹不起，一身名牌和闪闪发光的珠宝，还有最新款的手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这种人不管有没有钱，离远点总不会被波及，找茬也找不到他身上。 莫可沉默着不说话，也不跳舞了，想要下台回去。 齐紫荧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跑什么？这么缺钱都来这跳舞了，还有羞耻心？有羞耻心怎么没想过别和黎至走那么近，你以为你配得上？” 莫可挣脱他的手，低声说：“你放开。” “别急着走啊。”另一个男生挡住莫可的去路，齐紫荧语带嘲讽地说道：“你走了我就去投诉你，你这是面对客人的态度？” 齐紫荧不依不饶，一副大有莫可敢动他就去投诉，之前阮莲莲就说他们这些人是绝对不能得罪客人的，谁说男客不算客，莫可的身体僵在原地了，低头听着齐紫荧阴阳怪气，咬紧了牙齿，牙龈泛起酸痛，仿佛在提醒他的处境。 “跳啊，怎么不跳了，让我录一下欣赏一下不行吗？”齐紫荧拿出手机，一只手抓着莫可，把他生拉硬拽推进了包厢里，那个男生一脚踢上门。 阮莲莲害怕莫可出事，趁着轮班的时间去打电话告知周宁彦，周宁彦漫不经心地回应：“急什么，还能死了不成，超过十分钟就让吧台那边的人去要陪酒钱。” 她都这样说了，阮莲莲也不好再讲什么，换班了没回化粧间，要了两杯酒就在附近喝，时不时有些担忧地看包厢的方向。 莫可被推出来时，披头散发脸颊红肿，衣服有些散乱，齐紫荧懒得让他真跳艳舞，他在台下看着恶心，稍微录一下莫可在酒吧就够了，那几个巴掌是他为了泄愤打的，谁让莫可总顶着那张脸在黎至眼前乱晃，扇到破相他倒要看看莫可还怎么装可怜。 齐紫荧摆弄着手机，从莫可身边走过去，毫不遮掩地恶意，用高跟鞋的鞋跟去踩他的脚面，他今天穿的也是细根，这一下可想多痛，莫可惊呼一声蹲下捂住脚，就听齐紫荧居高临下的声音，显得傲慢：“既然都这么穷了，想必一中学费对于你家是个负担吧？别担心，我很快让你从学校灰溜溜地滚出去。” 他踹了一脚莫可的后背，冷笑一声走了，阮莲莲一直在留意这边的情况，齐紫荧一走就赶过来，扶起莫可，问他：“你没事吧？” “我……”莫可沉默了一下，抽了抽鼻子，缓缓站起身，轻声说：“我没事。” 阮莲莲拍了拍他的肩膀，带他回化粧间，又给他拿了整瓶的酒，放在桌前，他说道：“你先休息一下吧。” 这一晚不知道怎么过去的，莫可忘了自己喝了多少酒，喝到最后他站都站不稳，在化粧间趴着昏睡，隐约听到了门外有人争吵，之后就是令人心烦意乱的恸哭声。 李叶子站在门前，哭着对周宁彦喊：“那你走啊，我不拦着你，你也别找我！” “就这么点事你至于吗？”周宁彦抽了根烟，嗤笑一声：“好啊，那你也别指望我管你了，我忙得要死还抽空和你吵架，你觉得我是闲得慌吗？” 周宁彦听他哭得头疼，走的时候都没有回头。 李叶子气得哭声更大了，回到化粧间狠狠摔上了门，看见还有一个莫可在那里趴着呼呼大睡，气不打一处来，踢他的椅子，“醒醒！” “……怎么了？” 莫可茫然地睁开眼睛，恍惚地看向李叶子。 “下班了！赶紧回家去！”李叶子拽住他的手臂，把他从外门扔出去。 他攥得莫可手臂发红，被街道上的冷风一吹，莫可稍微有些清醒了，揉了揉眼睛，抬头看天色，天色漆黑，只有城市的路灯恹恹地照着一切，莫可一路往家走。 站在楼下，家里没有亮灯，莫可稍微有些奇怪，拿出钥匙，上了楼准备开门，却意外发现门没锁，甚至没关严，一推就开了。 “舅舅？” 客厅被一片黑暗笼罩，家具的轮廓模糊不清，莫可越来越觉得心慌，连忙开灯，灯光亮起那一瞬间，不知为何他心惊了一下 酒都醒了不少，搓了搓手臂，去莫雨红的卧室找他，“舅舅你回来了吗？” 顺着客厅溜进来的灯光，隐约能看到床褥中睡着一个人，鼓起来的被子，稍微遮住了脖颈，莫可再看了两眼，轻声唤：“舅舅？” 莫雨红没有回答他，可确定了舅舅在家，莫可也就安心了不少，回到自己的卧室，把乱七八糟的东西往桌子上丢，浑身上下都不舒服，腿像灌了铅似的沉重，脱了鞋子莫可躺在床上，抱着被子没一会儿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到了半夜。 不知道都梦了什么，深夜蓦然醒来，记忆全无，头痛欲裂，光着脚去客厅找水喝，客厅的灯还摇摇晃晃地亮着，莫可没关，莫雨红也没有，正值午夜，昏昏沉沉了一晚的积雨云终于倾盆瓢泼地下起了雨，混着风声，冲刷着玻璃，莫可接完了水，这一梦让他鬼使神差地想到了系统曾提醒过他的剧情。 他再次去了莫雨红的卧室，被子里的鼓包连姿势都没变过，灯拉长了影子，莫可的倒影照在被褥上，他无端地心慌，走过去，稍微把被子拉下来一点。 “舅舅？” 哪里有什么莫雨红，被子掀开之后，里面塞了两个枕头，裹着几件衣服，莫可尖叫一声跌坐，水杯掉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冷不丁的，外面的风雨更大，玻璃被风吹得颤抖。 第35章 画风不对 莫可惴惴不安，电话打不通，等待了一个晚上，直到天亮，莫雨红都没有回来。 家里留下的只有电视柜里的钱，莫可细数了一下，四千五百块，莫雨红要是今天也不回来，就像系统预示的，还不起债务携款逃跑了，他要拿着这四千五生活，还要上学，短期没有经济来源，不出两个月他得活活饿死。 要不要报警？警察会不会处理暂且放在一边，万一警察知道了莫雨红是为了躲债，会不会影响到他？ 横竖都是坏结局，要不然他也跑吧，莫可抱着脑袋窝在沙发上，脑内想法混乱焦躁，竟然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睡醒以后已是清晨七点半，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响起，莫可不知道又出了什么幺蛾子，一看整颗心如坠谷底。 「警告！宿主必须在指定任务区域完成任务流程！恶意退出将导致清理账号抹杀处罚！」 抹杀？ 莫可盯着面板上的恶意二字，一瞬间感觉天旋地转，鲜红的字在眼里摇晃放大，制作这个系统，不，应该说制作这些任务的人才是真正的恶意满满，把玩家玩弄于股掌之间。 莫可再也忍不住，趴在沙发边缘干呕了起来。 呕得感觉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了，才想起这些天该怎么生活，抓起桌上的手机，迟疑片刻，给阮莲莲发消息。 他想得很好，如果在酒吧兼职能给钱的话，也算有了经济来源，足够他一个人生活。 他将事情的原委隐藏，酌情表达自己家里穷，没钱了，询问阮莲莲，不求能照常给工资，能给他三分之一就行。 阮莲莲很快回话：“你还是周末兼职，本来钱就不多的。”隐含的意思就是不可能，莫可心中失望，阮莲莲又发来第二条消息。 “不过你要是想赚钱，可以去找罗姐，就是那天在酒吧，坐在舞台边的那个红头发。” 莫可一愣，那个红毛就是当时黄宇光找他麻烦，对他动手动脚的那个人，他记得很清楚。 阮莲莲没让他疑惑太久，解释道：“咱们这些……跳舞的。有时候实在缺一笔急用的现钱都会去找她，罗姐虽然人挺烂的，但是给钱痛快。” 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听阮莲莲话里的意思就知道没那么简单，莫可不想承认自己对那个人有恐惧，兴许是被罗鹤打过的原因，阮莲莲不知道，他也是尽量往轻了说，好言哄劝。 “你别担心，其实不是太恐怖的事情，就是去拍网上那种打着福利名号的照片和视频，不会太暴露，绝大多数情况下躺着就行，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莫可犹豫再三，到底是求生欲更胜一筹，亦或有一就有二，艳舞都跳了，其它事情稍微突破一下底线也能做到。 “那……我就先去看看，莲莲哥你什么时候有空？” 阮莲莲说：“咱上夜班的白天能有什么事，你家在哪，我现在去找你。” 无意间，莫可知道了阮莲莲白天没有工作，很有可能除了酒吧那份工作就没别的事了。 …… 和阮莲莲坐在出租车上，司机是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女人，放着流行音乐，态度悠闲，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看他们两个。 两人无言，有些话不好这样说出来，尤其车主是青年，似乎和阮莲莲同龄的样子，更加让人觉得耻辱，他们坐得这么近还得用手机交流，莫可看完了消息，抬头看着窗外流连飞逝的景色，影子很长很长。 罗鹤的工作室距离酒吧很远，等他们到了以后，莫可寸步不离地跟着阮莲莲上楼，吞咽口水，难免紧张。 只见阮莲莲敲了敲其中一扇门，得到一声进来之后，他回头看了看莫可，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害怕。” 整个房间布置得就像摄影棚，那个红毛就坐在一旁摄影机后的椅子上，在和另一个人说话：“……我想把这玩意儿染成绿的。” 这，这是什么画风？ 莫可脚步一顿。 和罗鹤说话的于怀之一脸无语，听到了推门的声音，一扭头，一头绿毛露了出来。 罗鹤也笑着转过头来，打量了一下他俩，说道：“阮莲莲，今天是你，还是给我介绍新人来了？要不你俩一起吧。” 说罢，她抬手把收拾东西的人叫过来，“先别收拾了，找两身衣服给他俩。” 莫可被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么干脆，这地方就跟个流水线似的，除了这个搭起来的影棚，好像里面的房间还有人。 “罗姐，我今天就不用了，钱够用了。”阮莲莲讨好地笑了笑，赶紧把莫可推了出来，“我今天来是给您介绍他的，这个……罗姐应该认识？” “当然认识。”罗鹤盯着莫可，似笑非笑道：“这不是还欠着我黄姐钱的吗，又跑来我这挣了，你们左手倒右手啊。” 罗鹤站起来，莫可忍不住后退了几步，罗鹤一把就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推到道具那边，说道：“上个全套，绝对有看头，都别收着，伤了痛了我赔，你们搞节目效果就行。” 莫可被她吓到慌慌张张，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那个，那个我……” 一直看戏的于怀之却突然说道：“这家伙没成年吧？” “成年了吧。”罗鹤若有所思，微微挑眉，说道：“把他脸遮上吧。” “你这恶意也太大了。”于怀之笑着摇了摇头，微微抬了抬下巴，对莫可笑道：“下次缺钱找我，我给的多，罗鹤给的三瓜俩枣算什么。” “你那是一次性的。”罗鹤坐回椅子上，笑骂她：“别抢我生意，天天这病弱男主，我这帮人都快拍腻歪了。” 莫可手足无措，望向阮莲莲，意图向他求助，阮莲莲只对他眨了眨眼睛。于怀之注意到这边，转过头来，笑眯眯地问：“阮莲莲是吧，一个肾倒也好活？” 阮莲莲身体一僵，尴尬地笑道：“能活着，挺好的……” 莫可一下子就知道于怀之那话什么意思了，阮莲莲居然还干过那种事，之前和阮莲莲聊天的时候知道了他欠得也不少，却没想到是这种地步。 要是被她们知道莫雨红跑了，他就是下一个阮莲莲。莫可直接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见吓到他了，于怀之笑了起来，挥了挥手：“逗你玩的，还真信啊。” 很快莫可就被人送进了最里面的房间，阮莲莲不敢停留，赶紧去了楼下。 第36章 要不还是补作业吧 一整个上午，莫可都待在罗鹤的工作室，结束时他拿着厚厚的信封，抱着自己的衣物，精神有些恍惚。 “挺多钱的吧？” 罗鹤笑嘻嘻地弯下腰，从他怀里的衣物，把颈环拿出来，给他带上去，指尖一寸寸蹭着薄薄的皮肤，被束缚的感觉仍然停留，甚至愈发收紧，当她近乎随意地扣上颈环，松得一下子就落在了锁骨上，莫可反而觉得，他快要无法呼吸了。 “阮莲莲那些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总是抱怨这抱怨那，殊不知我这里已经是对你们天大的优待了。”罗鹤站起身，她叼着的烟，掉在了一撮烟灰，带着点点火星，从莫可的肩头滑了下来，皮肤被烫得发红，他本人却像失去了痛觉似的，任由围过来的工作人员把他原本的衣服换回身上，被推了才知道起身。 “除非你是真的想卖肾，不然在我这工作，比在酒吧跳舞有前途。” 莫可浑浑噩噩地走出来，脑海里回响着罗鹤这句话，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家里空空荡荡，莫雨红果然没有回来，可能今后也不会回来了。 他在客厅里走了两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精致的玻璃罐子依然装着清甜的玫瑰糖，短短一周已经无人在意。莫可一回到房间就扑到了床上，像痛苦的人突然被优待，才后知后觉地心酸，身体一旦放松，疼痛就如同潮水般涌来，哪里都疼，疼得他喘不上气，午后的阳光温暖，足以灼伤他。 手机铃声响起，莫可艰难地翻了个身，打开手机看，是苏卿卿给他发的一条匿名博客，上面是两个视频，两个视频都是他在酒吧跳舞的——莫可一看就知道，是当时齐紫荧拍的那个。 不堪的辱骂诋毁占据了整个评论区，莫可只看了一眼就像被烫到了一样收回目光。 苏卿卿用文字和他交流，像在嘲讽他：“莫可，我们是朋友，你要是这么缺钱，可以找我借，为什么要做这个事情，你舅舅怎么也不好好教你，他那么懂男德，看来也是暗着骚。” 莫可却不知道回什么，他该回苏卿卿的消息吗？苏卿卿是来看他笑话的，没了他，就苏卿卿和齐紫荧两个人竞争，让他们狗咬狗去吧。 坏事总成双，莫可看着手机上的班主任来电，眼睛莫名其妙地发酸，他接了这个电话。 班主任前面说了一堆铺垫的话，莫可没有听。 “……鉴于以上，莫可同学，现在网上流传的视频对本校形象造成了抹黑……你周一就可以来办退学手续。” “嗯。” 莫可没有说话，他只嗯了几声，挂断了电话，把手机塞进了枕头里，愣愣地看着天花板，系统及时给出了主线任务失败的提示，有什么惩罚都已经无法激起他心中的波澜。 突然之间，他哭了一声，随后哭声越来越大，整个人蜷缩在床头，蒙在被子里，哭得撕心裂肺，一边哭他一边把颈环扯了下来，扔到了地上。 这一个星期像梦一样，给他期待又毁了他的期待，什么任务都失败了，唯独那个“完美扮演莫可”的任务没有失败，可疑值甚至下降了，无论他来不来，莫可都是这个结局，就像前世的他死去了，而现在也离死不远了——但他现在期待这是死前的一场梦，这样活着更令他痛苦。 莫可哭累了就睡觉，他的身体已经疲惫到支撑不了清醒，昏天黑地睡了一个下午，滴水未沾，醒来已是傍晚，而晚上，他要继续去跳舞了。 他还要想办法把莫雨红跑了这件事压下来，不能被任何人发现，能瞒多久就瞒多久。 莫可独自一人在客厅里泡面，眼眶红肿，一下下地搅拌着面汤，佝偻着身体。 …… 明天就要上学了，今天黎至池境明和俞识她们都回到了公寓，点了麻辣烫和烤串，在客厅里等待着今晚黎至新剧的试播集。 黎至本人悠哉悠哉，在往她的麻辣烫里加辣椒调料包，得意洋洋地炫耀道：“我二妈真好，知道黎薇蕊那家伙占着我的房子，又送了我一套，超大，装修的事儿二妈说她全包了，我只管提要求，气得黎威打电话骂黎薇蕊。” 俞识的注意力显然在别的地方，沉吟片刻，说道：“你辣椒好像放多了。” “不好！”黎至连忙收手，心有余悸地抖了抖调料。 池境明满脸严肃，沉重地从房间里走出来，手上拿着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看了她们一圈，低沉问道：“你们……作业写了吗？” 黎至手一抖，这下辣椒全倒里面了。 俞识无所谓地靠在沙发上嘿嘿一笑：“早写完了” 这下换她得意洋洋地监督池境明和黎至二人写作业，她不提供答案照抄的那种，活像考场老师，拎着个羊肉串，手里还拿着一杯饮料。 这两人一向是作业困难户，别说作业了，有时候随堂笔记都不见写，还得向她借。 黎至的成绩只能说中上，各科均匀，到池境明这里情况就不一样了，池境明严重偏科，成绩能保证在上游水准，但碍于实在不喜欢听自己弱项的课，成绩一直提升不了。 黎至奋笔疾书，遇到不会的题要么选c，要么发挥主观能动性，胡言乱语地编出一套答案，池境明企图向她抄答案，也抄了一堆离谱东西过去，两人都不会，整张卷子一片混乱，给俞识看笑了，不小心把饮料撒在了黎至的卷子上。 “救命恩人啊！”黎至高呼一声，连忙把那张写到五分之一就写不下去了的卷子揉成了一团，丢进了垃圾桶，眼含热泪地拿走了俞识手上的羊肉串，说道：“阿识，到时候我就说我的卷子被水淹了，本来我写好了，但字都看不清了，都掉纸屑了，你一定要为我作证啊。” 俞识：“？” 池境明当即不满道：“怎么能这样？” 一边默默地拿走了俞识的饮料，撒在自己卷子上，故技重施，郑重其事地对俞识说道：“谢谢。” 俞识绷不住了：“你俩好好写一次作业就这么难吗？” 她敲了敲茶几，无奈说道：“你俩不会的卷子先拿出来，我给你俩讲题。” 黎至感动地往她手里塞了两个羊肉串，池境明没个正形，在一边捧场：“姐妹一生一起走，补作业的日子不再有。” 第37章 好想请假睡觉呀 补完作业以后，三人彻夜未眠，看完了试播集又重放，一边拿零食吃一边兴致勃勃地讨论剧情，黎至上网一看，稳了，发了条博客转发官博，增加热度，果然引来了一群观众催更。 “祁知远演这种角色意外的合适啊，怎么能做到正经里带着一点搞笑，给小太子整绷不住了哈哈哈哈哈。”俞识乐得前仰后合，转头去拍黎至：“快看，快看你自己。” 黎至笑得直咳嗽，本来没什么，和朋友一起看就显得格外好笑，“但是说真的，拍这段的时候我是真的没绷住，差点笑场了，你等看花絮，花絮更好笑。” 池境明正在手机上截图，给黎至p图表情包，很快p出了一套九宫格，先乐了半天给黎至看，“这东西我明天一定打印出来，我还要在班里发，谁想要就拿。” 她选的不是丑照，黎至这些镜头也很难截到丑照，不知道是像她自己得意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帅，还是导演拍的时候有意注重了镜头美感，但实际因为剧情好笑程度，这些富有故事的照片一截出来，尤其小太子愣住无语的那一张，池境明本人笑了三分钟才p出来满意的结果。 “不是，虾仁猪心啊！”黎至假装去抢她的手机，“不许发到网上，你做梗图的速度比我粉丝都快。” “晚了，发出去了。”池境明嘿嘿一笑，转手偷走了黎至扔在沙发上的手机，用黎至的账号转发了她的博客。 俞识也跟着转发，黎至拿回手机和她俩互动，在博客上喊冤池境明当着她的面做梗图，池境明坏，俞识助纣为虐，俞识也坏，呼吁大家谴责她们二人，而评论区愉快地用上了新鲜出炉的表情包，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不到一分钟，祁知远点赞了这条博客并转发艾特了其她主演，忘记艾特导演了，结果导演不请自来，发小太子无语表情，留言道：“有没有人在意一下导演的心理健康？” 祁知远善良地回复：“无人在意。” 热搜榜前三都是她们的新剧，横空杀出一匹黑马，标题为我们霸凌了导演，闯到了第四，不看剧的人好奇点进去，结果就能看到祁知远和导演的互动，导演后续还发了一个哭哭表情，这个倒不是黎至表情包里的，这个是祁知远表情包里的。 热搜榜持续更新，池境明表情包这两大话题很快冲进了热搜，大家一边笑一边感叹这三个人感情真好，池境明跟个黑粉头子似的，都说一黑顶十粉，她超近距离随时采样黎至，还是个黑粉，产出速度惊人，成功让每一个粉丝都吃得饱饱的。 池境明今晚熬了夜，零点之后她困得不行，先洗洗睡了。 “晚安明姐。”俞识挥了挥手，她还在网上冲浪，和黎至互踩博客，乐此不疲。 黎至不甘示弱，在她的评论区里发吐口水表情，还采取了现实攻势，抢你零食！ 俞识哪能让她这么顺利地完成劫掠，果断出手按住零食袋子，“被我抓到了吧！” 黎至一招声东击西，偷走了她的饮料，说道：“没想到吧，这才是我的路线！” 打打闹闹到了凌晨，四点多钟，这浪再大也冲不动了，黎至都有些困了，明天还要上学，她收拾收拾沙发，俞识已经蜷在一边睡着了，毯子被她压得死死的拽也拽不出来，黎至想了想，这沙发不能展开，她不想回房间，躺到了另外一边的沙发上，盖着俞识的外套睡觉去了。 …… 次日。 睡得早，醒得早，池境明走到客厅看着她俩千奇百怪的睡姿，陷入了一瞬间的沉思。 俞识垫着毯子，从沙发睡到了地上，还把茶几推走了。黎至好巧不巧地一腿扔在被推走的茶几上，睡得不像一个“大”字，像一个扭曲的“入”字。 池境明无奈，把黎至的腿拿下去：“醒醒。” 然后又把茶几推远点，去叫在地上睡觉的俞识：“再晚要迟到了，赶紧起床。” “迟到，什么迟到？” 黎至醒得比俞识早了一点，茫然地坐了起来，打了个哈欠，再定睛一看自己手上的外套，是俞识的衬衫，依稀记得布料轻薄挺感很好，现在变成了一团皱皱巴巴的东西，黎至瞬间心虚，默默往背后藏。 不巧了，俞识也醒了，她还有点赖床，不对，赖地，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说：“别闹，我再睡一会儿……” 池境明深知打蛇打七寸的道理，说道：“你的画被学校的美术老师批评了哦？” “怎么可能？！”俞识瞬间清醒，僵尸打挺一般，直直地就坐了起来，很是考验腰力。 她先是愣了两秒，看到池境明，头痛地叹了口气：“昨晚睡得太晚了，几点了，咱们不会迟到吧。” 池境明看了一眼手机，说道：“现在去洗漱就不会。” “请假吧。”俞识拿起地上的毯子，拍了拍，睡回了沙发上，十分安祥地盖在腰上。 池境明拿走了她的毯子，“到学校再睡啦。” “嗯嗯。”俞识敷衍地应着，又要进入梦乡。 池境明把她拉起来，俞识一脸不满地睁开眼睛，池境明无奈道：“到了学校你去学生会的休息室睡。” 俞识拗不过她，不过去学校补觉也没差，慢悠悠地伸了个懒腰，看向黎至，那家伙精神好着，拿了瓶矿泉水在一边喝。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沙发上那团莫名其妙的东西看着有些眼熟。黎至察觉她的视线，转移了目光，打着哈哈道：“我去洗脸了，待会早餐店吃饭吧。” “等等？”俞识摸着下巴，终于认出了那团东西，“这不是我的衬衫吗？” “你认错了。”黎至瞬间板起了脸，说道：“这只是长得很像，其实它是，呃，一块抹布？” 俞识道：“你看着我的眼睛，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面对她犀利的眼神，黎至败下阵来：“是我干的，我一会儿拿去干洗店看看能不能挽救吧，救不了只能再买布料去找那老裁缝了。” 见她认错态度良好，俞识也不多计较什么，揉了揉太阳穴，再次发出哀叹：“真不能让我请一个上午的假吗？” 第38章 错失良机 周一。 莫可睁开双眼，日上三竿，不知是阳光太炽热，还是昏昏沉沉做了一夜的噩梦，莫可只觉得头疼反胃，躺着咳嗽了两声，拉高被子盖住了脸。 半晌，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上午十点了，班主任给他打了两个电话。 犹豫了片刻，莫可不想去学校，迎接那些嘲讽的目光，干脆把班主任的电话号拉黑，手机扔到桌子上，眼不见为净。 …… 从学生会的办公室走出来之后，黎至一脸无奈地看着游泳社的社长拿着一叠她的表情包，啧了两声：“别把这玩意儿贴咱们社团里，别搞。” “我恨不得在咱们宣传海报都贴上这个。”社长乐呵呵地说道：“懂不懂黎小太子投资的含金量，柳垣绝对有人冲着你的名号转来一中，游泳社肯定社团首选啊，咱们也是好起来了。” “就没差过好吗？”黎至无语，有她在的地方还能过得差，那是辱了她的名声。 池境明走了过来，顺手关上办公室的门，叹了口气搭上黎至的肩膀，说道：“学生会揭不开锅了，小太子资助一下？” “别装。”黎至瞥了她一眼，冷哼道：“再过两天，优秀教师的奖金都快成学生会发的了，还有你，你能不能印点好看的，不许p叼玫瑰花。” 总能让她想到那只叼玫瑰花的哈士奇，她相信她的粉丝有百分之七十都有这种即视感。 池境明笑道：“那不行，玫瑰花可是精髓。” “我支持，我现在头像就是那张。”社长也在旁边插科打诨。黎至出钱无需多言，试播集好评如潮，虽然评分暂时没有稳定，但是黎至跟个土豪似的，一点不把这份钱放在眼里。 游泳社现在资金充裕，社长心里的宏伟蓝图蠢蠢欲动。 黎至一边听她讲，一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那个奇怪的系统软件上闪烁着一个红点，点进去一看，系统一条鲜红的提示挂在最上面：“玩家请注意，三天后角色莫可特殊结局解锁！” 黎至挑了挑眉，觉得莫名其妙，社长看到她的表情，暂时放下话题，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黎至收起手机，抬起头一阵香气扑进鼻腔，迎面走来的正是齐紫荧。 齐紫荧微微顿步，今天上午有体育课，就没有化浓粧，脸上的颜色淡淡，绑着高马尾，终于有几分高中生的清纯活力了。 “学长们好。”他让路，站到旁边去，悄悄地看向黎至。 其她两人没说什么，社长表情揶揄，感觉给她个西瓜能就地吃起来。池境明直接把头转了过去，还把黎至拉远了一点。 黎至瞥了齐紫荧一眼，不打算回应她，和两人走远了。 齐紫荧眷恋地回身望向黎至的背影，隐约听到黎至说：“明姐你这是干嘛……” 黎至拍了拍池境明的手臂，“再搂紧点就没气了，你这和裸绞我有什么区别？” 她怀疑池境明仗着身高欺负她，全是证据。 闻言，池境明松了松胳膊，说道：“我看齐紫荧就不顺眼，从初中的时候就烦他，离他远点。” “我是不知道你讨厌他吗？”黎至无奈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你们初中就认识啊。”社长好奇问道，她和黎至她们不熟，以前不是一个圈子的。 “那当然了，我们仨幼儿园都是上下铺。”黎至说道：“俞识在对面的床铺，幼儿园那时候，午休她觉得冷，把我俩的被子都拿走了，然后把我俩冻感冒了。” 池境明补充道：“我还打了三天的点滴。” 从教学楼走出来，正好听到她们聊天的俞识：“？” …… 莫可爬起来泡面，昨天吃的红烧，今天吃的香辣，面还没吃到嘴里，门被敲得咚咚响。 “谁啊？”莫可起身，没什么防备心，直接拉开了房门。 来者是秦庆，和一个绿色头发的人，很眼熟，昨天在罗鹤那里见过她，莫可一看她们，吓了一跳，紧紧抓着门把手。 “那个……你们来是干什么的？” “房租，几号了还不交？”秦庆抬手扶住门框，侧头低骂一声：“每次来都磕脑袋，哪天就把这破门拆了。” 她要进来，莫可挡不住，被推到了一旁，于怀之笑眯眯地问他：“莫雨红呢，几天没见了，上次说还钱，打电话不接，不会跑了吧？” “没有。”莫可失声叫道，意识到失态，招惹疑心，赶紧改口，放平语气：“没，没有……我舅舅上班了还没回来，我家的房租，我不知道……” 居然是租她们的房子，莫可还不算笨，隐约觉得不对劲。 “那是老子租给你们的，天天欠老子房租。”秦庆环视一周，一把拽住莫可的头发，逼迫他仰头看她，低头说道：“我都快没钱喝酒了，要不我随便从你家搬点东西抵债吧，嗯？哑巴了？怎么不说话了？” “你看这有值钱东西吗？”于怀之穿着休闲风的西装，可惜莫可不识货，认不出她这件衣服是高定，更看不出她这双鞋子是小牛皮的，在客厅里转了一圈，冷嘲热讽道：“这房子搬空了都换不了几个钱，秦庆你在哪找到的这种房子？” “好的你觉得他们租得起？”秦庆语气有些不耐烦，于怀之不是温生的人，这家伙纯粹的二世祖，和温生有点合作，今天也是赶巧了，碰见这位了。 “也是。”于怀之双手揣兜，踹了一脚莫可，秦庆松手，她拎着莫可的衣服，将他扔在了沙发上，另一只手亮出一把美工刀，漫不经心地问道：“把你和莫雨红打包卖了都还不起我的钱，住着这种破屋子，怎么敢借的？莫雨红是沾上赌了吧。” 秦庆趁着她威胁莫可，拿起桌上那桶泡面，一掀开盖子，泡得还有点生，不过也无所谓了，她一边吃一边踢了踢沙发，说道：“你说莫雨红上班去了？你当我们不知道他在哪工作是吧，我跑了好几家，人家老板都说了没看见莫雨红，打电话没人接，这不是跑了你告诉我是什么？” “我……我不知道……” 于怀之拿着那把美工刀稍微靠近他，吓得莫可浑身一抖，话都说不利索，磕磕巴巴道：“我真的不知道，昨天，昨天晚上我舅舅还回来了……” “你当我是傻子，很好骗吗？”于怀之舔着后槽牙，皮笑肉不笑，美工刀比划着莫可的脸，猛地一用力扎了下去。 “啊！！” 莫可抬手捂住脑袋，预料的疼痛没有来临，颤颤巍巍地抬头，那把美工刀削去他鬓边发丝，直直地扎进了沙发里。 第39章 人群当中突然钻出来一个秦庆 “给你三天，三十万，还不起你就等死吧。”于怀之阴恻恻地威胁他，拔出美工刀，用那种秦庆一听就知道是吓唬小朋友的语气说道：“不然这把刀下次就扎你脑子里。” “三十万？！”莫可惊慌失措，“我，我上哪里筹来这么多钱……” “谁管你是偷是抢还是借，我只要看到钱。”说罢，她瞥了一眼秦庆，笑道：“不过嘛……想借，你也借不着，毕竟这还有个债主等着呢。” 秦庆冷冷地看向于怀之，似有不满，吃完最后一口面，走过去抓住莫可的头发，扣着脑袋一把砸在茶几上，廉价的玻璃茶几裂纹一道道挣开，莫可再次被拎起了头，额上鲜血模糊。 她弯下腰，居高临下地说：“你还指望我们能借给你钱？你在酒吧跳舞偿的也不是我们的债，不如仔细想想莫雨红这些年背着你拿钱干什么了？” “顺口一提，吃泡面你都加不上一个蛋，真不是莫雨红把钱卷跑了，把你留在这？”秦庆把他甩在了地上，和于怀之走到门旁，回头说道：“明天上午我要是见不到莫雨红，呵，机票钱我出，我请你出国旅游。” 门哐地一声关上了。 于怀之跟在她身后，语气懒懒地问道：“怎么变明天上午了，太急了，放长线才能钓大鱼，你这鱼饵刚甩下去就急着收杆子，小心亏了。” “能亏？现在站你面前的就不是我了。”秦庆头也没回，说道：“还等三天，你真不怕他跑了。” “他能跑出柳垣，我当场就改姓。”于怀之不屑地笑了一声，说：“人在绝境万一潜力爆发了，搞到几万我又不亏。” 她们说着话离开。 房间内的莫可惊疑不定，颤抖着爬起来，小心翼翼地看猫眼，确认她俩已经走了，顶着一脑袋血，跑进莫雨红的房间里，床褥全都掀了，柜子里有两条颈环他也给拽出来扔一边。 “钱钱钱……”莫可找了半天，一个值钱的物件都没有，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怎么可能……” 什么项链镯子耳环，化粧品都没留下，柜子里几件贵的衣服也不见了，这要说莫雨红只是失踪不是逃跑，谁会信？警察不会信的，更别提秦庆她们。 拿起手机，莫可却不知道向谁求助，鬼使神差地点开了黎至的主页，只显示他在对方的黑名单里，可从相关的推送里，黎至新剧至今挂在热搜榜上，她过得一如既往，顺风顺水。 也许他只是黎至生活里的一个小插曲，和别的同学没有区别，只是有一个系统给他机会，告诉他接近黎至，兴许能挽救他的命运。 到底哪里出错了，是他撒谎，还是黎至会讨厌像莫雨红这种欠债还装作无辜的人？ 莫可捂着脑袋，想了半天，他只能再去问阮莲莲，当下的处境只有阮莲莲能帮助他。 听完他讲述的阮莲莲，直接给他打来了电话，问道：“不是，你舅舅没跑吧？” “没有。”莫可决定撒谎，低声说道：“我舅舅回老家借钱去了，上回在罗鹤那里见到的那个绿色头发的，来我家了威胁我三天之内必须还上三十万，我真的没办法了……” “于怀之。”阮莲莲提醒他：“她叫于怀之，喊于姐就行，你家怎么还欠了她的钱……” 阮莲莲犯了难，咬了咬牙，终究将实情隐下，转而说道：“你要是实在还不上，你就去打于姐电话，态度好点赔个不是，签她手里的遗体捐献，你别多想，于姐老家不在这边，你在柳垣签的捐献协议是只在柳垣的医疗中心生效的，于姐老家玉林的，她的协议是往玉林送的，遗体都是用来做实验的。” “啊？”莫可愣住了，“这样就可以吗？” “这样短时间于姐就不会找你的麻烦了。”阮莲莲道：“等你舅舅回来，凑钱把房租交上，秦姐也不会为难你们的。” 可莫雨红回不来呢？ 他现在的钱应该够房租，交了房租自己就没吃的了，能把秦庆忽悠过去吗？ 刚刚升起的一些希望又破碎了，阮莲莲说了半天，不见他回话，料定他现在心情不好，便不再吵他了，主动挂掉电话。 莫可盯着手机页面思考了很久，兴许今天晚上，他带着钱再去酒吧一趟，告诉她们自己退学了，可以一直来工作，顺便去找秦庆，把房租给她，秦庆也不会再追到他家验证这钱到底是不是莫雨红带回来的…… …… 想法是美好的。 天色渐晚，华灯初上，莫可带着钱包，锁好了家门，不想被邻居看到他去哪里，背地里议论他去干什么，特地放轻了脚步声，这栋老楼本身居住的人便不多，一路顺利，没有遇上一个人，刚到楼下，一辆黑车猛地刹在他面前。 莫可甚至没来得及反应，便被照头一麻袋兜住，将他整个人丢进了车里，那个人力气很大，抬手砍在了莫可的后颈上，莫可当即昏死过去。 “……不是说明天上午？你现在就动手是要闹哪样？” “他带着东西鬼鬼祟祟的，盯梢的人觉得他要跑，就抓来了呗，行了，急什么，过两天给你送过去。” 莫可浑浑噩噩地苏醒，听到了有人在讲话，他茫然地睁开双眼，就看到了秦庆在一旁嚼着口香糖，低头挂掉了电话，瞥了他一眼，冷笑道：“醒了？” “你……”莫可挣扎，身上缠着麻绳，绑得紧紧的，绳子勒进了肉里，他更加慌张，用力扭动手臂，绳子直接磨破了皮，痛得莫可倒吸一口冷气，眼泪汪汪，向她求饶：“我……那个，秦姐，能不能给我松一下？” “松什么？”秦庆掂了掂手里的钱包，“你带着这么多钱，想去哪儿啊？” “我没秦姐你的电话号，就想着去酒吧找你，这是房租钱。”莫可讨好地对她笑，趁机偷瞄了房间的样子。 昏暗的房间，除了一个吊灯就没有任何东西，水泥墙壁没有刷漆，看干裂的情况有些年头了，很可能是烂尾楼。 第40章 这是一个标题 “嗯？给我的。”秦庆反手塞进兜里，“那我就不给于怀之了。” 莫可眼里流露希冀，秦庆半蹲，弯腰抓住他的头发，像拽死狗一样将他拖到眼前，语气戏谑道：“你猜我知不知道莫雨红去哪儿了？” “什么？”莫可微微瞪大了眼睛，这两天被人来回拽头发，他都习惯这种感觉了，此刻头皮的痛感是小事，他不明白秦庆在说什么，咬着下唇问道：“秦姐，你说的什么意思？” “那家伙是我处理的。” 周宁彦从楼梯走上来，她手里拖着个麻袋，拖行在粗砺的地面上，隐约能听到人的痛吟声，她走近了，毫不费力地把麻袋丢过来，露在外面的手臂肌肉粗壮，还有疑似刀片割伤的疤痕，直直的一条，看起来像是陈年的伤痕，一时间莫可只觉得这种伤痕有些怪异，不像是打架斗殴被砍的，可是像周宁彦这种人，不打架还能因为什么？ 麻袋在地上滚了两圈，秦庆一脚踩住，拉着绳子扯开，一个血肉模糊的脑袋露了出来，莫可被吓得大叫了一声，往角落里挪。 那人嘴里也是有上气没下气的了，秦庆挠了挠头，“你这是快把人打死了才拖过来的吧，这能不能活过今天晚上都是个事儿……想给于怀之扔个死的？” “喝多了，脑子不太清醒下手重了。”周宁彦在地上的成箱啤酒里拎出来一瓶，找了两圈没看见开瓶器，拿另外一瓶的瓶盖给撬开的，灌了两口，打了个酒嗝，后知后觉发现这边少了个人，“白奇死哪去了？” 她走到莫可面前，带着一身浑浊的酒气，伸过手来抓住他的绳子，莫可才看见那双手上血迹斑驳，长有厚茧，指节明显粗大，不是打拳就是干过重活，莫可害怕挨打，嗓音发抖，求饶道：“周姐，周姐求你了，我什么也没做，钱也不是我欠的，我是无辜的……” “当时莫雨红也像你一样。”周宁彦顿了顿，笑了出来，“你懂吗？当时他就这么哭着说，我是被逼的，我是无辜的，不借钱就生活不下去了。” 莫可的求饶声停了，他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周宁彦。 “我说我们也要生活的，你过得好一点，我过得就坏一点，一个个都以为老子做慈善的，随便谁来都敢和我发疯了！”周宁彦越说越狠厉，单手就能把莫可抓起来，摔在地上。 她和其她人不太一样，她不喜欢居高临下的踢和踹。 莫可的整个后背砸在地上，震得他甚至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狠狠地弹了一下，随之而来的就是脑海里的轰鸣声，一瞬间的耳聋他什么也听不到，眼前发黑。周宁彦一拳下来，砸歪了他的脸，莫可的身躯无力地跳动了一下，歪着脑袋咳血的同时吐出两颗牙。 “行了，别给打死了。”秦庆拉住她的手臂，“都是该死的人，别动气，罗鹤有事，白奇去她那了，马上回来，来来来咱俩先喝酒。” 手上的酒瓶子空空如也，周宁彦接过秦庆递来的酒，照着躺在麻袋里那个人的脑袋，反手把空酒瓶砸了过去，砸得玻璃飞溅，那人一下子就不动了，秦庆都不敢看，连连摆手，“不行，好像真死透了，等白奇回来看看有没有救吧，好歹留口气呢。” …… 等到莫可终于回过神来，脸肿了一大片，眼睛都睁不开，视线模模糊糊地看到对面躺了个人，好不容易看得清晰了，一双空洞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啊！！” 莫可真是被吓得神志不清，秦庆走过来踹了他一脚，骂道：“你叫魂呢？” “死人，死了，有死人……”莫可面带惊恐，口齿不清地呢喃：“有死人……” “什么死人？” 秦庆直接把那个人翻了过来，探他鼻息，这人是真能活，居然还有一口气。这样一翻，他一口血吐了出来，张嘴一看，残缺的舌尖还含在嘴里。 秦庆的表情瞬间变得一言难尽，回头看躺在床垫上喝得醉醺醺的周宁彦，问她：“他骂你了是吗，总不能这舌头他自己咬下来的吧。” 白奇再不回来，一点都没得救了。 “嗯？什么舌头？”周宁彦不知装傻，还是真无关，愣了一下，揉了揉脑袋，“我不知道，可能他自己咬的，我闲着没事割他舌头干什么？” 这话秦庆根本不信，饶是说她秦庆算不得好东西，脾气不好，是个干脏活的，在不涉及工作的时候，她也算收敛，周宁彦不一样啊，这到底是喝多了才下手狠，还是下手重了，喝了点酒结果更过分了？ 酒吧那群男的摊上周宁彦这么个“保镖”，不亚于把几块生肉放狮子笼里，活等着吃呢。 莫可知道那家伙是个活人，才稍微好一点，不然真要被吓出失心疯，他不敢看他，又觉得眼熟，大着胆子看那张脸，突然叫了一声：“啊！这不是李叶子吗？” 他还记得那天晚上李叶子和周宁彦在门口吵架，周宁彦那时候说自己很忙，没空管他就走了，莫可记得一清二楚，难道就因为那点口角纠纷，周宁彦就把李叶子打成这个样子？ 一股寒意爬到头皮，莫可浑身汗毛倒竖，刚喊出来就紧紧咬着嘴唇，不该说的，绝对不该说的，假装自己不知道说不定还能少惹点注意。 周宁彦听到了他的声音，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才认出来啊。” 莫可瞳孔震颤，拨浪鼓似的摇头，几乎是在哭的：“没有，没有……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也没差。”秦庆嗤笑一声，懒洋洋地说道：“因为你也是这个下场，不然你猜猜，为什么你现在和他躺在一起。” 秦庆等得有些无聊了，不轻不重地踢了莫可两脚，漫不经心道：“记得莫雨红哪天消失的吗？算算日子，现在也该死透了，本来他死了没你的事，不过也得让我挣点吧？” 从周宁彦说出来那时候莫可就知道了，莫雨红不是卷款跑路，系统给的剧情提示是错的，他没有报警，如果报警了警察会查到蛛丝马迹的，但他没有，他就是一心觉得莫雨红肯定是跑了。 可是像莫雨红那种人，养他这么大，怎么可能抛弃他？ 莫可尖叫了一声，蜷缩着身体哭了起来。 第41章 最强耐活王 她们等待的那个人似乎回来了，莫可哭得根本看不清楚，只觉得那人很高，膀大腰圆，不太像医生，像个杀猪的屠妇，人类本能的直觉告诉他危险。 白奇一言不发，高大的身躯如同被淤泥裹满的橡木桩，阴沉又缄默，听完了来龙去脉，听到有趣之处，看秦庆兴高采烈的描述，僵硬地扬了扬嘴角。 她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第一句话，嗓音嘶哑，胸腔里浑浊地滚着气，发出咕噜咕噜的，就像是鼓风机的声音。 “那先处理这个。” 她径直走向李叶子，莫可很快感受到一股潮气袭来，今天没有下雨，正值夏日，就算下了一场雨，也不会有这样的潮湿，阴冷，密不透风，他甚至闻到了近似苔藓的绿叶气息，在被酒气充满的楼层里如此明显。 白奇连看都没有看他，拎走了李叶子，她鞋上有泥印，边缘有藓绿，她在来这里之前去过森林之类的地方，莫可的脑子转得前所未有地快速，他不想死，莫雨红凶多吉少，他还不想死。 白奇拎着人去了这层楼里唯一被遮挡起来的地方，秦庆跟在她后面闲谈：“罗鹤那边怎么回事？接到她电话的时候我以为就是个小问题……” “自己跳楼了。”白奇言简意赅地说：“摔得烂了，警察问过了，罗鹤出钱，我去帮忙埋的，顺便拿了点东西。” “都摔烂了还能有东西？”秦庆惊奇道：“一家子都耐活啊，一看那边躺着那个，挨三顿打了，还活着呢。” “我看到了，回光返照。”白奇直言不讳道：“你走远点，别影响我。” 秦庆被赶回来了，周宁彦这会儿也不喝酒了，站在门口望风，叼着烟转过身，和秦庆说：“等一会儿你先把李叶子送走，老大的人来了。” 秦庆应了一声，没人说话，白奇那边不时传来响动，两个人都当没听见，各做各的事。 莫可听着声音，紧紧抿住嘴唇，他愈发用力用地上的碎石磨自己手腕的绳子，徒劳无功地磨了半天，手背的皮肤倒是被磨得烂了。 …… 当白奇把那个麻袋重新打包好，递给秦庆，秦庆上下拎了几下，笑道：“轻太多了，不知道的以为这里装的是衣服。” “还有一张皮，骨架和内脏。”白奇一板一眼地说，看得出来她不太喜欢说话。 却是这种再简洁不过的语言，带给莫可一种近似隐喻的巨大的恐惧，如同一张大网，直直地笼罩了下来。 他已经猜到了。 秦庆离开，带着半残的李叶子，下一个正是他。 周宁彦站在外面，白奇走过来，他没套麻袋，白奇就没有拎，而是抓着他走。 莫可的双腿直打颤，抬头看白奇，哭道：“我不想死，我真的还不想死，你放过我好不好……罗姐！？” 白奇低头看过来的一瞬间，莫可眼睛瞪大，不由自主地喊了出来，白奇则慢悠悠地嗯了一声，那双眼睛，那张脸，和罗鹤一模一样。 但两者的神色截然不同，白奇更加沉郁，也是在她的脸上，莫可才能知道同一五官换一个表情，竟能显出从没见过的粗犷。 “我……” 莫可一下子失去了力气，连哭都哭不出来，双腿瘫软任由拖拽。罗鹤认识他，而白奇就在这里，秦庆、周宁彦、于怀之，或许还要加上一个阮莲莲，他仿佛身处一个巨大的阴谋，每个人都有着熟悉的面孔，但下一秒以不同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成为他的债主，或是刽子手，莫可摸不到头绪，更不知道还能做什么，才能逃出去。这简直是一开始就定下的死局，如果在最初的时候他能抓住机会的话，现在绝对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黎至。 如果是黎至的话，只需要一句话，就能拯救他脱离困境。 黎至…… 莫可被拖在了一个台子上，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浓重的血腥味与越发苍白的晕眩感，让他恍恍惚惚，想去伸手，却忘了绳子仍然在，勒进了枯萎的皮肤里。 后悔的心情，也随之变得朦胧，昏昏欲睡。 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 躺在台上的人，面容已经看不出原本的美貌，属于莫可的那份美丽，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就不断被摧毁，事到如今，这张脸只能用丑陋形容，而身体的每一处丰盈的血肉，现在都像一朵干枯玫瑰的花瓣，枯槁易碎。 白奇是个木头，她不风趣，也不幽默，没心情欣赏肉体的凋零，把莫可塞进了另外的麻袋里，拎出去交给周宁彦。 “行，你走的时候记得让她们把这里打扫干净。”周宁彦拍了拍衣服站起来，一地的烟头，还东倒西歪几瓶酒。 “嗯。” …… “搞什么，死了？”于怀之身着丝绸睡衣，在庭院里来回踱步，“跳楼，怎么跳得？罗鹤那边全是栏杆，从哪里跳的？” 罗鹤是她的朋友，这事也不好怪她，于怀之越想越气，一把抄起红酒瓶砸进了庭前的喷泉里，骂道：“他就非得跳楼死？就不能选一个对我有好处的死法？白奇还过去跟我抢生意了，都快烂成一瘫狗屎了她还能挖个什么出来？” “一个学法医的肯定能找出来有用的东西，不然她去干嘛？”秦庆在和她打电话，于怀之气得砸东西，手机声音外放扔在桌子上。 秦庆继续说道：“那人你们赶紧处理，一会儿凉了屁的，莫可那边也完事了，死了老的给你个小的，我做担保罗鹤不跟你借这个人，行吧？” 于怀之又骂了几句，骂谁无所谓，凭空亏了钱她难受，路过的狗都能被她攻击两句，秦庆听不下去了赶紧挂了电话。 于怀之一看手机，这个电话挂了，下一个电话这就打了进来，周宁彦的人已经将莫可送了过来，周宁彦本人没来，估计因为李叶子的事，怕被有心人看到。 周宁彦本人是回了酒吧的，其她人也都统一口径说周姐一整个晚上都在后台喝酒。 “那老大，我们现在是怎么办？”负责人在电话里压低了声音请示于怀之。 “还问我干什么？” 于怀之关了免提，拿起手机和负责人说：“快快快，连夜把人送走，别让罗鹤找到机会又来借人，死了老的，你怎么说也得把小的给我留住了。” 第42章 耐活王陨落 一张机票。 莫可被按在座位上，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皮肤苍白，干瘪得吓人。 他身边的人侧身向乘务员要了一杯水，又往他的嘴里塞了好几种药片，苦得口舌发麻。莫可歪了歪脑袋，低声呢喃：“我……” 他不记得自己到底说了什么，随即陷入了漫长的昏暗，当他再次拥有记忆时，天光朦胧，黎明将至，站在棕红色的大地上，带起来的沙尘从鼻腔钻入气管，一路卷进了肺里。 莫可忍不住咳嗽，他的身体摇摇欲坠，伸手抱住了肚子，腰像被咳断了似的直不起来。 “快走！” 有人踹了他一脚，莫可趔趄了几步，撑着脑袋回头看去，那个女人皮肤黝黑，叼着烟卷，有很明显的异国口音，而她身边站着的，是那个押送他来到这里的人，背对着他打电话，语气不是很好。 莫可小步地往前挪，被那女人抓住扔进了出租车里，黑布一圈一圈地蒙上了他的眼睛，脑袋上又罩住一个厚实的布袋子，只留两个不大的出气孔。 在车上，他一直听到女人用异国的话叽哩哇啦地说着什么，顺着车窗灌进来的空气时而充满了辛辣，时而伴随着腐烂的恶臭。 车辆一直行驶到天色大亮，停在十字路口，女人探出车窗，两只手在空中比比划划，喊话的声音很响亮，莫可似乎还听到了两声他熟悉的脏话。 争吵了片刻，出租车再次动了起来，莫可从来不晕车的，可是他现在异常地想吐，幸好这次没开多久，摘掉头套眼罩被推下车，刺目的阳光狠狠地扎了一下他的眼睛，莫可连忙拿手挡，环顾周围，铁皮房和水泥屋，四周是高墙铁网，不知什么机械，在铁皮房里轰隆隆地运转。 莫可就像一只待宰的羊，送进了水泥屋里，和其它“羊羔”锁在笼子里等待。 他平静得简直不像自己，不知道是不是在飞机上被喂的那些药片的缘故，这一刻离奇地回忆起了阮莲莲的声音，那时候他是怎么说的？ 玉林的遗体捐献？ 如果真的有人信了，签了这东西，真是合法地把自己送去死掉，玉林离这里有半张地图那么远，到时候她们用什么谎话搪塞，还是说签了她们的协议就不装了？像押送他一样把人打包送走？ 这是一场漫长的苦刑，没办法一下子死掉，只能眼睁睁看着，从知道自己必死，到被送上行刑场的前一秒，都在反复折磨内心，笼子里的人绝望哭泣，和麻木的人抱在一起，还有疯疯癫癫的，又哭又笑。 莫可躺在这张潮湿寒冷的“手术台”，血腥味充满鼻腔，甚至感觉顺着他的后背，那些血在往他身体里钻。 他觉得自己兴许是一块蛋糕，而非花朵，总之不像一个人，在刀尖划破皮肤，灼烧的刺痛感随之而来，深入骨髓地剖析他的痛苦，一滴滴血流在地上，赤红的眼睛像饱含泪水，凝望着挂着的吊灯，一切都逐渐黯淡了，此时黎明已逝。 莫可的记忆到此为止。 “恭喜玩家！达成特殊结局「礼物」，判定主线任务失败，即将发放惩罚！” 什么……？ 这系统也太不靠谱，人都死了，它居然还发放惩罚，罚死去的灵魂三天不许收纸钱吗？ “请玩家睁开双眼，解锁全新的系统面板！” 睁开？他还能怎么睁开？莫可不耐烦地寻思，除非现在有人能把他尸体上的俩眼珠子抠下来，不然他拿什么睁眼？ 但随着窗子摇晃的声音，吹进来的风，带得他的灵魂飘飘欲仙，莫可居然感觉到了冷。 他动了动手指。 疼痛感逐渐退去，莫可仿佛又能重新掌控这具身体。 他不是死了吗？ 稍微等了一段时间，莫可缓缓睁开双眼，入目的是一个陌生地方，狭窄阴暗的房间，挂在屋顶发黑落灰的灯泡，随地乱扔的衣服，莫可愣住了。 他愣了好长时间，不可置信地坐了起来，伸手按在这张小床上，僵硬地抬头望去，窗户被风吹开了，有点冷，但不是因为天气，他又低头看自己的手，感到莫名其妙：“我做梦了？” 这具身体陌生中带着眼熟，但绝对不是他的身体，莫可突然感觉到一阵头疼，喘不上气，闭着眼睛缓了一会儿才好，睁眼去看系统的面板，跳出来的数据却让他怔在了原地。 「恭喜玩家解锁全新角色“阮莲莲”！扮演任务已生效，任务惩罚不做改变！」 阮莲莲？ 莫可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胳膊怼到了床头，痛呼一声赶紧抱住胳膊，和死前的痛苦完全是两种，痛一会儿胳膊上浮现淤青，莫可愣愣地碰了碰。 这就是主线任务失败的惩罚吗？更容易生病，体质更差，失去部分自愈能力，还有一个有概率被治愈的绝症？ 他真的穿越到了阮莲莲的身体里？ 莫可急忙去摸肚子，他压根不知道肾在哪个位置，身体还有点不听使唤，知觉迟钝，摸来寻去什么也没找到，一掀衣服肚子上一条狰狞的伤疤，顿时莫可倒吸一口凉气。这下完了。 有个重病累疾的负面惩罚，还丢了一个肾，之前在酒吧，看阮莲莲跳舞也没什么事，现在莫可住进了这个身体里，走两步都大喘气了。 莫可站起来一阵阵地头晕眼花，坐下来又觉得胃疼腰疼，只好收收腿躺了下来，慢慢地呼吸，空气里的味道实在不好闻，莫可是觉得自己没洁癖的，此时此刻都有心拖着病体，好好收拾一下这破破烂烂的房间。 「玩家你好！角色“阮莲莲”的具体信息已经同步！」 莫可抬起眼睛，按住胸口顺了顺气，看向系统面板上显示的一段文字，比曾经看过的那些剧情人物提示还要长。 「阮莲莲，二十三岁，原名云怜，云家幼男，幼年因意外走失，在幸福福利院长大，性格人淡如菊，苟且偷安。」 看这表现可不像人淡如菊，莫可腹诽，这会儿他倒是忘了阮莲莲曾经帮过他，只记得自己猜测的阮莲莲和于怀之她们一起算计他，心里还挺窃喜。 于怀之这些人固然坏，助纣为虐的阮莲莲也好不到哪里去，甭管是不是真的，看着可疑足够他恨了，居然还假惺惺地靠近他，就活该死掉，给他留出一个身体能再活一次。 第43章 有点不耐活了 阮莲莲的主线任务和他不同，寥寥几字，莫可粗略地看过去，眼神一下子顿住，不可置信地眯起双眼仔细辨认。 「帮助莫可活下去，任务失败将启动清理程序！」 这肯定不是真的，因为个人私心忽略主线任务，甚至和任务对着干也不是没有可能，莫可心里有个声音，叫他不要相信阮莲莲。 阮莲莲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响起来，莫可把它拿了过来，盯着那个没有备注的号码犹豫，铃声越来越大，像不耐烦的催促，莫可没敢接，一直等到对面忍无可忍挂断电话。 莫可呼了一口气，想试试用人脸解锁，那个号码再一次打了进来，莫可一下子感觉到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喉头哽着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接听，双手拿着手机小声说：“喂？” “喂什么喂？” 这声音很耳熟，纵然有些失真，可这熟悉的说话方式，总觉得不久之前听到过，莫可的脑子还有点转不过来，他本身的记忆要适应阮莲莲的大脑，无形之中思考方式也被带偏，他似乎从来没注意过这一点，从重生开始，他离前世的自己越发遥远。 那人继续说话：“宝贝儿，我来找你了，乖，给我开门，不然一会儿老子进去把你脑浆砸出来。” 莫可蓦地站了起来，手机掉在了地上，他连忙捡起来，惊惶地看向房门，门外也恰逢其时地哐哐砸起了门，莫可攥住了手掌，一步步挪过去，转动门把手，刚推开门缝，就被一股巨力拉扯了过去，周宁彦熟悉的脸闯进了眼里，她在抽烟，烟雾缭绕辛辣呛人。 莫可紧紧盯着她，不由自主地后退，这不大一点的小房间，他再退能退到哪里去，贴着墙壁站在一边，看周宁彦跟来自己家似的，把桌子上那堆东西扔到他的床上。 整个房间里可能她觉得比较干净的只有这张桌子，烟头扔出窗外，靠着桌子她又点了一根，头也不抬地问道：“我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我……刚才在睡觉……”莫可说两个字就要顿一下，嗓子干得吓人。 他已经感觉周宁彦要过来打他了，结果并没有，周宁彦只是吐了口烟，转头看向他，说道：“罗鹤等了你一上午，你难道还得让我来接你不成？我也想睡觉，这两天忙得要死，宝贝儿，你怎么这么悠闲？” 莫可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更不知道她和阮莲莲是什么关系，不对，什么关系都无所谓，连李叶子她都能活活打死，周宁彦不是这种会和颜悦色的人，这样的好声好气让莫可冷汗直冒，他身后退无可退，只好微微弓起身子，低着脑袋说：“对不起，我，我现在就去……” 周宁彦有些奇怪地打量他，“你这么害怕做什么？” 他不害怕就怪了，那些不好的回忆已经成为他的心理阴影，他宁愿去恨阮莲莲都不想再回忆起来，现在周宁彦还越走越近，吓得莫可想掉眼泪，紧张得手脚发抖。 周宁彦抓住他，莫可吓得尖叫一声，差点瘫倒，还是周宁彦拽着才没摔。 “你叫个屁。”周宁彦不耐烦了，抓着他往外一扔，还补了一脚，“我是鬼吗你这么害怕，放心吧，我今天不打你，破了相罗鹤还得找我唠叨。” 莫可没有站稳，摔倒在地，膝盖磕破了一块儿，周宁彦直接拽起他就走，莫可磕磕绊绊，费力地跟在她身后，上了她的车，周宁彦叼着烟骂他，发动车子去了罗鹤工作室。 到了楼下就把莫可赶了下去，像她说的，她真的不想听罗鹤唠叨，丢下莫可之后连忙跑了，正巧这时候罗鹤从楼上走下来，望着周宁彦一骑绝尘的尾气，蹙起眉头，瞥了一眼莫可，“阮莲莲，你和她说我坏话了？跑这么快？” 于怀之也在这里，笑道：“你抱怨了一上午，别说周宁彦，我都想跑了。” “谁让你一副怕我搞死那家伙的样子，直接就给送走了，啊，咱俩还算不算朋友？”罗鹤拿手肘怼了她一下，不满道：“那个叫莫雨红的真是个意外，他从栏杆里挤出去跳楼的，就那么窄的护栏，连条大狗都钻不出去，他硬是挤出去了，你能想象那个场面吗，太恶心了。” “这不怪我，真的。”罗鹤一边说一边摆手，向阮莲莲走过来。 莫可看着她过来，脑袋里嗡鸣声不断，他恐惧地往后走了两步，脑袋里却能想到莫雨红是怎么把身体挤成一团的，然后摔了下去，摔成一瘫血花烂肉的样子，可是，如果只是在罗鹤这里，拍那些他也拍过的东西，莫雨红为什么宁愿去死？ 就像罗鹤说过的，她拍的那些东西只是无伤大雅的“福利”，最多对自尊心有点挑战，远没到生不如死的境地。 他抬头看了看，工作室的楼层不高，周围也没有什么血痕，从最高层跳下来也不会摔烂，莫雨红肯定不是在这里跳楼的，莫雨红拍摄的东西可能是另外一种，更恐怖的一些东西，宁愿跳楼也不想继续被折磨。 “看什么呢赶紧走。”罗鹤将莫可带上楼，她和于怀之走在后面，莫可能感觉到她俩的视线，心跳加速动作发僵。 即使重生，也没办法逃离这个环境，甚至阮莲莲比他更加深陷在这里，几乎无法抽身，如果系统不帮助他的话，莫可想不出来自己拖着这具残躯怎么还上六十万，还不上仍是一个死字。 难道祈求下次重生，重生到一个富贵人家？ 莫可不敢赌，万一连再次重生的机会都没了呢，现在系统还没有发放新的主线任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按理说阮莲莲好像是个豪门走失的孩子，要是他能找回家里呢？ 莫可胡思乱想了一通，身后，罗鹤和于怀之走在比较远的位置，低声交谈，莫可听不清她俩在说什么，隐约提到了周宁彦和阮莲莲这两个名字，还有两个模糊的字，似乎在说“房租”？ 第44章 主角团堂堂回归 周三。 黎至站在画室外的走廊上，一手拿着手机戳戳点点，和别人打电话聊天的时候还能顺便看看其它东西，不知不觉就划进了那个系统软件里。 “我想休息一段时间来着，看姚姨你什么时候开机吧，再过一个多月我就考试了。” 黎至一边说道，看见系统上显示莫可的剧情任务已完结，五个自由属性点已经发放到邮箱里，她随手领取，详细信息里描述自由属性点为“不限属性，不限玩家或角色”，黎至挑了挑眉，挪进物品栏里暂时不打算使用。 “暑假开机，暂定八月十号，这段时间我和编剧组的再商讨一下剧情。”姚安的声音有些疲倦，但难掩兴奋，调侃道：“你要是能来，我就不用担心收视率了。” 黎至笑道：“哪里的事，我演这种也少，我还怕把姚姨你的剧演砸了呢。” “怎么变得这么谦虚，要说连你的演技都把我这演砸了，那绝对是我剧本出了问题，别拿出来祸害演员了。”姚安笑着说：“等新一版的剧本改出来，我拿给你看看，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就说。” “好啊。” 黎至又寒暄了几句，挂断电话，推开画室的门。 俞识抖了抖画笔，放到一边，笑着问道：“还是接新戏了？姚安的新剧？” 黎至装模作样地摇摇头，叹气道：“演技太好热度太高，没办法。” 池境明在一旁摆石膏像，闻言笑了起来，“你的角色不会就是网上说的那个，姚安试镜了十几个演员都感觉不对，最后只能改人物的那个角色吧？” “猜对了，就是我。”黎至说：“我还看了原版人设，完全有信心拿下，根本不难，模仿一下明姐你就可以了。” 池境明一愣，手指了一下自己，“我吗？” 黎至点了点头，俞识若有所思道：“怪不得说演不好就演成霸总了。” 要是池境明这种背景设定，放在刑侦片里，稍微演得偏了一些，就像霸总言情文了。 俞识脑补了一下黎至模仿池境明的样子，她们还是太熟了，想不出来，有点出戏，俞识被自己的脑补逗笑了。 “哦对。”黎至把莫可的事情告诉她们，“莫可那个任务完成了，给了五个自由属性点，好像能用在其她玩家身上。” 她拿起手机打开系统页上的物品栏，池境明凑过来，俞识脱掉手套，掏出自己的手机，她有一段时间都没看这个系统了，反正平时也没推送什么的，就当手机里住了个蛀虫，这一看，系统主页出现了变化，阮莲莲的任务有了一个是否开启的选项。 这个系统还有一套认证流程，本人操作可以，其她人使用就会显示不是该玩家，不过本人操作时给旁人看倒是可以。 “还真是，你那边的任务结束，我这边才有新角色的任务。”俞识摊开手机，抬头看黎至的手机，目光停在“不限玩家或角色”那几个字上。 黎至说道：“之前它一直给我什么演技点的奖励，我对我的演技很有信心，用不上这个，你们谁需要？让我试试看是不是真能加到别人身上。” “我没什么需要的。”池境明看了一眼自己的系统，什么也没有，一片灰暗跟死了一样，“我这系统好像死了。” 但凡系统后台有个主持在操控，得跳出来给她刷个任务，让她知道知道系统流的险恶。 “我试试吧。”俞识突然说道：“试试能不能加到健康上。” 她点开个人属性页，将不重要的属性全都划上去，池境明在看黎至那边，但黎至却是注意着俞识，一闪而过的精神值20，她看到了，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还有一行提示，闪得很快，她没看清。 「玩家当前精神值过低，罹患精神类疾病的概率上升20%，该数值无法提升！」 没说什么，黎至收回视线，点击了属性点上的使用键，刷出来两列名单，一是玩家，一列是角色，玩家名单里只有她们三个，倒是好找。 俞识莫名有些紧张。 选定玩家之后，跳出来的是几个选项，找到健康点了下去，系统显示已经使用成功，俞识没什么感觉，看向自己的属性面板，上面的健康属性果然多了一点，从九十四凑到了九十五。 系统贴心地刷出来一条悬浮信息：“玩家「黎至」送给您一点健康。” 可能是她本身的健康属性太高，一点属性没有什么质的提升，俞识此刻想的不是这些，池境明看到变化，说出了俞识心中所想：“要是有用的话，承姨身体一直不太好，应该能用上吧。” “我想的也是。”黎至看向俞识，说道：“你今天晚上还去医院吗？带上我一个。” 俞承这些天都在住院，纵然医生尽量将这件事情说得轻巧，似乎就只是俞承的饮食问题，但是短时间重复诊断了两次，第一次只是输液第二次直接住了这么长时间的医院，俞识就算是个傻子也猜到了病况并不好。 只是医生和俞承都不想让她担心，这种态度让俞识越发焦虑。 “好。”俞识舒了一口气，池境明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晚上想吃什么，或者等你俩回来咱们出去吃？” …… …… 放学后。 俞识和黎至去医院。 俞承一手输液一手批阅文件，看到黎至愣了一下，旋即无奈道：“阿至，你怎么也来了。” “阿识说承姨你最近不太舒服，那我当然得来看看了。”黎至放下给俞承带的礼物，笑道：“明姐学校还有事，今天抽不出空，我就自作主张，把她的那份礼物也带来了，承姨你别跟她说，她还以为自己丢东西了呢。” “你啊。”俞识笑着摇了摇头，黎至这张嘴，有时候故意说点笑话逗她笑，演起来都叫人分不出真假。 “我作证，我俩离开的时候明姐还在找呢，这次阿至没开玩笑。”俞识走了进来，把俞承手里的文件抽走，合上放在一旁，“让你好好休息，请了假怎么还工作。” 俞承收回想要挽留的手，说道：“就这一次，我实在放心不下，明天就出院了，我就叫秘书把文件拿过来了。” 第45章 全新主线任务 “明天就出院？你身体能行吗？”俞识皱起了眉头，“这又是你临时的主意？” “刑侦队那边一直追查的案子最近有了苗头，”俞承瞥了一眼文件夹，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市里上上下下都忙，这节骨眼，我怎么能就待在医院，养病要紧，可这桩压箱底的老案子，不知道多少人在等着。” 俞识沉默了一下，说道：“那你注意身体，再忙也别忙了吃饭，病得起不来了才耽误工作，你要是能好好照顾自己，哪里用得着住院。” 俞承安抚道：“我这都是小毛病，医生也说恢复得还不错，你看我，最近我照镜子都觉得自己长了点肉。” 气氛有些沉重，黎至瞄了两眼俞识，走过来插科打诨道：“承姨每次一胖就长脸上的肉，特别容易看出来，阿识，阿识？” 黎至拍了拍俞识，“别愣着了，承姨在这儿，不正是问政治作业的好时候，我偏科这一块儿你得给我补啊。” 俞识侧头看她愣了一下，蓦地笑了出来，释怀地摇摇头，说道：“眼看着快期末了，你可算是着急起来了。” 瞎说什么呢，黎至的政治成绩好得很，更不会因为期末成绩着急，还找她补课，俞识知道黎至看她有点不开心，想缓解气氛，忍不住逗她：“这两天晚上别打游戏了，跟我做两套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吧。” 黎至摸了摸鼻子，转移视线，“那还是有点做不到的，今年的期末考这么恐怖吗。” 两人互相调侃一阵，俞承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和俞承聊了一会儿，黎至没开玩笑，她真的会问知识点，不过是数学知识点。俞承是当年的高考数学状元，拿的满分，文科也差不到哪去，不然怎么可能从政，对于俞承来说，数学更像是爱好，工作这么多年了，没事还能指导一下俞识的数学作业，算是工作爱好两不误。 “还得是承姨教得好，我会了。”黎至关掉手机备忘录，望向俞识。俞识在看她们的群聊，抬头笑着说：“明姐发现东西是咱俩拿走了，在群里发表情包谴责咱俩呢，发的还是你的表情包。” 黎至清咳两声，说道：“我的事，那能叫表情包吗，那得叫帅照。” “好的，是你的哈士奇叼玫瑰花帅照表情包。” 黎至：“？” “够了啊，不许再笑我了，再笑我要闹了。”黎至拉起俞识，“陪我下楼买两杯奶茶去，承姨你喝什么味道的？” 俞承摆摆手，“我不喝，你们去吧。” “其实多喝点温热的对胃病患者挺有好处，再买杯热牛奶吧……”黎至一边说话，一边和俞识离开病房。 两人一路走到楼梯拐角处，方才原形毕露，黎至嘴脸一变，道：“我要喝冰可乐。” “是谁刚才说了一大堆养胃小知识，结果自己都不想照做。”俞识用手机一下一下地砸着手心，笑着说道：“我信了，我可真信了，今天晚上我就去监督你做作业，还要考你知识点。” “好残忍的阿识，我说着玩的嘛。”黎至长吁短叹，叫苦不迭，“老师留的作业就够多了，我还想抄你的作业呢。” 黎至没忘了正事，拿出手机打开系统页面，使用剩下的四个属性点，十分顺利，和使用在其她玩家身上的流程是一样的，只不过在使用完成后，系统多出了一条提示。 「是否选择查看该角色属性的当前数值？」 黎至抬起眉头，询问俞识：“看吧？” 这属于俞承的隐私，没争取到家属同意，黎至是不会主动去看的。 “嗯。”俞识应了一声，她预料到了绝对不高，但在实际数值出现时还是出乎意料地怔了一瞬，随即紧紧蹙起了眉。 「“俞承”当前的健康值为31，系统温馨提示，该项数值过低，罹患胃部疾病的概率增加百分之二十，罹患有概率治愈的胃部相关肿瘤类疾病的概率增加百分之十五！」 就差把可能会得胃癌这这几个字贴在俞识脸上了。 一想到俞承还装作没事，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俞识不信她说的“小毛病”，可这“小毛病”的严重程度超乎她的预想，这人得是多能忍，每次胃疼的时候都表现得那么若无其事，想到这里俞识就感觉抓狂。 黎至看完沉默了片刻，拍了拍俞识的肩膀，宽慰她：“起码现在我们有办法了。” 俞识的指节抵按着眉心，突然道：“莫可的任务大概做了一星期左右对吧？” “还可以更短，系统给的每日任务一般我都不做，如果做了应该很快就能完成。” “如果每次一星期完成一个任务，拿五个属性点，一个多月就能拉到50，三个多月能拉满。” 阮莲莲的任务她一直闲置着，没有开启，那天在医院见过以后，俞识厌烦和这种人周旋，现在来看，能提供利用价值，只是需要浪费一点时间，但那是值得的。 俞识点开系统主页上阮莲莲的任务，剧情简介逐渐消去，原本的灰色头像像被泼上了油彩，任务界面打开以后，每日任务刷新了两条，标示着未知奖励。 「今天晚上去酒吧观看角色“阮莲莲”跳舞。」附赠了酒吧的名字与位置。 「致电云奕白，向她说明寻找到了角色“云莲”。」这条的下方还有一行括号里的小字，写着详情查阅角色资料。 “云家的？”黎至来了兴趣，揽住俞识的肩，凑过去看角色资料，最底下提供了云奕白的电话号，“哈？这是云家丢了的那个男孩，什么意思意外走失，不是故意丢的吗？” 云家，都是长安人，她熟啊，黎至找到通讯里云奕白的号码，递过去给俞识比对，一边分享道：“当时云家因为家产的事闹得挺凶，加上云三姨家里赘了夫，生了一女一男，那吊子大概觉得自己能沾光吧，一直吹枕边风想让云三姨给男儿单独拿出来一份财产，说什么怕男儿日后赘去别人家被瞧不起……” 俞识抬头，不可置信道：“没答应吧？” “没有，云三姨还没那么糊涂。”黎至摆了摆手，“后来把那男的扫地出门了，娘家不敢接济，现在估计早就死了。 那小男儿，就是这个云莲，在那男的被赶出云家之后没两天就失踪了，学校老师说云三姨的大女儿带着他玩捉迷藏，再之后就没见过他了，那肯定就是大女儿把小男儿弄丢了呗，一女孩没这心思，大家都说是云家其她人教唆的，挂了个走失不了了之，没想到还没死啊。” 她那天在酒吧还见过阮莲莲，不过系统没给她详细的内容，黎至当时就是看另一个人的头像亮了，而本人就在附近，好奇去瞧了两眼。 那什么福利院，连系统都标注了柳垣，一个在长安走失的小男孩，结果在柳垣的福利院平安长大了，仔细考究起来不知有多少细节能拿出来说说，看了这个，黎至基本可以断定就是云家故意把男儿丢了。 云家人争抢得厉害，把云莲送到柳垣的一家福利院，那人恐怕自己心有不忍，否则直接送去海角天涯大洋彼岸了，都是生死不管，哪里更好活显而易见。 退一步讲，长安那个环境，一个没女人跟着的小男孩，不必管他，扔在街上自己会死，怎么死的你别问。 俞识听她讲完，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印象了，不过我当时不在长安，云奕白是他姐姐吧？” 她和云家人不是不熟，是完全陌生，突然给云奕白打电话说我找到你弟弟了，有点像威胁。 “给明姐打个电话吧，咱们在外面吃晚饭，吃完了去酒吧。” 黎至说道：“你也别太焦虑，承姨会好起来的，早晚的事情。咱俩赶紧买完东西回来，待会儿承姨看咱俩一直没回来，还以为咱们把她忘了。” 第46章 紧张刺激的取标题 化粧间里，连通着酒吧与外面那条窄小昏暗街道的门微微敞开着，今夜月朗星稀，皎洁的月光顺着灰尘的街道歪斜地走到了房间里，莫可看着门的倒影，碎言絮语断断续续地传进他的耳朵里，他缩在椅子上，扣着手腕的指尖用力到发白。 “不不不我要听的不是那些废话，三个小时之前罗鹤被人带走问话，死的那个人叫什么来着，莫雨红？” “是他，罗鹤在警局那边走了一遍流程，鼻子再灵敏也查不出别的什么吧。” “我知道，问题不在这儿，是莫雨红家里那个小崽子失踪之后，学校的老师报警了。 柳垣这些人反应过来想再查一遍，开棺验尸没找到莫雨红的尸体，秦庆说了她没去，白奇也在警局，姓周的，你别告诉我赵远山也在这件事里面，我看到她的车了，她疯了吗，在柳垣这种地方？” “开棺验尸？为什么突然要验尸？当时警察不是去现场看了吗？” 两人的交谈声越来越低，其中一人的声音越发急切，隐含着一丝怒火。 “活不见人死要见尸，两个案子放在一起她们现在开始怀疑起了于怀之，莫雨红生前欠了一笔巨债，刑侦的疑心是债主谋杀，如果真是赵远山，她这么干是把于怀之推到风口浪尖上，我最近不会再给她提供任何东西，你跟她说清楚，在这件事结束之前她的任何货都不能再出手。” “你自己跟她说吧。”周宁彦点了一根烟，低声说：“不是敷衍你，二姐一向不听我们这些人的劝，况且最近，我们都不知道她在忙什么。” 她们又说了几句话，随后短暂地安静了一会儿，警笛声由近到远，逐渐听不清，那个陌生的声音呸了一声，骂道：“是救护车。” 那人踩着月光来到屋子里，周宁彦在门口抽烟，斜睨着这边。 莫可，或许说现在应该是阮莲莲了，被那个人捧起了半张脸，她不弯腰，只低着头看他，动作生硬疏离，而那人的语气似乎想表现得与他多么亲密。 “莲莲，等姐姐忙完手里的事情，就带你回长安，回云家，姐姐之前就答应你了，我肯定做到，等回了家，你现在的债务就能一笔勾销了，姐姐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别做出让姐姐失望的事情。” 云奕白紧盯着他的眼睛，阮莲莲的身躯微微颤抖，他挪了挪眼珠子，却是看门边的周宁彦。云奕白看见他的表情，脸上抹开的笑意不知是扭曲的狂喜还是愤怒，至少阮莲莲觉得她现在很高兴。 阮莲莲……似乎很早就知道自己是谁了，今天他第一次见云奕白，这个姐姐对他很是熟稔……他现在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回来，在前台跳跳舞就算了，非得回来补粧，撞见了她们。 “那好，莲莲再帮姐姐一个忙，”云奕白伸手将放在桌上的一沓厚厚的文件拿过来，她再拿起阮莲莲的一只手，塞给他一支笔，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签了这个，姐姐就能尽快从柳垣这些破事脱身，好带莲莲回家，这些年妈妈很想你的，知道我找到你了，很想见你。” 她故意把“知道”这两个字说得沉了一些，似乎在强调什么，阮莲莲抓着笔，指甲刮起了一层皮肤。他是被云奕白逼着签了这份合同，同时系统给出了新的提示，阮莲莲来不及看，云奕白一松手，他的整只手掌都在颤抖，笔掉在了地上。 阮莲莲痛呼一声：“好疼……” 他签完，云奕白收起合同，语气也一下子冷了下来，威胁道：“你可以去报警，看你的三言两语有没有人信，也看看是我的手快还是你的嘴快，别以为觉得放弃自己的人生就能把我拖下水。” 周宁彦走了过来，拿着手机怼到他面前，扭正阮莲莲的脑袋，强硬地要他看着。 视频当中，那是阮莲莲本人，哭着拿刀捅李叶子，正是莫可被带走的那一晚，看不清是在哪里，很陌生的房间，不在酒吧，也不在那栋烂尾楼。 不知是血腥令人反胃，还是那股烟味太过呛人，周宁彦笑了一声，说道：“宝贝儿，不想被拉出去毙了就说句话。” 阮莲莲想要后退，却忘了自己坐在椅子上，手按空了，整个人从椅子掉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本身就虚弱的身体这样一摔，顿时感到胃里翻涌，按住胸口猛烈地咳嗽起来。 那天晚上他看到了，李叶子像个血人一样躺在麻袋里，如果只是挨打的钝伤，怎么可能流那么多血，致命伤是阮莲莲捅的那些刀，李叶子的尸体最后在哪里他不知道，但要是这个视频拿了出去，谁都会以为就是他杀了李叶子。 怪不得周宁彦看见他进来了一点反应都没有，她有阮莲莲的把柄，不然的话，恐怕今天他会因为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被杀掉了吧。阮莲莲咳嗽了一会儿，咽下喉咙里的血腥气，匆匆瞥了一眼系统提示。 「请注意！“阮莲莲”债务发生变化，请及时查看实时债务，此项数值将影响后续的剧情发展！」 「主线任务已经开启，任务要求：你被卷入到一桩桩命案里，而你知晓一切的真相，成功说出真相，并保证自己在接下来的七年内存活下来！」 想说出真相倒是简单，回家直接报警就好了，但在七年里活下来，岂不是会一直追杀他这么长时间，柳垣无法将她们连根拔起的意思吗？ “莫可”已经有过一次死亡的经历，对死亡怀有莫大的恐惧，要东躲西藏七年，时刻警惕，过得胆战心惊，周宁彦等人若是进去了，债权转让，说不定他还得继续还债。 但第二个选择，风险更大，全指望着这个姐姐会不会带他走，如果没有骗他，只要这件事瞒了过去，她就带阮莲莲回家，不用他还钱，而且听她的意思，云家还是有钱人家，那就一步登天，再也不用受苦了。 阮莲莲心里已经有了选择，周宁彦这些人可不讲究什么，他要是揭发，周宁彦一定会把那个视频交给警方，判了刑就不是他能跑的了。 而此时，系统贴心的提示出现在任务下方，让阮莲莲怔在了原地。 「由于宿主已有剧情任务完结经验，现增加主线任务固定结局提示！」 系统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主线任务固定结局“活了吗，如活”提示如下：终于你发现自己再也逃不掉，锁在幽深的病院，日渐疯癫，被当做牲畜喂养的第七年，出狱的周宁彦杀了你。」 七年。 原来七年的意思，是周宁彦只用坐七年的牢。 阮莲莲跌坐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咳嗽了起来，吞不掉的血腥气，涌到了唇边，眼睛模糊，似乎被一层血雾笼罩。 周宁彦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拖着他走了两步，硬生生把他拽了起来，阮莲莲感觉自己的头皮都快被撕下来了，痛得捂住头，胸腔里仿佛有人在锤，咳嗽个不停，整个人狼狈又可怜，虚弱得像一阵风就能吹走的白纸。 周宁彦对这张白纸只有不耐烦，骂了他两句，抬手丢他出去，“滚去跳舞，咳嗽个什么吵得老子耳朵疼。” 第47章 风评被害 吃完饭后池境明就回去了，一向有良好作息的她不愿打破，其实只是明天早上还得去学生会，游泳社得了新投资提上来不少申请，池境明担心熬夜睡不醒，影响明天开会。 “明姐啊，你有没有觉得学生会需要开会的事还是太多了，这些事情你点头摇头就能决定了。”黎至走在池境明旁边，语气可惜，和她说道：“我还想着咱仨能一起出去玩呢，要不过两天去黎威的马场挑匹马？” 俞识伸了个懒腰，接过话来：“这算某种必要流程？嗯……提前几年适应工作哈哈。” 她很想看池境明毕业后去集团实习，一开口就是决策层的腔调，然后发现是来实习ceo的，池母为池境明规划的道路大抵如此，在集团分司实习，有经验以后再调进总司。 和一部分不满意家族安排，不想继承家业的富家子不同，池境明小学当班长，初中当委员，高中当会长，她可谓是天生就对管理与领导感兴趣，是小时候让母亲看着热泪盈眶的那种好孩子，孩子太好，做母亲的压力反而大，池母快成教育学家了，还在感叹不是她教得好，是孩子太聪明。 聪明孩子池境明此刻正在和黎至抢夺，黎至眼疾手快，准备玩阴的，假装把递给池境明，在池境明伸手拿的时候反手吃到嘴里。 奈何池境明手速更快，连包装袋一起拿走之后往身后一藏，笑道：“阿至人好，剩最后一块都给我。” 黎至懊恼道：“手慢了，退一万步说，现实生活就不能开连点器吗？” “你俩别闹了。”俞识有些无奈，给黎至丢了根棒棒糖过去，“我还有块糖，给你。” “那给你。”池境明把塞到俞识手里。 “没想到吧，其实我还有一个。”黎至变戏法似的，笑着从兜里又掏出一块儿，递给池境明。 三个人都吃到了想吃的东西，俞识拿着，涌现一种带小孩玩的心累，这两个家伙凑在一起就变幼稚，当然她要是不在的话，就会变成对俞识过往恶劣行为的批判大会。 上到幼儿园抢被子下到社会实践课扶老太太过马路意外闯红灯，她俩回忆青春，风评被害的是俞识。 司机开车来接池境明，她们在路口分别，黎至挥挥手，车走远后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走啦。” 俞识把她拽走，黎至一边收起手机，一边快步跟上，说道：“诶，时间还早，咱俩先去别的地方逛一会儿呀？” …… 现在。 酒吧的音乐震耳欲聋，黎至上次来是在后半夜，后半场的节奏舒缓，而前半场舞池刚开，气氛狂欢，音浪一波波冲进耳朵里，听得出来乐队都很兴奋。 和俞识一起出来她肯定不喝酒，就没往吧台走，结果还是被认出来了，黄宇光笑着向她们走过来，打招呼道：“黎少姥，我刚和媎妹们炫耀见过本人，太巧了，那这位……” 黄宇光笑容不变，“这位是俞识俞少姥吧，我们见过的，俞少姥还记得我吗？” “有点印象吧。”俞识微微歪了一下脑袋，笑的弧度很轻，更像某种意味深长的戏谑：“和我妈吃过饭，我记得这个。” “哎对，还是因为这间酒吧，审批手续多亏了俞姨。”黄宇光笑着带她们往里面走，“这边人多，那边人少一些，离舞池也近，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我提，今晚我请客。” “等一下。” 她们说话的时候，黎至一直留意着四周，她记得那个小化粧间的方向，果不其然，阮莲莲在，含胸垂首地走了出来，贴着墙快步溜进人群，随后云奕白也从那里出来，她整理了一下领带，向着吧台那边去了。 黎至拍了拍俞识的肩膀，“看到熟人了，你和黄姐先走，我去打个招呼。” 同样是喊姐，她喊池境明和喊其她人是两个感觉。 俞识扫了一眼，说道：“好啊，等你。” 黄宇光显然注意到了，压了一下嘴角，随即换回那副表情，微微抬手，笑道：“是黎少姥的熟人啊，那俞少姥，请。” …… 云奕白要了一杯酒，调酒师是自己人，压低了声音，提醒她：“有人来了。” “嗯？”云奕白回头，看到了黎至，愣了一下，有些不确定道：“你是，黎……” “不记得我了？”黎至走了过来，把一旁的椅子拉到身边，坐在椅子上一手撑着台面，上下打量了一下她，挑眉道：“我没认错人吧，云奕白？” 云奕白吐了一口气，笑了起来，“……黎至，是我，黎小少姥没认错，你这些年不在长安，我都不太敢认了。” “嗯？”黎至摸了摸下巴，“我觉得我这张脸还挺有辨识度的，小时候咱俩见过那么多次，我才搬来柳垣几年就不熟了？” “小少姥怪罪我了，哪能不熟，充其量算我近乡情怯。”云奕白轻笑了两声，摇摇头，问道：“黎小少姥喝酒吗？” “别一口一个黎小少姥了，怎么别人这么喊我，你也这样喊，多生分。”黎至看着她的脸，低笑道：“我还得喊你一声奕白姐，话说你怎么在这儿，我都不知道你来柳垣了。” 云奕白回答得很干脆：“出差，工作压力太大来放松放松，没去拜会黎姥，我的错。” 酒保把酒递了过来，云奕白接到手，转头看向黎至，微微一顿，像表达歉意似的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擦了擦嘴角，对调酒师说道：“再来一杯。” 黎至瞥了一眼，啧道：“都什么时代了，而且这是在柳垣，不行那老一套了，你真要去，那说明咱两家关系好，你不去，姥姥也不挑你什么。” “今天我和朋友一起来的，你就别自己喝了，走吧奕白姐。”她伸手揽住云奕白，边走边说：“你这气色看着可不怎么样，黑眼圈好重，工作压力这么大啊，那还是少喝点，对身体好。” 第48章 随机乱编 黄宇光瞥见黎至把云奕白带了过来，皱了皱眉。俞识的视线一直盯着不远处舞台上的阮莲莲，阮莲莲被人监视着不自知，蹑手蹑脚地跟着人舞动身体，时不时捂着嘴咳嗽几声。 “黄……姐，”俞识顿了一下，和黎至一样叫了，抬起下巴示意那边，说道：“那个跳舞的是谁，就那个咳嗽的，有点眼熟，能叫他过来吗？” 黄宇光看向阮莲莲，转头笑道：“当然可以，他在我们这跳了有一段时间了，跳得挺好的，今天……可能腿疼吧？” 黄宇光一看阮莲莲那个样子，跟套了个乌龟壳似的，顿时把夸赞的话咽了下去。她招招手，走进人群，“阮莲莲，你下来有人点你。” 人群逐渐把她的身影混淆，黄宇光放下手臂，回头看不到俞识，和混在人群里的周宁彦低声交流：“什么情况？” “赵远山干的。”周宁彦掐灭烟头，烦躁道：“阮莲莲那家伙和莫可走得近，嘴不一定严，你……” 她快速转了下头，看到云奕白和黎至走了过来，扯了扯嘴角，“你和云奕白悠着点。” “我没问你这个，”黄宇光朝偏僻的角落去，“那事警察没证据，抓了罗鹤也没用，还得乖乖把人放出来，我是问你赵远山和云奕白到底怎么回事。” 周宁彦摊手，说道：“还能怎么回事，就你想的那码事，罗鹤到底什么时候和她混在一起的，于怀之知道吗？” 黄宇光低骂了一声，踢了一脚墙壁，“你跟我打什么哑谜，我不知道，那边的事是你俩负责的，你不知道，秦庆还没跟我说，我能知道个屁啊。别闹了让赵远山把尸体处理干净点，警察现在查的是于怀之，别顺藤摸瓜查到她头上。” 阮莲莲从台上下来，有些紧张地看向她们，黄宇光把他带走，周宁彦说道：“那你在这看着，我出去看看。” 黄宇光对她摆了摆手，搓了搓脸，换上笑脸，带着阮莲莲回去。 黎至在和俞识介绍云奕白，离得还远就听到她的声音：“是我小时候在长安的朋友，当时你不在长安不认识她，阿识你还记得云三姨吧？过节的时候我们还一起吃过饭，哈哈这样说不就有印象了，对了奕白姐，你不是还有个弟弟吗，找到了吗？” “我也记得有这事来着。”俞识靠在一旁看手机，刚好是一个谁也瞥不见屏幕的角度，抬起眼睛望向阮莲莲，笑道：“我看这舞男挺眼熟，现在更眼熟了，奕白姐要是不喜欢男的陪酒，多多见谅，待会儿就赶走。” 她俩一唱一和，云奕白的脸色更难看了，转头看的不是阮莲莲，是黄宇光，黄宇光表情稍微变化了一瞬，随即用陌生的语气说道：“我才刚走这么一会儿就来新朋友了，这位是？” “我朋友，说是发小也没什么错。”黎至眯起眼睛打量阮莲莲，“阿识你别说，真有点眼熟，我之前见过他一次，那时候没觉得。” 看似她在盯着阮莲莲，实际上五感都在留神那两个人的任何变化，很明显地察觉到了黄宇光的表情在那一瞬间紧绷了一刻，云奕白则快速转动了视线。 而阮莲莲，他看见黎至的那一刹那就怔住了，随即陷入了狂喜之中，怕被人看出异样，低着脑袋，连连去看系统面板，想刷出个和黎至有关的任务，系统的任务总是不遂他意，他越是期待越是毫无动静，但现在他心底的喜悦没有被打消，阮莲莲生锈的脑子终于开转了，他想到了主线任务的另一种解法。 只要把真相告诉黎至不就好了，黎至知道他在这里跳舞，看到了全过程，还见过黄宇光她们将他堵在小巷子里，黎至是最有力的证人，并且没人敢动她。 黎至不一定会保护他，没关系，他能刷好感度，有了上次的经验，只要系统再出一个好感度任务，他完全明白黎至的喜好，有得是办法讨好她。 “我……”阮莲莲急不可耐地向前走了一步。 “我直说了吧。”云奕白蓦地站起身，一把拉住阮莲莲，侧看他的眼神带着警告，悠悠叹气，说道：“这就是我的弟弟，我已经找到他了。” 黄宇光嘴角瞬间拉了下来，面无表情，冷声道：“云大少，做人做事得讲究个义气吧。” 云奕白深深地阖了下双眼，歉意道：“抱歉，这段时间麻烦你们照顾他了，我家里的情况，黄经理若是不信，可以问问黎少姥。” 黎至坐在俞识身边，挑眉道：“这是怎么了？” 黄宇光左脸写着难办，右脸挂着无奈，叹道：“让黎少看笑话了，这位云大少的弟弟，欠了我们一笔巨额赌债，云大少呢，暂时拿不出这笔钱，还想让我们先把她弟弟的合同解了，虽然知道云家是名门世家，但毕竟是长安的，我不是长安人，心里没底，想等大姐回来再说，还没等到，这不就碰上你们了。” “这么多啊，连奕白姐都一时间拿不出来？”黎至似笑非笑道：“我说怎么眼熟，仔细看确实有些像奕白姐，我眼神还是不行，阿识第一次来就认出来了。” “不过云家的财力还是毋庸置疑的。”俞识莫名其妙笑了起来，黎至向她看过去，主要是看手机。 「每日任务已完成！自选奖励内容如下：可赠予健康点＋1、可赠予短时健康光环。」 「健康光环：使用者在接下来的七天内体质增加20点！」 俞识想到俞承明天回去上班，工作似乎因为一个案子繁重不少，永久的健康是需要长时间一点点累积的，面对短时间要处理的大量案牍，那个健康光环就显得更加急需了。 “那既然是奕白姐的弟弟，赶紧把衣服穿好，别给奕白姐丢脸。”黎至挥了挥手，对云奕白说道：“既然奕白姐找到了弟弟，肯定有挺多话想说的，我们就不打扰了。” 俞识起身，伸了个懒腰，笑道：“我也得喊一声奕白姐，我们去楼上唱会儿歌，奕白姐想叙旧欢迎随时来找我们。” 准确点说是找黎至，俞识只有小时候在长安待过一段时间，因为母亲的工作问题，自然和长安的本地人不熟。 第49章 白奇你在干甚么 她们离开后。 黄宇光一脚蹬在阮莲莲的后腰上，阮莲莲吃了劲往前扑，桌子卡到了肚子，痛得身体蜷缩，黄宇光又踩住他的脚踝，力道重地整个脚踝翻转过去。 “不要！”阮莲莲痛得尖叫，五指抓着桌边，想爬走。 黄宇光抓住他的头发，拿着他的头一下下往桌上撞，撞得头破血流，语气阴森森的：“你想干什么啊？” 云奕白抽了张纸巾擦手，秽气地呸了一声，怒意渐消，和黄宇光说道：“你这编的太假了，我真没明白你们在搞什么。” “糊弄过去得了。”黄宇光泄了愤，把阮莲莲丢到一旁，“黎至知道我们催着莫可还债，鬼知道这时候这贱吊喊一声莫可死了会有什么影响，黎至知道俞识就知道，不是，听黎至说你和俞识也算认识吧，俞识她大姨是谁你不知道？” “废话，我当然知道。”云奕白甩手，纸巾扔进垃圾桶，路过还踹了一脚阮莲莲。 阮莲莲瑟瑟发抖，呛咳不止，几次想爬起来都摔了回去。 “我是说你们怎么干这种事还能让黎至知道，温生怎么想的。”云奕白说道。 “这年头我们也不好混啊，你当柳垣是长安？”黄宇光语气不善，对这长安来的豪门大少没什么善意。 “你去问赵远山，没赵远山和你云大少的事，哪怕她们查得底朝天也用不着担心，你们那套在柳垣行不通，严打这个。” 黄宇光用手抵了一下鼻子，用动作示意，云奕白无辜并且无语地摊手，走近她压着声音说：“你当我疯了来柳垣找彩头？那话你留着跟赵远山说去，老子在别的地方卖得挺正常的，到她这就出问题老子都没地儿喊冤，再者说！不是那东西，是那东西在长安也得毙了我。” 黄宇光和她走远了一些，两人说了一会事情才回来，云奕白拎起阮莲莲，说道：“人我带走了，免得乱说话。” “直接杀了不好吗？”黄宇光说道：“之后警察肯定来问，怕他说错话不如现在就做了他。” 云奕白眼神微动，看向黄宇光的眼神从疑惑变得确切，开口便断定：“你这两天不在这边吧？还是说你和于怀之赵远山她们业务没什么联系？” “没罗鹤这件事我不会回来，我那边才出海。”黄宇光坦然道：“还没来得及问周宁彦具体什么事，怎么了？” “死的不止莫雨红和莫可，还有一个姓李的，我不知道叫什么。”云奕白挑眉，有点兴趣了，“不然我们发现这傻吊偷听的时候就动手了，酒吧舞男死了三个，两个都和周宁彦有关系，生怕警方没线索啊。” 恍然间，阮莲莲这才知道了为什么周宁彦饶他一命，他还天真地觉得没问题，觉得是因为云奕白，或者因为系统…… 黄宇光头疼，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忍不住掏出烟盒，一口气点燃了两根，连连挥手：“带走带走，赶紧带走，这一天天的都什么事啊。” …… 罗鹤的工作室楼下。 大门落锁，两个警察，一人拿着录音笔，一人做笔录。 “当时莫雨红是从几楼跳下来的？”苏景是做笔录的警察，抬头看向白奇问道。 “六楼。”白奇指了一下方向，“就是那个房间。” “六楼能摔成那样吗？”陈飞侧头问苏景。 苏景在本上写了几个字，回头道：“工作时候严肃点，你经验少，其实六楼不矮了，很正常。” 苏景继续询问：“你们叫救护车了吗？” “我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只有110在，没看到救护车。”白奇配合工作，很详细地描述：“尸体就在这个位置，没有人动过，警察联系家属，但没联系到，让我们先处理，后来我们也没打通电话。” “这么说莫可那个时候就失踪了。” 笔尖唰唰地书写，陈飞小声问苏景：“我记得莫可的班主任提到过，从周一上午开始她就打不通莫可的电话了。” “嗯。”苏景抬头问道：“周一上午你在哪里？” 问话时她一直注意着白奇的表情，并无异常，在听到她这句询问时，白奇先是回忆了一下，微微蹙眉，随后回答：“在殡仪馆上班吧，我记得不太清楚，那天上午应该有位老人入殓。” 陈飞没忍住吐槽道：“你法医毕业的，结果就去干了殡葬？总不能给死者化粧的时候顺便看死者的死因吧？” 她们刑警和法医打交道多，连带着陈飞看白奇也挺亲近的，殡葬这行看着和法医有点死人上的关联，实际上就是看着，干殡葬那专业课不都白上了，陈飞不太理解，苏景没打断她，也想看看白奇的态度有没有问题。 这案子不说有没有证据，就算有证据了也不好定性质，可苏景觉得就是组织案件，罗鹤是有前科的，那她的双胞胎姊妹在毕业后选择去干了八竿子勉强够着的工作，不免让人疑心，何况在资料里显示白奇是拿过奖学金的，学得不差，看这样子也不是恐惧或者晕血，不然能过来帮忙处理尸体？ “家庭原因。”白奇叹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稍微生动了一些，低沉道：“我母亲是病逝的，去世前那段时间因为频繁化疗，遗体看着……唉，母亲的死对我们姊妹是一个很严重的打击，我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去学校，不敢看书上那些图片，后来毕了业，我就找了家殡仪馆应聘，算了却我们姊妹当时的遗憾吧。” 听她说完，陈飞不知怎么安慰她，叹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节哀顺变。” “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没什么了。”白奇僵硬地笑了笑，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重。 都是这个年纪的人，能理解，母亲老了，曾经家里无忧无虑的那个小孩要挑起大梁，常年在外工作，照顾不了母亲，免不了担忧母亲的身体状况，陈飞感同身受。 苏景也叹了口气，后来再问了几个细枝末节的问题，做好笔录，白奇问：“我还能搭一下警车吗，顺便去接我妹妹。” “她的审讯可能会晚点……”苏景有些犹豫，说到一半，陈飞接过话，直接道：“没事儿，走吧姐妹，我们送你。” 第50章 罗鹤你在干甚么 罗鹤搭着车门，嬉笑着和苏景陈飞道别，扬声说：“谢谢啊。” 陈飞还挺热情，小声跟苏景说：“她俩人还怪好的。” “你严肃点。”苏景撞了下她的肩头，“让人看见你跟涉案人员这样嘻嘻哈哈的，还以为怎么个事呢。” “这多大点事，警民一家亲嘛。”陈飞笑着躲开，要下班了她也高兴，嘴上就不那么遮掩了，“死俩个孤儿吊子而已，要没上面吩咐，咱们早就审完下班了。” 罗鹤坐进车里，白奇在副驾驶。一离了人群，白奇的表情就冰了下来，僵得只能看到眼球转头，盯着后视镜里的罗鹤。 罗鹤像知道她在看她，也一直盯着后视镜，托着下巴晃悠，两个人没说话，却像什么都说了，白奇率先挪开视线，罗鹤笑呵呵地说道：“别生气啊。” 开车的黄宇光一脚刹车踩下去，劈头盖脸对她就是一顿骂，罗鹤被骂愣了，下意识看向白奇，白奇默默望向窗外。 她苦恼地抓了抓头发，“三媎你别骂了，我又不是真蠢，没和赵姐合作，莫雨红到我手里就是那个状态了，肯定在更远之前赵远山就动手了啊，从这个角度来说我才是受害者，那吊子无缘无故跳楼，那身上血肉模糊真给我吓了个够呛……” “你能怕那些东西？”黄宇光回头瞪了她一眼。 “看路看路。”罗鹤连忙道：“我是不怕，赵远山坑我，我也没办法，对吧，那是二姐，她说有门路跟我商量，我不听那不成什么了……” 白奇哼笑一声：“你觉得赚得少了。” 罗鹤又盯她，半晌，幽幽说道：“你干什么？” “不喜欢你满口谎话。”白奇冷声说：“再这样，赵远山被查了，你去顶她。” 她俩真要吵起来是默默无声的，连眼神交锋都不需要，性格气质截然不同的双胞胎居然能通过刻板的一些表现，彼此的呼吸，共享同一种心声，罗鹤在抖腿，白奇敲着车窗，车内一时间静默下来。过了一会儿。 “我知道了。”罗鹤吵输了，抱着脑袋，“等回去了我跟三媎解释。” 黄宇光已经习惯了她俩的沟通方式，罗鹤那张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黄宇光听她说话就头疼，不拽个白奇都没安全感，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罗鹤还抱着个脑袋晃。 考虑到黎至在，怕撞上她俩，直接开车去温生家里谈。 …… 黎至和俞识并未久留，她俩哪是去唱歌的，拿着麦没一会儿电视剧更新了就去看了，看完一集才想起来时间晚了。 论熬夜，俞识还是没心思和黎至比的，明天的数学课还有随堂测试，俞识打了个哈欠，离开酒吧喧嚣的环境，耳边清静了不少。 “你们两个都是好好学生，陪我打游戏的人都没有。”黎至故作忧伤，摇头晃脑，抱着手臂走在街上，时不时去撞一下俞识，笑道：“要不再晚点睡觉，看看这个系统什么时候刷新每日任务？” 司机接到黎至的电话就赶过来接她们两个，车辆停靠，司机顺着车窗看过来，无奈道：“好不容易拿了一手好牌。” 黎至嘿嘿一笑，不多解释，黎威说得真没错，黎至有时候洁癖表现得很明显。 她不是觉得外人多脏，主要是心理洁癖，在陌生人出现在她需要的安全空间里，下意识的远离而已，如果黎至是一般人，这种洁癖充其量是不擅自靠近。 俞识拉开车门，手臂搭在上面，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然后零点等四点，四点等八点，零点更新就我们再打一局吧。” “咦，小伎俩被识破了。”黎至笑着把俞识推进车里，自己非要从同一边进去，俞识给她挪位置，她还要贴上去。 “我怎么挪也逃不过你的陷害是吧。” 她俩在车里动手动手，包括但不限于石头剪刀布，从司机刘姨那里拿扑克猜大小，在网络上通过引导舆论的方式给对方泼脏水，例如曝光黎至在扑克牌猜大小游戏里有多次偷窥牌面的不正当行为。 熬夜看剧的粉丝有一部分关注博客的，在留言里拱火，看热闹不怕事大，身为黎至的粉丝，当然要坚定无误地站在俞识这边，我们的小艺术家能有什么错，如果有错，那一定是黎至的问题。 黎至被粉丝毫不犹豫地出卖了，看着评论区心塞塞的，忍不住回复高赞热评一个心碎的表情。 评论区里外都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仍在熬夜直播打游戏的祁知远从直播间闻讯赶来，留下一句：“我作证，在剧组的时候黎至和我打1v1，她说没关就是开了。” 她也来凑热闹，黎至的心越看越塞，塞塞的很堵塞，甚至有冲动倒头就睡，俞识还在旁边嘻嘻哈哈，粉丝有如此风气，都怪原始股不好，把人都带坏了，源头就是俞识和池境明，这两个人罄竹难书，一个败坏粉丝群体，一个p她表情包。 回了家以后，黎至表示网络伤了她的心，她要去睡觉了。 “没事，指不定明天还能再上一个热搜呢。”俞识乐呵呵地安慰她。 这一安慰黎至更伤心了，和她演技有关的热搜没持续多久，全被搞笑热搜顶替上了。 又聊了一会儿，俞识洗洗睡去了，黎至说不打游戏，还真就不打了，在楼下的冰箱里拿走池境明的冰淇淋就上了楼。 当时买这个公寓的时候，考虑到是三个人住，特地选的大复式公寓，因为原本的卧室留得太小，一楼的客厅又做得太乱，还是重新装修过的，一开始黎至还吐槽东西太多没地方放，跑到楼上又买了一间做储藏室，三个人有什么东西一时间用不上，扔了还觉得可惜的，就放楼上。 目前看是堆了满屋的画，曾经有价值现在用起来不顺手的台球杆，还有黎至初中时突发奇想收集的汽车模型。 再后来家里觉得她年龄合适了，随便她挑自己喜欢的车，收集一整个车库也没问题时，黎至就不喜欢这些模型了。 第51章 是好人(确信) “你放我出去！” 次日。 阮莲莲不断晃动门锁，用拳头砸门，狭窄的杂物间里，角落结着蜘蛛网，他这番动作没能解救自己，天花板震落一只多足虫，掉在阮莲莲的脸上。 “啊！！”短促的尖叫，阮莲莲用手抓自己的脸，长长的美甲意外划伤了眼皮。 他一摸，定睛，指尖血腥，原本还算硬气的叫喊，也变成了哭泣，“我求求你了，放我出去好不好，我绝对没有想说出去，姐姐，姐姐你放过我好不好……” 阮莲莲靠着门，身体软软地塌了下来，蜷缩着腿，灰尘刺激着鼻腔，他打了好几个喷嚏，这些灰尘顺着鼻子抽吸进了肺里，痒得像是肺里爬进去一只蜘蛛，阮莲莲咳嗽到头疼，掩面哭泣，仍没人理他。 在他以为云奕白一定是离开了，脚步声传来，停在杂物间门口。 门外的云奕白整理领带，戏谑道：“有这力气还是给自己哭丧吧。” 她丢下这句话就走了，云奕白说的一切都是诓阮莲莲的，开什么玩笑，一个被全家默许遗弃的男孩如今想回去，超越了几个版本的幻想时刻，最好笑的是这种谎话阮莲莲真的会信，比狗还不如，狗都要比他更能明辨是非，考虑到智商问题，云奕白只能笑笑，谁会和天生的智残人计较太多。 “兴许连条聪明狗都比不过。”云奕白不知和谁打电话，脚步渐行渐远。 阮莲莲咳嗽了好久才停下，嘴里涌上血腥味，整个人都恍恍惚惚。昨晚被带走后，他便被云奕白锁在这里，期间也没说过给他一口水，一点吃的，对他的任何声音都置若罔闻，今早才知道昨晚云奕白根本不在，她是今天早上过来的，昨晚阮莲莲又犯了咳嗽，他没听见云奕白离开的声音。 现在他口干舌燥，喉咙发紧，隔着胸骨，肺部瘙痒地恨不得把手伸进去挠一挠。 就这样熬到了日上三竿，高温和不透气的房间跟一个蒸笼没有区别，要活活把他烹熟了。 “救命……救命……”阮莲莲有气无力地砸了砸门，没有人在，没有人能听到他的求救。 手机已经被拿走了，甚至连和身份有关的东西，哪怕一块钱都没给他留。 阮莲莲拖着身体，像一条蛆，爬到窗边，去推这扇窗户。 和其它窗子不同，它是往外推的，而外面是一根根铁制的护栏，只能勉强推开一个小缝隙。 以为是久旱逢甘霖，窗外的清新空气能救他一命，结果炎炎夏日，拂面而来的是热气，不是微风，带走了阮莲莲嘴里仅剩的湿润，干燥、灼烧、灰尘，阮莲莲闭上双眼，差点以为自己置身沙漠。 人能忍得了饥饿，却忍不了干渴，尤其对一个咳病患者，阮莲莲喘得厉害，再在这里待下去，他今天就得死在这，系统不断用尖锐的提示音，一片鲜红的字幕提醒他。 「警告！警告！玩家的生命值正在急速下降！请尽快离开当前环境！请尽快离开当前环境！」 重复的红字带来的惊悚感在此刻攀上顶峰，哔哔的音效不绝于耳，阮莲莲爬到窗边，爬起身子，抬起头，抬起手，无力地向内拽那扇窗户。 奇迹发生了，或许是年久失修，无人在意，这扇窗户居然一拽就掉，擦着阮莲莲的肩膀掉在了地上，如同石头进了水，空气里的光线都看见了，登时满天灰尘都飞了起来。 阮莲莲的肩膀被划伤了一个深深的伤口，血液流淌，浸透了半侧身体，系统更加急切的警报声，听着完全就是催命符，如果系统能读秒，马上就要警告他几秒后死亡。 他得从这里出去。 「请尽快离开当前环境！！」 放大的红字一瞬间突进眼底，很快消失不见，一个不好的预兆，警报声也消失了。 他要死了。 再不走就这样死在这里了。 阮莲莲抓住了护栏，将身体拉了过去。 考验他的栏杆不如考验莫雨红的严苛，至少能钻出去，楼层也不高，下方还有一块儿草丛。 阮莲莲没有犹豫，一松手整个人就掉了下去。 不要是头着地，他浑浑噩噩地想，头着地就死了，脖子会断的。 生怕自己脑袋从肩膀掉到肚子上，阮莲莲努力睁着眼睛。 短暂的坠落时间在精神极度专注的人眼里，无限地漫长了，而有一个人，站在路对面。 她在看他。 系统的警报声毫无征兆地响起了，和之前生命遭遇威胁的警报声不同，这次的警报更加空旷，拉长，震得耳朵嗡鸣。 与此同时，俞识转移视线，看了一下手机。 「玩家你好！每日任务已完成！当前任务奖励将以邮箱的形式发放，请玩家注意领取！」 啪地一声，阮莲莲掉进草丛里了，腿先落的地。 显然人从高处坠落的声音不会多么震撼，反倒有点好笑，俞识没绷住笑了一下。 “阮莲莲对吧？”俞识走了过来，觑着眼睛，打量着阮莲莲，“在表演行为艺术吗？真不愧是奕白姐的弟弟，真有艺术细胞啊。” 她说话是暗暗地讥笑，志得意满，平时她都和池境明黎至在一起，那像个正常人，现在她专注地盯着阮莲莲，谁打量人像她这样，几乎是盯每一寸肌肤，盯到视线从毛孔里钻进去，盯进脏腑里，拿目光凌迟，过量的专注近乎窥视感。 阮莲莲抱着腿，哀哀地嚎叫：“我的腿，我的腿断了……” “真的？你跳的时候就没想过腿吗？”俞识摸了摸下巴，她脑子里想到好笑的事情，这件事变得是极快的，她笑了一声，看着阮莲莲，“你现在得坐车去了。” “什么？”阮莲莲一愣。 在这里见到俞识，他不明白为什么，系统也没有任务提醒。 阮莲莲有些摔傻了，他搞不懂俞识说的是什么意思，去哪里，医院吗？ “你想得好美好，连我都被治愈到了。” 俞识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若无其事地拔开草丛，弯下腰，伸以援手，一把抓住断腿，看着阮莲莲说道：“你觉得这样好一点，还是我拖着那条腿好一点？” 第52章 包精神好的 阮莲莲是一路尖叫着被拖了过来，痛得他满脸泪水，后背都被刮出了一条条血痕，那条腿现在不像骨折了，像从膝盖那里活活地拽断了。 “你能别叫了吗？”俞识挠了挠脖子，停下脚步，看向被她死猪拖的阮莲莲，一松手那条腿就掉在了地上，“这么有力气啊，自己爬过去？” 阮莲莲痛哭流涕，哭到发抖，手臂撑着身体，不由自主地后退。 “不是挺厉害的吗？”俞识蹲下来，一伸手，阮莲莲这辈子的潜能全爆发了，他就像掉在他脸上那条多足虫能，惶恐地逃避伸向他的手掌。 俞识蹙眉，疑惑道：“躲什么，我想拉你一把的。” 系统鲜红的字幕成了一坨红蓝黄混合的信号乱码，在眼前一重重地叠了起来，一卡一卡的警报声不断重播最高的那个音，一次又一次，没完没了，阮莲莲的眼睛睁得很大，一转就看到乱码里时而出现的字。 「远离——远离——远离——」 “你没听到我说话？”她注意到阮莲莲脸上的伤，俞识的手还戴着绘画用的黑色手套，触碰他的眼皮，“你自己划的？” 沾着油彩的手指，按压他的伤口逐渐用力，仿佛要顺着眼球，将指头塞到眼眶里，俞识有些出神，或许没有，她仍然在看着阮莲莲，若有所思地问：“你能站起来吗？” 警报声倏然流畅了，发疯似的提高了音量，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刺痛耳朵的高频声音，他的整个脑子都像混成了一团浆糊，眼球肿痛到难以忍受，阮莲莲大叫了一声，用尽浑身力气向后倒，拼了命拉开和她的距离。 “别！不要！”他哭着喊。 俞识愣了一下，问了一遍：“你什么毛病？” 远处靠在车门旁边的黎至低头看着手机，隐约听到了声音，摘下耳机仔细辨认了一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往那边走，一边喊道：“怎么了？” “不知道。”俞识语气正常，神情不太正常，舌尖垫了一下后牙，黎至走了过来，她起身回头，苦恼道：“你来吧，我处理不了，这吊子一直叫，谁在他喉咙里塞哨子了。” “吊子不都这样大惊小怪的。”黎至把手机给俞识，指了一下屏幕，谴责道：“看你干的好事，真上热搜了。” 俞识有些心虚地瞥了一眼。 黎至和俞识不一样，她常年健身，上肢力量额外充足，抓住阮莲莲的衣服能把他整个人提起来，看着他说：“你叫一声，我就拿剪刀剪你一段舌头，懂吗？” 像吓唬小孩儿一样，另一只手比划个剪刀，“咔嚓——” 阮莲莲害怕她，但现在他宁愿和黎至待在一起，至少黎至是他熟悉的，他没死之前，还叫莫可那时候，黎至对他还算好的，他不想靠近俞识，除了一靠近就疯狂作响的系统警报，还有在看着她时的惊悚感。 分明以前在学校碰到俞识还没有这种感觉，阮莲莲心有余悸，系统也没了声，乱码烟消云散得跟没出现似的，他悄悄瞥了一眼俞识，俞识在和黎至说话，似乎没什么问题。 只有他的恐惧感深深地萦绕在心。 …… 阮莲莲被塞到了车的后备箱里，期间他挣扎求饶，想要点水喝，没理他的请求，不光没理，黎至还给了他两拳，骂道：“这种在夜场工作的男的，不打就惯会蹬鼻子上脸。” “贱得要死。”俞识关上后备箱。 阮莲莲缩在后备箱里，浑身发抖，听到她俩说话的声音。 “我待会儿去找云奕白，”黎至还没放弃谴责她：“你看看你看看。” 原本昨晚那些互动不会被冲到热搜榜去，只是一些比较搞笑的日常，但路人不知所以，看到有关的评论都义正言辞地谴责黎至，煞有介事地说黎至塌房，好心人还以为粉丝吵架，没听过黎至有什么黑料就想要劝架，结果引来了对家想趁机抹黑一下新剧，雇了几个营销号造谣生事，说黎至道德败坏连大粉牌子的粉丝都看不下去了，第二天就因为太搞笑上了两个热搜。 甚至还有出圈名言：粉丝总能拯救黎至于水火，至于水火怎么来的你别管。 翻了半天，只找到了一条比较正常的发言：“他舅舅滴，这就是死党吗，我们互相伤害的友谊坚不可摧。”剩下的都是“黎至勇敢飞，出事自己背”云云。 俞识笑着加入迫害黎至的队伍，带上话题也发了一条博客：“只要你黑黎至，我们就是好朋友，备注我是黎至黑粉。” 黎至怒而转发，艾特了池境明的账号，附赠一条发言：“谢谢你们，我星途路上的两个绊脚石。” 随后对俞识使用了现实里指指点点之术，犯罪人态度十分嚣张，没有丝毫悔改之心，并且还拿走黎至在路上买的饮料，记大过！ 打闹了一会儿，黎至开车。 她没叫司机，甚至开的车都是临时找同学借的，也是找了一个家里有出租房产的同学，临时又租了一间屋子，同学一看是黎至答应得很快，说合同不急，黎至着急就先拿去用。 这几番的临时起意，是因为吃午饭时，系统抽风了似的，莫名其妙刷新了每日任务，地点还非常远，拿不准系统会在什么时候刷新任务，黎至和俞识就想出了一个解决办法。 把阮莲莲关起来当任务刷新器不就好了？ 昨晚云奕白和黄宇光的说辞，没一句真话，哪怕系统表示阮莲莲就是云家那个孩子，黎至仍对此保持怀疑态度，别说黎至猜不到她们是干什么的，黎至知道得很，俞识对此也心知肚明，有些事情打听打听就能知道前因后果，她们在故意隐瞒着什么，可能是会被抓住的证据吧。 而今天的每日任务，系统不仅说明了要让阮莲莲活下来，还提醒了如果是未达成任何结局的角色死亡，即“未完待续”，结局奖励将会下降。 确实得带阮莲莲去医院，腿伤无所谓，别摔出内伤，没几天莫名其妙地死了，少一个奖励都是在拖慢俞承胃病康复的速度，俞识的想法是要拿满奖励的速通。 送到医院后，黎至顺便去邀云奕白出来见一面。 第53章 关于发传单的那些年 云奕白一接到黎至电话，就知道没好事，听她说完，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她，云奕白心烦意乱，捡起扔在沙发上的外套，转头与赵远山说道：“柳垣出不去了，你联系一下黄宇光，从玉林那边走现在应该还行。” 昨夜看似风平浪静，罗鹤被抓去了也只是因为传播不良视频图片罚款，今天早上不知是刑侦队反应过来，还是上面下达了指令，现在她们这些重点怀疑对象都被限制出行，赵远山的酒吧关停查案，于怀之至今还在扣押等待查证。 “你跑什么？怕拉去做血检？”赵远山瘫在沙发上，嘴里叼着烟，搓了两下打火机，没打着火，恼怒地将烟和打火机都扔进了垃圾桶里。 她在茶几上的杂物里拨来翻去找东西，闷声说：“犯点事，让云家捞人，回长安庭审难道不行吗？” 赵远山喝得醉意深深，昨天半夜回家，一直喝到现在，黑色的衬衫压出了不少褶皱。 找了半天，摸出半瓶酒，抓着酒瓶摔回沙发里，瞥了一眼云奕白道：“莫雨红的尸体早成灰了，我手底下那些人都断了货，长时间查不出什么结果，饶是她俞承也得放弃，何况现在主要查的是于怀之。” “你确定是俞承？”云奕白反而忧心忡忡。“你觉得现在的云家有能力从俞承手里捞人？除非我现在绑了黎至，要安将军亲自出面，不然你别想了。” “也是，我是觉得俞承目标不在你，你想走还是比较轻松的。” 赵远山昂头灌酒，擦了一把流下的酒液。 “俞承有动机啊，她几年前就查过一次，当时差一点吧，我想想……”赵远山捂着脑袋，想了一下说道：“因为黎朝吧，后来黎朝也走了，这里面什么弯弯绕绕我不知道，那时候我还是个臭卖酒的，黄宇光还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在街边和她那几个朋友发传单呢……” 就是现在黄宇光那群人，罗鹤白奇，秦庆孙安，孙安一直负责海外，不怎么出现在柳垣，连赵远山都对她不熟。 能混到现在这一步，仰赖黎朝走后，俞承不再过问这些事，只要不危害到女性居民，控制后果的范围，她就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最近变了，听说玉林研究出了成果，去国外的黎朝回了长安，具体的事情她不过问，她和于怀之的“业务”八竿子打不着，没有罗鹤两人就是平行线，交际全靠接头人周宁彦秦庆。 于怀之手里真的有遗体捐献的协议，用于玉林的科研项目，当然，知道内幕的人签了就后悔，宁愿被送去国外，也不想去玉林的，大有人在。 对于玉林的事，黎朝和于怀之是合作关系，像现在温生和黎威关系看着生疏些，实际上她们都是那一波的人，只是当时温生没发迹，混在边缘喝口汤，黎威还在当不学无术的二世祖。 温生赚到了钱，玩上了钱生钱的套路，就脱离了于怀之。 那时黄宇光她们刚来，一无所有，拿着发了一个月传单赚的几千块钱，还有罗鹤拐骗小男生拍视频赚的一千五，干一行烂一行，出了歪点子，白奇和秦庆两个人一商量，和于怀之抢生意去，反正于怀之元气大伤，暂时伸不出手管她们。 赚了第一桶金，被于怀之盯上了，怎么合作上的赵远山不知道，看现在彼此分工明确，最初的合作谈细节，估计也挺顺利。 “你们……”云奕白挑了挑眉，“无形中倒是牵扯进黎家的事情里了。” 赵远山乐了一声：“别算我，我现在也是个臭卖酒的。”只不过从零售贴牌白酒变成了开酒庄而已，酒吧那是附带的，黄宇光还挂了个经理呢。 …… 云奕白到了黎至约定的地点，一条普通街道，她还花了点时间确认黎至站在哪一块广告牌下，很快确认了，站街边吃辣条的那个就是黎至。 这选的都是什么破地方。 云奕白很想好好问问她，走过去开口便道：“黎少怎么站这了，多晒啊，不过那边人多，容易被粉丝拍到……” 实在不想和她发生什么冲突。 “奕白姐，还是你懂我。”黎至乐呵呵地扔掉了手上的包装袋，从车里翻出一包纸巾，擦了擦手，头也不抬地说道：“我有个问题挺想问问你的，那个叫什么莲的，真是你弟弟吗？” “什么？”云奕白一愣。 “毕竟有些人冒充身份，同在一个福利院，名字里还带一个莲字，不但不能保证这就是那个人，甚至刻意得有点假了，奕白姐去医院做过鉴定吗？” 黎至假装回忆，直起腰来回转了转，活动筋骨。 “那个福利院叫什么来着，幸福快乐，还是愉悦幸福来着？” 云奕白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对劲了，可能会谈到莫雨红莫可，她预料的就是这两种，因为莫可是她们的同学，失踪的事在学校里兴许会讨论。 她顿了顿，问道：“你调查阮莲莲了？”不然怎么知道他在哪个福利院。 黎至瞥了她一眼，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有点好奇，那个福利院每年领养出去的男孩虽然少，但不能说没有，和阮莲莲差不多年纪的那么多，奕白姐你是怎么确定阮莲莲就是你弟弟的？” “奕白姐一看就知道他是云家人了？好像不太对，舞男的粧往脸上一糊人脸识别都认不出来，你是怎么认出来的，还是他主动找上你的？” 黎至又不是太闲，根本没去福利院调查过，她就是在胡诌，故意诈云奕白。 云奕白的表情微变，按了按脑袋，叹道：“太忙了，我还没来得及去医院做鉴定，黎小少姥约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不过做了鉴定也没什么用吧，搞得云家真能让他回去不成？”黎至的手指在车盖上面敲了敲，“重要的是这个人，不是他的身份，我不相信他是奕白姐的亲弟弟。” 黎至靠近云奕白，揽住她的肩膀，压着她说：“姐们，警察的动作可不收敛，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出了什么事，我没那么多正义感，警察来问我懒得说，但是吧，我对阮莲莲这个人还挺兴趣的。” 云奕白瞥了一眼，她做不守规矩的事多了，她现在做贼心虚，怀疑黎至知道了什么，不然平白无故，黎至去调查阮莲莲干什么。 第54章 昂首高鸽 试探了几句，云奕白的态度很奇怪，处处退让不说，还拐着弯地想打友情牌，这下黎至肯定了，事情没那么简单。 云奕白是想搞清楚黎至的目的，她们无冤无仇的，难道是为了帮俞识？有黎朝的事情在，云奕白认为现在黎俞两家的关系全在黎至俞识身上，俞识开口黎至会帮忙，但若说想帮俞承，黎至没这个必要吧。 聊了半天，话疗没效果，反倒被黎至套去不少东西，这下云奕白拿不准了。 黎至能听她语气里的迟疑，审视她的态度，云奕白却连黎至的表情都不敢信，那当演员的，假的都能演成真的。 等到黎至说她已经把阮莲莲带走了，肯定没这么直白说，但云奕白听着就是个意思，她气得想打人，把人都带走了还找她说这么多，是请她同意，还是威胁她人质在她们手上，黎至自己心里有数！装得人模狗样的。 偏偏云奕白还不好和她翻脸，在心里破口大骂。 黎至的目的已经达到，见云奕白也不可能说更多东西，拍了拍云奕白的肩膀，笑道：“那我就走了。” “顺路，黎少姥先请，我打个电话就走。”云奕白咧了咧嘴角，转身低头看手机，右手作势拉车门，余光一直在瞥黎至。 “行啊。”黎至挑了挑眉，她又不傻，云奕白想跟踪她，还没找个好借口。 黎至一走，云奕白就跟上了，完全没想做戏，装打电话拖延一会儿，她也害怕跟不住黎至，她是外地人认不全路。 怕什么来什么，刚过十字路口，云奕白就跟丢了黎至。 云奕白狠狠地砸了一拳椅子，把车开到一边，一只手操控方向盘，单手去翻蓝牙耳机，往耳朵里一塞，留只眼睛看路，电话打给了周宁彦。 周宁彦那边声音嘈杂，一接电话她就说了：“我在警局，下一个就到我了，你有什么急事吗？” 隐约能听到有个人警告似的咳嗽了一声。 云奕白立马挂了电话，人在警局，一般情况估计就不接她电话了，旁边有警察的情况，肯定会让开免提接听。 迟早都得查到她头上，云奕白有心理准备，停了车翻了一下通讯录，还是给黄宇光打过去电话。 “喂？云大少？” “对，是我。” 警惕地确认了一下身份，黄宇光慢悠悠道：“云大少想回长安的话得尽快，今天下午有空，过了今天下午那就后天了。” “这件事不急。”云奕白现在是被留下的，想起来就生出一股子闷气，“让你的人这两天盯着点黎至，她把阮莲莲带走了，一个大活人总不能凭空消失，你找人跟踪一下，看她把人关在哪里。” “阮莲莲，谁啊？”黄宇光不记得名，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和莫可关系挺好的那个，这样说你可能不记得，没了肾那个，不行，有相同特征的也不少……”罗鹤在她的住处，连按两下遥控器，被黄宇光抢走，调回原本在播的电视剧。 “你一定要看黎至吗？”罗鹤双手一拍膝盖，无语道：“就这么几集，你看几遍了，看点别的不好吗？” “你别废话。”黄宇光瞪了她一眼。 “就周宁彦一口一个宝贝儿的那个男的。”白奇走过来，玩无奖竞猜，企图通过关键词唤醒黄宇光的记忆。 “她喊谁不是宝贝儿？”黄宇学周宁彦的儿化音，学得不像，周宁彦的长安口音和其她人还不大一样，像云奕白黎至，都没有她那种拖腔。“周宁彦有时候喊我都是宝贝，这是她的口癖，不算数。” 白奇耸肩，“那我就不知道了。” “那个喉结罩绑得很紧，装良家夫男，但跳舞的时候腰扭得最欢的。”罗鹤的描述把黄宇光震惊了。 黄宇光不可置信道：“你的关注点为什么都是这种，你能关注点有价值的吗？” “可是我的工作就是这个啊。”罗鹤摊手，一脸无辜，笑嘻嘻地说道：“脑子挖出来没喉结大的货色，就靠这点价值活着呢，要是连这种当乐子的价值都没有，那还不如剁碎了掺狗粮里。” “其实还是当狗粮好。”白奇说：“我是爱狗人士。” “你别说冷笑话，好冷。”罗鹤道：“没有这个天赋就不要去尝试。” 云奕白佩服自己能忍，听她们胡扯一堆，“别这个那个的了，昨天晚上我说是我弟弟的那个，别告诉我你连这都忘了？” “哦哦是他啊。”黄宇光的态度略显敷衍：“我想起来了，被黎至带走就带走吧，死了正好，不用咱们收尸。” “他偷听到了我和周宁彦说的话。”云奕白感觉自己要被气扭曲了，“你不想再让警方莫名其妙多出一个线人，就想办法把那死吊子给我带回来！” 她想顺着信号爬进黄宇光的手机里，拽她的衣领，质问她听明白没有。 “哈哈。”黄宇光不逗她了，“行了，不就是跟踪黎至吗，随便找几个人看一眼就完事了，你放轻松点，黎至不是那种人，哪怕阮，阮什么来着，就这货把知道的事情告诉黎至，黎至都不可能管，她要是想向警方揭发，用这么多弯弯绕绕？” 最了解正主的就是粉丝，多年亲生老粉，黎至什么性格她能不知道吗？ 云奕白说废话，她不是黎至粉丝，不看她影视剧，她都知道黎至是怎么个德行。 黎至五次三番提到云家和福利院，让云奕白怀疑她查出了别的，关键黎至就因为这点事把阮莲莲抓走了也不合理啊，完全是没目的没由来的事。 难不成还真能因为好玩？黎至身边不缺小男生，一个阮莲莲，她能有多大兴趣？ 兴趣怎么这么好呢，还是绑走人再跟她说的，不直接问，拐弯抹角地试探她的反应，云奕白根本不信黎至的说辞。 和黄宇光说完，挂断电话，云奕白迟疑地将手指挪到“妈妈”的号码上，再三犹豫，最终选择关掉手机，扔到一旁，心累得一个脑壳砸在方向盘。 第55章 请打开小窗说话 墙壁沉在一团浑浊粘稠的空气里，挂上的油污与藓斑在墙角向上霉变。 阮莲莲绑在一张木板拼起的“床”上，阳光明亮的正午，黑帘捂住的窗，昏沉的灯光，“医生”穿着一件透明雨衣围绕着病床走来走去，她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钉子，声音从口罩下方发出来：“他腿断了，可以这根钉子从膝盖这里钉进去，在这个环境不能截肢，感染没几天就死了。” “血，内脏就都不能用了。”她转头望向站在门边的俞识，特别提醒道。 “打个石膏算了。”俞识说：“但他的小指，你得卸下来给我。” “那我要他一只眼睛不过分吧？”雨衣人笑了起来，恍惚间她的声音居然有些耳熟。 “我不要他的眼睛，太丑。”俞识低头看了一眼手，似乎有些受不了这里的味道，退后了一步，带上了门。 “你……” 阮莲莲体若筛糠，牙齿打颤，整颗心揪在了一起，刚出狼窝又入虎口，命运掉进了一次比一次严峻的处境里，他还在学校的时候，起码有几个瞬间，让他觉得自己能安安稳稳地生活，像那些言情剧里，女主遇到了男主，男主会在受尽磨难后被救赎，像曾经挂在他床头的那张海报，穿上美丽的纱裙，获得温柔的微笑。 但现实不是这样的，他看到的遭遇的一切都不是这样的。 阮莲莲莫名其妙地记起了一个快要被他忘记的名字，齐紫荧。 如果能成为齐紫荧的话，是能过上那种梦幻的生活吧。 但即便死去也不能成为他呢？阮莲莲前所未有的恨意翻腾了起来，凭什么他要过这种生活，而某些人一出生就能享用荣华富贵，同样是男生，为何命运竟能这样不同？ 凭什么他们能被家庭接纳，而他这种人要么被赶出去和舅舅相依为命，被高额的债款逼到无处求生，要么就干脆被扔到了福利院里，云奕白说要带他走，却在那天让他签了一份债务转让的合同。 阮莲莲不敢看系统显示的天价债务，可他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别人要他干什么，他就只能干什么，一个最底层的舞男，他看了那么多光鲜亮丽的人，到头来阮莲莲最恨的是齐紫荧和黎薇蕊，都是男人凭什么他们过得好，还能毁了他的人生！ 穿着雨衣的人一拳砸在他耳边，木板不堪重负地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阮莲莲被惊得回了神，惶惶道：“我会报警的，我真的会报警的，你不能，求你了，你放我走我什么都不会说……” 他听到那人嗤笑一声，钉子擦着他的耳廓，猛地扎进了木板里，阮莲莲瞳孔放大，睁着眼睛盯着她，上下两片嘴唇好似打结，喃喃道：“你……你……” 他越看她越眼熟，不祥的预感浮出心头。 她捏紧阮莲莲的下巴，力道之大几乎是要捏碎了，逼迫他直视她，缓缓拉下口罩，笑容讥讽，“你刚才说的话，可以再跟我说一遍了。” 阮莲莲一时惊慌，失声叫道：“秦庆！” “呦，还行，认出老子了。”秦庆咧嘴一笑，转身拿了一把菜刀，“见过剁手指吗，一刀就下来了，不需要麻药也能扛过去。” “不要！”阮莲莲整个人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中，两世对秦庆的记忆，死前受到过的摧残，曾经被分解的身体部位在这具身体上也开始疼痛。 更令他恐惧的是，俞识怎么会和秦庆私下往来，他觉得只要自己说出真相，黎至想猫抓老鼠不要紧，起码俞识看着不像坏人，有一次他在医院还看到了俞识和她的家人，被人恭恭敬敬地喊主任，喊副主席，他以为像俞识这样的家庭，根正苗红，怎么可能做这种事，要他的手指，和秦庆这种黑道的有私交？ 秦庆戴上口罩，背过身去磨菜刀，低声骂了一句：“别一会儿溅老子一身血，白奇那家伙平时都是怎么干的……”她又转过来，对着阮莲莲的手指比比划划，吓得阮莲莲像条摔到岸上的鱼连续弹跳了几下，很快没了力气，还被自己口水呛到，咳了起来。 “行了，就这么剁吧……”秦庆语气带点不确定，她怕有误差，把整个手剁下来，显得很不专业，一把按住阮莲莲的脑袋，说道：“别乱动啊，偏了胸腔都给你剖开。” 吓得他咳嗽得更厉害了，秦庆将他的脸死死地压在木板上，举起菜刀，还没落下，雨衣里的手机就叮铃铃地响了起来，阮莲莲眼泪汪汪，急忙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秦姐，你，你先接个电话吧……” “秦姐也是你能叫的？”秦庆拿刀拍他的脸，随便找了一块抹布，塞到阮莲莲的嘴里，拎着刀走到一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有些奇怪，但还是接了：“白奇？我刚在还在想你……不是，不是那个意思，黄宇光你够了啊，再说话老子回去把你那脑袋剃成光头。” 黄宇光遗憾地把手机还给白奇，还在旁边偷听电话。 罗鹤半个身子从沙发后面探出来，说道：“秦庆和咱们关系不会好的，三媎你死了这条心吧，咱们四个歃血为盟，秦庆一口闷完都得说要喝酒消毒，秦庆是这样的。” 白奇说：“你的冷笑话也不好笑。” “我根本没讲笑话。”罗鹤道。 “我不信，你心里笑了。”白奇信誓旦旦，换来罗鹤作势要去给她两下子。 “咱俩小窗私聊，你发朋友圈，你其心可诛。” 她俩一直有一种类似心灵沟通的能力，当然彼此的心声这种东西不会真的听见，只是通过细微的变化，能明白对方的情绪，在她们这里，情绪胜过语言，那时她们还没有学会怎么说话，就已经学会了如何得知对方的需求，像照一面镜子，我确信我就是你，这也是喊错了名字，她们也会下意识回答的原因。 绝大多数的时候，白奇罗鹤哪怕分隔两地，也会奇妙地想到一起去，比如罗鹤想吃火锅，白奇也会在某个瞬间突发奇想，也想吃一下火锅。 这种无声的感知，每时每刻都在互相交流，就是一个小窗私聊，白奇总是把她的想法说出来，罗鹤对其愤愤不平。 上一个被她们打岔带跑话题的是云奕白，轮到秦庆吃这份苦了，她无言以对，半晌不耐道：“到底怎么了，打这个电话是想确认老子有没有死在外面吗？” 第56章 所以阮莲莲是谁? “这倒不是，现在就你能在外面干点事，托你帮忙找个人，目标也挺明确的，跟着黎至就行……” 黄宇光和秦庆说了前因后果，秦庆平时的行动独立，这件事里她没什么疑点，警察暂时没把目光放在她身上，在她们受到严格监视的时候，秦庆被警方忽略了过去，在外界行动自如。 “稍等片刻，”秦庆沉吟，问道：“所以阮莲莲是谁？” “被黎至绑走的那个。” “我知道他被黎至带走了，也不要说什么云奕白的弟弟，道理我都懂，但阮莲莲是哪个？”她的语气居然还很认真，把黄宇光说懵了一下。 这是在开玩笑吗？ “呃，就，就那个阮莲莲……”黄宇光没词描述，憋了小半会儿，说道：“就周宁彦一口一个宝贝儿～的那个。” 白奇：“？” 很熟悉，像她说过一样，白奇补充了一句：“周宁彦没挑舌头说儿化音。” “我知道。”黄宇光恼火地瞪了她一眼，忍不住在嘴里嚼了嚼舌头，学周宁彦导致的，她舌头不但捋不直了还有点犯病。 关键是，秦庆居然还明白了：“哦是他啊。” 黄宇光感到一阵莫名其妙，说道：“怎么了你就知道是谁了？你就是在耍我吧。” “没有啊。”秦庆笑着提起刀，转向阮莲莲，刀尖落在他的手指上，她在和黄宇光说话，但目光充满恶趣味地盯着阮莲莲，“你给线索那么多，我猜不出来是谁就怪了，那不就是周宁彦的宝贝摇钱树，这群舞男里最认真还钱的蠢货，因蠢得福至今没被处理掉，听你这么说，我感觉快了，别的不说，赚不到钱了的废物，废物利用吧。” 体会到一本万利就很难收手了，又不能把这群人发到黑工厂里，一点点拿欠款哪里有一次性结一个高价来得爽快，唯独在这一点，秦庆不懂为什么周宁彦常常有耐心玩那些好像角色扮演的游戏，这份耐心来得快没得更快，现在看，周宁彦可能就是闲着没事干。 秦庆挂了电话，盯着阮莲莲说道：“还是剁了你的脑袋更有意思。” “那个，那个……”阮莲莲听明白了，秦庆不让他喊姐，他就这么喊吸引注意，有些急切地动了动身体，“我什么都没说，你放我走吧，不对，不用放我走，你带我去找云奕白就行。” 阮莲莲乞求地看着她，秦庆慢悠悠地笑了一声，说道：“你看我告诉白奇你在我这了吗？” 阮莲莲咽了咽口水，“什么意思……” “别太犯蠢了。”秦庆乐道：“刀都磨好了，你觉得你能全须全尾离开这？你以为你知道的东西很有价值能保你一命，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死在这才是云奕白最希望看到的。” 秦庆把绳子绑得更紧一些，不介意多说两句：“不杀你是为了不让警方更怀疑周宁彦，但周宁彦现在在警局，你死了尸体丢出去，正好混淆视听，你说说，是不是该直接剁了你的脖子？嗯？” 当然，她只是吓唬他一下，这个时候还是别有死人和她们扯上关系更好。 云奕白和阮莲莲有关系，刚好放阮莲莲在黎至那边，牵制一下云奕白，秦庆想的和赵远山不同，这个时候干嘛要让云奕白回长安，警察不可能不管她，云奕白在柳垣多待一天，对她们的好处就越大。 …… 黎至还在路上，就接到了俞识的电话。 “你把人带走了啊，那用不用我去接你？”黎至挑了挑眉，说道：“有别的事情的话那我先回学校？用不用请个假什么的？” 俞识笑道：“没事不用，有老师问就说我去画室了。” “那要是美术老师问呢？”黎至略一沉吟，“说你去上课了？” “说我去画廊了。”俞识及时打断她：“你不许再说美术老师和班主任一起问怎么办。” 黎至笑了起来，两人聊了一会儿，俞识主动挂了电话，不然黎至想不起挂电话这一茬，她能戴着耳机一直听电话。 门稍微动了两下。 阮莲莲被秦庆推了出来，拖着一条腿，踉跄了几步，眼睛和双手缠着绷带，渗出血迹，神情恍恍惚惚。 “局部麻醉，一会儿就好了。”秦庆已经将雨衣脱下来了，扔给俞识一个黑色密封袋，里面装着一袋子的液体，“建议你别掀开头上的绷带，挺吓人的，我也不会用手术刀，搞得有点乱七八糟。” 俞识瞥了阮莲莲一眼：“你别拿菜刀剜眼睛就行。” “我那是说着玩的，能真那么干吗？”秦庆气笑了，“那能剜得进去吗？” 俞识带着阮莲莲走了，她还有胆子叫辆计程车来，司机看到阮莲莲，方向盘差点没拽下来，有些怀疑地看向俞识：“是你叫的车吗？” “是我。”俞识说道：“这我家亲戚，出了车祸刚从医院出来。” 司机望了望这条街后面的医院大楼，觉得可信不少，等她们上了车和俞识闲聊：“这撞得可不轻啊。” “可不是嘛，还是肇事逃逸，人都找不到。”俞识乐呵呵地和司机攀谈起来。 阮莲莲眼冒金星，歪歪扭扭地靠着窗子，看眼前的一切都在转，头脑昏昏沉沉，听着她们的声音，像从远方传来的。 等到了地方，阮莲莲被从车里拽了出来，俞识一路上和司机聊得还不错，挥手告别。 司机还挺高兴，塞了张名片给她，“下次有什么事记得还找我。” 俞识收下名片，带着阮莲莲进去，是间一楼的屋子，带地下室。 反手关上屋门，俞识拎着阮莲莲，直接扔进了地下室。 这会儿她不说自己力气不够只能拖着人了，拎着阮莲莲和拎个水壶没区别，轻轻松松。 阮莲莲顺着地下室的楼梯滚了两圈，原本就晕的脑子彻底滚麻了，两眼一闭昏在了楼梯下方。 俞识站在上面，手里掂量着那个黑色密封袋，看都没看阮莲莲，哐当一声，通往地下室的这扇门沉沉地关上，钥匙转动，锁完还把旁边的桌子踹过来抵门。 第57章 最困难的是取标题 一串手链。 俞识敲敲打打，终于确定了喜欢的形状，挑了几颗不同的玉珠与水晶，看着玉盘子里放的珠子，觉得还少了点什么。 她翻箱子翻出了一块无事牌，洁白温润，她记起了这块玉料，初一那年过生日妈妈送的，当时也不觉得能做什么，料子虽好但也没好到拿去精雕个物件的程度，便做了一块无事牌。 俞识把它放到箱子里，很少拿出来，现在怎么看怎么喜欢，隔了这多年能满足初一那年不能开口的生日愿望，她这才有了一些过生日的感觉，替那年的自己重新过的一次生日。 这是她们那间公寓在楼上的“储物间”，说是放杂物的，房子大着，闲着也是闲着，俞识在这边腾出来一个工作室，拿来玩玩手工艺，平时修块玉，车个珠子，也是能做到的。 这块无事牌卸去了边角的包金，做了四颗珠子，穿了孔，拿去和其它珠子放在一起，颜色质地都合适。 俞识一边哼歌，一边串好了这条手链。 戴在手上，她能感觉到一股生命力，一种生涩抗拒的感觉，仿佛这条手链不认可她，但这股生命被近乎死了又活的金玉气压住了，那是她的玉，她的水晶宝石，家里老人说活玉挡灾，玉有灵性，她的玉到她手上就活了，在太阳下，莹润的反光笼罩着手腕，俞识看着自己的手，冒出这样的错觉，左看看右看看，珠光宝气像在呼吸一样，还不错，就不加金银的东西了。 她还有一条同样的，那条是从前做的，戴腻了，无论什么东西她只戴一两周，特别喜欢的可能能戴一个月，就扔在角落吃灰。 死物比活物讨喜，这条是活的，胜在可以慢慢从它的主人身上拿更多东西，填材料。 俞识靠在椅子上，慢悠悠地晃着手臂，看阳光下的珠子，摆弄了一会儿，想冲进楼下画室画画。 随手抽了一张湿巾擦了擦桌面，把剩下的废料扫下去，扔进垃圾袋里。 再不回学校阿至和明姐就该着急了，还是回学校再去画室好了。 她戴着这串手链就去了学校。 她拿着那个黑色塑封袋走出家门，里面的液体已经倒出去了。 路过楼下的草地，有条狗在汪汪叫，无差别地吵每个路人，俞识记得这条狗。 早些年这附近还有男住户的时候，那群男的为了作秀拍视频，特地去领养雄狗，听说想和网上那些听话的猫狗做对比证明雄狗智商不低，最后也没吃到流量，这狗也压根训不出来，没几个月就因为租不起这的房子，灰溜溜地跑了，留下一条没被带走的雄狗，还是好心的宠物医生带去绝育的。 俞识打开黑色塑封袋，把里面的东西倒在草地上，一闻到香味儿这狗摇着尾巴就冲上来吃，连草都啃去一块儿，活像八辈子没吃过东西。 “大姐姐。” 在一旁玩篮球的女孩追着篮球跑了过来，捡起来之后看到俞识在喂狗，走过来拉了拉她的衣服。 “嗯？怎么了？”俞识蹲下身子，温柔地问她：“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没有。”女孩摇了摇头，指着那条狗说：“大姐姐，那是一条男的狗，它还咬人，你不要喂它。” “啊，我不知道，真可惜。”俞识笑着对她说：“这么坏的狗，我去找宠物医院的姐姐把它抓走吧。” 女孩又摇了摇头，说道：“宠物医院的姐姐来过了，明天就把男的狗抓走，大姐姐，安乐是什么意思呀？” “安乐就是……”俞识顿了一下，摸摸女孩的头发，“妹妹回家去问妈妈怎么样？” …… …… 一进教室，黎至就冲过来抓住俞识的手臂。 “班长，你可得给我做主，我举报学生会会长池境明带头霸凌同学，证据确凿。”黎至拿出那叠她的表情包，“看，她四处张贴我的照片，这是极不道德的。” 池境明拿着自己的水杯，站在课桌前，毫不心虚，理直气壮，她水杯上贴满了黎至的表情包，还贴了三朵大玫瑰，黎至本人强烈谴责，认为再下一步池境明就要做她表情包的徽章了，这种极其恶劣的行为不能放任。 “我哪里有四处贴，我还想在我的钢笔上贴两圈呢！” “你看看你看看！”黎至对她指指点点，转头看向俞识：“班长，你不能眼睁睁看着咱们班鸡飞狗跳，乱七八糟，从模范班级变成沉迷追星当黑粉班级啊。” 俞识无奈，转而说道：“要不给我吧。” 黎至面无表情道：“求助，我的班长是我的黑粉，并与霸凌者同流合污怎么办。” 她一黑脸还挺唬人的，但俞识不吃这套，笑着怼了一下黎至的肩膀，“别闹了，我真不是想玩，虽然看着也挺有意思的，但你知道我的，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玩梗用表情包，看着再有趣也不玩，嗯……” 越说越心虚了。 像黎至那样表情都不变胡扯还是要技术的。 “你那个水杯不太好贴。”池境明又在分享她的好点子了，和俞识说：“但是你的笔袋可以贴，我这还有点存货，要不试试？” 黎至一把拉起坐前排吃瓜看戏的生活委员，盯着她的眼睛，说道：“你管管，班长和会长的生活作风都有大问题。” 瓜吃着不香了，生活委员成了一张苦瓜脸，除三人组关系特好外，就属她的关系和这三位不错，此时也适合来插科打诨，但突然被拽起来，幽默感调动不到位，好在不用她说什么，黎至她们往她这边打闹，她只用跟着笑笑就行了。 表情包争夺战告一段落，黎至早就看到俞识戴手链了，这会儿有时间了，把她记的课堂笔记递给俞识，问道：“怎么突然戴手串了，这是新串的吗？” “嗯。”俞识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理由，“碰见的那个司机戴了一串玉的，我就回了趟家，把我之前戴的那个拿出来重新串了一下。” 第58章 俞识你在干甚么 下午课间的时候，有警察来学校询问。 这活儿又是苏景陈飞来，她们现在主要负责莫可的失踪案。 莫雨红和涉黑组织案合并了，不由她们调查，如果莫可案查到了和涉黑组织有重大关系，也要合并进去共同查案。 先在莫可的班级找了几个同学，锁定了平时和莫可关系好的朋友。 莫可的人际关系并不复杂，失踪前几天和黎至发生冲突，从入学开始就和黎薇蕊有矛盾，条条线索指向黎家的人，不问不知道，一问就还有意外收获。 莫可的博客里经常出现讽刺他夜店跳舞的声音，据调查莫可失踪前最后一段时间是在温生的酒吧里跳舞兼职。 在学校论坛上找到那段流传甚广的视频，发布人是齐紫荧，他没有匿名自己的账号，陈飞找到齐紫荧，带来问话。 “你是说你那天和朋友去酒吧玩，碰见了莫可在这里跳舞？”陈飞向他出示酒吧的照片，“你确定就是这里吗？” 齐紫荧眼珠子转了两圈，“……嗯，我记得就是这里。” “你是他的同班同学，莫可失踪的之前他在学校上课，期间有什么异样吗？是否有校园霸凌事件？”苏景写好了笔录，抬头问道：“尤其和黎至，有什么进一步的冲突吗？” “我不知道。”齐紫荧摇了摇头，“警察姨姨，我是转学生，才转来没几天。” 问也问不出什么东西，陈飞将苏卿卿带来的，同样的问题再次问他一遍，苏卿卿的答案是一样的，一问到黎至就是不知道。 陈飞听完了他们的说辞，跟着苏景上楼，嘟囔道：“他们越这么说，我怎么感觉黎至的作案动机就越大呢。” “也不一定。”苏景若有所思，说道：“等问过黎至就知道了，这件事我觉得还是和莫雨红那个案子有关联。” “诶。”陈飞怼了怼她，说：“那个叫苏卿卿的，跟你一个姓，该不会是你家亲戚吧？” 苏景无奈道：“就算是亲戚，说不定是几百年就分家了的，反正我不认识。” 她们去了高二的班级，黎至她们此时不在，干脆就先问了黎薇蕊，黎薇蕊和她们抱怨了一通莫可的人品怎么样坏，问到黎至，他终于说了点有用的。 “把菜油泼到黎至身上，不道歉还骂人？”陈飞不太相信地重复了一遍。 她要是不知道黎至就算了，就凭黎至这个国民度，经常活跃在热搜榜，莫可怎么做到干了这种事之后，没被黎至粉丝挖出来骂个底朝天的？ “骂的是我！”黎薇蕊跺脚，“他非得说我推的，真是编瞎话，我当时和他离得十万八千里。” 这嗲里嗲气的嗓子，陈飞听得头疼，苏景问完，她赶紧把人赶走。 班主任这时候赶过来，便让她带她们去找黎至。 “这个时候她们应该在学生会，往那边走就是了。” 到了学生会，不但能找到黎至，还能找到池境明和俞识。 她们在打台球，池境明脱掉手套，把台球杆放回桌子旁边，和两位警官说道：“找黎至吗？稍等，她出去买饮料了很快回来，你们可以先坐一会儿。” 陈飞束手束脚地坐下，挺大个人了，无端有压力，还拘谨了，侧头看了一眼一派淡然的苏景，忍不住捅了她一下。 池境明去给黎至打电话了，陈飞看了看她，悄声问苏景：“你不紧张吗？” 苏景一愣，失笑道：“有什么可紧张的。” “我原本也觉得没什么紧张的，黎至还好点，这是池境明和俞识啊。”她看池境明也有压力，分明对方就是个学生，陈飞不好意思说，只能强调了一遍：“那是俞识啊。” 那可是俞承的亲侄啊。 池境明回来了，陈飞清咳了一声，苏景突然说道：“既然黎同学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了，池同学俞同学，我们这里还有一些问题准备问你们。” “嗯对。”陈飞抽了一下鼻子，抚平衣服站了起来，整理领带，从上衣兜里拿出了她标注着重点笔录的小笔记本。 在一旁给杆子打蜡的俞识放下了杆子走了过来，说道：“先问我吧，明姐你要不出去叫一下阿至？” 池境明笑道：“不用，阿至回来了。” “确实。”黎至推开门，挑了挑眉，和俞识说道：“速度吧？” “够快。”俞识笑着去接饮料，手腕就在陈飞眼皮子底下，那串手串在阳光下闪着盈润的光，都快照进陈飞的瞳孔里了，陈飞不知怎地，愣是没往这儿看。 黎至看向苏景陈飞二人，点了点头：“警察姨姨好。” 俞识也转过身，将那瓶水递给苏景，学黎至，笑着道：“警察姨姨你喝吗？” 她用的还是那只手，珠串伸到了苏景脸上，苏景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一排闪闪发光的珠玉宝石，晃眼睛，她扭开视线，摆了摆手，“谢谢俞同学，不用了。” “哦好。” 俞识把饮料反手扔给池境明，池境明笑着接住，扫了扫苏景陈飞，问道：“我们两个需要回避一下吗？” 俞识朝她走来，池境明低头和她说：“待会儿还是别让黎至打了，我桌布还没修好呢。” 黎至不知道是听着了还是怎么了，往她们这边看了，对上了俞识的眼神，俞识稍微摊了摊手，表情看着有些无辜。 “不用。”苏景注意到她们的互动，没有多想，“只是例行询问一些事情。” 要问的就是从莫可的朋友那里问出来的关于黎至和莫可的冲突，以及莫可失踪前黎至最后一面见到他是什么时候，确认最后一个见到莫可的人是谁。 “没，那天我在我姐那里。”黎至矢口否认，说道：“大概是在学校见过一次，高一高二平时也不太能见到，况且我绝大多数时候都在学生会和社团。我怎么可能一直找他的事，懒得跟这种人生气。” 她回答完，那就没必要再问池境明和俞识了，敢让她们在场当面问，什么没试出来再问就是串供，苏景是让陈飞问的话，她低头写笔录的时候一直瞥着池境明和俞识，两个人挺安静的没什么特殊反应，俞识还有点无聊，摆弄手腕上的珠串。 “好了。”苏景起身，“感谢配合，我们再去问一下其她同学。” 陈飞很快反应过来，收起笔记本和苏景离开了，她们一走，黎至就往俞识那边走过去。 第59章 不像个好人 校门口。 陈飞问苏景：“怎么不分开问？她们要是对不上说辞的话，不就说明确实那几个小男生在包庇黎至，黎至很可疑啊。” 苏景有些头疼道：“你问吧，真问出什么要不要把黎至带回去继续盘问？” “那肯定的啊。”陈飞理所应当地说：“就算她不是凶手，把事情问清楚，再放她走不行吗？” “你信不信你把黎至带走，不等你问，一个电话就打过来喊警队放人了？” 陈飞嘟嚷道：“我还是觉得这样咱们不也成包庇了，还能查出来什么啊……” 巧了，刚一说完，苏景的电话就响了，一看是老队长，苏景早有预料，跟陈飞说：“你就看吧。” 电话接通，队长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你们去一中了？那我们老早就查完了谁让你们去的，谁让你们查黎至她们的？” 陈飞不服气，拿过手机，“可队长，我们好像查到点线索了……” 谁知道队长一听更生气了，“你们查到什么了？” “那个，还没查出来具体是什么事……”陈飞越说越心虚，“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把黎至她们传唤到警局，这次没人捣乱，肯定能问出来！” “你还想把人叫来审讯？”队长那边不知道摔了什么东西，发出了一声闷响，“除了黎至还有谁？不就那三人吗？” “是吧？”不确定她指的是什么的，陈飞道：“就黎至，还有俞识和池境明……” 队长锤了下桌子，“这能用‘就’形容吗？这三人是谁你不知道吗，不说别的，你不认识俞识，你总不能不认识俞家其她人吧，你在人家的地盘抓人家的小辈？还害我挨了一顿骂，赶紧回来！晚了没人捞你！” 老队长挂了电话，气得头发又掉三根。 最近因为莫雨红的案子，熬夜加班，忙得不可开交，头发岌岌可危。 相关产业大面积查封，已经有不少人打电话问候，话里话外都是说没查出东西就别查，还说什么影响经济，影响到了部分人的利益，有人急了。 刑侦从派出所那边临时调了不少人，人员复杂，本就是个不好查的案子，这关键时候还有人添乱，本就靠着上面稳住局势，陈飞居然还想抓俞家的人，抓了之后她的电话都能被打爆。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队长起身开门，问道：“有新线索了？” “是。”那名警察神色有些奇怪，“缉毒队那边，发现了一点和咱们案子有关联的东西。” …… 陈飞把手机还给苏景，苏景摇了摇头说：“看到了吧。” “看到了。”陈飞闷闷地说：“肯定是黎至那家伙，我看那家伙就不像个好人。” 苏景哑然失笑，两人走到路口，陈飞低头看了一眼手表，突然道：“你先回去吧，我今天早点下班，赶着回家，队长要是问你就说我去医院照顾姥姥去了。” 她把自己的小笔记本交给苏景，脱去警服外衣。 苏景接了过来，敏锐地意识到了什么，看向她说道：“别干不合规矩的事。” “不能。”陈飞挠了挠后脑勺，哈哈笑道：“我就是寻思昨天下班晚了，今天早点走。” 苏景姑且不说什么，她俩今天出来开的是陈飞的车，陈飞要走了自然她就打车回去。 她走了。 陈飞把外套扔进车里，去路边的快餐店等了个炸鸡，低头看表，离放学的时间还有一会儿，她不急，拿到了炸鸡回车上吃，车停在不远处，正方便她随时盯着校门。 快到放学的时候，周围的车都多了起来，一放学，学生成群结队走了出来，黎至她们站在门口，有说有笑。 很快有辆车停靠了过来，她们说着话上车，陈飞马上把手上的炸鸡扔回盒子里，随便抽纸擦了擦嘴，发动车子远远地跟在后面。 她没太靠近，顺利地跟车到公寓附近，抬头一看，还挺纳闷儿，这仨这么有钱，不住大别墅，住这种地方？ 富二代体验生活啊？ 亲眼看着她们三个上楼，好像没什么可疑的，陈飞想了想，还是继续把炸鸡吃完，腾出一只干净的手，一边划手机看苏景给她发的消息，一边喃喃自语道：“我这盯梢时候不对？” 苏景太清楚自己这位搭档鲁莽的性子，给她发的消息也是提醒她：“赶紧回来，别当我不知道你跟车去了。” “啊，你怎么知道的？你跟着我？”陈飞给她发了条语音，狐疑地看了一眼后视镜，她感觉自己反侦察还不错啊，这都能让苏景跟踪到？ “猜的。”隔着屏幕都能听出苏景的无奈，“你还自己跳出来承认了，你说你这时候去，你能看到什么啊，要真有那么严重的事，也轮不到咱们啊。” 大案子那都得像莫雨红案一样，人力物力消耗大，涉及面广，她们这就是个小案子，没过两天都能结案了，陈飞非要主动找事干，队长训完还不乐意，苏景批评她几句，表现得挺虚心接受的，却也回嘴。 “我就不觉得队长说什么谁的地盘，柳垣还能是俞家一手遮天了不成，该查就查，这说不定也是个人命关天的案子，像你说的，那要是真能查到东西，并案了不更好吗。” 苏景忍不住开语音通话，“你说你有这份精力用在别处不好吗？” 这愣头青，苏景想骂，苏景是个谨慎的人，她不主动牵扯进一些可能危害到自己身上的事情，换言之，她都挺为身边人考虑的，陈飞这愣头青不管不顾，就记着破案那点正义精神了。 换成她，她肯定不管，下班了，苏景也不谨言慎行了，“哪怕它是人命案，那就是个吊子，不至于得罪这么多人，莫雨红案要不是因为涉及于怀之，上头施压，咱们也不会花这么大力气去查，懂吗？” 于怀之这些年收手了吗，根本没有。之前管过吗？没管过。这是心照不宣的，只要不涉及女性，一律不管，柳垣一向教育的人人平等，是一种依据价值来的相对平等，不是女的什么待遇男的就什么待遇，往好了想想吧，柳垣最起码不像长安那样环境险恶，男的还能活，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苏景不理解，陈飞感觉被冤枉了，辩解道：“我不是给一个吊子伸张正义，我是觉得咱们的案子和于怀之有关系，你想想事发那几天的监控都被处理了，先是莫雨红失踪死亡找不到尸体，再是莫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两个事情一看就有关系，我理解分开行动，但不能因为咱们这涉及有钱有权的就放弃了。” 第60章 开了吧 “而且于怀之之前就和黎朝有关系，黎朝不是黎至的大姐吗？黎朝走了，再和黎至有合作我觉得挺正常的。”陈飞吃完最后一个鸡块，冷不丁看到下来两个人，正是黎至和俞识，她急忙擦手挂了电话，“你等我一下，我这边忙等会儿打给你。” 她们显然不如放学那时候嬉笑打闹，气氛稍显凝重，短短时间里俞识摸了三次手腕，黎至说着说着，摆了摆手，两人似乎开了一个玩笑，又笑了起来，气氛松快多了，俞识脸上也出现笑容。 黎至和俞识站在街边说话，没去其它地方，仿佛在等什么，等来了一辆平平无奇的中高端价位的车，和她俩的财力相比十分不符，不是叫的出租，而是叫的租车，把车开来的代驾离开，黎至坐上了驾驶位。 陈飞感觉自己好像瞧见大鱼了。 不会真让她抓着了吧？ 她们一走，陈飞连忙跟上。此时的黎至俞识还没发现后面跟了个尾巴，她们一路往那间出租屋行驶。 …… 楼下停了一辆黑车，混在停车位里，看着跟小区业主的车似的。 在出租屋的门口，秦庆拿着一根铁丝，试探了半天的锁孔，没怼开，挠了挠后脑勺：“啧，老子之前看孙安就是这么撬锁的啊？她还教过我，就是这样没错啊。” “让你带路不如我把罗鹤叫过来。”白奇面无表情道：“你别怼了，铁丝快让你掰断了，直接踹吧。” “那声音多大啊，一层楼的人不全听见了，你别说话，我再研究一会儿。”秦庆尝试拽门把手，同时撬锁，来回晃门，好像就想这样把门晃开。 白奇说：“你这声音也不小。”要不是来之前踩点了，就她们这种青天白日暴力破锁，高低被人发现报警抓起来。 这边老小区没什么人，门口都没门卫的，该上班的都上班去了，这屋子在一楼边缘，周边几户是空房子，不闹大了没人过来，白奇真觉得秦庆没盗窃这行的天赋，试了也白试，让她上去踹两脚算了。 白奇一下一下地敲着墙壁，硬是等了五六分钟，秦庆的铁丝可算是断了，她一把将秦庆扯到一边去，不爱说话的人都绷不住道：“有本事你下次随身带个开锁的。” “那你踹。”秦庆不耐烦道，拍了拍衣服站到一边去，“你踹，我看你能不能踹开。” 白奇上去就是两脚，踹在锁上，四下扫视一圈，几块砖头垫在墙角，像是方便踩着修楼道灯的，她随手拿起一块砖头，拍了两下门锁，看着也没用多大力气，白奇扔回砖头，一拧门把手。 “开了吧。”白奇转头看向秦庆。 “真能敲开啊？”秦庆瞥了她一眼，从兜里掏出手套，戴好清理了一下锁上的痕迹。 白奇也在戴手套，说道：“这种老式的门锁很容易坏，你也是怪了，这种锁撬半天都撬不开，孙安教你的到底是什么。” “算了，还是莽撞点好。” 两人戴好了手套鞋套，走进了屋子里，把门关上，秦庆说道：“你找那边，我找这边。” 上午俞识带走了阮莲莲，那时候秦庆就在悄悄跟着，本来想确定个大概位置，再喊白奇自己找人去蹲点，不过转念一想，现在想干什么都得找信任的媎妹去，底下人不可信，不确定警察会不会往里面潜伏一两个人，白奇摇人，最后还是得摇到她头上。 除了她，白奇罗鹤跟车不过两个红绿灯就能跟丢，更别提黄宇光，黄宇光之前干过类似的事，她直接跟错了车。 两人分头行动，着重找上了锁的门，秦庆每开一扇门，就跟抽奖一样，要说一句：“阮莲莲？咳咳，我们是警察，我们来救你了。” 阮莲莲并不是简单地关在地下室里的，俞识后来怕他醒了闹出什么动静，还找了一条狗链子，去而复返，把他拴了起来。 这家的地下室以前应该是住人用的，最里面有卫生间，阮莲莲就被拴在这里，在狭窄的卫生间里挤着身体，缩在门旁。 短短的狗链把他的脚踝和水管拴在一起，双臂被麻绳捆了个结结实实，背在身后，一块抹布堵着嘴，这块抹布散发铁锈和油污的混合味道，熏得他快昏死过去了，想要吐掉，但黄色的胶带一圈圈箍着嘴，吐不掉，嘴也闭不上，整个口腔干燥刺痛，明明渴得快死了，结果连自己的嘴里最后的水分都留不住，只觉头晕脑胀，脑袋跟着大了三圈有余。 他听到了有人的脚步声，还有隐约传下来的说话声。 “唔！” 阮莲莲竭尽全力想发出声音，用头去撞门，身体抽搐得像被电了。 “唔！！” 有两个人，不是俞识她们，阮莲莲已经没有精力去猜测这两个人是谁了，他太恍惚了，只能听出耳熟，不管是谁都好，只要能发现他就好，阮莲莲用尽全身力气，可搞出来的声音是如此微乎其微。 秦庆脚步一顿，扭头看向白奇，问她：“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白奇停下手上的动作，侧耳倾听。 一瞬间，她俩同时反应过来，两人一并冲到窗边，望向外面，有一辆陌生的车缓缓驶入，停下之后，车上走下两个人，正是俞识和黎至。 “骟！”秦庆爆粗口了，脚步飞一样冲过去把打开的房门通通关上，嘴上不闲着，骂骂咧咧道：“她们这么快就放学了吗？今天是周五吗？” “咱们现在走来得及吗？”白奇扶物品，把客厅里的东西放回原位，时不时抬头看一眼，“不行，她们要过来了，走楼梯会被撞见。” “废话！” 秦庆眼疾手快，一把将白奇拽进了卧室，紧紧关上了门。 就在她关门的同时，另一扇门缓缓打开了。 黎至低头看向手上的钥匙，不解道：“这门怎么这么奇怪，坏了？” “年久失修了吧。”俞识走进屋里，眯起眼睛，她依稀记得，那把红色的椅子，好像是放在柜子旁边的，不是靠向花瓶的，记错了吗？ 第61章 那年二八，站着如喽啰 知道黎至她们回来了，秦庆和白奇不说话，用手势比划。 卧室里摆放了一个衣柜，白奇二话不说，蹑手蹑脚地躲进去，秦庆指着她，看嘴型和表情，大概是想喊一声“你”，这衣柜不算大，躲一个白奇都是勉勉强强，看地上的痕迹，旁边应该还有一个柜子才对。 秦庆突然想起了客厅里也有一个和这个差不多的柜子，上面挂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什么都没有，当时秦庆就觉得奇怪，只是没有多想，早知道再仔细看看好了。 卧室没其它地方能躲，秦庆只能去窗帘后站着了。 卧室外，俞识和黎至走到窗边，黎至抱着手臂斜倚在窗台边，看着紧随其后跟进小区的另一辆车，挑了挑眉。 “从公寓跟到这儿了。”黎至低声说：“这家伙是觉得我们没发现她吗？” 从回家的时候，她们就注意到了，只是没有理会，这辆车跟到公寓，她们还以为也是公寓的住户，直到来出租屋的半路上，一看后视镜又发现了这辆车，才意识到不对劲。 中途黎至拐去了一次加油站，它居然还在，俞识眼尖，认出了下午来学校的警察里有这个人，黎至想去别的地方甩掉她，俞识却说将计就计带过去。 黎至开玩笑似的说：“要不给她抓起来？查什么呢，我看着有这么可疑吗？” 知道警察是在查莫可，放平时黎至无所谓，随你怎么跟踪，偏偏误打误撞，在她们绑走了阮莲莲的时候来查。 先前看云奕白的反应，黎至就敢肯定阮莲莲是了解一些东西的，让警察在毫无线索的情况下找到了证人，不说云奕白她们如何应对，黎至都得骂自己了。 她对最近发生的事袖手旁观，没有立场参与。 和这些年人们默认的一样，只要没超过那条线，随便这些黑产，哪怕形成了产业链会对大环境造成一些影响。 俞承正是对这些影响心怀愧疚，五年前她对黎朝愧疚，五年后她对整个柳垣的现状感到愧疚，兴许俞承感到她的身体每况愈下，就越想为柳垣做些事情，弥补她曾经犯的错误。 “想查就让她查。”俞识说道：“等一下咱俩出去，假装开车走，然后我下车找个地方躲，我看看她想干什么。” 时间差不多了，她们离开，卧室里的秦庆白奇听到了关门的声音，白奇拿出手机打字问秦庆：“她们走了？” 隔了一会儿，秦庆在看，黎至俞识出了楼，回到车上，她回白奇：“她俩开车走了。” 白奇推柜子出来，秦庆也一掀窗帘，拍了拍身上的灰。 “赶紧走吧。”白奇说。 “再等一下。”秦庆推开卧室门，盯着客厅里的柜子，“你有没有觉得那个柜子有点突兀？等我再确认一下。” 她来到柜子面前，这衣柜不算沉，想推动不难，随着柜子与地板发出刺耳摩擦声，被遮掩起来的一扇小门逐渐出现。 白奇见状也走过来，帮忙推走柜子。 “果然在这。”秦庆拽门把手，没拽动，转头看白奇，“要不你踹两脚吧。” “算了我自己踹。” 秦庆刚抬脚，猛然间又听门外异样。 “不是？没完了是吧？”她探头看窗外，黎至她们的车也不在这啊，“又出什么事了？” “我去看看。” 白奇掀开猫眼。 …… 陈飞随便敲了一户人家的门，“请问有人在家吗？” 这家还真有人，拉开门上下打量陈飞，问道：“什么事？” “警察。”陈飞拿出证件给她看一眼，随后收起来问道：“有些情况想向你了解一下，请问你认识新来的租户吗？” “几楼的？”那人看了证件，态度没变端正，有些懒懒地挠了挠脖子，“一楼的我见过，就刚出去那俩人，昨天来过一次，其它的……也没听说其它的租出去了。” “租的是哪里？”陈飞的语气变得严肃。 “就，那边那家。”她探出身体，给她指路，说道：“门旁边有砖头的那家，好像还带了朋友回来，说什么门坏了。” “谢谢配合。”陈飞向她点了点头，没有留意她说的话。 …… “警察。” 白奇见过陈飞，准确点说，前两天她还和陈飞谈笑风生，陈飞问了路，直直地朝这里走过来，她赶紧叫秦庆一起把柜子推回去，两个人再次躲回卧室。 “警察来干嘛？” 秦庆从未感觉过自己是如此的烂运气。 今天出门没看日历，实在不行出去找个算卦的算算吧。 既然是警察，柜子窗帘这些地方就不安全了，谁知道这警察是来干什么的，还赶在黎至和俞识都走了，家里没人的时候来，万一是来搜屋的呢？一开柜子一个大惊喜。 两人拿床单，随便扫了床底的灰尘，床单丢进柜子里，人躲在床底，这要不是个双人床，空间塞不下两个人，秦庆蜷着腿，捂着口鼻，难受极了。 旁边还躺着个装死的木头桩子，白奇一句话不说，和木头没区别，秦庆忍不住了，压着嗓子说：“一跟你们出来我就走背时运，罗鹤还说歃血为盟呢，老子第一个把水碗扣你们脑袋上。” “别扣，不渴。”白奇用手肘怼了她一下，“别说话了。” 陈飞以为门是锁着的，尝试去拧门锁，结果一拽门把手就开了。 她顿时起了疑心，左右看了半天，确认没什么特殊情况，黎至的的确确离开了，她才进到房间里。 这么老旧的一间屋子，黎至租来干什么？陈飞觉得更可疑了，客厅厨房翻了个遍，卫生间的水箱都打开看了。 什么都没有。 她最后走向卧室，缓缓拉开门，第一瞬间她就知道，这间卧室绝对有人在这里干了什么，她要是不知道就是瞎了，这乱糟糟的地板，像有人不久前打扫过，没有什么积灰。 在卧室里转了两圈，打开柜子，是床单和枕头，挺脏的了，叠得也挺潦草。 陈飞伸手翻了翻床单，捏捏枕头，没藏东西，她又把目光放在床上，掀了床垫，床垫下果然有东西！ 是一张过时报纸。 这报纸没什么特殊的，拿开之后才发现，原来床板上有个破洞，掉了些碎木头，看来是没完全坏就这张报纸垫一下。 就是怎么感觉，这个破洞下，似乎有点东西呢？ 陈飞刚伸手，客厅突然传来声音，像有什么重物沉闷地掉在了地上。 “什么东西？” 她冲出卧室寻找声源，突然听到了门外的声音。 第62章 不好，被发现了 俞识放缓了脚步，故意哼着歌，手指划着墙壁，越走近哼歌的声音就越大。 其中一家的门稍微推开了缝隙，俞识正好划到她家门上，反手就把门拍了回去。 “干什么！” 门后的人晃了两下门把手，俞识走了她才把门打开，前后看看，就一个俞识，举着拳头对她喊道：“你有病吧！” 俞识一顿，哼歌都小声了不少，背影看着居然有几分心虚，假装没听见快步走了。 那人看着她的背影，挠了挠后脖颈，嘟嚷道：“不是她？这也没别人啊……” 这人一脸狐疑地关上门，她刚才还听到有人划她家房门，不是那家伙？可也没别人了。 俞识偷偷往后瞥了一眼，清咳了一声，重振旗鼓。 手掌搭上门，轻轻推动，喃喃自语道：“我手机放哪了？好像放桌子上没拿走……” 演技颇差。 但没关系，陈飞一听她回来了，立马窜进了客厅的柜子里，紧张地屏住呼吸。 咔哒。 紧紧地关上了门。 柜子似乎不是贴墙放置的，陈飞绷直了身体，往后靠的话柜子就在摇晃，顺着缝隙能够看到俞识，在客厅里找东西。 “这里也没有。” 俞识说着说着，自己都想笑了，拿起花瓶从瓶口往里望，她真感觉自己要演不下去了，这事早知道给黎至干好了。 “这瓶子旁边也没有……” 俞识咳嗽了两声，压压嘴角，侧耳听柜子里的声音，试探般说：“难道是落在卧室里了？” 陈飞要是能再细心一点，就能看出俞识这显然不太正常的行为，只是陈飞若是细心的人，就不会贸然前来了。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完了，要是被发现了回去就等着挨训吧，没有搜查令擅自行动，队长不得骂死她。 俞识一进卧室，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客厅柜子，又转头看了看一团糟的卧室。 这么大胆吗？这给床单都掀一边，床底下都找了？ 她低头盯着床脚，慢慢地蹲下，表情奇怪，敲了敲床尾，什么都没说，却像什么都说了。 弯下腰，都看到黑暗里眨巴的眼睛了，那眼睛还闭上了！ 实在藏不住了，秦庆默默地从一边挪了出来，啧了一声，人在尴尬的时候会假装自己很忙，她拽过来白奇，帮忙拍她身上的灰，要不是条件不允许，她都得吹着口哨假装若无其事了。 俞识冷笑：“呵。” 小小的一间屋子竟能藏下这么多人，想钓个陈飞，结果钓出来更大的鱼，关键还不知道这鱼俩什么时候进来的，不会已经把阮莲莲送出去了吧？ 也是，早该想到带走了阮莲莲，云奕白不会坐以待毙。 以为云奕白和黄宇光她们充其量只是有合作，黄宇光她们还在危机之中不一定能帮云奕白，云奕白孤身在柳垣哪来那么多能用的人，没想到疏忽被阴了一手。 秦庆拿手机打字给她看：“先把警察带走。” “我现在想把你带走。” 俞识也打字给她看，指了两下秦庆，面色不善，都懒得装手机丢了，拿着手机就出去了，一脚踹上卧室的门，直直地走向柜子，说道：“我外套放这儿了吧。” 柜门被拽开，柜门撞到墙，咚了一声。 陈飞和俞识四目相对，人在尴尬的时候脚趾能抠出五室一厅，陈飞尬笑道：“哈哈，俞同学，你好。” 俞识瞥了一眼，语气不耐：“警察怎么在这？” “这个嘛……”陈飞百口莫辩，站出来就像被押解的囚犯，“哈哈，这个，不太好解释，哈哈哈……” “警察私闯民宅。”俞识带着笃定的语气，盯着她的眼睛，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还是说警察姨姨有别的原因，或者有搜查令？ 不过就算是搜查令，我什么都没干，不至于吧。” “这个，呃。”陈飞不会撒谎，她编不出来，绞尽脑汁想了个理由：“我、走错了！” “走错了为什么躲在柜子里。”俞识摊手道：“私闯民宅是很小的事情吗，如果我今天回家了，警察姨姨你该不会跟到我家去吧？” 她后退一步，说的话却是步步紧逼，装作无意地想到。 “我妈妈是干什么的，你知道的吧，这可不太好，你要是想搜查我的话，这搜查令是不是得审审？” 她伸出手，“既然如此，就给我看一眼。” 陈飞哪有搜查令，她脚趾抠出来的五室一厅加上了一厨一卫，俞识给她留出充分的空间呼吸，没给她留时间想借口。 “我……忘带了。”情急之下，她说道：“在我朋友那里，就下午和我一起来的那位。” “哦。”俞识说：“那我们只能去警局对一下了。” 陈飞走一步看一步了，连忙阻止她：“诶别，我叫我朋友过来就行。” “阿识？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回来？”黎至面带微笑，一只脚踏进屋里，另一只脚蓦地停在了原地，蹙起眉上下扫视陈飞，“这位……不是警察吗？” 她挑起一边的眉头，犹疑地望向俞识，“这位警察…姨姨是刚才到的？有什么事吗？” 她走向陈飞，“是下午有什么事没问清楚？” “对对。”陈飞眼睛一亮，觉得这是根救命稻草，顺着黎至的话往下说，好像能圆回来。 “不对。”俞识拿手背敲了敲掌心，“这位姨姨私闯民宅，还拿不出搜查令，我们也不想误会你，还是去警局吧。” “私闯民宅？”黎至歪了一下脑袋，不确定地问：“真的？” “是啊，我回来找手机，想拿件外套，结果打开柜子，就发现了这位。”俞识伸出手，摊向陈飞，指向性明显。 “你的意思是咱们走了，她进来了。”黎至的眉头再次蹙起，叹了口气，和陈飞说：“那没办法了，我们不想误会你。 阿识说得挺对的，麻烦走一趟就走一趟吧。我时间充裕，解开误会才好，咱们之间别留下什么龃龉。” 陈飞再想争取也争取不了了，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心中忐忑不安，跟在黎至身后。 黎至抬手，颇有礼貌，“请。” 就是这份礼貌让陈飞走在前面，让陈飞感觉自己更像犯人了。 “你们先走吧，我拿点东西。”俞识说道。 黎至不怀疑她，真以为她落下了什么东西，说道：“好吧，我去车上等你。” 毕竟这里关了个阮莲莲，就算俞识落下了一截没车珠子的指骨，她都不会意外。 确认黎至和陈飞已经下楼，俞识回到卧室，冷声说：“赶紧走，阮莲莲的事之后再算。” 第63章 约等于加班 “现在走？有点风险，那警察还在楼下。”秦庆说道。 她倚在床边，白奇站在门口，这俩长得又高又壮的人蓄势待发地站在那儿，很有压迫感。 一个像随时往别人脸上砸两拳的，另一个像会拿斧头劈人的，俞识抬眸瞥着她俩，不耐烦道：“我让你滚就滚，听不懂我说话？” “放心，我们不会趁机带走阮莲莲的。”秦庆弯腰笑了两声，现在到了和俞识谈判的时候，她就格外泰然自若。 不淡定点也不行了，今天这运气，买彩票能倒找人十块钱。 “仔细想想，我们，你们，还有云奕白，可以好好谈谈，我也很好奇云奕白怎么这么急，我是信任你的，俞少。” 秦庆掠了一眼俞识垂在一侧的手腕，摊开手掌，敞开胸怀，用一副熟稔的口吻说：“我们算老朋友了吧，俞少清楚阮莲莲都知道什么吗？我肯定知道俞少不知道的东西，我可以告诉你。” 俞识肯定不会把阮莲莲交给警方，不只是有她好友的缘故。 俞识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 “那也滚。” 随后她甩了甩钥匙，补充道：“去楼上，我走了你们再走。” “行啊。” 秦庆迈过门槛，她过这种门都条件反射地俯身，抬手扶门楣，转头低骂了一声，“这门就不能做得高点？” 那甚至都是一米九的门了，放以前叫高门大户，只不过现在女性的平均身高逐渐上升，偏高的那些人像秦庆，估计快两米了。 没管白奇那个木桩子，她目测比秦庆还高些。 但白奇一向沉默寡言，像随身携带的凶器，平时没什么存在感，只知道她站在面前时投下的阴影长得能覆盖整个人。 俞识没长到一米九，差两厘米，低下头就能走，把她俩赶出门外，转身锁上门。 瞥了一眼秦庆，撂下两个字：“等着。” 秦庆说：“不约定个地方？” “你觉得我找不到你吗？”俞识扯了扯嘴角，毫无笑意。 她的情绪非常外显，烦躁不安的时候脸上任何微小的变化都带着戾气。 一旦思绪乱了，受到外界一次次的打断，俞识就有躁狂倾向，就像一直有人在打扰她画画那样。 秦庆不说话了，和白奇对视一眼。 在俞识走后，秦庆笑了一声：“这门……好像还是能打开。” “这种锁就是很容易坏。”白奇移开视线，“去看看？” “别了，地下室的门锁着呢。” 秦庆给黄宇光打电话，靠在墙上，微微昂头看向白奇，提议道：“一会儿去喝一杯怎么样？周宁彦应该出来了吧，叫上她？或者，把罗鹤叫来？” 白奇好像没听清，扭了一下头，觑起眼睛看她，半晌后，嘴角蓦地上扬了一些，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笑意，“怎么不把她俩都叫上打麻将去。” 她很少笑，不说话的人也不爱笑，很少有人能看到这张面瘫似的脸上出现什么真正的表情。 但是此刻她笑着和秦庆说道：“就咱俩吧，省得三媎觉得你和我们关系很好。” “咱俩单独出去？”秦庆似乎啧了一声，“这一下给时光倒回五年前了。” “哈哈，走吧。”白奇拍了拍她的肩膀。 “也是，周宁彦酒品太差，别带她了。” 秦庆边说边走，给自己找个台阶的同时，还吐槽了一下周宁彦。 …… 在秦庆还没有游离组织独立行动之前，和白奇一起负责项目很长时间。 那时候只要你找秦庆，就能找到白奇，解决了白奇总是不知所踪的问题。后来秦庆开始负责更多，重心就逐渐从原先的项目转移出去。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秦庆始终不愿意和黄宇光这个团体的感情更深一些。 她没想混进三人小团体，和孙安一样，她们是后来的，大学同学而已。 但黄宇光和白奇罗鹤，从小认识，是邻居，幼儿园到大学，她们都在同一个学校，就像黎至她们三人一样。 可当这三个人想接纳她的时候，秦庆有傲气，她主动疏远了她们。 本质上秦庆和周宁彦是一样的人，秦庆不喜欢和什么人什么事绑定，她的能力得到了更多的赏识，她被重用，疏远一个团体的同时也疏远了好友。 从那以后，她和白奇见面总得在旁边放个幌子，不然总会有些尴尬。 …… 以及周宁彦酒品真是烂得要死。 上次把那个舞男打得血淋淋的扔来她这儿，也是怪吓人的。 秦庆非常想吐槽周宁彦沾酒就像人格分裂了，平时看着没那么暴躁，喝酒上头就叫小男生来撒气，把人当沙包打，活活打死了她还得帮忙收尸喊白奇加班。 …… 到了警局，陈飞的谎言自然而然地被拆穿了。 还在开会的队长不得不放下手上的案子，亲自来表达歉意。 “这样啊，有什么没问清楚的就来警局问清为止不行吗？我们也挺想合法地逃课的。”黎至接过队长递来的茶，微微起身，“谢谢阿姨。” 俞识那就是一脸不高兴地坐在黎至旁边。 陈飞拘谨地站在一边挨训，“是我行事不当，我反省，明天肯定把检讨交到领导手里。” 俞识说道：“而且还说谎想把这件事蒙骗过去，这难道不是原则性问题？” 她看着比之前还不愉快，大有死咬着这件事不放的架势。 队长一边说话安抚俞识，一边训斥陈飞，还是想把这事搅搅浑水，护着陈飞。 陈飞道歉：“对不起俞同学。” “我不接受。”俞识断然道。 黎至看出她情绪不对，不像假的，有些奇怪，轻轻怼了一下俞识的手臂。 “怎么了？” 俞识转过头就看到她担忧的表情，低声说：“没事，有点烦，都这么晚了……” 这句话没说完，但两个人想到的都是池境明，说好的马上就回去吃饭，又耽搁了。 “那俞同学你是想我们怎么处理这件事？”队长一脸难办，转头对陈飞道：“好好道歉！站直了说！这么严肃的事别没个正形。” 陈飞固然不太情愿，可自己不占理，只能正正衣服，重新道歉了一次。 第64章 只是城管大队 俞承批了一下午的文件，收起最后一份文档，仰躺在椅子上，疲倦地叹了口气，抬手摘去眼镜，拿起桌上的眼镜布轻轻擦拭镜片。 咚咚咚。 “进来。” 俞承抬头看了一下，来者是姚海，将眼镜放回盒中，稍微抬了抬手，“姚委员，请坐。” “俞书记，不对，现在得喊主席了。”姚海笑了一下，她把拿着的文件夹推到俞承手边。 “副的，都老同事了，别调侃我了，叫主任就行。”俞承清了清嗓子，拆开夹扣，粗略地扫了一遍第一页的内容，笑道：“今天来肯定不会就因为这点事。” “那当然，还有您吩咐下去的事，也得请您过目一下。”姚海略一转手，示意道：“就在最后一页。” “藏得这么深？”俞承说道：“哎，别站着了，坐啊。” “诶好。”姚海坐了下来，坐得还挺板正的，“跟您开个小玩笑，不然显得这点东西还亲自来多大费周章。” “你啊。”俞承摇了摇头，“多少年都是这个老样子。” 她放下文件，掐了掐眉心，说道：“正好我也累了，就不看了，你说，我听着。” 还好姚海不是那种贸然行事的人，经过她手的文件她都会看，这会儿领导问起还答得上来，的的确确姚海对这事用心了。 将刑侦最新查出的线索，分析和下一步行动讲给俞承听，话说得也精炼简短。 “好。”俞承听着，点了点头，目光中有几分欣赏，拧开保温杯吹了吹热气，说道：“咱们区这件事，我已经安排了，你之后有什么问题找小刘就行。” “哎，知道了主任。”姚海微微起身，又道：“最近我得了份好茶，今儿下班了主任赏个脸，咱们去茶楼小聚一下？” “不了。”俞承摆摆手，“今晚有约了，我妹妹回来，给她接风洗尘。” “俞凯书记回来了？那可真是太好了。”姚海站起身来，笑道：“俞凯书记出差这些日子，我们上班都少了个能汇报的人。那主任忙着，我就不耽误了。” “慢走。” 姚海轻手轻脚地带上门，刘秘书就在门外，按着窗台奋笔疾书，听到了声音转过身来，钢笔别进上衣口袋里，打了个招呼：“姚委员。” 姚海点了点头，她走了。刘秘书敲敲门，说道：“主任，电话还是没打通，可能有什么事，我去接一趟吧。” “可以。” 俞承话音刚落，电话就打进了刘秘书的手里，刘秘书连忙拿出来调成静音，瞥了一眼是谁，和俞承说道：“主任我去外面接个电话。” “就在这吧，不碍事。”俞承淡定地呷了一口茶。 刘秘书接了电话，开了免提，是王秘书打来的电话，说清了俞识因为一些纠纷现在在警局，听了来龙去脉，刘秘书表情一下子就沉了。 她抬头看向俞承，“主任您看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俞承说道：“你去接她回家，再问问境明和阿至有空吗。” 听明白了，最好把黎至和池境明争取过来参加晚宴。 刘秘书领命而去，一边低头给人打电话，一边路都不用看直直地往其它办公室走。 王局长下午来汇报工作，现在还没走。 她虽然是个秘书，但她不是一般的秘书，她在外面做什么，就能代表俞承的想法，现在只是个没有实权的文职，以后资历上来了，有俞承安排，她就能转职到有实权，能决策的位子。 而且谁都知道她曾经是俞承的秘书，和俞承是有关系的，既能当俞承的眼目，也背靠大树好乘凉，能走得更远。 王局长一听刘秘书说，东西也不收拾了，马上就跟着走了。 路上开车，跟着刘秘书的车尾巴，赶紧打电话痛骂队里的人一顿。 当时王局长一看刘秘书那架势，就知道不好，一打听，刘秘书愿意透点消息给她，不仅是俞承，俞凯回来了，这下完了。 俞凯俞书记那性格和俞主任完全不一样，骨子里护短，职务也是她们这些次级干部的顶头上司，俞主任的压力是一层层传下来的，但俞凯是能直接决定她们前途的。 让俞凯知道自己女儿受委屈了，那还得了？ 王局长恨不得一脚油门踩到底，再让人备礼，她登门道歉，啊不，是贺喜，贺喜俞凯委员出差回来。 …… 这事原本僵住了，俞识这边不接受道歉，不原谅，非要陈飞写承诺书，陈飞当然不愿意，在陈飞眼里，这两人的可疑程度更胜以往，她还是想调查下去，不写这什么承诺。 队长说不动这个犟的，回去接了个电话，被局长臭骂一顿，骂归骂，事情一件不差告诉她了，她一听，脸都绿了。 回来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陈飞一眼，还抬脚踹了她一下，“这事错误在你，犟什么！” 队长连劝带骂，没劝动陈飞，陈飞还想说话，刘秘书和王局长的车就到了。 俞识和刘秘书打招呼，黎至也露出来半个脑袋：“嗨。” “嗨，”刘秘书柔和了不少，和俞识道：“我来接你们，事情交给我处理。” 她转头对王局长说：“两个孩子我就带走了，该怎么处理想必王局长你已经明白了。” “明白明白。”王局长笑着对她点点头，“放心，该怎么办就该怎么办。” 转头笑容没了，对着队长就踹了一脚，那姿势和队长踹陈飞似的，不是同一只脚，却是同一种脚法，一看就是有点刑侦队祖传的痕迹了。 遇到这种事情，队长牙都酸了，处理不好别说她，局长？局长这辈子别想去汇报工作了。 俞识还是有些不悦，直到刘秘书和她说：“我给你打了好多个电话，可惜你比较忙，俞凯书记回来了，主任叫我接你们回家，参加晚宴。” “我妈回来了？” 俞识挑了挑眉毛，“好突然，不是得后天才回来吗？” “提前结束了。”刘秘书笑着跟她说。刘秘书还想提一下黎至和池境明，但不用她了。 俞识听到这个消息，就和身边的黎至说：“咱俩回去再把明姐叫上，我看看时间…… 这时间她肯定没吃饭，今晚咱俩就拽着她玩游戏，一定要打破一次她早睡的规律。” 黎至立马就表示了同意，讨论了起来：“你说明姐到底是固定时间醒，还是每天都要睡满？我赌一块，她是固定时间。” “那我赌一根烤肠，她要睡满十个小时。”知道了俞凯回家，俞识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 第65章 俞凯 俞家。 晚宴时大家都很开心，饭后，俞识叫黎至出去走走。 池境明固然有些好奇，她也没跟过去，可能她们有什么话要说，池境明一向不担忧媎妹会有瞒着自己的事情，她们之间的信任无需多言。 俞凯看起来有很多话想和池境明说，有些是关于池境明母亲的，池俞两家是世交，俞凯回来的时候给池境明的母亲打过电话，对于池境明的教育问题，池母很想听一下俞凯的建议。 俞凯这不转头来问池境明了。 “不提亦旭，我想听听你自己是怎么想的。”俞凯说道：“高中……我是很支持创业的，不过也得看你自己的学业情况……” 俞凯起身扎了一小碗火龙果递给池境明，继续道：“亦旭不靠谱，那脑子一算你就糊涂，她想拿几千万让你创业去，多试试几个行业，打打水漂，先打出点经验，嗯，她原话就是这么说的。” “我好像没那么多时间。”池境明挠了挠头，“可能暑假，暑假我比较有空。” 俞凯和池境明说话这段时间，俞识把今天下午的事告诉了黎至。 黎至敏锐地听出了俞识的意思，但她还是忍不住挠头，“不是，这么乱的吗？” “我也想不到。”俞识道：“不然不可能让秦庆找过去的。同样是在躲一件事，云奕白的反应和其她人可不太一样。” “她太急了，我也感觉到了。”黎至头疼道：“当时我没细想，现在看来，黄宇光她们一点都不慌张，为什么只是带走了阮莲莲，云奕白就要黄宇光她们赶紧把人找回来。” 原以为她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直到听完了秦庆的说法，连秦庆都不明白云奕白的做法。 黎至道：“明天上午我请假，把阮莲莲带走，看看能不能逼问出什么，然后再去找黄宇光。” “我请假吧。”俞识突然说。 黎至看向她，俞识一向是个坦诚到不太会掩饰的人，此刻却稍稍把手腕掩在背后，对上黎至的目光，她转头尴尬地笑了一下：“没事。” “也好，我一动那警察恐怕还来盯梢，真不知道我在她心里有多可疑。”黎至挑了挑眉，猛地想到，“等一下，那吊子不会饿死或者渴死吧。”都把那玩意儿给忘了。 “没死。”俞识摇了摇手机，“头像亮着呢。” 这可是至关重要的任务刷新器，要这么死了就亏大发了。 站在院子里聊了一会儿天，池境明出来叫她们：“你们两个在聊什么呢？” “待会儿告诉你，非常精彩。”黎至笑道。 俞识清咳一声，朝着池境明走去，一把拉走她。 “打游戏吗？”她问的时候，回头望了望黎至。 “别忘了我的烤肠。”黎至提起的却是她们的赌约，对俞识眨了两下眼睛。 有些秘密黎至是不会告诉池境明的，那要等到俞识亲自去和池境明说。 “什么烤肠？”池境明一头雾水。 “哈哈，明天你就知道了，我要是赢了，我分明姐你半根。”黎至笑着推着她的肩膀走。 这俩表现太诡异，池境明从中察觉到了不祥，她脚步一顿，说道：“分我一口，全吃了也算。” …… 次日。 她们昨晚挤在一个卧室，黎至比俞识早醒一点，坐在床边，抓了两把凌乱的头发，一张口就打哈欠。 这会儿池境明都洗漱完了，不知是被黎至感染了，她也打哈欠。 “好困啊明姐。”黎至抽了抽鼻子，往滚在毯子上睡觉的俞识身上一倒，脑袋压着她的手，边打哈欠边说：“请假吧，短时间我醒不来了。” 她还能说话，俞识睡得格外死，压着她的手，她动了一下，还是觉得这么睡不舒服，换个平躺。 “我也困。”池境明又打了两个哈欠，强撑着的精神也耗尽了，拍了拍黎至，“请假吧，我也再睡一会儿。” 她也倒了过来，黎至用最后的理智给她比划了一个看起来是圆圈，实际上是ok的手势。 睡着前她还在想，兴许明姐不是固定时间醒，而是固定时间要醒来刷牙洗脸。 期间俞凯过来看了她们一眼，发现三个孩子东倒西歪还在睡，无奈地摇了摇头。 俞承走了过来，“让她们多睡一会儿吧，我就知道今天肯定会起不来，已经让小刘和她们班主任说了。” 俞凯轻轻关上门，转头道：“中午到点了我去找你吃饭，都因为这个去了那么多次医院，还不知道照顾自己，小刘也不知道提醒着点，她这个秘书怎么当的。” “跟小刘有什么关系，她最近工作很好，你别说她，打击我手下人的工作热情。”俞承拍了拍她的手臂，“还有姚海那件事，你记着点。” “知道了大领导。”俞凯走在她身后，闲聊道：“姚海要是没得罪人早就上去了，当时她就是太鲁莽，现在这都好几年了，还不知道要再熬多少年才能换个职位。” “鲁莽的人很多，也得算你一个。” 刘秘书已经开车过来等了，见她们过来，连忙拉开车门。 俞承转身示意俞凯先上，说道：“那是没人和你计较……” “你别又说让我收收脾气，”俞凯说道：“我都在这个位置上了，正是有脾气的时候，我要是没脾气，姚海拿我都不当个事了，我这刚回来，手头上全是事儿，她这个再议再议。” 俞承笑了一下，对刘秘书说：“小刘你评评理，你看俞凯委员，这个工作态度有问题。” “哎，这你找小刘也没用，我时间多宝贵啊，肯定先处理重要的。”俞凯说：“让姚海再找我一次，一忙就容易忘，她不来我想不起来。” “你啊。”俞承笑着摇头，说道：“姚海看这件事多急呢，逗她干什么。” 俞凯伸手帮她顺了一下安全带，笑得挺开心，“我可不是逗她，我说真的。” 领导打哑迷，秘书得听懂，姚海是老熟人，可能就是姊妹间开开老熟人的玩笑，刘秘书是一边跟着笑，一边揣摩俞承的心思。 第66章 俞识摸不着头脑 一觉醒来。 池境明按时醒来洗漱，但因为没睡够，又睡回去了。 最终黎至和俞识的赌约以双方平手为结局。 她们双赢，俞识拥有了，黎至获得了烤肠。池境明赢两次，有也有烤肠。 “你俩下次能不能选点好事情赌。”赢了，但没有胜利的喜悦，池境明恼羞成怒道：“我记住了，下次就拿出来编排你们两个。” 俞识心虚地移开目光，又忍不住笑道：“阿至怂恿我的。” “这次真的不是我。”黎至憋着笑，装严肃，“我发誓，如果是我，那我的排位赛就连败。” 池境明不吃这一套，说道：“你俩合伙想出来的馊主意。” “哈哈。”俞识清咳两声，“你俩先去学校吧，我还有点事。” 池境明疑惑：“嗯？” “是这两天发生的事，我跟你说。”黎至拉着她，“非常精彩，我先给你讲一个大概，阿识回来补充细节……” …… 阮莲莲以为自己要死了。 他倒在冰凉的地板上，掉下来的杂物砸在他骨折的那条腿上，这一晚他昏睡过去，又从记不清的噩梦里惊醒，意识已然恍惚，手掌伸出门下的缝隙，断指的伤口殷红浸透纱布。 他已经听不清耳朵里的声音是幻觉，还是系统，拉长的警报声从左脑穿透到右脑，震颤到眼球当中溢出液体，泪水从失神的眼睛里流到地面。 哒。 哒。 踩在警报声里，脚步渐近。 哒。 一瞬间放大的警报在脑袋里轰鸣着炸开，阮莲莲顿时瞪大了眼睛，瞳孔一下子涣散了，整个身体的肌肉在刹那痉挛起来，不知是胸腔还是胃里翻涌的血腥，随着剧烈的抖动咳出唇边，浸染堵嘴的这团破布。 俞识站在门外，他的手边，低头看着那双手，残留的指根和其它手指一起抽搐起来，她觉得有点搞笑，按着门说道：“你这不是把手解开了吗？” “怎么没跑？” 阮莲莲被警报声折磨得生不如死，比身体的疼痛更加痛苦，那警报声让他的骨骼都在颤抖，在这种情况，他居然还能听清俞识的声音，越过所有警报，格外清晰地传递进他的脑海里。 “我来带你走。”俞识说。 她踩在了阮莲莲的手上，稍微用力，将整个手掌碾翻了过去。 尚未愈合的伤口涌出了更多鲜血，掌心染红，俞识后退一步，蹲了下来，探究地盯着这只手。 “一天一夜了，伤口还没结痂吗？” 隔着一扇门，阮莲莲听到的，像在说“我来带你去死”。 他前所未有地祈祷这扇门永远不要打开。 可是这扇门终究被缓缓拉开了，俞识出现在他的眼里，一半被血红充斥的视线里，正常的颜色和刺痛的红混合，仿佛这些红融化了一般，从俞识的脖颈上，手腕上流下来，就像那里存在着伤口。 “渴了？” 俞识抽掉抹布，拧开一瓶矿泉水，对着阮莲莲的脸倒下去。 冰冷的水终于让他浑噩的神智有些回笼，嘶哑地咳嗽了几声。俞识解开绑着他脚的绳索，阮莲莲浑身颤抖，呜咽着想往外爬。 俞识慢悠悠地跟在他后面，说道：“去哪里？我带你去啊。” 阮莲莲的眼睛似乎有些坏了，左眼看到的一切都被一层红色笼罩，时不时还闪烁着巨大的光斑，他只能微微眯起左眼，靠着右眼识物，警报声还在回响，俞识说话了。 “你当我不存在？” 阮莲莲完全没看到俞识是怎么突然出现的，一个影子都没有，就那么突兀地站在了他前面，紧紧地盯着他的脸。 “啊！！”阮莲莲被吓破了胆，尖叫着连连后退。 他不知道他的眼睛出了什么毛病，只要看到俞识，就是那副血淋淋的样子，不，他都认不清那到底是不是血，只觉得太像了，她几乎是半个身体都泡在血色里，神情也比正常看到的更加阴冷。 “别过来！！” 他尖叫起来像一只在砂轮机上滚的雄鸭。 “你在叫什么？”俞识走近他，“你害怕我？” 俞识说话并不强硬，她总是在问，阮莲莲听着，每一个疑问句都像等待他回答的催命符，正常人怎么可能一直问啊问的，俞识还死死地盯着他，阮莲莲被吓得疯了，他还在喊：“你别过来！不要，不要……” “你听不见我说话？我在问你喊什么？” 俞识在他眼前消失了片刻，阮莲莲猛地感觉到自己被提了起来。 他的上下牙直打颤，僵着脖子回头看。 俞识就在他身后，距离近到他甚至能闻到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那张脸缓缓靠近他。 “怎么不说话？” 阮莲莲尖叫一声，脑袋一歪，昏死了过去。 俞识一脸莫名其妙，拎了拎阮莲莲，“死了？哦，还有气。” 她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拖着阮莲莲离开了地下室，把阮莲莲往地上一丢，接了个电话。 “阿至？” “老师刚才特地来问怎么你没来，别的不说，你不在班上，课堂纪律都差了不少。”黎至笑着问道：“要不要我过去帮忙？” “不用，我很快就回来了，顺便完成一个每日任务，还怪简单的。”俞识心情不错，想到了刚才的事情，随口一提：“不过这吊子一惊一乍的，我就拽他一下，他晕了，吓我一跳。” 她们这次没选出租屋了，人多了就容易被发现，老小区也不行，黎至就把黎威那栋很早以前买的小别墅要了过来，离这里有段距离，除此之外，那是一栋带园子的度假别墅，修建在野外，被森林环绕。 黎威当年一时兴起，买到手之后就和朋友住了一次，废弃了，前几年还租出去当恐怖片片场，挺适合关人的。黎至听俞识这么一说，一个疑虑浮现在心底。 她问：“给这吊子送到那边，不会吓死吧？” 本来以为每日任务是最难的部分，没想到怎么让任务刷新器活着是最困难的部分。 “应该……不会吧？灯什么的都没坏，能亮，不至于吧？” 俞识也不确定了，她是先去了别墅再回来的，实地考察了，心里更没底，那么长时间不住人的地方，上个剧组留下来的道具还堆着呢，是有一点吓人。 第67章 明姐不在的第一分钟 送走了任务刷新器，俞识回到学校，一天下来风平浪静，下午刘秘书来接她，怕她还惦记着昨天的事情。 “没事，停职察看了。”刘秘书拿走她拎在手上的书包。 她一说，俞识才想起来昨天被她迁怒的陈飞，其实原计划不是这样的，不过也无所谓了，敷衍道：“还行吧。” “刘姨你先走吧，今天晚上我们去找黎威玩，不回家了。”黎至乐呵呵地揽过俞识的肩膀，“麻烦跟承姨凯姨她们说一声。” 刘秘书已经能想象到俞凯的表情了，可这少姥们出去玩，说不了什么，刘秘书无奈地点了点头，和俞识说道：“别忘了给俞书记打个电话。” 俞凯那是心里难过，嘴上也一定说没事的人。 昨天特地说了让孩子这两天回家住，结果第二天孩子们就出去玩了，留她一个空巢老妈。俞凯刀子嘴豆腐心，再多想念也别别扭扭的，不会表达。 “刘姨要不送我回家吧。”池境明叫住了她，“我妈喊我回家吃饭，但她的司机还没到，我懒得等了。” “咱们三个到底什么时候能一起出去。”黎至搭着池境明的肩膀，说道：“要周末了，去旅旅游怎么样？柳垣我都待腻了，感觉没什么特别有意思的。” “好啊。”池境明应下。“今天好可惜，她想谈谈我的暑假，不然我就能去看看我的那匹马了。” 这件事很早之前就定下了，因为各种原因，总是没去，黎至可是从黎威那里敲来了一匹好马，现在好吃好喝养在马场，比赛都不上场了，偶尔有人提才拉出来跑两圈秀秀肌肉。 闲聊的时候，后方驶来一辆新车，停在池境明面前。 一眼就看出来这是池家的车，因为这就是池家旗下的牌子，这车一开过来，豪气就往脸上扑，黎至啧了一声：“有钱人就是不一样。” “这次甚至低调了一些，努力想遮住金钱的气息，她真的，我哭死。”俞识像个报幕的，语气平静，但直挠头，“往好了想想，起码这次没被围观。” “你俩够了啊。”池境明恼道：“每次都调侃我。” 池家的这个豪车品牌，主打高端，风格豪华，无论是吃这一款还是无感的人，看过了都得留下一句，外形确实夸张。 每年还总有那么几款限量，夸张到让人以为是往火箭那个方向设计的，池家在这方面不搞特殊，只是限量不是专门提供，但是在路上看到了该品牌的限量，不是池家人，也和池家关系差不到哪里去。 例如俞承俞凯她们，池母每年都会送，送完了还问需不需要改装。 俞凯很想改得平凡一点，能开出去就行，但一到池亦旭手上，要求不听，改得比原版还过分。 梁司机下了车，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特地回头看了看。 司机这行干久了，审美和老板快同步了，她有时候意识不到自己开出来的东西到底多浮夸。 之前有一次接池境明，她开了个最新的，还是池母重新设计的车，停在学校门口，别人还以为她们在拍电影。 “少姥，黎少俞少。”梁司机点了点头打招呼，看见了刘秘书，不太熟，但都认识，“刘秘书也在。” “你好。”刘秘书笑了笑，“那没什么事了，我就先走了。” 她驾车离开，池境明也坐上了回家的车，黎至摸了摸下巴，和俞识说：“为什么感觉咱俩被抛弃了？” 池境明无奈道：“我只是离开一天。” “度日如年了。”黎至捂着胸口，一副受伤的表情。 聊了几句，挥挥手道别，留给黎至一串尾气，俞识笑道：“现在才有点像被抛弃了。” “明姐不在的第一分钟，想她。” 她俩也不可能打车去，校门口等了片刻，黎至的司机就过来了，一路开往马场。 今天的马场也有比赛，黎威知道了她俩要来，在门口接她们，黎至下车她看都不看，俞识的脚刚迈出去，她顺手拉一下车门，笑道：“阿识来了。” “威姐。” 黎至环着手臂，在黎威旁边站着，抖着腿看她，说道：“这还有个大活人呢，彩虹糖你故意忽略我。” 自从上次回了一趟家，黎至就把遇上彩虹吃定彩虹这件事记住了，动不动拿出来讽刺黎威的发色，气得她前两天就剃了。 黎威无语道：“你才彩虹糖。” 黎至瞥了一眼她的脑袋，没茬硬找，硬是憋出来一句：“那就遇上皮蛋，吃定皮蛋。” 黎威立正了，“你有完没完？”看俩人的架势，还能再吵一会儿。 俞识不想参与到她俩的斗嘴之中，默默挪动脚步，转头望向赛场，转移话题道：“我以为只有上午场和下午场，没想到这个时间了还有比赛。” 黎威瞪了一眼黎至，走过去和俞识说道：“还有三场，现在这都是助兴，大比赛在后面两场，走吧阿识，我带你进去看看。 我记得从我开始养马，阿识就来了一次，我还以为你不太喜欢这种地方的氛围呢……” 黎威带着她们去室内，温生也在，刚从吸烟室出来，迎面就看见了她们，笑着走上前走，“好久不见了啊黎小少姥，这位是……” “俞识。”黎至乐呵呵道：“你肯定认识。” “俞少谁不认识。”温生笑道：“不过还真没见过本人。”她这倒不是装的，温生在此前的确没见过俞识本人，只看到过博客上的照片。 还通常和什么“黎至头号黑粉”一类的标签放在一起，时不时还能看到和池境明争这个称号。 温生之所以这么清楚，全是因为黄宇光动不动在她旁边傻乐，凑过去一看，是黎至的周边笑话，高达百分之六十是俞识和池境明这两个人产出的。 “那你们聊，我先去忙了。”黎威说道：“老地方，包厢已经安排好了。” “好啊。”黎至拍了拍温生的肩膀，“等我们过去串个门。” 黎威一走，气氛变得有些奇怪，温生摆摆手，“你们别看我，我现在都没搞清楚状况。” 第68章 卡文的时候就来点好吃的 黎至说是来玩的，她还真不急，黄宇光在隔壁等得都喝了两瓶酒了，黎至还像个没事人似的，和俞识下楼吃自助去了，拿了一些小吃和甜品当零食吃，占了个窗边的位置，看赛场上飞驰而过的骏马。 最终还是黄宇光实在等不下去了，下楼来找她们。 黎至拿着名单，动动黑色记号笔涂抹，支着下巴，和俞识说道：“押这个？感觉有点豪赌，这家伙发挥不太稳定。” “那换一个，这个吧。”俞识向外瞥了一眼，手中茶匙轻轻搅拌饮品杯里的小料，敲了敲杯沿抖掉水滴，接过记号笔，抬手翻了一页名单，在那匹棕黑色马的名字上打了个勾。 “好，用我帮你带一份吗？”黎至抽了一根吸管，趁其不备，偷喝了一口俞识的饮料，“好喝，帮我调杯柠檬的。” “我加十个生柠檬进去酸死你。”俞识笑了起来，她对赛马博彩这些都没兴趣，随口道：“帮我押个一万吧。” 不开玩笑，她真的在调一杯很酸的饮料，在加入了第六份柠檬的时候，黎至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愁容满面的黄宇光。 “不急不急。”黎至还在敷衍她：“等下场比赛的结果出了咱们再谈，今天还长着呢，你看现在餐厅也没多少人。” 黄宇光还能说什么，在黎至的邻桌坐下，同样拿着一册名单，百无聊赖地翻来翻去，频频望向黎至，要服务员开瓶红酒，喝了一杯又一杯。 她打发时间，想去刷视频，又怕刷到黎至的视频，影视混剪或者剧外花絮那种，正主就在旁边，被看到就尴尬了。 这种担心不是无由来的，黎至的新剧她刷了好几遍，上头的劲还没过去，也刷了不少相关视频，现在主页刷十个视频，七个都是黎至。 黎至在和俞识聊关于马的话题，聊着聊着，黎至突然起身：“不如我们去给明姐录个视频？那马真的超帅。” 她俩走了，黄宇光想跟上去，想起这是人家的地盘，自己贸然跟上去显得太急切了点。 硬生生给自己压回座位上了，猛灌了半杯酒。 等待时间是漫长的，黎至她们还没回来，反而等到了罗鹤，黄宇光一去不返，还不回消息，不明所以的罗鹤下楼找她来了。 听她说完，罗鹤道：“那要不我也押点？”就这样等着有点无聊。 黎至绝对是故意的，她主动约的地点，虽然是黎家的地盘，是她主场，但考虑到安全性确实会高一些，黎威本人更没什么立场，温生常来这边还是黎威的朋友，自然就答应了，结果被拖时间搞心态，她们不急也能等到急了。 “急什么。”罗鹤坐在黄宇光对面，拿了个杯子倒酒，一饮而尽，道：“她既然想谈，那说明还是想和咱们合作，不管怎么说，有这个可能性。” “我不担心这个。”黄宇光说：“我现在担心云奕白的问题，今天我喊老赵，她找借口不来，我搞不清楚她在想什么。” “她不来也挺正常的吧，她和黎至又没什么交集。” 罗鹤表现得风轻云淡，黎至一回来，她率先凑上去搭话，黄宇光看得直头疼，到底谁跟她说急什么的？她怎么感觉罗鹤比她还急？ “我都随便选的，不过你要是信我的话，可以去押那匹棕黑色的马，对，叫旋风金刚侠……” 说起这匹马的名字，黎至清咳了一声，到底谁取的名，就不能取点正经的？ “我们两个很看好它。” 低头一瞧名册，“旋风金刚侠”前面的是一匹名叫“黑夜给我黑色的马”的黑马，后一位是叫“红油锅底”的红色马。 那没事了。黎至觉得旋风金刚侠是正经名字了。 黄宇光一拍桌子，蓦然站起来，罗鹤转头看她，眨了两下眼睛：“怎么了？” “没事。”她向黎至走过去，来势汹汹，张嘴便道：“我最近在追剧，新剧情真是太精彩了，你能不能给我剧透一下？” 黎至都被她吓了一跳，还以为要说什么呢，转头笑了起来：“你搞得好严肃，我以为怎么了。” 黄宇光不是罗鹤那种水平的没话找话，她想听黎至亲自剧透，是怀揣着一种粉丝的心情去没话找话的。 罗鹤登时就想叹气了，又想起连续重播，被迫看黎至新剧三遍的那一天，内心还没感觉多灰暗，只觉得自己染的红毛有点掉色了。 这下从一个人一去不返，不回消息，变成两个人都是这个状况。 在秦庆打完第三把游戏后，看见温生垂头丧气地回来，她早有预料，抬头问道：“怎么了？又赔回去了？” “只是一时的小失误，不碍事。”温生接连倒了三杯酒，“这场爆冷了，看来我的眼光还得练。” 温生玩的还只是小钱，她刚才从大厅过来，看到有的人脸都白了，这还是马场这种柳垣许可的正规博彩场地，押注都是有上限的，换成长安，一掷千金的人就要一赔到底了。 秦庆不置可否，放下手机随口问道：“看见黄宇光和罗鹤她们了吗？怎么半天没回来。” “看到了，楼下餐厅呢，聊挺开心的。” 输是输了，仪式感不能少，温生开了一瓶香槟，斟满酒杯，递给秦庆，“提前祝我下一次胜利。” 秦庆与她碰杯，随后一口闷下，“我去找找她俩，了解一下情况。” “我觉得我才是需要了解情况的那个。”温生摇了摇头，饮了一口酒，说道：“我就去见个老朋友，怎么回来了就看见你们和黎至牵扯到了一起？ 我离开之前是没告诉过你们吗，和黎至她们保持距离，就能避免掉大多数意外情况，合着你们一个也没避免掉，还让我成意外了。” 温生平时嘻嘻哈哈的，严肃起来还是很有压迫感的，秦庆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后脑，想出个点子，准备这事推给周宁彦。 “那个，老大，具体我也不清楚，要不等周宁彦回来，你问她吧？” “还想跟我玩拖延这一套。”温生说道：“我先问你，再去问黄宇光和罗鹤，最后去问周宁彦。” 第69章 话疗非常有成效 秦庆只好把自己了解的部分情况和温生说了，她隐下去自己和俞识有交易关系那部分，温生并没有多问，也没说什么，听完了就挥挥手叫她走。 秦庆心里犯嘀咕，刚到餐厅就看见黎至等人，过去说道：“你们在这啊，我还找你们呢。” “你来了。”黄宇光抬手招呼她，“来喝一杯？” 秦庆觑起眼睛看她拿着的东西，一杯自助小料特调奶茶，透明的杯子里，液体浸泡的不知名物体混合成了一团颜色奇异的固体。 她没忍住：“这能喝？” “看着是有点奇怪。”黄宇光自己都不敢喝，拿在手里快成暖手的了，这杯邪恶混合物还是热的，感觉更加难喝了。 “那喝了绝对会肚子疼的。”罗鹤摇晃着手上的饮料，她调出来的和黄宇光截然不同，是一杯果茶，看着就能喝。 她揭短毫不留情，当趣闻说来：“当年她连找兼职都不去奶茶店，宁愿去酒吧门口站岗吹冷风喝酒，一点不碰小甜水的。” 秦庆刚才就是想问黄宇光怎么没喝酒，在楼上喝了半天，在楼下怎么突然重视健康了？ 被揭了短的黄宇光有些恼火地抢走了罗鹤的饮料，“酒喝腻了，想喝点饮料，喝点小甜水，你管得着吗？” 罗鹤说得她跟周宁彦似的，哪里一口不沾，当时她还是个没钱没身份的大学生，要脸，觉得只喝酒是个特帅的事儿，在那群小混混里能抬得起头。 不去奶茶店打工同样是这个原因，在境遇低谷时自尊心格外地强烈，黄宇光不想被瞧不起，都是同学，别人毕业了在大企业上班，她在摇奶茶，哪天碰见老同学多丢人啊。 “好好好，我管不着。”罗鹤笑着摊手。 黄宇光都这么说了，把秦庆没问出来的话也堵回去了，秦庆哈哈一笑，说道：“那我也喝点饮料算了。” 这是张四人桌，秦庆拽了把椅子坐在一边，她一来，话题隐隐被带回正轨。 “你来之前看见赵远山了吗？”秦庆转头问黄宇光。 “没，但我打电话跟她说了。”黄宇光默默把自己的饮料塞进罗鹤手里，“看她那架势，是什么都不打算告诉我了。” “这就是那天我没来得及跟你说的。”秦庆身体稍微前倾，瞥了一眼黎至，望向俞识，语气诚恳：“我们想抓那个叫软什么的人，并非是我们的本意，说真的，我甚至不知道它到底偷听了什么，俞少，那天我就跟你说了，我绝对信任你的。” 她反复提到信任，听在俞识的耳朵里，更像在说她们是一条绳的蚂蚱，俞识和秦庆的私下交易，导致双方都有彼此的把柄，这样一看，确实一条绳的。 “你们知道的，黎少肯定清楚。”黄宇光接话，手掌抬向黎至，“我们酒吧最近面临的事情，涉及到黎少你们的同学，阮莲莲和那小男生关系不错，我现在挺怀疑阮莲莲不是云奕白的亲弟弟，但绝对和云奕白早就认识。” 她说的正好也是黎至怀疑的，云奕白的各种表现在黎至眼里都太可疑，但黎至不太相信黄宇光那带有明显推卸责任的说辞，如果是莫可那件事情，黄宇光她们不可能不是涉事人。 说不定只是和云奕白闹出了些矛盾，照现在的可能性看，像云奕白做了什么预料之外的事，让黄宇光等人措手不及。 云奕白能利用阮莲莲做什么？莫雨红那件事是先发生的，听说尸体不见了，不会看莫雨红死了，拿莫可顶上吧？ 或者黄宇光刻意隐瞒重要的地方，例如罗鹤在这件事里又是个什么位置。 黎至若有所思，“说得也是，我那天就觉得太巧了，怎么会突然钻出来一个弟弟。” “不过，”黎至挑了挑眉，“怎么说起这么正经的事情了？这场比赛才刚开始。” “也是，你们想吃点什么吗？”秦庆站起身，笑着和黄宇光说：“你帮我盯着点赛场，老大还指望这场回本呢，她要是没押中，我好回去笑话她。” 她走了，俞识突然起来，说道：“我也去拿点吃的。” 留黎至和黄宇光大眼瞪小眼，黎至邀请黄宇光：“她们都走了，不如我们出去看？ ……毕竟这件事情，我和阿识的想法是一致的。” 黎至没有直说，用这种语气告诉黄宇光，俞识那边谈出来的结果就是她的决定。 黄宇光略显头疼，跟在她旁边，“好啊。” 那俩去说正经事了，轮到黄宇光，她说的就不是太严肃了，和黎至闲聊，趁机要签名：“……我今天还带了一张限定的卡，一会儿在卡后面签个名？” 黎至对镭射卡这种东西并不了解，头一次听说这玩意还有限定，“限定？很少吗？这个东西不就是把我的照片做点美工，然后打印出来吗？感觉颜色和那种会员卡差不多。 我把我的照片给你，你能自己打印的吧？” 明星授权，简直太好了，黄宇光压了两下嘴角，快压不住了，“当然可以啊。” 罗鹤一抬头，脸上的疑惑跟把不明白三个字写上去了似的，又不是那种普通粉丝，见一面再见就难了，不理解黄宇光这是在干什么，想留点纪念？ 要留纪念一会儿去拼桌蹭饭，合张影不也行吗。 幸好黄宇光只是聊了一会儿没用的，很快说起了正事，当然，是用闲聊的语气，和黎至说说目前的状况。 等她们回去的时候，俞识和秦庆已经聊完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谢谢俞少了。”秦庆面带笑容，想和俞识握手，俞识面无表情地盯着她，没反应，秦庆收回手，她倒也不尴尬。 “忘了俞少有点洁癖了。” 余光瞥见黄宇光回来了，转过身向她走过去，拍了拍黄宇光的肩膀，“老大找你，罗鹤你也别躲，还有你。” 秦庆乐呵呵地挥手告别：“那黎少姥，俞少，我们就先走了。” 看得出来她对话疗成果很满意，黄宇光还想说什么，直接就被她拉走了。 第70章 饿了 “你等我一下。”俞识抬起头，对面露探究的黎至解释道：“我跟我妈说一声。” “没事，我就是看你不太高兴。” 黎至没打扰她，也不偷看屏幕，安静地坐在旁边喝饮料，不知道在想什么，盯着俞识的侧脸。 “你……”俞识发完了消息，一扭头对上黎至的视线，眨了眨眼睛，“看什么呢？饮料都没了，别再嚼吸管了。” “我在想要不要给秦庆找点事。”黎至咬了下舌头，放下饮料，“我看她怪闲的。” 俞识笑道：“不用，我还没那么不爽……我就是觉得有点小题大做，很亏。” “是有点，为了一个吊子，太不值得，不过就当是为了承姨，刷出结局就可以了。”黎至问道：“秦庆怎么说？是在路上我猜的那个吗？” “对，也算是巧了，没有陈飞那件事情，我还不太好说。”俞识道：“秦庆想把莫，莫什么东西那个案子结了，反正我看着陈飞也烦。” “失踪案真和她们有关系啊。”黎至挑了挑眉，拿这件事做条件，完全就是在讲陈飞调查的事情和她们有很大的关系，并且对她们有威胁。 “想想也是，就她们疑点最多。” 黎至拍拍俞识的肩膀，“这件事情也可以找刘姨要一下那天那个局长的电话，打电话给她暗示几句就行了。” “忘了还有这一茬了。”俞识揉了揉太阳穴，“算了，跟我妈提一嘴也一样。” 黎至打了个哈欠，翻了翻名册，起身说道：“失踪案结了，于怀之那件事情也会被压一下吧。” “秦庆估计就是这么想的。”俞识抬头看她，“怎么了？” “比赛快结束了，去看看。”黎至一把搂住她的肩膀，“走啦，看完这场比赛咱俩是直接回家，还是去别的地方？” “回家吧。”俞识笑着说：“明天早上我收作业，明姐那份我照收不误。” “她能写吗？好像也能，感觉池姨会寸步不移地辅导明姐做作业。” …… 旋风金刚侠赢了。 偶遇温生和黄宇光，黄宇光和黎至她们押的是一样，这笔莫名之财赚得她很惊喜，温生就不一样了，又赔进去了。 “我今天这运气有问题。”温生稍微走开了一点，避开黄宇光，低声和黎至密谋：“你说是不是今个儿黄色和我犯冲？” “我都听见了啊，老大，下次说我坏话能不能背着我点儿。”黄宇光一脸无奈。 黎至没忍住笑了起来，“我媎们眼光好吧？抱歉啦温生姐，我家阿识在，就不和你同年同月同日输了。” 听黎至说她俩吃完饭就走，温生还想客套几句，黄宇光已经掏出手机了，“黎少，合个影？我马上就得走，拍不到照片就太遗憾了……” 她一边说着，早就走过去了，手机举高，框下她们两个，黎至调侃道：“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再叼个玫瑰花？” p出叼玫瑰花表情包，并发扬光大的罪魁祸首，俞识，把脑袋撇到了一边去，欲盖弥彰地咳嗽了两声。 黄宇光有事，合完了影匆匆离开，温生回头喊她：“别自己开车，叫个代驾。” “知道了。”她头也没回，挥了挥手。 场面又回到了三人初见的样子，这次温生着重地看了一眼俞识，转而笑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有空再约，我得去琢磨琢磨下一场。” …… 车库，秦庆在驾驶位上，不知道在翻什么。 “找什么呢？”黄宇光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别找了，我车里没藏东西，姐不会对你们不忠的。” “什么玩意儿？” 秦庆茫然地拿着车钥匙，一摊手，“车钥匙掉了，你说的什么？” “啊我说老大让咱们别酒驾。”黄宇光搓了搓手腕，舌尖顶着腮帮子，笑了两声，转移话题：“要不打电话给白奇，让她去接一下算了。” “你是说让白奇接周宁彦，然后让白奇跟赵远山见面。”秦庆沉吟了一瞬，道：“赛马没看够，想看赛人？你这样还不如叫周宁彦自己打车。” 秦庆自信满满：“什么酒驾不酒驾的，我才喝了两口，不碍事，看我带你飙车。” 于是秦庆发动车子，这辆一看马力就很足的车，以一种龟速向前蠕动。 黄宇光不解：“车坏了？” “没啊。”秦庆舔了下嘴唇，把头偏向一边，愣是不看她，“我觉得这样安全。” “那还是我打车吧。”黄宇光道。这个速度得猴年马月能接到周宁彦，周宁彦在路边都能等风化了。 “你叫代驾吧。”秦庆放弃了，“我骗你的，我喝了半瓶，开不了。” 两人在等代驾的时候聊天，秦庆显然没忘记黄宇光刚上车说的话，质问她：“你到底在忠些什么。” “没别的关系，咱们姐妹是一家，我这个人忠诚，不行？” 秦庆还是怀疑黄宇光居心叵测，上次和白奇打电话她也在旁边起哄，搞得她跟和黄宇光关系很好，下一秒就能结义去了似的。 …… 周宁彦刚从隔壁商店买了瓶水出来，秦庆和黄宇光到了，车在路边，秦庆探出个头，吆喝她：“阿彦！” 秦庆推开车门，下去找她，“你秦姐厉害不厉害？别忘了请我吃饭，这次是你秦姐给你捞出来的。” 这话……还真没说错，谁也不能确保莫可案之后会不会找出新的线索，如果有新的线索，周宁彦指不定还得被押着。 周宁彦不在，秦庆的工作压力骤升。出于一些原因，赵远山是想让周宁彦继续在警局待着，温生似乎觉得没必要了，当时秦庆和温生交代事情的起因经过，温生听过后，就提到了周宁彦，作为了和俞识提出的合作条件之一。 “饿不饿，咱们先去吃饭啊？老赵那边不急。” 秦庆热情地搂着周宁彦的脖子，感慨颇多地拍着她的肩头，“幸好有你，不然我的工作压力太大。” 周宁彦瞥了她一眼，喝了一口水，“你这是喝了多少？” “不多。” 代驾早就走了，秦庆把周宁彦塞进驾驶座，自己和黄宇光像个学生，拘谨地坐在后排。 周宁彦：“？” 周宁彦看着方向盘，再抬头看后视镜，问她俩：“几个意思？” “哈哈。”黄宇光尬笑了两声，“那个，酒驾不好，我俩都喝酒了。” 秦庆接话：“所以，就，麻烦你送一下我俩，吃个晚饭什么的。” 第71章 主线任务其实是参加综艺 无事发生，来到了周末。 周六上午，导演的电话就叮铃铃地准时准点打了过来。 黎至翻了个身，摸到手机，凑到嘴边：“喂？” “黎少，起床了吗？昨天下午答应我的事可不能忘了，就靠你和知远了。”导演那边的风声灌进麦克风里，听得浑浊不真切。 “你这是在哪呢，”黎至稍微拿远了些手机，“我没听清……不用重复了我已经起床了。” 她根本没起，说完这句话，脑袋刚从枕头上离开。 敷衍了导演，黎至醒了，搓了搓脸，打电话给祁知远。 “祁姐，醒了没？” “醒了醒了，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到。”祁知远模糊不清地说，隐约听到她那边重物落地的声音，还伴随着一声痛呼，片刻后，祁知远道：“黎至？我还以为是许霖呢，吓我一跳。” 黎至已经脑补到祁知远睡得迷迷糊糊，接到电话下意识以为是导演来催，一个翻身掉在了床下的场景。 她还是很有人道主义关怀地问道：“祁姐，没事吧？” “有点痛。”祁知远说：“现在几点了，你到了吗？”昨天还答应许霖去综艺当飞行嘉宾，她别不是睡过头了，让黎至都给她打电话了，划开手机屏幕一看时间，打了个哈欠。 “这才几点，我再睡一会儿，不急。” “别睡了，导演已经去找你了。”黎至解释道：“就刚才，她给我打的电话喊我起床。” 祁知远发出一声哀叹：“这种事情我经纪人会负责的，她怎么还亲自来啊。” 给祁知远通风报信之后，黎至洗漱换衣服，跑去喊俞识：“阿识，起床了。” “你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俞识揉着眼睛拉开房门，伸了个懒腰，“明姐呢？早上吃什么。” “被许霖导演打电话喊醒了。” “哦，综艺那事。”俞识跟在黎至身后，睡衣都没换，去翻冰箱里现存的食物，肚子还很配合地发出咕咕叫。 翻出了昨天吃剩的小蛋糕，俞识拉了把椅子坐下来，连连打哈欠。 “早上就吃蛋糕？”池境明拎着打包盒从外面回来，在玄关换拖鞋，“很容易拉肚子的，快放回去，吃点正经早饭。” “这可不是我说的，这是明姐说的。”黎至拿走小蛋糕放回冰箱里。 俞识手臂一摊，整个人趴在了桌子上，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快，来点机油，发动机要停了……” 池境明噗地一下笑出声来，“好好好，你的豆浆，还有你的油条和胡辣汤。” “我的呢我的呢。”黎至围着池境明转，偷偷扒塑料袋，抬眼往里面看。 “在这呢。”池境明晃晃塑料袋，放在餐桌上，“不过今天早上看你还在睡觉，没问你想吃什么，就买了平时点的虾饺和肠粉这些。” “好吃，爱吃。” 黎至从橱柜里额外拿了一个小汤碗，用两个虾饺在俞识那里换来了胡辣汤。 三人边吃边聊。 “那个综艺得拍到什么时候啊？”池境明道：“别人都有经纪人，你不能单着，我俩就是你的经纪人。” “你没经纪人的话会被人欺负，压咖位的，娱乐圈真的是太水深火热了。”俞识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让黑粉头子混到了现场，这真的好吗。”黎至笑了起来，“不过得看情况吧，户外真人秀，流程长或者素材不够，那就得拍到晚上去了。” 她抱怨道：“要不是导演一直在说这件事，非得让我和祁姐去参加综艺，给新剧再赚点话题度，今天就该去马场了，上午还正好歇业。” “不急，什么时候都行。”池境明认真说：“还是要以事业为重，什么悄悄收集表情包素材，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阿识，你不要污蔑我。” 俞识说：“我根本不相信你，不像我，只会拍好看的照片。” “你们两个坐一桌去。”黎至恼道：“我就知道你们没安好心。” 司机提前知道了今天的行程，已经在楼下等着了，她们吃完饭后，乘车前往拍摄地，就在柳垣拍摄，如果不在柳垣，先不说黎至会不会答应，许霖导演就会因为主演黎至不方便而将综艺方的邀请推拒了。 等她们到了之后，看到了正在听导演讲解规则的祁知远，许霖也在一边，时不时盯一盯摄像机。 “黎少来了。”综艺方的李导演看见她眼前一亮，走过去笑道：“正是时候，马上就要开拍了。” 再和池境明和俞识打了声招呼，这种豪门世子没谁不认识的，不会拿对方当个普通学生来看。俞识就不说了，池家旗下的品牌现在还是她们的赞助商，不过都是集团分司，池境明应该不太理会这些事。 “这么快开拍啊，差点来晚了。” 黎至看向已经开始录制的常驻嘉宾，再看看祁知远身边的那位演员，也是她们剧组的，是女二配，人气除了小太子和女主外是第三，看来今天就是一期她们的宣传了。 李导演注意到她的视线，解释道：“哪里的事，今天任务流程比较长，拍得比较早，但是咱们还得再等一会儿作为特邀嘉宾入场，不着急的。” 导演拿来台本给她，和她们三个讲解道：“……规则大致就是这样的，我们是没有剧本的，但是工作人员会提醒，各位老师随意发挥就成。” “现在呢是我们的常驻嘉宾，两两分组，先完成任务获取提示，选择色卡，颜色就对应着三位老师，然后三位老师就可以和常驻嘉宾结盟，加入游戏了。” 李导演的节目热度很高，目前是第二季，却也霸榜了很长时间，她本人没什么架子，态度很尊重，讲话甚至比较客气的。 黎至借了祁知远她们的光，被喊了一次老师，感觉还怪有意思。 平时拍戏的时候，熟人之间，大家要么喊她名字，要么喊黎少。 黎至和祁知远她们去看台本了，池境明趁机走到李导演身边，准备商量一下能不能跟拍的问题。 李导演答应得特别爽快，“当然可以啊。可以跟在我们工作人员旁边，我们的工作人员有吉祥物玩偶服，池少和俞少要是感兴趣，可以戴上头套假装npc，发布任务卡互动一下。要是不希望出镜的话，我们的后期会注意画面。” 第72章 神秘工作人员 “那咱们就选红色吧。”率先获得提示，来到任务场地的两位嘉宾分析道：“红卡的技能是多一滴血，咱这导演又在憋坏主意了。” “今天估计是对抗路啊。”另一位嘉宾幽默感很足，调侃了一下导演，“紫卡是强制与对方一名成员发起擂台战，黄卡是……” 忘了，她搜身边那位嘉宾衣兜，“是什么来着？提示卡你揣着呢吗？” “哎哎哎别动手，君子动口不动手。”周辰笑着后退，连忙伸手挡住，从兜里掏出提示卡，一本正经地念：“使用黄色卡片后，可在节目组提供的道具中三选一。” 两个人一商量，还是选择了红色卡片。 此时在门口，工作人员提醒黎至可以出场了。 嘉宾们都穿着统一的黑裤白衬衫，造型师特地给黎至做了红队的特殊造型用来区分，戴着红墨镜，额外的黑袖箍将袖子提了上去，显得气质上更加不羁。 黎至推门进去了，导演侧头和身旁人说道：“这段后期加点很帅的卡点音乐。” “黎至！” 虽然知道本期的嘉宾名单，但作为老综艺咖，镜头感要足，林鹰一副很惊喜的表情，和黎至寒暄几句。 之后，戴着布偶头套的神秘工作人员拿上来其它的墨镜袖箍，讲道：“今天你们将作为红队出战，这是你们的队标。” 周辰接下了负责搞笑的任务，拿起袖箍在脖子附近比划，“这是什么？导演你出来解释一下，这不好吧？” “你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好歹看看黎至啊。”林鹰一把夺下袖箍，套进她的手臂，调笑道：“再这样你这期镜头没了。” 神秘的工作人员发放任务卡，“你们接下来需要去拿到武器，地点就在这张卡上。 接头暗号是，地瓜地瓜我是拔丝，接头人会回答你们，是故意拔丝的，还是不小心的。” 周辰瞥了一眼任务卡，说道：“那还等什么？我们甩了她们好一段距离，趁她们还没追上来，快快。” 三人意气风发，大步流星地走，没两步，林鹰一抬手，指着镜头纠正周辰：“你得这么走，我用我零年的老红毯经验告诉你，这么走上镜，很帅的。” “有点像小鸡仔。”周辰一脸真诚。 林鹰和她打闹：“这都没点高级品味的。” 她们离开后，另外两队陆续前来，选择了队友后，节目组发布了新的提示。 “三十分钟后，第一轮警报响起，攻守方确认，为期二十分钟，期间攻击方可以进行攻击！ 在警报时间内，攻方击倒守方全部人员即可累积胜点，守方有人员血量未清空即为胜利。” 紫队祁知远，队服有战术肩带，她们现在在路上，前往下一个任务地点取武器，两位常驻嘉宾一看到节目组给出的任务，高兴道：“咱们这个单挑，不就是必杀对面一滴血吗？” “红队那张多一滴血是单体牌吗？咱们是不是能跟她们的技能抵消？” 她们在兴致盎然地讨论，黄队那边才刚刚组队成功。 “技能卡能够使用三次，可以获得三种不同类型的道具，攻击型，防守型以及恢复型。”神秘的工作人员交给她们任务卡就退回去了。 黄队一问，和紫队擦肩而过，紫队刚才走了，她们就来了，黄队决定立刻动身追赶进度，导演也赶紧去面包车，和跟拍机位在一起实时盯着。 户外真人秀的摄像流动性非常强，各个任务点的摄影机位都需要提前布置好，因为只能分出两波固定摄影机，在这里拍完马上就要去下下个地点。 …… 天文馆。 红队找到了接头人，一个站在门口，周围有摄像机，衣服上挂着麦克风的人还是挺好认的，周辰神秘兮兮地去对暗号：“地瓜地瓜，我是拔丝？” “是故意拔丝的，还是不小心的。”接头人都有点憋不住笑，把一个箱子交给她，“这个箱子里就是你们今天的武器，密码就藏在天文馆里的某个地方。” “没了？”周辰压低墨镜看她，“节目组坏事做尽，现在都不给提示了。” 她收起墨镜，卡到衬衫领子上，和队友商讨，这时候紫队赶到，两队嘻嘻哈哈地彼此相认，看红队还没有离开的意思，紫队一脸警惕地催促对方：“怎么拿了箱子还不走。” “咳。”周辰往前走了两步，若无其事道：“我们在这商量商量战术，你们拿箱子，把我们当空气就行。” “她肯定又要来抢箱子，她们不走咱们就不拿。” 有往期节目的血泪教训，已经深谙对方秉性，紫队的两位嘉宾就往接头人旁边一站，接头人特别想笑，怕毁了节目效果，很辛苦地忍着。 “真没这个意思，我现在改过自新，是个好人。”被识破的周辰挠了挠后脑勺，拿着自家的箱子往外走，“你不信任我们，那我们就先走总可以吧？” 箱子的密码就藏在这里，节目组也没个提示，周辰把箱子交给黎至，说道：“我们跟着摄像机看看。” 她们一走，紫队就放心了，从接头人那里领来箱子，接头人告知她们：“你们这个箱子里装着的是密码，真正的武器箱子就在这栋楼里。” 密码箱子没有上锁，打开看看，是一张记录了四个数字的卡片，柳飞皱起眉头，“没有武器箱子的提示？不对，以导演干的这么多坏事里，指不定这次是把武器箱子和密码箱子分开投放了。” 另一位紫队的常驻嘉宾叫万松雪，柳飞拍了拍她，“老万，你待会儿去红队那边探听消息，看她们拿的是不是武器。” 以防箱子被抢，柳飞把卡片拿了出来，拎着空箱子，询问摄影师：“看见周辰她们往哪边走了吗？” 摄影师给她们指了路，与此同时，还在找密码线索的红队。 跟着摄像机走没有进展，黎至拎着箱子研究，周辰和林鹰在说话，冷不丁听到一声清脆的“咔哒”，蓦然回首，发现黎至不知怎么搞的，把箱子打开了。 第73章 神秘的奇思妙想 导演：“？” 导演猛地转头盯住道具师，道具师一脸茫然，“不是，导演，这箱子我检查了，不可能这么轻而易举就打开了啊。” 没人看清黎至怎么做到的，李导演去调回放，这环节把箱子暴力破解了也可以，她暂时没想阻止，她好奇黎至怎么弄开的。 黎至打开箱子，把里面的三把弹弓拿到手，周辰看呆了，反复看箱子，“你怎么打开的？我的天，上回我还拿锤子砸来着……” 无意中暴露了节目组曾经遭受过的惨痛经历。 “就这么打开的。”黎至演示了一遍，“我看这箱子有凹纹，正好把手指放上去，就这么一掰，锁就开了。” 两人惊叹不已，分配了武器，才发现没弹药，把箱子里的泡沫垫都撕了，也没找到。 林鹰脑子一转，“不对，导演组现在还没有新的任务卡，难道说密码和弹药都在这里，需要自己找？” 她们愣是没往别处想过，周辰还提着箱子，和黎至说：“把弹弓藏好了，这箱子，要是有人抢的话，咱们就给出去。” 这是被抢过多少次啊，抢任务道具难道是这个节目的核心玩法吗？ 红队又踏上了大海捞针之路，想找红队探听状况的紫队，苦寻无果，万松雪追得累了，忍不住骂道：“她们有什么特殊任务吗？跑得连尾气都没了。” 柳飞也骂：“别找她们了，咱们去找黄队。” 祁知远本来就一副困恹恹的样子，被带着跑了这么久，整个人像霜打了的茄子，彻底蔫了，一屁股坐在楼梯上，连连摆手：“不行了姐，歇一会儿。” 这个节目的常驻嘉宾阵容很豪华，都是演艺圈的前辈，手握奖项与票房，像嘉宾之一的林鹰，论咖位可能不及，但她在综艺的赛道上拿了不少奖，号称综艺收视率之王。 祁知远很尊重前辈，但她实在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感觉一年的运动量耗尽了，开始质疑起自己为什么要答应许霖参加一个户外真人秀，这不自讨苦吃。 若说红队二位嘉宾的特色是横冲直撞，一根筋的愣头青，紫队就沉稳多了，只是柳飞与万松雪这两个人，脑子转得都快，雷厉风行，说走就走。 祁知远就被拽走了，柳飞还鼓励她：“没事，黄队肯定就在附近，她们走不远。” 黄队确实没走远，她们得到了箱子以后，发现是弹药。 接头人叫她们去找武器，这时候黄队发挥人员特色，有了个好点子。 “唐姐你看啊。” 她们在外面的绿化带附近，蹲小角落密谋。 顾星华拿着弹药，做了一个扔的姿势，“咱们不需要武器啊，直接把这东西往身上扔不就行了？今天大家穿的都是白衣服，上色就是淘汰的意思。” “那能不能把颜料倒出来。”唐斐左右看看，“……找个瓶子，把颜料灌进去，到时候就往她们衣服上呲水。” 飞行嘉宾人都傻了，她上的综艺节目不多，很拘谨，不知道该不该这么玩。 这俩兴高采烈地找水瓶和剪子，将箱子交给了她，特别叮嘱道：“你要是看见其她人过来，马上带着箱子跑，头都不要回，一句话都不要听，能跑多快跑多快。” “啊？” “咱们玩的所有游戏，本质上都是抢箱子。”看她一脸不解，唐斐给新人科普：“箱子，乃兵家必争之物，只要有箱子，她们一定抢。” 新人提出建议：“那我们不如把弹药拿出来吧？” “不行，她们要是看到箱子里没东西，回头就把你人也抢了，那就是一伙强盗。” 顾星华道：“两伙。” “对。”唐斐说：“非常恐怖。” “那我们把弹药分开，箱子里放一部分，你们再各自带一部分。”新人也有好点子，黄队分配完了弹药，撞脸了紫队。 “你看我就说她们在这附近。”柳飞故作无事地靠近她们，万松雪悄然站在另一边，隐隐形成包夹之势。 “你们拿的是什么？我不抢，我就是看看。”柳飞说道：“你们要是不放心，我把我们的箱子给你们。” 她们拿的就是个空箱子，柳飞说着话分散她们的注意力：“咱们换箱子啊，林鹰周辰一会儿反应过来肯定要来抢的，咱们现在换了，让她们抢不到。” 紫队已经包围了过来，柳飞说的话，唐斐一个大字都不信，找准时机，当机立断：“跑！” 飞行嘉宾跟飞行了一样，噌地就窜了出去。 “追！” 柳飞急忙道：“我自己去，老万，你和知远把她俩控制住，我怀疑她俩身上有东西！” 她们能打开箱子把密码卡拿出来，其她队伍估计也能。 老东西脑子真快！这下唐顾二人也拔腿就跑了，恨不得跑出闪电般的速度。 一场追逐战正式拉开序幕，而远在天边的红队，还在天文馆里迷路。 “不对啊不对。”林鹰停下脚步，说道：“三十分钟后第一轮警报响起，这时间根本不够。” 周辰道：“而且我们这一路上没见过别的队伍，走吧，去找找柳飞和万松雪，问问她们的情况。” 现在的问题是她们有武器，没弹药，密码肯定是不用找了，这弹药的位置，周辰联想到节目组往期的操作，迟疑地说：“不会三队拿到的东西都不一样，有人拿的是弹药吧？” 她一说，林鹰茅塞顿开，有几分不可置信，主要是不想怀疑自己的智商：“不会吧……” 六位常驻嘉宾当中，百分之八十的大脑在紫队那两位身上，剩下那百分之二十，一半在黄队的奇思妙想点子王，一半是红队的爱寻找游戏漏洞钻空子。 结果今天空子钻到了，但智商没上线，两人一把抓住黎至，威胁道：“黎至，黎少，这种事情可不要说出去啊。” 黎至一脸无奈道：“怎么可能……”她不会说的，因为节目播出全国人民都看见了。 红队急急忙忙地赶到楼下，从接头人那里获得消息，紫队和黄队都在外面，接头人还好心地指明了方向。 第74章 这是一个长跑节目 万松雪和祁知远拦截到了黄队两人，把两人携带在身上的弹药全搜了出来，万松雪道：“果然，节目组又设置这种抢道具的环节。” 导演心说这都是恶意解读，她设置这个游戏环节，最初是想让她们和平地交换物资，不是你抢我我抢你。 “不行了。”祁知远累得气喘吁吁，“我跑不动了。” 柳飞没能追到黄队的箱子，那家伙跑得跟个猴子似的，实在跟不上，回到这里，问万松雪：“老万，搜出来多少？” “挺多的，三包。”万松雪说：“那现在武器肯定就在红队那里。” 说红队红队就到了，伴随着摄像大姐的开路，红队气势汹汹地赶到战场，林鹰走在前面，打量了一下她们，视线瞬间锁定在万松雪手上的弹药。 “这还真是要抢道具啊？”周辰乐呵呵地靠近。 林鹰摘下墨镜，“老万啊老万，你可要做好准备啊。” 柳飞注意到她们还拿着箱子，连忙说：“先别急，咱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柳飞是觉得这个事可以细说，她们用密码或者弹药交易武器，奈何对面两个莽撞人，启动速度比她们追黄队的时候还快，林鹰一个弹射起步，脚下一蹬，向万松雪冲了过去。 “拿着，快跑！”万松雪紧忙将两包弹药塞给祁知远，推了她一把，“分头跑！” 这不跑等什么？被抢走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了，红队那俩是强盗的性子，雁过拔毛。 “不是，你们这是一个什么节目？”祁知远累得像条死狗，现在还得狂奔，运动量最大的一次，一边跑一边喊：“你们这是一个长跑节目吗！” 周辰追祁知远，林鹰追万松雪，剩下一个黎至，清咳了一声：“那个，别伤害我啊。” “抱歉了。”柳飞说道：“我怕老万和知远跑不过那俩，我只能抓你做人质了。” 万一弹药真被一网打尽，抓住了黎至那还有交换的机会，柳飞往她那边走，黎至拔腿就跑，喊道：“你俩跑了我怎么办啊！” 柳飞登步就追，场面鸡飞狗跳了好一阵，最后留下一个黄队看呆了，唐斐挠了挠头，说道：“咱们被无视了？” “风水轮流转啊……”顾星华感叹，一拍脑门，“不对，咱们还有弹药呢，去找找她吧。” …… 祁知远把吃奶的劲儿都拼出来了，还是没甩掉周辰，她平时运动太少，今天的运动量都能刷新她的步数历史记录。 两包弹药被收缴，而万松雪那边，靠着绕地形成功甩掉了林鹰。 林鹰追不到人，却接到了周辰的电话，周辰告诉她已经拿到了两包弹药，不用再追万松雪了，两人碰面，却没看到黎至。 “你看见黎至了吗？”周辰左右看看，“她去哪了？” “没，给她打个电话吧。”林鹰说道，刚掏出手机，旁边的小路上突然冲出来一道人影，正是黎至，黎至看见队友，顿时呼喊道：“救命！” 柳飞怎么这么能跑，黎至自认为运动量不错，平时在学校，她没什么事就去跑个两千米，今天参加个综艺还碰上长跑达人了，柳飞一路上对她紧追不舍，耐力十分恐怖，黎至三次提速之后都能看见柳飞还在。 她与队友会合，跟在后面的柳飞放慢了脚步。 黎至也忍不住问出祁知远说过的那句话：“咱们这是一个长跑节目吗？” 红队全员集合，有弹弓还有弹药，万松雪看甩掉了林鹰，从另外一边的楼里出来，与柳飞站在一起。 林鹰接电话的时候还在楼里，所以她也听见了，说道：“知远那两包弹药被她们拿走了，强盗啊你们是，好好说不行吗？” 如果让黄队听到她说的话，黄队一定会流下感动的泪水，她们也想好好说的，紫队同意了吗？还不是一上来就开抢。 不过紫队抢箱子是有道理的，紫队和黄队没有可以交易的东西，节目组预想的流程应该是这样，紫队去找红队交易弹弓，然后黄队用弹药交易武器。 没想到因为红队走远了，根本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靠摄影师给消息都追不到，紫队就放弃了红队，转而去寻找黄队，抢了她们的弹药。 这个时候还是可以接受的，还是可以用弹药交换弹弓，直到红队一来就瞄准了紫队手上的弹药，导演觉得有点接受不了了。 红队装备齐全，三人都有弹弓，紫黄两队只有弹药，导演安慰自己没事，不用宏观调控，小场面，黄队不是想了个做水枪的主意吗？导演觉得挺好，生命自会找到出路。 三十分钟到，导演播放警报声，并用大喇叭喊道：“第一轮警报已经开始！” “第一轮攻守方确认，黄队攻击紫队、紫队攻击红队、红队攻击黄队！” 万松雪心说手上什么也没有，拿什么攻击，把弹药往她们身上砸吗？万松雪把这个想法当笑话在脑内调侃了一下，就没有去思考是否可行。 恰好这一轮，红紫两队没有冲突，本来可以有的，奈何没有武器。 林鹰果断化干戈为玉帛，提出结盟：“老万老柳，干耗着也不是个事，不如咱们结盟？我们帮你们干掉黄队，如何？” 柳飞想起她们的技能卡，强制擂台战，此时起不到作用，心感无奈，只能答应：“行。” 红紫联盟正式成立，开始寻找黄队。 祁知远打电话找队友，得知了己方和敌方就在刚刚化敌为友，好似灌了铅的双腿一下子更加沉重。 她刚被抢，这就握手言和了。她对自己的体力也没个准数，早知跑不掉就不跑了，被观众骂不认真玩游戏也无所谓，她是真跑不动了。 第一轮警报响起之后，黄队躲在外面的商店里，鼓捣神秘的自制小水枪。 唐斐买了三瓶水，她们找到了带箱子跑出了百米冠军英姿的队友，很是感动，这是她们黄队的最强战力，跑赢了连黎至都甘拜下风的柳飞。 顾星华剪开弹药把颜料倒进去，晃动瓶子摇晃均匀，再用剪刀，在瓶盖上戳几个孔洞。 每人拿着一个矿泉水水枪，顿时意气风发，顾星华道：“复仇的时刻来到了！” 和神秘小水枪一样神秘的工作人员站出来提醒道：“水枪的颜色不可以太浅。” 第75章 复仇者躲猫猫 虽然说是复仇者出击，实际上黄队几个人鬼鬼祟祟地，带着摄影师东躲西藏。 “你站这边，别被发现了。”唐斐将摄像大姐拉到门后，挥挥手向外面的人群，“都散开一些，人多太显眼。” 黄队的飞行嘉宾没忍住问道：“咱们不出去找紫队吗？” “你不能和小顾一样，只看到事情的表面。”唐斐神神秘秘地说：“青锋，你想啊，警报响起之前，紫队在干嘛？” “被红队追杀？” “对咯。”唐斐继续道：“那警报响起之后，紫队要打红队，但紫队的弹药都被抢走了，紫队打不了，你说她们有没有可能联盟，先来打咱们？” 飞行嘉宾想了想，迟疑道：“会这样吗？” “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性。”站在门边望风的顾星华转头说：“概率是我瞎说的，我只是想表达这个意思。 你别看咱们队都是年轻人，我俩跑不过柳飞、算不过万姐、抢不过周辰，力气还没林鹰大。” 说着说着，顾星华都想抹一把辛酸泪了，“柳飞姐，跑得是真快啊！” “那咱们还是别发生正面冲突了……”飞行嘉宾听害怕了，抓紧矿泉水瓶，“就在这打一波防守吧。” 在外寻找她们的红队，由于有了紫队的助力，各方面的思路都清晰了不少，没再出现找不到的窘况。 紫队在红队旁边，就像红队的外置大脑，柳飞环顾周围，说道：“咱们跟着人群和摄像机走，她们藏不住的。” 黎至默默离她远了一些，那时候被紧追不舍，还留下了一些心理阴影。 周辰乐呵呵地拍着万松雪的肩膀，“老万啊老万，你也算是栽了，林鹰，你看咱们像不像押来了两个军师？” “你就不怕我把你们引到别处去？”万松雪瞥了她一眼，说道：“辰啊，把你们带得越远越好，省得碰上黄队，万一黄队想拼死一搏，反杀我们怎么办？” 周辰脚步一顿，好像是这个道理。 不过跟着人群寻找的确有用，唐斐和顾星华都是年轻演员，人气正好着，想藏根本藏不住，好奇围观的粉丝就能出卖她们。 “出来吧，我看见你们了。”林鹰掏出弹弓，堂堂正正的往前走，“姐姐们会下手轻点的，别躲了。” 唐斐悄悄往外看，顾星华紧张地问：“几个人？” 唐斐给她比划五个手指，扭过头来低声说：“她们果然结盟了，打不了，咱们赶紧从后面撤。” 为了争取逃跑时间，她站出来，打开一道门缝，对红队喊话：“那个，鹰姐辰姐，我不是想挑衅你们，我就是想说，有本事你们进来啊！” 喊完了她猛地转身，憋笑推着顾星华，急忙道：“快跑快跑，从左边那条路走。” “什么？” 林鹰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笑骂道：“小唐你俩给我出来！不出来我可要踹门了！” “哎。” 柳飞走到她身边，善意提醒道：“她们肯定趁着这段时间往外跑呢，现在把门打开，说不定还能抓到一个跑得慢的。” 跑路的黄队一听，彼此对视一眼，还是顾星华先说话了：“导演是给柳飞姐剧本了吗？” 她此刻是多么期望节目组有制作剧本这个东西，让她们平平安安地跟着节目组的流程来，免遭红紫联盟伸来的毒手。 听到开门的声音，顾不得闲聊了，三人连忙冲了出去。 房间里哪还有人影，摄像大姐都蹬着窗户跳出去了。 林鹰回头佩服地说：“还得是你，这心理拿捏得好。” “快追！”周辰跑过去的时候，顺便拍了一把林鹰。 黎至吸取上次的教训，这次不敢留在原地，也跟着追，柳飞和万松雪紧随其后，她俩除了出出主意，现在倒挺划水的，不敢靠得太近，谁知道黄队会不会绝境反杀。 终于在跑了两圈后，堵到了黄队三人。假如祁知远知道此地又发生了长跑比赛，她肯定会因为自己跑远了，一时半会回不到大队伍中而感到庆幸。 “啊啾！” 走在路上的祁知远突然打了个喷嚏，她有些奇怪地摸了摸鼻头，纳闷地嘟嚷：“这大夏天的我怎么打喷嚏，鼻子里进东西了吗？” …… “我错了，我错了姐。” 唐斐企图话疗，但林鹰铁石心肠，叫队友把唐斐架住，弹弓对准她，“抱歉了小唐。” 她怕离远了打得会痛，离得很近，弹弓也没拉开多少。 唐斐被击中，低头看去，颜料在白衣服上留下清晰的痕迹。 导演又举起了她的大喇叭：“唐斐淘汰！” “等一下等一下，”顾星华举手，“我申请使用恢复卡。” 她们看过这三张卡的详细作用，恢复卡可以恢复一名已经淘汰的队友，至于防守卡，只会给你一件有使用时长的雨衣，顾星华情急之下，决定先把队友拉起来。 导演拍了拍大喇叭，说道：“可以！唐斐第二滴血——” “什么第一滴血第二滴血的，再打一次不就完事了？”周辰手拿弹弓，弹药已经做好了发射准备，她悄悄地过来，导演话音未落，她就给唐斐来了一下子。 这一下，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导演：“？” 副导演低声说：“坏了呀，咱们没给复活设置无敌时间。” 这句话成功被现场的麦克风收录进去，临时更改规则已是不可能的了，唐斐欲哭无泪，被工作人员带到一边的观战席。 “就靠你们了。”她沉重地望向顾星华，“你们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向世人证明，我们不认输……就是现在！快跑！” 趁其不备，唐斐一把抱住林鹰，像只树袋熊把人缠住，还用另一只手抓住周辰的衣服。 “这是我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你们快跑！” “我们不会忘记你的，唐姐！”顾星华感动地喊道，推了一把嘉宾，“你去那边，我跑这边，咱们分开跑！” “别忘了我们还有一个队友。”周辰一边挣扎，一边说道：“黎至，追顾星华，她跑得不快！” 黎至深吸一口气，追了上去，在后方呼喊：“顾前辈你等等我。” 而唐斐制作的水枪，因为大幅度的动作，从身上掉了出来，滚了两圈，滚到了柳飞的脚边。 柳飞俯身拾起，和万松雪对视了一眼。 第76章 有话好商量 紫队拿到了武器，场面就截然不同了。 周辰连退三步，躲在摄像大姐身后，试图找到一丝转机：“老柳，不对不对，柳飞姐，咱们有话好商量，说好的联盟先淘汰黄队。” “柳飞姐，你和我们联盟，我们绝对不动手，这把恩怨局先打红队。”唐斐有样学样，给自己的队伍力争帮手。 “柳飞姐，万姐，你俩想想！”林鹰十分的脑子，用出了十二分的运转速度。 “我们淘汰之后，紫队不就被动了吗，但假如是我们红队淘汰了黄队，那只有你们有进攻权了，从这个角度来看，咱们的联盟是不是有必要的？” “嗯……”柳飞略一沉吟，咧开嘴角，笑道：“不好意思，我还是觉得小唐说得对，这把恩怨局。” 说罢，她举起水瓶。 万松雪伸手将她拦下，“大飞，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别看林鹰这样，她说得有道理。” “我这个人最不想听道理。”柳飞作势要洒水。 万松雪拦腰抱着她，呐喊道：“大飞，大飞你冷静一点啊！” 她俩还玩上了。 唐斐内心一阵绝望，天要亡黄，只希望队友能逃脱这一劫，跑得飞快的飞行嘉宾能躲到这一轮结束，最好是让红紫因为找不到对手而内部消化了。 与此同时，黎至和顾星华在追击中，顾星华跑路没看脚下，意外绊倒。 “抱歉顾前辈。”黎至伸出手来，将顾星华拉起来，拍了拍她后背沾的灰尘，“还好吗？那个，导演组……” 黎至看向跟上来的工作人员，说道：“看一下顾前辈，有没有磕到哪里，她摔倒了。” “我没事。”顾星华苦笑着摇摇头，“不用看了，就当我淘汰了。” 她干不来胜之不武的事情，因为发生了意外，黎至一时半会也不会好意思再说游戏内容，那就纯粹是在拖延时间了。 顾星华挺坦然的，看向工作人员，对她们颔首，“可以喊了。” 黎至很钦佩，和顾星华击掌握拳，不必说多余的话，尽在不言中。 “顾星华，淘汰。” 另一边的几人听到了淘汰信息，现在只差最后一名飞行嘉宾在逃窜中。 体力总有耗尽的时刻，不至于一直都追不上，经历了一次考验的红紫联盟重新出发，顺着李青锋逃出去的那条路寻找。 “我们现在往……”周辰打开地图软件确认了一眼位置，“……对，我们在往那里去，有新的消息我再告诉你。” “那我也过去了，电话联络。”黎至挂断了和周辰的电话，她们定好了地点会合。 走在路上，碰见了同样去找队友的祁知远。 “祁姐。”黎至向她招手，“这儿呢。” 祁知远累得气喘吁吁，拿着热心群众给她的扇子，到黎至身旁，给她扇了两下风，随后靠在树上，说道：“累死我了，我走了半天，终于到大门口了，结果队友说去别的地方了。” “咱俩应该要去同一个地方。”黎至接过扇子给她扇风，忍不住调侃道：“祁姐你这身体素质不行啊，别熬夜打游戏了，没事就跟我去健身房吧。” “我走两步路都累成这样了，去健身房？”祁知远连连摆手，“我怕累死在健身房门口，还是打游戏更适合我。” …… 和队友碰面后，时间已所剩无几。 追不上，根本追不上。 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柳飞一脸无奈，“年轻人就是身体好。” 听得祁知远莫名心虚，黎至清咳一声，她没跑过柳飞，但柳飞也没抓住她，挽尊了自己体育好的人设。 “时间到。”导演有些哭笑不得，叫工作人员送上新的任务卡，“第一轮警报结束，无队伍胜利，接下来有请大家前往下一个地点获取任务道具。” 都快跑到山上去的李青锋也得到了工作人员的提醒，她倒也不是一直在跑，就是人高腿长跑一会走一会，把人甩得很远。 “老师，您作为黄队最后一名幸存者，需要先完成队友的复活任务。”工作人员递来卡片，“请前往任务地点，您的队友正在等你。” 节目组为了增加游戏难度，早在游戏开始前就收走了嘉宾的钱包，李青锋在兜里翻了半天，找出了两个硬币，准备坐巴士去。 在唐斐和顾星华被淘汰的时候，就被带到了水上乐园，两人闲着没事，蹲这儿玩了半天的套圈。 水上乐园比天文馆那边的人要多一些，有路人拿着手机拍照，拍到的全是两个人一直没套中的窘境，蹲着扔，白鹤亮翅扔，一个圈都没挂住。 “这圈绝对有问题。”顾星华一脸尴尬，“咱俩视力这么差吗，这都瞄不准？” “你别带我，我腱鞘炎手抖。”唐斐心虚地看向另一边。 神秘的老板在旁边乐开了花，这是老熟人了，唐斐恼羞成怒，瞪了她一眼，“你还笑，你等我找到外援的。” 她跑去找最近的粉丝寻求帮助。 套圈活动是节目组安排的，老板自然也是工作人员，不过里面的物品从一开始的弹药和道具卡，增加了不少水枪雨伞之类的东西。 唐斐想要那个水枪，比弹弓好使多了。 在前排拍照的路人年纪不大，看起来还是学生，自告奋勇，拍着胸膛保证自己是老手，肯定轻轻松松拿下。 “但是……”路人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要是套中了，你能不能跟我合个影？” “区区合影不在话下。”唐斐指向顾星华，说道：“你让她给你吹拉弹唱都行。” 顾星华一闭眼睛：“行。” 顾星华会吹唢呐这件事情快成为她人生的另一个锚点了，之前都是上音乐类节目表演一下，自打这个节目让她街头吹喇叭卖艺，一切就不一样了。 已经是同行录歌，以为喊她和声，结果是叫她来负责器乐的程度了。 路人很快就帮忙套中了水枪，唐斐询问了一下她愿不愿意，得到了路人的同意后，拍了一张她们与水枪的合影，并在博客艾特了这位路人。 唐斐还做了一点小小的p图处理，在顾星华的头顶加了一个箭头，并配文：“图中某人扔了十分钟，中了一块石头，我不说是谁。” 第77章 天杀的柳飞还在追我 “在规定时间内，使用飞镖扎破所有气球，即为挑战成功。”神秘的玩偶服工作人员递给李青锋飞镖，转头对着镜头挥了挥手。 唐斐和顾星华都来给队友加油了，她俩举着水枪应援：“加油啊青锋，全队的希望。” 李青锋深吸一口气，任重而道远，“我准备好了。” 工作人员按下计时器，她先扔了几个试试手感，飞镖扔中是很简单的，难在气球太多，并且只有一分钟时间。 第一次挑战失败，时间用完了，还差十几个气球。 第二次，李青锋准备双手扔，可左手准头不好，废了许多，再取飞镖，时间浪费了。 “不要气馁。”唐斐乐观地为她加油，“这次重出江湖，一定把她们拿下！” “好。” 李青锋甩了甩胳膊，总结了前几次的经验，这次她从侧方扔，只要力气够大，一只飞镖能同时扎破多个气球。 这次挑战成功了！ 顾星华跑过去和李青锋击掌，“这个队没你得散，小唐姐不靠谱。” 唐斐说：“谁在诽谤我。”她问导演组，“还有任务吗？我看到红队她们过去。” “有。”副导演在这边，她说道：“但是你们提前做完了，第二轮警报还有一会儿，你们自己去玩吧。” 李青锋头一次录综艺碰到这种情况，节目组不想思考，任务做完了让嘉宾自由发挥。 她被唐斐带走的时候，还在疑惑地问：“这样真行吗？” “能出戏就行。”唐斐说道：“综艺嘛，最重要的是镜头。正好快中午了，我看到有卖关东煮的，你们有钱吗？” 李青锋摇头道：“没了。” “我有。”顾星华从手机壳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贼兮兮地说：“我偷偷藏的，导演不知道，咱们去吃点好的。” 而另一边红紫二队到达了套圈任务点。 林鹰尝试了，失败，把这事怪罪给手感：“这套圈的手感不对，太软，自己就弹开了。” 柳飞若有所思，周辰凑过去怼了她一下，“老柳，想什么呢？” “我在想……” 她们说话时，唐斐吃着关东煮，还拿着两个皮蛋，悠闲自在地路过，“哟，忙着呢。” “怎么只有你们几个人，”顾星华问道：“那谁，黎至还有祁知远呢？” “那谁？”万松雪悄悄出现在她背后，“小顾，那谁指的是我吗。” 顾星华吓得手一抖，“没有没有，怎么可能，万姐咱什么关系我还能把你忘了，我说导演，导演去哪了。” 导演就坐在旁边吃酸辣粉。 导演：“？” 黎至她们也是去买吃的了，跑了一个上午，体力消耗大，都有点饿。 顾星华还想凑热闹，被唐斐推走了，唐斐跟她讲：“一会儿第二轮警报，小心她们又围攻咱们，还是快点走了好。” 套圈任务最终红队拿到了一张道具卡，紫队拿到了雨伞。 导演吃完酸辣粉，看看时间，抄起自己的大喇叭。 “第二轮警报开始。本轮紫队攻击黄队，黄队攻击红队，红队攻击紫队。” …… 红队不想防守，想要借助紫队先淘汰黄队，紫队不想现在就和红队发生冲突，打算找到黄队再谈别的。虽然过程有偏差，但结果和第一轮一样，又是一次集火黄队。 “好惨啊。”唐斐忍不住感慨，“我们黄队好惨啊。” 她向后方喊道：“柳飞姐，你别追了，刚吃完饭不宜有大运动量。” 柳飞揣着兜，慢悠悠地跟着，“你别害怕小唐，我是来谈合作的。” 和柳飞一起行动的黎至脚步一顿，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 扮演工作人员客串的池境明和俞识玩得不亦乐乎。 两人在导演的面包车附近，俞识不知道在和谁发消息，池境明和导演闲聊。 “这是我们家的赞助吗？”池境明摸着下巴思考，说道：“懂了，黎至带资进组没得洗。” “你们家的赞助哪哪都是。”俞识笑道：“要不下次黎至再拍戏你就去跟剧组说一声，多加点像这种吃瘪，咳咳，挑战难度很高的桥段。” 身为黑粉，就要有黑粉的职业素养。 “我觉得可以。” 池境明凑过去，好奇地问她：“你和谁发消息呢？” “我妈。”俞识摊开手机给她看，“问我晚上还回来吃饭吗。” “我叫我妈把凯姨约出来，晚上一起吃饭怎么样？” 突然一声听起来有点惨的声音打断了她俩聊天，随即就是一阵狂风吹过，黎至脚底抹油从她俩眼前窜了过去。 “不是吧柳飞你还追我！” 像上一轮林鹰说的，这游戏最重要的是主动权，淘汰了黄队，那紫队就被瓮中捉鳖，最优解是联合黄队，先除掉能淘汰自己的人。 红黄恩怨局，唐斐很快就和柳飞达成共识，第一件事就是追杀黎至。 黎至见状不对，拔腿就跑，仍然被柳飞追上。 看呆了观战席的池境明和俞识，池境明绷不住道：“这表情包第三弹不就来了吗。” “别追我了，再追我动手了啊。”黎至掏出弹弓。 她尽量不往人多的地方跑，避免撞到游客路人，这里场地开阔，唐斐还没追上来，柳飞稍微慢下来，保持安全距离。 导演组的车跟了上来，池境明下车凑热闹。 “我来了我来了。”唐斐没一会儿也跑了过来，“你俩跑得好快。” 柳飞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堵着这边，你去绕后。” 往外跑的路都被她俩压住，黎至逐渐被逼到贴墙，唐斐冲上来想抓住她的手，黎至正拿着弹弓，弹药藏在手心。 场面一时之间很混乱，黎至秉承着带走一个的想法，弹药脱手打到了距离较近的柳飞，唐斐反应很快，不过水枪她给顾星华了，干脆把弹药拿出来撒颜料。 “好精彩。”池境明忍不住拍手，“好一出同归于尽。” 俞识捂着肚子笑，“这下得喜提心理阴影了哈哈。” “柳飞，黎至淘汰。”导演说的时候都感觉在憋笑。 黎至下场后走了过来，恼怒道：“你俩还笑。” 第78章 闪一秒主线任务 厚厚的黑帘将室内每一扇窗都封了起来，前厅时不时传来虚弱的闷咳声。 墙角已生出了更多苔藓，覆盖掉了各种痕迹，长了多足的虫子从这一边爬到了另一边。 “眼睛还疼吗？” 严谨行往前厅瞥了一眼，拉扯着窗帘，一层又一层地把阳光堵死在外面，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骂道：“一天到晚就知道眼睛疼，疼得没完没了的，我看你装的吧。 跟你住在一起，我都要长青苔了！” “啧。”在前厅安慰人的秦庆拍了拍裤子，牵起严浩渺的手，放在沙发边缘，“沙发在这这呢，你自己坐一会儿，我去和你姐说两句话。” 周宁彦靠在门边，叼着烟，挑了挑眉毛，说道：“家务事啊，你这么闲得想管？” 她低头搓了两下打火机，没搓出火星子，严谨行一言不发，递给她一个商店五毛钱能送俩的塑料打火机。 周宁彦心安理得地接过来，不想多问她们姊妹的感情状态，随意打量了一下屋内，说道：“下次能不能把血点子处理干净，菜刀那个木头柄应该再换一个了。” “我哪有时间处理得那么细，我还想着出血量不多无所谓了。”秦庆走到严谨行身边，问道：“最近生意怎么样？” “……”严谨行短暂地沉默了一秒，“还行。” 周宁彦不想听，转身往客厅去，“你俩聊着吧，我去前面看看。” “别欺负人家妹妹，你那烟赶紧熄了。”秦庆和她说了一句，又问严谨行：“妹妹眼睛最近不太好吗，我看刚才有点光线她就说眼睛疼。” “嗯。”严谨行拘束地扯了两下窗帘，低声道：“她眼睛就那样，隔三差五就难受。” 室内的沙发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没什么新东西，一般沙发正面都会放一台电视机，她家连电视柜都拆了，贴墙的一侧不放杂物，光秃秃的墙壁上只有钉痕，还有拔不出来的钉子，被锤弯进了墙里。 在沙发上坐着的女孩双眼无神，没有焦点，只是空洞洞的棕黑色，茫然地眨动。 周宁彦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女孩的眼睛跟着移动，周宁彦取下烟把手背在身后，抬了抬下巴，好奇问她：“能看见影子吗？” “能看见一点点。”女孩轻声回答。 “那还有得治。” 她转过去和厨房里那俩人说：“聊那么多有的没的干什么，你妹妹的眼睛，我们能出钱治，除此之外也会留一笔让她能好好生活的钱。” “……” 严谨行说：“干嘛找上我呢？” “你比较合适，而且那天出现过。”周宁彦说道：“你不需要这笔钱吗？就算不想治她的眼睛，这笔钱也够你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她环视一周，视线落在外面，意思很明显，“……别去卖烤冷面了，一点也不好吃，还不如之前卖炸串。” 这些东西最后都要进她们的肚子，路边摊是不可能的，这个水平做路边摊是要被唾弃的，但在工作之余兜售给同事就很容易了。 大家都知道严谨行有一个眼盲的妹妹，平时会照顾生意，那边的姐妹不是秦庆和周宁彦负责，据知情人士所说，她们那些人已经有了看见烤冷面就想吐的冲动了。 看出严谨行的迟疑，秦庆说道：“你要是不想治疗你妹妹的眼睛，也不会在母亲去世后依然照顾她吧。” “你非要说这个？”周宁彦压紧眉头，瞥了她，又把视线移向别处，手上的烟灰烬滚落，她低头掸了掸烟灰，抬起来抽了一口。 秦庆一脸无辜地摊手，那副表情像在说“那怎么了”，没说出口，因为周宁彦忙着抽烟，不想细聊，根本不看她。 严谨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抬头说：“……我再想想吧。” “其实蹲不了多长时间，多蹲几年我们多给你几年的钱。”秦庆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然你考虑一下，你要攒多久才能攒这么多钱？” 严谨行没说什么，闷声应了她，跟在后面。 秦庆推开后门，抬脚刚准备大步跨过门槛，周宁彦就在她身旁，无语地压了一下她的后背，说道：“低头。” 今天总算没有被门楣磕到，秦庆转头瞥了一眼门框，扶着额头，低骂了一句她经常挂在嘴边的抱怨话。 “这门就不能做得高点吗？” “只要求门吗，你记得弯腰低头看路不就行了。”周宁彦说：“这三个哪怕你记得一个都不会次次撞头。” 两人走到车边，周宁彦坐在副驾驶，秦庆从车前绕过去，拉开这侧的车门，看着周宁彦问道：“你干嘛不让我提她妹妹，她要是在乎她妹妹，肯定不会拒绝。” “我没不让你说，别当着我面说就行。”周宁彦没什么文明行为，随手把烟头扔出去。 “我对别人家的家长里短不感兴趣，也不在乎她到底想不想治好她妹妹。 严谨行要是想要这笔钱，她就不会答应，不想要，害怕被她妹妹花了自己拿不到，就不会。” “你有点太愤世愱俗了。”秦庆坐到驾驶位，关上车门，说道：“严谨行要是不想治她妹妹的眼睛，这么多年怎么一直累死累活赚钱。” 周宁彦揭开手指上的纸胶带，重新缠了一圈。 “你也有点太自以为是了。”周宁彦无所谓道：“我只是不好奇，觉得浪费时间，你要是习惯这样，每次都先打探家庭情况，下次你说完了我再进去。” “算了吧。”秦庆觉得还可以理解，没在这个话题上多说，转而问道：“中午吃什么？” “都行，我没食欲。”周宁彦突然说道：“要不给二姐带一份烤冷面回去？” 秦庆一愣，片刻后反应过来。 “不是。”她砸了下座椅，不可置信地笑着说道：“等会儿，吃烤冷面吃到想吐的那个不会是赵远山吧？” 周宁彦一下子破功笑了起来：“就是她。” …… 严浩渺仍在沙发上，严谨行一言不发，拿着拖把去厨房拖地，处理边角的苔藓和血迹。 “姐？” 严谨行拎着拖把出来的时候，严浩渺轻声喊她。 严谨行顿步，但严浩渺不再说话了，反而更加刺激到她，严浩渺先是听到了重物落地的声音，随后感觉到有人靠近。 “我不可能因为你那双眼睛，把我自己的人生搭进去。”严谨行揪住她的衣领，骂道：“你别想了，你瞎一辈子吧！从小妈就向着你，现在你又要靠我供着养着，你还指望什么？” 严浩渺沉默地垂下眼帘，严谨行放开她，转身去拿扫帚，听到了严浩渺轻声说：“我没这么想，我只是不想你离开。” 第79章 黎至本人点了个踩 黎至在楼梯拐角找到了任务箱子，默默从箱子中拿出了手持礼花，还挂了张卡片。 周辰拿起卡片念道：“礼花，使敌人眼花缭乱，偷袭型武器。” “这有什么用。”黎至空挥了几下，“开礼炮的时候偷袭吗？” 比较鸡肋，但手上的道具太少，还是拿着了。 第二轮警报依然没有决出胜者，最后一轮警报选择在一栋大厦内，楼层里已经被提前清空了杂物，放置了许多任务箱子。 三队各占一个区域，成功将本队的旗帜插在胜利区域的队伍视为成功，任务时长三十分钟，现在各队都在寻找道具，等待警报响起。 找箱子的时候意外遇到祁知远，黎至闲着没事，给她表演放礼花，嘴动配音：“砰！炸了。” “你好幼稚，看我的。”祁知远伸手抓住眼前的彩带，打了个双层的蝴蝶结，很标准，就像礼物盒子上的那种，递给她说：“怎么样？” 黎至沉思了片刻，想把蝴蝶结塞进喷筒里。 “你这是一次性的吧。”祁知远凑过去研究，敲了敲筒身。 这时候警报声从楼里的广播响起，吓得祁知远往后一跳，后知后觉意识到这轮阵地战，没有彼此进攻的环节了。 黎至不研究了，和祁知远结伴往任务点去，路上倒也不着急，看见了箱子顺手翻翻，等到了地方，除了各自的区域外，中间部分放了许多机关障碍。 她们摸鱼划水，导演等了好久，人员终于齐了，她才好说规则。 “每队各有三把旗帜，越过机关，将旗帜投进对方队伍的箱子里，最终占领区域多的队伍获胜。” 大家仔细一分配，自己队里不留人是不行的，两人进攻一人留队，留队的那个人体力要好，红队这边的分配是林鹰留下，乐呵呵地挑衅紫队留下的柳飞：“你过来啊。” 祁知远盯着面前的一道道关卡，认命地开爬，除了基本的跨栏，还有跨栏加趾压板这种惨无人道的东西，甚至有泳池独木桥，一看就十分适合暗害别人下水。 “这是人能研究出来的？”祁知远望而生畏，不想跳那个跨栏，垫着趾压板，跳到趾压板上不得痛死。 她这边磨磨蹭蹭，另一边已经有人在过那个独木桥了。 李青锋水性好，直接下水游过去，她手比较干净。 另一位水性好的周辰小手就不太干净了，直接伸手把别人拽下来，万松雪不擅水，但会游泳，被拽下来以后，气得绕着泳池游着打她，偏偏追不上。 黎至看得连连扶额，混乱的场面当中，她不急不躁，趾压板这一关，她硬是把两块拼起来的趾压板推开一道缝隙，踮着脚过去的，到了泳池，她默默从旁边走过去。 仍在独木桥上坚持的唐斐：“？” 都怪周辰，一上来就围着水转，把她们都误导了。 黎至对柳飞稍微有点心理阴影了，没敢过去，去的是黄队那边，顾星华看她过来，攥紧了手上的道具，根本不知道有什么用的礼花。 还是黎至之前玩的那个同款。 顾星华给她放了个礼花，忍不住道：“导演啊你就不能放点好的道具，这是什么啊！” 万松雪见黎至已经到了，不追着殴打周辰了，连忙游上去，准备在红队动手之前，抢先占领红队。 林鹰有点汗流浃背了，除了紫队，黄队的人也到了，这把恩怨局，红队成集火目标了。 周辰赶紧回来守家，喊话黎至：“加油啊就靠你了。” 顾星华也喊：“我打不过啊怎么办！” 时间只剩下七分钟，导演特地放了个计时器。 唐斐也回去帮忙，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黎至这家伙长得真的高，又高又壮，除了有点跑不过柳飞，但柳飞在她们嘉宾中是体力特别好的，紫队让柳飞守家就是有自信柳飞能挡下她们，结果根本没人去管紫队。 对抗游戏完全变成了竞速游戏，黎至突破两人的防御，将旗帜投出，与此同时，万松雪这边也抓住了机会，计时归零，导演宣布：“游戏结束！” …… 几位下水的嘉宾披着浴巾，万松雪还在对周辰指指点点。 “今天的胜利者是红队，恭喜红队。”导演继续说道：“但由于我们经费紧张，没做奖杯，所以获胜队伍每人发一箱泡面。” 导演忍不住笑，咧着嘴角，抬手说：“接下来有请我们的工作人员颁发奖品。” 柳飞转头和林鹰握手，笑话她：“恭喜恭喜，实至名归。” “我有不好的预感。”万松雪说道：“别下期拍个什么一箱泡面走遍柳垣。” 唐斐双手撑着桌子，昂头看，主要看泡面牌子，一边说：“总感觉有人真相了。” 录完最后一个镜头，收工。 已经是傍晚，导演请大家吃饭，周辰还念念不忘这箱泡面，说道：“要不咱们就吃这个吧，口味还挺多，不够吃再泡一盒。” “我吃不上了，我先走了。” 黎至笑着和大家告别，还和六位嘉宾彼此都留了手机号，祁知远也想走，被导演拽住，“忙什么啊祁老师，吃完饭再走。” 想回家睡觉的祁知远，无奈地被拽去聚餐了。 黎至换回自己的衣服，和池境明她们下楼坐车。 “又是我来当司机了。”黎威的手搭在车窗外，敲了敲车门，“境明，阿识，走，姐带你们吃饭去。至于黎至，你爱吃不吃。” “啧。”黎至道：“怎么又是你。” 嘴上虽然不客气，黎威主动下车帮她开车门，手上也不太客气，把黎至塞车里。 “本来我是想接你回家的，考虑到你累一天了，还是请你吃顿饭，下周咱们再回家吧。”黎威扬了扬下巴，“快说谢谢你媎。” “谢谢你啊七彩阳光。”黎至拧她车钥匙。 “哎你等会儿。”黎威急忙忙地冲回主驾驶，“放下我的钥匙它是无辜的。” 池境明坐在黎至的后面，拍了拍她的肩膀，“合个影。” 她顺手把俞识拉过来，三个人合影留念，她转去发博客。 “什么事啊神神叨叨的。” 黎至翻出手机打开博客，一刷新就是池境明的新消息。 “已跟完录制现场，黑粉请放心。”那张照片就发在这条博客。 黎至转发并评论，发了一句：“黎至本人已点踩，请粉丝放心点。” 俞识刷起了表情包，她俩在评论用表情包对线，池境明又发了一条新博。 “我今天还看到了很多品牌，你们这个真的不打算请黎至吗？”池境明紧跟着艾特了好几个品牌方的账号，毫无例外，都是她自己家的牌子，这些品牌还没有代言人，池境明发博客之前特地问了一下。 她问的都是大品牌，在集团中也是比较重要的，再说因为是旗下品牌的缘故，找代言人这件事情需要问过总司，所以池亦旭的秘书很清楚这些品牌的状况。 黎至反手对池境明指指点点，一边说话一边评论：“不要加班啊。” 池境明笑着捏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不忘回复：“求求你了我和阿识都想看你的海报。” 第80章 喜提加班 自家人出来艾特，平时比较活跃的几个品牌账号都特地来转发，像那种平时就很高冷的也没办法，池境明这里她本人的粉丝不多，黎至粉丝把这当成分享站，在评论里起哄让她加班。 评论里也有凑热闹的路人真心实意地感叹：“突然意识到池少好有钱，听说最近池家还控股了一个国外的老牌奢侈品，没人不想有这样的朋友吧。” 黎至默默留下一句：“我不想。” 粉丝哈哈大笑，没人觉得池境明在开玩笑，池境明是真的想给黎至找点业务，她开口了，品牌方应该不会拒绝，黎至只能惨痛加班。 黎至之前拍戏很少，只有一些客串，别说这些广告和综艺，真的不爱露面，今年复出，第一部戏是电影的女一配，第二部就是最新的电视剧，她倒不怎么出演主角。 有过合作的导演在发布会采访里说过，有想让黎至担任主角的想法，但试镜时发现以黎至的气质，她很适合出演和主角分庭抗礼的一配角色。 因为出演主角，气质和演技方面的优势，很容易就压制了其她角色，对于导演来说非常挑战业务能力。 同样的话许霖导演也讲过，按照演员风格来说，黎至和祁知远的角色应该调换，只是祁知远如果在女一配的位置上，她会被黎至压制角色，无法发挥女一配应有的剧情责任。 最后才把女一配给了黎至，祁知远试镜的是女二，李青锋的那个角色，后来许霖觉得黎至女配，祁知远刚好能饰演女主，这样两人的气质不会冲突。 黎至她们吃饭的时候，热搜榜上悄无声息地刷新上来一位，最开始挂在末尾无人注意。 等她们吃完了，这条热搜已经在榜七了。 “快看热搜是好评。”黎至抬手搭在池境明的椅子上，点她放在桌上的手机，轻松破开锁屏密码，划到博客热搜榜。 自从池境明获得人生第一个电子产品——幼儿园时期的电子手表，所有密码就没瞒过她和俞识，看见黎至记住了她手机的密码，池境明居然有些感动。 “太好了你把我密码记住了。”池境明说道：“不用担心没人删我浏览器记录了。” 黎至一顿，小手一抖，点开了浏览器，“你到底看什么了？” 池境明没有阻止的意思，俞识随口道：“我记得上次我看见的时候，她在搜考试作弊最安全不会被发现的方法。” “她二十分钟前搜的是，表情包制作三大要素……”黎至连退两次，退回主页面，“我们还是看回热搜榜吧。” 池境明轻咳一声，“这不是灵感有点枯竭，我去看看圈内前辈做表情包的思路。” 就这么一会儿时间，本条热搜从榜七直升榜四，池境明一字一顿地念出来：“池少，最强经纪人。” “谁啊这么慧眼识珠，我以为会写个什么头号黑粉。”池境明乐呵呵地点开热搜，看大家发的帖子。 也有平时不关注演艺圈这些的路人误入热搜话题，留下评论：“池境明我认识，池家虽然是新兴富豪，但真有钱啊，黎至是拍戏的那个吗，这个姓听着好耳熟。” 黎至粉丝又开始演反串了，寥寥数语当复读机，把黎至描述成了一个贫穷的，需要朋友接济的破产有钱人，什么姓氏，姓黎的多了去了。 “黎至读柳垣一中，住柳垣郊外，这能有钱吗，孩子没钱，只好复出拍戏赚钱了，多亏池少救济。” 黎至看完了当场就把手机扣过去了，黎威看得直乐，拍手称好：“对对对，就这么说，阿至勇敢飞，出事自己背，你放心去吧，周一步行去学校，狠狠地装一波惨。” 池境明笑得最大声。只能说黎至的热搜都带点阴差阳错，粉丝没个正经的，上一次是盯着热搜的对家被带了节奏，这次是无辜路人询问：“真的假的？听别人说黎至背景很夸张诶。” 黎至不愿再看，风评被害，觉得加班在向自己招手，俞识偏来雪上加霜，绕着她的椅子，左右走位，营造一种左右双声道的氛围，为她读评论。 “因为黎至是新演员，接不到什么广告吗？” “黎至账号上的豪车名表大房产其实都是租的。” “黎至这么穷吗？和池少俞识她们玩到一起的人不会吧。” 这些评论甚至乍一眼都看不出谁是反串。黎至听得恼火，夺走她的手机，佯怒道：“你不要读了，我自己看。” “好好好。”俞识任由她拿走自己的手机，站在黎至身后，捏了捏她的肩膀，时不时指出有意思的评论。 池境明把自己的椅子拉过来，跟着一块儿凑热闹。 眼尖的粉丝很快就发现黎至点赞了一条内容是“黎至还得上学不接广挺正常”的评论，这下粉丝串得更起劲了，纷纷谴责黎至工作态度不端正。 虽然她连个娱乐企业都没签，经纪人到现在还被粉丝认为是半个池境明加半个俞识。 戏剧性的是，部分路人真被粉丝忽悠瘸了，大数据一搜索发现完全不是那回事，还得是另一波知情的路人来回答，解决粉丝留下的烂摊子。 “不要信粉丝的胡言乱语啊，相信你们搜索出来的东西，眼熟这个姓完全是在历史书上见过太多次了。” 黎至现在特想给这条点赞，又不想表现得过于急切，搞得她特别不喜欢接通告似的。 黎威吃完饭也不走了，留这儿刷热搜玩，刷新手速比黎至都快，叹气道：“结果你是装穷，媎是真穷。” 粉丝可算不闹了，正正经经解释起来。 “黎家老牌豪门了，具体多老，请查询靖朝寿命，在中学历史书上能写五页那种老。” “真的只有五页吗？”俞识回忆了一下，“我记得，咱们的历史书上好像有七八页，还有必背的知识点。” “考试的时候阿至还答错了。”池境明笑道：“当时历史老师的表情特别好玩。” 那副表情可以用一句话概括，历史老师大概想问“你姓黎还是我姓黎”。 “你把那道题问黎威她也答不出来啊。”黎至指向黎威，问她：“建元三十七年，摄政王襄王死前亲自嘱托了墓志铭，请问墓志铭反映了当时什么？” 第81章 闹人了 黎威一愣，用手指着自己的脸，“你问我？我早忘了，襄王，当了皇帝的那个吧。……她墓志铭写的什么，是不是很长，然后还写了很多吃的？” 黎至点了点头，黎威回忆了片刻，迟疑着道：“表达了当时……山珍海味很多，厨师手艺很好。给后代列了一份贡品清单？” “你看。”黎至摊手，“我就这么写的，我还写了她肯定觉得野鸡特好吃，老师说和标准答案不一样，不让我过。” “没准儿还真是这一回事。”俞识笑道：“不然干嘛把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全写上。” 饭后闲聊一会，回家的路上有品牌商致电黎至，池境明一看就知道是池母又在悄悄把关，是她艾特出来的那几个品牌里体量最大，影响力最广的。 品牌商态度也很显然，不用管其她人，只要黎至答应，这份代言就肯定拿下，一直在夸自己家的产品如何好，那架势仿佛黎至不同意接受，待会儿就得换下一个品牌商来谈了。 黎至谈完后挂断电话，一脸幽怨地看着池境明，“都怪你，我推到下周再拍宣传了。” “作为经纪人当然要给自家艺人拉业务。”池境明不好好走路，勾肩搭背，仗着肩宽手长，站中间同时搭两个人。 回家的路不远，她们就步行回去当消食了。 “听阿识说你们挑了一个能拍恐怖片的别墅关刷新任务的那个。”池境明说道：“今天阿识没空，明天咱仨去那边看看？” 黎至敏锐地察觉她的兴趣不在此，挑了挑眉毛，问道：“真的只是想去看看？” “她是想去布置房子。”俞识无奈道：“我说了还有挺多道具堆在那里，明姐说正好布置恐怖场景拍照片。” “哈哈，闲着也是闲着嘛。”池境明笑道：“我前两天看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恐怖片，我看能不能复制一下。” …… 次日一早她们就出发了，这一路上越发荒无人烟，池境明敲了敲车窗，忍不住说道：“黎威姐是怎么找到的，我都不知道柳垣还有这种地方。” 车辆从主干道驶下，转到一条绿化过于好，路面破旧的小路，正值夏季，周围的森林郁郁葱葱，树冠繁茂荫蔽，路上的光线不亮，断裂的树枝横七竖八地躺在道中间。 池境明下去清理，树枝丢进森林里，炸出一堆飞禽走兽，四散奔逃，她抬头看天空展翅盘旋的飞鸟，挠了挠头，“你们上次来的时候有这些树枝吗？” “有，但我拿走了。”俞识下车伸了个懒腰，不在意地说道：“这边平时都没人来，可能是哪个倒楣家伙被缺德导航引过来了吧。” 往深处行驶，逐渐飞禽走兽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不知是什么东西，在林中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时而出现类似啄木鸟啄木头的钝器敲击声音。 站在别墅门口，大门倒了一边，院子里长满杂草，在正面看，整个别墅大大小小的窗子被木板封死，外墙掉下漆皮，暗红色的木质门没有掉色，颜色反而格外地深沉。 “这木头能封得住什么啊？”池境明拿着钥匙，一边上前开门，一边吐槽：“随便撬两下就能拿下来了吧。” “不知道。”黎至把车停进院子里，下了车昂头打量这栋房子，“黎威说不是她钉的，是当时剧组拍电影的时候为了氛围钉上的吧，钉得还挺结实。” 俞识是最后一个进去的，她回头瞥了一眼森林，那钝器敲击的声音还是会时不时地响起，她皱了皱眉毛，低声说：“这附近有啄木鸟吗。” “阿识你在看什么呢？”黎至转身拉过她的手臂，“快进来，你去过楼上没有？黎威说她卧室没给剧组开放，咱们找找有什么好东西去呀？” 黎至晃了晃钥匙，池境明特别雇佣了一个鬼屋设计团队，买了不少道具，正在打电话喊她们过来，闻言拿远手机，悄声说：“带我一个。” 三人上了楼。 这地方落满灰尘无人打扫，池境明又叫了一伙清洁团队，特别说明了别墅的面积，来的人少了可能会比较累。 尘封的房间一打开就是灰尘扑面，窗户都封着打不开，俞识咳嗽了两声，灰尘落了下去她们才小心翼翼地走进去，怕带起呛人的灰。 黎威兴许不是个会丢三落四的人，不过这毕竟是度假用的别墅，有很多她不在意的东西，就扔在别墅卧室里了。 其中比较有价值的是一块手表，这要是换成黎威财产状况恶劣的时候，这块表早拿去卖了，别看放在这种地方没人管，它的指针照样能动。 时间好像不太准，不过没人在意，俞识把这块表扔进了在楼下找到的塑料袋里，和其它杂物堆放在一起。 她们看了所有的房间，后知后觉想起，这地方还有一个活人，关在地下室的阮莲莲，疑似很长一段时间没吃饭喝水了。 俞识边看着系统，没饿死，还能活，她没带吃的，拿着一瓶矿泉水就下去了，给点水凑合凑合得了，还要啥碳水化合物。 结果阮莲莲清醒过来，一见到她，又吓得大喊大叫。 “别叫了，我是会杀了你吗？”俞识不耐烦地将水瓶扔过去，砸在他身上。 要不是系统要完成每日任务，她连一刻都不想和这种没有脑子，只会喊叫的生物处在一个空间，像人类豢养动物吃肉，俞识看阮莲莲的感觉和看一头肉猪十分相像。 这份目光落在阮莲莲的身上，让他感觉到了一种十分异样的非人感，同时每次见到俞识，系统跟出了bug一样的警报声，有时候甚至花屏，这种不正常令他恐慌。 左眼血蒙蒙的世界，转到俞识身上，就会突然变得惊悚。 阮莲莲捂着左眼，一直往角落里缩。 “阿识？” 池境明过来找俞识，“人来了，你帮我出出主意，设计成什么风格比较好？” “这就来。”俞识收起手机，头也不回地和她离开。 相反是池境明，觑起眼眸，目光阴冷，扭头瞥了阮莲莲一眼，随后，搂着俞识肩膀的手更紧了一些。 第82章 鬼屋进行时 俞识和池境明画概念图，设计师摸着下巴，频频点头，时不时给出作为专业人员的建议：“这个创意很好，可以做个小机关。” 而道具师跟着黎至在房子里转了一圈，和同事们感叹道：“这房子采光其实很好，你们看外面森林那么大，窗户都封了，室内还能有这个亮度，真的不错。” “但氛围没话说，采光这么好的地方我都觉得阴冷，有点诡异。”同事紧接着说道：“咱家鬼屋要是有这种水平，客流量不得继续往上涨？” 她们是专业设计鬼屋的，剧本杀和惊悚片导演也会雇佣她们设计与布置场景，除此之外，她们是有自己的鬼屋的，不算火爆，客流量比较稳定。 这些客人里还余下一部分是同行来寻找灵感，借鉴经验的。 专业不愧是专业的，清洁团队的人一进屋子，领头的就表示浑身不舒服，这屋子里人这么多，来来往往很热闹，却依然没什么人气，她们对这单生意犹疑时，鬼屋团队的人热火朝天，干劲十足，完全是两个画风。 没人气？要的就是没人气！有人气还没灵感呢。 她们的态度很快感染到了清洁团队的人，彼此配合，先把最方便清理的客厅清出来，给道具师腾出地方，着手道具的布置。 道具随便用，缺什么一个电话就能搞来，团队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更是敞开了用。 设计师拿着图纸跑过来，“设计一个这个，你看怎么样？就放在那个方位。” “太邪性了。”道具师赞不绝口：“你把这个灵感记录一下，回头给咱们鬼屋更新。” “不是我原创的，我去要个授权。” 设计师找到俞识，俞识正在窗边研究一盆死去的植物。 “没问题。”俞识一口答应，“也是咱们一起想出来的，随便用没事的。” 设计师走后，黎至绕个弯，看到了俞识，走过来问她：“这是什么东西？” “好像是多肉植物。”俞识转头看她，笑道：“听说多肉植物很耐活，这盆有点不耐活。” “奇怪，先前来的时候，看它还是活的。”黎至拿起小花盆，左右翻过来看看，把土都弄撒了，“回光返照？” 这件事很快被她抛之脑后，池境明喊她们，黎至就拉着俞识去楼上布置“专属房间”。 “说好了啊，做完了才能给彼此看，看我给你们做一个特别吓人的。”池境明强调：“不许偷看。” “好。”黎至若无其事，微微转了一下头，“我偷偷看。” …… 俞识挑中了一个阳光还不错的房间，看样子和惊悚氛围不太搭，将封窗的木板砸开，俞识去院子里翻车的后备箱，她记得上次从画廊回来，她留下来一些颜料和纸笔在车里。 “帮忙把二楼那间房里的所有东西清出去。”回到客厅，她顺便和清理一楼的雇员说了。 拿到工具，俞识把纸平铺在在客厅的桌子上，随便画了两张，画的花花草草都很潦草，有些是一朵，有些是一簇。 和她平时擅长的风格，惯用的技法不同，但唯独一点，俞识对色彩的感官十分敏锐，她的色感很强，随手调出的颜色都保持着高精准度。 今天似乎用上了点夸张的手法，颜色的饱和度高，背景里不描绘具体事物的大团色块里，角落藏了各种各样的色彩，恰好对色彩的得心应手避免了画面显得肮脏，第一眼注意到的只有主体，花团锦簇，鲜亮明显。 那个房间应该是客房，常年废弃成了杂物间，清理起来很容易，雇员下楼的时候看到俞识，拎着水桶，随口说了一句。 “这地方真怪，半天没看见一只虫子。” 俞识听了跟没听似的，她拿上胶水，带着自己的画，把房间里的墙壁都贴上。 只有几张画肯定不够，俞识不怕脏，坐在地上一张张地画，光芒从砸开的木板，透过贴在窗上的画，涂上的厚厚颜料，照在地上，影影绰绰地映出色彩。 泛着白的天青色窗帘微微拉起来一些，整个窗户像一幅卷起绸帘的画。 随着画纸一张张，贴满墙壁，入目的鲜艳叫人在门口停顿了片刻，黎至本来是下楼拿东西的，看见她这边的门微微敞开，好奇看了一眼，便走不动了。 “好好看。”黎至探出头来，“要不要我帮你拿东西？” 俞识看见她就笑了起来，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说道：“不用，我这儿没其它需要的。” 她这不是什么太有趣的创意，只是想在房间里堆满植物，但植物会枯萎，所以堆了些画，最后拿了一个坏掉的画板，贴上一张白纸，放在房间正中央。 黎至没有回去，她在等俞识完工，在房间里走了一圈，若有所思道：“我明白了，这是描述在花园中画画的场景。” “对。”俞识说：“也是我想象外面的院子里种满花的样子。” 黎至觉得很温馨，搭着俞识的肩膀，朝她挑了挑眉毛，“我觉得我的床头很需要一幅帅气的肖像画。” “是哈士奇叼玫瑰花吗？”俞识笑意难藏，手肘怼了她一下，“我不开玩笑，我真给你画一个，画完了你发博客。” “怎么能用这种办法维护自己黑粉头子的地位。” 她们站在门口，欣赏艺术。路过的鬼屋设计师也看到了这场景，扬起的嘴角一下子下去了，略感奇怪地看了两眼这个房间，表情从不解，变成恍然大悟，忍不住赞叹：“奇才啊。” 俞识本意是表达在花园画花，到设计师眼里变样了，她转头去楼下，和道具师说：“你知道真正的奇才是什么样吗？是第一眼觉得像幼儿园涂画，第二眼才能感觉到诡异。” 设计师拉着道具师上楼参观，这下是两个人都倍感惊奇了，没敢当面说什么，她俩下楼才交谈。 “你有没有觉得她画的每张画里都藏着一张人脸，我感觉是那些奇怪的阴影，像不像一张脸的形状？” “我感觉很血腥。”道具师认真地说：“红红绿绿的，很像那种对血腥场面的打码处理。” 毫无疑问，两人第一眼都有对画面的不适。 她们讨论得很认真，而忙到一半缺少灵感的池境明，探头寻找俞识借鉴灵感，揣着兜小跑过来，看到满屋的鲜艳图画，她的第一反应是。 “好有童话的感觉。” 池境明和黎至的反应再次达成一致，她们都觉得这是很温馨的氛围，一点不诡异。 第83章 鬼里鬼气的 最终黎至弃权，这不是比赛，但她什么都没做出来。别看她从小到大接触过不少恐怖小说，惊悚电影，真轮到她的时候，黎至仅有一句话：“要不放个骷髅头吧？” “从某种角度来说，最大的恐惧源自自己的想象力。” 俞识右手拖着骷髅架，站在门外，她很想扶额无奈一下，没腾出手，因为黎至把刚卸下来的骷髅头塞到她的左手上了。 “你没这份恐惧感，体会不到恐惧氛围，不要勉强自己了。”俞识说道。 儿时的凌晨，黎至能给她讲完鬼故事，跑到没人的房间里，或者独自跑到外面去找幽灵，她勇敢到已经不能用没心没肺形容了，她没这份恐惧感的。 知道俞识怕，就拉着她看这些题材的东西，故意吓唬她。 “好吧。”黎至再三看看这一屋子的骷髅，玩具蛇模型，角落里甚至莫名其妙地放了个恐龙，她放弃了：“这个骷髅架子我拿去给明姐好了。” 池境明看到了黎至设计的房间，哭笑不得，还出现了意料之外的东西，她问道：“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恐龙放在那里？” “看着比较凶？”黎至摊手，“有没有那种丛林之中钻出原始猛兽的感觉？” “像走错片场了。” 池境明将她俩拽过来，门虚掩着，她神秘兮兮地说：“准备好了吗，特别吓人。” 俞识觉得她们两个就是想吓唬她，很配合地往黎至身后走了两步，“我准备好了。” 池境明嘿嘿一笑，缓缓拉开房门。 映入眼帘的是大面积的红色，一具骷髅身披黑衣，倒在血浆中心，屋内邪风阵阵，四周碎成一条条，挂在天花板上的红布随风飘动。 池境明走进去，关掉小风扇，转头问道：“怎么样？” “有点吓人。”俞识很真诚地评价。 黎至扭身，像个八爪鱼似的抱紧俞识，还装出一副不敢看的样子，“阿识别怕，我先害怕。” “别装。”池境明把她从俞识身上撕下来，“就没见过你害怕这种东西。” “瞎说，你打开门的时候那一阵风真把我吓了一跳，那阵风太冷了。”黎至不抱着俞识，也揽着她的肩膀。 “这个设计不错吧。”池境明笑着讲述自己的思路。 她们三个聊完，转头完善黎至的原始森林，池境明和俞识用硬卡纸，纸箱和水桶做了几棵树，霸王龙放在那儿不再突兀，因为身旁有了渡渡鸟的陪伴。 完工后笑了十分钟，黎至拍了三张照发博客，粉丝评论和她妹妹的幼儿园演出舞台一样。 忙活了一上午，池境明下楼询问大家想吃什么，点了外卖，还叫人专门送来食材，把仓库里的烧烤架搬出来，她们在院子里做一顿海鲜烧烤。 三人在外面悄声密谋。 “我这里翻出一根过期火腿肠。”黎至翻翻衣兜，又拿出一袋过期面包，“还有这个，够吃了吧。” “你怎么样这样。” 池境明一脸严肃地抢过火腿肠，“这东西只是过了最佳食用期，可能稍微有点变质，但不是不能吃了，掰了扔森林里喂鸟不也一样，那吊子吃那块长毛面包就够了。” 她拿出准备好的一管芥末，示意黎至把面包塑封袋撕开。 “再加点这个。” 黎至清了清嗓子，弯腰捡起一块墙皮，捏碎了混合芥末一起放在面包里。 “你们两个怎么能这样。”俞识随便抓了一把土放进去，“得均匀一点，万一它吃不到怎么办？” 这个面包本来就长毛了，经过一番改造，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黎至捏着袋子，摇晃均匀，面面都沾满了未知名的混合物，她笑道：“我去给它。” “我来吧。”俞识伸手拿走了这袋诡异的面包，“但是你俩得盯着我烤的牛肉串。” …… 并非防空警报那样充满紧急感的起伏音调，而是纯粹刺耳的，像针一样尖锐的警报声，和耳鸣一样，那声音一响，他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紧紧抓着矿泉水瓶，蜷缩在角落里，披头散发，蓬头垢面，第一扇铁门被拉开了，俞识的脚步落在楼梯，走到最后一扇门前，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有想过自己活着的意义吗。”俞识将面包丢给他，在半空中，面包就掉在了地上。 她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盯着阮莲莲的反应。 “像你这样的东西，大概没有那种智商会想。” 阮莲莲快饿疯了，看见食物，同手同脚地爬过去，定睛一看，顿住手脚，颤抖着嘴唇，抬起头无助地望向俞识，就这一眼，浓烈的血红色占据了全部视野，什么也看不清，伴随着剧烈尖啸的警报声，狠狠地扎了一下他的大脑。 “啊！” 俞识分明一直盯着他，却仿佛现在才注意到他。 “你叫唤什么？” 阮莲莲浑身颤抖，趴在地上，好半天才缓过来，手足无措地擦了擦眼泪，如果这里换其她人，无论要他做什么都好，他一定会赔着笑，讨个好，祈求别再这样残忍地对待他。 但只是俞识，他不敢说话，他对俞识的恐惧胜过了求生欲，抓着面包连滚带爬地回到角落，宁愿自己对着角落，也不想回头看见俞识。 俞识盯着他的后背，阴冷感挥之不去。 “我走了。” 一听到她的声音，阮莲莲脊背发抖，他被过量的疼痛搞出了幻痛的毛病，俞识一说话，他就感觉到整个大脑像过电了一样，痛感从脊椎直直地拔上来。 但俞识没在跟他说话，俞识的声音听着很模糊，他隐约察觉到了，只有他能听清的，才算俞识对着他说的。 系统也不算完全失灵。 那俞识在跟谁说话？ 铁门缓缓关上了。 阮莲莲顾不上吃，猛地一阵冷风，打他的面前吹过去。 地下室哪里来的风？阮莲莲后知后觉抬起头，左眼依然血红一片，他后知后觉，终于反应过来，瞬间被踩了的雄鸭似的，撕心裂肺地尖叫了一声，在地上滚了两圈，膝盖咚地一声磕在地上，他捂着脸，脑袋埋起来，喃喃自语：“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第84章 咕咕咕咕咕咕 隔音很好，是别墅的标配。 就算有人听到了模模糊糊的声音，还以为是窗外的飞禽走兽，趴在窗边看一眼，没看到什么就走了。 地下室的位置很隐蔽，一般人不会来这儿，何况俞识提前打过招呼，这边不需要清洁。 清洁团队的人效率很高，下午就把整个别墅里里外外清理了一遍，外墙攀爬的爬山虎她们都给拽下来了。本来还想卸木板，不过木板一摘就没有荒郊野岭的废弃感了，在鬼屋设计师的强烈要求下保留了下来。 忙碌到傍晚，一楼初具雏形，设计师站在门外的台阶上，手里转笔，看着院子，和池境明说道：“院子改不改都行，这样杂草丛生也挺有感觉，如果想兼顾两个风格，可以把这半边的院子里放假花。 事出反常必有怪，墙皮再刮两层，废弃别墅有整齐花园和鲜艳花朵，凑近一看都是假的，效果不逊色荒芜一片。” 池境明喜欢第二个选择，她们交谈了一会儿，准备明天再继续，今天就先休息。 鬼屋团队的人肯定就不走了，池境明她们要上学，担心周一迟到，池境明去问她俩想不想留下。 “住在这儿？可以啊。”黎至一把揽过俞识的肩膀，语气夸张道：“阿识，你想不想听恐怖故事？故事的名字叫霸王龙的诅咒，怎么样，听不听。” “是被诅咒到的人都会变成霸王龙吗，你好幼稚。”俞识在看手机，黎至过来了，她就把手机收起来，说道：“住在这儿也好，明天早点起床，再赶回市中心时间也够的。” 虽说不确定能否做到早睡早起，但一起在布置成鬼屋的别墅里睡一晚，这感觉很新奇。 别墅的房间很多，完全住得下，纵然如此，她们三个非要挤一挤一张双人床，睡在一起，打赌谁的睡姿最差。 已经十点二十，明天不想迟到，这时候就该睡了。 她俩在打游戏，池境明窝在被子里，睡不着觉，露着半个脑袋，打了个哈欠，问她们两个：“你俩打完了吗？” “这把结束就睡。”俞识横躺着，脑袋靠着池境明，抬手拍拍她的肩膀，眼睛没离开过屏幕，“不是，这什么队友，让走不走，男的吧？” 她还文绉绉地语音转文字问责，黎至已经开麦了。 对面被骂破防了，忍不住开麦，还真是个男的，一听那声音，顿时听得人反胃，又是那种夹吊音，用网上的话，这叫“糯叽叽”的萌弟音。 “我打得菜怎么了？” “呦呦呦真是男的，是你的账号吗你就玩，玩得明白吗。” 一听是男的，黎至从挑操作上的毛病，变成了嘲讽：“哪来的招妹，你识字吗，你知道装备都是干什么的吗？” 俞识也跟着开麦，黎至骂完，她懒洋洋地接了一句：“不是姐妹们，这局混吊子了，还有必要打吗？” “吊子偷别人的手机打游戏要脸？坑路人什么意思？举报了。”队友打字，刚发完消息就跳出了系统提示，显示该玩家已被踢出游戏。 游戏厂商对这种事素来严格，这也是上面的政策使然，举报处理速度很快，游戏账号限时暂封，这种认证式的封号想解封很简单，号主重新认证一下就可以了。 这种情况补位都是人机，队友不想打了，对面也不想打了，双方干脆单挑磨练技术，打到六分钟的时候投降键亮起，对面直接就投了。 她俩履行约定，这把打完放下了手机，俞识不占着整张床，调整位置竖了过来，拍拍自己的枕头，拍得松软一些。 “我来了。” 黎至出去洗了一把脸，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道：“让开一点，别压到你们。” 她张着手臂，像一只飞鼠，扑到池境明和俞识的中间。 “有没有人想听我讲睡前小故事？” 黎至给自己翻了个正面，拍拍手边的池境明，把腿抽出来，贱兮兮地搭在俞识身上。 俞识踢她的腿，两人不老实，悄悄打架。黎至叛逆，不让她搭着，她非犯贱就要搭。俞识踹也踹不走，想出一招祸水东引，把黎至往池境明那边一掀。 “嗯？” 被黎至砸到身上的池境明，探出了脑袋，问道：“你俩干嘛呢。” 俞识说道：“你的，你家正主。” “不要。”池境明说：“你的，我脱粉了。” 被她俩当皮球的黎至往中间一躺，手臂压着池境明，揉俞识的脑壳，“别争了，你俩都是我的。” 池境明预想的按时睡眠没能实现，黎至这家伙一点不困，打打闹闹，还要讲鬼故事，关键讲得一点不吓人，池境明困恹恹地听着，听精神了。 “不是，霸王龙世界里的恐龙鬼魂，这是什么鬼故事？” “她今天疑似和霸王龙杠上了。”俞识在一边幽幽说道，黎至扰得她根本睡不了，这会儿坐着和黎至打扑克。 池境明没收了扑克牌，把黎至按回被子里，转头和俞识说道：“她再不睡，明天你就告诉老师，黎至耍大牌，又不写作业。” “我有正当理由的，我去录节目了没时间写作业。”黎至妄图再挣扎一下。 她也没有挣扎多长时间，池境明和俞识都困了，她不好耽误下去，到了十一点，终于消停了。 月光亮了半宿，刚过十二点，打西边就上来了阴云，遮得一点光芒都不剩，漆黑的天空里，偶尔闪过电光，才能看清一层层卷起的密云。 十二点半，黎至醒了。眼睛瞪得像铜铃。 睡了一个半小时，感觉自己精神焕发，睡不着了。 她盯着窗外，起风了，不知是什么东西的黑影，很快地飞掠过去。 黎至认命般叹了口气，蹑手蹑脚地掀开被子，她打算去楼下找点吃的。 到走廊上，拍了两下灯，年久失修就是什么东西都爱坏，灯不亮了，黎至没带着手机出来，连个手电筒都没有，好在她夜视能力不错，在黑暗里看东西比正常人清晰，这种程度的黑只是小菜一碟。 路过今天她们布置的房间时，俞识那间“画室”，微微敞着门，风一过，所有画作都在簌簌地晃动。 第85章 这地方闹黎家人 黎至走了过去，突然听到了类似敲击木头的沉闷响声，好像是房间里传出来的，她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了一眼，黑暗里什么都没有，短暂的敲击声在她回头时不见。 她狐疑地转过去，然后紧跟着一个猛回头，还是什么都没有。 “可能窗户漏风了吧。”黎至往前走了两步，回了第三次头，依然没有异样。这次她转身走回房间门口，稍微歪了下头，眯起眼睛仔细打量放置在房间中心的白纸。 有些发红。纸张的下半部分颤动，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拽着。 黎至只对此稍微感到奇怪，她走进房间里检查纸页后的窗户，窗户好好的，推也推不开，封的木板也好好的。不知道从哪里吹进来的风。 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懒得找了，再次路过那张白纸时，隐约感到更加红了。 “什么东西？”黎至直接把纸取了下来，抖了抖，翻面看看，“我熬夜熬多了，终于眼睛不好了？” 她调侃自己，然后放回去了，可能是房间里的饱和颜色太多，所以看到白纸也会出现错觉。 纸页又开始簌簌地抖，黎至找不到哪里漏风，于是彻底不管，关上了门。 客厅里有很多氛围道具，还摆放了一面大镜子，镜前放着白蜡烛，没有点燃。 客厅的灯也打不开了，黎至看到放在一边的打火机，干脆把蜡烛点燃。 烛火摇晃，镜子照出的事物有几分扭曲，黎至忙着找吃的，没看镜子，自然看不到自己影子后方跟着一个小尾巴，一团晦暗的红色，跟着她的影子。 那一小团红色，似乎很有礼貌，它不踩在黎至的影子里，保持距离地随着。 窗外时隔三分钟，闪烁起雷光，黎至找到了巧克力，很抗饿，还好吃，待在客厅里吃东西。 二楼传来脚步声，和一束来自手电筒的光，俞识走到一楼，手中的电筒一扫，黑暗里摇晃将熄的烛火，和一双发光的眼睛，吓了她一跳，连忙移开手电筒。 “阿至？你吓我一跳。” 俞识松了一口气，向她走去，踩着那团隐约的红色，最后站在黎至的影子上，手电筒放在桌上。 “我睡不着。”黎至挠了挠头，“我吵醒你们了吗？” “没有，我听到开门的声音，发现你不在，就出来看一眼。”俞识伸手，说道：“给我一块儿。” 俞识拿到了巧克力，拉着黎至回去，顺便还吹灭了蜡烛，给蜡烛一个痛快。 路过那个房间时，黎至说道：“这里有点漏风。” “嗯？”本来抓着她的手臂，专心致志往前走，俞识听到了，停下了脚步，“你开的是这扇门吗？” 她问题很奇怪，黎至挑了挑眉毛，“它自己开的，怎么说？”她以为是进风了，把门吹开的，但现在她把这句猜测咽下去，稍微凑近了一些，想看着俞识的眼睛。 “其实有鬼。”俞识低头看了看，笑道：“可能是木板的问题，明天再说，赶紧回去睡觉了，还得上学呢。” “真的？”黎至以为她在开玩笑，她来了兴趣，俞识第一次想要一本正经吓唬她。 黎至扑到她身上，贴着她的后背，伸出一张脸，下巴搁在俞识的肩膀上，抱着俞识的腰，走得摇摇晃晃，像只企鹅，笑着问道：“长什么样子的？” “嗯……和我差不多吧。”俞识想掰开她的手，掰不动一点，感觉像背后灵，无奈道：“你是在锁我吗？” “其实我是想把你抱起来就跑的。”黎至在胡说八道：“夹在臂弯里，抓到就跑。” 俞识默默踩了一下她的脚趾，恼道：“改天我就学一手投技，专门用来把你丢出去。” 奈何池境明不在，没办法把黎至甩给她，再丢下一句“你的”，两个人才算踢皮球，现在是狗皮膏药在黏人，没办法，只好带着这只背后灵企鹅。 回到房间她总算正经了，放开了俞识，安祥地阖眸躺下，悄悄睁开一个缝隙，偷看俞识，被俞识发现，一巴掌糊过来，俞识说道：“快睡，不陪你打游戏。” 被强制闭眼的黎至无辜道：“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池境明正在呼呼大睡，这家伙睡姿也不好，爱乱动，黎至她俩离开这么一会儿，池境明就开始占床了。 黎至抬起她的手臂，搭在自己身上，把池境明往旁边挤一挤，然后说道：“不开玩笑，我睡相特好，你俩谁输了，谁请我吃饭。” 池境明有些醒了，但没完全醒，模模糊糊地哼着梦话：“我不想写作业……” 她的手紧了紧，像抱玩偶，把黎至拉了过去，黎至和俞识对视一眼，俞识低声说：“你先别睡，录一下明姐梦话。” “包在我身上。”黎至拿起手机，做好了战斗准备，这种能让人社死的好事怎么能错过，下次池境明再做她的搞笑表情包，她就能掏出录音反击了。 …… 清晨，细雨蒙蒙。 黎至先醒了。大概因为睡得早，她需要的睡眠时间不长，几个小时就能补满精力。 池境明和俞识还在睡觉，黎至戴上耳机，默默去一边看手机，她睡觉前开了一个检测睡眠质量的软件，三个小时，出现了三句梦话，全都是池境明的，每一次都在谴责作业。 黎至知道了她恨作业恨得深沉，把这三句梦话截出来，准备等池境明醒了之后放给她听。 而百无聊赖等她们醒的这段时间，自然是打游戏消磨了。 早上人少，一局游戏要匹配很久，多数人还是从昨晚一直熬到现在，赛后打招呼说的都是晚安。 黎至打了三把，还看了一次日出，心里估算着这个时间池境明快醒了，去楼下接了两杯水，回来的时候，池境明一脸茫然地坐了起来，打着哈欠，困得直点头。 “早啊明姐。”黎至将水杯递给她。 “早呀……几点了。”池境明揉了揉眼睛，接过来，拿在手里，又打了个哈欠，“阿至你怎么醒得比我还早。” “我固定睡眠。”黎至笑道：“六点半了。” 第86章 气氛组掉线 俞识醒了的时候，外面的小雨就停了。 黎至和池境明站在门外，一左一右好像个门神，俞识在卫生间里，困得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全凭本能在刷牙洗脸。 她俩还在拉扯关于梦话和表情包的事。 俞识吐掉漱口水，撑着洗手台，抬起头看向镜子里的脸，无精打采，眼下乌青，她分明不怎么熬夜，但每次从记不清的梦里醒过来时，总是昏昏沉沉。 再往脸上泼了两把水，听到门外她们的声音，抱怨道：“你们两个都起得好早，我好想再睡一会儿。” “班长带头翘课。”黎至探出头来，“我已经准备告诉咱们班主任了。” 俞识擦完脸走过来，把她的脸扭回去，“幼稚。” 她们走了，池境明临走前告诉鬼屋设计师，需要什么东西尽管买，预算管够。 把车留下了，是司机来接她们，在路上的时候，黎至接到了黎威的电话。 “和我说有什么用。”她戴着耳机，语气懒洋洋地，“这才周一，让我请假回家吗？” “大姐这次不是只回家吃顿饭的。”黎威少见的没和她呛声，“她给你打电话，结果发现你把她拉黑了，让我跟你转述一下。” “我不管。”黎至说道：“我不想看见她，我过生日她都没回来，这会儿装什么好姐姐，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肯定有苦衷对不对，这是她骗我又瞒着我的理由？” 黎至听到就烦，挂了电话，池境明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听明白了个七七八八，问道：“黎朝姐回来了？” “我宁愿她没回来。”黎至不愿多说什么，她和黎朝的矛盾是很久以前的了，但她这人记大仇，从黎朝走了以后，她对外都不提起自己的大姐了。 这件事多多少少还是影响到了心情，黎至闷闷不乐，池境明和俞识也有意避讳提起。 到了学校，平时嘻嘻哈哈的三个人，今天都特别严肃，迟到了半节课，还是班主任的课，看到她们三个这个状态，班主任没说什么。 下课时，班主任撂下一句：“班长不用收作业了，下节数学课咱们讲卷子，自己批改。同学们压力不用太大。” 看得出来她在安慰心情低落的三人，感觉一团乌云浮在她们三个头上，低落得要下雨了。 黎至也意识自己状态不好，影响到了朋友，搓了搓脸颊，班主任走后，和她们说道：“早饭还没吃呢，咱们去买点吃的吧？” 很明显的强打精神，黎至走在前面，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平时她的情绪是最明显，感染力最强的，担当了气氛组，现在气氛组掉线，池境明和俞识反倒手足无措，黎至不想提起心结，不知该从何安慰。 她俩默默对视一眼，俞识自告奋勇，一进商店就直奔另一边的饮料区，池境明揽着黎至的肩膀，去另一边，大概这样彼此之间的默契，胜过无用的言语安慰，黎至很清楚池境明担忧她的情绪，但池境明不说。 俞识拿完饮料，转了两圈，隔着货架看见她们两个，黎至眉眼舒展了不少，表情有些无奈，和池境明说着什么，俞识便走过去，问她们：“有谁还想喝点别的吗？” “再拿两罐可乐吧。”黎至转身去拿。 池境明和俞识眼神交流，池境明比划了个ok的手势，想逗笑黎至，她有一千种办法。黎至情绪缓和了不少，回头看见她俩这样，手指在货架上敲了敲，笑道：“你们两个又在想什么坏主意。” …… 到了课间活动，校方要开会，池境明作为学生会会长，代表学生这一方，自然被叫去了，她忙就忙，还得提点福利，于是课间操取消，大家自由活动。 黎至陪俞识在画室，齐紫荧估计又是从黎薇蕊那儿得的消息，特地跑来找她。 这种富家男，老师说不了什么，纪律委员也不管。 今天又穿了他那双黑色高跟鞋，被黎至嘲讽过的，他倒也不藏，故意穿了两个星期，直到现在，等着黎至下次注意到的时候，多和他说几句话。 格子短裙和黑色纱制的蕾丝花边衬衫，头发编了许多小辫子，点缀着花朵发卡，化粧想学网上教的那什么清透感，不过到头来，只能羡慕人家的好皮肤，他这张脸，要用厚厚的粉底才能把脸上的毛孔遮住。 黎至不想他打扰到俞识，在走廊上和他说话。 “真的讨厌死了，有没有什么让人一吃就不出汗的药。”齐紫荧弯起手指，蹭了蹭自己的脸颊，他连手都涂粉底，根本看不出来脸上的全粧被刮蹭的痕迹，语气装得俏皮，“外面太阳好晒，出汗了粧就花了，好讨厌，做男生真麻烦。” 黎至无语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想听听你有什么意见嘛。”齐紫荧轻轻跺了跺脚，他是用高跟鞋的鞋跟敲击地面，环着手臂微微昂着头看她。 “我的意见是离我远点。”黎至往后倒退三步，“你身上的廉价香水味熏到我了，大夏天你喷这么多香水，你班同学都快得鼻炎了吧。” “你管我，我喜欢。”话虽如此，齐紫荧仍然抬起自己的手，闻了闻手腕，不死心地说道：“那下次我换个香水，你不许再往后躲。” 听他说话不亚于青天白日下见到精神病人逃跑，黎至低头看表，实际根本没带表，看完了说：“快上课了，你赶紧走吧。” “你干嘛总是急着撵我走。”齐紫荧眨了眨眼睛，“我有事情想和你说。” “什么事？” “我想加入游泳社，社长让我来问你。”齐紫荧其实根本没问社长，他知道黎至不经常在社团，所以连报名单都没填，只是随便找个话题，往前走了两步，想要拉近距离。 “打住。”黎至伸出手，“你演之前能不能控制一下自己的表情，你刚才那个表情，简直像在跟我说你准备当受虐狂，要来恶心我了。” 齐紫荧表情一凝，到嘴边的话就这么噎了回去。 “我……”他还想挽回一下。 “吵什么。”俞识拉开门，瞥了一眼齐紫荧，不耐烦道：“滚！” 第87章 谁能赔黎至的精神损失费 齐紫荧踌躇了片刻，犹犹豫豫地开口道：“俞学长……” “你有什么想跟她说的？”黎至侧头觑了他一眼，态度截然不同，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扯着齐紫荧扔到楼梯口。 齐紫荧被她拽得崴了脚，这种高跟鞋崴一下几乎是把整个脚踝对折的程度，何况黎至不在乎他的痛呼，将他扔得远远的，还是齐紫荧用手掌撑了一下，才没有从楼梯上滚下去。 衣服凌乱，抬起的脸，眼眶也红了，闪烁着泪光，算是一副楚楚动人，拖着左腿，抓着楼梯扶手一点点站起来，另一只手拉着裙角，略带哭腔地说：“我脚崴到了……怎么走楼梯……” “你滚下去我也没有意见。”黎至嗤笑一声，“我确实想让你滚下去，你怎么自己撑住了？” 俞识抓了抓头发，靠墙站着，她此时反倒收敛起自己不耐烦的情绪，声音是平静的，语气略带戏谑：“那用不用我帮你喊老师？” “管他呢。”黎至转过身，和俞识回去，最后扭头瞥了齐紫荧一眼，耐人寻味道：“说不定是装的，不然就凭某些人的性格，早哭着打120了。” 齐紫荧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浮现的神色说不准是难过，还是被戳穿心思的羞耻。 人走了，他在原地站了半天，最后打电话叫苏卿卿来接他。 苏卿卿是个惯会顺杆往上爬的货色，齐紫荧家里有钱，和黎至好像还有点关系，在莫可失踪后，他忙着巴结齐紫荧，还真让他巴结出效果了，齐紫荧这种从初中就玩兄弟会的家伙，正好需要个能使唤的小跟班。 苏卿卿每天为他鞍前马后。 他很清楚自己没有莫可那种狗屎运，就算想故技重施，也因为黎薇蕊老实了，发生矛盾黎至不会出面管，断绝了像莫可那样和黎至搭上关系的可能。 想要制造见到黎至的机会，只能从齐紫荧身上下手。 苏卿卿拎着齐紫荧让他去买的饮料，慢悠悠地上楼。 他在楼下补了粧，这会儿跑起来粧花了怎么办，在马上要到的时候，他才装模作样小跑过去。 仿佛很累地喘气道：“抱歉呀，我来晚了，你没事儿吧？” 齐紫荧明白这种小男生心里的弯弯绕绕，一把夺去装着饮料的塑料袋，抓着苏卿卿的手臂，力气稍微大了一些，指甲掐着他的肉。 “你说我有事没事？快送我去校医室。”他看见苏卿卿脸色一下子暗了，心情大好，狠狠拧了一下苏卿卿的肉，“听不懂人话？” “你不会想给黎至她们送饮料吧。” 齐紫荧嘲讽道：“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是个什么货色，你以为你是能变白天鹅的丑小鸭？” 苏卿卿被他说得心头起了些怒火，此时又不好发作，暗暗咬着牙。 “丑人多作怪。”齐紫荧瞥了他一眼，更加得意，“你那什么表情？想把我推下去不成？你和你那个朋友，都是活该的份儿，听说你之前还当福利郎，怎么会觉得有人能看得上你？” “……你说什么。” 苏卿卿后槽牙都快咬碎了，视线怨毒，偏偏齐紫荧这贱货，许是在黎至那儿吃了闭门羹，死死掐着他的手臂，拿他撒气。 “我说你，不是白天鹅，连丑小鸭都不是，最多只是一只没人要的癞蛤蟆。” 齐紫荧一字一顿道：“别肖想黎至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齐紫荧就是在黎至那里受了气，见不得别人想勾搭她，苏卿卿那副样子，不急不忙花枝招展的，一看就是想来艳压他的，齐紫荧看了怎么能不生气。 苏卿卿受够了他，被人明嘲暗讽骂了这么多句，脑海里浮想这么多天齐紫荧处处刁难他，还让他出丑，故意把他当条鱼似的钓来钓去，仿佛心中的某根弦断了。 齐紫荧还在讥笑他。在他下楼梯的时候，苏卿卿突然挣脱了他，猛地推开他的后背。 “啊！！” 齐紫荧尖叫一声，在楼梯上滚了好几圈，他挣扎着想停下来，结果磕了个头破血流。 最终像个被推下去的玻璃罐子，滚到了下一个楼层，血迹沾染了大半个楼梯，不知还有没有气，披头散发地仰着面，不见脸，宛如被肢解的螃蟹，四肢扭曲地躺着。 苏卿卿呆愣愣地站在原地，还保持着推他下楼的动作，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极度惊慌失措下发出了一声尖叫，磕磕绊绊地冲下楼梯。 冲到齐紫荧的身体旁边，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尖叫着哭泣：“齐紫荧？齐紫荧你怎么了！” 他发出了很大的声音，想借此吸引来其她人，装作他是刚从楼下上来的，哭得梨花带雨，即便如此，他真的不敢伸手把那些糊着血的头发拨开，生怕看见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他的尖叫吸引过来在办公室的老师，老师看到这一幕，先是惊了一下，连忙拨打了急救电话。 随后走到苏卿卿身边，将他拉开，“同学你先别急，让老师看看。” 拨开被血浸染的头发，齐紫荧的脸也沾满了血液，眼睛紧紧闭着，老师探了探他的鼻息，松了一口气：“还有呼吸。” 苏卿卿屏住的呼吸一下子乱了，见人们陆陆续续地聚集了过来，他蹲下来抱着自己啜泣，喃喃道：“都怪我，都怪我，我就是出去买了饮料，我不该让他一个人穿那样的高跟鞋走楼梯……” 苏卿卿故意把话题引向齐紫荧的着装，他竭力想甩清怀疑，甚至都有些急功近利的样子。 好在他甩了一个很给力的锅，其她同学看到齐紫荧穿的鞋子，一只鞋已经鞋跟断裂，鞋跟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而另一只还颤颤巍巍地挂在脚后跟上。 “这么细的跟啊？”同学们低声议论：“怪不得会摔……” “活该……” “我知道他，附中的转学生，附中的男生都这样……” 老师清咳一声，打断了同学们的议论，说道：“都散了吧，不要聚集在这，等救护车来，别阻碍到医护人员。” 第88章 为什么是单向宿敌啊! 重症监护室外。 黎至坐在椅子上，拿手机撑着脸，她罕见地摘下耳机，选择免提外放电话，表情很不耐烦，嘴上一直敷衍着：“嗯嗯，伤得挺重的，icu里昏迷不醒呢，我在这。” “他同学说他是去找你的，黎至你就算再看他不顺眼……”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黎至打断她的话，无辜道：“你为什么对我的恶意要这么大，你的意思是怀疑我把他推下去的？我闲疯了？ 咱能不能讲点实际的，你自己去问学校，去看监控啊。” 她的声音稍微提高了一些。 黎齐两家说到底关系不错，黎薇蕊是得到消息，和黎至一起来的，小心翼翼地瞥了黎至一眼。 那位打急救电话的老师在另一边，和苏卿卿坐在一起，有些头疼，学生出了事情，她们校方担责，老师在这代表了学校，苏卿卿因为他是齐紫荧的朋友，还是第一个发现的，所以也来了。 黎至故意把电话放给所有人听。 电话那头的语气很冲，黎至用舌头垫了下后槽牙，把手机拿远一些。 “齐成钰，你想针对我就直说，放着真相你不信，监控上那不是明明白白的吗？ 我只是轻轻地把他拽走，然后就回去了，请问我是在什么时候把他从楼梯上推下去的？” 她们这边有些吵了，护士远远看着，想过来提醒，被医生拦下。 “别管了。”惹不起。 医生叮嘱护士：“没有特殊情况咱们就做自己的事情，她们不喊，咱们不过去。” 齐成钰被黎至这句“轻轻”气得够呛，大骂了一通撂下狠话，不给黎至反唇相讥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黎至个混蛋东西，”齐成钰把拎着的头盔，转身扣到摩托车手柄上，怒气冲冲地拉开车门，“老子见了她，上去就给她两拳！” 齐昭成对自己三妹束手无策，揉了揉太阳穴，无奈道：“我就不该告诉你。” “她哪是轻轻的！”齐成钰甩上车门，骂道：“我看得清清楚楚，她直接拽着紫荧手臂往下扔的，差一点就摔下去了，谁敢说她没那个心思？” 齐昭成发动车子，一张名片被她碰掉了，一边弯腰去捡，一边说道：“紫荧喜欢她，没办法的事。 你就算把紫荧拴起来也管不住，再者说了，不是没推下去吗，黎至真想推怎么可能当着监控推，我感觉就是紫荧自己摔了而已。” “拜托，你觉得黎至那种人在乎监控吗？” 齐成钰锤她座椅，破口大骂：“黎至那混蛋狗脾气，翻脸不认人，你惹她她就搞你，被人发现了就开演，老子吃过不止一次亏，她嘴里说的，脸上演的，什么东西都不能信！” 她抢先将名片拿起来。 “只有你们惯着齐紫荧，我说扔到长安男校里，你们非要带他来柳垣，现在好了，丢人丢到不知哪里去了！ ……我感觉黎至那混蛋和另外那俩玩意儿，在背后得笑话死我。” 黎至两巴掌，池境明和俞识各一巴掌，都不是什么好人，好人和黎至玩不到一块儿。 “这谁？” 齐成钰定睛一看，名片翻两面，没看出什么特殊的。 “云奕白。”齐昭成伸手取回来，“你不认识，我一个朋友。” “你朋友真多，是个人就是你朋友。” 齐成钰翻了个白眼，她抱着手臂，一看路上堵车，半天动不了两步，又气急败坏地骂起了黎至。 “这和黎至有什么关系。”齐昭成听得耳根子发痒，齐成钰在她旁边坐着，跟个喷火小恐龙似的。 “如果不是她，紫荧就不会出事，紫荧没事，我就不会在这堵车。”齐成钰怒道：“这都怪黎至！” 黎至，黎至在医院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奇怪道：“总感觉有人在骂我。” “齐成钰吧。”俞识在给池境明发消息，头也不抬道：“肯定是她。现在估计把遇到的所有不顺心的事情都怪罪给你了。” 从初中开始，黎至就被齐成钰单方面结了梁子，事情具体是个什么经过，俞识不知道，连黎至都莫名其妙，仿佛从某天开始，齐成钰看她不顺眼，动不动就来找茬。 池境明开完会还要处理文件，暂时过不来，不过她在群里关怀了一下。 “患者怎么样？有康复的风险吗？”这是池境明两分钟前发的消息。 “没醒呢，医生说可能脑子磕坏了。”黎至连发三个大笑表情包，才开始发不正经的：“明姐，齐成钰要来向我开战了，我好紧张。” 池境明发语音了，黎至拿出耳机戴上。 池境明说：“阿至你不要怕，你要记住，你的身后空无一人。” “别信她的。”俞识搭着黎至的肩膀，一副安慰她的样子，轻声说道：“阿至你记住了，你什么都没记住。” 黎至：“？” 天真的黎薇蕊真的以为她们在说正经事，攥着手指默不作声。 在黎至没接齐成钰电话前，黎薇蕊是怀疑黎至的。 黎至不是有顾虑的人，齐紫荧缠着她她肯定会烦。这种怀疑中夹杂着惊恐，是他告诉齐紫荧黎至在哪里的，万一黎至迁怒他了怎么办？ 但黎至接了电话，当着众人的面反驳了齐成钰的指责，黎薇蕊心底的怀疑打消了一些，转而看向了另一个可疑的人。 苏卿卿紧张得手脚发抖，坐立不安。 他不敢抬头与黎薇蕊对视，黎薇蕊了解他，也了解他和齐紫荧的矛盾。 苏卿卿不免想起那天警察来学校问询莫可失踪的具体细节，当时只想着糊弄过去，现在一阵阵害怕，如果黎薇蕊告发他，点名道姓和齐家人说他有疑点，他会不会被抓去关在拘留所里？ 苏卿卿越想越惶恐，蓦然起身，向黎至走过去，张了张僵硬的下巴，磕磕巴巴地说：“黎、黎学长……我……” 他还没反应过来，身边如同刮过了一阵狂风，随即，他的身体被人丢了出去，苏卿卿后知后觉，好像有个人冲过来，抓着他直接将他甩了出去。 是齐成钰。 “来，混蛋玩意儿，把脸仰起来老子给你两拳！”她大步流星地走到黎至面前，一把揪住黎至的衣领，把她拽了起来。 第89章 没有标题的一天 “冷静一下。”黎至淡定说道，拍了拍她的手腕，眼神往icu内的昏迷不醒，接着心电图机的齐紫荧瞟了一下。 “不先看看你那活着跟死了没区别的弟弟？” “你！” 齐成钰扬起拳头，齐昭成赶紧将她拦下。 “行了行了。”齐昭成压下她的手，拉着她往后走了两步，“我去问问医生什么情况，你别打架。” 齐成钰甩开她的手，怒视着黎至。黎至一脸无所谓，整理了一下衣服。 “你给老子等着。”齐成钰指着她的鼻子放狠话，怒气冲冲地转头找医生要检查单。 齐昭成略有歉意地对黎至说道：“成钰有些着急，你别往心里去。” “我习惯了。”黎至摆了摆手，“她一向对我恶意很大。” 听到她们说话的齐成钰忍不住回头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你自己知道！” “我怎么了？”黎至微微睁大双眼，“本来这事和我没关系，我想着毕竟咱俩以前是朋友，我这才一路跟到医院。” “谁跟你是朋友！” 要不是齐昭成拦着，齐成钰真想一拳打在那张装无辜的脸上，她手里捏着的检查单，都被指头碾裂了一道口子。 在医生那里了解到大致的情况，齐成钰强压怒气，问道：“除了骨折之外没有其它问题吗？” “中度脑震荡。”医生如实相告：“从楼梯上摔下来只受了这么些伤，在我们接诊过的患者里，已经是很幸运的了。” 齐成钰素质挺好，她不对其她人发火，只针对黎至，抖了抖检查单，走向黎至，阴阳怪气道：“紫荧已经很幸运了。” 黎至反问道：“他穿那么高的高跟鞋，没摔死就不错了，你觉得他不幸运吗？” “要没别人动手他会摔下去？” 齐成钰说这话的时候，苏卿卿脸色一白，身体抖如筛糠，其她人的注意力都被齐成钰和黎至吸引了，只有一直在关注苏卿卿的黎薇蕊，发觉了他的异样。 “你不是去学校查过监控了吗。”黎至摊手，说道：“我只是拽他了，又没推他，而且我和阿识转头就回画室了，你为了找茬都开始污蔑我了？” “你自己干什么了，你自己心里清楚。”齐成钰嘲讽她：“反正你会演。” “你要这么说，我无言以对。”黎至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快上课了，我不陪你在这宣泄情绪，走了。” “真觉得就和你没关系了是吧。”齐成钰脸色阴沉。 “不然呢，要不你在校园网上夸我一句好人好事吧。” 黎至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回怼她，“你当我是你？在附中挂个学籍，平时也不去上课，到时候砸点小钱，再给你挂名大学啊？” 两人说着说着，又成了互骂，眼看着齐成钰快被气得动手了，齐昭成拽了她一把，找借口将她支开：“成钰，你去给家里打个电话，别让家里人挂念了。” “快去吧，一会儿齐紫荧死了，你就只能报死讯了。” 黎至觉得无所谓，本来就不是她干的，无缘无故被齐成钰骂了这么多句，她冷嘲热讽几句怎么了，齐昭成也说不得什么，谁叫自己妹妹先挑的事。 …… 黎至和俞识离开了。 “我去找主任问问我大姨最近的身体状况，你等我一下。” 上次回家后俞承被催着去体检了一次，俞识没跟着，那时候挺忙的，想着她妈妈在，就没有多问，既然都来了，她也想知道系统给的健康光环到底有没有效果。 黎至站在电梯里，按下楼层后说道：“我去一楼大厅等你。” 电梯门缓缓合上，黎至晃了晃手机，信号还行，她去群里呼叫池境明的账号。 “明姐明姐，我们要回来了。” 这时候已经上课了，池境明在课堂上偷偷玩手机，几乎秒回：“速速回归，老师说下节课考语文卷子。” “明姐明姐我们不回来了。”黎至还发了一个挥手表情，天道好轮回，终于轮到她说：“明姐勇敢飞，出事自己背。” 池境明怒发三张黎至表情包，黎至还在傻乐，到了四楼，电梯停靠，黎至抬头看了一眼，收敛起笑意，往旁边站了站。 “你愁眉苦脸的干什么，医生不是说了浩渺的眼疾能治吗。” 两个人说着话，走到电梯里，她们同样要去一楼。 旁边比较矮的人沉默寡言，那个高个子的瞥了黎至一眼，很快地收回视线。 赵远山认识黎至，但黎至不认识她，她又不是黄宇光，没必要和黎至攀谈什么。 “……能治就行。”沉默的人半晌憋出来这样一句话。 赵远山拍了拍她的后背，说道：“你压力不要太大，卖烤冷面的事，可以适当放一放。” 这些天里为了避开警察，赵远山深居简出，很少出现，一出来就被周宁彦塞了一盒烤冷面。 现在还在手上提着，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想塞回周宁彦手里，结果那家伙把人送到之后就跑了。 严谨行沉闷地应了一声，随即不再说话，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到一楼后。 黎至出了电梯往另一个方向走了，赵远山偏头看了一眼，没走两步，电话铃声响起，拿起一看，是秦庆打来的。 “嗯？怎么了？”赵远山接起电话，一边推着严谨行的后背往前走。 “老于出来了，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去吃顿饭。”秦庆乐呵呵地说道。 于怀之蹲了大半个月的局子，拖了这么长的时间，却一直找不到实质性的证据，没理由再羁押她，只能把人放了。 期间也有赵远山的一点功劳，于怀之在做什么，上头的人心里有数，揣着答案对题目，但这凭空冒出来的事情，可比于怀之干的事恶劣多了。 “马上。”赵远山垂眸看了一眼手表，“三十分钟后。” “不然我们就先走了，到时候给你发位置。”黄宇光的声音隐约传来。 “黄宇光啊。”赵远山挑了挑眉，突然说道：“我在医院看到黎至了。” “啊？”黄宇光的声音蓦然清晰，“你别动，我去接你。” 等她到的时候，黎至她们早就离开了。 黄宇光将车停在医院门口，一只手搭在车窗上，另一只夹着烟，没抽，点燃着像闻味道似的，抱怨道：“周宁彦呢，我打三个电话了，她一个没接。” “云奕白找她。”赵远山站在车旁，伸手进去抢掉黄宇光的烟，“你不抽给我。” 第90章 烤冷面 “谁说我不抽的。”黄宇光一收手避开她，“我就乐意抽剩下那点不行吗？” “那你怎么不把它前面那段剪了。” 赵远山从车前绕到副驾驶，坐进黄宇光的车里，第一件事就是把所有车窗都打开。 黄宇光看着她的动作，说道：“咱们下回就别拿这没准儿的事钓我了，能不能明确分工，我觉得接你这件事应该周宁彦负责。” “确实不如周宁彦，起码她会把车窗打开。”赵远山转头望向医院，一边说道：“而不是只靠着车载空调。” “你说话非得这么烦人？” 车辆缓缓驶出车位，黄宇光看了一眼后视镜。 赵远山不急不慢地系上安全带，“我不觉得你说话就讨人喜欢了。” 黄宇光转头看向她，赵远山哼笑一声，望向别处。 “下次就算你说有十个黎至，我都不会来看你一眼。”黄宇光说道：“现在谁能把周宁彦空降过来，结束我的痛苦。” 她另一只手拿起手机，轻车熟路地重拨去了，那个她打了三次都没动静的号码，这次倒是救世主一般接通了。 不等周宁彦说话，黄宇光率先讲道：“你干嘛去了。” “云奕白说有事要和我商量。”周宁彦问道：“怎么急着找我，出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赵远山有话跟你说。” 黄宇光把手机丢到赵远山怀里，赵远山报复似的，反手怼了一下她的肩膀，拿起手机，抓了抓头发，道：“嗯……我其实也没话跟你说。” “哈？”周宁彦沉默了几秒钟，莫名其妙地笑了一声，“……所以是想我了？”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想你，凭你的烤冷面吗？” 赵远山不愿再提烤冷面，说起了正经事：“于怀之回来了，你那边事情忙完了吗，忙完了来吃饭。” “没事，我吃烤冷面就行。” 赵远山激动地挂了电话，按着关机键，差点直接把手机关机，塞回了黄宇光手里，自己默默往窗边挪了挪，靠着窗子怀疑人生。 黄宇光拿着手机一愣：“烤冷面杀伤力这么强吗？” 都给赵远山气自闭了？ 赵远山没理她，自己思考了一会儿。 她不知想了什么，一把从黄宇光手里抢走手机，拿着手机在黄宇光面前晃了一遭，人脸识别，解锁了就重新给周宁彦拨号过去。 黄宇光很无语：“你自己没手机吗。” 这完全在周宁彦的意料之中，她在那边又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赵远山这次一句废话不讲了，“云奕白找你商量什么？” “我还以为你忘了这茬了。她要处理债务。”周宁彦说道：“急着回长安，打算先消了在柳垣的债，少部分好说，数额最大的在孙安那里，我也没办法。 我待会儿才能赶回去，不用等我了，地址发我，吃完了告诉我就行。” 再随意说了几句话，周宁彦挂断电话。 “想等孙安回来，那时间可长着呢。”余光察觉到赵远山在看她，不等赵远山问，黄宇光直接告知：“这趟从林城那边走，少说得半个月才能回来。” 赵远山终于想起自己还有手机这码事了，她给其她人发消息，同时和黄宇光说：“半个月也行，我改天再问问秦庆她怎么想的吧。 反正我觉得事情差不多把首尾都处理了，让云奕白再留在柳垣，说不定是埋下后患。” “嗯。” 车内陷入一段时间的沉默。 黄宇光突然问：“所以烤冷面是袭击过你吗？” 赵远山瞥了她一眼，“你以为你是周宁彦？你这么说也不会气到我的。” “你误会了，我就是问问。”时隔半晌，黄宇光又说：“烤冷面挺好吃的。” 赵远山慢慢地扭过头来，用一种既不可置信，又莫名其妙的眼神，上下打量她。 “你好好开车行吗？” 黄宇光这次没绷住，竭力压着嘴角，笑容也从眉飞色舞中突破出来，“我是真想知道烤冷面是怎么一回事。” “你把嘴闭上。”赵远山抬起一脚，踹在她的座椅上，她想踹黄宇光的小腿来着，怕这一下给油门踹到底，影响道路安全，只能憋着气踹一踹座位了。 “你跟我说说。”黄宇光清咳两声，换上一副严肃表情，看了一眼赵远山，认真道：“我绝对不告诉其她人。” 不然说粉丝和偶像总有共通之处呢，黄宇光这份变脸的技巧，已有黎至三分之一的功力了。 苦心辨析黎至演技中的细节，这份努力惠及自己，为自己增添了一个技能。 可惜这个技能没生效，赵远山把脑子挖出来，当冰淇淋吃了，她都不会相信黄宇光。 “你疯了还是我疯了？”赵远山甩下一句：“好好开你的车得了。” 她这么说，依然架不住黄宇光时不时来一句“烤冷面”，看得出来黄宇光她是真的很好奇，气得赵远山想换到后排去。 最后愤而致电周宁彦，周宁彦没接，赵远山留言：“再提烤冷面，我推着那小车天天卖给你！” 至于周宁彦到底会不会听电话留言，那是未解之谜。 …… …… 仲夏的白日有些漫长，放学后仍有不少时间需要消磨。 消磨时间的方式绝对不是写作业。 池境明在今天的最后一节课，把各科的作业放在了书桌里，没拿出来，想借此摆脱掉。 她忙了一上午，下午也算认真听课，理应休息一天，于是放纵地放弃了作业。 她们站在校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黎至在打电话，俞识买了三盒章鱼小丸子。 池境明和俞识一边吃，一边看黎至。池境明想了想，用塑料小叉子，戳起一个丸子，喂给黎至。 在嘴里嚼了两口，黎至很快就咽下去了，本来还没觉得饿，吃了点东西，饿意在胃里翻滚，滚出了一声咕咕。 “好吃。”黎至关掉耳机，把手机麦克风捂住，低声说道：“叉子给我。” 黎至接过小叉子，池境明帮她拿着盒子，她戳了两个，戳成一串，边吃边敷衍电话。 她这一天不是在敷衍电话，就是在敷衍电话的路上，没有一个电话是她想接到的，甚至于此时此刻，她觉得推销电话都比黎威打来的劝解电话要好。 “今天作业特别多，嗯，过两天要考试，我没时间见她。” 黎威劝不动她，黎威压根不会劝，搞得黎威好像这家人里最好说话的那一个，她是无奈，黎至把大姐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只能让黎威来和黎至说了。 “别的事好说，你能不能先把黎朝的电话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黎威说道：“我不想再当传声筒了，你们两个的矛盾，自己去解决。” “做不到。”黎至嚼着东西，模糊不清地说：“我给她一天打十遍八遍骚扰电话的机会？我不想见她，更没这个时间，怪她回来的时候不对吧。” 说完后，黎至拒绝再继续聊下去，她将手机揣进兜里，转头和另外两人说。 “咱们去看看鬼屋怎么样了吧，看完再赶回去，我有不好的预感，现在回家估计能和黎朝正面撞上。” 池境明应下：“好啊，刚好她们说一楼已经布置完了，咱们去实地考察一下。” 第91章 建议多多氪命 「玩家您好……」 时隔多日，系统终于活了。 阮莲莲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下室角落，左眼皮无力地耷拉着，针扎似的刺痛感顺着脚趾尖窜上了脊柱，他浑身僵直，抽搐个不停，眼皮颤抖着上翻。 「检测到玩家处于异常状态，玩家生命值过低……」 系统伴随着电流声，像一台老收音机，砸碎了还能发出滋滋的声音那种。 「检测到……」系统中间说了什么，他没听清，被嘈杂的信号音覆盖，模模糊糊听见了几个字。 阮莲莲在恍惚中，颤栗的间歇当中艰难地爬起身来，跪在地上，弓着腰撕心裂肺地咳嗽时，一遍遍回应。 “同意……同意……” 「已扣除玩家二十年寿命，临时增加四十点健康值！」 「检测到任务出现系统漏洞，提前发放本场特殊主线任务，主线任务达成好结局即可永久获得十点健康和三十点美貌！」 系统的播报结束后，阮莲莲终于有了喘气的机会，垂着脑袋，大口大口地喘着来之不易的空气，眼泪止不住地流。 「特殊主线任务：逃出荒野别墅。」 「任务详情：打开别墅大门的钥匙就在二楼某个房间的抽屉里，拿到它，期间不被任何人发现。」 「任务提示：必要时你可以合上你的左眼，但不要将它舍弃。」 这几段话，阮莲莲读了四五遍，这两天的折磨已经让他的大脑处于崩溃边缘，纵使健康值回升，他的大脑仍滞后迟钝，勉强读懂之后，阮莲莲用爬的，爬到了地下室的第一扇门。 系统这次大发慈悲，详尽地指引他。 「地下室的门：健康值80，即可手动打开。检测到玩家数值未达到标准，采取选项。」 「选项一：咬破指尖，使用指尖血在地上画圆，祈求神秘力量的帮助。代价未知。成功率百分之九十七。」 「选项二：在地下室寻找趁手的工具。成功率百分之三十。」 阮莲莲秒选了第一个选项，他盯着自己的指尖，半天下不去嘴，身边陡然袭来寒风，像是某种催促。 眼睛一闭，咬破指尖，血液滴在地面，他惯会投机取巧，滴了血，用完好的指尖将其涂抹。 那是一个很小的圆，但因为旁边晕着一片血迹，在圆圈画完以后，几乎等待了半分钟，才传来系统提示音。 「玩家已召集到神秘力量，检测到未知错误，代价将无法估算，请玩家注意！」 啪嗒。 第一扇门的锁，打开了。 阮莲莲吓得腿一软，瘫在地上，惊恐地四下望了望，“不要杀我……” 预想的代价，或是惩罚没有如期而至。阮莲莲缓了好一会儿，庆幸般安慰自己。 “运气真好……” 他连滚带爬地来到第二扇门前，这扇门更厚，他见过俞识用钥匙打开过，系统如愿给他提供了选项，依然是那两个。 怎么想他都不会选择第二个选项的，想要不劳而获的本性，和隐形的代价，使他心存侥幸，那需要自己努力的百分之三十七可能性，在阮莲莲看来只是浪费时间。 畅通无阻地来到最后一扇门前，阮莲莲竟无端生出一些自信来，反正有系统给的外挂，他好像不用担心什么。 站在这里，外面的声音已经能隐隐约约听见。 系统没有弹出选项，而是给出提醒。 「人数过多。」 鲜红的字框跳动着浮现。 阮莲莲眼珠子转了转，将耳朵贴在门上。 “二楼不急，剩下那几个房间到时候再一个个布置。” 池境明拿起别墅钥匙，和设计团队的人说道：“那个，二楼就少点这种惊吓机关，尤其二楼卫生间，就不要重点照顾了。” 她站在客厅角落，往前走了两步，也不知道碰到了什么机关，角落堆着的布偶里跳出好几个惊吓盒子，蹦跶着呲牙咧嘴的小丑面具，还发出老式留言机一样沙哑断带的圣诞快乐歌。 池境明猛撤一步，吓得拍了拍自己。 设计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我刚想提醒你那里有机关的……” “没事。”池境明舒了一口气，动了动脚，把惊吓盒子推回木偶那边，“我挺喜欢这种马戏团风格的。” “哈哈。”黎至走过来，一把揽过池境明的肩膀，“走了，先吃饭。对了你们需要钥匙的话，明姐这把留下。” 她们准备请客吃饭，想着这两天人家设计团队在这没日没夜地忙，吃得也不好，现在一楼完工了，就先请大家吃一顿。 俞识一直在看手机，她们要走了，黎至和池境明回头，黎至问道：“阿识？你在看什么？还没忙完吗？” “嗯。”俞识抬眸，摇了摇手机，笑道：“我还有点事，你们先走吧。” 黎至挑了挑眉，自己也翻出手机瞥了一眼，“也行。” 池境明猜到是什么事，说道：“那我把钥匙给你放这了。”她将钥匙放在桌子上。 周一是司机来接她们的，所以周末那时候开来的车，还放在外面的院子里。 这地方的车库塌了，里面有积水没清理，车没法停进去，只能先停院子里面。 是黎至的车，周日那天淋了雨，黎至本想着过两天喊人开去洗车的，今天还用上了。 “车钥匙在二楼卧室里。”黎至伸手指了一下。 “知道了。”俞识笑道：“我记性没那么差，看到你放抽屉里了。” …… 在人们都离开后。 安静的空气里，闪耀着顺着木板缝隙投射的夕阳的影子。 俞识拿走了池境明放在桌上的钥匙，将别墅的门反锁，往地下室的方向看了一眼，拿着手机去了楼上。 「特殊任务已经触发，完成任务即可获得五个自由属性点！」 「任务详情：独眼的人才能看到你未曾发觉的真相。」 「任务提示：你可以操控房间内的所有幽灵，快去试试吧！」 这下真成鬼屋了。 俞识点击系统主页提供的那一排角色头像，就可以进入主页，查看阮莲莲的任务面板。 她走在二楼的走廊上，看着阮莲莲的任务栏刷新，弹出两个选项，而她这里特殊的是，她能看到被屏蔽的选项代价。 「选项一：祈求神秘力量的帮助。代价：两年寿命。」 「阮莲莲当前隐藏数值过低，即将无法支付代价。」 第92章 系统:开个小玩笑 阮莲莲遏制住涌上来的呕吐，双手环着肚子，跌跌撞撞地从地下室里走出来。 “这是代价吗……” 阮莲莲咳嗽了两声，抬头打量这个地方，他被关了这么久，还不知道这里是什么样子。 没看出像一个荒野别墅，倒有些像马戏团的后台，昏暗的客厅里摆着各种奇怪的蝴蝶结，以及地面铺满了彩带。 紫色和红色的绸缎布匹掩着一面镜子，镜子前摆放着白蜡烛，第一眼望去，那个楼梯旁边的角落是整个大厅最诡异的地方。 阮莲莲偷偷看了好几眼，心里打怵，不打算先过去。 他听到了池境明说把钥匙放在了桌子上，便走到桌子前，把桌子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笑脸面具拿开，挪动椅子，寻找桌底，仍然没有找到钥匙。 “被拿走了吗……” 阮莲莲突然想到俞识好像没离开，他几乎被驯出了条件反射，脑海里俞识这两个字刚刚浮现，迎来的就是一阵耳鸣幻痛。 顿时，他捂着脑袋，跌坐在地上，好像碰到了机关，一旁堆着的玩具熊陡然向他扑来。 “啊！” 阮莲莲惨叫一声，手指在地上乱挠，大抵是想翻个身赶紧跑，奈何没翻过来，脑袋还因为一瞬间的头晕眼花，身体失衡倒下，咣当一声撞到了地板，只能拖着半个身子，蹭着往后退。 戴着小丑面具，笑容浮夸的玩具熊马上就要扑到他脸上，阮莲莲尖叫着用手臂遮挡。 无事发生。 玩具熊还没扑过来，就掉地上了。 惊疑未定的阮莲莲瞪着眼珠子，瞳孔颤了好久，他先是不敢看，又用余光瞥，确认那些熊都不会动了，才转动僵直的脖颈，环顾四周。 “都是机关。” 阮莲莲瘫软如泥，干脆不起来了，坐地上缓一会儿，他安慰自己的时候，低头望见掉在脚边的玩具熊。 玩具熊脸上的笑脸面具，突然扭曲长满血色裂纹，玩偶猛地弹跳了一下，阮莲莲瞳孔放大又紧缩，这回叫不出来了，他哇地一声，干呕了起来。 …… 花了好长时间，他的精神状态稳定了下来。 系统说了，让他把左眼闭上，阮莲莲一手捂着嘴，一手抓着左眼，从他捂上左眼开始，异常消失了，感觉客厅都亮了不少。 他没勇气靠近那面镜子了，逐渐走向楼梯，去二楼找钥匙。 二楼的气氛和一楼截然不同，没有了装饰，迎面而来的只有阴冷的风，不知何处传来的敲击木头的，沉闷的响声。 空气里的灰尘，留恋一般地盘旋着，不肯落下，不肯让风吹散。 二楼的房间个个紧闭着，阮莲莲不敢贸然进去，他小心翼翼地触碰每扇房门的把手，没有系统提示的，他就不打开。 「有人。」 系统鲜红的字框再一次出现在眼前，阮莲莲差点叫出声来，幸好及时堵了自己的嘴，控制住自己打晃的腿，慢慢地挪走。 俞识没走。 俞识在这个房间里？ 阮莲莲不敢细想，也不敢多留，赶紧去触碰下一扇门。 系统给了他一波惊吓，在他指尖碰触的一刹那，警报声乍然从脑海里轰鸣而过。 他能捂住自己的尖叫，捂不住这种突然而来的疼痛，仿佛耳膜被针扎穿，扎进了脑子里，痛呼声顺着指缝流出来，眨眼间，不受控制的眼泪糊满一张脸。 「请勿进入。」 系统的提示出现得太晚了，在阮莲莲暴露了声音的时候，那间有人的屋子，已经传来了走路的响动，随后就是门锁被打开的清脆的“咔哒”声音。 他现在哪里还管能不能进，直接推门摔进了房间里。 “嗯？” 被认为在“有人的房间”里的俞识，这会儿在楼梯上，她刚上来，手里拎着一只小玩具熊，随手将笑脸面具摘去，真容是——一只非常可爱的熊布偶。 她没觉得二楼有恐怖的地方，上去走了一圈就下来了，本来她在一楼那面镜子的旁边，结果阮莲莲不想给自己上难度，根本没过来。 “游客”不向她走来，她得向“游客”走去。中途看见这只最小的玩具熊，觉得可爱，就拿了。 “怎么可能有人会被你吓到？” 俞识俯身将小熊放在楼梯边，给它戴回了面具。 然后就听到了楼上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伴随着撕心裂肺地惨叫，阮莲莲披头散发地冲了出来，直直地闯进了另一个房间。 俞识：“？”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她还没操控机关，这吊子怎么被吓成了这样？ 定睛一看，闯进了池境明布置的那个房间里。 这么吓人的吗。 俞识后知后觉地想，明姐真是一个各行各业的天赋型选手，转战惊悚赛道依然不落窠臼。 她就站在这里，看着阮莲莲惨叫着乱跑。 阮莲莲没注意到她，他被恐惧攫了心，摄了魂，没头苍蝇一样乱撞，无论进到哪个房间里，都会被突到脸前的诡异事物吓得半死。 最终走投无路下，他居然闯进了“有人的房间”。 「有人……住。」 系统补上了上回没显示出来的那个字，并弹出选项。 「选项一：……」 “选一选一！” 这房间看着太正常了，反倒让阮莲莲心慌，总觉得阴暗处有人在盯着自己。 他的后背紧紧贴着门，左眼没有时间合上了，在恐惧当中，他的瞳孔瞪得大大的。 于是他眼睁睁地看到，床头柜的抽屉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打开，翻出一把钥匙，凭空扔到了他脚边。 而在左眼血蒙蒙的世界里，他看到的，是那个一直如影随形的红色影子。 红影找出了钥匙丢了过来，依稀的人形，似乎转个身，下一瞬间，红影来到了他面前。 一开始，在地下室的时候，他只能看到一团红，而现在，他看清了红影扭曲的一张人面。 「警告！精神值过低！产生未知风险。」 「警告！警告！」 系统疯狂地弹出红色警报字体。 可那张脸就在他面前。 红影是一张只有五官的脸，嘴角咧的弧度极大，那不是笑，更像两片嘴唇失去了连接，分开了的样子。 红影好奇地凑近，似乎想仔细看看他的左眼，那张脸一点点放大，倒映在眼底。 阮莲莲没能发出惨叫，登时两眼一翻，昏倒在地。 第93章 还有意外收获 「检测到玩家精神值过低！是否使用30健康值兑换镇静光环……」 阮莲莲恍恍惚惚地醒来，眼皮沉沉掀不开，指尖是麻木的，心跳在胸腔里震耳欲聋，在只能倾听到自己的巨大响声里，他的一丝理智捕捉到了系统声。 他已经拿到了钥匙，只要能重新站起来，跑到一楼去，门锁近在咫尺，只要打开，就能逃出去。 云奕白说过会带他回长安，阮莲莲宛如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只要逃出去，一切会好起来，他去找云奕白就行了！ “换……” 阮莲莲拿自己用寿命换来的健康，又换了一个短暂的镇静光环，光环的作用不体现在面板上，就算他精神值清零，这个光环的强迫冷静效果仍会保持。 缓缓睁开双眼，他现在不在那个有人的房间里了，而是躺在走廊上。 一阵风卷着纸灰从他鼻尖刮过去，阮莲莲猛地想起了左眼，一把捂住了。 失去了左眼能看到的血色世界，那股子烧纸的灰烬气息成为了冷冷的微风。 走廊的尽头吹来一张纸，飘飘摇摇地落在了阮莲莲身边。 阮莲莲极快地掠了一眼，只是普通的一张花卉画。 他爬起来，绕开那张画，贴着墙壁走到了楼梯。 他不敢离开可以依靠的墙，怕被从扶手那里推下去，弓着腰垂着颈，一小步一小步地往下挪，呼吸都不敢大声。 兴许太过紧张，没有注意脚下，他被一只摆在楼梯上的玩具熊绊了一下，踉踉跄跄地跌到了一楼，幸好及时抓住了把手，没有摔跤。 阮莲莲屏住了气。 他晕倒之前，觉得一楼的气氛更好一点，但现在，似乎有什么发生了变化。 那面镜子的白蜡烛点燃了。 阮莲莲匆匆地看了一眼，触电一般收回视线，来不及想那么多了，他加快步伐，闷头冲到门前，双手颤抖着拿出钥匙。 咔哒。 咔哒。 “怎么打不开？” 阮莲莲使劲摇晃着门把手，“难道是角度错了？” 他尝试了好几遍。 “怎么可能打不开？！”阮莲莲的声音走了调，显而易见的答案，他不愿去相信，眼前阵阵发黑，声音惊慌：“怎么会这样！不就这一把钥匙吗？” 系统这时候慢悠悠地显示了文字提醒，字体更加鲜红，流血一般，字字弹出。 「这不是真正的钥匙。」 「如果你想知道真正的钥匙在哪里，请向镜子询问答案。」 镜子？ 开什么玩笑，那东西一看就邪性，现在更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蜡烛都点起来了！ “……放我出去！” 情急之下，他拿起了椅子，奔向窗子，咣当一声，用椅子去砸玻璃，玻璃碎了一小块儿，但窗子早被木板封死了，即使玻璃全部碎掉，他也拆不了木板。 「你发出了声音。」 「有人来了。」 系统红字浮现在木板上。 阮莲莲砸完了玻璃，抓着木板，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看到了系统给出的红字，他忍不住哭了出来，胳膊顺着木板的缝隙伸出去，被蹭破了皮，手掌摸索着钉在墙壁上的钉子，徒劳无功地用指甲撬着。 “让我出去……让我出去啊……” 「快躲起来！」 系统警报声突然响起！ 这几乎在告诉阮莲莲，那个“人”马上就到了。 阮莲莲心下惊骇，顾不上手臂的疼痛，连忙把手抽出来，弯腰躲进了旁边的窗帘里。 匆匆忙忙之间，他脚下一痛，胆战心惊地抬起来，薄薄的鞋底挡不住玻璃，脚心被碎片扎穿了。 「嘘。」 可他现在不敢拔，还不敢动了，系统给的指示已经非常明确，阮莲莲没有睁开左眼，但现在，他站的是窗帘后，面前竟然有冷气，丝丝地渗进来。 一秒，两秒。 他维持这个姿势，大抵两分钟，系统出现了新的指示。 「人走了。」 「人开始怀疑你了。」 「请在十分钟内逃出别墅，否则你将永远不会逃出去。」 为什么一直在强调人。 阮莲莲的整颗心，悬在嗓子眼，越不是的东西，才会越强调，哪怕系统说“人走了”，他都没敢动，硬是拖了五分钟，没有任何异常，他放下心来。 他悄悄撩开窗帘，探出头来，猛地一惊。 这个位置，他正对着那面镜子，离奇的是，镜中没有照出他的身形，只有烛火在颤动。 “保佑保佑……” 他转移视线，咬着牙，忍着疼痛，拔出了最大的那块玻璃碎片，应该还有其它的留在肉里，因为走路时会刺痛。 已经没有时间，身体本能地软弱了，被强迫冷静的精神拉到了镜子前方。 镜中仍然没有他。 身体周围被冷气包裹，如坠冰窟，阮莲莲浑身都在颤栗，他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跑，如果他不做这个任务，才会死。 「吹灭蜡烛，并许愿你想要的东西。」 “吹灭……” 此刻，他的精神来到了一个极其紧绷的地步，随着冷气侵蚀，精神值不断下跌。 阮莲莲自己没有注意到，他深呼吸了好长时间，终于鼓起勇气。 闭上眼睛，吹灭蜡烛，双手十指相扣，轻声许愿。 “我要能逃出这栋别墅的别墅大门钥匙。” …… 好冷。 连骨头都快被冻上了。 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除了冷气，那股子烧了纸的灰烬味道，好像回来了，伴随着钝器敲击的声音。 他感受到了整栋别墅在摇晃，隐隐约约的尖叫，听不真切，到底是尖叫，还是木头被碾压到了一起的摩擦声？ “我……” 阮莲莲的声音在颤抖，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宛如蟒蛇绕颈的窒息感，他几乎无法呼吸，失去了视线的错觉里，他和这栋别墅一起在被挤压，明知感官是错误的，他却不敢睁开眼睛，生怕看到了那个红影，或是更恐怖的东西。 「警告！玩家精神值持续下降中！」 「警告！」 阮莲莲听不清了。 终于他扛不住心理压力，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双手捂着眼睛痛哭，哭得喘不上来气，脆弱单薄的肩颈颤着。 “我……饶了我……” “怎么了？” 蓦地，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他身后。 随即，他感到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腕，左手缓缓地拉了下去。 他看到了镜子。 那一瞬间，阮莲莲身体剧烈颤抖，眼睛瞪得极大。 不可置信眼前的这一幕，死死地盯着镜子，幽暗的红光当中，他出现在镜子里了，照出的却是另一番模样。 是莫可。 是莫可那张脸。 鲜血浸泡的一张脸，双眼因为被摘去了，眼皮被粗糙的针线缝合在一起，是莫可死前的那张脸，他第一次看到自己死时候的样子。 他想尖叫，但跟掐住了喉咙似的，声音无法发出。 那人在叫他：“回头。” 阮莲莲如同一具行尸走肉，僵硬地扭过头，向上看，恍然间，似乎有血液滴在他脸上。 俞识。 浓烈的血色扑进了他的眼底。 和那淡淡的红影不同，在他的左眼里，俞识半边身体被浓郁的鲜红浸染，那红色比整个血蒙蒙的世界还要厚重。 分明只是一个红色的人，面貌并不恐怖，阮莲莲却快要晕厥了。 他分不清自己的眼泪是恐惧导致，还是生理性的，他的眼睛一眨也不眨，或者说已经不会动了，他看着俞识，喉咙里滚出几个无意义的音节。 俞识没有看他。 俞识的目光顺着他的脸颊，看向了镜子。 “你是莫可。”她说道。 “莫可。”她的视线移到了阮莲莲的脸上，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像在叙述一样道：“你已经死了啊。” 第94章 她还得谢谢咱呢 如同一层厚厚的黑布盖在了他的头上，宣告死期。 俞识说穿了他的身份，他此时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了。 他的心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从未有一刻祈求自己能晕倒过去，不再面对摆在他面前血淋淋的真相。 喉舌震颤了片刻，嘴唇蠕动着，说了几个无声的字符，瞪得大大的眼睛，就这般潸然泪落，滑下脸颊，滴在地板上。 俞识将他的头扭正，逼迫他直视镜面，说道：“莫可，你怎么死得这么惨。” “……” 这一扭，把他喉咙扭开了，声音干涩，诚惶诚恐地说：“我不是……我不是莫可……” “嗯，我信了。”俞识捏着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扣在他脸上，“你信吗？” 她力气大得惊人，阮莲莲感觉骨头都快被捏碎了。 牢牢掌控着他的手，阮莲莲无力地蜷缩着指尖，被按着指骨硬生生地伸开，尖锐的指甲戳着腮帮子的肉。 “我……”他的话没有说出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贯穿了他的眼眶，这句话就变成了尖叫：“啊！！” “啊啊啊！！我的眼睛！！” 阮莲莲拼尽了全力挣扎。 俞识抓住他的肩膀，拿着他的手，刺穿了他的左眼。 “别动。” 俞识轻而易举地制服他，流出的鲜血弄脏了她自己的手。 俞识仿佛有些厌恶，把阮莲莲的两只手指怼进他的眼睛里，拽着他的头发往桌子上撞。 手指一下一下地钉了进去，头破血流，满脸鲜血，甚至淌到了桌子上，向着镜子流去。 阮莲莲一开始还能撕心裂肺尖叫两声，现在彻底没声了，身体一点挣扎的反应都没有了，如果不是他还瞪着右眼，嘴里呼气，俞识就当他死了。 左眼血肉模糊，鲜血流进了右眼里，他的右眼失神地睁着，目之所及的一切蒙上了血色。 他看到了镜中的莫可，咧开嘴，唇角分割，露一个恐怖的笑脸。他听到了来自远方，若有若无的笑声与哭声，混合着怒意的斥骂。 死前的记忆潮水般回到了脑海里，阮莲莲，亦或莫可，茫然地抬起头，失去了支撑，身体一软，倒在了潮湿的散发着血腥味的地板。 「警告！精神值已归零！警告！」 和从前一样，俞识说话的时候，会压过系统的全部声音，清晰地传递到他的耳朵里。 “做一个受害者开心吗？” 俞识把他扔在镜前，起身去桌边，抽了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 她的手机放在桌上，点开通讯录，打了云奕白的电话。 “俞少？”云奕白接了这个电话，语气很迟疑：“俞少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特殊的。”俞识盯着痴傻的阮莲莲，似乎呵了一声，笑意微微：“耽误你这么多天，怪不好意思的，既然阮莲莲是奕白姐你的弟弟，就把他带回去吧。” “什么？”云奕白一愣，不可置信，旋即狂喜道：“哈哈，他在俞少那里这么多天，真是有多叨扰，添了不少麻烦，我现在就来，俞少你看……” 俞识顺手给云奕白发去了别墅的定位，随意客套几句，结束了这通电话。 这血怎么也擦不干净，越擦越烦。 她转头看了一眼阮莲莲，很快挪开视线，望向了飘来飘去的红影。 红影本来很欢快地飘着，察觉到俞识的目光，不敢飘走了，那张惊悚的脸，黑漆漆空洞的眼睛，拘谨地看着俞识，红影没手，有手现在就攥起来了，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你……”俞识有些头疼，虽然系统说她可以指挥幽灵，可幽灵能不能听懂人话也是一件事。 她用手指了一下，说道：“你把那边躺着的那个东西，拖到门前去。” 红影还真听明白了，点了点头，飘到了阮莲莲旁边。 然后就不动了。 没有手啊，怎么拖？它呆呆愣愣地抬头望着俞识。 俞识默默扭过头，去一楼的卫生间洗手，若无其事道：“想必幽灵都很厉害吧。” 堆在角落的玩具熊滚了滚，奇迹般地站起，发出了圣诞快乐歌的声音，蹦蹦跳跳走到了红影旁边，配合着它的笑脸面具，就像嘲讽一样。 反正红影被嘲讽到了，气得咧嘴，往后飘了一段距离，仿佛在说你行你上。 玩具熊和红影不一样，它有手。 拖走了神志不清的阮莲莲，它用毛绒绒的布偶手臂指着红影，跳了两下，不断重复：“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红影对它呲牙咧嘴，上下一共四排牙，叩击起来声音类似钝器敲打。 俞识洗完手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找到了困扰她睡眠质量的源头，合着就是这个影子一直在玩牙齿。 “你。”这下她使唤起来不客气了，“把这些血迹都打扫了。” 红影收回自己呲着的牙，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俞识的颜色，又看了看自己的，俞识红得发黑，它红得发白，它打不过俞识，只能乖乖照做。 玩具熊很有灵性，两只手臂拍打自己的笑脸面具，一边唱着“叮叮当，叮叮当”，一边跑回了角落。 …… “……” 云奕白到了，到了是到了，心情却不是那么的好。 她先是环顾这栋别墅的环境，再低头看了看阮莲莲，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这……” 俞识洗干净了手，就不想再碰血，什么也没处理，但俞识有话说的，她清咳了一声，说道：“那个，奕白姐，说来怪不好意思的，这些天我就把他放在这栋别墅里，然后，我今天过来，就看到他这样了。” “啊。”云奕白挠了挠额头，摆了摆手，“没事。男的很容易精神失常，这很正常，没事。” 疯了而已，器官能用就行。云奕白不想那么多了，赶紧把人带走才是正事。 “真是吓到我了。”俞识递给云奕白一件雨衣，“我看他血淋淋的，没敢动，就找了这件雨衣，垫在车里省得脏了。” 云奕白接过雨衣，俞识一反常态，热情道：“我帮你抬上去吧？” 云奕白拒绝也不是，不拒绝也不是，半晌憋出来一句：“那还真是谢谢俞少了。” 她还得谢谢俞识。 第95章 好耶是团建 云奕白带阮莲莲去了医院，看着护士把人推进急救室，在门外踱步，打了三个电话，最后一个有人接了。 “周宁彦，”云奕白咬了咬牙，走到一边去，面对着墙壁，压低声音说道：“你这电话，哎。我不想说。孙安那边的事不着急了，你先把手头上这些处理了。” “嗯，行啊。”周宁彦停顿了片刻，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随即她说：“胡了，你们还打吗？” “不是吧？这也能让她胡了？！”秦庆破防的声音，电话外的云奕白都听得一清二楚，秦庆推了牌，质问道：“于怀之，你怎么回事？你到底会不会玩？赵远山你来换她。” 白奇拿着手上一张幺鸡，面露难色，瞥了秦庆一眼。 “你确定？”周宁彦笑了一声，捡起了放在牌桌上的手机，和云奕白说道：“还有别的事吗？没有我先挂了，咱们……明天下午两点吧，上午没空，中午吃饭。” “行，下午两点，老地方见。”云奕白说：“还有你那手机，别开静音震动了，每次给你打好几个电话你才接。” “没开啊。”周宁彦懒洋洋地说：“铃声好听，我多听一会儿。” 云奕白直接把电话给她挂了，没了声，周宁彦看了两眼，后面那一眼是看时间。 “要不我们还是玩扑克牌吧。”于怀之推了推散牌，“麻将这东西不是我长项。” “你别管。今天不赢一把，我晚上睡不着觉。” 秦庆起身，把和黄宇光一起看电视剧的温生拽了过来。 “你找我也没用啊，我和老于的水平半斤八两。”温生一脸无奈地被按在了于怀之的位子上，“朋友们，咱们这是难得的聚在一起，真要在麻将上浪费这一整晚吗，你看老于，一点游戏体验都没有。” “没事，温啊，我乐意看着，有代入感，体验还是算了。”于怀之捏了捏她的肩膀，笑眯眯地说：“没事，咱俩一起，两个脑子还转不过来吗？” “别偷看我的牌。”白奇坐远了一些。 于怀之呵道：“我是那种人吗？” “是。”白奇换了个方向看牌，她的不信任已经显而易见。 “那我也得防着点。”秦庆道：“你说这话之前，把自己鬼鬼祟祟的眼神收一收。” 于怀之装模作样地叹气：“温啊，我帮不上你了，加油，把我输的赚回来。” “这对我的要求太高了吧？”温生抬头看她。 于怀之哈哈一笑，“你打着，我给你拿杯酒过来。” 周宁彦说：“给我也带一杯。” “我来罐啤的就行。”白奇说完，和周宁彦一起看向秦庆，仿佛在问她喝什么。 “你俩看我干什么？”秦庆摆摆手，“我不喝，周宁彦你也少喝点吧。” 转头对于怀之说道：“她那杯实在不行就放气泡水兑两滴酒算了。” “怎么感觉我这个局外人变成酒吧服务生了？”于怀之无奈道。 周宁彦码着牌笑道：“才喝了两杯而已，你别听她的。” “我是怕你两杯变四杯，四杯变四瓶。” 于怀之拿酒去了。赵远山在吧台，摇着酒壶，慢慢悠悠地倾倒酒液，说道：“往好了想想，还有我呢，我都已经变成酒保了。” “术业有专攻嘛。”罗鹤嬉皮笑脸，靠在吧台边缘，往她自己的那杯酒里泡柠檬片。 于怀之诞生了一个邪恶的想法，伸手要来酒壶，“让我试试。” 她把赵远山拿出来的酒，一样一盎司都加了进去，摇晃均匀倒入酒杯，又加了小半瓶的气泡水。 罗鹤饶有兴致地看着，“再加点这个。”她往里扔了两片柠檬。 赵远山绷不住了：“你这要干嘛，这是要一杯喝倒谁。” “给温生，她总说自己酒量不好，中午吃饭的时候，她还故意撒酒。”于怀之弯腰拿了两罐啤酒，说道：“我试探一下她酒量到底怎么样。” “阿彦的你来吧，你知道她喜欢喝什么。” 赵远山拿回酒壶，很快调完一杯，挥了挥手，“拿走拿走。” 于怀之把酒杯放到温生面前，温生又不是聋子，距离那么近，于怀之干了什么她听得一清二楚，眼神诡异地看了她一眼，忍不住说道：“你至于吗。” “你试试。”于怀之捏着她的肩膀，软硬兼施，“老朋友亲自给你调的，你能不喝？你不喝不是伤了我的心吗。” 说着说着，她自己都快绷不住笑了，“你别看它是这个颜色，其实这是我在赵远山那里手把手学的长岛冰茶改良版，你喝吧，绝对好喝。” “我不信任你。”温生试探地举起酒杯，凑到鼻尖闻闻，轻轻抿了一口，顿时被奇怪的味道镇住了，连连咂舌推走。 “我就不该给你一点信任。” 她找白奇要了一罐啤酒，“我还是喝这个吧。” 于怀之诡计得逞，笑得直不起腰。 “她们几个好吵。”黄宇光在看电视剧，准确点说，她又开始看黎至的作品集。 罗鹤递给她一杯酒，净出馊点子：“你把电视声音调大点，吵死她们。” “然后她们就会来抢遥控器了。”赵远山走过来，拿起桌上的烟盒，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手指夹着，低头看手机。 黄宇光看了看她，随口一问：“去哪？” “接电话。”赵远山说：“顺便去补两瓶红酒。” 黄宇光没有多问，横竖来去都是这几件事，转身去翻自己的零食，罗鹤手快，抓走了棒棒糖，丢给赵远山一根。 “行吧。”赵远山抛了两下，带着棒棒糖和烟走了。 路过打麻将的五个人，于怀之没给自己拿酒，现在想喝了，温生不跟她分享，让她喝那杯改良版去，她就抢白奇的。 周宁彦雁过拔毛，抬头看了她一眼，勾了勾手，“给我根烟。” “我给你一盒。”赵远山把烟盒抛给她。 周宁彦伸手接住，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叼着烟，懒懒地开口笑道：“谢了宝贝儿。” 赵远山脚步一顿，往旁边撤了三步，拉开距离，瞪了她一眼，“别烦我。” 第96章 先下手为强 入夜。 黄宇光站在阳台抽烟，罗鹤从她身后路过，收挂晾衣杆上的衣服，这不是她自己的，赵远山的。两个手指，夹着一件衬衫拎起来，罗鹤一脸难言之色，琢磨半天，反手丢进脏衣篮里。 “这种衬衫干嘛丢进洗衣机里，皱皱巴巴的，不说是衬衫，我还以为谁家抹布。” 黄宇光转身道：“你管她衣服干嘛，小心一会儿赵远山气急败坏，追着你打。” 别墅外的赵远山狠狠打了两个喷嚏，左右看了看，无人发现，她捏着鼻子，念叨着走开了：“怎么回事，要感冒了？不能啊……” 罗鹤笑嘻嘻的，无所谓道：“我偷窥一下她的生活。” 她在阳台转了一圈，没发现有意思的东西，就要离开，黄宇光叫住了她：“你先等会儿，我有事问你。” “怎么了？”罗鹤顿步，挠了挠后脖颈，扭过头来。 黄宇光问她：“云奕白的事你怎么想。” “我？”罗鹤垂头瞧了瞧自己的鞋尖，“我站着想。” 黄宇光面无表情：“说正经的。” “那我站在孙安的立场上想。”罗鹤苦恼地抓抓头皮，顺手捋一下头发，“老大，能不能说具体点，你这太笼统了，我不知道我该有什么想法。” “云奕白……”黄宇光停顿了一下，“算了，你走吧。” 罗鹤耸了耸肩，说道：“我知道的也不多嘛，老大你要是说周宁彦接的那通电话，那我知道，云奕白打算走了，看情况还挺急的，不打算等孙安回来了。” 黄宇光用一种怀疑的目光打量她，片刻后，她掐了烟，“这我也知道。” 罗鹤摊手，“那我就不知道别的了，老大你这得问赵姐，我都向你保证了，我和云奕白没什么往来，她的事我一概不知嘛……” “就你油嘴滑舌。”黄宇光走过去，轻轻推了一下她的脑袋，揽着她的肩膀，“还搁这待着干什么，不吃晚饭了？” “我……”罗鹤嘻嘻不出来了，“我不太敢吃。” “嗯？”黄宇光瞥了一眼厨房，她们玩得热火朝天。 “呃……”出于对她们厨艺的怀疑，黄宇光斟酌了一下，“咱们还是把外卖先点了吧。” “不用你们。”于怀之不知从哪跳出来的，出现在她们身边，“在秦庆主动说要给咱们加个菜，并把俩厨子都赶出去后，我就知道大事不好，已经喊饭店送菜过来了。” 两个厨子站在厨房外，不说唉声叹气，也有点悲从中来。 厨子之一的周宁彦提着一瓶酒，忍不住说道：“白奇，你放血放上瘾了吗。” 白奇正在解剖一条鱼，小刀翻飞，瞧着刀法不错，仔细一看，剖出的脏器进行了精确的分割，整齐地放在案板上，多么似曾相识的手法，感觉在解剖台见过。 转头看了一眼她放在角落，切了半个脖子，捆吊起来放血的雄鸡，鸡冠子都放白了。 “给我吧。”周宁彦说道：“我拿出去拔毛。” 她把酒瓶子给赵远山，提着鸡和一个大盆，临走前评价秦庆研究的糖醋排骨：“吃完了不抑郁的我佩服她是个英雌。” “五十步别笑百步。”真正的主厨赵远山在目睹厨房惨案后，五分钟之内连吃两根棒棒糖，回头说道：“你和她唯一的区别一个吃完了哭，一个吃完了哭都哭不出来。” “哪儿有那么邪性？”秦庆不信邪，做好出锅自己尝了一块，“我觉得还好啊。” “你味觉有问题吧？” “你味觉没问题是吧。”周宁彦难得和秦庆站到了同一战线上，踢了赵远山一脚，“改明儿我就往你家盐罐子里面倒糖。” “嘶……你。”赵远山想报复她一下，结果这家伙溜得飞快，已经走远了，还对她摆手，声音传来：“别太想念我。” “我想念你八辈儿祖宗啊！” …… …… 同样的晚餐时间。 池境明请大家吃饭，她本人却没跟着一起，结了账之后和黎至返回别墅，与俞识会合。 “我还没问呢，你俩怎么回来了。”俞识上车，系好安全带，她仍然一手抓着手机，刷着系统的角色栏。 “凯姨叫咱们回家吃饭。”黎至今天没了开车的活计，把池境明扔在副驾驶，她探头看着俞识的手臂屏幕，手臂搭着她的座椅靠背，“我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总感觉有人在算计我。” “其实我也这么怀疑。”副驾驶的池境明回头道：“黎朝姐和承姨关系好，指不定发现黎威姐当传声筒没效果，想从侧面迂回呢。” “烦。”黎至不爽地啧了一声，转移话题，和俞识说道：“这个任务完成了？” “不确定。”有司机在，俞识本来想直接告诉她们的，只好隐晦一些，“这个角色还没死，兴许以后还能触发任务什么的，不过数值也赚够了。” 池境明伸过头来：“给我也看看。” 俞识把手机放到她眼前，余光瞥见黎至还没个正形坐着，收回手机之后，顺手将她按回去，拽了一下安全带。 “好好坐着。” 等到了俞家，一看门口停着的车，黎至的心凉了一半。 不好的预感果然实现，池境明一语成谶。那是黎朝的车，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家伙还真想了这么个迂回战术。 “明姐。”黎至的手放在池境明的肩膀，走到她身后，“就当我不在。” “阿至。” 池境明拍了拍她的手背，回头说道：“我们好像被发现，不是，好像被蹲点了。” 黎朝就在院子里等她们，小池塘边上喂鱼，听到了声音，绕过一片垂藤的花架，向她们走了过来。 她的容貌和黎至有七分相似，笑起来还能再加一分。 利落的头发向后梳得整齐，额前没有多余的发丝，这发型一看就是要用发胶打理的，尽管穿的休闲装，身形依旧笔挺，很难在她身上看到什么放松的感觉，那一丝不苟的气质，和黎家人的形象相去甚远了。 不等她先说话，黎至主动从池境明身后站了出来，冲黎朝扬了扬下巴，“呦，这谁啊？怎么舍得回来了？” 第97章 相信自己是一堵墙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黎至先发制人，问了个措手不及，黎朝沉默了片刻，敛起眉眼笑意，低声道：“抱歉。” “我不想听你道歉，我只想知道原因。”黎至瞥了她一眼，从她身边走过去，头也不回，“如果你不想告诉我这个，那咱们两个之间免谈，没头没尾的道歉有什么用？” “我……”黎朝苦笑，回头看向她的背影。 池境明叹了一口气，跟在黎至身后，向黎朝微微点头：“黎朝姐。” “加油。”走在最后的俞识接话道。 黎朝张了张嘴，最终想说的话无奈地咽回肚子里。 俞凯热情地招待她们，黎至仍一副不愿和黎朝讲话的模样，两人之间坐得很远。黎至要么抓着俞凯闲聊，要么和大家一起打游戏，偶尔黎朝走过来，想说点什么，黎至顾左右而言它。 “今天天气真好。”黎至双手揣兜，再一次从黎朝身边过去，而一眼都不看她。 “别走。”黎朝没有再站在原地垂头丧气，她抓住黎至的手腕，却没敢回头，只说道：“你的礼物，我带回来了，生日礼物，每个节日的礼物，我都没有忘记。” 她停顿了一下，鼓起勇气，当她回头的时候，看到的只有黎至的背影，黎至挣脱她的手，语气毫无波澜，“不用了。” “你依然不打算告诉我，为什么一声不吭地离开，甚至去了国外，我妈都回来给我过生日了，而你这个大忙人不在啊。” “嗯。”黎至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当然了，你要是说，你一直在关心我，那我就要问问了，连黎威都知道你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 黎至和黎威的关系，从小都是打打闹闹，让两个人之间出现了明显隔阂的，不是因为家长们的态度，反倒是因为黎朝的不辞而别，只瞒了黎至一个人。 后来黎威把她知道的事都告诉了黎至，她们的关系才有所好转。 黎至并不记仇，只要黎朝告诉她缘由，她们还能像以前那样，但黎朝没有想说的意思。 眼睁睁看着她离开，黎朝做不了任何挽留的事，她清楚黎至想知道什么，不能说的事在此刻就如此煎熬。 “……唉。”俞凯路过，这是姊妹间的事，别说她这位小姨妈了，亲姨妈来了也不管用。 她安慰地拍了拍黎朝的后背，说道：“你这孩子在外面都瘦了，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我没事的。”黎朝勉强地笑了笑，“我去找承姨，开饭前先偷吃点儿东西。” “去吧，我刚看见她在炸鸡腿，现在应该差不多了。” 俞承在厨房，今天人多，黎朝黎至难得再聚，她准备给大家露一手，再多添两个菜。 黎朝伫在厨房门口，看俞承忙了半天，挽起袖子，弯腰在柜里取出一个盘子，一边说道：“我来帮忙吧。” “盘子在这啊。”找了半天盘子的俞承一愣。她忙了这么长时间，就是在找这个鱼形盘子，接过来以后，随口说道：“你想吃点东西吗？” “我不饿。” 黎朝说完后，两个人就没有别的交流了，她打打下手，帮俞承拿食材找调料。 俞承盛出了鱼，放到一旁的桌案上，冷不丁地开口：“这事其实怪我。” “不怪你。”黎朝微微抿了一下唇角，“我也没有怪你，承姨，我们都知道你的苦衷。” “是我错了。”俞承转头看向她，问道：“这次回来，还走吗？” “走。”黎朝说：“玉林那边的研究在关键阶段。” 许久，无人说话。 黎朝轻轻地说：“我就回来这么一些日子，还不是为了阿至回来的，就别告诉她了，我看到阿至好好的就放心了。” “你回来只是劝我的。”俞承摇了摇头，“可柳垣不能成为下一个长安，这种东西一旦开了口子就很难收住，这段时间下来，你应该明白了。” 黎朝轻声说：“这段时间里，我确实看到了很多，但是现在，我不想和你论证于怀之做的事情是否正义，至少我们需要这份名义上的罪恶。 柳垣不会因此成为长安，我们做的是让柳垣，长安和寒山，不会成为下一个玉林。” “她在盈利，整个柳垣的黑色产业链，都在借此盈利。三年前，于怀之和违禁品的贩售勾连，三年后，同样的事情再一次发生。” 话音落下，俞承返身解开围裙，随意叠了起来放到一旁，抬眼看向黎朝，缓缓说道：“这难道不能说明什么吗？” “这些只是附带……” 俞承摇了摇头，“柳垣不是长安，也不会成为长安。柳垣从百废待兴，到如今的繁荣，才不过数十年之久。 我们已经给了玉林足够多的经济援助，甚至在长安的危机时刻，柳垣不止一次伸出援手。” 黎朝微微伸手，向前一步，她恳切地说：“并不需要像长安那样的牺牲……” 俞承咳嗽一声，沉声打断她：“这件事再议。” …… 餐桌上。 黎朝心事重重，看到俞凯投来关心的眼神，不想她太过担心，黎朝抿了抿嘴角，强打精神，抿出笑意。 她望了一眼俞承，俞承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看起来对这次大家能聚到一起很高兴的样子，表现得从容自若，就是在俞识关心她的身体健康与日常饮食时稍有拘谨。 “……不过最近感觉还不错。”俞承笑道：“有精神多了，也不胃疼了。” “那也不能忘了要正常吃饭。”俞识转头和俞凯说道：“周末的时候记得带她去体检。” 俞承无奈道：“我看起来有那么不配合治疗吗。” 黎朝听着大家说话，有些心不在焉，抬头发现黎至在往她这边看，眉头扬起，刚想说点什么，黎至便把视线转走了，仿佛刚才只是顺便看到黎朝。 在她俩中间的池境明，夹着炸鸡腿的手一抖，压低了声音，转头和黎至说：“要不咱俩换换吧，我坐这挺有压力的。” “明姐。”黎至轻轻撞了一下她的肩膀，“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相信自己是一堵墙。” 第98章 团建走了，团建来了 池境明这堵墙被黎至当成了盾牌，随身携带，平时放在侧方，关键时刻就往面前一推，黎朝一见她明显的拒绝态度，和池境明无可奈何的挠头，就算是千言万语也说不出了。 看着黎朝稍有落寞的背影，池境明问道：“其实我觉得说两句话也没什么，万一黎朝姐是想解释呢？” “她要是真想解释就不会是这样了。”黎至将她拉走，“回来了，想见我，却又什么都不说？当我是傻子吗？” “别管她了，咱俩找阿识打游戏去。” 黎朝听见了她们的对话，微微一顿，垂下眼眸，阴影下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她走到院子内，看一眼星空，转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院子里的小石桌上摆了茶具，俞承此刻就在，她沏了一壶茶，抬手招她：“怎么又愁眉苦脸的，来喝杯茶。” “承姨。”黎朝在她面前坐下，斟酌片刻，小口呷了茶，忽地浅笑道：“在承姨这儿总能喝到好东西。” 俞识吹去茶上热气，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少贫嘴。” “哪有。” 她和俞承闲聊了几句话，饭前的那次交谈并不顺利，黎朝拐弯抹角了一番，试探着再次提起那个未果的问题。 俞承沉默地听了一会儿，她没有明确拒绝谈论这个话题，黎朝觉得仍有希望。 “这种纵容犯罪的后果我们已经看见了。”俞承放下茶杯，轻叹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在这件事上，柳垣可以分批召集一定数量的志愿者，从此禁止那些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产业。” “时间不会太长，不会让大家等太久。”俞识站起身来，她说：“四州峰会就在近期，到时候我亲自去林城。” 某些东西，并非放在明面上就成了帮助，反倒成了一种无形的限制。 从前不放在明面上谈，是因为涉及了太多的人力资源，只有削减这部分的支援力度，这件事才能以一种和缓的姿态进入民众的视野当中。 话已至此，好坏说尽，黎朝没有别的话可以再讲了。 黎朝不讲话，俞承不知道她的态度。少时，俞承微微叹气，准备离去。 “承姨。”黎朝抬起眼睛，声音轻得像一阵云烟，“可于怀之是我的朋友。” 俞承身形一滞，便听她继续说道。 “……我的实验室，和她有合作。 研究正在关键阶段，我们缺少实验对象，样本和准确的数据。 如果这项新药有我们预测的十分之七的功效，那就已经远超长安现在泛滥的那东西了。” 她语气带着一种激动的诚笃，说罢，双手按在桌沿，稍稍起身，露出那副真挚的神情。 而俞承怔愣后，说的不再是此事了。 “……阿朝。你没有和阿至说三年前我们发生的争端，我应该对你说一声谢谢。” 她提起茶壶，为黎朝倒了一杯。 在她这样说的时候，黎朝就都明白了。 三年前，她们已经因为于怀之的事情吵过一次了，只是那时候更加激烈，俞承的态度也更加坚定。 俞承将柳垣放在了心中的第一位，她做的所有决定，都是站在柳垣的立场，为了柳垣能得到更好的发展，她真正做到了铁面无私。 在多次争吵之后，黎朝选择了远赴国外，那是一个无可奈何的举措，她和于怀之牵扯得太深，她去国外，是为了逃脱罪名。 黎朝并不怪俞承没有对她多一份偏袒，她们的本心有许多相像之处，黎朝能够理解她。 最终让俞承深陷愧疚，回心转意的是昔年挚友的一个电话。 黎朝的母亲，黎轩斌的大姐，黎轩廷。那是俞承的挚友，从初中到大学，她们未曾分开过，直到彼此忙碌工作，形影不离的两人渐行渐远。 那天之后，针对相关黑产的行动提前收网，不出半个月，黎朝被判无罪，于怀之判到了更轻量的罪名，仅仅是罚款。 俞承用两个错误，弥补了一个更大的错误。即使黎朝亲口对她说“你没有错”，不管到底指哪一个错误，无法遏制的愧对之情仍旧野草一般在心底疯长。 想到过去发生的种种，俞承动摇了。 她们促膝长谈了很长一段时间，黎朝清楚，跟俞承讲大义，讲全人类是行不通的。 过去的龃龉就像碎裂的镜子，用了胶水粘好，手掌摸上镜面时，一不小心就会被划伤。破镜回不到从前。 于怀之的事聊完了，她们都不是很想继续谈论后续，改说起那些天南海北的见闻，黎朝告诉她近几年玉林的变化。 “广平啊，广平发展得不错。”黎朝说道：“我去广平旅游过几次，都是流动人口的新城市，有这个水平已经很好了，听说常住人口比较少。” “广平的雕像是个不错的景点，当时觉得可能会成为什么纪念城市。”俞承感慨道：“现在这样挺好的。” 夜色已深，仲夏的夜风微凉，俞凯倚在门口，叫她们回来，“你们干什么去了，我切了水果，谁想吃点？” 二人对视一眼，俞承拾起茶壶茶杯，笑道：“妹妹来查岗了，看来咱俩是没办法在外面等月亮了。” 她们走过来，俞凯侧身让开，背着手跟在俞承身后，冷哼道：“自己体虚不知道？我收拾完东西还去书房找你，结果你跑出来吹冷风了。” “都这个季节了，哪有那么冷。”俞承无奈道，回头等了她一下。 俞凯快步过去，拿走她手上的茶具，埋怨道：“亏得你还知道喝点热的。” 落在后方的两人，望着俞凯匆匆的背影，又看见在客厅沙发打游戏的黎至她们。 黎朝用只有彼此间才能听见的低声说：“这也是我自己的选择，如果阿至知道我毕业要去玉林，她肯定不愿意。” “她会理解的，你不必宽慰我。”俞承将目光放在俞识身上，说道：“我只是不希望这些事影响到孩子们的感情。” “还愣着干嘛？”俞凯将茶具拿到水槽边上，准备清洗，抬头望向她们，“阿朝，我切了你你喜欢的水果，放茶几上了，离旁边那个老学究远点。” 俞承有些惊愕地扬起眉头，看着俞凯，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拍上黎朝的肩膀，推了她一把，调笑道：“去吧，别把我供出来就好。” 她挽起衬衫的袖子，来到俞凯身边，“我都变老学究啦？” “也差不多了。”俞凯哼笑一声，用手臂挡住她，“别了，新换的衣服，还是我洗吧。” 第99章 俞识为这个家操碎了心 当晚，黎至提前给班主任打了电话，为明天的广告拍摄请了一天的假，顺便把池境明俞识两个人都带上了。 既然明天不用按时起床，自然不用保持规律作息了。 黎至和俞识拉着池境明打了半宿的游戏，每次一到这种时候，池境明总是不可避免地熬夜，十一点还不睡觉，对她来说确实是熬夜了，她实在困了，拍拍她俩，打着哈欠去睡觉。 “你俩玩吧，我挺不住了。” 两人一商量，再拉一个在线的朋友组排打游戏。 黎朝为了创造和黎至接触的机会，打开了她自从毕了业就再没打开过的游戏，账号销了，临时借的黎威账号。 看到黎威的头像亮了，黎至给她发过去三个问号，黎朝给她发了一句：“我能和你们一起玩吗？” 黎至抬头，正好对上黎朝的视线，她一摊手，还是不想和黎朝说话，选择在游戏里发消息：“你操作还不如黎威，别拖我们后腿，被抓了没人救你。” 将她拉进了组队页面，对局匹配得很快，在选择角色上，黎朝犯了难。 她很长时间不关注这个游戏，退游之前经常使用的角色都改版了，还不知道角色强度跟不跟得上。 队友已经选完并确认角色了，还缺了一个辅助位，黎朝松了一口气，做辅助的要求可比一些关键位置好得多，她选了个技能简单，血厚的辅助角色。 这把对面的角色熟练度很高，黎朝跟不上游戏节奏，还好她们能直接沟通。 黎至不想跟她说话，但主要和对面拉扯的也是黎至，托俞识的口，时不时提醒黎朝。 “去抗一下，我在旁边。”俞识说完，局势又发生了变化，“快撤快撤，你往我这边走，跟着我，我帮你拦一下。” 有她俩吸引火力，争取时间，黎至溜之大吉。黎朝的角色在俞识的掩护下，血条健康，还能撑一段时间，等对面反应过来，再想抓残血的黎至，连尾气都吃不到了。 费尽周折，再找到黎至，黎至这家伙补满了血，十分嚣张，明目张胆地从眼皮子下走过去。现在局势偏向她们，俞识赶来帮忙，再想抓黎至就困难了。 这局理所当然的胜利，赛后结算俞识第一，她不是辅助，胜似辅助，跨越半个地图去打团战，队友遇到危险，只要能撑到她过来，就能打对面一个措手不及，俞识为这个家操碎了心。 显然，黎至心情好了不少，赛后给俞识的点赞的按钮，连点出的特效快把俞识的头像淹没，俞识坐直了，往黎至嘴里塞了块菠萝，笑骂道：“你别闹了，闲着没事就吃点东西。” 看着她俩这样，黎朝的心情也好了起来，脸上有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意。 第二把。一看对面拿的角色，黎至就知道对面是什么战术，想针对谁，直接拿了一个硬辅，准备和俞识打配合。 她俩配合起来是很有默契的，两人的思路也接近，不用说话，只要一个对局当中的信号，就能心领神会，埋伏一手。 这把险胜，黎朝没出什么错，对面针对她，一来她就跑，往黎至或者俞识的方向跑，来回几次对面被埋伏，都有了心理阴影，不敢再抓黎朝。 赛后结算，黎至也忍不住感叹：“比黎威那家伙稳定多了，那家伙操作时神时鬼，有时候就想着自己秀，一点不配合，想帮忙都难。” 俞识深受其害，认真地点了点头。 她们一直打到了凌晨两点，黎朝一点也不困，她感觉到黎至对她的态度放缓了不少，宁愿能再继续玩一会儿。 在游戏当中做彼此信任的队友，偶尔黎朝玩那种补血的角色，黎至残血路过就给她加格血，这种有趣的小互动，在现实里做不到，现实里黎至对她依然抗拒，连礼物都不想收下。 俞识很困，但这个家没她得散，她看得出来黎朝还想再陪黎至一会儿，如果两人独处，就会非常尴尬，能直接把黎至尬到放弃游戏，回去睡觉。 为了挚友亲情的修护，俞识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忍着困意，继续玩了好几局。 黎至怎么可能不清楚她的心思，打完这一局后，她放下手机，戳了戳俞识，“困了，我要去洗洗睡了，你呢？” “我……”俞识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我就这么睡吧，你回去睡自己的房间，不要来吵我睡觉。” 黎至挑了挑眉毛，“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这一茬。” 俞识一噎，恼道：“还都怪我多这一嘴了。” 两人互相调侃了几句，俞识回房间，黎至站起身来，她把手机揣兜里，微微仰起脸，眼珠刮了上半眼皮一圈，就是不往黎朝那边看，沉吟了一会儿，别扭道：“你什么时候走。” “我……”黎朝一怔，忍不住翘起嘴角，“后天。” “行。” 人在尴尬的时候会假装自己很忙，黎至在尴尬又别扭的时候，频繁的掏手机，拿水果，偏偏脚上跟长了钉子似的，一动不动，忙，却不知在忙些什么。 第三次拿出手机，不知刷些什么，仿佛有人给她发消息，她一副忙着看，不得不停在客厅的样子，在这之后，黎朝仍然没走，黎至这才说：“那明天我拍完广告，就喊你来接我了。” 黎朝想都没想，她的嘴比她脑子的反应还快，果断答应：“好。” “还有你的礼物。”黎至嘴硬道：“俗，我都有了你还送，不如换成现金给我了。” 黎朝微微起身，神情认真，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黎至，说道：“其实我确实给你准备了几张卡……” 其实好多张。被她塞红包里了，那堆红包机关是没有送出去的新年礼物。 “算了算了，你当我没说。”黎至连连摆手，抓了个橙子就走，那背影看着，倒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思，逃到一半顿了顿，黎至回头说：“……早点休息。” 黎朝望着她，唇角扬起弧度，轻笑道：“我知道了……多谢关心。” 第100章 俞凯:这不是我收藏的美味小菜谱 次日。 天蒙蒙亮，黎朝已经醒来，随意把笔记本电脑放在茶几上，先给自己冲了一杯速溶咖啡，拿着咖啡，坐下来打开电脑，浏览同事给她发来的文件。 第二轮实验报告已经整合完毕，其中放在首页，重中之重的便是实时监测数据显示实验对象未出现严重不良反应，对目标受体的效果较第一轮实验收录到的数据有了显着提高。 黎朝默算了其中几个数据，这款药物可能比她预计的还要好。她之前的计算，考虑了发生严重不良反应，控制药量削减最大摄入值后的成效。 现在不能断定副作用在实验全程处于可控范围，但是情况比第一轮实验后更为乐观，最终的成品能有第二版70％的药效，就已经远超目前最好的药物。 黎朝喝了一口咖啡，她放了许多糖，喝起来不那么苦。 蓦地听到了一阵脚步声，转头看去，是黎至，趿着拖鞋从卧室走出来，黎朝若无其事地合上电脑，与她问好：“早啊。” “你干嘛呢。”黎至奇怪地瞥了一眼她手里的咖啡，“现在四点，你喝咖啡什么意思？” 她们凌晨两点多睡觉，黎至现在精神抖擞，这才是黎家人的常态，强如黎轩斌，忙起来的时候能见到她好像一天一夜没睡觉，问起来就会知道已经睡了，一天中零零碎碎睡了两个小时，也能保证好精力。 “醒太早了。”黎朝说道：“我想着喝完能不能犯困，去睡个回笼觉。” 这是咖啡杀手，黎至无话可说。她不是医药博士，不知道黎朝对自己的身体是如何把控的，虽然黎朝学的并不是临床医学，但思来想去，说不定有基础在。 “那你慢慢喝吧。”黎至换了一双鞋，随便做了几下拉伸动作，在门口对她摆摆手，“我晨跑去了。” 她走了，黎朝松了一口气，将咖啡一饮而尽，拿出自己的手机，以免吵到别人，去了阳台那边，给负责项目的研究员打电话沟通。 …… 等到黎至晨跑结束，正好是大家陆陆续续起床的时间，醒得比较早的两位家长在商量吃什么，池境明打了两个哈欠，还想打第三个的时候，看到了回来的黎至，她将其一把抓住。 “好困，你俩昨天几点睡的？”池境明问道。 黎至回道：“两点多，具体时间不记得了。” “快把你的活力分我一点。”池境明又开始打第四个哈欠，“……阿识还没起，我要去叫她。” 正常人洗把脸，被水刺激一下，说不定困意就散了，但池境明就像黎至的反面，黎至是只要睡上一小段时间，就能生龙活虎，而池境明不睡饱，把她丢泳池里，她都能趴在游泳圈睡着。 “带我一个。” 黎至积极响应，她除了跑步，还溜达了一会儿，在路上买了一瓶运动饮料，没有喝完，拎着饮料，跟着池境明悄悄潜入俞识的卧室，打算给她一个扰人的惊喜。 片刻后。 被她俩吵醒的俞识，一脸茫然地坐了起来。 “你一边去。”她终于反应过来了，作势把黎至扫开，“你一股汗味儿。怎么你俩都起这么早啊，现在几点了。” 俞识抓了抓头发，把脸埋在臂弯里。 “六点。”黎至说道：“朋友一生一起走，熬夜的日子不再有。” 她一边说，一边张开双臂，扑到俞识身上，“阿识，我来给你一个爱的拥抱。” “哎……你！” 俞识被抱住了，这家伙像个八爪鱼似的，还是那种刚出锅，带着热气的，俞识赶紧往后仰头避开她，单手推了两把黎至的脑袋，无法推开，这脑袋也十分黏人。 黎至笑得一副好计得逞的得意样儿。 “你好烦人。” 固然俞识嘴上说着她讨人厌，黎至真扑过来的时候，她也没躲，换个人上来她都忍不住给两脚，谁让这是黎至，她只能对手指哈气，作势要弹她脑瓜崩儿，吓唬她。 “快给我下去，不然弹你。” “走了走了。”黎至松开手，跑到门边，嘿嘿一笑：“我洗澡去了。” 俞识朝她挥了挥手，打了一个哈欠，揉了两下眼睛，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幸好黎至没带着一个汗津津的拥抱来，不然俞识真想照着脑袋弹她几次。 池境明还在旁边，一脸跃跃欲试，俞识投来警惕的目光，大有吃了上一亏，不吃这一亏的架势，看得池境明一阵心虚，清咳一声道：“阿至这人怎么这样，太坏了，待会儿给她饭里拌辣椒酱。” “明姐你是生怕她吃得不香吗？”俞识掀开被子，然后倒了下去，抱着被子说道：“不行，我才睡了四个小时，我再睡一会儿。” 她又打了哈欠，继续道：“明姐你帮我盯梢，阿至来了就把她赶出去，我们要及时把她的坏主意扼杀在摇篮里……” 俞识越说越困，渐渐不知自己在说什么，说到最后，完全变成了梦话一般的叽里咕噜。 神奇的是，池境明竟然听懂了这些叽里咕噜，困意通常是会彼此传染的，池境明刚才精神了点儿，一看俞识犯困，她的困意也开始上涌。 “我也困，咱俩睡醒了再去扼杀她的坏主意。” 池境明躺在俞识旁边，拖鞋自然而然地掉了下去，她还非要和俞识挤一个枕头，“借我一半，我睡个十几分钟就醒了。” 结果就是黎至洗完澡出来，来找她们两个，她俩仍在呼呼大睡，睡姿最不好的当属池境明，她一脑袋蒙在枕头里，占了一大半，手臂还搂着另一个抱枕，就差把俞识挤到床下了。 黎至没想着再去打扰她们，昨天睡得太晚了，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还不到六点，就算俞识和池境明睡到八点，时间完全来得及。 至于这段等待朋友的无聊时光，就只能靠刷一刷单机游戏打发了。 “阿至？” 黎朝还在客厅，和俞承研究神秘的小菜谱，转头遇见黎至，便问道：“你想吃点，呃……” 她确认了一眼菜名，“皮蛋汉堡吗？” 黎至：“？” “你们两个在看什么东西。”黎至走过去，好好地观瞻一番，由于她阅览的速度太快，脑子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嘴反应过来了：“这是老鼠药配方吗？” 皮蛋汉堡尚能接受，这往后的东西，怎么一个比一个诡异？ 第101章 表情包制作大师对你很失望 吃了一顿正常的早餐，黎至拿走了神秘的小菜谱。 黎朝提出要送她，还提前打电话给黎至的司机刘姨，让她不用来了。黎至在车边，瞥了她一眼，她是最后一个上车的，抖了抖手上的菜谱，说道：“你等我给你做一个螺蛳粉月饼的。” “这种报复也太恶劣了吧。”黎朝帮她拉开车门，笑道：“我错了。不过你相信我，刘姨真的有事在忙。” “是她的斗地主到关键时刻了吗。”黎至上了车，她们三人的座位还挺有讲究。 上次是池境明充当一堵墙壁，隔开她和黎朝，这次任务落在了俞识身上。 俞识坐在副驾驶，每当黎朝想和黎至说话的时候，黎至就悄悄怼一下俞识，装模作样地和俞识讨论，实在没什么一听就让黎朝哑火，没有任何切入点的话题，黎至都开始聊起这一张黑暗料理菜谱。 “阿识你说，既然有皮蛋汉堡和螺蛳粉月饼，能不能把两者融合一下，做一个夹月饼的螺蛳粉皮蛋汉堡？” 黎至真是没话说了。 黎朝默默扭过头去，到嘴边的话，就这样被噎了回去。黎至对她先斩后奏的行为感到不爽是应该的，黎朝手握着方向盘，心底叹了一口气。 池境明听得恍惚了一下，“阿至，但凡你说螺蛳粉汉堡，我都认了，可是这有什么食材就加什么的风格，我有点想不明白了。” 俞识无奈道：“别研究菜了，咱们还是打游戏吧。” …… 路途不远，她们到了影棚的时候，刚打完两场游戏。 品牌方的人已经在等着了，原本还在四下张望，冷不丁看到一辆豪车停靠过来，正在窃窃私语，琢磨这是谁呢，车门便被推开，下车的人是池境明。 经理顿时眼前一亮，都是集团旗下的，她们认识池境明，池境明和黎至形影不离，池少来了，那黎至肯定就在这辆车上。 今天到场的人，除了营销部的主管和助理，还有一位首席运营的副总裁。 张副总清了清嗓子，主动上前，表现得很正式，与池境明握手，“池少。” 张副总和池境明介绍了一下自己，随后说道：“这位是我们营销部的部门经理，这位是产品经理小王……” 黎至也下了车，她在车的另一侧，从车头绕过去的时候，在黎朝的车窗前晃了晃手。 听到了张副总说的话，黎至脚步一顿，她的手撑着汽车前盖，稍微探身，笑声道：“明姐，那要不你介绍一下我？” 此时影棚外拍摄户外素材的就有不少人，影棚的工作人员忙碌，拿着场景道具奔波。 黎至的出现，像为嘈杂的人群短时地按了一瞬间暂停键，旋即恢复了繁忙，却夹杂了不少窃窃私语，黎至无视了人们频频的侧目而视，听清了有路人低声提起她的名字，黎至动了动耳朵，笑得愈发张扬。 她揣着裤兜走过去，和刚下来的俞识勾肩搭背，张副总很快反应过来，快步迎接她们。 “黎少，俞少……” 张副总寒暄的话还没说出来，营销部的人一拥而上，把她挤到了旁边，产品设计师凑到最前，拿出广告的概念图给黎至过目，一边用手肘怼了两下产品经理，产品经理一个激灵，从喜悦中清醒过来，拎出早已备好的礼物。 “这都是我司的一些产品，礼物虽轻，还望黎少收下这份心意。” 黎至就这样被塞了大包小包的一堆东西，两只手拿满了礼品袋，她抬了抬手，说道：“这心意有点沉重。” 她把礼物放进车里，顺手从兜里掏出钥匙，丢给黎朝，“帮我拿回去……你知道我住哪吧。” “知道。” “下班了我叫你。” 黎至关上车门，在人们的簇拥走向影棚。 张副总在旁边，愣是插不上话，产品设计和经理这两人把所有话题包揽，和黎至交涉细节，那副样子生怕黎至有哪点不满意，到底是黎至来拍广告，还是她们来给黎至做产品的。 张副总恍惚了一下，在经理介绍产品的时候，她终于有了插句话的机会，果断把经理拉到后面去，亲身上阵给黎至讲解。 换个角度想，确实是她们在为黎至做产品。 黎至在娱乐圈的“咖位”可能没那么高，还是新晋，但出了娱乐圈，社会地位能有几位娱乐圈大牌明星比得上的？ 背靠大树好乘凉，要不是有集团总司这层关系，黎至就算接产品代言也轮不到她们。 张副总变脸速度极快，被她拉走的经理先是一怔，回过神来愤愤地低骂一声，“怪不得能当副总呢，抓机会能力真强。” 她们已在影棚的三楼布置好场地，黎至一到，造型师提着包，说的第一句话是：“这就是和牌子没合作，不然黎少这一身还用我做什么造型。” 产品经理在后方悄悄给造型师比划了一个“好”的手势，造型师一脸无辜，左看看右看看，怎么都以为她在溜须拍马。 黎至的气质也不是这一身名牌堆出来的，她的气质套一身布麻袋也能从人群中脱颖而出。 这一点是诸多业内导演认证过的，兴许是性格与出身决定，黎至比旁人更加吸引目光。 通常是正向的，就像身处寒冬的人向往烈阳，少部分人会非常讨厌黎至，完全没缘由，出于性格的厌恶，就像齐成钰。 俞识偶尔想过，在齐成钰眼里，黎至是让她失去关注度的罪魁祸首，在一个中学读书那阵子，大家都不成熟，黎至很想和齐成钰这个同桌当朋友，还给齐成钰送过礼物，这些都被齐成钰当成炫耀和挑衅了，黎至后知后觉才意识到和齐成钰的关系无法缓和，齐成钰对她的敌意，就像天空不能出现两个太阳。 “不用那些东西，粉底遮瑕那都是给男的用的，用了还有什么人像质感了？让摄影那边布光，马上就能开拍。” 造型师的声音让俞识回了回神，池境明看了半天，抬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严肃地低声说道：“考验咱俩黑粉功力的时刻到了，阿识，你有没有信心在这种情况下捕捉到阿至的表情包。” 俞识望了一眼摄像，那边的打光非常专业，空地上的一小块光斑都充满了电影感，她实话讲：“没有。” “我现在觉得在这些人手下，放一只哈士奇都能成为电影伏笔。” 第102章 这是靖朝第一大鹏 拍摄期间，出了点意外情况。 原本预定好的，由池亦旭的秘书负责签约合同的具体事宜，结果秘书没来，本人来了。 “都看着我干什么。”池亦旭乐呵呵地说道，看着挺和气的人。她拍了拍手，“我给大家准备了些冰点茶水，炎炎夏日记得消暑。” 她身后的人陆陆续续地拿进来许多东西，梁司机搭了把手，搬了一箱的冰淇淋。 “妈，你买这么多，好像吃不完……” 池境明挠了挠脸颊，走两步过去，原意是拿几盒冰淇淋，然后就被池亦旭塞进手里一个袋子，打开一瞧，是冰淇淋和饮品，牌子比较眼熟。 池境明还没想起这是哪的，又被池亦旭接连塞了好几个散发凉意的礼品袋，里面的东西都被精致包装起来，整齐地摞放。 “你们三个喜欢的……我应该没记错吧？”池亦旭可是有一个小笔记本，专门用来记录她们三个的喜好的。 池境明反应过来了，“不是吧老妈，你不会刚下飞机就过来了吧。” 她提了提手上的东西，说道：“这还凉着呢，我看里面的饮料，连造型都还在呢。你时差倒过来了吗？” “在飞机上补了一觉，没事的。” 孩子关心她。池亦旭忍不住流露出慈爱的目光，想摸摸女儿的头发，忍住了，池境明已经是个大人了，要考虑到她的尊严。现在女儿不止需要母亲的爱，还需要母亲的赏识与尊重。 她扫了扫池境明的肩头，假装无意地聊了两句她不在的这几天，池境明的学校和日常生活，听说最近池境明参与了不少学校的会议，甚是欣慰，称赏不已，给予最大程度的肯定。 还不忘关心她一下，让她不要太过劳累。 池境明当然清楚她是什么想法，从小时候的鼓励教育，到长大后的尊重与边界感，纵然明白池亦旭的套路，她被夸得还是有些羞恼，“别说了，说得好像我做了什么特别厉害的事，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 池亦旭找到了新的角度，夸得更起劲了，她看自己的孩子，觉得哪哪都好，怕孩子觉得捧杀，担心她伤到，池亦旭学了非常出色的教育学话术，这会儿全用上了。 被池境明怼了两下，她才收敛了一些，说起正经事：“你最近对创业的事有什么想法？我打算在国内外以你的名义资助几所学校，知道你没时间，活动不需要你出席，怎么样？” “可以。”池境明看了她一眼，说道：“不过还是以基金会的名义吧，用我的名字的话，妈你不觉得有点像暴发户富三代吗？” 池亦旭说：“咱们不是暴发户吗？” 池家的资产，主要是在池亦旭这一代达到了一个十分恐怖的增长，再往前，她们家只能说是一个普通家庭，有企业，有点闲钱，但并不算富有。 单说池亦旭，除了她本人开创的集团，在城市建设之外，还涉足了诸多领域，如前沿科技等，发展的势头正盛，很多人无形中忽略了“暴发户”这一点。 池境明道：“那也不能当没有品味的暴发户。” 张副总等到她们说完了话，咽了咽口水，无声地清了下自己的嗓子，压住声音的稳定性，开口问道：“池总，那纪秘书的合同是在您这里吗？” 她佩服自己，声音听起来居然不紧张，没发抖。和池亦旭比起来，她这个副总，也只是人家的一个小职员。 “在我这里，小纪有点事走不开。”池亦旭笑道：“大家都别愣着，再不吃一会儿化了。” 纪秘书其实根本没事。 她在路上，被池亦旭一个电话叫回去，还以为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没想到池亦旭是来要合同的，拿走了合同，还打发纪秘书去分司开会。 “阿至来了。” 池亦旭看到黎至，顺势转移了话题。 黎至拍完了这组照片，活动着手臂向她们走过来，和池亦旭打招呼：“池姨好。” 池境明递给她冰淇淋，和一杯饮料，遗憾道：“忙着说话了，没来得及抓拍。” “你想抓拍什么。”黎至投来谴责的目光，摊手笑道：“别想了，今天我不仅仅是这张脸帅得毫无破绽，我整个人都帅得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在一旁默默吃冰淇淋的俞识，也不知这段时间她干了什么，突然说道：“其实我拍到了。” 黎至站直了，“什么？” 俞识躲开她，笑着将手机递给池境明。 第一张就是，黎至碰倒了东西，手忙脚乱去扶的样子。 黎至凑到池境明身边，看到了这张照片，恼道：“不要什么东西都拍啊。” 池境明看完这张照片不说话，说明她在闷声干大事，将图片放大，截出关键部分，用手机自带的抠图和字幕功能，将黎至扶着的架子抠掉，加上了一个“大鹏展翅”字幕。 黎至看到她在干什么：“？” “我感觉我有了新头像。”池境明终于绷不住了，连连拍着黎至的后背，笑道：“不行了，其实不抠那个架子，看着还挺帅的，但一抠下去，就好搞笑哈哈哈。” “等今天回家了，我肯定给你做一顿螺蛳粉月饼浇皮蛋酱汁。”黎至抢走她手上的一盒冰淇淋，“你别吃了，归我了，这是我的精神损失费。” 罪魁祸首俞识还在乐，下一秒她的饮料就被收缴，俞识瞬间压下嘴角，和池境明对视一眼，她还是忍不住，手指弯曲抵着额头，不敢直视，闭着眼睛，把头扭到一边去开始笑。 黎至幽幽说道：“这是靖朝第一大鹏，你敢和她对视十秒并不笑出声吗？” 俞识不敢，俞识现在就想笑出声，她费尽千辛万苦地忍着，而池境明早已经放弃忍耐，在一阵阵笑声里，果断地把自己的头像换成新表情包。 黎至气得连她的饮料都拿走了。 看合同的时候，黎至还一会儿瞪她一眼，等到拍第二组平面图的时候，黎至仍不忘记警告她俩：“够了啊，创造一个流芳百世的表情包还不够满足你们吗。” 第103章 求祁知远断网教程 池亦旭这个大忙人，探班也待不了太久，一个电话打进来，她又得去忙工作。 梁司机就在外面等着，池亦旭和三人道别，梁司机替她开门，池亦旭揉了揉眉心，说道：“回集团。” 脚步声渐行渐远，张副总在摄像头后，假装和设计师研究着什么，直到听不到脚步声了，她瞥了一眼窗外，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池亦旭已经上了车。 车辆扬长而去，气氛瞬间轻松，甚至能听到不少呼气声。 有一种领导来视察工作，所有人都没有出错的庆幸感。 “明姐。”俞识走到池境明身边，拿着一个冰淇淋，假装麦克风，递到她嘴边，问道：“请问这位刚制作了流芳百世的表情包的大师，您对接下来的拍摄任务有什么高见？” 池境明接过，认真答道：“为了不吃螺蛳粉月饼，无论多好笑，我们都不要拍。” 不涉及宣传片，只是三组平面照片的拍摄，是非常顺利的。尤其拍摄对象是黎至这种，面对镜头跟吃饭喝水似的，动作自然，还带了点少年意气，故意耍帅的劲儿，黎至本人的性格，在照片中就能展现出来。 在第三组照片拍摄完成后，一二组照片已经修出来了。 黎至随便挑了三张，发到博客，配文喜提加班，随即喜提祁知远第一个转发。 和祁知远只差三秒的池境明，倒吸一口凉气，转评了她的转发：“好恐怖的速度。” 池境明盯着黎至发的博客，她的转发没有如此神速。 祁知远难不成是雇了个转发机器人吗？总不能是祁知远蹲在黎至的博客里刷新，一有新东西就秒点吧。 祁知远回复池境明：“池少，我家小区的路特别平。” 池境明：“？” “没石粒啊。”祁知远附言：“这是谐音梗。” 池境明：“？？” 有时候，池境明上网很想报警。 幸好被冲击到的不止她一个人，还有祁知远的粉丝，纷纷留言道：“有哪位英雌能把她网线拔了，在线等，挺急的。” 黎至无言以对，片刻后回祁知远：“答应我祁姐，不要再笑点解析了。大家说笑点解析更好笑，都是骗你的。” 俞识摇了摇手机，“你们太幼稚了。” 说罢，她转发了黎至的博客，艾特了池境明和祁知远的账号，在一众蓝色的话题条下，写道：“明天我走路去找你们。” 池境明刷新速度快，抢先一步，打出问号。 祁知远错失良机，只好发一个疑问的表情包。 俞识：“步行啊你俩。”她特意把自己打出的一众话题截图，和回复一并发出去。 祁知远的疑问表情包化作了直白的问号：“？？” “不好。”她紧急跑到池境明的评论底下说：“池少，咱俩光顾着抢转发了，忘了开话题了，让俞少抢先了，怎么办，在线等，有点急了。” 祁知远现学现用，粉丝看完，仿佛受到了二次伤害，单开了一个话题，祁知远被粉丝艾特过去看了一眼，一见到话题名字，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这话题叫：重金求祁知远家里断网。 黎至准备换回自己的衣服了，池境明凑到她身边，举起手机，说道：“先别走，拍张照纪念一下，阿识快来。” 俞识从侧后方走过来，出现在镜头里，她一转身，手臂搭在黎至肩膀上，“来了。” 红色的快门键按下，定格了三个人脸上的笑容。 拍好了照片，池境明发到博客里，黎至的粉丝慕名来打卡，并在评论区十分不合时宜地催促日常表情包第三弹。 不合时宜的原因是，黎至现在还没走呢，她全看见了，怒而给该条评论点了踩，被人发现，粉丝刷了一排的哈哈哈。 “明姐，你看看，这都是你干的好事。”黎至转而对池境明这个罪魁祸首指指点点。 池境明若无其事地把头扭到一边去，“你说这天空，怎么就这么蓝呢。” 黎至看向另一个头号黑粉。 “你看这天空，可真天空啊。”俞识转了个方向，背着手，遥望窗外的景色，黎至还没有移开视线，她憋了半晌说道：“阿至，有没有一种可能，咱们看到的天空是假的？” 黎至抓着手机，敲了敲自己的腕表，笑道：“行，算你俩过关。” …… 去换衣间，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摘了手表。她平时不爱戴这东西，不过今天戴的这是产品，不喜欢也得忍耐一会儿。 戴上耳机，给黎朝发消息来接她们。 今天的工作就算完成了，用了一个半小时，还没到吃午饭的时候。黎至从换衣间出来后，询问她俩：“咱们去哪儿？” 俞识提议道：“去画廊吧。” 一听她们要走了，张副总，经理和设计师这几个人都来送她们了，一直送到楼下，张副总说道：“我们大概会在下个月有一场新品发布会，到时候通知黎少，我们再根据黎少的行程，调整我们发布会的时间。” 下个月正是暑假，黎至的行程可能比平时复杂一些，根据她的行程，推迟或提前发布会没问题，以黎至的影响力，她能出席才是最重要的。 “好啊。”黎至漫不经心地回答着。下个月姚安姚导演的剧组开机，她确实有得忙了。 几人穿过大厅，来到户外，天气正是好时候，阳光灼热，而微风阵阵，景观树在道路两旁留下一片片阴凉的影子。 黎至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没骨头似的靠在俞识身上：“咱们要不要去那边广场逛一逛，反正等着也是等着……嗯？什么东西，吵什么呢。” 突然的骚乱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一个穿着紧身白色长裙的年轻男人，头发散乱，不知是哪个小明星，被人泼了酒，拨弄着头发，发出慌张的声音。 他身边站着穿一身柔和颜色西装套裙的男人，高跟鞋估计有七厘米左右，翘着脚像个大头钉子似的，在地上咔咔戳了几下，连忙脱下外套，罩住那位男明星。 “别拍别拍……”这位高跟鞋男经纪人想要尽力阻止，奈何他的声音还不如鸭子，低低的声音一开口，就被淹没在人潮里。 第104章 优秀新闻的标准 张副总顺着她们的视线看过去，她很快略过了那两个男人，不确定地说：“那是赵远山，还是绿蚁的ceo？” “赵远山吧。”经理低头看了看手机上的照片，“看着像，她后面那个不认识。” 赵远山作为绿蚁酒业的董事长，是个特例，她不经常出现在圈内人的视野里，认识她的人不多，张副总她们见过，也是因为绿蚁酒业在她们创业起步时，当过一段时间的天使投资，直到后来她们被池家的集团收购。 一辆黑车停在赵远山身后，她压着眉眼，目光阴冷，扯了扯被酒浸湿的袖口，气笑了：“行，是个东西。” 身边围着的人更慌了，连忙大声斥责那个白裙男明星，一边叫助理快去拿手帕。 男明星哭着往后倒了两步，险些摔倒，被他的经纪人接住，这才露出了原本被他挡得严严实实的另一个人。 那是个矮个子男生，衣着暴露，手里还拿着酒杯，吓得浑身发抖，无助地向四周看，没人能帮他，人们都在拍新闻爆点。 知名歌星耍大牌诬陷后辈，意外得罪品牌方董事长惨遭解约，这话题可比平淡如水的艺人通告有看点多了。 张副总她们不急着回去，饶有兴趣地望着，争做群众吃瓜看戏第一线。 她们不认识的那个人，俞识和黎至看着眼熟，一时间没认出来，她俩对视一眼，拉过池境明，三个人神神秘秘地讨论。 池境明说：“绿蚁啊，我一直不明白她家的酒怎么那么贵，好喝是好喝，就是贵得跟理财产品似的。” “听说绿蚁做顶端系列的时候，直接把全球最好的酒庄买下来了，绿蚁真有钱啊。”俞识说道。 张副总偷听她们说话，发现只是些普通讨论，就转移了注意力，俞识看似目光没往她们那边瞥，实际上俞识一直留意着她们的动向，悄悄把二人拉得更远，低声说道：“那人把眼镜摘了，阿至你觉得像谁？”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她。”黎至若有所思，那头灰毛还挺有辨识度的，在她认识的人里，染发的除了黎威，还有黄宇光她们，她蓦地想起，说道：“我想起来了，是黄宇光的结拜姊妹吧。” 黎至对罗鹤比较有印象，主要是罗鹤那头红发与那做派，和“罗鹤”这个名字不搭，还挺有反差，她就记住了。 顺便记住了罗鹤的双胞胎姐姐，黎至很想知道，她俩不是双胞胎吗，罗鹤姐姐到底吃的什么，长得那么高。 “白奇。”俞识解释道：“上次咱们见秦庆的时候，她没来，来的是罗鹤，但当时是秦庆和白奇过来找人的。” 白奇靠在车门上，拿指骨将眼镜推了上去，侧眸瞥了一眼俞识等人，没说什么，丢给赵远山一包手帕纸，问道：“走不走？” “一天到晚憋不出三句话，你还不如闭嘴。”赵远山语气很冲，擦了袖口，摘了袖扣，将袖子挽了起来。 抬手叫秘书过来，冷声吩咐下去，在助理递过来的文件上签了名，头也不抬地说道：“让他们把违约金付了，告诉你们总裁，再找只会搔首弄姿的男的，什么东西都能同意，她就从ceo的位置上滚下去。” 白裙的男明星一听，眼睛霎时红了。 他哪里付得起天价违约金，他们这些男艺人的收入是很低的，能接到绿蚁的商业活动是中了狗屎运，签约时鼓励男艺人要大胆追梦，机会失不再来，头脑一热谁还想着违约金的事。 现在闹到这个地步，他压根没想过。 这人脑子一转，想出了个主意，不过脑子空空，转了也是水风车，净搅脑子里的水了。 他轻咬着嘴唇，两条大腿像黏住了分不开一样，忸怩作态，晃着腰一小步一小步挪过来，含着眼泪请求道：“那个，还可不可以再商量一下……” 助理紧紧地蹙起眉头，当即大骂了他一通，将他和他那个男经纪人全都赶走，那股被恶心的劲儿还没缓过，呸声骂道：“这种男的能当荧幕艺人，就是社会的耻辱。” “感觉我的眼睛刚看了一场粪海狂蛆。”白奇暂时将眼镜拿了下来，看远处的东西就有些模糊了，模糊点好，就这样吧。 她有些近视，上学时为了奖学金，挑灯熬夜读书导致的，并不严重，所以绝大多数情况，她的眼镜丢在家里吃灰。 今天要开车的缘故，她就戴上了。白奇觉得自己倒楣，早知道出门前扶扶门楣好了。 “对社会影响都不好。”秘书和助理说了句话，挠了挠脸颊，转头说道：“赵董，我回去一定把话如实带到，总裁最近忙得焦头烂额，这些事都是交给运营做主的……” “什么？”赵远山挑了挑眉毛，视线转向她。 秘书立马改口：“不过这份责任是全司决策层的，从今往后我们对这种影响到企业形象的方案，严加审核。” 这份态度，赵远山满意多了。 她不喜欢手底下的人一出事就互相推卸责任。把责任单独推在一个人身上，她兴许会处理，但这份责任均摊到每个人身上，谁都想要承担，赵远山便不在乎了错误本身了。 听到自己的手机铃声，赵远山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便转身向白奇走去，说道：“你开车，去医院。” 白奇都不给她拉开车门，自顾自去了驾驶座。 赵远山就这样停在车门前，把头转向白奇，“手让车门给挤了？还是门上有屎你不愿意碰。就不能顺手帮我开一下？” 白奇说：“门上有你。” “你在骂谁？” 赵远山登时转身，向副驾驶走去，她不坐后座了，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好后砰地一声，一个正扣把门扣上了。 “骂你。” 白奇一如既往地少言寡语，但让她退一步是没可能的。 仰赖两位的朋友和彼此关系不错，她们没产生敌意，只是互相看不顺眼，已经很不错了。 气氛很紧张，秘书站在车旁手足无措，尴尬地闭了闭眼睛，回身说道：“都散了吧。” 第105章 妹妹 黎至她们强势围观，最后赵远山和白奇的言语交锋没听见，她俩把声音压得太低，她们又离得太远，能听清她俩那几声互呛的，估计只有秘书和助理。 俞识对赵远山的身份有了些新的猜测，想跟黎至池境明说一说，回首没看着池境明，转头没看着黎至，抬起眼睛望见了她们两个，凑在产品经理身边，聊起有意思的趣事。 “那白裙子男的谁啊？”严谨点说，黎至是混演艺圈的，和娱乐圈那些人不熟，像什么歌坛小花，听都没听说过。 “唱歌的。”经理说道：“专辑在男歌手里属于销量不错的那一档，有好戏看了，这黑料，对家得笑疯了。” 黎至挑了挑眉，她有些不解：“男的能唱什么歌？” 天生的声带机能摆在这儿，男歌手想要独唱，是个严酷的挑战，条件不允许，并且男声独唱专辑销量太差，出于这些原因，市面上大多数男歌手专辑都邀请了嘉宾，打造合作专辑，拒绝风险更高的独唱。 “花钱请别的歌手来助唱吧。”池境明回忆了片刻，说道：“男歌手的专辑嘛，说好听点叫女男声对唱，实际上男的就是当和声的。” 经理紧接着说：“就一个男的扯着脖子喊，谁会愿意听，大多数男艺人和这位白裙子差不多，卖的不是歌，是肉。” “肉也卖不出去了。”张副总讲起了自己见过的一件事：“我之前去长安出差，有个新闻我记忆犹新，是个男的开演唱会，结果回程的时候被几个‘粉丝’堵车，捅了好几十刀，丢海里面了。” “嚯。”经理好奇追问：“然后呢？” “没有然后，这种事情在长安挺普遍的。”张副总看向黎至，“黎少是长安人，应该比我更了解一点。” 黎至微微摊手，“要不是男的是明星，这种事情在长安连个水花都打不起来，想知道怎么判的得去看官方的文件，一般情况不报道后续。” “我忽然想起个长安笑话。”池境明说：“你尽管杀，怎么判交给长安。” “杀不杀的，长安不在乎，长安只知道埋。”黎至笑道：“是男的死了？好了，甭管你是什么类型的案子，但凡多判一年，现在你是受害者。” 经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我还听说长安管激情杀人叫情杀案，死者是男的就优先考虑情感纠纷。” “确实是情感纠纷。” 俞识默默走过去，突然说话，两个手掌啪地一下拍在黎至和池境明各一个肩膀上。 “黎朝姐的车过来了，你俩别聊了。” 黎至还有一肚子的长安笑话，没能分享出来，遗憾地挥了挥手，垫了两步，走到俞识身边，张开手臂跟一只熊似的。 她刚要抱住俞识，俞识对她早有防备，一个后撤步拉开距离，迅速抓住黎至的两只手，将其拉了下来。 “这招没用。” “反应这么快吗？”黎至立正了，摸了摸鼻子，她一抬手，趁其不备，揽过俞识的肩膀，嘿嘿一笑：“那就只能这样了，明姐快来，我抓住她了。” “来啦。” 黎至没抱到的事，交给池境明来办，她扑过来就是连着她俩一起抱。俞识一脸无奈，“你们要干嘛，这样咱们三个特别像隔壁奶茶店的吉祥物。” 再给俞识一点时间，她就要说这成何体统了，奈何不成体统没个正形的两个人是黎至和池境明，俞识这样说了，她俩也只会一边拉着她，一边唱着姊妹一生一起走。 “抱太紧了，我要喘不过来气了你们两个。” …… 医院。 赵远山刚下车，白奇撂下一句：“走了。”一个甩尾就把车开走了，赵远山还站在边上，吃了一嘴的尾气，气得连续骂了她好几声。 骂骂咧咧地进了医院，手机铃声催命似的叮铃铃响个没完，定睛一看周宁彦，赵远山压了压怒气，接通了说道：“我到医院了，别打电话了。” “嗯？生气了？”周宁彦说：“在五楼。怎么，白奇把你从车上丢下来了，这么生气？” “你信不信我把你从楼上丢下来。”赵远山说完，手机一关，揣在兜里。 她低头将另一个袖扣也摘了下来，方便挽起袖子，两个袖扣在手上随意扔了几下，转身投进了黑色垃圾桶里，头也不回地进了电梯，电梯里尚有几个乘客，应该是彼此认识的人，欢声笑语到一半，赵远山带着怒气往中间一站，霎时没声了。 在医院里生气的人，指不定发生了什么事，几人面面相觑，还是别刺激到了。 周宁彦在走廊等着，旁边是看着有些紧张的严谨行。 严谨行正在和医生说话，原本她紧张的神情逐渐放松了下来，紧紧抿着唇，说了两句话：“那就好，挺好的……” 周宁彦没有仔细听她们说话，她的目光转向走廊的另一侧，脚步声传来。 她有些无聊地伸了个懒腰，手支着腿，微微弯下腰，抬眼看着赵远山走过来，“呦，来得挺快。” 医生和严谨行说完，看到了赵远山，识趣地走开了。 赵远山瞥了一眼周宁彦，问严谨行：“手术怎么样？” “挺顺利的。”周宁彦抢了严谨行的回答，她站起身来说：“人在那边的病房里，等过两天拆了绷带，再看看视力情况。” “嗯。” 严谨行沉默地低着头，赵远山盯了她一会儿，说道：“不急，你也可以等你妹妹睁开眼睛，能看到你的时候再走。” “你俩聊吧，我先走了。”周宁彦突然说：“我现在还有顿饭要吃，然后去见云奕白，你俩商量完了告诉我，打电话也行，今天没静音。” 合着她昨天确实静音了。 “等一下。”赵远山叫住她：“你车留下。” “怎么？”周宁彦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没忍住笑出了声，从兜里翻出车钥匙丢给她，“真让我说对了，白奇把你一个人丢下了？” “你会不会说话？”赵远山抬手接住钥匙，瞪了她一眼，“什么玩意儿就叫丢了，我坐她的车反胃不行？” 第106章 多死一死有益身心崩溃 俞识的老师是一名知名的美院教授，年纪不大，画廊里除了放了一些年轻画家的作品，还悬挂了她自己的画作，和俞识一贯的风格不同，这位老师的笔触不拘一格，甚至可以说是狂野，画面的冲击力油然而生。 黎至的美术造诣显然不如旁边那两位高，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池境明和俞识聊着旁边一位不知名画家的作品，她瞥了一眼，看不懂，只好多欣赏眼前这张画大胆的配色，然后视线就打量别处去了。 “确实很像那家伙会画的东西。”池境明若有所思，“匿名是想挑战新风格吗？” “早就听说她陷入瓶颈期，不喜欢古典派的东西了。”俞识说道：“兴许是个尝试，不过还是很轻松能看出来是她的风格，不知是好还是坏。” 池境明注意到挂在老师那幅画的右边，放着一幅风景画。 这张画和这一排的所有画作有风格上的明显差异，它不是那么的“现代”，它的色彩，橙黄色的阳光照耀在花海上，阳光被细腻地刻画，埋在同一个色调里的五光十色，原本有序的画面，因为色彩显得有些混乱。 大概只有少数的敏锐者能像这样精准把控色彩，她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俞识的画。 “之前在学校画的。”俞识跟在池境明后面，语气带笑，“本来要挂到古典那一排，老师看完了就给挂这了。” 俞识对精确色彩的痴迷，对细节的要求，几乎达到了强迫症的程度，她那位后现代主义的老师，认为这种混乱秩序十分后现代，无论多么精致的结构，最终都会被狂热的色彩蒙上特殊的色调，就像俞识的专属滤镜。 “这有用到什么我们看不到的颜色吗？”池境明摸了摸下巴。俞识不仅仅是色感强，她的世界似乎比别人更多彩一些，能看到大多数人看不到的颜色。 “没有。”俞识说道：“不过我在企图用大家都能看到的颜色，混合出我看到的光的颜色，哪怕只是一种感觉。” 她俩说着说着，突然发现少个人，原来黎至已经跑到另一边，去看那些她能看懂的肖像画了。 照样逃不过俞识，俞识同样画了不少古典主义作品。 她此刻就停在一幅俞识所画的古典人物肖像画前，俞识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个其实是仿画，原版是我老师的。” “好精致。”这幅画很大，黎至望而生畏，后退了两步，感慨道：“桌子上的饰品倒影是你本人在画画时投到参照物上的影子吗，阿识，你画这个得需要多长时间啊。” “还挺轻松的。”俞识笑道：“只是普通的练习，看着很浪费时间而已。” 既然内行人过来了，黎至这个外行人就不用看热闹了，俞识会和她讲解每幅画的结构，使用的技法，以及表现的东西。 “那这个呢？” 黎至指向一张画着透明正方体的画，仔细看才能看出来“透明”是一层白颜料。 “看名字就知道了，黑体透视，你当她画了一个正方形的透明黑洞。”俞识分享道：“这是很典型的现代艺术画，还是这位画家的系列代表作，同系列的另外两幅已经出售了。” 黎至一脸若有所思，侧头询问沉思的池境明，“你明白吗？” 池境明沉吟道：“感觉很有深意。” 池境明还没有达到样样精通的地步，她有时候也会很茫然，“可能这就是现代派。” 看完了这些有意思的展品，两人坐在长沙发上休息，俞识的老师忙完了，找俞识过去，她有话要说。 也有两个人在这边休息，一看穿着打扮就非常艺术，其中比较瘦的那人拿着一杯咖啡，和同伴低声聊天：“你觉得那幅普拉女士怎么样？我已经咨询过价格了，稍微有些超出预算，但是还好……” 黎至和池境明对视一眼，《普拉女士》正是俞识的那幅肖像画，她们悄悄留意着听，听到了价格以后，那两个人决定好了，起身离开，黎至没忍住说：“好赚！” 池境明连连点头，转念想起，于是道：“下次印刷表情包贴纸的钱，我得找她投资。” 黎至捂住脑袋，不想面对现实，“明姐你能别再说这个了吗。” 俞识和老师说完了话。看见俞识回来，黎至朝她挥了挥手，拉到身边，说起刚才的事。 知道了有人要买自己的画，俞识反倒讶异，她摸了摸脖颈，“我还担心那幅画太大了，一般的地方不好挂呢。” 聊了一会儿有的没的，到了午饭的时间，三人打车去她们常去的那家饭店，主要这附近就它一家味道不错，厨子是长安来的，在一众打着长安菜旗号里唯一能做出正宗味道的。 就是这包厢的装潢太正经了，喜庆得有点像新年特定。 池境明低头拿起花瓶里的花，瞧了瞧花枝的切面，这还是真的，看新鲜程度，像刚从池子里拽出来的荷花。 “上次来吃饭，我妈夸这家中式风做得好。”池境明将花放回去，坐在俞识旁边，靠着椅子望着她。 “老长安风吧。”俞识闲着没事，在手机上戳戳点点。 “这候菜给的茶水，都用的长安饭馆最爱用的茶。”黎至摇晃茶杯，说道：“好歹多给点选择，不问问橙汁可乐吗。” “可能那就不长安了。” 俞识伸手叫黎至过来，黎至走到她后面，看了一眼手机，挑了挑眉毛，“这人还没死呢？我以为云奕白会怕他泄密，先把他这个证人处理了再说。” “到底怎么个情况。”池境明把椅子拉了过来，“我听得一知半解的。” 黎至的手臂搭着她的椅子，“云奕白卖违禁品的线人，可能觉得温生她们靠不住，云奕白一直挺急着解决这个吊子的。” “她说这个叫软……软什么来着？”黎至又看了一眼，“算了，反正就是这个吊子，说是她弟弟，我不信。” “我也不信。”俞识说：“系统给的信息说不定只是表面身份，我跟你俩说个好玩的事情，昨天晚上的。” 她将自己做任务的时候，发现阮莲莲疑似莫可穿越的事情告诉了她俩。 “这是我猜的，那吊子自己没承认，没一会儿就疯了。”俞识清咳了两声，“他照镜子的时候，照出的是莫可的脸。” 黎至也坐了下来，一脸严肃，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后，她说：“莫可是谁？” 俞识一眼就看出她在演，无奈地摇了摇头，“就那个姓陈的警察在调查的。” “那我想起来了。”黎至展颜，她笑道：“我之前就觉得这个系统不对劲儿，他要是能死一个身体，就穿越另一个身体，结果被系统任务再次搞死，这系统怎么看着有点恶意啊。” “这是有点恶意吗？”池境明咂了咂嘴，手边没瓜子，她端起茶杯，俨然摆好了看戏的架势，“你说他把系统得罪了我都信。” “这系统感觉别有所图，等刷出新角色咱们再去试试。”黎至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她想到的是另一个问题，“所以真的有鬼吗？” 服务员敲门，前三道菜已经做好，服务员来问现在可以上菜了吗。 “不知道，可能只是系统故意吓人的把戏。” 俞识起身去开门，对服务员说：“可以了，顺便把我们这桌的茶水换成别的饮料。” 第107章 二三事 一周后。 警局。 “回来了？”苏景将一沓厚厚的文件放在陈飞的桌前，随意道：“下次别那么冲动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陈飞拿起文件，嘟囔了一句，“我现在发现，说什么抓不抓的，不还是上面一句话的事？” 苏景摇了摇头，“不管怎么说，也是你违规操作在先。” “我知道，我没说不是我的错。”陈飞抬头问她，“所以真就这么结案了？莫雨红的案子也不查了吗？” “查啊。” 苏景接了一杯水，喝了一口，低头看着水面，说道：“这不是交给别的大队了吗，不是咱们的事，咱们就别管了。” 陈飞起身道：“怎么就能查出来和于怀之一点关系没有，那么明显的线索，于怀之作恶多端这么多年，她是神人吗，不可能一点把柄都没落下……” 她说到一半，苏景直接打断她，“孰轻孰重还是得分清的，违禁品和于怀之，前者更重要，我不都说了吗，这不是咱们的事，你看你的文件去，队长让咱们赶紧把这个案子结了。” “你说得不对。” 陈飞闷闷地说：“杀人和放火分明是同等的大事，怎么能抓一个，放过另一个？” 苏景无奈了，“我怎么跟你说不明白，陈飞，一个杀人，杀的是人，一个放火，是在做烤鸭，这能比吗。” “我！”陈飞一时语塞，她嘴不聪明，也不知道说什么反驳，念叨了几句：“我就是觉得这样不对，这不是在纵容组织犯罪吗？” “唉……”苏景张了张嘴，跟这死板的家伙说不通，跟自己的工作过不去，何必呢。 她叹了口气，“你啊。行了，别说这个了，现在摆在你面前有个新案子，犯罪人随便你抓，咱们先把这个案子处理了，给队长一个交代。” 陈飞翻开文件，她规规矩矩地从第一页的第一个字往后看，从不跳页数。 苏景给她也接了一杯水，递给陈飞，在她对面坐下。 “看着好像挺普通的。”陈飞说：“这是不是有一个新闻，我在家那几天还刷到来着。” “对。” 苏景扬了扬下巴，“绿蚁找的广告代言人，在片场耍大牌诬陷后辈被解约，结果没两天发现当事人在家中死亡。” 她微微起身，帮陈飞翻了几页，指着上面的文字说：“自己看吧，凶手是他在片场耍大牌欺负的那个小明星，凶手的艺名叫柔柔，已经抓捕，等你看完了以后，咱俩就去审，差不多就能判了。” “那这不是个只差临门一脚就能结案的案子了吗。”陈飞皱眉，“这是谁负责的？怎么给咱们两个了。” “当时凶手不出二十分钟就被抓到了，凶手家里还藏着行凶的武器，指纹dna全都对上了，你当咱们全组查出来的吧。” 苏景继续说道：“你刚经历了一次停职，这不是害怕影响你年终，赶紧给你立点小功，省得有人挑你的刺。” 陈飞看了她一眼，缓缓坐下，“谢谢，让大家费心了，我下次一定谨慎行事。” 苏景摆了摆手，“你知道就好。” 等了一会儿。 陈飞一页一页看的，十分钟过去了，她还没看完，反而越看，眉头皱得越深。 “绿蚁的董事长，是赵远山，咱们查于怀之的时候，好像看到过这个名字？” “咱们查封的部分产业，股东是她。”苏景伸手，直接把文件的前半部分全翻了过去，就剩最后几页，“看这些就够了，你快点看，审讯那边等着呢。” “有点奇怪。”陈飞说道：“要不去隔壁组要份资料，我挺好奇这个赵远山的。” “再说吧，她不是很重要，绿蚁酒业的投资很多，大部分是以基金会的名义，实际上赵远山和这些事没什么关系。” 苏景等不下去了，带上文件，拽着陈飞走了，“你到时候再看，我问什么，你再补充一些疑点。” 审讯室外，两个来帮忙的同事在聊天，她们已经初步审完了，看到苏景陈飞过来，和她们说道：“凶手承认了，不过他说他当时喝多断片，没有记忆，并且申请律师辩护。” “这傻子外国电影看多了。”真让人忍俊不禁，苏景说：“他以为律师是什么，能把死的说成活的吗，证据充足，还是本人提供，请十个律师都不管用，录像保存好了吧。” “放心吧。” …… 推开审讯室的门，柔柔，那个矮个子男明星，衣服穿的还是当时拍广告的衣服，似乎从回了家就一直没换，超短裙高跟鞋和丝袜，丝袜在抓捕的过程中被划破了，露了几道肉。 他的手被拷在桌子上，眼睛不知是哭的，还是醉酒的红，粧花了，口红最好看出来，不安安分分待在嘴唇上，反而在唇边拉开短短一道，何况柔柔咬着嘴唇，把口红蹭得斑驳。 苏景还是很有专业素养的，她心中鄙夷，没表现在脸上，问了几个常规的问题，在柔柔使出那一招所有自认为有点美色的男的都会用的招数后，她抬起手里的钢笔，指了一下摄像头。 “我务必提醒你，摄像头是开着的，如果你不想这段录像成为证据出现在庭审现场，就麻烦把喉结罩拉上去。” 柔柔的脸红透了，他嗫嚅道：“对、对不起……” 由于他的手不能自由行动，他只能弯下腰去，把身子靠近手的位置，一点点把喉结罩拽了上去。 苏景低头收拾笔录，她已经问完，准备离开，身旁的陈飞却突然问道：“你当时和死者聚餐，因为白天的事情闹了些不愉快，然后就回了家里，对吗？” “是这样的。”柔柔怯懦地点了点头，“他说的话很伤人，我回家就记着自己喝闷酒，然后然后我就不知道怎么了，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卧室了。” “你知道死者的家庭地址？” “……是的。”柔柔第一次来警局，发觉这些人不是他用美色就能蒙混忽悠的，他紧张得说话结巴，问什么就答什么，“我走之前，看到了他的经纪人来催他回家。” 这两点，苏景也在笔录上写下，这已经是强有力的证据了，如果没有凶器物证，凭这些也足够定罪。 陈飞问完这两件事，不再询问别的，她的眉头深深皱起，起身跟在苏景身后。 “诶警官……”柔柔还想说什么。 苏景回头道：“一会儿有人会带你回拘留所。” 她们离开了。 在外面的走廊上，陈飞仍不死心，翻着手上的文件，“那这个小明星算审完了，没什么问题……我还是想去要一份赵远山的资料。” 苏景拗不过她，“先去问问队长，别再自作主张了。” “行。”陈飞眉开眼笑，把文件塞给苏景，快步向着反方向走了。 第108章 新年好呀新年好呀 夜晚。 城市的霓虹灯光闪烁，顺着车窗向外看，尽是千篇一律的景色，这段路赵远山来过许多次，多得她自己记不清了，偏偏记得这家商店之后，下一家饭店的招牌灯颜色。 赵远山收回视线，叼着一根烟的周宁彦开车，越过前方的一辆车，空出一只手来，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 “先说好了，我就是顺路送你，送到地方了我就走。”周宁彦侧眸看她，“今天这又是个什么局儿？” “姚海的经典十八大菜。”赵远山说道：“别说吃了，我去都去腻了。” “她那开发区的批文下来了？”周宁彦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我还以为俞凯能再卡她一段日子。” 姚海在做的这个开发区，可谓筹划已久，得有个两三年了，不过前面几年只有影子没个实信，半个月前才传出了确切消息。 没落实的半个月，姚海忙着和俞凯周旋，眼下拿到俞凯的批文，马不停蹄地请这些投资商吃饭。 “俞承都点头了，俞凯卡着批文也就是走个过场。” 周宁彦还想拿烟，赵远山不耐烦道：“别抽了，我坐这儿闻你一整根二手烟了。” 她伸手拿走了周宁彦的烟盒，周宁彦瞥了她一眼，把视线转回道路上，眼看着快到弯道了，她还保持着这个速度，直接一个漂移过弯，伴随一声刺耳的声音，赵远山整个人差点被甩在了车窗上。 “你事真多。”周宁彦语气里带着笑意，把她拽了回来，还能若无其事地说：“这安全带不太行啊。” “你把烟抽脑子里，脑子有病了是吗？！” 赵远山拍了拍衣服，对她怒目而视，想给她两拳，又怕原本就不安全的驾驶雪上加霜，憋着一股子气，反手将烟盒扔去后座，“行，你抽，下回一天五盒我监督你抽，抽出肺癌你就老实了！” “哪儿那么容易得病，我身体好着呢。”周宁彦从后视镜里望了一眼后座，话虽如此，她也没再找别的烟了。 “抽烟得脑癌的，你是第一个。”赵远山气笑了，“这可是你说的，看好你的氧气管，到时候老子见一次拔一次。” …… 两人互呛了一路，别的不说，至少气氛很热闹。 车停在了熟悉的饭店门口，有几人在聊天说话。 赵远山下车之前，大仇得报，给了周宁彦两拳，趁着她没反应过来，将车门关上。 “赵董来了。”姚海赶紧上前去迎她，转头与其她人笑道：“赵董对咱们区那可真是雪中送炭，可以说没有赵董，就没有咱们的开发区，也就没有咱们今天这顿饭咯。” 王局长今天也被邀请过来，她哈哈一笑，随声附和：“赵董不来，上菜早了人不齐，都不热闹，我这出来抽两根烟的时候，没想到迎着人了哈哈。” “哎老王，你这话说得不对。”旁边一人神情严肃，此话一出，扫视大家，这人忽地笑逐颜开，“老王啊，你抽的哪里是两根烟，还没算上那小半瓶酒呢！” 众人便都笑了起来，王局长也说：“我自罚，自罚三杯。” 这些人里没有一个真心在笑的，赵远山顶着一张笑脸，随意哈哈几下，“你们这是干什么，这不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吗，怪我来晚，王局长别急着，咱俩一起，自罚三杯。” 姚海拍着她的肩膀，说道：“赵董是我朋友，既然赵董喝了，那我也不能落下。” 这样一番来来回回的客套话，成了谁都要喝，哪儿还用这个罚那个罚，抬得谁下不来似的，赵远山厌烦，她在众人的视线中心，脸上的笑意还不能轻易掉下去，省得以为她恼了。 “赵董，这边请。”姚海进了饭店，服务员连忙凑上来，姚海就和服务员说：“赶紧上菜，别愣着了。” 赵远山回头看了一眼周宁彦的车，那家伙早跑没影了。 包厢里的几人见到赵远山，酒也不喝了，花生米和凉菜都不吃了，站起来和她客气：“我说服务员怎么突然上菜这么利索，原来是赵董来了。” 赵远山的脸快笑僵了，心里直骂要不是特殊情况，就让绿蚁ceo过来替她好了。 她哪是个会保持和善的人，赵远山是习惯性的反问，刨别人话茬。她得忍这么整整一顿饭，配合这些人的客套话。 服务员依照顺序上菜，还是那经典的姚海十八样，姚海每次请客吃饭，就点这十八道菜。再好吃的东西，常吃也腻，赵远山有点看恶心了，憋着没表现出来，吃饭时顾着喝酒。 饭桌上，显然众人的心事各不相同，几位职级不如姚海的，在刺探升职的风口，王局长她们就不在乎这些事。 投资商在意开发区的问题，更想来打探赵远山的看法，赵远山是姚海开发区的第一个投资人，当时可没这么多人看好。 酒过三巡。 王局长看了一眼手机，说要接个电话，摇摇晃晃地出去了，关上房门就换了个表情，她哪里醉了。 她还敢说那个屋子里的所有人没一个醉的，都是对自己酒量有把握的，谁敢真的喝醉，只不过假装喝多了，方便说话。 王局长揉了揉太阳穴，去了洗手间，那边没人，她接了电话，顺便拧开水龙头，冲了冲手腕，给自己降降温。 “什么事？” “局长，人在和我们的线人交易时被当场逮捕。” 手机那头的人犹豫了一下，问道：“这人是之前参考范围内的，现在怎么审？” “能怎么审，正常审。” 王局长说道：“咱们查的是违禁药品，不是其它东西，你管它呢，话术肯定都是提前背了的，你正常审，审完这个，赶紧把那边的案子了结。” “莫雨红案？” 王局长甩去手上的水。 “对，就是那个尸体离奇失踪的。”她拿起手机。 “一男子背负高额赌债选择跳楼，其外甥带走家中仅剩的钱款逃债，这很常见吧，联系不到一起的两件事，就不要查，把这案子封了，别浪费人力。” “我明白了。” 第109章 过渡一下 这顿晚宴吃到了十一点，赵远山感觉聊得差不多了，她打算走了。 来时要说场面话，去时也得客气客气，一行人送她到门口，赵远山出来一看，周宁彦的车就停在外面，不知等了她多长时间。 “送到这可以了，够意思，都别送了。” 赵远山随意说了几句话，走到车前，车窗没关，周宁彦歪歪斜斜地坐着，旁边有一兜石榴，她拿着一个，低头扒石榴，当小糖豆，一颗一颗往嘴里扔。 周宁彦在和什么人打电话，手机卡在方向盘上，她脸上没有笑，声音拉得很长，离得远听起来有些模糊：“宝贝儿，不是我负责的，你找我有什么用，你觉得我很好说话吗？” “我错了，我错了周姐，求您帮我说说情……”和她打电话的是个男的，快要急哭了：“我就是个小经纪人，这次借的钱都花干净了，我以为接了绿蚁的代言，飞黄腾达指日可待，我花钱砸出来的，什么也不剩了，我真想不到他怎么就死了……” 他本来就负债累累，想靠着旗下的艺人赚点钱，听到有绿蚁代言的机会，他变卖了自己名下的资产，还借了一大笔钱，在试镜的时候好不容易贿赂来的。 代言没了他觉得肉疼，培养的明星死了，本来这个经纪人的位置，他一个男人就不好当，现在上哪找下一个明星签约去。 “一分钱都还不上，掉几滴眼泪有什么用啊？” 周宁彦的语气带了些戏谑，“行了宝贝儿，别哭了，我给你个电话号，这个人你也别管她姓甚名谁，喊罗姐就行，你去求她，她有办法。” “谢谢周姐！谢谢……” 周宁彦直接挂了电话，转头看向车外的赵远山，微微扬起声音，“为了接你，我连酒都不喝了，改吃石榴了，感不感动？” 赵远山没理会她的话，“那个小明星处理了？” “嗯。”周宁彦笑了一声，收起石榴，“你要是不在意企业形象，这种一本万利的买卖还可以多干几次。” 反正借她们的钱，贿赂她们的人，还多加了一笔债务，以前在皮包企业这么干，这次是碰巧了，赶上了绿蚁。 “得了吧。”赵远山拉开车门，瞥了她一眼，“这次算个意外，严谨行怎么样？” “进去了。”周宁彦说道：“还挺顺利，忙完了那边我就来找你，结果等了一个多小时，远山啊，你这顿饭吃得可真够久的。” 赵远山迈出的脚步猛地一收，眉峰蹙得都压平了，上下打量她一遍，没忍住，低声骂了一句：“你吃石榴吃疯了？” 她后撤了两步，关上副驾驶的门，坐到了后座。 “别恶心我。”赵远山警告她：“平时喊喊宝贝儿我不搭理你，再来一次刚才那副死德性，我连你带你的石榴一起扔出去。” 周宁彦没事闲的，她不生气，乐呵呵地说道：“远山？哎远山你生什么气。” “你有病吗？”赵远山手臂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左顾右盼，没找到趁手的东西，只能踹了一脚她的座椅，“差不多得了，能不能说点正经的？” “怕你喝多了没精神。”周宁彦无所谓道。 “我现在挺有精神的，挺有精神想打你一顿的。”赵远山说道。她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外面飞逝的景色，突然问：“你确定阮莲莲被云奕白带走了没问题？” “阮莲莲是谁？” 赵远山：“？” 赵远山说：“你们一个两个都非得这样吗？” “哦，想起来了。” 周宁彦一看她的表情，就忍不住笑：“没事，一点问题也没有。除非云奕白是想临死前给自己拖个垫背的，不然她不可能拿阮莲莲知道的那些事要挟咱们。 何况阮莲莲本身知道得也不多，相反，她自己的事就做得明显多了，云奕白可不敢把阮莲莲留下来。” 赵远山不再问了，她喝酒喝得有些头疼，摆了摆手，环着手臂合眼小憩一会儿。 …… 警局。 严谨行正在审讯当中。 陈飞自从几天前和队长保证过再也不鲁莽行动，这个案子相关的资料队长就不拦着她看了，不过少部分特殊资料，陈飞依然无权查阅。 现有资料来看，似乎案件的发展真就像她们所说的那样。 罪犯已被逮捕归案，通过初步审讯，严谨行本人已经承认，她贩售违禁品是为了妹妹的眼睛，她们也确认严谨行的妹妹在几天前接受了手术。 苏景和另外几人负责协助，翻阅在医院那里调来的资料，陈飞状若无意地端着水杯走过去，听见她们说：“这人还挺可怜的，朝九晚五摆地摊。” 苏景看了陈飞一眼，说道：“我们走访了一下周边居民，听说味道不错，生意很好，每次出摊都一抢而空。” 有人看到了陈飞，抬起头调侃道：“大飞，放假的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陈飞挠了挠后脑勺，“这几天在家陪陪老妈，辅导辅导小侄的作业。” 上了年纪的同事摇了摇头，“你还能看懂现在孩子的作业呢，我回家的时候，我家孩子班主任给的周末作业是做个手工灯，我这手笨，做了两天，快做完了没控制好电量，给烧没了。” “孩子没说你？” “孩子跟班主任说了，手工作业换语文作业，写了篇叫妈妈与我的作文，写可好了，老师说要收录到小学生作文集里。”这人说起时，神情藏不住的得意，她起身收走了资料，说道：“你们先聊着，我给送过去。” “看见没小苏，老张这纯是炫耀呢。” 苏景笑着点了点头，拉着陈飞走到一边去。 “就只是销售违禁药物？”陈飞压低了声音，连忙问她：“这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人家也不容易。” “关键她一个摆地摊的，她从哪里搞到的药？” 苏景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不是我们负责的事，咱们只是协助。” “我……” “小苏？”原本送资料的张姐折返回来，走到她们旁边，打断了陈飞想说的话，她说道：“小苏，王局长让你过去一趟。” 第110章 计划黄了你别计划了 苏景离开后，陈飞拉住张姐问道：“诶张姐，王局那边什么事啊？” “不知道，王局挺赏识小苏的，可能有别的任务交给她。”张姐低声说：“大飞，组里最近都说小苏要升职了，你和小苏关系好，有消息吗？” 陈飞一愣，她才停职半个月，苏景都要升职了？忽地想起那个明星案，苏景当时说组里分配的，想让她立个小功，现在总感觉有些怪异，陈飞默默想了一会儿，缓缓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 “哦，那可能是没个准信。”张姐觉得苏景陈飞关系好，苏景真要升职，肯定告诉她，既然陈飞说不知道，那这事儿可能就是组里捕风捉影。 苏景能力挺强的，张姐和她共事过很多次。 要说苏景升职，应该在很多人的意料之中，不过这次讨论苏景的多，不知道陈飞会不会跟着升职，她俩关系好，又是搭档，估摸着升职加薪得一起了。 看陈飞还站在原地，不知寻思着什么，张姐招手叫她：“大飞，别愣着了，帮我们整理一下文件。” 陈飞眼睛一亮，抓紧跟上，“行，张姐你说，她们这个案子，是不是得跟咱们之前那个合并啊？” “也不一定，小道消息啊你别外传，说这俩案子查不到一块儿去，咱们调查的‘莫雨红案’，往下放了，就是一个误会，尸体都火化了，火葬场那边把骨灰统一下葬，所以咱们第一次去的时候，才没在那个定好的墓里面找到东西。” “这样吗？”陈飞犹疑道，片刻后，她干巴巴地笑了两声：“那这样也挺好，哈哈，虚惊一场嘛。” 似乎每一个案子都因为她们如临大敌，太过紧张，错判了事态的严重性。每一个案子都很巧妙地得到了解释，越是这样，陈飞心越沉重。 她已经见识过一次了，俞识就一句话，她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王局赶回来骂了队长一通，她停了职，失踪案定性成携款潜逃，还说什么催债者报警，陈飞一个字也不信。 她将目光放在眼前的文件上，心中想起的是苏景说过的话，她逐渐咬紧了牙齿，将苏景的那些话抛之脑后。 她根本不是苏景说的那样，想为吊子找个正义，她想为这个社会找到正义，她选择当一名警察，就是想维护这一份秩序。 陈飞不怕这些比她位置高得多的人，既然没人敢查，连苏景都劝她放弃，那她就自己找线索，自己把真相查出来。 …… …… “啊啾！” 俞识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可能我还是不太习惯下水，有点冷。” “我也是。”在她身旁拉伸胳膊的池境明递给她毛毯，说道：“你看阿至，在水里跟回了老家似的。” 俞识擦了擦手臂，“这可是咱们的救生员……救的怎么全是男的，这群吊子有完没完？” 游泳社社长背着个手，从泳池边走过去，清咳一声，“某些男同学收敛一下，不要让我把你们点出来，一个个送出游泳馆，男孩子面皮薄，别让我说太难听的话，到时候哭了，我可不管你的玻璃心。” 女生活动区的社员都大笑起来，她们那边地方很大，有专业的赛道标识，女男分区仅限于像这种社团活动的时候，平常男生来了游泳馆，就端端饮料，露着大腿坐一边。 笑得男生区里好几个男生脸色通红，抱着自己的游泳圈飘到了泳池的角落里。 今天游泳社的社团活动是开放的，为了接下来游泳社办的校园游泳大赛预热，社长当即把黎至拽来当救生员，赚足了噱头。 多少男生一听黎至在，还会亲自把他们从水里捞出来，兴奋得就差聚在一块儿尖叫了。 会一点游泳的恨自己为什么会游泳，那些不会游泳的，跳泳池里就能呼救，他们还得佯装溺水，你要是游泳社的，知道你有点水性，没人搭理你的。 苏卿卿鄙夷他们没脑子，心里暗戳戳地得意，就算走了狗屎运，被黎至亲自救起来又怎么样，淹了水，粧花了，给黎至看一张大花脸，能有什么美好的邂逅情节？ 他早就加入了游泳社，一切准备只为今天，莫可失踪，齐紫荧昏迷不醒，这是他自从入学以来，最有机会的夏天。 苏卿卿的手上戴着花环，当服务生给大家送饮料。 一件漂亮的短裙，紧紧贴着皮肤的浅紫色泳衣，肩膀上搭着一件薄纱的小披肩，到处是花朵与蝴蝶结的点缀，清纯带了些稚气，显然苏卿卿知道，今天穿得清凉的贱\/吊多了去，他得发挥自己的优势。 “那个，黎学长？” 苏卿卿微微歪头喊她，一点点蹲了下来，他的腿依在一起，只留一双纤细的，关节处泛着粉红的白皙小腿供人观看，由于他的姿势，短裙蹭在地上，沾湿了裙角。 “怎么？”黎至带着泳镜，从水里钻了出来，故意朝着苏卿卿甩去手上的水。 “哎呀。”苏卿卿手忙脚乱地挡着，他还很有心机地只挡脸，嗔道：“学长你别闹啦。” 黎至笑了两声，苏卿卿听到她笑，扁了扁嘴，小心翼翼地收起目光，双手环着膝盖，盯着自己脚尖，闷闷说道：“人家是想来问问学长你喝什么饮料。” “喝什么都行。”黎至挑了挑眉，“气成鸭子了，再扁着嘴，就得被人抓走炖了。” 她的这种互动听起来很亲昵，苏卿卿的脸悄悄地红了，他清楚黎至只是喜欢逗弄人，不代表他特殊，送饮料的是别的男生，黎至也会这样说话。 所以他抬起头，一副准备起身的样子，“那我把所有饮料都拿一份给学长……” 就这时，苏卿卿脚下打滑，伴随着一声惊呼，他有意识地往泳池里跌，保持身形，别倒栽葱下去，那粧就别要了，邂逅自然而然泡成了一锅化粧品汤。 黎至反应很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头还没过水，就这么将他拉了起来，看起来有点像手里提着个东西。 苏卿卿睁大了眼睛，他的手臂被抓得很痛，感觉肩膀被一股巨力扽了一下。 这和他想得完全不一样！ 他预想的是漂漂亮亮地倒进黎至的怀里，不是被黎至当个小水壶拎在手上。 “脚这么滑吗？”黎至觑起眸子，从他的脸打量下去。 苏卿卿立马反应过来，红着一张脸，轻轻咬着唇道谢：“谢、谢谢黎学长……” 第111章 标题1 社长的一番警告着实管用，少了许多装溺水的人，再“淹”几个游泳馆都要变成谋杀案现场了。 黎至从社长那里拿来了秒表，她在深水区的赛道，给比试速度的社员们计时掐表。 苏卿卿站在男生的浅水区那边，面前的椅子上放着用来送饮料的托盘，他咬着小手帕盯着黎至的动向，也想过去给她们喝彩，好让黎至注意到他，可去了会被觉得碍眼而赶走。 苏卿卿生着闷气，跺了跺脚，原本摔进黎至怀里的计划失败，没有想象中的浪漫，还让他受人嘲讽。 “你不去送饮料，在这看什么？” 一听这个熟悉的声音，苏卿卿心中陡生厌烦，他撇了撇嘴，黎薇蕊这家伙刚笑完他，又过来了，哪哪都有他，苏卿卿忿忿道：“关你什么事？” “苏卿卿你长本事了啊。”黎薇蕊身旁的一个小跟班，伸手就要拽苏卿卿的头发，“你跟谁这么说话呢？我还没说你今天穿的这东西，怎么就显得你特殊了，打扮得花枝招展是想要勾引谁？” 小跟班拽住他的头发，用力扯，苏卿卿捂着头皮，见势不好连忙呼救，黎薇蕊顿时一脚把他踹进水里。 “哎呀你怎么掉水里了？”黎薇蕊捂着嘴笑，张嘴闭嘴一股绿茶\/吊的味，“真不小心，你看大家都怎么看你呢，别愣着了呀，快点把苏同学捞上来。” 说归说，没人真想搭把手。 苏卿卿在水里扑腾了几下，终于找回身体重心，他站稳了这水才刚到他胸口，纵然如此，也是好不容易才爬了上来，花了两个小时精心编的发型毁于一旦，成了贴着头皮软塌塌的海草头，一整个落汤鸡。 防水的化粧品，要正常化粧品的两倍价格，结果效果不好，粉底被水一泡，如同一滩浆糊在脸上，连带着眼粧的颜色往下掉，看着滑稽可笑。 “黎薇蕊！”苏卿卿一摸脸，气得想哭，瞪着黎薇蕊，“我哪里得罪你了吗？！” “你说呢？” 黎薇蕊捡起地上的手帕，眼神示意小跟班抓住苏卿卿，他抖了抖手帕，在苏卿卿的脸上狠狠地擦下去一条。 “你以为我没看到吗？走了一个莫可，齐紫荧也不在，轮到你了是吧？”黎薇蕊很用力，把他的脸都擦红了。 “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要不要我统计一下学校里多少人看过你的福利照片？卸了粧长得跟个怪物似的，你觉得自己很好看吗？” “啊！不要！你松开我！”苏卿卿捂着脸，用力推开黎薇蕊。 黎薇蕊转了转眼睛，察觉到他们这里的骚动已经引起了注意，抓着苏卿卿往男厕所走，压低声音威胁他：“你敢叫，你敢叫我就把你干的事告诉警察。” 苏卿卿的瞳孔猛地一缩，他果然不挣扎了，忐忑不安地跟着黎薇蕊来到了男厕所。 “你。”苏卿卿后退一步，肩膀靠在了墙上，“你什么意思？什么警察，我听不懂……” 黎薇蕊把小跟班留在门外，告诉他们：“谁来了都不让进。” 他放心地关上门，扭头看向惊疑不定的苏卿卿，嗤笑一声：“别装了，你敢说齐紫荧从楼梯上摔下去没有你的责任？” 黎薇蕊存了心试探他，向前走了几步，“你刚才在害怕什么，怎么我一提起警察，你就马上听话了？” “齐紫荧是自己摔的，和我有什么关系。”苏卿卿咬着嘴唇，梗着脖子说道：“你什么证据都没有，凭什么说是我推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是你推了齐紫荧？”黎薇蕊仿佛抓到了把柄，他指着苏卿卿说：“你这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 “什么做贼心虚，我哪里有做贼心虚，不是你们都怀疑齐紫荧是被人推下去的，我才这么说的吗！”苏卿卿拍开他的手臂，说着就要往外走。“而且我当时是从外面买饮料回来的，我根本没和齐紫荧一起上楼，监控里面都没有我，你凭什么说是我！” 黎薇蕊抓住他的头发，一把将他拽了回来，扯到了自己的眼皮子下。 “你想干嘛啊！”苏卿卿痛得大叫，抓着自己的头发，想抢回来，“你再这样我告诉老师了！” “你告诉老师有用吗？”黎薇蕊手上用力，“你苏卿卿就是个爱撒谎的贱货，放着能见到黎至的好机会你不跟着上楼，你说你去买饮料了，谁会信你！” “我没有——”苏卿卿着实难受了，他那天根本没见到黎至，还被齐紫荧当出气筒，“齐紫荧知道我喜欢黎学长，怎么可能让我见到，他早就把我支出去了。” 啪！ 黎薇蕊扇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将苏卿卿扇懵了，他捂着下巴，耳朵里传来一阵一阵的嗡鸣声，等他反应过来，眼睛也红了，想要反击，却被黎薇蕊抓着头发，狠狠地扇了第二个耳光，还补上了一脚，直接把苏卿卿踢倒在地。 “呜呜呜——贱\/吊臭货，我骟你吊的你凭什么打我！”苏卿卿哭着大骂黎薇蕊，什么脏字儿都往外喷了，他从地上爬起来，伸长自己的手，想在黎薇蕊的脸上挠几条血道子出来。 苏卿卿就会挠人，扯头发，可以说绝大多数男生的招数就这俩，通常伸手挠人的时候，对方就会抓住手陷入僵持。 但他和黎薇蕊这种干惯了校园霸凌的人不一样。 黎薇蕊清楚他矮小，抓住他的手腕后往旁边一拽，拽得苏卿卿重心失衡，他就有机会了，扯起苏卿卿的脑袋，啪地一下！给了他第三个耳光。 苏卿卿完全占不到优势，这三个耳光全打在了他的左脸上，现在左脸火辣辣的疼痛。 “贱货，谁给你的胆子骂我？”黎薇蕊反手给了他第四个耳光，“你还敢承认你喜欢黎至啊，早就看你和莫可齐紫荧那两个贱\/吊没区别，不打你两顿你不知道自己算什么了！” 苏卿卿挣扎未果，只能尖叫，让第五个耳光扇回去了，脸已经打肿了，嘴角流出鲜血，连话都说不清楚。 “你们进来。”黎薇蕊把自己的小跟班们叫进来，指着地上的苏卿卿说：“给我好好教训他一顿，往脸上打，打得他这几天不敢再出来犯贱！” 第112章 不好，我忘更新了 苏卿卿被打得鼻青脸肿，坐在地上呜呜呜地哭。 黎薇蕊掏出小镜子，揪着他的头发，逼迫他看着镜子，“再去勾引黎至，就不是打脸这么简单了，懂不懂？” 苏卿卿肿起来的眼睛，就留着一条缝，他顺着这个缝隙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和过年卤的猪头根本没区别，顶着这张脸，他有没有勇气走出厕所都是一个问题。苏卿卿哭得撕心裂肺。 “哦对了，像你这种穷鬼，可能不知道齐家有多厉害。” 黎薇蕊恐吓他：“现在齐家只想要个凶手，是谁无所谓，我要是告诉她们，是你把齐紫荧从楼梯上推下去的，你说说她们信我还是信你？” 苏卿卿肩膀抖了一下，他埋着头抽泣道：“那我滚总行了吧，那我滚远点总可以了吧，我不纠缠黎学长了。” 等他以后抓到黎薇蕊把柄，或者勾搭到黎至的，今天的仇，他要千倍百倍还给黎薇蕊。苏卿卿的手掌攥得死死的，指甲陷在了肉里，他把手藏在手臂下方，表演出一副认怂的样子。 黎薇蕊满意了，一甩头发，跟个开屏的男孔雀似的，趾高气昂地踹了苏卿卿两脚，随后带着自己的小跟班们走了。 苏卿卿披头散发，垂着脑袋，双手撑在地面，地板上的脏污刮蹭着他的伤口。 学校的男厕保洁都是请上了年纪的老男人当钟点工的，那群天杀的老吊子，一个个又凶又懒，根本不好好打扫，地板脏得要死，还有一股子异味，不知道会不会污染伤口。 苏卿卿越想越气，越气越哭，痛得蜷缩着手指，心里不断咒骂黎薇蕊和齐紫荧，又不敢大声说出来，怕黎薇蕊听到回来再打他一顿。 黎薇蕊出了气，爽快多了，听着小跟班们的吹捧，心底喜滋滋的，脸上得装无所谓，冷哼一声说：“用得着你们说，苏卿卿那个丑八怪，给他几百万整容，他也比不过我。” 黎薇蕊见到这种变着花想勾引黎至的贱人就生气，自从开派对的事被黎至知道了，黎至对他的态度大不如前，他每次想去卖好讨饶，黎至连个眼神都不给他，只叫他滚一边去。 黎至不搭理他了，黎威更是明目张胆地针对他，很早以前黎薇蕊就清楚，家里没人接纳他，唯一态度不明的黎至是他仅有的庇护，如果黎至也反感他，他一定会被赶出家里的。 在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会对想勾引黎至的贱男有好脸色。 黎薇蕊回来的时候，碰上了和俞识说话的黎至。 黎至刚给大家当了一会儿的裁判，摘了泳镜，甩了甩手上的水，接过俞识递过来的饮料，两个人站椅子旁边，没一个想坐下的。 “阿识，打个商量，补课的事过两天再说。”黎至有些怅然地拍了拍俞识的肩头，“这两天一回家就是做卷子讲课文，能不能腾两天让我打打游戏。” “不行。”俞识低着头笑，手捧着饮料，吸管戳了戳，“没两天就期末考试了，考完了随你，暑假作业我不催你。” 每年的假期作业，是各科精简过的小题，放在同一张卷子里，辅助复习用的，内容分阶段，对应这个学期经过的几个月，通常是五张卷子。 繁琐倒是不繁琐，速度快的人半个小时就能写完了。 附中的作业才叫多，大抵是多数有点钱的人家喜欢把家里小男送过去读书，额外的作业是为了收束他们的性子。 黎至的初中是在附中读的，一整个初中，她就没写过作业，也没见过身旁哪个朋友写作业，大家默认了这些作业都是给男生留的。 “我讨厌考试。”黎至背着一只手，身影落寞。 “那个……”黎薇蕊踌躇了一会儿，看她们说完了话，才凑了上来，他有些拘谨地对俞识点了点头，算打招呼，随后看向黎至，咬了咬唇问道：“阿至，你这周回家吗？” 黎至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不回，下周就考试了回家干什么，考完了再说吧。” “哦哦。”黎薇蕊连忙点了点头，他又说：“咱们考完试一起回家吗？” “行啊。”黎至突然转过身来，正眼瞧他，“我刚好想回家商量一下，反正我暑假要去长安的，你是跟我一起，还是就待在柳垣？” 诶？ 惊喜来得太突然，黎薇蕊睁大了眼睛，怕黎至耍他，磕磕绊绊地说：“真、真的吗？我肯定和你一起……” “哦，那太好了。”黎至上下打量他，慢慢说：“黎威一定很高兴你这个选择，她一直都很想把你送到长安去。” “诶？”黎薇蕊顿时升起不祥的预感，他忍不住后退一步，“阿至，什么意思……” “没什么。” 黎至摊了摊手，眯起眼睛笑道：“我本来还在想是把你转去附中当住宿生，还是送去长安，这是你自己做的选择，放心，长安的亲戚会收留你的。” 黎薇蕊整个人愣在了原地，好半晌反应过来，眼眶一热，蓄满了泪水，说着说着就要往下掉，“等一下，阿至，我以为不是说这个，等一下。” “那你以为说什么。”黎至道：“你当我在问你假期去哪玩？其实也差不多，你去了长安，提前适应一下在长安的生活。哦对了，长安对危险物品的管制很严格，别为了防身带什么刀啊辣椒水啊，会被抓起来的。” 池境明和社长在商量比赛的具体事宜，明天初赛，期末考试以后，通过预选赛的将在暑假来参加正式赛，到时候就不是在学校的游泳馆了。 社长说道：“也就半个月。” “怎么到了暑假，还工作个没完没了。”池境明叹了一口气，聊完了回去找黎至她们。 黎至远远看到了池境明，对黎薇蕊挥了挥手，“别在这杵着了，跟个木头似的碍事。” 黎薇蕊几乎是哭着跑走的，他的那群小跟班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池境明走了过来，看了一眼跑远的黎薇蕊，莫名其妙道：“我这么吓人？” “不是你。”俞识告诉她来龙去脉，侧头看向黎至，忍不住笑了起来，故意调侃她：“合着他们的容错率只有一次，阿至好冷漠的人。” “我哪里冷漠了？”黎至放下饮料，怼了怼池境明，“明姐评评理，分明班长才是那个为了优秀班级不择手段的人。” 池境明这两天一次补课都没有逃掉，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我同意。” “好啊你们。”俞识笑道：“小心我报复你们，让你们今天多写一张卷子。” 第113章 长安在下雨 遥远的天边堆积着厚块的黑云，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云奕白反手甩上门，下车照着车头猛踹了两脚，砸了一拳，骂骂咧咧地掀开车盖，横竖翻来去，没看到有故障的地方，她抬头望了一眼迫近的乌云，那云拉着丝丝的雾，往她这边淋。 “又在下雨。”云奕白骂道：“天气预报没说下雨你也下！” 从柳垣出来还好好的，越往长安走，天气就越阴沉，长安州与柳垣接壤的外域城市暴雨不断。柳垣晴空万里，长安阴云密布，这雨来得莫名其妙。 她刚才甩车门的声音惊醒了躺在后备箱里的阮莲莲，后备箱里传来挣扎的声音，云奕白权当没听见，上了车再次尝试发动，车子嘟嘟两声，又哑火了。 “不至于吧！” 云奕白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盘，忍不下去了，她可不想在这儿等雨，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分明已经点开屏幕了，屏幕亮了之后却一黑，随后一个电话号码打了进来，屏幕亮起，最亮的是绿色的接听键。 “喂？妈……姨妈。”云奕白声音轻了一下，说话期间，她不再盯着乌云，转而看向窗外，“嗯，没事儿，我的车坏在半路上了，我准备打电话，没事的不耽误，我很快就回来。” 这条路的两侧是一望无际的农田，种植的是不需要稻草人的作物，但农田里仍然留出一块开旷的地方，竖立着零星几个没手臂的稻草人。 最近的那个稻草人下方放着一个火盆，里面还燃着点点星星的火，烧到一半的红纸碎片随着风，混合着灰烬，飘飘悠悠地吹到了道上，一溜烟地卷过去。 云奕白看到了这些红纸，皱了皱眉，心中生出烦躁。 “没事的姨妈，”云奕白顿了顿，说道：“一个小时左右能回去。” 长安作为整个长安州府的中心，地理位置更靠向柳垣这一带，纵然如此，驾车仍需要不短的时间，下了高速以后，满打满算云奕白开了快一天的车了。 她都想骂人了。 “放心吧姨妈，人我已经带回来了，精神不太好，但医生说没事。” 云家在她小时候分了家，曾经亲密的母亲，她亲生母亲的姊妹，现在得生疏地叫姨母，云奕白有时候改不回来口癖，说完了自己也会沉默片刻。 “你路上小心。”姨妈叮嘱了她一句。 云奕白回应：“我知道了。”姨母便挂断了电话，不耽误她的时间。这场暴雨是从长安来的，姨母本人此时正在长安，知道这场雨有多大。 云奕白拔出车钥匙，尝试重启系统，这一次车子嘟嘟了四声，还不知道有没有好转，新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我！”云奕白有点想说脏话，一看来电人的备注名，她把这口气压下去了，“……昭成姐，有事吗？” “你回长安了吗？”齐昭成电话那头有隐隐约约的杂声，随着一阵脚步声，这些杂音远去，齐昭成说道：“最近查得不严，你最好是这两天走。” “我已经回来了。”云奕白说道：“多谢昭成姐关心，昭成姐还有别的事吗？” “没别的事了，我就是告诉你一声。”齐昭成笑道：“替我给云姨打声招呼。” “诶好。” 齐昭成口中的云姨是她的母亲，云奕白打完了电话，有些头痛地去查看车的情况，惊喜发现已经能够正常行驶了。 她踩了一脚油门，车子直奔积雨云而去，一头扎进了雨里。 起初的雨下得还算克制，勉强能看清前路，她这车刚进长安，暴雨突然从天而坠，浇得车顶噼里啪啦的，雨水从车窗流淌下来，模糊了一大片，开着雨刮器都有点看不清了。 这种情况，云奕白只能将车停到一边，等待雨势减弱。 趁着这段无聊的时间，她去后座掀开了隔板，看了看关在后备箱里阮莲莲的状态。 阮莲莲浑身被绑得和粽子一样，手脚缚死，嘴堵上，留着一双瞪得浑圆的眼睛挂在眉毛下方的两个窟窿里，除了精神值被清空，还是挺有精神的。 “还行。” 云奕白落下隔板。她不是很想知道就这么几天，阮莲莲怎么疯了。 精神病医生说阮莲莲不止是精神分裂，还有失忆与人格解离的症状，说得高深莫测，云里雾里，云奕白只听懂了医生的那一句“智商等于三岁儿童”，她觉得医生说错了，还不如三岁儿童，至少三岁小孩不会见谁都大喊大叫。 不然她也不至于开一天的车，就为了把人带回长安，想着喂点药弄昏过去带上高铁，结果昏了症状更严重。 云奕白一想起来，气得踹了两脚。 等了半天，云奕白心烦意乱，喝口水的心情都没有，手指一下下敲着方向盘，看着窗外的雨发呆。 大约五分钟以后，天上的云将自己肚子里的苦水倒完了，倾盆暴雨来得快，没得也快。 云奕白听着听着没雨声了，落下车窗看了一眼街道，只剩淅淅沥沥的小雨，不少人打开商铺的门，看看天空，看看地面，嘴里嘟嚷：“今天这雨真快……” 雨过没有天晴，暴雨后仍然是个阴天。 她无端地松了口气，拿出手机发消息，驾车前往医院。 到了医院，医生和护士已经等着了，云奕白下车走向她们，说道：“人在后备箱里，精神有点问题，让我绑上了，抬出来的时候可能会尖叫。” 护士们推着担架过去了，云奕白转头看向医生，“最近奕泽身体怎么样？” “病情没有恶化。” 医生带着她来到云奕泽的病房，她敲了敲门，对云奕白说：“检查没问题的话，我会尽快安排手术。” “嗯。” 房间里传来云奕泽的声音，云奕白缓缓推门进去。 “奕白姐。” 天色已晚，病房里开着灯，云奕泽靠着窗，坐在病床上，身形消瘦，戴着方框的眼镜，腿上放着一本厚厚的书。 她对自己生病这件事，不知是接受良好还是不好，至少云奕白没在她脸上见过脆弱。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云奕泽说道：“你看到今天的雨了吗，长安又下雨了。” “别操心这个了。”云奕白走到窗边，拉上窗帘，“你现在准备手术就行。” “万一配型不成功呢。”云奕泽低头看自己的书。 “别说丧气话。”云奕白说道：“不成功就继续找，你的时间还长。” 第114章 云奕白正在当垃圾搬运工 阮莲莲的检查结果在当晚出了，云奕白在外面吃饭，接到了医生的电话，匆匆赶往医院。 医生在走廊里，一转头就看见了云奕泽，云奕泽穿着病服，披着一件外套，从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她问道：“情况不太好是怎么回事？” 医生犹豫了一下。 “别担心，我能接受。”云奕泽说道。 医生叹了口气，将她请进办公室，拿出阮莲莲的检查报告，推到云奕泽眼前。 云奕泽看了她一眼，低头看检查单，她奇异地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他也有肾癌。” “是的。”医生低声说：“考虑到癌细胞的扩散程度……” “不用说了。”云奕泽将单子还给医生，起身说：“我知道了。” 她临走前，拽了拽身上的外套，什么也没说。 云奕白赶到医院时，医生正在等她，云奕白喘了两口气，她走得急，呼吸有些错乱，直接道：“不用管我，你直接说吧。” 医生将此事告诉她，顺便补充了一句：“配型是成功的，如果癌细胞没有扩散，兴许还有机会。” 云奕白先是沉默，回过神来，清晰无比地大骂了一句，愤怒地拧开手里的矿泉水瓶子，差点把整个水瓶都拧裂了。 “先冷静一下。”医生劝道：“患者的病情没有进一步恶化的倾向，这已经是最好的消息了，我们还有充足的时间寻找更加合适的肾源。” 云奕白一想到自己开了十多个小时的车，从柳垣到长安，中途还抛锚在别人烧纸钱的路上，运回来一个废物，她就有冲动一刀捅死阮莲莲。 “先别说这个。”她脑仁子疼。云奕白深吸一口气，问道：“奕泽已经知道了？她什么反应？” “很平静。”医生又叹了口气，转而说道：“那这位叫阮莲莲的，是留院治疗还是……” 云奕白打断她，“不用，我带走。” 说罢，她一口水也没喝，拧了拧矿泉水瓶，反手扔到垃圾桶里，离开了办公室，朝着云奕泽的病房去了。 云奕泽的病房门没有关，顺着缝隙能看到她在整理什么，云奕白抿了抿唇，敲了两下门，云奕泽转身说道：“请进。” “奕泽。”云奕白微微推开门，“移植手术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我知道了。”云奕泽抖了抖外套，叠得四四方方，一边叠一边说：“没关系，奕白姐你不用安慰我。” 云奕白走到她身旁，说道：“医生也告诉我了，除了他本身也有癌症，其实配型方面不太合适，咱们还有时间慢慢找，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姨妈？” “你说吧。” 云奕泽将叠好的衣服放进行李箱里，云奕白看到她在干什么，皱起眉头，不确定地说：“你这是……” “我的病还好，不算严重，在那边也可以化疗。” 云奕泽摘掉眼镜，坐在病床上，拿起眼镜盒取出眼镜布，对着镜片轻轻哈了一口气，病房内针落可闻，擦拭的声音细微地响起，云奕白打破了沉默。 “你想回邵里？” “对。”云奕泽说道：“等找到了合适的肾源，我再回长安接受手术。” “邵里的医疗水平怎么可能和长安比？” 云奕白对这件事一口回绝，她将云奕泽的行李箱推到一边，坐在云奕泽身旁，“奕泽，往好了想想，阮莲莲同样有肾病，这说不定有遗传方面的原因，不一定是环境导致的。” “我也觉得，不然太巧了。”云奕泽说：“我回邵里没有心理负担了，虽然……环境不是很好。” “我的意思是邵里的情况没那么严重，什么产粮不好，作物有问题，可能都是恶劣天气导致的，和污染没任何关系。” 云奕白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你现在回邵里，姨妈肯定会担心你。” “所以拜托你跟她说。” 云奕泽望向她，缓缓说道：“我不认为我有百分百的可能性撑到手术的那一天，或者换了肾之后能多活几十年。 这些天我想了很多，在我有限的时间里，我还想再多做点事。” “你……”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云奕泽摇了摇头，她重新戴上眼镜，“妈现在只有我一个孩子，如果我死了，姨妈会合家的。” “你没死她也会的。”云奕白跟着她站起来，说道：“她们之间的矛盾不是因为我们，等她们说开了和解就好了。” 云奕泽不再说话，只默默地关上行李箱，她的物品并不多，床上扔着两件便服，还没有换上，看她的视线往这边挪，云奕白往左走了一步，挡住她的视线，还想继续劝说。 “你想连夜走？这都几点了，你吃饭了吗。”云奕白说道：“要不明天再说，你要是觉得在医院里待着没意思，咱俩待会儿出去吃夜宵。” “我不饿，已经订好车票了。”云奕泽轻叹了一口气，“奕白姐，我已经想明白了，你就别劝我了。” 云奕白越听越不对劲，总觉得云奕泽是放弃治疗的意思，想在临死前发光发热，假如阮莲莲能正常移植，云奕泽绝对不会说这种话，这样一想，云奕白捅死阮莲莲的冲动越发强烈。 死吊子一天到晚不知吃了什么，给自己活出一身癌细胞，该死的命造福一下其她人都做不到，怎么这么自私。 云奕白在心里大骂，再次挪了挪位置，挡住云奕泽。 “你等一下。”云奕白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啊？”云奕泽一愣，“奕白姐你别闹了，你才刚回来不久，我不可能同意你去邵里。”环境怎么可能没问题，她在邵里从事防治工作这么长时间，邵里什么情况她很清楚。 “咱俩明天上午去，我送你。”云奕白语气坚定：“我送你到城区，和医院打完招呼后我就走，不然我不放心你。” 云奕泽说：“不行。” “就这么说定了。” 云奕白拿走她扔在床上的衣服，塞进行李箱，将云奕泽按回病床坐下，“安心睡一晚，别的事情，咱们明天早上再想。” 第115章 还是天气比较重要 “突发！两名男子结伴走夜路被害……” 云奕白手指一划，这条新闻上去了，紧接着是一条天气新闻。 “长安今日天清气朗，久未放晴的天空露出了太阳，今日最高气温……” 这条天气新闻的热度比疑案的新闻还高一点，长安人民苦暴雨已久。 “我回来那天它怎么不晴？”云奕白拖着行李箱，站在车站门口，探出脑袋向外看，天空乌云密布，她无言以对，半晌后纳闷儿道：“我是雨神？” 她前脚刚离开长安，后脚长安放晴了，她刚到邵里，邵里用一个阴云天欢迎她。 昨天没劝住云奕泽，不能让她一个人来，云奕白赶着早上的高铁送她，没来得及告诉姨妈，连阮莲莲都没有时间处理，转精神科占着病床了。 “邵里一直这样。”云奕泽走到她身边，伸出手要接过行李箱，“我拿着吧。” “不用。”云奕白躲开她，“你住哪里？我送你过去。” “新城区……”云奕泽突然笑道：“你第一次来，不知道在哪里，我喊同事来了。” 她们说话的时候，果然有一辆车开到她们面前，车上一共有两人，开车的那个人向她们投来视线，微微点头示意。副驾驶那人跳下车来，她穿着长衣长裤，看款式很特殊，急急忙忙地拿走云奕白手上的行李。 “我们来得不算晚吧？”夏修将行李提到后备箱，看向她们说道：“云师姐，这位是？” “我姐姐，云奕白。”云奕泽向她们介绍彼此，“奕白姐，这位是我大学的师妹。” 云奕白上前和夏修握了握手，客气道：“你好你好。” “你也好你也好……” 看云奕泽和夏修有话要说，云奕白了然地上车，有些东西她听不听无所谓，不过她杵在这儿，让夏修不太好说话。 “你怎么穿这身就出来了？”云奕泽皱了皱眉，“庄里有什么事吗。” “有的。”夏修欲哭无泪，“我搞不清楚你放在李姐那里的仪器怎么用，我想打电话问你来着，云师姐你、你身体还行吗，我们来之前，李姐特别嘱咐了，不让你下庄子。” “我给你讲一遍，你能明白吗？”云奕泽说道：“我的身体没问题，把我姐姐送到地方后，咱们就去庄里。” 她带着夏修上了车。 云奕白看着窗外的景色，邵里只是小座破旧小城，她看到了两层半截的矮楼，仿佛遭到了飓风，瓦片被掀开了，裹着水泥的石砖散落一地，就这样孤零零地扔在一众关停商铺里。 经常下雨的缘故，路面还有积水，墙体的一些角落里挤满了青苔，一路往上爬，爬到了谁家的阳台晾衣杆上。 三三两两的人走在街上，一个瘦弱男人推着小吃摊，吃力地爬个小坡，女人跟在一边，手里抓着一把瓜子，上看看天，下看看地，百无聊赖的样子。 云奕白多看了两眼。 云家固然衰败，云家人却不至于沦落成这样，这种景象，在长安闻所未闻。 “在邵里很正常。” 云奕泽明白她心中所想，她第一次来时也受到了震撼，和她过去二十年熟悉的截然不同。 “这……法律不允许吧。”云奕白看向她，迟疑道：“男子抛头露面，外出经商……” “在长安会被抓起来，哈哈，长安那地方扔块砖头，能砸死十几个嫔妃士大妇咧。” 夏修爽朗地笑了两声，转头说道：“邵里很穷的，不能一家好几口等着姊妹赚钱糊口，男的也得出来干活，邵里管这个叫帮工，帮工不算经商。” 穷的地方都一样，有些人会把家里的寄生虫送去柳垣，在柳垣男的能打工，还能读书，虽然赚不了几个钱，好歹养活自己，不赖死在家里当负担。 “还是得学学玉林。”云奕泽随口说道：“禁止赘取，做好性别筛选，很大程度避免社会垃圾在市面上流通了。” 夏修接话道：“玉林那边真挺好的，我之前旅游，没在玉林见过特别穷的地方。不过玉林的大学真难考啊。” 说罢，车里的几人都笑了起来，云奕泽笑着笑着说道：“玉林到处都是科研院，年年产出的废稿能堆出一整个广平。” “哈哈哈，不是说她们研发出新药了，效果可好了吗。”夏修笑道：“都已经招人试药，准备投入了。” “没那么快，只是总院重视。” 聊到她们专业上的事，云奕白便没话说了。 她商学院普通毕业的，不是高材生，也不是科研人员，她们说起这种话题，云奕白只能跟着想想，这新药和哪家医药集团合作，上市后定价多少。 工作性质原因，云奕泽需要在邵里长期工作，如果没有检查出癌症，她一年到头，也就逢年过节回两次长安，在邵里，云奕泽买了一栋小别墅平时住。 车在别墅门口停下，云奕泽掏出钥匙开门，云奕白想去拎行李，夏修抢先一步。 “我来我来。” 夏修一天到晚使不完的劲儿，拎着行李箱就过去了。 云奕白没抢过她，走进房子，一进门看到客厅散了一地的书籍，估摸着原本是橱柜放酒的地方，被云奕白改成书架了，这倒不像个家，像图书馆。 夏修将行李送到云奕泽在一楼的房间后就走了，但是车没开走，云奕白瞥了一眼，这是在等云奕泽呢。 “奕白姐，这是钥匙，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和夏师妹有点事出去一趟。”云奕泽把钥匙放到柜子上，顿了顿，继续说道：“你要是有急事需要离开，打个电话告诉我。” 云奕白看了看钥匙，抬头问她：“你干什么去。” “我们基地的事情，我就去一趟，在郊外，和实验田那边离得挺远的。” “那我也去。” 云奕白不放心她，说道：“回来之后你跟我去医院，检查结果没问题我再走。” “真的不是什么大事。”云奕泽看了一眼窗外，“奕白姐你看，天都这么阴了……” “那我更得跟你一起。”云奕白说道：“如果真的没事，那我跟你一起也没关系。” 云奕泽无奈，她们实验基地着重处理辐射问题，这方面可以放心。她总不想自己成为被耳提面命的玻璃人，偏偏云奕白提心吊胆的，云奕泽说不动她，叹了一口气。 “那好，我尽快解决，赶在下雨之前你能回去。” …… （嫔，妃对古代高职位官吏的称呼） 第116章 人，火盆和兔子 去往实验基地的路上，云奕白再一次看到了一眼望不尽的茫茫田野，车在路上平稳行驶，仿佛接连着天际的郁郁葱葱的农田不断延伸。 “这边的土壤和水质都没有问题。”云奕泽说道：“邵里最严重的只有小龙庄附近。” “那是……” 云奕白眯起眼睛，那东西架在一片空地，十分显眼。 “什么？” 云奕泽再去看时，她们已经经过了那地方，在后车窗也瞧不见影子了。 “没事。”云奕白揉了揉太阳穴，“兴许是我看错了，应该只是个稻草人。” 她从兜里翻出来一小瓶糖果，是最普通的那种口香糖瓶子，“糖果”倒在手心里，没人看清长什么样子，云奕白一昂头，丢进了嘴里。 “说起来挺奇怪的。”坐在副驾驶的夏修说道：“最近我经常看到有人把自家的地挖出来一片空地，不知道干嘛用的。” 云奕白想起她回长安的时候，车坏的那个地方，就有那种空地，放着个稻草人和火盆。 “我从兴山那边回来的时候也看到了。”云奕白说道：“放了一个稻草人，可能是到季节了，防鸟用的。” “是吗？”夏修挠了挠头，“邵里这边种的东西需要用到稻草人吗？” “不太清楚。”云奕泽和夏修一样，都是今年才调来邵里，不知道邵里往年的习俗。 她们说着话，就到了实验基地，看外形，估计以前是个两层的办公楼，外墙刷着白漆。 云奕泽带她去换工作服，云奕泽考虑到自己的免疫力，还有要使用的设备，换的是防护服，云奕白嘱咐她：“不舒服的话别硬挺着。” “不会。”云奕泽对她笑笑，喊来夏修，“你带着奕白姐在咱们基地逛逛。” 离开了换衣间，走廊前方一个身穿工作服的矮个子女人脚步匆忙地向她们走来。 她看了一眼其她两人，对云奕泽说道：“不是不让你来了吗，你现在的身体情况该去医院静养，不是四处奔波。” “没事李姐，我撑得住，咱们抓紧时间。” 云奕泽挥了挥手，跟李姐走了。 “那是谁？” 云奕白问身旁的夏修。 “李姐，基地的元老级人物了。”夏修邀请她去走廊的另一边，“这边的培育室就是李姐工作的地方，你看，种子才刚发芽。” 门上有一块玻璃，刚好能顺着玻璃看见里面的情形。 云奕白说：“看起来好复杂。” “就是一些无土栽培。”夏修指着其中的一台仪器，“李姐说想试试无土栽培的效果，待会儿李姐忙完了我找她要钥匙，咱俩再进去看看。” 夏修带着云奕白逛了一楼，还想带她去二楼，她体力好，走起路来又快又稳，云奕白都有点追不上，赶紧以好奇伙食的借口，要求夏修和她一起出去，看看楼下的菜园子。 “我们的菜用的全是我们自己研发的蔬菜肥。”夏修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奕白姐，你脸色不太好，要不喝点水？” “谢谢你啊。” 云奕白拿着水瓶，迟迟未动，随便找了个话题：“奕泽说你们有自己的实验田，那想做肥料的话需要挺大的机器吧。” “在后面的厂房里。”夏修指给她看，一边问道：“奕白姐，你想去看看吗？” 厂房离得挺远，云奕白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去那边看看，咱们基地旁边这些农田都是个人家的吗？” “那边是我们的。”夏修似乎对当导游抱有极大的热情，拉着她离开基地大院，往左边的路上走，介绍道：“这边就都是个人的，我们也需要一块正常的实验田做对照，所以就在基地旁包下了一块地。” 夏修兴致高涨地讲述着，冷不丁地，云奕白脚步一顿，夏修跟着停了下来，疑惑道：“怎么了奕白姐？” “我喝口水。” 云奕白瞥了一眼农田里的空地，拧开水瓶抿了一小口水，自从走邵里郊外这条路，她就疑神疑鬼的，难道是药吃多了？ “咱们回去吧。” …… 她们已经逛了十多分钟，云奕泽调整完设备以后，从实验室出来，脱掉防护服，顺着窗户看见了云奕白和夏修在外面，云奕泽便去找她们。 “奕白姐。” 刚好云奕白她们往回走，碰上了面，云奕泽说道：“我忙完了，回城里吧。” “感恩感恩。”夏修眉笑颜开，煞有介事地抱了抱拳，“云师姐真是救了我一条命，这次我肯定好好学。” 云奕白笑道：“你也不歇歇。” “在车上歇。” 云奕泽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停住了，眉峰紧紧蹙在一起，“……那是在干什么？” 云奕白和夏修顺着她的视线回头望去，农田里，一片新清理出来的空地，突然出现了四五个人，好像还压着另一个人。 “怎么回事？”夏修第一个朝着那边跑。 云奕泽快步紧随其后，提高了声量问她们：“老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你慢点。”云奕白本能的抗拒那里，她扔掉了矿泉水瓶，想要拉走云奕泽，连片衣角都没抓住，跟在她后面，“别走太快，注意身体。” 凑近了一看，原来压着一个年轻男生，打眼瞧着，年龄不超过十五，头上包着围巾，抖抖瑟瑟地跪在地上，面前是一个不太深的坑洞。 旁边一人手里拎着装兔子的铁笼，一人拿着烧黑的火盆。 “我们……” 这几人对视一眼，在前头的那个人顿时摆出一脸苦闷，指着跪地的小男生说：“哎呦几位研究员，我家这兔崽子不听话烧兔子，我这拎出来家法伺候。” 兔子看着好好的，皮毛顺滑，火盆却是不知怎地了，烧得黑黢黢的。 小男生听了话，抖得更厉害了，好端端的一个夏天，他抖得像大雪里没穿衣服的人。 “是这样啊。”夏修慢下脚步，“那是挺该打的。” 几人说话时，云奕白一直站在道路上，拉着云奕泽，也不让她下去。 “要下雨了。”云奕白感觉到有雨滴掉在了手背上，她望向天空，黑压压的云层堆在她们脑袋上方，看得人心发慌。 “没什么特殊的，我们赶紧走吧。” 第117章 爆燃四千字 云奕泽看了看天空，抬起手挥了两下，说道：“耽误你们了啊老乡，夏修，咱们得走了，再不走下雨了。” 夏修也有点尴尬，没看清是个男的，还以为出了什么村民霸凌的事，抓了抓后脑勺，和那几个人道：“那对不住了老乡，我们先走了。” 夏修转身，踩着草径回到了路上。 天上突然轰隆隆地一声响，不见雷光，只听震耳欲聋的声音从天上传递到地下，整个世界都震颤了起来。 “啊。”夏修连忙看了一眼天上，“好像是场暴雨。” 她刚说完，雷声止歇，豆大的雨滴顷刻间坠落，砸在地上像一颗颗小冰珠，噼里啪啦地溅起泥点子。 “下雨了……” “真的下雨了。” 田里的那四五个人，惊慌地，不知所措地面面相觑。 云奕白没有外套，用手掌为云奕泽挡着雨，夏修冲在最前面，声音在雨里：“车里有伞，我去给你们拿。” 她跑得快，一窜窜出去老远。 云奕白回头望了一眼，想看看那几个人走没走，看到眼前的事，瞳孔猛地一缩，仿佛被雷劈中一般，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怎么了？” 云奕泽跟着她回头，两个人一起愣住了。 那小男生倒在了湿润的泥土地上，他头上缠着的围巾，在后脑勺的位置晕开了一片黑色，雨滴不断掉在上面，水迹与黑色的痕迹融为一体。 他面前放着黑色的火盆，里面点燃了红纸，在一个阴沉的暴雨天，火光微弱却不熄，蚕食着红纸的边缘一寸寸烧尽。 而兔子不知什么时候放出来了，躺在坑里，大小正好，一动不动如同死了，还在燃烧的红纸碎片被风吹起来，在空中荡了两个半圈，落在兔子身上。 除了前面的那个人，后面的人在窃窃低语。 仿佛察觉到了有人在看，前面的那个人快速地掠了一眼她们，突然蹲下身抓着小男生的肩膀摇晃，嘴里说着什么话，表现得很意外很悲愤的样子。 后面的几人终于发现了她们，跟着说话，拍了拍那个人的肩膀，随后这几个人填了填土坑，拖死猪似的，将男生拖走。 留下了火盆仍在燃烧。 “什么情况？” 云奕泽与云奕白对视了一眼，半晌不知道说什么。 云奕泽面色疑虑，两人都忘了还有一场雨，直到夏修拿着伞走过来，奇怪地说道：“雨怎么停了，吓我一跳。” 雨不下了。 “雷声大雨点小。”夏修小声嘟嚷了一句，停步向她们招手，“咱们现在就走吗？” 云奕白很想拽着云奕泽赶紧离开这个怪地方，腿却像灌了铅，重得抬不起来，她望了望天，黑压压的积雨云不知何时从中间分开了，雨云中隐约出现了一道红色的隙光。 那道光还在不断扩大，更加清晰，就像云层被撕裂，一轮烈阳悬挂在裂隙正中间，随着云呼吸一般的舒卷，太阳的位置也在裂隙中变换，和一只眼睛转动近乎无差。 “晴了？”云奕白难以置信，她咽了咽口水，喉咙有些干涩，“邵里的天气比长安还奇怪啊，晴了也行。” 云奕泽仍是心事重重的模样，两人走到夏修身边，云奕泽蓦地问夏修：“你有看到什么吗？” “看到什么？” 夏修不解，她往前看，李姐站在门口，向她们挥手，夏修回应她，转头说道：“李姐来了，我去问问她。” 夏修的心思显然没放在这方面，她性格大大咧咧的，当时只顾着跑去拿伞，都没回头。 云奕泽头痛地按住脑袋，摇了摇头，“……算了，别人的家事。” 云奕白看向她，沉默了一下，在她能够斜睨到后方的视野里，几张红纸越烧越多，火焰最初是没有的，现在已将火盆吞没，云奕白用余光看，很快收回了视线，拉着她加快脚步。 “别想了，可能就是出了意外。”云奕白说道：“你之后也少来这边。” 云奕泽没说话，她们沉默地来到门口。李姐叫夏修去帮忙，把她先推走了，扭过头看见她们两个，和善地笑了笑：“不再多留一会儿了吗，听夏修说你们想赶在下雨之前回去……” 李姐指了指天空，说道：“现在是个晴天了，不用着急。” “嗯，我们等一下再走。”云奕泽犹豫了一下，说道：“李姐，你在邵里工作的时间比较长，我有件事情想问你一下。” 李姐说：“可以啊。” 云奕泽将自己刚才看到的事情讲述了一遍，着重问道：“为什么要放一个火盆，我不是很明白，这是邵里的习俗吗？” 火盆就是用来烧纸的，功能没变化，意义却不太一样，云奕泽觉得这件事像一个巧合，总会有合理的解释，但是那些人的态度让她觉得怪异，她想不明白，心头笼罩着一团疑云。 李姐听完后一言不发，拍了拍云奕泽的肩膀，三人来到车后方，李姐先是环顾四周，随后压低了声音，“差不多吧，一般就给祖先烧点黄纸求保佑，按你说的，可能是小男犯了错，犯了家规，拉去给祖先赔礼认错。” “都什么年代了还流行拜祖？”云奕泽皱眉，“不过烧的不是黄纸，是红纸来着。” “用的红纸，还埋了一只兔子？”李姐似乎叹了一口气，神色复杂，她说得含混多了，“这个是近几年时兴的，我知道得也不多，就是个求神的仪式，兔子是请雨，鱼是求雨，要裹着红纸埋，然后再烧，红纸烧得旺就代表祭品被带走了……” 云奕泽脑海里闪过那个小男生的头巾，一大块异常的黑色痕迹，不像雨。 “这是近几年时兴的东西？这是几千年前流行的东西吧。”云奕白扯了扯嘴角，勉强笑了两声。 她看到了，两三张红纸，烧起了连同火盆一起吞没的火焰。云奕白不再细想，奕泽都没有看到的东西，她说不定只是错觉。 “封建迷信。”云奕泽蓦地说道：“有兔子和鱼不如自己吃了，拿去求神有什么用。” “天确实晴了。”云奕白突然说道。 “那也是巧合！”云奕泽深吸一口气，“就是误解了这种巧合，才有傻子觉得献祭有用，没想到长安发展至今，还存在着这么多迷信的东西。” “这几年不景气，闹得人心惶惶，都怕死，时间长了就有这种东西了。”李姐说道：“兴山那边也有，我之前在兴山工作的时候遇到过，不过没邵里这边普遍……邵里的风气，还是小龙庄那边传来的。” 提起小龙庄，云奕泽不说话了。 “从你出事后，大家都觉得是辐射和重金属污染的原因。”李姐继续说道：“小龙庄的人走了很多，没走的宁愿买违禁药，也不吃城里分发的了，还有的人说城里发药就是因为这里住不了人了。” “现在长安边缘一点的城市都有免费的药物，难道说这些城市全不能住人了？” 云奕泽摇摇头，“我得病是我自己身体的问题，和环境没有关系，如果污染真的超标，邵里人早迁走了，我们也不会在污染区做实验。” “谁知道呢。”李姐苦笑道：“一个人这样说，两个人这样说，三个人这样说的时候，就挽回不了了。” 李姐拍了拍云奕泽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得好好休息，没什么特殊情况我们不叫你，夏修那孩子有什么不会的，就让她去城里请教你。” 李姐将云奕泽送上车，钥匙递给云奕白，略带歉意道：“夏修她们有事，我也走不开，只能让你们自己回去了。” “太客气了。”云奕白抬头道：“和你聊了这么久，还没问你尊姓大名。” “我叫李赤，赤红的赤。”李赤笑着，微微颔首。 “大家都喊你姐，那我也喊你一声姐，李赤姐，你说你之前在兴山工作？”云奕白低声问她，侧眸望了一眼云奕泽，云奕泽靠在车窗上，垂着脑袋在想些什么，没注意到她们说话。 “对，我两年前调来邵里的。” “那你见过多少次这种仪式？”云奕白道：“没别的意思，我就是好奇。” “记不清了，这些年各地的情况都不好，越是事态严重不容乐观的地方，这种事情就越多，像兴山算是比较好的了，兴山之前只是干旱而已。” 云奕白说：“……像这种出现巧合的，你见得多吗？” 李赤既没说多，也没说少，她只是说：“左右都是一些迷信，你问这个做什么？” 还没等云奕白回答她，李赤就摆了摆手，让云奕白往后走了两步，避开了云奕泽，轻声告诉她：“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不是在兴山，是在别的地方，我见过非常恐怖的一幕，从那以后我才不在一线工作了。” 她神神秘秘的，云奕白不禁问道：“怎么回事？” “我得先跟你说，那个地方不太正常，不能以常理看待，出了这件事以后，那个地方就被隔离了，现在已经是污染区了。” 李赤说道：“你在网上还能搜到新闻，阳叶谋杀事件，活埋三人，烧死三人，死者全是男的，新闻上还有没说的，这六人是为了给一个人续命……听着很玄对吧？” “李赤姐你别说了，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云奕白抖了抖手臂，“我不问了，我赶着回去，这太吓人了。” “哈哈，那我不说了。”李赤笑得很爽朗，状若无意地提起：“当时可能是居民们服用的药物原因，你应该清楚，当时用的还是那款有明显致幻副作用的药。” 云奕白的手一顿。 “那人从山路上滚了下来，我们帮忙把人抬去医院，已经没气了，尸体运回来之后，就有人想了这么个主意。”李赤感慨世事无常：“那个人最后确实醒了，医院的疏忽吧。” “哦对，耽误你这么长时间，真不好意思。”李赤仿佛没说过那些话，送云奕白上车。 “没事没事，还是我先问你这些的。” 云奕白和她客气两句，揣着满腔心事离开了这个地方。 一路上，天气晴朗，阳光灿烂，原本挂在天上的那些云散去了别处，只剩几朵白云漂浮在湛蓝的天空下。 天气很好，车里的两人却没受到鼓舞。 云奕白随手搜索了一下阳叶，立马跳出来许多个词条，紧随其后的就是各个平台五花八门的讨论帖。 “从心理学的角度分析阳叶案……” “从地理位置，污染程度，药物副作用谈阳叶一案！” “我集齐了阳叶案献祭的六个人的特征，能给我家乌龟续命吗？” “浅谈阳叶案的复活者为何在六个月后突然身亡。” 云奕白快速浏览了一遍，抿紧了唇，她不愿相信这些处处透着怪异的仪式真的有效，如果是真的，为何从前没有效果？ 但是真相就在眼前，除非李赤和新闻一起骗她，云奕白做不到甩下一句封建迷信，就能把这件事圆回来。 她看不下去了，把手机关了，丢到一旁。 “奕泽，”云奕白看了一眼后视镜，叹了口气，云奕泽一直没说话，云奕白轻声喊她，“你还在想这件事？” “……没有。” 云奕泽抬头了，她揉了揉眉心，“我就是有点累了。” 车内沉默了一会儿。 快抵达城内了，云奕泽突然说道：“兴许是药物原因，有这种迷信，不能全怪她们。” “嗯。” 云奕白很快补充了一句，“a1抗辐射的效果比其它的药好，有人不在乎副作用，觉得只要有效就行。” “……这东西没有那么多人冲着药效去的，大多数都是冲着副作用去的。”云奕泽说：“等到玉林的新药研发出来，一切就会有改变了。” 云奕白语气无奈：“或许吧。” 想到了云奕白这三年主要经营的东西，云奕泽默然。 有些事情是现在的云家不得不做的，云家已经败落，再继续这种颓势，她们很可能就要从长安城迁居了。 第118章 天外飞杆 周六的上午，黎至她们结束了最后一场考试，高二的下学期便这样过去了，疯玩了剩余的半天，入了夜，打完台球回家。 “笑死我了，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池境明推开家门，一手拿着手机，侧身用肩膀顶开门，看着手机上的图片笑个没完，“这么珍贵的照片不发个博客记录一下太亏了。” “你别笑了。”黎至恼道：“这杆子打球比打水漂都难，有什么好笑的。” “我听说过打不中的，会打歪的，只能打进去白球的。”池境明绷了绷脸上的笑容，忍住了认真说道：“我没见过一杆扎天花板里的，上一次我看到相似的奇迹，还是阿至你一杆子把台球桌扎漏了。” 让黎至打球是灾难中的灾难，池境明尾随黎至，翻着今天拍的照片，如数家珍道：“阿至，这是你今天的战绩，毁坏天花板一块，灯管两根，邻桌的水杯一个，还有一次力大砖飞，杆子飞出去了打碎的一扇门的玻璃……” 最后把老板都惊动过来了，老板也是个不死心的，非要看看黎至能做到什么程度，老板看完了，老板死心了，想不到这是人能创下的赫赫战功。 黎至的手一碰到台球杆，就像一个失控的拉杆，在力大和砖飞之间徘徊，取不得中。 “按理说你的手也不笨，我真想不明白。”俞识对黎至说道：“这是某种负面状态吗，台球天敌？” 池境明绷不住，笑了三分钟，然后和俞识说：“下次咱们去打保龄球之类的，试探一下阿至这个buff是专业克星还是泛用的。” “你们两个够了啊。”黎至去冰箱里取出饮料，一人扔一罐，奔着砸死她俩去的，连砸痛也没有，被稳稳地接住，黎至狠狠地关上冰箱。“起码我的球都精准地避开了每一个人。” “那是球吗？”池境明抬头道：“阿至，你得明白，你玩的不是台球，是台杆。” 她手速特快，这会儿时间，她已经编辑好图片九宫格，发到博客上去了，这组图片还有一个劲爆的标题。 “飞镖界百年难遇的旷世奇才，标枪冠军看了都落泪的冉冉新星，这就是黎至，一个让台球闻风丧胆的存在。” 池境明对自己的文案很满意，不出半分钟，这条帖文的评论区里就充满了哈哈哈，看热闹的粉丝还叫来了黎至的账号，黎至默默留下六个点。 黎至：“……” 俞识转发了她的省略号，手里发的和她嘴上说的是一样的：“我作证，在现场，我是天花板上面的灯。” 黎至反手给了她一个省略号和一个掀桌子的表情包。 粉丝的眼睛就像扫描仪，很快发现了某张照片的不同之处，纷纷留言：“第五张照片里的水杯图案怎么是一个羊头？和第三张的不一样，不会是打碎了两个水杯吧。” “是的。”池境明乐呵呵地回复这条评论：“阿至用天外飞杆打碎了邻桌的两个水杯。” 谁能说这不高难度，别人用球都很难做到的事情，黎至用台球杆轻轻松松地做到了。 黎至连发十几个生气表情，转发池境明的评论，附言：“诽谤，这绝对是诽谤。” 俞识有一种溜达过来留个评论的感觉，在底下默默刷过去一条：“其中一个水杯是天外飞球打碎的。” 黎至对本条评论点了个踩，并回复她：“这说明我有一定的进球水平，是桌子限制了我的发挥。” 池境明跟着粉丝一块儿刷哈哈哈，刷累了，去冰箱里拿冰淇淋，黎至探出个脑袋，“给我拿个巧克力的。” 俞识举手，“我也要。” 池境明走到沙发后面，一人一盒冰淇淋丢进她们怀里，看了两眼俞识在调综艺节目，池境明说道：“九点播出，还有六分钟，看看她们前一期的吧。” 正是黎至上个周末去拍摄的综艺，时隔一周在周六播出。 放了一会儿前一期的内容，时间来到九点，准时更新了新的一期，在电视上看弹幕不太方便，俞识屏蔽了弹幕，点进去还好，黎至那边冲着弹幕去的，静音了手机放视频，画面出来的一瞬间都卡了一下。 “好多弹幕。”池境明从侧边绕过去坐到黎至旁边，凑过去看她的手机。 平时粉丝们没个正形，还真忘了黎至现在正是有热度的时候，无论是黎至的个人粉丝还是电视剧的观众，都想来凑个热闹，看看她们在这个有名的户外综艺的表现如何。 能在弹幕上发出“粉丝都发弹幕，黎至本人怎么不发弹幕，黎至耍大牌。”的，这绝对是黎至的个人粉丝，辨识度极高的反串风格，一看就是干了十几年烤串的老串子人了。 黎至发了三个问号，淹没在一片弹幕海中。 幸好视频平台不像博客搞什么演员认证，歌手认证，你发评论或者别的东西，就给你带上和“黎至开着小飞机过来咯”差不多的空降弹幕，不然黎至还真不敢发这个弹幕。 正片开始的时候，弹幕的刷新频率降低了不少，大家都挺有素质的，不刷屏影响正常观众，只有在偶尔的一个镜头突然猛涨到卡顿的弹幕证明这群人并没有走，是真的在看。 黎至的出场镜头，导演拍得很帅，白衬衫红墨镜，还有黎至本人的气质加成，这一幕换一个背景音乐，不像综艺镜头，倒像个黑帮电影，匪气十足。 “不行，我也要发弹幕。”俞识拿过来黎至的手机，跟着粉丝刷了两条：“谁允许导演这么拍的，真让这小子帅到了。”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不跟你开玩笑。”黎至拍了拍她的肩膀，乐呵呵地说：“姐们气质这方面就没输过阵。” 等到其中一个游戏环节，黎至徒手掰开了箱子，弹幕刷了两帧的“坏了这是真帅”。 下一刻，黎至所在的红队愣头青似的在天文馆里转了半天，想找她们交换的紫队愣是没找到人，弹幕的“真帅”变成了：“这两队是没头脑和不高兴组合吗？” “节目暂停，救救祁知远。” “祁姐三年的运动量消耗殆尽。” 第119章 回收前文 本期综艺节目笑点很丰富，没有老观众预想的来了新人可能磨合的效果比较尴尬，事实证明这个分队让飞行嘉宾完美融入了。 红黄紫三队遇见产生的化学反应，产生了一场精妙绝伦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机缘巧合下，导演组设计的交换道具环节变成了抢箱子大战。 红队没头苍蝇一样乱撞，把紫队远远甩开，紫队追了半天，连尾气都没找到，只好抢走了路过黄队的道具，随即意识到不对的红队从天文馆出来，反手抢了紫队刚到手的箱子。 弹幕的“哈哈哈”就没停过。 和留下了十分珍贵的名言警句，作者是跑了一整天的祁知远——“你们这是一个长跑节目吗？” 这句话随后被黎至得到二次印证。 第二轮开始后，一转攻守，原本强势的红队孤立无援，紫黄联手针对第一轮欺凌过自己的红队，这把恩怨局。 其中黎至就是那个走背运的，先是被紫队的柳飞追逐战，问出了那句“这是一个长跑节目吗？”第二轮又被柳飞盯上，好在最后黎至和柳飞同归于尽。 节目播出到这里的时候，人气再一次暴涨，很快两个话题在一众热搜中杀出重围，双双杀进热搜榜前十。 其中一个热搜就是这句名言：“你们这是一个长跑节目吗？”出自有名的不爱运动的祁知远。 群众十分善良，看完祁知远这一天的表现，都去安慰她，祁知远最新一条博客还是转发的黎至的代言宣传图。 在有关于别人的，还是工作上的事情的评论区里刷这个不太好，哪怕是转发的也容易招惹非议，但是黎至的粉丝就是有奇妙的魅力，群众还没到，黎至的粉丝到了，率先慰问祁知远，点开评论区的时间排序，不少顶着黎至表情包头像的用户在发。 “祁姐腿疼不？” 祁知远现在腿不疼了，心疼，今天节目播出，祁知远也在看，她心疼地截了好几张图，发给黎至谴责她：“看看你的粉丝，比正主都恶劣！” 黎至没有看手机，她在和池境明玩抢零食的幼稚游戏，谁抢到了谁就能获得俞识手里的泡泡糖两块儿。冷不丁手机响了，她才拿起来看一眼。 “祁姐。”黎至回复她：“哈哈哈哈哈。” 气得祁知远给她发了十几个表情包刷屏，发的还都是黎至的，黎至认输了：“等一下。” 黎至的手指飞快地戳着手机屏幕，不一会儿便回祁知远道：“祁姐，咱们现在热度这么高，算不算超额完成许霖导演的愿望？剧已经完结了，正好在完结后接上了这档综艺，有这样的热度，导演不得高兴坏了。” “你转移话题也没用。” 祁知远识破她的阴谋，跑去和黎至相关的热搜词条里带一手节奏，还转发给黎至。 黎至点进去热搜榜一看，黎至不说话了。 现在热搜榜三位置是在综艺节目中柳飞和黎至的恩怨纠葛，延续了柳飞之前在节目里的表现，还有柳飞的几个热搜标题，现在这个热搜话题叫：“天杀的柳飞还在追我。” 柳飞以一己之力，让黎至留下了强烈的心理阴影。 节目播到这里将近尾声，这期还有更多的笑点，碍于时长无法剪在正片当中，在正片结束后的花絮里，还可以看到黎至和祁知远的互动。 没想到播完了，热搜排名不降反升，也是不负重望，拿下了榜一，话题热度还在攀升，热搜榜二望尘莫及。 俞识也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没忍住笑了起来，“我记得，当时阿至还问咱俩柳飞是不是运动员，怎么这么能跑。” “我也记得。”池境明拍了两下沙发，笑得更开心了。 “记得很好，下次不要再记得了。”黎至恼道：“别看了，都几点了，打游戏吧。” “再看一遍吧。”俞识将进度条拉到最开始，转身将手里的泡泡糖丢给她俩，笑道：“我觉得这期可以做成安眠节目，每天睡前看一遍。” “我同意。” 黎至刚想说话，她一直拿着的手机突然震动，来电铃声响起，黎至看了一眼是谁，接了电话说道：“导演，看节目了没？” 给她打这个电话的正是许霖，黎至新剧的导演。新剧爆火，但她还是挺担心昙花一现的，生怕完结了还能提起这部剧的人只有寥寥几人，所以她就想了个主意，用综艺宣传。 许霖的语气此时藏也藏不住的高兴，说道：“看一半就去看热搜了，我本来还想着热度不够就买个热搜榜位，根本不用，我低估你的热度了。” 从节目播出到现在，短短一个小时，黎至相关话题就冲上了榜一，节目结束后还有一次热度高峰，这都不能叫热度了，热得有点烫手，同行看了怀疑她们买热搜的程度。 说来也巧，黎至这周的话题度就没降过，和池境明俞识的互动，还有新的广告宣传，网友见证了什么叫真正的带资进组进阶版，带友进组，戏称黎至和池境明是互相蹭热度。 “导演，你这个电话要不还是给祁姐打吧。”黎至无奈道：“虽然有热搜挺高兴的，但是有点扎到心了。” 她也不是没跑过柳飞，但是录制节目的时候一直被柳飞追着，没甩开过，黎至一直认为自己体能很好，没想到节目里还潜藏着柳飞这种耐力怪物。 黎至的争议性热搜很少，但搞笑类热搜平均每两个就能刷上去一个，黎至反思自己，自己也不是当谐星的料啊。 “行，我待会儿给她打电话。”许霖哈哈一笑，“你明天有空吗，我想请你和知远青锋吃顿饭。” 池境明趁着黎至说话，若无其事地拿走了她的泡泡糖，被黎至发现了，黎至也拿她的，一边拿一边说：“明天没空，我明天就回长安了。” 柳垣玩腻了，池境明想去长安旅游，期末考试之前就把学生会和游泳社后续赛事的工作扔给了副会长，不然她们还能在柳垣待半个月。 “这么急啊。”许霖语气遗憾，说道：“没事，等你回来我再单独请你吃饭。” “好啊。” 第120章 太坏了，准备变好 昨晚嬉笑打闹着过去了，又熬了一个夜，耽误不了什么，理所应当地多睡了一个小时，才慢悠悠地起床，检查行李。 黎至没有任何行李要拿，也没有特别喜欢一定要带上的东西，充其量就是将乱七八糟的电子设备塞进了池境明的行李箱里，顺手帮她收拾一下。 “在长安那我就是东道主了，明姐想住在哪里？”黎至帮她关上行李箱，拖到门口，回身道：“要不去王府看看，我小时候经常在那边玩，嗯……应该是玩吧？” “那不是在教你认路吗？”俞识说道。她两手空空，比黎至还干脆，除了手机以外的电子设备不带一个，无论什么她都可以到了长安再买。 池境明在客厅里翻翻抽屉，看看花瓶，若有所思道：“好像没什么东西要拿了。” “那走啦，有什么没拿的，到时候再让人回来取。” 黎至跑过去，把池境明推出家门，顺手拽了一下行李箱，一块儿拿了出来，俞识锁上了门，快走了两步，把钥匙塞到行李箱上挂着的帆布袋里面。 司机就在楼下等待，准备送她们去机场。 黎至不喜欢长途，所以，在长安的黎家本家人在得知她要回来，已经把一切安排妥当，黎至的私人飞机会来接她们，航程的时间十分充裕，再搭个顺风客只是随便的事。 路上，池亦旭的秘书打来电话，转达池亦旭的关心，表示池境明不必担心在长安的旅行。 池家在长安的分司并不小，池亦旭已提前将一名得力的下属指派过去，以出差的名义，负责池境明的日常需求。 看着池境明挂断电话，黎至才说道：“好妈妈，明姐，你的妈妈就是我的妈妈。” 这件事情不能被黎轩斌得知，她与池亦旭同是从商，这样一看，恐怕就会有竞争心了，说不定还要怒斥本家人一天到晚闲着没事干，抢她的活。 “我要去老池家蹭饭。”俞识表演起哀伤来，“咱妈到现在没给我打过电话。” “你是最不需要慰问的那一个。”黎至在副驾驶，扭过头来，对她指指点点，“从某种意义上讲，我算你的迎宾。承姨没两天就来了，阿识你还是想想，这两天怎么应对长安那群家伙的阿谀奉承。” 长安确实还有些前朝的影子，有俞家这层关系，长安那群恨不得鼻子上长出风向标的家伙，肯定会提前来打探消息。 如果说俞识代表了俞承，那么黎至……黎至只是代表了黎家，前朝摄政王的风俗深入骨髓，长安人习惯了黎家总在皇室身边辅佐，哪怕如今社会天翻地覆，皇族没落不似从前，黎家出摄政的老传统没变过。 人人戏称黎家就是长安吉祥物，但毫无疑问，如今安将军不在，说话最有力量的不是皇室后裔，而是黎家。 “还有攀亲戚，肯定会跟你说什么俞家祖上也是长安人，几百年前是一家这种话。”黎至将其套路细细数来。 “等她们发现来老的不管用，就会来小的，这个时候尤其要注意了，会突然多出来谁家的男郎子儿成年，要办什么成人礼，请你去，你不去，没几天就有哪家的少姥开宴请吃饭，总之是想尽了主意……” 她简直如数家珍。 俞识听得后背凉凉的，池境明拍了拍俞识的肩膀，立马被她抓住，迎面来一张诚恳的脸，俞识真诚说道：“明姐，咱们三个缺了谁都不成，真有那天，你不能走，咱仨不能只共苦，不同甘。” “这是甘吗？”池境明欲哭无泪，“什么成人礼，要我混吊子的脂粉堆，难度太大了吧。” 池境明都能想象到那股扑面而来的窒息，待三分钟容易患上尘肺的那种窒息。 “共进退。”俞识投来期许的眼神。 黎至也是满脸都写着恳切，“明姐，就当为了我们两个倒楣的，舍命陪姊妹。” 池境明摇头晃脑，叹气道：“算了算了，你们都在，我还能不去吗。” “明姐！”俞识抓住她的手，直视她的眼睛，不住地点点头，目光充满了赞赏。 黎至学着俞识，抓住了池境明的另一只手，池境明无奈道：“好了好了。” 兴许刚才提起了吊子，池境明突然想起黎薇蕊，黎至回长安玩，顺便把他扔回长安待着。池境明问道：“黎薇蕊怎么走？” “他啊，打车去机场吧。”黎至无所谓道：“来晚了就不管他了，齐家要齐紫荧回长安接受治疗，得顺便带上齐成钰她们，黎薇蕊要是来了，那就让他滚去照顾那植物人。” 黎至和齐成钰这两大冤家聚头，想想都觉得好笑，俞识问道：“齐成钰居然同意了？” “感觉齐成钰像那种宁死不屈的人。”池境明神来一笔，道：“死的是齐紫荧。” 宁齐紫荧死，她不屈。 “我就等着看她那张生气又不能拿我怎么样的脸。”黎至开怀大笑，“没办法咯，除非她想带着个植物人坐一整天的高铁，或者包一架根本不舒服的飞机，最差的选择就坐头等舱。” 还是黎齐两家关系好，不然以齐家来说，出两架飞机，一架载运齐紫荧，一架留给其她人，也是轻轻松松。 在长安的这些人不知道几年间她和齐成钰的矛盾，还停留在算命的拿着卦签解读了三分钟留下来的那一句“这俩孩子有缘”上，关键算命的没说是什么缘，解完了卦拿着背包就跑了。 这也是长安的老传统，这位算命人士就是前朝老国师的后代，传统得不能再传统了，就连只说好的不说坏的这一点都完美继承了。 机场。 齐成钰已经到了，黎至将行李交给空乘，看着站在舱门旁的齐成钰，向她抬了抬下巴。 “看见黎薇蕊了吗？” “早就来了。”齐成钰嗤笑一声，“害怕来晚了被抛下，跟我哭了十分钟。” “是被你一拳打得哭了十分钟吧。”黎至登上飞机，抬手想要拍拍她的肩膀。 齐成钰一个闪身躲开了。 黎至啧了一声，随即又恢复了那张嘚嘚瑟瑟的笑容，“哎，我这飞机还是初中买的，大是够大，但现在看装修有点幼稚了，你说我要不要换新的？” 第121章 没打着，嘿嘿 黎至这架飞机大小堪比客机，专门定制的装修豪华，娱乐设施丰富，迄今为止投入使用了五年，对于飞机的使用寿命而言，新得不能再新了。 齐昭成还有事情没忙完，需要留在柳垣，只有齐成钰一个人忍受这种折磨，拿着书往自己脸上一扣，甭管真睡假睡，一副不想搭理黎至的模样。 期间黎薇蕊哭哭啼啼地来了两次，说自己不想和齐紫荧待在一起，被敷衍着赶回去了。 黎薇蕊第三次过来，齐成钰把脸上的书一拿，往地上一摔，越过黎至等人，指着黎薇蕊的鼻子大声骂道：“齐紫荧还没死呢，你哭个屁啊！再哭我让你和他躺一起。” “我……我、对不起。” 黎薇蕊吓得浑身一抖，眼泪更是止不住，小声啜泣着，抹着眼泪，跑回小房间里了。 黎至跟着人机似的，站在那儿鼓了鼓掌，“哇好厉害啊。” “你也闭嘴！破飞机你爱换不换，没人在乎。”齐成钰火冒三丈，转身再指向打台球的池境明和俞识，声量高了一些：“你俩烦不烦，干点别的去吧！” 她挨个儿骂完了，捡起扔地上的书，翻了两页，重新盖回脸上，往后一躺，一个都不想搭理。齐成钰受够了这三个家伙，看到她们就来火气。 “好吧。”黎至一脸无辜地摊手，“你不想听，我就不在你这边说了好吧。” 被骂了的池境明也是一脸无辜，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怎么了？算了，阿识，咱们吵到别人睡觉了，去打保龄球吧。” 保龄球声音更大好吗！ 齐成钰猛地坐起身，想骂，骂不出来，她就说黎至的朋友没一个好东西，黎至两巴掌，池境明和俞识一人一巴掌。 她蓦地合上书，扔到一边，向侧后方走了。 黎至抬抬手，高声问道：“你干嘛去？” “我去厕所！”齐成钰瞪着黎至，“你管得着吗你！” “别惹她了。”俞识摇了摇头，仿佛对这事很不同意，说的话让齐成钰真想破口大骂，俞识说：“她快炸了。” 齐成钰脚步一顿，她气得一点也不炸，她是气得想让俞识炸。俞识也给两巴掌，编排人都不在背后，当她是聋子听不见吗？ “你说什么？”齐成钰回头看去，一字一顿地说：“没事，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还没走呢？这多冒昧啊，我以为你听不见。”俞识转移了视线，若无其事道：“明姐，咱们要不试试乒乓球？” 黎至瞥了一眼齐成钰，心里高兴，脸上还不能表现得太张狂，笑眯眯地说道：“我也来，乒乓球总不会再打出问题了吧。” 齐成钰压着怒气，心想一个打不过三个，到时候再收拾她们，忍一忍就过去了。 不过黎至这人很讲究武德，齐成钰假装睡觉的时候，她动不动路过，不是乒乓球打飞了，就是保龄球扔偏了，搞出点动静打搅她，齐成钰打游戏去了，她反倒不去面前怒刷存在感了。 指不定齐成钰打游戏也输，气不过抽冷子给她绊一跤，黎至暂时就不过去了。 就这样，还算顺利，到达了长安。 一个晴天，万里无云，是长安难得的好天气。 接机的人已经到了，还有一辆救护车在，医护人员等待着。飞机平稳落地后，齐成钰第一个出来，空乘在她身后，将齐紫荧推出来，齐紫荧现在只是个植物人，绑轮椅上了，一看就是在齐成钰指使下干出来的事。 她自己是绝对不会动手的，觉得恶心，齐紫荧在病床上躺久了，脸色苍白，嘴唇干燥微微发青，进气多出气少，跟个死人似的，要不是顺路的事，齐成钰一点不想跟这半个尸体待着。 医护人员推着担架，连忙上前，将齐紫荧放到了担架上，推进救护车。 “走吧。” 齐成钰朝着医护人员挥了挥手，让救护车先走，她去和来接她的二姐说话，除了关于齐紫荧的事，还有一些闲聊，最后变成对黎至的抱怨与诋毁。 黎至伸着懒腰走出来，呼吸了一大口空气，“长安的空气，果然和柳垣没有任何差别。” 俞识一脸无奈地走在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别说废话了。” 路过齐成钰，听到了她的话，黎至神出鬼没地，揣着兜，站在她背后，幽幽说道：“我还不够义气吗？” 吓得齐成钰反手给她一拳，没打着，黎至就知道她会条件反射，站得还挺远，看着齐成钰那副气得想给她两巴掌的表情，乐呵呵地往另一边走去。 她还说呢：“没打着，嘿嘿。” “这是人？”齐成钰转过头来，和二姐再强调了一遍：“这是人啊？” 二姐头疼道：“别闹了，咱妈还等着呢。”她和黎家的人摆了摆手，和齐成钰先走了。 黎家来接机的是两人，自从上回乌泱泱来了一大片，差点把黎至连夜吓回柳垣，黎家精简人数了，只留重要的人在这。 黎至看到是谁，挑了挑眉毛，“你接班了啊。” “是啊。”黎霄笑容里带着几分无奈，“你吃饭了吗？” “在飞机上吃的算吗。”黎至笑了两声，介绍道：“这位是黎霄，比我大八岁，不过从辈分上讲，这是我侄子。” “我辈分小这件事就别再强调了。”黎霄笑容愈发无奈，对池境明俞识点了点头，说道：“你们好，我是黎霄。” “你好。” 池境明有些好奇地问道：“以前都没见过你啊。” “我之前在国外上学。”后半句话，黎霄叹了口气，是看着黎至说的：“这不今年年龄到了，被我妈喊回来接班了。” 她拍了拍脸，表情正经了不少，侧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人手里拿着的文件夹，说道：“我这赶鸭子上架，一些流程还不是很熟悉，按理说，现在应该去王府……” “不用管那些东西，这么多年没一个人严格执行。”黎至笑了起来，回头问道：“我们去哪儿玩，还是先去吃个饭？” “这样啊。”黎霄若有所思道：“那我让她们把王府准备的饭撤了。” 黎至瞬间改口：“我们就去王府吃吧。” 第122章 这太传统了 黎王府。 曾经红底金字的匾额，几百年前就摘了去，扔到不知哪个库房里，或者被人拿去收藏家那里典当了，黎霄不知道，因为她母亲也不知道，这是黎王府的未解之谜。 即使这栋古色古香，富丽堂皇的府邸，没了牌匾，往来的人也能指着这个方向，告诉外地人那边是黎王府，禁止参观。 黎至她们坐车来这，素日平静的王府，今天热闹了不少，仅限膳阁和小厨房。几人并排出入阔气的正门都绰绰有余，这几十个人在王府里，不往热闹的地方走，和滴水进了海没区别。 俞识小时候经常被黎至抓来，陪她逛王府，池境明不是第一次来，但她来得少，只有小时候的记忆，已经模糊了。 “比我记忆里的还大。”池境明揽过黎至的肩膀，侧过头小声密谋：“这些厨子真的都是御厨啊？” “御厨的手艺。”黎霄悄悄参与了她们的密谋，说道：“我试菜的时候觉得还不错，但有的菜很难吃，我问了能不能加点新花样，让姥姥给骂了。” “我姨就是太传统。”这话从黎至嘴里说出来，一股子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这么多年了，菜还是那老几样……老百十样，她不懂与时俱进。” 俞识发觉她们在说一点都不悄悄的悄悄话，凑近了两步，搭着池境明的肩膀，压低了脑袋说：“咱家管礼仪的都这么传统吗？” “我没有。”黎霄为自己辩解：“我说不过姥姥，不然就再请两个西餐厨子了。” 黎家一向是长辈掌财，小辈执礼，辈分最小的那一脉，就成了黎家的“礼仪部”。 这项传统追溯到最初，兴许是家中长子负责外出，带回来财物，或是猎物，最小的孩子待在家里，负责洒扫或者煮好一锅水等着炖菜，逐渐发展成如今的样子。 “我做主，你去请吧。”黎至说道：“时间不够的话，空运两个做甜品的厨子也行。” 黎霄一听，就已经开始掏手机了。 她仨再次说起了三人的悄悄话，池境明先说：“这传统吗？” “太传统了。”俞识说道：“传统得不能再传统了，这就是黎家从古至今的传统。” 黎家是从靖朝开国时就在的世族，出手阔绰，富贵豪华才是老传统。 那些年长安城里被收缴财产的世家多了去，府邸多数成了景区，偏偏黎家连王府都没丢，混得比皇室好，皇室连一个皇子的小行宫都没保住。 “咱们三个这样好像小偷。”黎至刚说完，掌事匆匆地从院内走出来。 “哎，少姥，池少俞少，在门口呢。”掌事脚步一顿，旋即松了一口气，扬起笑容：“我还想着你们怎么还没到呢。” “我们聊聊吃什么。”黎至笑道：“我上次说那些难吃的菜，这次没有了吧？那种观赏用的大菜，换点能吃的嘛……” 一边说着，黎至她们一边走进王府。 “已经替换了不少……”掌事蓦地停下，回头一看。 黎霄也挂了电话，皱着眉头看了过去。 都在看，黎至她们三个好奇地望向后方。 一时间，在场几人的所有目光，全部停在了黎薇蕊身上。 黎薇蕊瑟缩着身体，视线汇集来的瞬间，浑身一抖，跟个筛子似的，站着往下抖灰尘。 他一直在竭力降低存在感，他来的时候，坐在后面那辆车里，大家忙着讲话闲聊，都忘了他，他不敢吸引注意。 这可是长安。 一路上听着电台里传出的各种恶性事件新闻，两个男生结伴走夜路都能遇害，黎薇蕊吓得哭了好几次，一想到他未来就要在这种地方生活，没人保护，黎薇蕊心中愈发绝望。 两个男生结伴，在柳垣的常识里，已经算比较安全的了，至少还有挣扎的空间，碰上单人犯案的，另一个还能报警。 报警就不错了，敢上去帮忙，死的就是两个人了。 在长安，怎么样都不安全，哪怕他是黎家的又如何，黎家不会因为一个男子大动干戈，况且那些坏人作案的时候，还管你姓甚名谁吗。 “那个……我……” 黎薇蕊腿一软，想道歉，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这些视线让他有心理压力，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有什么举止不符合礼仪了？ “男子不得出入王府，带一身腌臜秽气。”黎霄冷着脸，抬手挡住黎薇蕊，看了一眼黎至，给黎薇蕊指了个方向，说道：“你要是有事情，可以在那边的柴屋里等待。” 她还算客气。 掌事的为人性格更加守礼，不假辞色，直直白白地厌烦道：“这些大小哥，在柳垣惯了一身的坏脾气，没皮没脸，不知羞臊为何物，连女男大防都不顾了！这要传出去成什么，这要是在从前，这种男郎要去姓打乱棍，赶出自家的！” “别生气。” 黎至已经转过身去，摘了一下耳机，随口说道：“在柳垣学得骚了，大小哥去了也变坐台小哥，打乱棍干什么，浸猪笼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嘛。” 她调整了一下耳机，重新戴上，回身说道：“我开玩笑的，喂，草儿，怎么吓成那样了？” 黎薇蕊睁着一双圆溜溜，红通通的眼睛，眼泪一颗一颗地滚落，黎至一扭头，他连忙低下脑袋，一下下拭着眼泪，哭多了，粧就花了，变成大花脸岂不是更讨人厌。 长安就是长安，在长安不能像在柳垣似的没规矩，掌事一番话，说得他羞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黎至说的话，更让他如坠冰窟。 黎薇蕊颤抖着声音，忍着哭腔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会注意的……” 他一哭，黎至反倒笑了，撞了撞池境明，顺便手臂绕后，戳了一下俞识的手臂。 两人投来视线，黎至就压低声说话，不知道说了什么，没忍住笑了一声。 黎薇蕊慌张极了，僵立着身体，呼吸不敢大声。 黎至挥了一下手掌，语气愉悦，“行了，我开玩笑的，哭什么。黎霄，你找人随便把他安排一下，以后他就住长安了。” 第123章 人是铁饭是钢 黎薇蕊含着眼泪，他怎么求也没用，被带走了。 来到了膳阁，这地方专门吃饭的，招待客人，前年翻新了一次，被黎至觉得冒着老气的物件全拿别屋去了。 别看黎家现在比大靖时期落魄，该有的没落下。 雕梁画栋，玉阶彤庭，那门口摆的花瓶，斜过来瞧瞧，都是老古董，屋里不放，撵到门口来了，让那些收藏古董的看到得心疼死。 更别提满屋子放的金玉琳琅，应了朱红的牌匾上“炊金馔玉”四个大字。 “这东西真能拿来吃饭吗？”池境明看着其她人陆陆续续端进来的餐具，一双双润白的玉筷子，筷子尾还镶着金丝，刻着花纹。 纵然这些金银玉石的价格，可能还不如一根雕琢精细，用料珍稀的桌子腿，但做到这一步，池境明也得肃然起敬。 “能用，手感不太好。”黎至说道：“就是拿出来装个面子，不知道谁最初提出来的，可能有鲜为人知的小癖好，像什么炫富啊，觉得煮玉跟白银验毒差不多，都有，至于现在，为了热闹走个过场吧。” 往内走，墙壁悬挂着书画，都是古画，池境明驻足，停在一幅被誉为十大古画之一的观鸟图前，指着问道：“真的吗，就给挂这了？” “假的。”黎至笑道：“复制品，真的怕坏了。” “这幅画的来历可不小。”黎霄含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她跨了几步阶，走了进来，“是当年襄王所求，襄王对此十分珍重，我们后世人不敢随意处置，现在还存在本家。” 池境明知道许多杂七杂八的小知识，俞识对历史有点兴趣，何况她学美术的，亦有所了解。三人里，只有黎至一概不知。 黎至挠了挠后脑勺，“这幅画是谁画的来着？” “是，”俞识打量这幅画，收回了目光，说道：“襄王的挚友，名字我也忘了。” “还是抢来的。”池境明拉开椅子，边坐边说：“不过我这是野史，听说这幅画没有画完，但襄王一见倾心，直接给拿走了，那位挚友追去襄王的家里，才把这幅画补全的。” 黎至看向黎霄，黎霄摇了摇头说：“此事黎家没有记载，兴许襄王在这么干的时候，特地嘱咐了知情人不准说出去。” 这很有黎家人的风格，像历史上的襄王能干出来的事。 “防火防盗防后人啊。”黎至若有所思道：“那我是文盲的事情，你们谁都不许说出去。” “不会的，我肯定说出去。”池境明板着脸，想板住脸上的笑容，没板住，笑着告诉她：“阿至，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就有灵感做表情包了。” “可恶。”俞识紧接着说道：“居然快我一步。” 黎至郁闷了。 看来她的黑历史，这辈子注定要流传下去了，还是以表情包的形式，成为一段时间的经典，在两位头号黑粉的努力下，也未必不能实现。 襄王要是有这样的朋友，留下来的会是比野史还野的真实历史，定能让黎家的众多家长们，深夜哄孩子睡觉的笑话里增加一剂猛料。 茶水和餐前小菜已经备好，几人闲聊了几句，掌事看差不多了，便叫人开始端主菜，黎霄还想去厨房一趟，被黎至拽了回来。 “要吃饭了，你去哪？” “我去厨房看一眼别的菜。”黎霄无奈，被她拽回了座位上。 “别看了。”黎至说道：“咱俩那么长时间没见，不值得你留下来陪我吃顿饭？” “这……”黎霄犹豫了一下，“是不是不太符合规矩？” “符合，特别符合。”黎至递给她一杯茶，“况且没吃早饭你不饿吗。” 她说完，转头看向掌事，掌事摆摆手笑道：“不必，我吃了。” 前三道主菜是小炒，考虑到是早餐，素色多，油烟少，做得清淡开胃，后面的几道菜是山珍，再到海味，大油大荤的，厨师手艺好，尝起来不算腻人。 即便如此，膳阁的菜单里，仍然有那么几道中看不中吃的菜，黎至吃了两口，连忙记下，改明儿就从菜单里踢出去，集成个新菜单，招待讨厌的人用得上。 主菜上得差不多了，她们也要吃饱了，接下来还有一些甜品，从长安西餐厅里请来的厨师到了，黎霄接了个电话，快速扒了两口饭，先行离席。 黎至盛了一碗甲鱼汤，喝了一口，盯着碗里漂浮的葱花，陷入了沉思，过一会儿，她把这碗汤推给了俞识。 俞识抬起头，“怎么了？” “你喝。”黎至认真道：“特别好喝。” 对她这种套路，俞识了若指掌，拿起勺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懂了，特别难喝。” 秉承着试试毒的伟大精神，俞识喝了，俞识沉默了，盯着碗里漂浮的油沫，半晌后，她说：“这甲鱼要是知道自己被做得这么难吃，生前就活活冤死了。” “你们在吃什么？”池境明好奇地凑过来，喜提俞识塞到她嘴里的一勺甲鱼汤。 池境明没反应过来，直接咽了，咂了咂嘴里的余味，她不说话了，坐了回去，看着有些怀疑人生，或者怀疑甲鱼的一生。 俞识问道：“味道怎么样？” 池境明说：“这甲鱼汤喝着命好苦啊。” “哈哈哈。”黎至成功用一碗甲鱼汤祸害了三个人，包括她自己，一边笑，一边给她俩夹好吃的，“打包送给齐成钰，齐成钰会怀疑下了药的程度。” “不会真的下药了吧。”吃了点好的，池境明结束了自闭的状态，吃饱了闲着没事，胡思乱想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这碗甲鱼汤，就是你我情义的见证。”黎至端起碗，站起身，豪迈道：“大姐！” 池境明也站了起来，感动道：“二妹！” 俞识一脸不可置信，“你俩又看什么电视剧了？” 俞识心好累。 看她俩那架势，再待一会儿就要对着甲鱼汤发表感人演讲了，俞识一边一个，赶紧把她俩拽了下来，恐吓道：“别闹了，谁再闹谁就喝一大碗。” 第124章 素质持续降低中 饭后。 在王府里逛两圈，消消食，连接前后院的侧边位置，是个大花园，从江南那边学来的园林造景，山石挡住了墙壁，无形削减了禁锢感，这一方天水自在，正值仲夏，荷花盛开，在池塘中微微摇晃，几只鲤鱼荷叶下游走，掀起波光粼粼的尾巴。 黎至端着个小盒，里面放着草莓布丁，她戳一个，拿去和俞识手里新鲜出炉的蛋挞交换。 池境明倚在树下，懒洋洋地揪着柳叶，她吃饱了，吃不下别的，这顿饭虽是早餐，吃完也十点多钟。揪了一把柳叶，撒到空中，弯腰拾了小树枝，逗弄池里的鲤鱼。 “小时候走错路的时候，我就来这里等着人来找我。”黎至说道：“那时我记不清路，现在我还是记不清。” 俞识吃了一口布丁，“很像皇室修的园林，不看景顺着路走全程都得大半天了。” “当年就是这个规格嘛。”黎至道：“去皇宫参观的话，会发现她们有的房间小得可怜，采光很差，这不吸取经验，造了个住着舒服……好像不是太舒服的。” 池境明将小树枝丢到一旁，起身笑道：“房子大了，采光好了，路也变得复杂了。” “明姐。”黎至吃完了东西，放下盒子，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提议道：“咱们待会儿去爬山怎么样？不过现在是暑假，来旅游的人应该挺多的。” “好啊。”池境明说道：“这才暑假第一天，过两天才是高峰期。” 至于参观皇宫和其它景园，有黎王府一个，同时满足两个需求，皇宫不会真的招待你一顿御膳，但在黎王府，是实打实能吃到的。 说御膳，御膳到。黎霄打完电话，找到在这消食的三人，她说道：“阿至，皇室想请你吃顿饭。” “我刚吃完。”黎至摊手，“不见，今天没空。” “那俞少……”黎霄的目光转向俞识。 俞识一愣，这就到她了？开局就是皇室邀请，发展速度比黎至在飞机上说的还快。 “我不去，阿识当然不会去啦。”黎至跳了过来，揽住俞识的肩膀，说道：“皇室那群人还是少搭理好。” 池境明走了过来，好奇问道：“怎么？” “一个个都想振兴家族，要是齐家邀请我，我肯定就答应了，高家不行，她们就没有真心实意的时候。” 黎至继续说道：“我总觉得她们是想捆绑出道。” “差不多。”黎霄道：“这一代高家的‘皇储’能力不出色，很少露面。” “都没有皇帝了还喊皇储吗？”池境明对长安世族之间的事很感兴趣，出于一种群众凑热闹的心理，她问：“我记得皇室不是被推翻的吗，再振兴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高家一脉垂死挣扎，一脉自请退位的，不管怎么说，末代皇帝想过拯救靖朝，她失败了，赞同革新是唯一的出路，自请退位不入皇陵。” 黎霄讲述道：“在长安人心里，高家没那么不堪，只是当年急需一个榜样，只好拿皇室开刀，胁迫世族。” “何况这些年，高家的人一直在基层工作，长安人对她们挺有好感的。”黎至饶有兴趣，“哎，这么一说，我倒有点想见那位新‘皇储’了。” “我也想。”池境明笑着挤到她俩中间，“不过阿至你不是说爬山吗，有空再说。” 她们三个挤在一起没一会儿，就热得松开了彼此，池境明遗憾道：“还是冬天好。” 能明目张胆抱两个，假装自己是一堵墙，左右各一个门将。 在王府里又逛了一会儿，带上了这段时间里厨师做出来的甜品，能打包的扔给黎霄，不能打包的冰淇淋她们路上吃。 黎至她们拒绝了坐车，走在街边欣赏风景，黎霄跟在后面，黎至转头笑道：“你不用跟着了，我们不会走丢的。” 黎霄问道：“今晚打算住哪里？需不需要我让人把房子清扫一遍？” 池境明略一沉吟：“你俩有谁想住酒店吗？” “我我。” 黎至与俞识积极响应，看得黎霄一愣，她还怕黎至忘了自家的房产，手机里提前备好照片，等着黎至挑选，结果不住自家，出去住酒店啦？ 无论是豪门，还是富二代的日子，过得都有些无聊了，一睁眼就是钱钱钱，穷得只剩钱了，池境明喜欢体验生活，住酒店都选双人间，三个人挤在一个小地方，十分有安全感。 当然，订酒店房间这事，黎霄抢先了，那就不能选得太廉价了。 这段路往来的车辆行人很少，黎霄离开了，黎至她们无所顾忌，说说笑笑，甚至素质还有点降低了，在背后悄悄地议论齐家和高家，主要人物是齐成钰和那位新“皇储”。 “皇储是开玩笑的叫法。”黎至解释了一下，“皇室讲究血统，六代内的直系亲属，姨母堂姐之类的，其中必须出过一任皇帝，才能当她们高家的继承人，规矩和皇室时期一样，所以就带点嘲讽喊皇储。” “原来如此。” 话音刚落，原本安静的街道，突然响起一阵引擎声，伴随着动感的音乐，一辆赤红色的跑车从她们面前开过去，车里的人还很有激情地，伴随着音乐的节奏，“喔喔”了两声。 黎至被拍了一脸的尾气，“什么玩意儿？” 便看着那辆车即将消失在马路尽头时突然停下，停在那里约有两三秒钟，开始倒车了。 一路倒车回她们面前，车里的人压低墨镜，盯着黎至看了半天，“我滴个天姥姥啊……” 不等黎至说话，她马上继续道：“黎至？！不是吧，你真的回长安了，我以为齐成钰骗我的！” 这人直接把墨镜摘了。 黎至仿佛没听清一般，蹙眉，扭了一下头，“哈？” 她还没问这一嘴尾气超标的事呢，被先发制人了，对面可能是高手。 “我啊！”方鹏兴奋地下了车，“方鹏，黎少，你不认识我了？咱俩还在齐家的晚宴上见过面呢。” 不是高手，是熟人。黎至回忆了一下，没记起来，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那得两个多月了。”方鹏挠了挠头，“哈哈，黎少不记得我很正常。今天齐成钰告诉我们黎少回来了，我还不信，黎少新剧没那么早开拍，怎么会这么快就回来，没想到真的啊。” 第125章 长安奇遇记 “这两位就是池少和俞少了吧，久仰大名。”方鹏话音一转，反手在车里翻找，掏出掉在缝隙里的手机，激动地说道：“能合照吗？” “这个……”池境明不知就里，稍显尴尬地摸了摸脖子。 和黎至合照她能够理解，带上她和俞识是怎么回事？ “那我就当你们同意了。”方鹏凑过来，举起手机，将黎至拉到左手边，特意靠近了一些，画面将她们四个人框下，快门声咔嚓之后，她放下了手机，查看照片，一边说道：“谢谢啊，这个能发博客吗？” “带上我们的账号就行。”黎至说了一句，她也有些奇怪。 方鹏当着她们的面，发了博客，还开了实时位置，黎至的心里顿感不妙，方鹏又说道：“真太谢谢了黎少，我一直是你的表情包粉丝。” “是吗。”黎至打量她两眼，不像，发博客的时候可没看见表情包那一栏里有她的表情包。 方鹏哈哈笑了几声，没多说什么，转身上了车，手拿着墨镜，扬声道：“那我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黎少明天邓家那位成年，你去不去？” “到时候再说吧。”黎至摆了摆手，“黎家又不止我一个，可能我就不去了。” “哦，黎少溜达着。”方鹏挥了挥墨镜，甩开眼镜腿，潇洒地戴上，一脚油门开了出去。 黎至这次两个箭步撤到后方，避开了这口尾气，缓缓说道：“感觉有诈。” “加一。”池境明说：“我也感觉。” “邓家谁啊成年。”俞识想了想，“之前黎霄……说的那个吗？” 吃饭时黎霄短暂离开过一次，回来的时候似乎随口提了这么一嘴，只不过当时她们忙着讨论甲鱼汤，并企图对它加以改造，没注意听，黎至也是很随便地回绝了。 说黎霄的时候，碍于辈分，有些拿不准称呼，黎至辈分比她大，是黎霄的小姨，她们是黎至的朋友，如果喊黎霄姐，难免被黎至这家伙趁机开两个玩笑。 “应该就是。”黎至将手搭在俞识的肩膀上，往她那边靠过去，“开出高考隐藏款了，原本我说谁家吊子搞个成年礼，要不就是少姥升学宴一类的，这下二合一了，高考限定。” 她们继续溜达，也不着急赶紧去爬山，路上还能看看风景，长安城的繁华，和柳垣不同。 柳垣在近百年才发展起来的，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城市，一个连灰色组织都会有梦想的城市。 长安不一样，长安作为几朝都城，历经风霜，繁荣了千年之久，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见不到什么破败的老城区，哪怕是拐角一条阴暗的古巷，进去一看路面都是干干净净的，还有花草绿化带以及智能路标。 虽然到了现代，人们也尽可能保留记忆里的古代模样。 最基本的城市建筑，主要以中低层楼，院落和保留了古建筑风格的独栋小楼为主，不密集，道路宽阔，一眼望去建筑群高矮错落，仿佛绵延无尽。 池境明戳了戳路标，显示出附近区域的详细地图，在左上角还可以切换卫星地图，地图上标明了景区，可参观地点，餐厅和商场等等，在图上的每一个标点，点开都能看到大众评价。 “离得还挺远。”池境明放大地图，说道：“这还有个襄王碑，离得近，咱们要不要去看？” 俞识吐槽道：“大家去襄王碑，估计都是去看襄王精选长安特色菜的。” 洋洋洒洒的墓志铭，十分之九的篇幅都是菜名，长安说相声的，讲评书的，经常用作开场白耍嘴皮子的报菜名，就是襄王墓志铭和坊间顺口溜的合并版。 襄王碑是近代修建的，作为特色建筑，襄王并不葬在那边。至今襄王葬在哪里仍是未解之谜，尚在考古，众说纷纭。 有人说在皇陵，有的说在将军墓，还有一说本来葬在将军墓，因为襄王死前退位诏书中要求以襄王身份下葬，后来被她的学生，也就是新皇，迁走了坟墓，建皇陵重新下葬。 “反正顺路，去看看。”黎至起了好奇心，说道：“我就记得前面几道菜，说相声常说的，后面不知道。” “襄王那时候吃的野味，在现代估计就是保护动物了。”俞识一边走，一边说道。 她们走了没多远，刚到地图上标识的最近的商店。 一辆黑色的车子从她们来时的方向，慢悠悠地开了过来，到她们身旁，逐渐减速。 车窗降下，是一张陌生的面孔，面容冷峻，有些瘦，脸颊凹陷，更显得脸部线条硬朗，放在方向盘的双手布着薄茧，不说话时气度沉着，一开口，声音倒是很温和，脸上也浮现了笑意。 “阿至阿识，还有境明。”她停车说道：“真巧，在这里遇见你们。” 黎至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转头看清她的脸，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扬起了笑容：“高姨，真巧，我们刚才还提起你。” 俞识也认识她，跟着问了声好，池境明和她不熟，但她母亲池亦旭和这位是熟人，混着俞识的声音一起打的招呼。 高文义笑道：“提我什么？唉，家里其她人不懂事，着急了点，阿至你们刚回来，就匆匆忙忙地请你们吃饭。” “没有没有。”黎至说道：“我们还有别的事，打算过两天休整好了再去拜访的。” “哦？”高文义问道：“是因为邓家的事吗？” “呃……差不多。”黎至打着哈哈，故意说得模糊：“毕竟刚回来，很多事忙不过来。” “我已经训过家里人了。”高文义转头看了一眼前方道路，继续说道：“那这样吧，吃饭的事，明天之后再说，也别太拘谨了，就是一顿家常便饭。阿凯亦旭和我的关系都不错，我看你们跟看我自己亲侄儿似的，既然来了长安，我作为长辈，怎么说也得多照顾一下。” 后面那句话，她是看着池境明俞识说的，话音暂落，她抬手撕了张便签，写下自己的电话号，递给了池俞二人。 “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高文义看向黎至，笑道：“阿至就不用了吧，你要是不记得你高姨的电话，我会伤心的。” “那我肯定记得。”黎至笑了两声，左右看了看，说道：“高姨这是准备去哪？” “回市厅。”高文义说：“顺路吗？顺路我送你们一程。” “我们去襄王碑那边。”黎至笑道：“有点可惜，没蹭到高姨的车，那我们就走了。” “嗯，路上注意安全。” 道别以后，黎至她们脚底抹油，溜得贼快，高文义失笑，重新升起车窗，发动车子离开。 只有商店老板一个人站在店里，遥看窗外颇为遗憾，怎么没一个进店买东西的。 第126章 真惨啊奕白姐 黎至三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我有预感。”俞识说道：“一会儿还得有人以各种理由，在这条路上巧遇到我们。” 池境明看了看手上的便签，感叹道：“长安真是太可怕了。” 都说在长安，一板砖扔下来拍死九个当官的，她们在长安的大街上走了不到半小时，碰见了两个有关系的熟人。 “换条路吧。”黎至无奈道：“咱们的信息好像被泄露了。” 她们只好绕远路，在路上，黎至终于想起给黎霄打电话。 “你见过高文义了？” “可不是嘛，就冲着我们来的，别说了，我还想装没看见呢。”黎至问道：“邓家什么事啊，高文义也提起了。” 高文义这人心思深，黎至不愿意和她打交道，每次见面都得说一大堆客套话糊弄。 “邓二少的成人礼，把咱们长安的人全请了一遍，哦，还特别请了云家。”黎霄说道：“她跟你说了？那估计高家也会去，你改变主意了？” “云家？”黎至摸了摸下巴，“云奕白回来了啊。” “最近这事大家都知道。”黎霄说：“云奕白的妹妹患癌，血型特殊的缘故，迟迟等不到肾源，云奕泽要是死了，这下云家真得搬出长安了。” 云家作为老世族，没落成这样，令人唏嘘，在长安的家产变卖了不少，再这样连世族的税务都承担不起了，要是没救回来自家后辈，无论财力还是面子，一个也挂不住。 “邓家想干嘛？趁火打劫还是雪中送炭啊。” 黎至有了兴趣，和二人对视一眼，俞识无所谓，池境明也挺好奇的，都同意了，她说道：“行，那明天我去。” 挂断电话后，黎至看着手机屏幕，“真惨啊奕白姐，来柳垣没赚到多少钱，差点把自己搭进去了。” “运气也太差了吧。”池境明看了看街道前后，说道：“咱们打车去，省得一会儿再钻出几个熟人。” “好。” 俞识肯定是同意的，论体力她比不过这两个家伙，真要走到景区再爬山，她只能爬到一半停下来，留在原地目送她们了。 …… …… 这一路上再没遇到其它状况之外的事了。 山不高，风景优美，沿路有不少卖小吃零食的，她们就这样边走边吃，逛到了下午才登顶，合照一张，池境明将它和今天拍的其它照片放一起，发了博客。 天色渐晚，在外面随意逛了逛，回到酒店。 池境明看着黎霄为她们预约的豪华套房，陷入了沉思。 这怎么看，都和体验生活，狭窄温馨的氛围不搭边。 “这，这对吗？”池境明不确定地说道：“这……比咱们公寓还大，这能体验什么？” 黎霄预约房间之后，将她们的行李带了过来，黎至从行李箱里翻出自己的手柄，抬头说道：“明姐你往好了想想，起码比咱们家小，这样一看是不是就有能够体验的东西了？” 酒店经理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她手里拿着的是刚才黎霄派人送过来的东西，大大小小的食盒，还冒着热气新鲜出锅的。 俞识看了经理一眼，将东西拎了过来，“不用麻烦了。” 经理离开了，顺手关上门。 她没认出来这三位是谁，如果是经常来的富家少姥，她应该能认出来，何况和黎家有关系，能让黎霄亲自预约房间的，估摸着也是黎家的客人。 黎至的目标很明确，她掏出手柄以后，连接电视准备打游戏去了，俞识无奈道：“送来的东西，你记得吃。” “你干嘛去？” “出了一身的汗，我先去洗个澡。”俞识抖了抖衣袖，“你们别等我了。” “诶等我一下。”池境明跟着俞识走了，她倒不是去抢占浴缸的，只是去浴室看一看。 然后又逛到了别的房间，挨个查看，再回到客厅的时候，黎至已经打开了最上层的食盒，一边吃一边问道：“吧台有酒，明姐你喝吗？还是我让黎霄送别的酒来？” “我不喝，待会儿你问问阿识吧。”池境明走了过来，缓缓说道：“阿至，我觉得你在蒙我。” 黎至一愣，“怎么了？” “我没找到什么值得体验的东西。”池境明认真说道：“就连水管坏了，电灯不亮，哪怕是墙皮脱落，我都没找到。” “噗。”黎至笑出了声，戳了一个寿司，塞到池境明嘴里，“那一会儿我去揭两块儿墙皮，找点事干？” 池境明接过筷子，寿司做得不大，一口一个，嚼了两下，模糊道：“不是请了西餐厨子吗，怎么还做了这个。” “实在不行，咱们明天找个桥洞看一看？”池境明说起了她在电影里看到的，若有所思道：“电影里经常出现的情节，没钱住酒店就去桥洞里面凑合凑合。” “……”黎至：“明姐，答应我，不要再看创业类电影了。” 看了太多创业电影，池境明很迷恋电影里白手起家的感觉，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池境明更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她除了电影，没见过别的“俭”，出于对未知的兴趣，她一直想体验那种生活。 不过，她只有纸上谈兵，生活里有关俭朴的经历，只剩下池母想给她雇一位厨师，而她拒绝了，坚持自己学习做饭，炸了三个锅以后放弃，但仍然没有接受厨师。 池境明有些遗憾：“我特地让秘书别管我的。” 池母派来长安的那位秘书，被池境明挡在外，刚到长安时池境明给池母报了平安，然后给秘书发了消息，告诉秘书不用来接，她和黎至一起没问题。 “明姐，什么样的生活不是生活，因为乱吃东西所以打游戏的时候肚子疼，走不开只能忍着，这也是生活嘛。” 池境明：“嗯？” 好，好有经验？ 黎至一边说着，一边将上面几个食盒依次拿开，摆放在餐桌上。掀开第六个食盒，一道糖醋排骨，一道爆炒腰花。 黎至认真地看向池境明：“胡吃一通！” 第127章 你还抓了一个无辜群众 俞识从浴室出来，就看见她俩一脸认真地吃饭，俞识拉开椅子坐下，纳闷儿道：“这么饿吗？” 黎至和池境明和她讲了一遍歪理邪说，包括但不限于吃饱了有力气打游戏，打游戏被单杀也是生活，总之俞识听完了，感觉心好累，琢磨了半天，没想明白，问道：“咱们不是出来旅游的吗？有必要和游戏杠上吗？” “所以，”黎至严肃道：“我们要下载一个新游戏，这也是一种游戏旅游。” 俞识：“……”黎至还是忘不掉打游戏这件事。 俞识很无语，但吃了饭，她也跟着打游戏去了。 池境明和池母打电话，聊聊这一天经历的事情。 今天逛了街，爬了山，在外面玩了一整天，着实累了，池境明比平时睡得还早一些，打完电话，围观了一会游戏，然后就回了卧室。 俞识多玩了半个小时，困意袭来，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对黎至说：“我回去睡觉了，阿至你也早点睡。” “知道了。”黎至摇了摇手柄，“等我再打两把。” 次日。 上午八点。 俞识还在睡觉。 黎至睡了四个小时，精力充沛，带上了准时起床的池境明，两个人一块儿出去晨跑了。 忙完了早上的工作，酒店经理抓了一把瓜子，放到前台桌上，和迎宾聊天：“哎，你说总统套房那仨人到底是谁。” “不认识。”迎宾顺势嗑起瓜子，“那个高个子的，说话有点柳垣口音，你听出来没？” “听倒是听出来了，关键黎家在柳垣有什么朋友。”经理若有所思，房间是黎霄预约的，证件也是黎霄的，不然能通过看身份证的方式辨别一下。 “说不定是黎少自己的朋友，看起来都这么年轻。”迎宾说：“不过黎家不是有人搬去柳垣了吗……” 一阵汽车引擎声打断了她们的闲聊。 迎宾赶紧把瓜子扫下来，经理清咳一声，走上前迎接客人，话还没说，来者先声夺人。 “最大的那个总统套房，明白吗？”穿着一身名牌，脖子上还挂着两串银链子，领口别着墨镜，说话的态度很嚣张，她拿着身份证，拍到经理的肩膀上，一股子酒气扑面而来，“你方姥要住，没异议吧。” 这大清早的，怎么喝这么多。 经理面露难色，“不好意思……” “等一下。”方鹏不可置信地侧了侧耳朵，搂着齐成钰的肩膀一紧，指着齐成钰说道：“这是谁你认识吧，不给你方姥面子，齐少的面子要给的嘛！” “齐少……哎这。”经理说道：“那间房有人了，要不换一个房间？” “不是我说你这人……”方鹏指着经理的鼻子，一抬手被齐成钰打下去了。 齐成钰喝多了，也没方鹏那样嚣张跋扈的，她问道：“住的谁，商量商量，让她们退房。” “这……”经理犯了难，左是黎家的客人，右是齐家的少姥，她哪个都惹不起，斟酌着回答：“是黎霄少姥带来的人，定的时间比较长，我们不太方便……” “黎霄……她带的谁？”齐成钰蹙眉，“女的？” “哎对。” “三个？” 经理点头，齐成钰推开方鹏，一把抓住经理，“我去亲自跟她们说。” 经理有些慌张：“这是违反我们酒店规定的。” “我齐成钰和黎霄什么关系，她的客人就是我的客人，说不定我们还认识。”齐成钰说道：“什么规定，走了。” 昨晚的派对，玩到了天亮，方鹏酒量再好，喝得也懵了，脑子转得迟钝，迷迷糊糊地跟着齐成钰，“不行了，我管她是谁，老子现在只想睡觉。” 硬是拽着经理来到了所在楼层，一梯一户，这间无论是装修，还是使用面积，都比其它总统套房更好，视野更加开阔。 齐成钰是老熟人了，轻车熟路，一手拽着经理，一手哐哐哐地敲门。 “谁啊。” 俞识刚醒，声音懒洋洋地，抓了抓头发，拉开了房门，门上有保险链，顺着这个不大的缝隙看出去，第一眼看到了齐成钰，第二眼是她手里的经理。 “嗯？” 俞识以为自己睡懵了，眼睛花，紧紧闭了一下眼睛，扭头再看，还是齐成钰。 齐成钰一字一顿：“俞、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 咣当一声，俞识关上了门，狠狠地拍了一下额头，喃喃道：“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俞识！” 齐成钰放开了经理，腾出来的那只手一直按下门铃，“俞识！你装什么傻！还真是你们三个，放着好好的房子不住，来住酒店，还跟老子抢，有意思吗！” “不是？” 俞识一下子拽开房门，齐成钰一拳砸空，踉跄了一下。 “谁跟你抢了？”俞识看了看经理，“先来后到懂不懂，是你来抢我们，你看看，你还抓了一个无辜群众和你一起为非作歹，这性质太恶劣了。” “你少来这套！”齐成钰大手一挥，探头往屋里看，“你那两个同伙呢！滚出来！” “怎么，还想升级成肢体冲突。”俞识靠在门框上，打了个哈欠，随后就闻到一股呛人的酒气，混着丝丝缕缕的烟味儿，“不好意思，这房咱们不聊，我怕你吐这儿。” “你！”齐成钰道：“飞机上的仇我还没跟你算呢！你出来，有本事你出来！” “我为什么要出去？”俞识斜着眼睛看她，“你要吵架麻烦也退后一点，吐我门上也不算标记地盘。” 骂得好脏。 齐成钰又被气到了。这三个玩意儿没一个好东西，当年在附中的时候，俞识就这副死德性。 方鹏彻底醒酒了，抓着头发蹲在地上，喃喃自语：“坏了，坏了呀，我干嘛要带她来这。” 电梯缓缓打开，晨跑回来的黎至和池境明原本还在说笑，看到眼前的状况，一脸茫然。 “方鹏，你怎么在这？”黎至路过方鹏，抬手将她拉了起来，听到了她声音的齐成钰蓦地回头，一脸怒气地盯着她俩，又转过头去盯着俞识。 俞识摊手，黎至无所谓的神情，她有七分神似，“我什么时候说过她们在这了。” 齐成钰气急败坏，想伸手进去给她两巴掌。 “齐成钰，你怎么也来了。”黎至看了两眼俞识，对了对眼神，大概了解了情况，越是这样，她越是想刺激一下齐成钰，乐呵呵地说：“不是吧，就那么点事，至于追到酒店来吗？” “你以为谁都是你啊！那么小肚鸡肠！” 齐成钰咬牙切齿，本来就生气，一见到黎至，算是点燃了引线，一个箭步冲上去，捏紧了拳头，要给她来一下子。 “哇，是和我完全不搭边的形容词。”黎至一边笑着，一边躲开齐成钰，她睡得好，刚刚运动回来，齐成钰喝醉了一宿没睡，根本抓不到她。 “别生气啊，我还没说什么呢。” 第128章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 眼看着就要发生肢体冲突，方鹏一拍脑袋，闪身站到了黎至和齐成钰的中间，伸长了胳膊隔开双方，“好了好了，都是朋友，别动粗，千万别动粗。” “谁跟她是朋友？”齐成钰推开方鹏的手臂，自顾自地往前走。 看那架势是往黎至她们那边去的，方鹏心里一紧，连忙拦住她，低声说：“齐少，没必要，咱们两个对三个，没优势啊。” “呦，和小齐关系不错啊。”黎至伫在电梯门那儿，笑吟吟地看着她们，指尖挖了挖耳朵，纳了闷儿似的，说道：“咦，我耳机呢。” 黎至象征性地在兜里掏了两下，若无其事地说：“哎，算了，再买吧。” 方鹏想起了昨天合影的事，脸上挂不住了，她现在的处境就跟刚才的经理一样，左右得罪不起，真是风水轮流转，现世报来得太快了点儿。 “黎少，你听我狡，不对，解释……” “你喊谁小齐呢！”齐成钰可没管方鹏，毫不客气地一把推一边去，扭了扭拳头，扬了扬下巴，对黎至道：“来来，你再给我说一遍。” 原本要熄灭的战火，这又挑起来了。 “那我叫你什么？”黎至摊开双手，一脸无辜，“喊你成钰，你也不满意，叫你阿钰，我自己有点犯恶心，你要不喜欢小齐，我叫你大齐啊？” “你！” 齐成钰气急败坏。 “齐少齐少！”方鹏往前一扑，再次拦住了她，“咱们现在状态不好，文斗武斗都斗不过对方，战略性撤退啊齐少！” 方鹏原本醉得比齐成钰厉害，现在比齐成钰还清醒，她现在就想赶紧把齐成钰拉走，连连给经理递眼色，又对黎至挤眉弄眼，别刺激齐成钰了，再待一会儿真打起来了。 经理有心劝阻，不知从何下手，真打起来了，叫保安也是无济于事，但要闹到去喊人家本家的人，酒店也别想开了。 方鹏看出了经理的无力，悔不当初，她都干了什么，要是能回到十分钟前，她高低给那时醉酒的自己两个大巴掌。 黎至看懂了，她装没看懂，装得跟真事儿似的，说道：“方鹏，你眼干眼涩眼疲劳吗，老对我眨什么眼睛。” 方鹏：“？？” 黎至害我！ 方鹏一下子就明白齐成钰为什么那么恨黎至了，换她她也恨，指不定比齐成钰还恨。 齐成钰猛地扭头，盯着方鹏，“你对面的卧底？” “你怎么还真信了啊齐少！”方鹏眼前一黑，拍着自己的胸膛说：“齐少，咱们什么友谊，你看我像对面的卧底吗？” “那你昨天发的博客怎么算？” “？？” 方鹏朝她挤眉弄眼，一副想说，不好说的样子，只能吞吞吐吐地说：“齐少，我那不是，哎我那不是都为了朋友吗，这怎么能算我是卧底，这只能算我打入对面吧！” “你俩怎么内讧了。”黎至乐呵呵的，爱好幸灾乐祸，懒得和齐成钰纠缠下去，浪费时间，走了两步来到门口，“行了，没我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你等等！”齐成钰转头看向黎至。 “别别别。”方鹏挡着她，“齐少，咱们换家酒店，赶紧补一觉，今晚不还有宴会呢吗，你周三还有比赛，真打起来伤到手啊脚啊的，都是不可避免的磕磕碰碰，那就不好了。” “方鹏说得对。”黎至笑容满面，挥了挥手，“齐成钰，你后天的比赛我会去看的，不要太紧张，我相信你，加油。” 好温馨的话，从黎至嘴里说出来，怎么这么欠揍，齐成钰气结，方鹏欲哭无泪，看着黎至，指尖都在颤抖，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 黎至不看她，假装和池境明说话，方鹏想骂人的心都有了，心里闷闷的，终于，连拉带拽地将齐成钰带上了电梯。 “齐少，你冷静，她故意刺激你，咱可不能中了她的诡计。”在电梯里，方鹏一直安慰着齐成钰。 电梯门缓缓打开，齐成钰怒气冲冲，率先走出去，方鹏快步跟上，说道：“我跟你说，她们这种演员都特别可怕，天天看心理学的书，这就是利用了心理学和离间计，想扰乱军心，咱们不听，不受她干扰。” 齐成钰不想听她在说什么，闷头往外走，迎面碰上了来送衣服的黎霄一行人。 “成钰，这是怎么了？” 黎霄顿步，齐成钰的状态明显生着气，再看看方鹏，心里浮现了答案。 齐成钰瞥了一眼黎霄，看到了黎霄身后几个人拿着的干洗袋，她生黎至的气，倒也不至于开地图炮，语气虽然有点冲，但是态度还算正常，说道：“没事，碰到了黎至而已。” 黎霄猜到了，面露苦笑，轻轻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齐成钰看着衣服，问道：“今天晚上黎至去？” “对。” “让她给我等着！” 齐成钰撂下一句狠话，甩手离开，方鹏对黎霄咧了咧嘴，赶紧追出去。 黎霄无奈，伸手将衣服全拿了过来，说道：“你们在这等着。” 她上了楼，经理如梦方醒，可算是想起了在哪里听过黎至这个名字，再回忆起刚才的事，顿时冷汗津津，一阵阵后怕。 …… 黎霄敲门，黎至还以为齐成钰退一步越想越气，去而复返。 她清了清嗓子，打开门看到黎霄，准备好的话术咽回了肚子里，差点气错了人。 西装，准备了三件，时间比较紧迫，都是买的成衣，再根据尺寸请裁缝现改的。 试穿时，黎霄将在楼下遇到齐成钰的事告诉了她们。 黎至随手扯下领带，扔到了一边，“这玩意儿没意思。” “随便她了，以齐成钰的性格，也想不出什么恶心人的招数。”黎至继续说道：“不过她周三的比赛，给我买几张前排的票，我要坐那儿看着她。” “给她施加精神压力吗？”俞识笑了两声，笑着笑着，想起了别的事，若有所思道：“总感觉我的仇恨最近拉得比较高，是不是该暂避风头了？” “阿识，你别想临阵脱逃。”黎至扑过来，一把揽住她，“今天晚上必须一起去，人多力量大。” “既然如此。”池境明说：“咳咳，我觉得晚宴太耽误时间了，我早睡早起好作息，我就不去了……” “不行！”两人异口同声道。 “舍命陪姊妹。”黎至认真道：“朋友一生一起走。” 俞识紧跟着说：“共进退，明姐你不能抛弃我们。” “好吧好吧。”池境明装模作样地摇头晃脑，还要演得一副很为难的样子，演到一半就没忍住笑了出来，“不行，演不下去了哈哈。” 黎霄无奈道：“其实邓家的请帖，递来了三份，还是亲自写的，诚意还是有的。” 第129章 快看，乒乓球! 晚八点的晚宴，九点才会正式进入到吃饭这一环节，黎至不想搅和到无聊的聊天里，拖延到八点半才动身前往邓家酒店。 “邓家的连锁大酒店，一看就很正式，想想也是，要是开派对怎么会喊我，我跟邓信都不认识。”黎至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百无聊赖地拿着领带打蝴蝶结，她不可能系这玩意儿的，勒得慌。 最后这条名贵领带，被揉成了一坨奇怪的布团，黎至举起来给俞识看，“阿识阿识，快看，乒乓球。” 俞识看了两眼，无奈道：“这像吗？” “我觉得挺像的。”黎至抛着玩，过了一会儿，又回头问道：“你们说会不会遇到齐成钰？我赌一个乒乓球的，齐成钰不会穿得太正式。” “她穿件衬衫我都感觉奇怪，除非是日常款。”池境明说道：“像她那种人，肯定不会穿能束缚到自己行动的衣服。” “不穿赛车服已经是最大的尊重。”黎至点了点头，扭过头去，琢磨了自己的袖扣，说道：“本来穿的就是长袖，还戴着这东西，太不方便了。” 她将袖扣摘了，反手塞进黎霄衣兜里，黎霄正在开车，稍微低头瞥了一眼，“也好，不过你需要的时候记得找我拿。” 黎至的话题转到了别处，她看了看窗外，突然感叹道：“我想去游艇上玩，在飞机上开派对什么的，也没意思了。” 黎霄微微一愣，随后说道：“现在买装修可能需要费点时间，不过我记得家里有人有，可以临时借调。” “其实我也可以物色一个二手的。”黎至懒洋洋地靠着，说道：“欣赏海上风景的事，久了没意思，和飞机一样，不如海钓，这样一想，十几天的时间完全不够玩，忽然不想拍戏了。” 现在七月中旬，姚安的电视剧在八月上旬开机，她只有半个月的时间旅行，那种看个景点体验一次，马上就奔赴下一个地方，完全不能算旅游，只能算打卡。 冬天有滑雪，夏天自然要冲浪，度假冲浪海钓，还没有说其它有意思的事，像选几辆新的豪车，或者去看比赛，别说半个月了，想玩得开心，最少也需要两个月。 黎至忽然叹气，“我讨厌上学。” 拍戏也算她很喜欢的事，仔细想来，只有上学最占用时间。 “你可以拍完戏之后再给自己休个假。”俞识笑道：“你要是请假，我跟明姐和你一起。” “真的？”黎至打起了精神，“我这配角前二十集里就死了，用不了多长时间，再请两个月的话，说不定度假回来正好期中，学习进度应该能赶上吧？” “我没问题。”俞识是艺术生，文化课好得出奇，她没压力，“请个家教老师的事，明姐你呢？” “度假的事怎么能少得了我？”池境明拿起黎至搓的那个领带乒乓球，手臂搭在前座上，咧开嘴笑：“到时候咱们要不要再租个小岛？” 黎至强烈肯定：“这个好，或者我们干脆买一个吧，然后每年夏天都去。” 她们三个脑袋探着脑袋，开始了激情讨论。 马上就到邓家酒店，依山傍水的好地方，面前就是一片湖泊，这里平时就是度假胜地，只有少数人有资格入住。 黎至她们快把在哪里买个小岛商量出来了，黎霄看到了来迎宾的人，提醒她们：“到了。” …… 天空上，盛大的烟花秀就没停过。 黎至她们下了车，邓家的人笑着走上前来，为首的是一位看着就很有正气的国字脸中年人，拍了拍黎至的肩膀，投来的目光隐隐带着欣赏，她说道：“阿至。长高了，还壮实了。” “邓姨好。”黎至乐呵呵地打了声招呼，说道：“邓姨，我感觉我还能再长高一点。” “你长得肯定比你妈还高，轩斌一米九几来着，快超过她了。”邓鸿才笑了起来，转头看向池境明和俞识，“让我猜猜……这位是境明，这位是阿识，姨没说错吧？” 池境明笑道：“没错，邓姨好。”俞识也笑着点点头。 “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俩长这么大了。”邓鸿才感叹道，她身边站着一个和她有七分相像的女生，将她稍微推上前一步，说道：“阿信，你们是同龄人好说话，带朋友们走一走，聊聊天。” 说罢，邓鸿才走向黎霄，两人并排朝着其它方向走了，隐约能听见对话，黎霄将伴手礼递给邓鸿才，说道：“不好意思啊邓姥，碰上了点事情，耽搁了一会儿。” “没事，我还担心你们不来了……” 黎至动了动耳朵，今天没戴耳机，她还有点不习惯，池境明闷笑一声，低声说道：“黎霄姐这辈分，有时候是个烦恼。” 一辈错，辈辈错，到了黎霄这一辈，她已经坦然接受了。 邓信穿着一套合身的高定西装，打着领带，一看就非常正式。 正值夏日，哪怕是晚上，她这一身站在外面没一会儿便觉得闷热，轻轻咳嗽了一声，吸引注意力，她并不自来熟，但基本的场面话还是会说的。 “黎少，池少俞少这边请。” 黎至跟着她走，湖泊上的烟花再一次燃起璀璨的颜色，在夜色浸染的天际留下耀眼的一笔，倒映在湖面上。 她们同时看了过去，停下了脚步，湖上此刻有几艘船，船身落着装饰花灯，湖面像泼洒了绚烂金粉的染料盘，浮光跃金，随着潋滟波光一层层荡开。 发觉到她们在看那边，邓信介绍道：“那边是湖心岛，风景很好，宴席过后湖心岛会有其它节目，不过这是我和我朋友的主意，兴许不是太有趣儿……” “我还挺好奇的。”黎至说道：“这里真是度假的好地方，后面那山呢？听说你们在后山建了一个生态动物园。” “不算是动物园。”邓信说道：“只是方便大家登山看风景的时候不会无聊，所以在后山养了一些没攻击性的动物，有喜欢观鸟的客人，还养了一些毛色艳丽的鸟类。” 还挺适合写生。 第130章 好多人啊 酒店大厅内，乐团的演奏声悠扬舒缓，当做摆设用的香槟塔，各色前菜甜品列了长桌，率先闻到的气味是食物的香甜，随着飘来淡淡的酒香。 那香槟塔没人会喝，一层层的酒杯摞起来，装进去的无非是中等偏上的金标香槟，挥霍起来肆无忌惮，宴后要么是倒掉，要么分给酒店人员。 服务员端着托盘过来，上面放着三杯不同的葡萄酒，和一些卡片，服务员先介绍了这三杯酒，然后抬手说道：“这里还有其它品牌的卡片，如果您更习惯其它酒，选好了卡片交给我，我们稍后会给您送来，或者那边的品酒台……” “不用了。” 黎至挥了挥手打断服务员的话，她环视一圈，看到了和方鹏一起试吃冷肉拼盘的齐成钰，提了一把袖子，迈步前去。 满打满算，她才走出去六步，下一秒，一只不知从哪伸出来的手，拍了一把她的肩膀，“黎少，你也来了啊。” “嗯？”黎至蓦然回首，被人群淹没。 远处的池境明和俞识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样子，一人端了一杯酒，和黎至偶尔越出人群的目光对视，池境明微微举杯，用口型说道：“加油！” 然后就连忙溜了。 趁着现在注意力都在黎至那边，她们找个人少的地方，不准备掺和进这场腥风血雨里。 黎至盯着她们的背影，欲要挽留：“我……” 俞识转头对她攥了攥拳头，流露出信任的神情，大概在说“你可以的”，随即就不管她了。 同样被吸引了注意力的齐成钰，看了一眼那“盛况”，扯了扯嘴角，有些幸灾乐祸：“她来干嘛。” 高邓两家最近小动作不断，黎至要是不来，还能说黎家隐世不想参与，她来了，这群人得拉着她研究半天。 齐成钰可不知道在黎至回绝了所有邀请后，高文义亲自跑来见了黎至一面。在她的视角里，黎至纯是自找倒楣。 池境明她们在安静的地方落座，这位置很靠近乐团，需要交流的人不会往这边坐，恰巧的是，在场有百分之八十的人都不是单纯来吃顿饭的，这前排听歌的位置就这么空了下来。 “那个……” 原本的不起眼的角落里，和其它男眷待在一起的黎薇蕊，见到她们眼前一亮，提起裙摆，匆匆忙忙地碎步走来。 他今天穿的，是他最好的裙子了，白色的薄纱裙摆，微微扫过瓷色的地面，随着风吹起精心熨染过的栗色长发，那些饰品，能戴的他都戴上了，即便如此，也成了其它男眷笑话的对象。 长安人的消息没有不灵通的，人们都知道了他是黎家的弃男，柳垣的家庭不要他，扔他回长安，未来的结局大概率是打发他去小城市自生自灭。 像他这样受到本家厌弃的，白送给别人家，去当牛做马都没人要的。 池境明只闻到一股脂粉味儿猛地靠近，一瞬间连喝酒的心情都没有了，不耐烦地抬头，见到是黎薇蕊，诧异道：“黎薇蕊？你怎么来的？” “我，我求着别人带我来的。”黎薇蕊眼睛红红的，泪光闪闪，他说道：“那个，能不能请你们让我和阿至再见一面，我有话想要和她说……” 俞识突然说道：“阿至是你叫的吗。” 黎薇蕊一下子慌了神，说话磕磕绊绊：“我、我……” “谁带你来的。”池境明左右扫视一周，上下打量黎薇蕊，“你知不知道自己很呛人，脸上的粉都快掉食物里了，往后滚两步去。” 黎薇蕊含着眼泪，撤后了几步，回头看向右边品酒台的其中一人，他微弱的抽泣无人在意，还是自顾自地噎了两下嗓子，可怜巴巴道：“高晏清少姥带我来的，还有我手上的手链，也是她送给我的。” 他伸出手腕，纤细的腕子上戴着一条挂着紫宝石的手链。 池境明顺着他的视线，目光落在端着酒杯的那个人身上，蹙起了眉头……高家这位“皇储”，是傻子吗？ 黎薇蕊是黎家弃男，消息灵通的更会知道黎至已经厌恶了他，明智的人，或者说想示好黎至的人，不会再去接触黎薇蕊。 何况黎至对于高家来说很重要，甚至关系到她们如何维护曾经的皇室颜面。 黎至不是普通的黎家人，兴许在上一次黎至回到长安时，答案还不够明显，这一次黎至回来，黎家让黎霄这一脉出任了她宗族事务的顾问。 这指定了黎至的身份，黎家这一代选出的“摄政王”正是黎至，和高家的皇储不同，继承人需要担起一家的责任，而黎家的摄政王只是一种传统，类似在庙会上出演大将军的那个人。 此事在黎至小时候就初见端倪，不过以黎至的职业来说，她这个“摄政王”确实是长安吉祥物。 黎至的第一部戏，便是长安和柳垣合资拍摄的《建元三十七年》，出演其中的少年襄王，这部戏风靡四州，从那之后，黎家便开始资源倾斜，不过黎姥姥对长安的现状有诸多不满，于是带着家庭来到了柳垣定居。 高晏清注意到了来自池境明的视线，看了池境明一眼，不自在地扭过头去。 池境明第一反应就是奇怪，这个表现可不像什么有主见的人，高文义又不会同意她家的继承人和一个弃男走得近。 “我去跟她说两句话。”池境明对俞识说道。 “我去吧。”俞识起身，“你在这等一下阿至，我马上回来。” “好。” 池境明看了看欲言又止的黎薇蕊，她也欲言又止了，一句话在嘴里嚼了三遍，可算把脏字儿嚼没了，一开口便道：“贱吊……”这脏字怎么还在。 池境明清咳一声，说道：“薇蕊啊，小男孩儿，你没皮没脸的，小心被赶出家门，连姓都没有了的那种。” 她已经不喊黎了。 黎薇蕊脸色一白，姓都没了，这种男的，随便来个人都能欺负，是杀是剐任凭处置，长安连埋你都不会管的！ 第131章 心疼一个月的工资 俞识来到高晏清身边，还没来得及说话，暗处伸出的一只手蓦地抓住她，稍用巧劲，将她拉到柱子后方。 她都没有感觉到拖拽，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过来了。 那人眉眼带笑，对她点了点头，“俞少。” 俞识看着她，片刻后，低头揉了揉眼睛，瞥了一眼高晏清，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游移，“什么情况？” 高晏清有些尴尬地对她笑了一下。 “咦，俞少居然对我这大光头没反应。”那人若有所思，摸着自己的光头。 “不。”俞识面无表情道：“其实看到你的时候我就在想，你站在这里是不是因为站在灯光下太耀眼了。” 那人爽朗一笑：“哈哈，俞少懂我。” 俞识上下扫视她，这人面生，她不认识，除了有一个大光头，宽松的风衣也挡不住一身腱子肉。 和俞识差不多的身高，健壮的身躯直接大了她两圈，显得脑袋有点小，像放在两堵肩膀中间的灯泡。这人脖子上挂着一大一小各两串木珠，腰间垂着一串无字木牌，兜里鼓鼓囊囊的，不知带了什么东西。 俞识看完了，没什么稀奇的，转身欲走。 “俞少先别走，我不是来炫耀我的光头的。”那人连忙抓住俞识的手腕，又仿佛触电般收回了手，掌心微微冒出白气，她合了合手掌，脸色未变，笑呵呵地说：“俞少别着急，听我细细道来。” 反倒是俞识，脸色微变，看了一眼手腕，这人刚刚抓住的，正是她戴的藏了骨珠的手串。 此时她取阮莲莲指骨所做的珠子冒着白烟，表层覆盖了一层烧焦一般的黑色。 那人见状，微微一笑，“俞少，你可以叫我净……不对，叫我覆尘即可。” “你认识我？”俞识不再走，抬起手腕，脸上似乎出现了一抹笑意，来得快去得也快，问道：“你覆的是这个尘？” “谁会不认识俞少。”覆尘按下她那只手，这次避开了手串，“俞少还是懂我，不枉我今天特地来找俞少，哦，别担心……” 覆尘看了一眼黎薇蕊，随后笑道：“那颗宝石是我给的，银子也是开过光的，质量有保证绝对不会断，花了我一个月的工资呢……咳咳，让他戴着别摘下来，要是摘下来了后果自负，断了就是天命如此。” 她将天命这两个字咬得很重，似乎想暗示什么。 俞识盯着她，沉吟道：“我不给钱。” 覆尘一愣，失笑道：“俞少真会开玩笑，真的很贵我要吃不起饭……不对，在说的不是这个。” 覆尘取下挂在自己脖子上的一串小木珠，叠了几圈，塞到了俞识手里。 俞识说道：“这个也不给钱。” 覆尘一噎，随即露出意味深长的神色，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这串你戴着，可以摘，但到了那时候别摘，是比你那个更有用的保险。” “你是哪儿来的传销大师？”俞识抓着木珠，说道：“你没送鸡蛋，我多少都不会信你的。” 覆尘：“？？” 覆尘开始觉得俞识本人和其她人评价的不一样，根本不平易近人，好难沟通。 “祭品快齐了，那只羊你放回来了。”覆尘深吸一口气，决定忽略俞识的胡扯，“我不知道你和她有什么交易，但你做了决定，想好付出什么代价了吗？” 她说起自己的“胡言乱语”，从别人的角度来听大概是这样。但俞识沉默了，摩挲着那串木珠，半晌后说道：“你好像误会我了，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真的假的？”覆尘惊讶道：“你不想给家里的羊上个保险吗？” 俞识：“？？” 哪儿跟哪儿啊？！ “哈哈哈！”反将她一军，覆尘心情豁然开朗，看俞识一副不想跟她说话的样子，心情更好了，拉住她说道：“别走别走，我开个玩笑，俞少别生气。” “……”俞识紧紧地闭了一下眼睛，“你谁？” “我是大师。”覆尘露出了爽朗的笑容，“不要宗教世界和平人人平等勿忘初心侦查组请来的大师。” 俞识道：“哈？” 她刚才是不是听到了由一堆四字成语叠起来的一句话？说的什么玩意儿，从脑子里一下子就溜了过去。 “我是大师。”覆尘强调道：“不是传销的，不是骗子，是专业人士，毕业于寒山大学历史系，老师夸我考古小能手……” “打住打住。”俞识头疼，按着自己的脑袋，终于想起来自己没问的，再不问就被牵着鼻子走了，“你说的羊是什么意思？” “这个嘛，我虽然很想告诉你，但为了大师的神秘感，我只能建议你自己去网上查。”覆尘瞥了一眼向这边走来的高文义，快速说：“阳叶案，六个祭品。” 俞识突然说道：“那只眼睛，我戳瞎了。” “你怎么不把另一只也戳了。” “那她就换一个了。”俞识不耐烦道：“手骨，眼睛，这还不够吗？” 如果没用，或者长时间无法使用，那人就会放弃，甚至以阮莲莲的身体状况，关到死也会让系统达成结局……这个结局的含义，俞识知道，死亡就是最基本的结局，她们不参与的话，达成结局的速度更快。 “我明白了，你想要这种保险。”覆尘又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她将自己脖子上那串大的木珠也拿了下来，递给俞识，“仪式不会失效，你那两个珠子阻拦不了她太久，这串让黎至带着，一旦出事了我马上过来。” “那明姐呢？” 马上要来人了，彼此心知肚明，两人都不再说废话或者遮遮掩掩。 覆尘倒吸一口凉气，“她已经这么丧心病狂了吗？” “你确定她不会杀你？”覆尘问道。 “我不确定。”俞识回答。 覆尘：“？？”怎么还在开玩笑！刚才不挺正常的吗。 “没开玩笑。”俞识低声说道：“这串小的，我给明姐了。” 覆尘苦笑道：“我没想到，我只准备了这几个，要不你再等我两个月？” “黄花菜都凉了吧。” 此时，高文义已经走了过来。 第132章 是两串啊! “看来你们已经认识了。”高文义走到她们身边，介绍道：“阿识，这位是常覆尘，你邓姨的朋友。” 俞识笑着点了点头，扬了扬手腕，说道：“我听常姨说了，常姨还送了我一串珠子。” 两串。 是两串啊！ 还有一条手链她没算进去呢。覆尘心在滴血，脸上却不得不笑：“我和俞少很谈得来，俞少简直就像我的学生。” “听说常姨还加入了什么侦查组？”俞识转移目光，看向覆尘，笑道：“祝常姨事业顺利。” “你邓姨最近因为这些事忙得焦头烂额，阿识，我得暂时把你常姨借走了。”高文义笑了笑，看向覆尘，“常老师，鸿才有事找你。” “高局和邓局都太客气了。”覆尘笑道：“喊什么老师，我一个晚辈，喊我一声覆尘就可以了。” 她转头看了一眼俞识，“哈哈，俞少，咱们有空再聊。” “高姨常姨再见。”俞识挥挥手道别，“常姨，待会儿别忘了加我啊。” 覆尘心里堵堵的，她能加什么？她只能反手关注俞识的博客，时不时发私信提醒她，至于俞识的私人聊天方式，刚才说话的时候都没提。 感觉自己亏了好几个月的工资。 高文义临走前，看到闷着喝酒的高晏清，语气便和对待俞识截然不同了，她严厉了许多，恨铁不成钢道：“就知道躲这儿喝酒，你也不出去和别人聊聊，你这样怎么让我放心你？” “我不用你管。”高晏清闷闷道，“我和她们没什么可聊的。” 高文义气她不争气，话里话外都在说黎至，让高晏清好好学学，“你看看别人，再看看你，都是姨姨姑姑，你这孩子……” “我都说了，我跟她们没话聊。”高晏清端着酒杯，转过身去，高文义再说什么，她都不打算回答她了。 俞识听着她们说话，心里想着待会儿肯定转述给黎至。 再给黎至一个重来的机会，她一定悄悄地进来，或者干脆在外面看烟花，黎至也不想被大家团团围住，被人群淹没不知所措，到现在还没能出来呢。 高文义训了高晏清几句，高晏清彻底化身闷葫芦，愣是不说话，摔地上估计出不了半个响，气得高文义甩手离开。 …… 乐声仍在继续，从舒缓的提琴乐改为钢琴曲。 “高晏清？”俞识打量她，问道：“黎薇蕊怎么回事？” 高晏清瞥了她一眼，扭过头去，一视同仁，谁也不搭理。 片刻后，俞识没走，盯着她看，高晏清被看得烦了，说道：“你想干嘛？” “他说你带他来的。”俞识摊手道：“我惹你了吗？” “没有。”高晏清闷声道：“路上遇到的，他一直哭一直哭，还闹着不带上他的话，他就站在马路中间让车撞死，常姨受不了了就带上他了。” 俞识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关键信息，皱起眉头，“常覆尘和你们一起来的？” 高晏清说道：“你问的这不是废话吗。” “我以为她和邓姨一起来的。”俞识问道：“光听你们说了，邓姨最近在忙什么呢？我们本来都没打算来，碰见了高姨才临时决定来的。” “你们不知道？”高晏清说：“……算了，你们不知道也正常，侦缉局在调查民间宗教，常姨就是邓姨请来的专家。” “民间宗教啊，求雨那玩意儿？以前不是也有吗，最近出事了？” “死的人多了呗。”高晏清喝了一杯酒，转头叫服务员：“给我拿一整瓶来。” 随后对俞识说：“你别问我，我能知道什么，以前就放两只猪啊羊啊的，就没人在乎，最近发现吊子死太多了，影响和玉林的交易，就开始查了，听说查出了一个大祭祀坑……别看我，之后的事我不知道。” “我觉得你知道挺多的。”俞识若有所思，想起了之前听说的高邓两家合作，仿佛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藏着，半晌后她说道：“没事了，谢谢你啊。” 高晏清多看了她一会儿，缓缓收回目光，一言不发。 正巧服务员拿来了酒，她为自己倒了一大杯却没有喝，看着杯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俞识回到了池境明身旁，此时黎薇蕊被赶回了男眷们待的角落，他们没有桌子，要吃东西的话，只能向服务员要个盘子，放在腿上。 黎薇蕊眼巴巴地看着她们，没人理他。 “这个给你。”俞识摘下了较小珠子的手串，放到池境明的手里。 池境明对她没有戒心，缠了几圈后戴上，好奇地看了看，问道：“从哪儿搞的，这木头可不便宜。” “光头给的。” “哦，那个大光头。”池境明也看到了覆尘，感叹道：“特别亮眼。” 俞识笑了两声，犹豫了片刻，“明姐，我跟你说件事……” 她掐头去尾，隐瞒了故事的中心，告知了池境明手串的来历，将主要话题引到高邓两家，以及高晏清说的“祭祀”，系统的问题，她只提了一句。 偏偏池境明注意到了这一句，转了转手串上的珠子，说道：“你的意思是，这个奇怪的软件可能和这些事有关系？” “我随口一说的。”俞识笑道：“毕竟这种献祭能成功，和手机里出现一个奇怪软件能够实现愿望，听起来差不多，都很奇怪。” “好像是这样。” 桌子上整齐摆放着装满点心的餐盘，池境明将它们推到俞识面前，顺便递过来一杯饮料。 和给男眷们打发时间，吃一口都害怕热量暴增变胖的那些面粉糖浆做的甜点不同，她们的前菜一半是肉类，一半是各种山珍海味。 她看了看正想尽了办法脱身的黎至，转头面对着俞识，忽然说道：“你压力别太大了。” 俞识一怔，放在桌下的手，指尖不自觉地动了动。 她说的话听起来有那么奇怪吗？俞识陷入深思，明姐该不会觉得她脑子有问题吧。 另一边，黎至推脱掉最后几个人的挽留，终于从人群当中脱身，长长地舒了一大口气。 便看到齐成钰一脸嘲讽，抱着手臂，站在她面前。 第133章 那是我二姐 “呦，黎大忙人忙完了？” 齐成钰嗤笑一声，一边说着，一边向黎至走去。 方鹏不如齐成钰肆无忌惮，敢穿t恤。可以说在场所有人，只有齐成钰和黎至两个人能够无视一些宴会要求，黎至有底气迟到，齐成钰今天就算穿拖鞋，也没人敢说她什么……除了黎至主动挑衅。 方鹏摘了自己的墨镜银链，板板正正地穿着西装，时不时地，她还得拽下衣服调整，这也导致了第一时间她拦不住齐成钰。 “哎齐少……”反应过来的时候，齐成钰已经动身了，方鹏后知后觉伸出了手。 齐成钰一把给她推旁边去了，力道控制得挺好，“没事，我不打架，就算打架也不在这儿。” “忙完了。”黎至不躲，还上前了两步，漫不经心地笑道：“我今天可是特地为你来的，你不是说要给我点颜色看看吗？” 黎至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眼睛来看了，你的颜色呢？” 按照常规剧本，可能会出现齐成钰拿起一杯红酒泼过去的可怕场面，方鹏提心吊胆地等着，但是今天齐成钰就像转了性子似的，她居然忍住了，或者说她从物理攻击改为了精神攻击。 “我可没想到你真会来。”齐成钰呵呵一笑，说道：“你不是自诩聪明吗，怎么看不出来这场邓信‘生日宴’是为了什么，你来了可不是代表你自己，嗯，还有你的狐朋狗友，问完你就到她们了。” 她眼神示意那边，果不其然，刚和黎至打完招呼的那些人，端着酒杯围到了池境明她们身边。 黎至感叹道：“这就是同甘共苦啊，想跑也跑不掉。” 看她们聊得似乎不错，方鹏有些惊讶，这俩人说了三句话，句句都不合，愣是没吵起来。 齐成钰阴阳怪气道：“你脑子里想的什么？”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黎至瞥了她一眼，“咱二姐也来了？” “那是我二姐，你套什么近乎。”齐成钰稍微咬了咬后槽牙，缓缓吸了一口气，压住了心里的无名之火，“去旁边说，再站在这儿一会来两个人撞死你。” 黎至一脸无辜，“怎么还有死亡诅咒呢。” 她们走远了，方鹏听不到她们说话，摸了摸下巴，想着应该没什么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虽然黎至和齐成钰两个人关系不好，但她们两家关系好，准备聊些正经事的时候，还是能够暂时放下个人恩怨的，退一万步说，齐成钰要打架也不会在这里。 …… 齐成钰单刀直入，开口便问：“你怎么看？” “我看什么？我站着呢，肯定站着看啊。”看着齐成钰一下子阴沉的脸色，黎至心情大好，笑道：“哦，你说高家的事，这个我看不了，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如我带你去找黎霄问问？” 齐成钰深吸一口气，深吸两口气，想起二姐三令五申的，她忍住了，冷冷地说：“我就当你真不知道，在峰会之前，长安要募集到足够数量的志愿者，普查后现在的数量远远不够……” 黎至举手打断她：“我知道这个，但是我觉得，玉林用不到那么多人吧，我感觉这几年玉林在柳垣进货进得挺多的。” 齐成钰盯着她看了半晌，“你这不是知道吗？” “我就知道这个。”黎至摊手道：“你还没说高家什么事。” “俞承之前要取缔在柳垣的渠道……” “哦不取缔了。”黎至说道：“大概还能再维持个三四年？” 她的大姐黎朝回来就是为了和俞承谈这件事，话疗的效果很显着，没两天于怀之就被放出来了。而于怀之的本家在玉林富甲一方，一看就是最大的渠道商。 齐成钰忍不下去了，“你能不能闭嘴！” “不是你要和我谈的吗，行行行，我不说话了，你这人真奇怪。”黎至将两只手抬起来，向外一摊，摆明了一副自己无可奈何的样子。 齐成钰看她这副德性就觉得火气噌噌往上冒，张了张嘴，黎至把她的思绪全打乱了，她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黎至等了一会儿，她还不说话，黎至便问道：“我已经闭嘴了，你怎么不说了？” 都说凶手总会回到犯罪现场，黎至这就是总在自己创造的雷区里蹦哒，她明知故问，气得齐成钰一瞬间失语，默默攥紧了拳头，想怼她两拳，最终理智占了上风，咽下了这口恶气。 别让她找到机会，找到机会她高低要开着摩托车在黎至身上碾个千八百回啊！ 齐成钰这次不给黎至废话的机会了，管她知道还是不知道，齐成钰懒得一件一件告诉她，直接说道：“安将军不在，剩下一堆酒囊饭袋，见事不好才想起查案，到了查案的时候才想起了污染防治，高文义在厅里骂了三天，她现在要升职。” “我觉得没问题。” 黎至笑道：“咱们二姐是怎么想的？” “那是我二姐！”齐成钰咬着字儿强调，随后反问她：“你觉得没问题？” “有问题。”黎至若有所思道：“这群酒囊饭袋里，不会包括邓姨吧。” 齐成钰：“？？” 齐成钰的表情足以说明一切，黎至说道：“那我明白了，我觉得没问题，谁有能力就让谁顶上，只是升个职，多干点事而已，不至于联想到皇室复辟，再者说了，现在大家都很期待能有个背锅的人。” 这个背锅的人是皇室再好不过了，高文义做得好了，高家依然被限制着，做得烂了，高家自然会丧失一部分的民众信任，这对很多人来说是两全其美的法子。 “不过，我说的是我的意见，不代表黎家。”黎至继续说道：“我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演员，我还等着拍完这部戏后，能重新活跃在长安影视圈呢。” 她现在已经在柳垣复出了，凭着一部戏就刷上了话题榜单，只不过影响力暂时没渗透到长安这边。 姚安导演的新剧全程在长安拍摄，并且是多家长安影视业赞助，黎至正需要这样一部主要面向长安的电视剧，为她的热度再添一把火。 第134章 吉祥物 “高文义是存了心为高家博一次机会。”齐成钰低声说道：“皇室搬出长安城，那就真成乐子了。” 提起搬出长安城这事儿，黎至想到了云奕白，不是说邓家请了她吗？黎至环顾四周，没看到人影。 她有些遗憾地收回目光，说道：“高家姊妹，一个在边疆驻守了十年，一个七年里下了无数次潜艇，伤得不行了才回到长安，高家想证明自己，就让她们证明好了。” “你的意思是……” “咱们保持中立呗。”黎至的目光从宴会上的人们掠过，最后落在池境明和俞识身边，“一个个要看别人的立场，打探柳垣的态度，你说什么来着，防治区有问题，按照这种拖延，非得人死到长安才知道出事了。” 这一刻的黎至，语气比以往压抑了许多，她似乎想起了什么，默默垂下眼眸。 “齐成钰。”黎至声音低沉。 齐成钰诧异地看向她，她一直说聊正事的时候，都没见黎至用这么严肃的语气说话。 “你想说什么？” “你要记住……”黎至突然话锋一转，脸上扬起了笑意，抬手拍了拍齐成钰的肩膀，认真说道：“咱们是吉祥物，具体的事，交给别人烦心就好了。” “……” “吉祥物不算互殴吧。”齐成钰猛地后撤一步，一脸厌恶地挥了挥手，“别碰我，离我远点，咱俩的事还没完呢，再动手动脚我给你两拳。” “别啊，我明天去你比赛现场，给你加油。”黎至乐呵呵地说道：“咱俩的友谊都这么明显了，再打打杀杀的是不是不太礼貌了？” “别恶心我。”齐成钰感觉手臂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谁跟你有友谊，咱俩已经把正事说完了，你该去哪去哪。” 家族归家族，个人归个人，要不是二姐一直念叨着，齐成钰根本不会来找黎至，不但如此，还要嘲笑黎至被一面包车的人给堵住了，并且落井下石。 …… 九点四十分。 由于黎至的迟到，晚宴推迟了一段时间，十点才正式上菜。黎至等人八点抵达，过去的四十分钟，全浪费在说话上了。 总算人群散开，安静了不少，黎至站了好久，终于能坐下来，瘫在了椅子上，感叹道：“长安真是一个可怕的地方。” 池境明头疼，一直按着太阳穴，对黎至的话有强烈共鸣，说道：“我体会到了我妈应酬时的感受了，好多人啊，敷衍都敷衍不过来。” 俞识灌了一大口白开水，她说话说得嗓子疼，手肘撑着桌子，不停地揉着眉心，无奈道：“我以为自己躲过了一劫，没想到这劫居然是分先后的。” 她们吐槽了一会儿，俞识恢复了一些精力，将大木珠手串摘下，交给黎至，一边问道：“你看到一个大光头了吗？” “有点印象，和高姨一起走的那个吗。”黎至没有丝毫戒心，她连问这东西哪来的都没问，拿到了之后便戴在了手腕上，她等着俞识告诉她。 俞识把她告诉池境明的那套说辞搬出来，池境明积极分享自己的猜想，完全看不出来质疑俞识压力过大胡思乱想的模样，甚至她自己想的比俞识还离谱。 “只是祈福的手串吗？” 黎至听完后，抬起手，对着灯光看了看这串珠子，说道：“这个系统和长安有关系吗，我记得软件最开始出现在手机上是在莫、莫什么玩意儿那吊子的任务里面。” 她说完，三个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不至于吧……”黎至眯了眯眼睛，“姓莫的那个吊子，怎么死的来着？” “欠债，失踪。”俞识低声说：“我记得温生和于怀之参与到这件事里了。” “他失踪，他舅舅死在罗鹤那里，然后就是承姨开始查于怀之。”黎至说道：“那个叫什么怜的是云奕白带回了长安，你们看到云奕白了吗？” “没有。”池境明摇了摇头，她敲了敲桌子，说道：“兴许只是巧合，但这些巧合之间怎么感觉有关联……” “对了。”俞识突然说：“那个光头还让我去网上查阳叶案，听说和邓姨她们现在调查的东西有关系。” 她没有直接说和系统有关系。 黎至反手掏出了手机，池境明和俞识把椅子拉了过来，三个人的脑袋凑在一起，在网上搜索阳叶案，第一条跳出的消息是网页提醒，第二条是新闻。 “阳叶镇六男死亡，只为一人复活！” “六条命换六个月，阳叶镇神秘的复活仪式是否有效？” “阳叶镇重度污染，为何防治区迟迟不划分？” “内有恐怖图片，不适者请勿点入。阳叶镇畸形人何以存在八年之久？神秘仪式与药物副作用之间存在什么关系？” 短短几个新闻，看得人喉头一紧。 黎至攥着手机的手指逐渐收紧，她转头看向华丽的酒店时钟，时钟下是谈笑风生的众宾客，而她的视线收回时，与池境明对上，池境明对她眨了眨眼睛，俞识的手也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轻声说：“看这里，这篇帖子有些帮助。” “我集齐了阳叶案献祭的六个人的特征……” 点进这篇帖子，帖主先是说了她有多爱她的乌龟，看到了阳叶案的新闻，想试试能不能给乌龟续命。 “新闻的图片很模糊，我只能辨认出其中三个……”帖主写着：“……兔脖子，羊眼睛，猪脑花，浸泡在热水当中……有点香怎么回事……” 这是一个很多年前的帖子，点开帖主的个人主页，一片灰色，早已注销了账号。 评论区有人询问帖主有没有成功，帖主回复了“好吃”两个字，这层楼下方全是欢声笑语，调侃帖主怎么先下手为强了。 黎至皱起了眉头，“复活仪式会导致这么多的亏空，哪有那么多死人需要复活？” 黎至将自己从齐成钰那儿知道的事情告诉了她们两个。 “不对。”池境明指向帖子中的一句话，念道：“看这儿，她说羊如果单独使用的话，就是延寿，六个放一起才会有复活效果。” 第135章 黎至半夜偷袭孔雀剪尾羽扎毽子 事实证明，网友的眼睛有时候并不雪亮，或许还有点近视。这段话就藏在帖子里，但是评论区没有一个人提起。 “长安极端天气确实多，看长安城这种情况，估计没怎么管过。”为求风调雨顺举行祭祀，这种事情在长安的历史上很常见，黎至揉了揉眉头，说道：“这两个人的死因多多少少都和长安玉林有点牵连。” “那什么软烂还没死呢。”俞识有所预感，说道：“等他死了咱们就知道了。” “长安城有钱的缘故吧。”池境明随口道：“没人想去解决问题，出了事就往下拨钱。” “确实，哪里捅出了窟窿，拿钱草草了事，长安城这么多人，只有少数几个知道问题不在于缺钱，而是窟窿没人堵，等到下一次决堤又花钱解决。”黎至吐槽道：“这样下去迟早钱会花光的。” 如果安将军在，情况会好很多，长安城这些世族有一个算一个，习惯了顶头有人，说三句做一句的活，清算的时候算不到自己，俗话说害怕做错那就什么都别做，正是长安世族的现状。 俞识跟着黎至的话茬，补充道：“在历史书上，靖朝消亡的主要原因，早期就以这样的形式出现，核心问题得不到解决，国库没钱了拿世族填，世族的反抗加剧了社会问题……” “老师别念了老师。”黎至一脸绝望地捂住了脑袋，唉声叹气道：“怎么出来玩还要背历史，设身处地背历史呀！” 俞识噗地一声笑出来，“好，不过咱们来长安这两天，没看到什么极端天气。” 她不说历史知识点了，池境明也松了一口气，跟着说道：“每一天都风和日丽的，要说不一样，长安比柳垣稍微凉快一点。” “或许是和玉林接壤的那边天气才不好吧。” 黎至挠了挠头，“我在长安的时候，没碰到过极端天气，充其量就是小到中雨，局部雷阵雨……雨天的长安和晴天不一样，拿一本书站在影壁下，和拍古装剧一模一样，比柳垣的影城好多了。” “怪不得历史剧喜欢来长安拍摄。”池境明颇为期待，“明天如果下雨……不对，明天是齐成钰的比赛，那后天下雨的话就太好了，咱们可以回王府逛一逛。” 她们兴致勃勃讨论的时候，一道细若蚊吟的声音夹在她们的讨论里，嗡嗡了好几次，方才被注意到。 “……” 黎至被打断了，不爽地搓了搓耳后，蓦地靠在椅背上，偏过头冷冷地盯着黎薇蕊，“我一次不理你，两次不理你，你没完没了是吗。” 黎薇蕊一惊，小步磨蹭着退了两步，双手悬在半空，隐隐遮挡着被一层薄纱包裹的胸口，他嗫嚅道：“阿、阿至，我有话、有话想跟你说……你能不能出来一下？” “有什么话不能在这说？”黎至嗤笑道：“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对啊，薇蕊啊，你这么说话是不把我们当一回事了？”池境明扭过头来，面带微笑，但不和善地看着黎薇蕊，“我说过的话你忘了？” “明姐你跟他说什么了？”黎至好奇问道。 “我说他可以被除姓，逐出家族。”池境明道。 “妙啊！”黎至右手成拳一砸手心，她起身，一把抓住黎薇蕊纤细的胳膊，对她们笑道：“明姐阿识你俩等我一下，我出去办点事很快回来。” “快去快回。”池境明乐呵呵地说。 “阿至，等一下阿至！” 黎薇蕊这次是真的慌了，男孩子的力气根本不够，挣脱不掉抓着他手臂的那双手，惊恐之余难免想到自己未来的凄惨模样。 他比黎至年龄大，虽然天天装小，但是黎至没有成年，他成年了，他不求打得过谁，黎薇蕊很清楚如果黎至不让着他，几下就能把他打进医院。 他只是觉得既然自己是成年人，也应该会有一点挣扎力气，没想到完全是被拖着走的，他要是不主动配合，真的会被拖在地上。 这样悬殊的力量差距让黎薇蕊心惊肉跳。 女生生来就比男生长得更快，力气更大，运动天赋更好，说不定一个成年男人都打不过一个正在长个子的初中生，而长安不像柳垣会保护弱势的男生，长安是讲究家族的，一个男孩儿没了女人撑腰，那就什么也不是了。 黎至将黎薇蕊拖出侧门，从正门走太显眼了，黎至可不想再被围起来一次。 “阿至，求求你了，阿至。”黎薇蕊挣扎不了，只能双手抓着她的手臂，可怜兮兮地求道：“我会听话的，我会好好的，我绝对不再来找你了，阿至……阿至，我们先问问姥姥好不好……” 黎薇蕊不敢说问问母亲，或者问问黎威，他心里很清楚，无论是母亲还是姐姐都打心底厌烦他，黎薇蕊的出生是一个错误，黎至本该是黎威的双胞胎妹妹，但是因为这个错误，他顶替了黎至——他的母亲就是这样认为的。 “谁跟你说今天就把你赶出去了？”黎至掏出手机，打着电话，淡淡说道：“我是谁啊？我一句话，不用问其她人了就能直接把你赶走了？” 黎薇蕊一愣，慢慢抬起头，充满希冀地望着她，“阿至……” “嗯，我好像确实有这个权力。”话锋一转，黎至看着黎薇蕊，咧开嘴笑了起来，“我今天把你赶出去了，说你耽误我的正常社交，嗯……还惹了齐成钰，你猜姥姥会怎么说。” 在喝酒的齐成钰突然打了个喷嚏，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望向她的二姐，寻思她今天表现还行啊，二姐应该不会说她了……那肯定就是黎至在背后说她坏话。 齐成钰愤愤地放下酒杯，“这都怪黎至！” “对！都怪她！”方鹏人菜瘾大，酒量不好非得喝，已经喝醉了，忿忿不平地说道：“数百只孔雀为何一日之间秃尾，大草原的鬣狗为何一日之间失去了所有猎物，这些！都是黎至的错！” 齐成钰：“？？” 第136章 像你这样的大师 这黑粉怎么黑得跟个粉丝似的。 齐成钰不得不重新检视自己这位好友的成分……算了，齐成钰说道：“这都是黎至的错！” 她俩已经达成共识，有什么坏事都是黎至干的，下到厕所里面放鞭炮，上到宇宙大爆炸，中间再夹着一个半夜不睡觉拉着无辜小狗跳舞，没错，黎至就是这么坏。 在黎薇蕊眼里，黎至比半夜拉着小狗跳舞坏得多。 “等一下，等一下阿至……”黎薇蕊祈求她，“别不要我，我有话跟你说，你等一下……” 黎薇蕊双手颤抖，急急忙忙地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拿出一个盒子，捧着递给黎至，眼巴巴地看着她，“阿至，我、我攒了半年的零用钱，给你买了这个耳机……” “哦？” 黎至没有接，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我打算，准备在你生日的时候送给你的……”黎薇蕊紧张得舌头打结，期期艾艾地说：“我知道、阿至你不缺这一个耳机，但是我做了好久的攻略……我就是觉得……” 黎薇蕊抽噎了一下，“你可能有的时候，会需要这样的一个备用耳机……” 黎至接了过来，看了看正反面，态度散漫，“这个啊，音质不是很好。” 黎薇蕊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粉底都挡不住的那种，红红的眼睛还在流泪。 “我、我不了解，不太清楚……对不起阿至……” 黎至仿佛看不到他的窘迫，瞥了他一眼，“你这粧太浓了吧，哭起来跟稀水泥扶不上墙似的。” 黎至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失去支撑的黎薇蕊身子向前倾倒，顿时跪坐在了地上，弓着纤细脆弱的腰身，捂着脸抽泣，嘴里不停地说：“对不起……阿至，对不起，对不起，我的错，我是笨蛋……” 为什么什么事也做不好，为什么要惹她讨厌。 “哭太大声了，一会儿有人听见了。”黎至慢悠悠地说道：“当然，你想被别人笑话我没意见，别带上我就行，你哭着吧，我先走了。” “别……” 黎薇蕊轻轻扯住了她的裤腿，慢慢抬起头，他仍然止不住啜泣，眼泪弄花了整张脸，咬着下唇忍耐着抽噎，细细长长的锁骨一耸一耸的，系在喉结带上的项链垂下来，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着。 “别丢下我一个人……” 黎薇蕊拢了拢裙子，他忍得住哭声，忍不住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下，掉在裙摆上。 他一点点站了起来，黎至一直看着他，没有帮他，而是说道：“你这张脸，半夜出去能吓死人。” 她将耳机抛回去，说道：“这玩意儿，留着自己玩吧。” 黎薇蕊接住盒子，抱在怀里，又急匆匆地塞给黎至，“不可以，这是你的东西了……我是笨蛋，下次我、我不会再想着准备什么惊喜了，我是笨蛋，我一定先去问问阿至……” “你觉得还有下次吗？”黎至反问道。 黎薇蕊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嘴唇的血色一下子褪尽，他蠕动了两下嘴唇，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你那是什么表情。”黎至笑了一声，拿着耳机盒在他眼前晃了晃，“行了，别一脸世界末日的表情了，耳机我拿着，总行了吧。” 黎薇蕊神色恍惚，他含着个脑袋，掉了两滴眼泪，低声说：“嗯……” “我说行了。”黎至觑起眼睛，唇角的笑意变得似有似无，语气阴冷：“你听不明白话吗，哭丧着脸给谁看。” 听了她的话，黎薇蕊浑身一抖，大梦方醒一般抬起头，惊惶道：“没有的，没有的……我没哭、没有哭、没哭……” “害怕什么，我又没打你。”黎至的语气稍有缓和，“我给你叫了车，你去门旁边等一会儿，然后就上车离开这，怎么样。” “阿至！”黎薇蕊失声，马上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声音一下子弱了下来，惊恐道：“我我我，我不想……” “没事，不是把你丢掉的车。”黎至漫不经心道：“我就是说着玩的，哪儿能不问姥姥，是送你回去的车，你在那边等几天，我问过姥姥之后再说。” 她将黎薇蕊带到铁艺围栏门的旁边，道路两侧站着身穿黑衣，手持武器的保安。 “你就在这等着吧。”黎至说：“有这么多保安，不至于害怕吧。” 她离开了。 黎薇蕊呆愣愣地望着黎至的背影，不知心中涌现的是庆幸与喜悦，还是愧疚或者感激，他的心一团乱麻，只有想哭的心情如此浓烈。 他缓慢地蹲了下来，抱着自己的双腿，缩在花丛的角落里，像把自己卷成了一个不断颤抖的小方块，压抑的哭声从这个小方块里传出。 最近的两个保安看了看黎薇蕊，满脸疑惑，面面相觑。 …… 烟花很好看，黎至刚来时夸过，不知是不是她的原因，烟花秀更加盛大，每隔一会儿，同时燃放的绚丽的光彩，几乎铺满了整个夜空，黎至往远方眺望，还看到了消防队的车在路旁停着。 黎至感叹道：“好看。” 她加快了脚步，想赶紧回去找池境明和俞识，她们三个好一起出来看烟花。 走到院子的时候，意外看到了她这一晚上都在找的人。 云奕白。 黎至顿步。此时云奕白正在和一个光头说话。 烟花盛放之时，仿佛给光头的脑袋镀上了一层色彩，黎至差点没绷住笑出了声，一看云奕白居然脸色凝重，黎至肃然起敬。 笑点真高。 看来以后跟云奕白讲一般的笑话是行不通了。 这个光头看起来就是俞识所说的，那个神神叨叨，送了她手串的常大师。 黎至没有贸然过去，而是找了个视野盲区卡着，偷听她们说话。 距离太远了，再往前走没有建筑物挡着，没法挑个更近的地方偷听。黎至的听力因为常年戴耳机，对比其它感官差得远了，认真听了半天，只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几个词。 “……c1……小龙庄……云奕泽出事了，我真是大师……” 云奕泽？ 黎至忽略了最后那句“我真是大师”，感觉她强调这句话的时候，特别心酸。 第137章 把你拉进黑名单 大师就是大师，黎至听了只言片语，常覆尘仿佛心有所感，向她的方向望来，微微一笑道：“这位少姥可是我与云少在这儿影响到你了？” 既然如此，黎至不再躲着，从暗处走了出来。 “那倒不是。”黎至看着云奕白，笑着说：“奕白姐好久不见。” 云奕白脸色一僵，黎至当属她最不想看到的人，她千防万防，还是碰见了。 “原来是黎少。”常覆尘的目光从黎至手上的珠串掠过去，笑容更加灿烂，左右看了看，便道：“黎少和云少是朋友？” “我觉得是，但奕白姐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黎至留意到她的目光，微微抬起手，“大师，我还没谢谢你的礼物。” 这一声大师，叫得常覆尘心花怒放，连连摆手，脸上的笑是挡也挡不住，“黎少客气什么，哈哈，不是什么大师哈哈。看样子黎少是有话想跟朋友说了，那我不打扰你们。” 大师单方面把云奕白划分给了黎至的朋友阵营。 常覆尘笑呵呵地走了。 云奕白头疼，稍微清了清嗓子：“……黎少，你跟这位大师认识？” “不认识。”黎至笑道：“奕白姐，你看到我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开心啊，怎么不开心，哈哈。”云奕白违心地笑了两声，“距离咱俩上次见面有一段时间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么多天过去了，我一直挂念着你。” 指每次想到黎至牙根就有些痒，要不是得罪不起，她真想把黎至拉进黑名单，有缘也别再见。 她在柳垣耽误的时间，迟迟带不回来人，还差点把自己搭进去了，全部都是拜黎至所赐。 这家伙先斩后奏，带走了阮莲莲关起来以后居然还耍她一趟，威胁她不说，最后阮莲莲交到她手上的时候，已经疯了，到现在都没清醒。 “哦对，我还想问你来着。”黎至装作一副突然想起的样子，“阮莲莲怎么样了？” 云奕白马上道：“死了。” “死了？”黎至一愣，“这么不耐活了吗？” “对，死了。”云奕白说：“查出他有绝症，已经晚期，没救了等死吧，然后就死了。” 黎至信她个鬼啊，无奈道：“奕白姐，行，他死了……奕白姐你还记得我说的吧，这个阮莲莲不一定是你亲弟弟，说不定是冒名顶替的，要不你再找找？” 云奕白不想再跟她聊下去，拿出手机说道：“不好意思啊黎少，我得去打个电话，有空再聊。” “好啊。”黎至点了点头，就在喷泉旁的长椅坐下，看着云奕白，“奕白姐你打吧，我在这里等一会儿，没关系的。” 云奕白脸色又一僵，黎至这是摆明了今天就和她过不去了。 “哈哈。”云奕白僵硬地笑了两声，“也行，黎少有什么话想说的，待会儿就能谈了。” 她抓着手机，走远了一些，深吸了一口气，那大光头说的话让她心神不宁，云奕白将电话给云奕泽打去，铃声响了很久，直到出现了忙音。 云奕白的手指攥了又攥，一连给云奕泽打了六个电话，没有人接，心中的不安更盛。 说不定只是在忙。 云奕白安慰自己，刚揣起手机准备去和黎至谈谈，铃声猛地响起。 她赶紧拿出来，是李赤的电话……如果这是云奕泽打来的，她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但这是她同事打来的，平时没什么交集，无缘无故不会给她打电话，云奕白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李赤姐，有什么事吗？”云奕白没发现她的声线已经在抖。 “奕泽出事了！” “什么？” 云奕白的脑袋轰地一声，一瞬间所有声音变得遥远。 李赤快速说道：“人还活着！我和夏修已经把她送回长安了。” “……”云奕白这才从恍然中醒过来，沙哑道：“好好的，怎么突然出事了？” “唉……是我的错，我没劝住她，前几天奕泽去了一趟小龙庄，回来之后病情突然恶化，她不让我们告诉你，但是今天晚上人突然昏了过去，邵里的医院束手无策，让我们快点转院。” 李赤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先别急，我和云家的其她人已经来接你了，马上就到。” 云奕白抿了抿唇，低声道：“好。” 电话挂断以后，她急匆匆地往门外走，路过黎至的时候稍微放慢了脚步，对她说：“黎少，我有事先走了，麻烦你和邓局说一声，不告而别我很抱歉。” “我知道了。”黎至一看她这副模样，再联想到偷听的常覆尘的话，心里有了猜测，她叫住云奕白，说道：“奕白姐。” 云奕白心中着急却无可奈何，叹了口气问：“黎少还有什么事？” “防治区有问题。” 云奕白蓦地转过了头，她不可置信地问道：“什么叫有问题？” “对污染程度的划分有问题，隔离不到位。”黎至说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奕泽姐现在的工作和污染防治有关系吧？让她不要去一些看起来已经不正常的地方了。” “……我不知道。”云奕白缓缓说道：“什么时候的事。” “如果是问这种情况从什么开始的，从我看到的新闻来说，似乎从阳叶案的时候。” 黎至继续说：“但是这种情况被人捅出来，只是这两天发生的事，过两天奕白姐你就能看到新闻了。” 云奕白猛地喘了一口气，她咬住了牙，半晌后，低声道：“……谢谢。” “不用谢我。”黎至补充了一句，“这样的事情如果没有被发现，我们也不会知道。” 她明白云奕白的感受，眼看着云家要搬出长安城了，在云奕白的眼里，云家已经退出了世族的社交圈，某些消息云家是闭塞的，如果是云奕泽出了事，那就是这些昔日的“朋友”故意的欺瞒。 云奕白没有说话。 一辆车停在了路上，云奕白看到后，和黎至道了别，连忙赶了过去。 李赤下了车，她换上了休闲装，云奕白正往她们这边赶来，趁这几秒的间隙，她瞥见了在路边抱着腿啜泣的黎薇蕊，最终她的视线停留在黎薇蕊手腕上的宝石。 随后，她的视线越过铁艺的栅栏，草坪和喷泉，隔着漫长的距离望向了黎至。 第138章 池境明已然洞悉 从车上下来的那个陌生人的脸，黎至看到了，仅仅是一个瞬间的正脸，模糊不清。 黎至感受到了目光，却不确定是不是那个人在看她。 按理说这种视线多了去了，兴许是在找云奕白途中瞥了一眼她而已，但是这次的视线让她觉得很奇怪，那种没由来的怪异萦绕心头。 她们走后，黎至挠了挠脸颊，那个人的长相也很眼熟，不知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她怀着这种抓心挠肝的诡异感路过喷泉，瞥了一眼水面的倒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对，就是这种感觉，就像一个人好多天没照镜子了，冷不丁路过一面镜子，看了自己一眼的感觉。 仔细想来，那个人的轮廓和她不太像，但是那种气质她再熟悉不过了，类似照镜子照久了以后，镜中分明是自己，但是某几个瞬间会错觉到那是另一个人。 黎至盯着水面，陷入深思。 邓信这会儿也出来了，看见了黎至在喷泉旁发呆，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嘿，黎少，想什么呢？” “是你啊，没想什么。”黎至回过神来，看了她一眼，沉吟道：“奕白姐刚才说家里有事先走了，我还找她来着，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她就走了，这么长时间奕白姐都去哪了？” “奕白姐一直在湖心岛来着，你们没来之前，她和我妈还有高姨她们在那边聊了一会儿，然后奕白姐没走。”邓信笑道：“其实我觉得奕白姐有点躲着你的意思，我去请她，听到你来了，她就又在那里待了半个小时。” 黎至摇了摇头，说道：“我有那么可怕吗。” 邓信笑着，没多问什么，遗憾道：“还没吃饭呢奕白姐就走了啊，马上要吃饭了，黎少你记得回去，我去告诉我妈一声。” 有人帮忙去说了再好不过，不用她自己多走一回，想着池境明和俞识还在等她，黎至便回去了。 “阿至回来了。”俞识的位置正对着正门，看到了黎至，探过身体，伸手挥了挥。 池境明扭头看去。 黎至已经站在她身后，将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笑道：“我还想吓唬你一下的，阿识通风报信，阿识坏。” “瞎说。”池境明恼道：“阿识通风报信，阿识好。” 她们三个闹了一会儿，黎至没有坐下来，而是摆出认真的神情，说起了刚才发生的事。 她毫无保留，连觉得和云奕白接触的那个陌生人很奇怪都告诉了她们。 俞识若有所思，池境明灵光一闪，说道：“不是撞脸，难道是撞气质了？” 黎至不解地挠了挠头，“有这个说法吗？” “别听明姐乱说，”俞识说道：“下次看到奕白姐问问她就行了。” 遇事不决，继续拖延。反正也是瞎想。 “哎对，我刚才还想告诉你一件事。” 池境明拽了拽黎至的衣服，把她拉了过来，神神秘秘地说：“你走的时候，邓姨过来和高晏清说了几句话，我隐约听见提起了云奕白，说话声音压得特低，特别神秘，就像咱俩这样。” …… “那个，各位少姥需要酒吗？” 服务员站在一旁，满脸尴尬。 “不用。”俞识看了服务员一眼，说道：“我们是朋友闹着玩呢。” 服务员看了看黎至和池境明，听俞识这么说，茫然地离开了。 而黎至和池境明，已经是第四次跑到高晏清面前的品酒台拿酒了。 她俩不喝，酒杯不还，拿完了摆在自己桌上，品酒台的服务员一个抱着酒瓶，一个提着冰桶，面面相觑。 “高晏清，”黎至又来了，站在那儿对高晏清扬了扬下巴，说道：“我问你个事，有什么不能说的，放心吧，邓姨要是知道了我顶着，绝对不波及到你。” 高晏清看都不看她，把头一扭只知道喝酒。 黎至靠着自己的锲而不舍烦倒了无数人，唯独烦不倒高晏清，这真是个闷葫芦，黎至说得越多她越沉默。 池境明说道：“奕白姐是我们的朋友，你就稍微告诉我们一部分怎么样？” “自己去猜。”高晏清瞥了一眼池境明。 黎至：“……”这闷葫芦只针对她。 第五次，她俩无功而返。 俞识无奈道：“别问了，问不出来的。” “比齐成钰更讨厌的人出现了。”黎至闷声说。齐成钰虽然讨厌，但有事会告诉她，即便是不想说的事，烦她几句，齐成钰不胜其烦的时候也就说了。 想到了齐成钰，黎至忽然从兜里掏出一个耳机盒，“等我一下，我去把这个给齐成钰。” 池境明知道黎薇蕊送了黎至一个耳机企图讨好她，她瞥了一眼，忍不住笑道：“我赌这一桌的酒，齐成钰绝对会把这个东西丢垃圾桶里。” 俞识说道：“明姐，请不要用着赌的名义丢不要的垃圾，黎威姐会哭的。” “哈哈哈……”池境明越笑越心虚，咳嗽了一声，正色道：“我去找服务员。” 随即溜之大吉，留下一个仓皇的背影。 …… 黎至将耳机放到齐成钰的手边，随口说道：“送你了。” 齐成钰一愣，“哈？” 刚才是谁过来了，在她旁边说了一句什么？ “啊？黎少？”方鹏比她更愣，“你来干什么……你怎么走了？” 黎至送完就跑，跟俞识躲在一边，假装说话，实则偷看。 方鹏拿起黎至扔下的耳机，看了看包装盒，更疑惑了：“诶？黎少买这么便宜的耳机干什么？” 齐成钰的二姐留意着她们这边的动静，看到黎至好像拿了什么东西给齐成钰，突然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她让她们两个多接触是有道理的，成钰和黎至的关系果然好转了，都会送礼物了。 齐成钰环视一圈，本想找到黎至，意外瞥见二姐那一脸欣慰的表情。 她顿时就明白了二姐在想什么，转头看向方鹏拿着的耳机，咬了咬牙，“这是阳谋。” 方鹏：“诶？” 她喝多了，反应有些慢，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齐成钰伸手要来耳机，呵了一声，“刷了我二姐的好感度不说，还恶心我。” 黎至送她礼物，送的还是便宜货，足足恶心了她两次！ 齐成钰将服务员叫过来，将耳机塞给服务员，说道：“扔垃圾桶里。” 只见齐成钰二姐欣慰的表情一下子破碎了，仰头看天花板，说不出的忧愁。 围观了全程的俞识和黎至对视一眼，二人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没有送人，没有毁坏，还真是丢垃圾桶里。 第139章 这两章有点沉重 办公室内传出云奕白和医生的交谈声。 云奕白由起初压低的声音，逐渐提高了声量，伴随着沉闷的敲击声，归于寂静，随后办公室的门缓缓推开，揉着眉心的云奕白走了出来。 她关上了门，望向在门口等待的李赤，低声道：“谢谢你了，我去看看奕泽。” “唉。” 李赤叹了一口气，跟在她身后，现在说什么安慰她都显得说风凉话似的，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息。 云奕泽昏迷不醒，此时刚刚推出手术室，躺在icu病房里，仪器上的心跳起伏还算平稳。 云奕白看着她氧气面罩下苍白的脸，按在墙上的手缓缓收紧了五指，垂落在身侧。 她低着头，另一位在这里等待的云家人急不可耐地询问：“医生说什么了？” “两个月……”刚说了三个字，云奕白仿佛头痛，颤声呼了一口短暂的发闷的气，她靠着墙壁，按住了自己的额头，她保持这个姿势约有几秒，才说道：“医生说还有两个月的时间……留给我们寻找肾源。” “两个月……那化疗呢？” “不建议化疗。”云奕白说：“化疗的话带来的副作用可能更加严重。” “怎么会这样？……离开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云奕白摇了摇头，轻声说：“等奕泽醒了，我再跟她商量商量。” 李赤忽然拍了拍云奕白的肩膀，“我有件事想跟你说，跟我来这边。” 云奕白看了看监护室内的云奕泽，临走前嘱咐道：“奕泽醒了的话叫我，我跟她说。” 她跟李赤去了走廊的尽头，云奕白低声说道：“多亏你和夏修了，要是没有你们，可能就……” “别说不吉利的话。”李赤轻声打断她，自责道：“这其实是我的错，我必须跟你道歉，奕泽之前就跟我说过自己想去小龙庄一趟，我当时没当回事，如果我那时候能阻止她就好了。” “这不怪你。”云奕白勉强笑了笑，“李赤姐，你人挺好的，奕泽的性格就是这样，她有放不下的事，小龙庄对她而言是心结。” “唉，我真是没脸说，我自己的后辈，明知道她身体不好，却没能好好照顾她。” 李赤苦笑道：“小龙庄已经被隔离了，听说上面的计策有变，可能最后邵里也要疏散搬迁，消息传下来后，我们实验基地先行撤离，那两天奕泽一直忧心忡忡……” 云奕白沉默着，她想起了黎至告诉她的事，在湖心岛小屋上，她和高邓几人聊了许久，那时还觉得捉摸不透，现在看来一切已经明了。 有邓鸿才的支持，高文义还没有正式就职，就已经做了一件，相对而言最正确的事。这样一看，长安的钱确实能去它该去的地方，合并城市，居民医疗，建造新城。 对长安来说是好事，对人们来说也是，这值得高兴，云奕白却笑不出来，等着李赤的下文。 “因为小龙庄里还有一部分居民……但你知道的，情况很紧急，需要第一时间封锁。”李赤低声说：“奕泽很担心，那天她就去了，带着食物和这种药。” 李赤从衣服里掏出一个蓝色小药瓶，乍一看和口香糖瓶子似的。 云奕白接了过来，攥在手心里，“c1……” “是，市面上现在最流行的c1就是这种包装。”李赤继续道：“奕泽回来后就发烧了，直到晚上也没好起来，我们将她送去邵里的医院，住了几天，病情更加严重，我们就连忙把奕泽送回了长安。” 云奕白仍然盯着手心的药瓶，作为长安，可能还兼顾了柳垣最大的药贩子，云奕白随身带着各种药，轻重缓急每一样都有。 她从邵里离开后，给了云奕泽很多药，除了那些副作用小的，云奕泽能吃的，还有日常服用的药，云奕白还给她塞了三瓶c1……这瓶c1的包装，云奕白再眼熟不过。这是她贩售的c1。 云奕白冷不丁想起了高文义对她说的话。 着急的呼唤声打断了她的思绪，云奕白下意识收起了药瓶。 “奕泽醒了！” 云奕白一愣，顾不得自己身在医院，需要减缓跑跳，尤其在这附近有重症监护室的情况。 她跑到了病房门口，护士拦住了她，做了一遍消毒。 “奕泽……？”云奕白深吸一口气，消毒水的味道充斥鼻腔，她慢慢走进病房。 云奕泽转了两下眼睛，微微抬起头，她想要摘下面罩，云奕白赶紧提醒她：“不用摘，你的身体状况还不是很好……” 护士一直在监护着，如果真摘下来了，护士要回去提醒病人戴上的。 云奕泽便放下了手，她平躺在病床上，云奕白走近她，却发现她的脸上并没有太难过的神情，反而带着释怀了一般的笑意，轻轻地，她说道：“奕白姐，你来了。” 云奕白沉默了片刻，轻声问：“感觉怎么样？” “还好。” 随着云奕泽说话，面罩被一层薄薄的雾气模糊，轮廓也变得模糊不清，云奕白又觉得她脸上的表情变得哭了。 云奕泽声音轻得快要听不见，喑哑道：“没有太难受，你看，我还能动动手。” 她抬起手，很快落了下去。 “奕泽……” “奕白姐，你不用说了，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云奕泽笑意浅浅，说道：“我没几天能活了，也好，也好，我死了以后，咱们的家说不定就回来了。” 云家的衰败起源于姊妹隔阂，分家以后。昔日的荣华，相互的扶持也付之一炬了。 事到如今，只剩云奕白一个人在支撑着长安云家最后的根脉。 云奕泽闷咳了两声，拍了拍她的手臂，说道：“奕白姐，我对不起小龙庄的人，我想了很多，这是我的错。” “你先别说话了。”云奕白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替她掖了掖被角，“你现在好好养病，医生说还有两个月呢，不着急，不要太悲观……” “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云奕泽抓住了她的手，看着她的脸，“我怕我现在不说，就没有时间再说了。” 第140章 借命改命换命 云奕白终究沉默了，她无法看着那样一双眼睛，再告诉云奕泽来日方长。 “小龙庄的事，是我的错。” 云奕泽说一句话就要停顿片刻，“我想了很多，如果当初我感到不适的时候，能提醒她们，不是自己回了基地就结束了……我心里已经感到了疑惑，但我没能尽职尽责，提醒那些信任我的人……” “因为我们的手册上写着，那个污染值是没问题的，我自己都不信，却让别人信。” “在我出事后，很多人死了，很多人搬走了，还有一部分人不愿意走……我对不起大家。”云奕泽闭上了眼睛，她已经不愿意再说下去，“我在小龙庄遇见了很多事，或许她说的对，这是报应。” “……谁说的，什么报应，别信那些东西。” 云奕泽睁开眼睛，微微掀开面罩，对她说道：“我拜托李姐将那瓶c1给你，你拿到了吗？” 云奕白拿出来给她看，“在这里。” “你要随身带着它。”云奕泽轻声道：“我在小龙庄看到了，别的药都没有用，只有c1，只有这个效果的东西，才能在那种污染下依然生效。” 云奕白忍着自己颤抖的声音，“我知道了，我会带着……” “奕白姐。”云奕泽抿出一抹笑意，她放开云奕白，双手安安稳稳地放在身侧，轻声道：“你走吧，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云奕白看着她，垂下了眼睛，低声道：“好……我待会儿再来看你。” 她已经做不了任何承诺。 难道祈求着命运能在此时出现转折，或者像那些求雨请雨的人，靠着这种手段迷信一次，能带来转机吗？ 云奕泽自我感觉剩下的时间，已经很少很少，继续活两个月是奢求。 这段时间里能找到合适移植的肾脏吗，她们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除非奇迹降临，否则将无转圜。 云奕白失魂落魄地离开了病房。 李赤还在这里，云奕白看向她，“李赤姐，麻烦你了，奕泽精神挺好的，现在需要静养……我送你离开吧。” 她们下了楼，一路沉默，电梯门打开的前一刻，李赤突然说：“如果奕泽剩下的时间不够，我有个法子，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效果，你想试试吗？” 云奕白脚步一顿。 “去外面聊。”李赤低声说了一句。 云奕白频频看向她，走到外面，云奕白按捺不住问道：“什么办法？” “是我以前在兴山工作时听到的。”李赤道：“不管怎么说，奕泽的事我也有一部分责任，这个法子不一定成功，挺迷信的，但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她硬是拖了这么一大段话，云奕白听得有些着急，直接说道：“李赤姐你直接说吧，现在还管它迷信不迷信的，能有用就成。” “找一个和奕泽血型相同的人，”李赤说到这儿，突然停住了，给云奕白打了个预防针，“这个法子可能有点邪性，毕竟是兴山那边，和阳叶离得挺近的。” 云奕白的记忆猛地被拉回了去邵里那一天，阴云密布的天空一转身便晴朗到万里无云，还有天空像眼睛一样的太阳……再到阳叶的复活案，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那个视频标题。 “浅谈阳叶案的复活者为何在六个月后突然身亡。” 她一直在想这个标题，为何要称呼为复活者，难道真的是死而复生吗。 以及那六个人似乎对应了六个月，让她在意，在此刻，她的心里居然燃起了一些希望。 “我有心理准备。”云奕白深呼吸，说道：“李赤姐你就直接说吧。” “好，既然你有准备了，我就不遮遮掩掩了。” 李赤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把云奕白往车后方拉了拉，避开行人，“找一个和奕泽血型相同的人，最好年龄差得也不要太多，用这个人的血液混合朱砂，将那个人的生辰八字写在黄符上，贴在奕泽的床下。” 说罢，她连忙补充道：“你放心，据我所知，这个方法是不会对受术者造成什么伤害的，也不会反噬施术者，只是兴山那边流传的一个借命小把戏。” “……听着是有些奇怪，一般人估计也不会告诉别人自己的生辰八字。” 长安各地都有一些传统习俗，还是挺忌讳这些的，云奕白转念一想，问道：“感觉和钱里夹纸条那种把戏很像，能管用吗？” 这就不是长安专属了，经常在医院负责捡到钱，里面会夹着纸条写借多少寿数，或是多少运气等等，都是一些无奈之下寻命问运的。 “差不多，有没有用我也不知道，你怎么想？” “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云奕白扯了扯嘴角，本想笑笑，发现自己连勉强都笑不出来了，只好继续道：“……对了，像阳叶案那种办法，你觉得有用吗？” 李赤一愣，“你是想……” 云奕白默然了片刻，突然说道：“算了，李赤姐你要是有别的办法记得告诉我，我现在什么都得试试。” 多拖一天是一天，万一真的有奇迹呢？ 至于那个和云奕泽血型相同的人，李赤一提起，云奕白马上就想到了阮莲莲，她带回来的废物。 那个废物要是没有给自己搞出癌症，说不定云奕泽已经治好了，而现在，放放血是那废物唯一有用处的地方。 云奕白拉开车门，“李赤姐你打算去哪里，我送你。” 李赤看向云奕白，犹豫了一会儿，开口说道：“阳叶案的那种办法，确实也有。” 云奕白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半晌后，她自嘲般笑了笑，“能有效吗？” “就是阳叶那个复活仪式的前身。” 霎时间针落可闻。 云奕白一言不发，关上了车门。 “不需要六个。”李赤快速道：“只需要一个血型相同的人，那个人会死，用来延寿，除了血型，年龄和血缘越接近的，能提供的寿数就越长。” 云奕白抬起头，盯着她看，“你知道怎么做？” 李赤叹气，仿佛有难言之隐，她反而打开了车门，压低了声音说：“我知道，我在兴山的时候亲眼见过。” 第141章 齐成钰心里闷闷的 凌晨一点。 邓家的晚宴结束后，人群陆陆续续散去。 “邓姨再见。”黎至半个身子探出车窗，与门口处邓鸿才等人挥手告别。 邓鸿才笑着点了点头，“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邓姨放心吧。” 黎至换了个方向，朝前方吹了个口哨，“齐成钰，明天我早点去赛场，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滚！” 齐成钰刚说完这一声“滚”，她二姐一把抓住她，塞进车里，还关了门，隔着车玻璃数落她几句。 齐成钰降下车窗，从另一边探出头来，伸出一只手指着黎至，“我回去就在赛场门口挂个牌，黎至池境明俞识进赛场罚款两千。” 一脸无辜的池境明指着自己，“还有我的事呢？” 俞识仰头，吹着口哨，看着夜幕下的烟花，点点光彩坠落，俞识说道：“今天天气真好。” 齐成钰的手被方鹏拽回去，今天方鹏搭齐家的车回去。 她在晚宴前就喝了不少酒，晚宴开始到结束没敢再喝一口，站在香槟塔面前灌了两大杯白开水，不知是她在网上搜到的多喝水有利于酒精代谢是正确的，还是吃的解酒药起效了，方鹏现在清醒了不少。 方鹏劝道：“齐少冷静，明天上午自由练习，反正她在看台也下不来，就当看不见她。” 齐成钰瞥了她一眼，心里闷闷的，不想说话。 明天的比赛至关重要，齐成钰不想表现得太差，她以为让自己感觉到压力的是那些强力车手，没想到最大的压力源是黎至。 以赛场的车速，黎至只能看到尾气。但是一想到黎至会盯着她的镜头，和池境明俞识那两个人悄悄议论她，齐成钰无端生出一种开车去碾一碾黎至的冲动。 齐成钰受够黎至这款电灯泡了，从小到大都是，黎至这个电灯泡往她身边一站，比她更加耀眼。 相形见绌之下，让她沦为陪衬，齐成钰自认为已经足够退让了，不能有两个第一，分道扬镳最好，是黎至非得缠着她，甚至上学那一会儿，她每次换座位，黎至非得跟过来。 “你今天怎么喝这么多酒？”这股怒气没地儿撒，齐成钰转头问方鹏，“要不明天比赛你别来了，我怕你根本醒不过来。” “我高兴嘛，毕竟都一年多了。”方鹏抓了抓头皮，说道：“这点齐少就放心吧，我买了一个到点不关就一边狗叫一边乱跳的闹钟，肯定起得来。” 齐成钰：“……” 她的心里更闷了。 黎至乐了，恶心了一下齐成钰，她正开心，回到车里说道：“我看了赛程，三天的比赛用的时间不多，咱们看完了还有时间去别的地方玩一会儿。” 俞识说道：“那我看看附近都有什么有有意思的地方。” “我在看她们之前的比赛集锦。”池境明摇了摇手机，“还挺精彩的，你俩想看看吗？” 黎霄和其她人聊完了，打开车门，看到她们三个挤在一起看手机，伴随着激情澎湃的解说，还有时而闪过的引擎轰鸣声，黎霄无奈道：“记得系安全带。” “知道了。” 黎至头也不抬，一顿乱抓，抓到了安全带才分过来视线，瞥了一眼之后又急匆匆地收走了，还真是两不耽误，黎霄看她摸索，看不下去了，转过身帮她扣上安全带。 黎至说道：“谢啦。” …… 看完了去年比赛的精彩集锦和搞笑集锦，黎至单单记住了搞笑场面。 可能因为去年有一名车手回归，无论是她的车辆还是经验，对于其她车手来说都是碾压。 即便有几场比赛惜败，因为遭遇了雨天导致车辆侧滑翻车，她依然拿到了年度总冠军，除了这样的碾压局，没有别的看点，但搞笑集锦不一样，就连视频长度都是夺冠瞬间集锦的双倍。 “笑死我了死亡搁浅圈。”黎至靠在俞识身上，碰了碰池境明的后背，哈哈大笑，“长安那场下雨了，五六个车手在同一个地方摔了，哈哈哈，五六个人全站在那里好好笑。” 俞识被她挤得快贴到车窗了，推了推她的脑袋，推不动，向池境明求助：“明姐，咱俩要不换个位置吧。” “不行。”黎至举起手机，“阿识快看这里哈哈哈，上个车手滑出去的车被下一个摔翻的车砸得飞了起来。” 两个车手在缓冲区爬了起来后，亲眼目睹了二次伤害，一脸绝望地看着自己的车。俞识没想笑的，但俞识看到这一幕根本绷不住。 池境明作为表情包的制作大师，深知事物的搞笑程度在于能否抓住焦点，她接过手机，放大了那两个车手的表情，画质变得模糊，显得那个表情绝望+1，然后递到了俞识的眼前。 俞识一看：“哈哈哈！” “无论多好笑，我都不会笑。”池境明板着脸，闭着眼，发出了一连串哈哈哈，“不行了，还是想笑。” 黎至眼泪都笑出来了，无意中说出了齐成钰的噩梦：“到时候齐成钰不会也这么摔吧，还是说她有更高难度的摔法？” 更有难度的摔法。 这几个字要是让齐成钰知道了，齐成钰的心里将不再是闷闷的，而是堵堵的了。 她们要从郊区驶回市区，拜托了黎霄将她们送到酒店，暂时她们还不想住在别的地方，比如自己家里什么的。 车在酒店门口停下，黎霄帮她们提着东西走进酒店。 这些东西全都是宴会上收到的礼物，好在大家都清楚，想送点入眼的礼物，就得送那些贵而不实用的，最好是珍稀的，大件儿一般不要送，除非你有一瓶绿蚁90的酒。 巧了，邓鸿才真有。 和前台轮班值夜的经理昏昏欲睡，看见她们猛地清醒过来，连忙过来帮忙提着东西。 经理知道了黎至的身份，反而更加疑惑，黎少姥不住豪宅不住黎家也不住王府，住酒店是怎么回事。 “你们有事就打电话叫我。”黎霄捶了捶胳膊，笑道：“我现在得回家汇报任务去了。” 和黎霄道别后，四人乘坐电梯。 黎至伸出手，拿走了一部分的礼品袋，对经理说道：“谢谢啊。” 第142章 明天见 “应该的。”经理客气道，趁机瞥了一眼礼品袋里装的什么，一片金光闪闪差点把经理的眼睛都照成了黄色。 一个闪闪发光的包装盒安静地竖在袋子里，盒子约百分之六十的面积被装饰金箔纸覆盖，绿蚁90四个大字龙飞凤舞，印在上面，和它一比，同一个袋子里的其它奢侈品礼盒显得如此“轻奢”。 天知道她居然有一天会觉得那些名牌不算什么了。 看看绿蚁90再看看别的礼盒，挂着再多大牌的标也不过如此。 到了楼上，电梯门打开，池境明接过剩下的袋子，随口道：“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经理挤出一个笑容，亲切友善道：“晚安。” 黎至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自己的t恤换上，她在学校已经受够了衬衫校服，而且校服会做得宽松一些，像这种根据尺寸修改过的就完全是按照正装规格来的了。 池境明连续打了两个哈欠，把拆礼物的俞识感染了，也打了一个，打完了说道：“明姐，你先别睡，过来帮忙拆一下。” “明天有空再拆吧。”池境明这样说着，却很自然地走到沙发旁，拿起俞识刚拆的一件礼物，横看看竖看看，“艾瓦的腰带，小鳄鱼皮……小鳄鱼那么可爱，为什么要杀小鳄鱼。” 小鳄鱼是蓝川特有的一种鳄鱼，体型小，起名时也比较随便，通常这种鳄鱼皮出于饲养困难，产量低，用来做腕表比较常见，不过想做这样一条腰带的话，需要两只小鳄鱼。 她又拿起一件还没有拆的，礼物盒里是一块约莫手掌大小的白玉，未做任何雕琢，光泽温润，质地透亮。 池境明一看便知，这是投其所好，给俞识的。 她看着俞识还在忙，暂时把这块玉放到一块，拿起旁边那个金光闪闪的盒子，逐字念道：“绿蚁90。” “什么东西？”换完衣服的黎至走了出来，好奇道：“是邓姨送咱们的那瓶酒吗？能喝吗。” “给你。”池境明把酒盒递给她。 黎至接过来，顿时被金箔耀花了眼，眨眨眼睛缓了过来，默默往旁边挪了两步，避开头顶的灯，这下好多了，她尝试将金箔纸抠下来。 “这东西抠下来能不能熔炼回黄金？” 俞识沉吟道：“能是能，但等你抠下来的时候，指甲也该劈了。” “别抠了，打开看看。”池境明兴趣盎然，对这瓶酒的好奇大过了她的睡意。 黎至拆开盒子，取出那瓶酒，大量金箔装饰包裹的瓶身，这才是真正的金标。 黎至看着那个澄黄的密封盖子，用手指敲了敲，挑了挑眉毛，说道：“金的。” “嘶。”池境明倒吸一口凉气，“把这玩意儿的金箔也抠下来，能熔炼多少黄金了？” “好几两了，绿蚁真有钱，包这么多黄金就差说想把90系列打造成收藏产品了。” 黎至感叹了一句，她放下酒瓶，问道：“咱们要喝一口吗？” “以我的经验来说，这种酒的味道都一般。”俞识看了看，说道：“90系列全球限量九十瓶，开一瓶少一瓶，有这瓶酒的人估计都是奔着收藏去的。” 当年出售的时候还是看购买资格的，当然这个资格也可以用钱买，几年过去了，这瓶酒升值到了送自己的领导，上司得诚惶诚恐地送回来的地步，这瓶酒都不算礼物，算贿赂。 “明天再开吧。”俞识看了一眼池境明，笑道：“明姐困了，我也有点累了，先睡觉吧。” 黎至灵机一动，“我有一个好点子，再等三天，假如齐成钰能赢了比赛，我们请她喝酒，等她喝了再告诉她这是绿蚁90怎么样？” 点子一出，受到了池境明和俞识的强烈肯定。 “我已经能想象到她的表情了哈哈。”俞识笑着把桌子上拆掉的礼盒关上，扫垃圾一样，乱七八糟地扫进袋子里。 池境明特地留下了那块玉。 桌面的东西都收完了，俞识抬头看向她手里的盒子，有些好奇：“明姐，这个盒子有什么特殊的？” “我怕再找就费时间了，是给你的东西。”池境明递给她，“一块特别好看的玉。” 俞识低头看了一眼，惊奇道：“这样的……确实很稀有，看起来还是一块儿新玉，谁送的？” 把酒放到酒柜里的黎至此时回来了，看她们在讨论那块玉，笑道：“咱二姐送的。” 俞识略一思考，“齐昭阳？” 二姐真是尽心了，她深知只是黎齐两家关系好是不足够的，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她得想办法把黎家的朋友拉拢过来也当朋友。 这个礼物很合俞识的心意，她收了起来，塞进了池境明的行李箱里，毕竟她们就带了这么一个行李箱。 这是今天以来第一个进了箱子的礼物。 三人互道晚安，洗漱之后从浴室出来，又道了一声晚安。 黎至穿着睡衣斜躺在沙发上，晃着手柄，她准备在客厅窝着，再打两个小时的游戏，虽然她的起居室也有电视，但碍于空间限制，没客厅的电视大。 “阿至，看到我睡衣了吗？”池境明打着哈欠问。 “在那边呢。”黎至指了指。 池境明将睡衣提在手上，又打着哈欠走了，“晚安阿至。” “晚安明姐。”黎至忍不住也打了个哈欠。 池境明看到了，叮嘱道：“早点休息，一直打游戏对眼睛不好。” “知道啦。” 池境明走了没一会儿，俞识路过客厅，卧室多，她今天想换一个睡，顺便和黎至说道：“阿至晚安。” 黎至伸了个懒腰，“晚安阿识。” 今天大家都累了，她便没有拉着俞识陪她打游戏。 俞识走到一半，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回头问道：“明天几点的比赛？” “上午是练习赛，几点去都可以。”黎至想了想，说道：“起得太早明姐会没精神的，九点吧。” 俞识点了点头，倒走回去拿了黎至放在手边的饮料，笑了起来，“我睡觉去了。” “一定要拿我这瓶吗？”黎至无奈道：“明天见。” 第1章 什么，你死了? 像从一场很深的梦境醒来，莫可摸索着，按压额头，他眉头皱得极深，头昏脑胀的感觉怎么也挥不去，他下意识地呢喃：“妈……” 「玩家你好！你已进入重生模式！」 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加重了他的头昏，莫可艰难地动用四肢，手指紧紧抠着床沿，膝盖在床单上摩擦，勉强将脑袋带到床边，他胃里翻涌，头也昏得要死，肚子一抽干呕了起来。 “可可？”莫雨红在围裙上擦了擦湿漉漉的手，他贴近门扉，弯起指头轻轻敲，“可可，我能进来吗？” 莫可呕得昏天黑地，头痛欲裂，不能去回应门外那个温柔的声音。 忧虑慢慢浮现在莫雨红的脸上，他叹了口气，轻声说：“可可，你别和舅舅发脾气哦……” 莫雨红转动门把手，悄悄探进半个身子，他的长发精心熨烫过，漂染成了温柔的浅棕色，微微卷着波浪，像蛋糕上的裱花，松松地扎在后脑勺，他的五官很明艳，却只化了淡淡的粧，眼睛晶莹，小心翼翼的，如同海浪卷起的泡沫，在阳光下闪耀，身上穿着普通家居的白色碎花连衣裙，围着一条蓝色围裙。 他关切地坐到莫可身边，轻轻拍打着他单薄的后背，小声说：“舅舅知道你要减肥，但你不能什么也不吃，舅舅给你蒸点紫薯，你吃一点好不好？” 莫可下意识摇了摇头，莫雨红见他呕得难受，连忙去给他倒了杯温水，喝了水，莫可这才觉得肚子里有了点东西，头痛的感觉逐渐消退。 面前的人自称他舅舅，关心地望着他，莫可瞧着他的长发，看不出他的年龄。 这个房间也是粉色系的，放着各种毛绒绒的布偶。 莫可是因为一场意外死去的，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还是做梦，他抿着唇，莫雨红叮嘱他两句，便出去做饭了。 这时脑海里的声音再一次发出，那是一个有电子质感的冰冷女声。 「玩家你好！发放任务1：完美扮演你的角色。」 「任务失败：五马分尸。」 「可疑值：10（超过80被视为失败）」 莫可在听到五马分尸的时候，惊得身体在床上弹了一下，他凭借自己多年的网文积累，小心翼翼地在脑海里呼唤系统。 「任务提示：玩家的角色名为莫可，居住地柳垣市，就读于柳垣第一中学，母亲意外去世，由舅舅莫雨红代为抚养。」 他一愣，自己是穿越，还是重生？竟然是母亲离世？ 他再呼唤系统，系统也不再发声了。 莫可掀开淡粉色的被子，闻到了一股清甜的玫瑰花香，他从不知道自己还有用香的习惯，这是什么恶搞版平行世界吗？不过这个味道莫名令他沉醉。 他将自己的腿抽出来，发觉自己穿着一件睡裙，因为刚才的动作，已经全挂在腰上了，露出雪白笔直的腿，整体纤细，小腿比大腿略微窄些。 莫可盯着这双腿想了一会儿，鬼使神差地想起“舅舅”说他要减肥，这样的腿，再减就剩骨头了吧。 直到他抬头，看见墙壁贴着不知是什么性别的人物海报，漫画人物穿着有着欧风古典大裙摆的洁白裙子，漂亮的蕾丝和绸带挽出一个个花与蝴蝶结，像从天上落下来的精灵，他掉在一个女性角色的怀里，戴着花环，乌黑亮丽的长发飞舞，穿着白丝袜和白色高跟鞋的美腿像天鹅翅落在半空，那个女角色搂着他盈盈一握的腰，对他温柔地笑。 莫可仔细地看，这个角色穿的是类似婚纱的裙子，凭借戴着项圈也要画出来的喉结，至少占据了脖子面积的三分之二，忸怩费劲挺起来的薄胸，辨别出这是一个男性，固然与他从前认知的男性天差地别。 他感到头晕目眩，把睡裙拉下来，磕磕绊绊地拉开衣柜，看着里面琳琅满目的衣服，还堆放着美丽的假花，大朵玫瑰和迷迭香，似乎撒了香水，又是那股沁人心脾的清甜玫瑰香。 他砰地一下将衣柜关闭，惊疑不定地盯着衣柜上那些贴纸看，他的脑子终于清醒了点，这才有种被丢进异世界的慌乱。 半晌，他推开一丝门缝，观察莫雨红，迟疑了一下喊道：“舅舅……我的校服呢？” “啊！”莫雨红微微张开小嘴，急匆匆地：“我还没有熨好，可可你先等一下。” 莫可回到房间，打开书包看了一眼，都是普通的教科书，他把书包放回原位。 没等一会儿，莫雨红拎着他的校服来了，校服是黑白配色的西服衬衫，以及一条中等长度的裙子，莫雨红将校服放在床上，又给他找起别的衣服。 莫雨红蹲下时没有提起裙摆，这让他看起来像蹲在裙子里面，像个蘑菇。 安全裤，白色短筒袜，小皮鞋……最后，莫雨红拿出几个项圈，回头问他：“今天要戴什么颜色的？” 莫可看着那几个项圈，诡异地沉默了，他做了一个维护自己男人尊严的选择，说道：“黑色的吧……” “黑色……”莫雨红皱眉，挑出了一个牛仔布制的项圈，“黑色太成熟了，可可你还小，戴这个吧，很青春哦。” 莫可接过来，扫视莫雨红戴着的项圈，是米色的，他突然想，这很适合莫雨红，他的舅舅虽然生着风情万种的脸，却偏爱恬静温柔的风格。 莫雨红走后，莫可默默穿起这些衣服。 穿安全裤时，他拎起来，看着上面粉色的兔子图案，还有在裆部稍微厚些的弹性棉，厚重的布料感觉很闷热，他看了看校服裙摆，及膝长度，一阵风就能吹透，这让他没有安全感，最终还是穿上了安全裤。 这下一阵风吹过来，谁都能看到他的隐私部位在裙子上的凸块了。 白色短袜裹住小小的脚趾，骨感的脚背，让脚踝留下一个引人遐想的骨节，再将脚套在黑色的小皮鞋里，系上扣带，站起来时觉得自己稍微高了一些——小皮鞋有着大约四厘米的鞋跟。 代价是让他的脚处在一个不舒服的形态，小皮鞋偏硬的鞋底，他原地踩了两脚，脚底就已经不适。 莫可开始怀念起从前的运动鞋，没有这么多麻烦事，穿上就走了。 现在……他摸了摸胸口，不同于女士内衣，男款内衣似乎是专门的防凸点设计，主要还是一些漂亮的蕾丝设计，包括肩带，为求美观也是搭扣式的。 穿戴整齐后，他扣上项圈，在房间里的全身镜前打量自己。 镜中的少男皮肤白皙吹弹可破，嘴唇粉红，长相甜美，身材凹凸有致，微微上挑的眼睛神似莫雨红，让这张清纯甜美的脸多了些诱人的艳丽，乌黑的长发及腰，他找到梳子，随便通顺了几下，要拿有着铃兰花和小蝴蝶结的蓬松发圈扎上。 此时系统突然发声，伴随着千百根针刺破掌心的疼痛。 「警告！检测到可疑行为！现已给出警示！」 突如其来的疼痛使莫可像鸭子一样尖叫一声，紧紧攥着掌心跌坐在松软的床铺之上，随后便是莫雨红匆匆赶来，询问他：“可可，怎么了？” “……被扎到了，”莫可按了按手掌，心中惊恐，小声道：“梳头发的时候。” 莫雨红看着他叹了一口气，捡起梳子和发圈，轻声说：“那舅舅给你梳头发好不好？” 莫可点了点头，坐到了梳粧台前，他注意到台面上放着一个玻璃盒子，里面装着几块类似糖果的东西。 莫雨红给他梳了一个高马尾，整理了一下他的项圈，说道：“好啦，去洗漱吧。” “……我马上来。”莫可打开那个玻璃盒子。 “糖果要饭后吃哦。”莫雨红叮嘱了他，“我蒸了紫薯，榨了些蔬菜汁。” 莫可胡乱地应声，他有些回忆起从前妈妈早上会做丰盛的食物，却总不让他多吃，他的回忆里没有舅舅，妈妈也不穿裙子。 他吃了一块糖，是玫瑰味道的，吃起来清凉，大约有着清新口气的作用。 他在抽屉里找到了一个手机，手机壳是滴胶材质的，装饰着漂亮的闪钻和红玫瑰花，手机链是可爱风的，打开后人脸识别，第一眼就是粉色滤镜下的唯美街道壁纸。 主页上有一个应用框，显示着一行文字：限额02:59小时。数字并且不断下降中。 突然弹出一条刚刚的消息，昵称为“天下第一可爱少男”的用户，向他转发了一条博客。 莫可点开，发帖人的昵称为“薇薇一笑很倾城”，头像是一个人带着爱心渐变色墨镜，在海边的自拍，性别是一个粉色的男性符号，帖子内容是一张自拍，用剪刀手框着眼睛，嘴唇嘟着，极力努出可爱笑容。 配文：“致高三的男学长们，性感在可爱面前不值一提哦～” 博主还在评论区@了另一个人的账号，账号昵称“你姥姥要饿死了”，头像是一辆跑车，在评论区留下了三个问号。 短短几分钟，这篇帖子的点赞量已经突破千人。 “天下第一可爱少男”给他发消息：“啊啊啊啊啊可可我要气死了！这根贱\/吊啊啊！你化好粧了没？给我发帖压他！” 莫可看着通讯软件上自己的昵称和头像，稍微沉思了一会儿。 昵称“可可想吃巧克力”，头像是一张抱着布偶的可爱自拍，账号似乎和那个社交媒体软件是共通的。 他再翻，发现自己这个博客账号的粉丝很多。 昨天，原主莫可还在发帖，是张自拍，艾特了“薇薇一笑很倾城”，配文：“可爱和性感，真是很难抉择。” “天下第一可爱少男”发来消息：“这是男人之间的交锋！绝对不可以输！” “可可？怎么还不来洗漱？”莫雨红敲了敲门。 “来了。”莫可关掉手机，却发现衣服没有兜可以用来装手机，只好用手拿着。 他离开房间后，莫雨红拉着他去洗漱，随后又去莫可的房间，将书包和一个白色的小化粧包提了出来，放在柜子上。 莫可洗漱过后，就看到那个白色的化粧包，他脑海里划过“天下第一可爱少男”的那句“这是男人之间的交锋”，又想到系统警示他做原主该做的事情……莫可拿过化粧包，去向正在摆弄鲜花的莫雨红说。 “舅舅，……能帮我化粧吗？” 系统没有发声。 莫雨红一愣，笑着拿那朵鲜艳欲滴的郁金香拍了拍他的脑袋，说道：“之前不是还讨厌舅舅化粧不好看吗？” 莫可不说话，莫雨红自然而然地接过化粧包，男孩到了这个年纪，都有些叛逆，又是吵着减肥，又觉得他管得太严。 可是男孩子不规矩一点，以后出了校园哪里还有女生让着，要是学得刁蛮了，是要吃大亏的。 第2章 纯抽象的 “黎至再不出来我可不等她了，我还赶着回市中心呢。” 黎家大院是个占地面积颇大的三进四合院，建材家具都采用的好木料，早些年黎祖太姥打长安搬来柳垣，就在这块地皮上翻修了大院，世代在此居住，让这院儿多了活气，不料想新一代倒不愿住这木头房了，家里只得在外给孩子们购买房产，逢时候逢假期了，回大院住两天。 说话这人，是黎至二姐，黎威。二十岁，头上没留几把头发，还染了点黄毛尖，套个不合身的西装外套，像书没读完就混社会的。 “你妈说你又欠债了，怎么回事？” 坐主位的那个精神矍铄，眼睛锐利的严肃老人，是黎家大院的家主，这个词在小辈儿里已经很难听到了，不过每个家都有个管事的人，在黎家，这个人就是黎建设姥姥。 黎姥姥只有个长姊，阿姊生性爱自由，对家里的企业不上心，前些年和她三儿，也就是黎至的妈妈，姨侄俩人去追逐自由，环球旅行了。 阿姊只有一个孩子，就是她家二儿，黎威的老妈，黎轩斌。 当年黎姥姥一见黎威她老妈，就知道这孩子随她，果不其然，是个工作狂的性子，如今家里企业交给黎轩斌处理，由于不懂劳逸结合，黎威动不动就能看见自己老妈一副肾虚样在保温杯里泡枸杞红枣茶。 真是巧，黎威一点也不像她妈，比较像她姥姥。 “没事姥姥，”黎威朝黎姥姥亮出自己的洁白大板牙，好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欠啊欠的就习惯了，给我三个月，我肯定给它还清。” “还不上债就来家里拿钱，家里不差你那点。” 黎姥姥身后一直站着个不说话的妙龄少男，这是黎薇蕊，黎威的同胞弟弟。 当年黎轩斌忙得脚打后脑勺，她和医院预订，那个临时的男秘书却没有告诉医院要进行性别筛选，怀孕时才发现怀了个双胞胎，情况还很特殊，医生向她描述，黎威正在吸收那个男胎，考虑到黎轩斌过劳的身体情况，建议先观察一段时间。 这一观察可不好，这男胎拼死拼活地从黎威手里活下来了，黎轩斌的身体情况实在不好，况且心脏病史不支持她进行手术，当时的技术还没有突破，于是为了更快回到工作岗位，黎轩斌选择生下这个男胎。 黎姥姥担心她，还特地从玉林请来了当时最先进的医疗团队，和黎轩斌就诊的那家医院关系匪浅，两个团队如同珍稀动物救助组织一样，密切观察并保护黎轩斌的身体。 顺手还把黎轩斌的胃病治好了。 后来那个医生还绘声绘色地描绘黎威出生时——手里紧紧攥着黎薇蕊的脚踝，黎薇蕊的脚踝上有个胎记，他一直认定那是黎威攥出来的。 他这时候小声说道：“姥姥我上学要迟到了。” 黎姥姥一直觉得黎薇蕊给黎家带来了倒楣气，黎家经商，黎姥姥有些古板，觉得家出男孩是要分走女孩气运，商人家出男孩更是要走背时运的。 黎薇蕊年幼的时候，黎姥姥特意让他晚上了几年学，和黎威错开，免得他占了黎威的气运。等三儿子生了黎至，特地请了个道士算命，算黎至命好，黎薇蕊能旺她，这才对黎薇蕊有了好脸色，让他去做黎至的伴读。 “你真是好麻烦啊，”黎威拿着手机，一边打字一边说：“你是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了，不是个小孩，真把自己当高中生了啊？” 黎薇蕊脸色臊得通红，还好他起早化粧，脸上扑了层遮瑕贼好的白面粉底，倒是让人不太能看不出来了。 “我哪里有二十多岁？”他小声给自己辩解。 黎威讽刺道：“也只有脑子没到二十岁，皮都要掉褶了还装可爱。” “阿威。”老人严肃地喊了她一声。 “哎姥姥我开玩笑呢，”黎威摊手，“我去找黎至，瞧那小子，她三哥急着上学她还磨磨蹭蹭的。” 黎薇蕊张了张嘴，又闭回去了。 “你才磨磨蹭蹭的。”打门口俩花瓶处转进来个人，身材高大，能把人穿成五等分的一中西装校服，在她身上反倒穿出了肩宽腿长的效果。 这位就是黎至了。 头发规规矩矩，衣服整整齐齐，放下手机嘴一咧，倒是有黎家人那味儿了。 “姥姥早啊。” 黎至朝着黎威摇了摇手机，“我跟人打电话呢，你忙吗多等一会儿都不行？” “你打电话去车上打不行？”黎威话里带点火药味，反问她。 “那个，”黎薇蕊小声说，“先别吵了……” “哦黎薇蕊，”黎至转头冲他说：“我看见你照片了，p得都空间扭曲了。” 黎薇蕊腾地一下脸就红了，粉底都遮不住。 黎威向他摊手，“这可不是我说的。” “行了，”老人揉了揉太阳穴，“姊妹间别一见面就吵架了，还有草儿——” 老人微微侧头，喊的是黎薇蕊的小名。 “男孩子家家，不要在网上做那些抛头露面，不伦不类的事，别给自家姊妹丢了丑。” “姥你冤枉我，我可不想和她吵架。”黎威说，“我都在这等她了。” “我和二姐打是亲骂是爱，关系好得能穿一条裤子，姥姥你就放心吧。”黎至凑近黎威，还给了她一拳。 黎威：“啧。” 黎至招呼黎薇蕊：“行了黎薇蕊，你过来吧，姥姥说的话你记着，下次再发那种照片别艾特我。” 黎薇蕊像脚上打了结似的，小步蹭到她俩后面。 黎至：“姥姥再见！” 黎威也不甘示弱：“姥我过两天就回来。” 黎薇蕊伸出手在胸前和老人挥手告别。 老人无奈地点头告别她俩，视线下意识越过了黎薇蕊。 …… 在车上，黎薇蕊坐在后座，小声抱怨。 “肯定得迟到了……” “用得着你说？”黎至坐在副驾驶，低着头打字，“不乐意等你就自己打车呗。” “阿至我不是那意思，”黎薇蕊解释道：“我就是随口一说……” 黎至：“嗯嗯。” 她这敷衍的态度让黎薇蕊心里不大舒服。 黎威开车，她乐道：“没事啊草儿，你长这个样子，黑车司机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别扯了，”黎至又在打电话，和黎威讲：“你把他扔回长安郡，咱俩不跟着，不到两天你就得去警局报警找人。” 黎威：“啧。” 近些年长安郡针对男性的犯罪率一再走高，听说安将军头发都快忙没了，社会呼吁男性居民夜间非必要避免外出，一时间倒有大靖朝时，男人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景象了。 黎至的电话接通了，没再搭理黎威，翻出耳机戴上。 一路无言，黎至一直在听电话，似乎打字回复，黎威偶尔歪头和她说两句话，她应几声，黎薇蕊趴在车窗上百无聊赖看风景，到学校时果然迟到了。 黎至的班主任气势汹汹地站在校门前，黎至抓着书包一下车就飞奔过去，解释道：“老师我这假期事情太多了，拍戏拍得我连轴转，今天早上还在跟导演通对话，但是老师，这周作业我都做完了！” 王老师登时一阵头痛。 她是去年的优秀青年教师，也是前年的，大前年的，唯独今年，她觉得悬了。 今年她替代高二三班的原班主任，接了这个烫手南瓜。 “她情有可原，黎薇蕊你呢？”王老师问。 黎至抢答：“老师我家不放心男孩子一个人出门，他等我来着。” “算你们过关，赶紧回去上课！”王老师说。 “好嘞！”黎至干脆利落，直往教学楼里钻。 “老师再见。”黎薇蕊有些尴尬，和老师道别后，压着裙子小跑着去追黎至。 黎至进了教学楼就放慢了脚步，黎薇蕊赶上了她，累得呼呼喘气，黎至转头道：“你这身体素质也太差了吧。” “我又不是女生一天到晚就知道在外面玩……”黎薇蕊小声嘟囔，耳朵都红了。 “你粧花了。” “啊？”黎薇蕊连忙翻找镜子，“哪里？哪里花了？眼影吗？” 黎至抬腿要走，“我又不是男生，我怎么知道。” “阿至！”黎薇蕊气得跺脚，“你骗我是不是？” “真的花了，我骗你干什么？”黎至打发他，“你去卫生间补补粧吧。” 黎薇蕊犹豫，一想到一会儿，自己要一个人进教室，他就有些打怵，于是他小声请求：“你等我一会儿行吗？我很快的。”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得不妥，他耳朵红得像要滴血了，连连挥手补充：“我很快就可以补好的，你等我一会儿。” “我可不站在走廊上像被罚站了似的。”黎至掏出手机，“我刚和明姐俞识发完消息说我马上就来了。” “就在卫生间外面等我一下，就一小会儿，好不好？” 黎薇蕊双手合十，睁大了眼睛，微微嘟起嘴巴，一副求可怜的样子。 “我总不能在男厕门口等你吧，”黎至说，“男厕在最里面，我站女厕门口，别的男生怎么过来？” “别想别的男生啦，死道友不死贫道，说好了你得等我，不能先走。”黎薇蕊觉得她松口了，一边把书包拉到胸前找化粧包，一边往一楼卫生间走。 “行吧。”黎至一边在手机上打字，敷衍地跟着他。 莫可早些时候来学校，被这学校震撼了，柳垣一中就像影视剧里的贵族学校一样，设备齐全得和国外某些顶尖大学也不遑多让，校区广阔，高楼林立。 他搞不清楚自己的班级，硬是要莫雨红一直送到他班级门口，随后，他的同桌，也就是网名“天下第一可爱少男”的男生，招呼他来坐下。 这位天下第一可爱少男，叫苏卿卿，他很矮，脸也像没长开似的，手短短的，说他是初一的学生，应该也会有人相信。 苏卿卿梳了双马尾，校服的里面穿着有蕾丝的小衣服，手腕上带着蕾丝蝴蝶结护腕。 他没有穿普通的白色袜子，而是一双蕾丝花边白丝袜，看起来就像那种虚拟偶像一样。 看他裙子那块的挺度，估计也没少在安全裤上花心思。 苏卿卿正厌看着莫可，压低了声音说：“你今天怎么穿得这么丑？说好的艳压群芳呢？” 莫可吓了一跳，他稍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系统给出警示，揣摩着说：“这还丑——我，我舅舅很守规矩，你懂吧？” 莫可的手心传来隐隐约约的尖锐刺痛，他大概知道了，平常原主的穿衣风格可能就像主页里的那些照片，花枝招展的。 “切，你听他的？你舅舅就知道男德男德，现在他那款不吃香了。”苏卿卿哼道。 后桌男同学怼苏卿卿的后背，贴近了小声说：“苏卿卿，快看，那是不是黎至和黎薇蕊啊？” “黎薇蕊到学校了吗？”苏卿卿向后张望，“黎至送他来的吗？” “苏卿卿！”数学老师一声吼，“你在看什么？来，你上来解这道题。” 苏卿卿苦着一张脸，像个霜打了的茄子，站在黑板前，愣是一阵老眼昏花，他根本没听课，也看不懂老师写的那些数字都代表什么意思。 没被注意到的莫可，则是悄悄往门外看去。 那个矮个子男生大概就是黎薇蕊了，长得很可爱，戴着一个卡其色的，有布偶熊装饰的项圈，他的嘴唇却有些薄，显出了刁蛮之气。 他回头，佯怒地和身后的人说了些什么，又仿佛得到了什么安慰，喜笑颜开。 而那个身后人，也一点点出现在狭小的玻璃框里。 她很高，看不清脸，有些散漫的样子，一直低着头敲手机，她被小小的玻璃框，框进了他的眼里，倏地像不褪色的画片，他的呼吸也像被留影，无意识地屏息，隐约听到心脏在胸腔的跳动，她从一道阳光前走过，莫可像触了电，瞬间收回目光。 莫可埋着一颗脑袋，双手不自觉绞到了一起，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第3章 我为受害者代言 黎薇蕊补完了粧，黎至长腿一迈赶紧回去上课，黎薇蕊个矮，没追上她，最后还是一个人进的教室，老师严厉审视的目光让他心里七上八下的。 黎至的座位在第二排，和池境明是同桌，俞识坐在第一排独座，没有同桌。 池境明点点俞识的后背，两人转过身来，用手指给黎至开了朵欢迎小花。 “我们的大忙人紧赶慢赶终于赶过来了。”池境明笑话她，“今天怎么把薇蕊甩这么远？这么不怜香惜玉？” “别闹了，”俞识无奈，“快听课。” “班长说得对，我听班长的。”黎至笑道：“明姐你继续说，信不信我一会儿把黎薇蕊叫过来给你捶腿。” “不可，决计不可。”池境明推诿，“家里打麻将出了张南我都要呸两声，嘁！你休要害我！” “呔！你这小姊，便叫你打趣了我？”黎至道。 俞识无可奈何，“够了啊，别再闹了。” 二人开始以纸笔交锋她们的电视剧口吻了。 忍无可忍的俞识也写了一张纸条，搓成纸团给她们丢过去，黎至一伸手将其抢了过来，抖抖簌簌地展开。 定睛一看，赫然几个大字：哦天呐我的老姊妹们，我一定会用皮靴子狠狠地踢飞你们的屁股！ 池境明抄起签名笔在上怒写：哈！！ 同时老师在黑板上写下了一道题，叫俞识给大家示范一下，俞识去黑板前三下五除二就解好了，回去的时候还用眼神和手势威胁后桌俩人。 黎至假装自己是古代人挽了挽袖子，在纸上写：噫！！ 然后把纸团塞回俞识的手里，俞识展开一瞧：“……” 玩完了终于开始听课，显然一个不爱做笔记，一个晚到了，二人下课后朝俞识借笔记，犹如捧圣旨一样，摆到了一个极其的神圣的好似展览品的位置，盯着“圣旨”奋笔疾书。 …… 下课铃声响起。 “终于熬到中午啦！”苏卿卿收起正在看的漫画，伸了个懒腰，怼了莫可几下，“走啦，吃饭！” 莫可慢吞吞地收拾课本，抱怨道：“好难啊，根本学不会，老师讲课好快。” “你什么时候关心起学习了？”苏卿卿诧异，语气有点酸：“男生学不会很正常，你在乎那些干什么？” 系统突然发出警告：「警告！可疑值上涨至15！」 莫可吓得课本啪嗒掉在地上，他手忙脚乱弯腰去捡，不知是惊吓，还是太瘦了身体素质不好，莫可一弯腰就感觉天旋地转，脑袋晕乎乎的，这时有人拍了一把他的屁股。 “谁啊？”莫可回头看，咣地一声，又磕到了后脑勺，又疼又晕，干脆跌倒在地，白袜子被蹭得变灰了。 拍他的女生和她的同伴都愣住了。 什么玩意儿？ 碰雌的？ 那女生尴尬道：“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看你屁股在那里撅着，我寻思提醒你一下……” 莫可一瞬间都忘了自己在哪里，花了两秒钟，听到她的声音，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个寸头发型的人是女生。 那他面对女生的这种行为，该怎么回应？ 这个女生既不脸红，也不穿裙子，像在看碰瓷的人一样尴尬，她身型健壮，不像为了身材是否完美而焦虑整晚的人，如果骂她坦克肥婆，她会跺跺脚，然后羞愤跑开吗？ 他又瞥向苏卿卿，那家伙反而在悄悄跺脚，如果给他一个手帕，莫可怀疑他会直接咬上去，露出那副忮忌的酸气表情。 苏卿卿在忌恨他什么？ 如果苏卿卿能和他一起笑话这个女生呢？ 苏卿卿会说什么？说她们不自量力勾引人吗？以他们这身小裙子，漂亮粧容，蕾丝装饰，好像没有说服力。 说她们不自量力想搭讪？这种话好像并不能让她们受伤，她们大概只会耸耸肩，说谁想搭讪他们这种丑八怪，说他们开不起玩笑吧。 那该怎么维护自尊？ “我……”莫可低声说：“我没事。” “那就好，哈哈。” 那女生伸手把他拽起来，那双手能把他的手臂十足十地攥住，硬生生用一股巨力把他扯起来，根本不温柔。 “下次别那么弯腰了，”女生有些尴尬，说道：“我担心你走光，想帮你拽一下裙子来着，不好意思啊。” 他茫然。 他知道她实实在在地拍了他，但女生这样说，反而让他受损的自尊心好受了不少，万一，万一她真的是好心呢？至少，她是个会道歉的好人吧。 莫可拽了拽裙子，他这时候该说什么？谢谢吗？ 女生很快和同伴离开了。 苏卿卿阴阳怪气道：“差点钓到女友呢，跟黎薇蕊那根贱\/吊一样，勾引女生的本事说不准你俩谁比较强呢。” “你说什么？”莫可忽然感到羞耻，他不知道这耻辱感从何而来。 “觉得兄弟不重要了呗。”苏卿卿又用酸溜溜的语气，说道：“一点也不正经，像外面的福利郎，还不如和你舅舅好好学学男德呢，我说你今天怎么换风格了，原来是想装清纯啊。” 苏卿卿在忌恨他。 莫可想，他忌恨他什么？忌恨他得到了女生的注意？ 如果这样想，为什么他的心里突然有些悄然的爽快？ 他再一次打量苏卿卿，仔细看的话，苏卿卿眉眼间距太紧凑，嘴唇也不合适地厚了一些，苏卿卿的手很胖，小腿也有些粗壮——完全不如他。 苏卿卿只是依靠化粧，把自己那些丑陋之处遮掩了。 他，他才是天生的清水出芙蓉，他闻到苏卿卿身上的廉价香水味儿，而他有着仿佛体香的清甜玫瑰花味儿。 莫可突然说道：“什么女友，你别瞎说，我才不想勾引那些女生，我化粧打扮——都是我自己觉得开心而已。” 苏卿卿一愣，旋即一笑，“对，你说得对！去吃饭啦，不管那些臭女生。” …… 黎至端着餐盘在排队，抱怨道：“讨厌今天的菜，怎么全随机到了我不喜欢吃的。” “我带了咸菜和肉酱。”俞识说道：“而且，我还拿了两包辣条。” 池境明探头：“吃啥呢给我掰点儿！” “感谢阿识救命之恩。”黎至直呼感恩。 依次打完饭，黎至把自己盘里的菜分给池境明和俞识，俞识打开她携带的束口袋，取出两大包口味不同的辣条，一盒精心烹制的自制肉酱，几袋小咸菜，三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莫可和苏卿卿来到食堂的时候，几乎大家都吃上了。 莫可注意到，只有几十个少男坐在食堂的角落，除此之外这里几乎全都是女人。 他们打完饭，食堂阿姨没有给他们太多，说着男孩子不爱吃肉，多给了点白菜。 “我们坐在哪里？”莫可四处张望。 苏卿卿抬了抬下巴，说道：“坐在那边吧。” 莫可刚走了两步，苏卿卿突然推了他一下，随即他听到苏卿卿假模假样地惊叫：“哎呀脚滑了！” “你！” 莫可被他狠狠地推出了一个大马趴，餐盘也飞了出去，他的脑袋撞到了桌子边缘，愈发头昏脑胀，半天爬不起来。 恍惚间莫可听到了一个男生的声音，还有人将他推开。 “你干什么！” 黎薇蕊一把推开莫可，转头去看黎至的衣服，莫可摔在她的桌子旁边，飞起的菜油溅到了她的校服上。 黎至：“？” 骟，碰雌的？ 黎薇蕊焦急地拿出随身携带的一小包手帕纸，擦拭着她校服上的油渍。 “行了，本来就几个油点子，你一擦更脏了。”黎至推开他。 俞识凑过来看，说道：“他那盘子里的菜没飞到你身上吧？” “我看着没有。”池境明点了点筷子，“谁扶一下这位同学，别老在这儿腻着，耽误了其她同学吃饭。” “苏卿卿！”黎薇蕊上前，压低声音说：“把他弄走！别以为我没看到你那点小动作，你故意把他往我妹妹那边推，你什么意思？” “我脚滑啦，又不是故意的。”苏卿卿白了他一眼，回头假意去扶莫可，悄悄给黎至抛眼神儿。 黎至疑惑：“不是，你眼皮子得癫痫了？” 苏卿卿的眼神一下子就卡住了，众目睽睽之下，被拆穿让他羞愤欲死，一双圆圆的眼睛都有些泛起了水光。 “抱歉学长，是我脚滑了……”苏卿卿细声说。 黎薇蕊忍无可忍，上前扯他的衣服，骂道：“骚\/蹄子你有病吗？学校里谁不知道你初中就卖福利，早不知道让人玩成什么烂样了，你装什么清纯男孩，你怎么有脸还来勾搭咱们学校的女生的？” “你说什么呢！” 苏卿卿脸涨得通红，年轻男孩到底是面皮子薄，甭管是真做了，还是黎薇蕊口无遮拦，被那些好奇的目光一盯着，想死的心都有了。 另一边，黎至她们干脆往里挪了几位，远离这片男人扯吊的战场，男人家家的事，女人别参与，男孩的心思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此时的莫可才缓了过来，脑海里系统的提示音滴滴作响。 「现已触发任务二：攻略池境明！系统提示，若池境明好感度跌破-30，玩家将获得“重病累疾”负面效果！」 「池境明好感度：20。池境明好感度-5。池境明好感度：15。」 一晃眼，又变成15了，莫可看得心惊肉跳。 「“重病累疾”效果：玩家将随机获得一种有概率治愈的癌症。玩家的疲劳值＋15%。玩家将失去部分自愈能力，疾病发生率＋30%！」 「剧情提示：你是平凡的男孩，却爱上触不可及的人，或许你的善良打动她，而你却不愿自己成为她的负担——请在攻略完成后永远离开池境明，成为她一生的白月光朱砂痣！」 这算哪门子的剧情提示。 「池境明人物提示：池家的长子，学生会会长，擅长台球，最喜欢和朋友旅行，最讨厌刻薄伪善绿茶的男人。」 只是稍微有些难度的攻略游戏而已，从前那个世界，莫可也没少玩男性向的恋爱游戏，自认为还算有几分经验。 “苏卿卿……” 莫可还没爬起来，他本来想拽一下苏卿卿的裙子，突然意识到苏卿卿的裙子有够短的，要是不小心拽得走光了，苏卿卿那架势恐怕能一头撞死。 他心里也很奇怪，苏卿卿一方面搔首弄姿，一方面那叫黎薇蕊的家伙一说出来，他就像受了奇耻大辱，都要哭出来了。 “苏卿卿，不要吵架，我们走吧。”莫可抓着桌子，想借力站起身，兴许是他太晕了，不小心把桌子推开了一些。 本以为远离这场男人战争的黎至，她手拿筷子，看着远离自己的桌子：“……” 池境明：“噗。” 俞识：“啧。” 俞识也有些不爽了。 黎至：“不行媎们儿，今天不收拾他一下，我咽不下这口气。” 说罢，黎至一撂筷子，蓦地起身，推开撸袖子准备扯上三百回合的黎薇蕊，上前拽住莫可的衣领，将他拽离地面，只有脚尖费力地搭在地上支撑着。 “你干什么！”莫可挣扎道。 苏卿卿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佯装焦急，在旁边对黎至放电，“学长，学长你消消气。我替他道歉好不好？” 黎薇蕊见状火冒三丈，咬牙切齿，又不敢进去开撕，只能委委屈屈地等着黎至说什么。 “你把菜油弄到我身上，我都当你是个男的，我不跟你计较，你跟我蹬鼻子上脸是吧？”黎至说道：“你觉得我是好女不跟男斗的人？还是你觉得我不打男人？” 莫可想到拍他屁股的那个女生，完全没有黎至这样极具侵略性的气势，或者说，她们对他还算客气，还算礼貌。 莫可低着头，盯着黎至手臂上的肌肉，这样一拳会很疼吧，但偏是那种该死的自尊，叫他张不开嘴道歉。 黎至干脆扯住他的头发，把莫可往食堂外面扯去。 “啊！”莫可尖叫。 “黎薇蕊，给我过来！”黎至回头道：“别管那个穿得跟地下偶像似的吊子了。” 黎薇蕊恨恨地瞪了苏卿卿一眼，还是跟着黎至走了。 池境明和俞识自然跟在黎至身后，看着黎至往男厕所去，池境明还要说两句垃圾话。 池境明：“学生会会长擅闯男厕所？这不好吧，这会对我的声誉造成一些影响，男受害者们能不能先给我道个歉？” 俞识一脸无奈。 第4章 快去医院，伤口要好了! 男厕所里有几位男同学，见到女生吓得花容失色，黎至喊他们滚出去，语气冷冽，反倒把一个男生吓得呆傻住了，愣在原地不敢动弹。 “我们这有一些私人恩怨要处理，”池境明走上前去，说道，“这位男同学，门在那边，请你离开。” 男同学相貌平平，惊慌中校裙被蹭乱了，露出半截细白的大腿。 池境明认真起来，有种奇妙的令人信服的气场，男同学很快不再慌乱，却红了脸颊，闷头跑了出去。 俞识的表情已经是看透了一切的样子，转头叹了一口气。 她仨从小一起长大，幼儿园午睡都要挤在一个床上，如果说黎至是恶霸，不温柔也不绅士，初中把给她写匿名情书的少男找了出来挂在表白墙上嘲笑了三年，捉弄当时的初中男班长，不小心把人家欺负到抑郁转学，除此之外还犯下诸多罪恶，认错态度恶劣，成功让全校男生对她敬而远之，只敢悄悄在表白墙上发“可是黎至真的很帅啊”。 那么池境明就是全校男生的梦中情人，尤其在有黎至的对比下，责任心强，尊重男性，奈何别说告白了，写一封情书她都会以禁止早恋的名义将人罚去做值日生。 “你俩先出去等我一下。”黎至说道。 “我媎们儿就是好，”池境明感动地站在了门外，“还为我的声誉考虑，姐们一生一起走！你放心吧阿至，老师来了我也挺你！” “不是，我就是害怕待会儿你看了吐我一身。”黎至说。 池境明：“呔！” “你别来这套！”俞识趁着前摇打断施法，一拳把池境明怼到一边去，免得她又要学电视剧人物讲话。 眼见着厕所内只有黎至和黎薇蕊，莫可晃了神，想去掰黎至的手指，痛得他泪水盈满眼眶，抬头，抿着唇，看起来还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倔强∶“你放开我！” 黎薇蕊从背后踹了一脚他的屁股，“你什么语气！刚才在餐厅不是一句道歉都没有吗，现在装什么白莲花。” 系统这时不合时宜地提示——【黎薇蕊对你的好感度-20，当前好感度：-99，无法再减少。】 “我让你动手了？” 黎至瞥了一眼黎薇蕊，黎薇蕊咬着下唇，支支吾吾道：“我……我就是看不惯他这个样子。对了！阿至，就是他，之前他怂恿他的粉丝网暴我！” 莫可听完，莫名的惊恐笼罩着他，奋力挣扎起来，失声喊道：“我哪有！” 随即便感受到抓着他头发的那只手蓦地用力，紧紧扣住他的脑袋，又扯又拽，拉进厕所隔间，压着他的脸凑近马桶—— “不要！”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不要，我错了，求求你……” 很快声音就被淹没在马桶水里，莫可又是踢腿，又是呜呜地哭，无论如何他都挣扎不开，像一个提线木偶，无助的恐惧让他崩溃，紧接着就听到黎薇蕊说。 “阿至，要不我来按着吧？” 黎至投来冷冷地目光，让他心惊肉跳，绞着衣角说道：“这里很脏的，会弄脏你的衣服，我来按着……” “行吧。” 黎至这才松开手，脚踩在莫可的背上，不让他动弹，黎薇蕊用两只手，踮着脚尖按着莫可的脑袋，兴许在黎至的视角里，就是黎薇蕊小心翼翼的，害怕自己按不住人的样子。 但莫可感觉到了。 那贱人一直用指甲挖他的头皮，黎薇蕊的美甲修得十分尖利，挖得鲜血淋漓，血液淌到了脸上，黎至也没当回事，拿着手机录像。 看莫可快要被淹死了，她才让黎薇蕊放手，揣起手机，再补了几脚，咧开嘴笑道：“我记住你了，下次再惹我，可不是喝马桶水这么简单了。” 莫可趴在地上咳嗽，浑身发抖。 “黎薇蕊你处理，我走了。”随便扔下一句话，黎至就离开了男卫生间。 当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黎薇蕊洗了洗手，转身一脚踩在莫可的手背上，用力碾着。 “小贱货，你以为你是谁？和苏卿卿那根贱\/吊混在一起，觉得黎至喜欢你们俩这款的是吗？”黎薇蕊从他一直带着的镶钻小手包里掏出一把美工刀，对准莫可的脸。 “这么自信，觉得自己这张脸很好看吗？”刀锋恶狠狠地在莫可的脸上划着，莫可痛得大叫，惊慌之中想要推开黎薇蕊，推得黎薇蕊一个踉跄，手里的刀没有拿稳，而莫可伸出的手腕却正好被掉下来的刀划中。 “啊！”黎薇蕊吓得大叫，“你干嘛！” 莫可边哭边去按自己的手腕，反复说道：“快点打120啊打120，你不要愣着了！” 黎薇蕊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佯装害怕，用手机录像，说道：“你说你是自杀，跟我没关系，我就给你叫救护车。” 莫可咬着牙，忍着屈辱：“我是自杀……我都说了！你快点打电话！” “既然你都说了，我为什么还要打急救电话？”黎薇蕊拿到视频，瞬间变脸，“你要是死了，我就把视频发到网上好咯，你是自杀，和我没有关系。” “你！”莫可气急攻心，语无伦次道：“警察肯定会怀疑你的，你不能眼睁睁看着……” 黎薇蕊摇了摇手指，“no，警察才不会管，我家会因为不想波及到阿至，连你的尸体都不会验。” 莫可脸色惨白。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在吵什么？”俞识推开卫生间的门，见到眼前一幕，挑了挑眉：“什么情况？” 她们本来已经离开了，还是俞识听到了尖叫声，觉得不对劲，折返回来看一看。 黎薇蕊顿时掉了眼泪，往黎至身边走，“阿至，他要自杀！我有视频，我当时手忙脚乱录上的……” 听到这拙劣的谎言，池境明啧了一声，她最烦这种人，不动声色地挡了挡黎至，对黎薇蕊说：“你去那边待着吧。” 黎薇蕊眨了眨眼睛，“好吧……” 莫可哭着说：“他胡说，这些都是他割的。” “呃。”俞识无语道：“没人告诉过你，割腕很难死吗？” “而且比这个伤口再深一点，你都死不了。”黎至冷嘲热讽。 莫可愣住了。 “同学，拜托你自己去医务室好吗？”池境明道：“医务室在那边，去晚了伤口都要长好了吧。” 莫可的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 第5章 不要校园霸凌 这件事很快在学校里传播起来，苏卿卿不知是不是故意晚来的，至少他陪着莫可处理伤口，莫可没有心情管苏卿卿偷偷窃笑，无论如何，身边还有一个“朋友”，总比独自一人更好。 “老师不会管的啦。”苏卿卿翘着兰花指，捏了捏鼻子，瓮声瓮气说：“最多呢，就是让黎学长去学生会写写检讨，和你道个歉，这还是黎薇蕊动的手，你要非说黎学长霸凌你，你猜同学们怎么看你。” 黎薇蕊肯定要给黎至顶罪的，那贱人又说他网暴他，莫可越想越生气，不知不觉撕破了手里捏着的湿巾。 “只能说你运气不好咯。”苏卿卿指了指他的脸，“干嘛不给黎学长道歉啊，黎薇蕊又恨你，现在好了，你这脸要什么时候才能好？连博客也发不了了吧？” “你在阴阳怪气我吗？”莫可冷冷地看向他，却被怼到眼前的口红弄得愣住了。 “咱俩是朋友，我怎么会？”苏卿卿说道：“借你先补个粧吧，之后记得请我吃饭啦。” 莫可愣愣地看着那支口红。 “拿着呀。”苏卿卿又递了递。 “……谢，谢谢啊。”莫可低头接过来。 “咱俩什么交情，谢什么。”苏卿卿看他手指颤抖，半天也涂不上，有些不耐烦，“黎薇蕊不会把你的手踩断了吧？” 莫可沉默，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回想着今天早上莫雨红是怎么涂口红的，一点一点将这管红色的东西涂在了嘴上，轻轻抿开。 苏卿卿脸色莫名其妙地差了起来，转头随便嘟囔了一句：“你真没整容？要不我以后整容照着你来？” 等到莫可把口红还给他，苏卿卿面上笑着，却在背后悄悄地把口红折断了一截，莫可碰过的他不想再用，离开的时候，把那半截口红丢进了垃圾桶里。 …… “下周就首播了？”池境明拎着台球杆，绕到一个合适的位置。 她们三人在学生会的桌球室，地方是池境明投资的。本来只是一间空余的屋子，学校也有更大的台球俱乐部，池境明懒得跑那么远，便在学生会修了一间既能休息，又能娱乐，离得不远抬腿就到的。 本来还想给俞识修一间画室，奈何俞识这种好学生，用不到她操心，美术老师早早就给她的学生腾出了个人画室，大概只有颜料是俞识亲自准备的，原因还是俞识的堂姐有家研发各类颜料的化工厂，俞识耳濡目染，学习美术的原因也是更好的运用这些颜色。 “对啊，我那天给你发了，你没看？”黎至举着手机刷帖子，“不是吧明姐，这两天热搜全是我新剧，合着你不知道？我还等着你看完了请我吃饭呢，阿识都答应我了。” 俞识笑道：“我就是想看看毁没毁原着。” “不可能的事儿。”黎至自信满满，说道：“我的角色绝对不可能演毁，毁了就是导演编剧有问题，再不济就是和我搭戏的演员有问题。” 俞识笑着摇了摇头，她习惯黎至的口出狂言，但毋庸置疑，黎至并非那些花瓶年轻明星，作为童星出道，怎么不算一种“老前辈”。 “什么啊我看看。”池境明凑过来，看黎至的手机。 今天的热搜榜三就是黎至新剧的剧照，类型是古代权谋，黎至在剧里出演卧薪尝胆的年幼太子，剧照中站在阴影之下显得险刻内敛，韬光晦迹，是个偏阴郁深沉的角色。 这个角色是女一配，女主的童年挚友，在女主多年以后从边疆随母回京，两人重拾友谊。 她在暗中解决掉诸多针对主角的计谋，即使行事阴诡可疑，主角也从未怀疑她，原着结局的最后一幕是她送别女主，一声江湖再见，正文便结了尾。 这本书是俞识一直喜欢的作家的开山之作，以温馨中带点搞笑的风格为主，想到剧照和正剧的反转，俞识大概知道导演想要什么样的反响。 “这下不得不看了。”池境明摸了摸下巴，说道：“我还没看过她演这种类型的，阿识，咱俩到时候给她做一整套表情包，印成贴纸贴办公室里。” 黎至：“？” 黎至：“不爱请别伤害，一黑顶十粉谢谢。” 室里顿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息，还有一个一脸无奈的黎至，池境明一直用手指框她的脸寻找最搞笑的角度。 “放弃吧明姐，我这张脸360度无死角的帅好吗。” 刚说完，池境明就找到了，呼唤俞识来看：“阿识阿识，你看这个角度，像不像那个哈士奇表情包？” “还真有点像。”俞识若有所思，“咱俩可能太熟了，对她这张脸不敏感，你说有没有可能，阿至长得就像哈士奇？” 黎至：“诽谤，绝对的诽谤。” 固然这么说，黎至还是自拍一张，发了博客，配文：“我长得真的像狗吗？” 池境明和俞识先后转发，两人都配了一张哈士奇叼玫瑰花的表情包，随后黎威紧接着评论：“上面那俩纯粹造谣，黎至放心吧，你长得没狗好看。” 黎至一怒之下，给她发了十个狗屎的emoji表情。 …… 下午只上一节课，此外就是社团活动时间。 俞识去了画室，池境明个人参加的社团不多，学生会事务繁忙，她不需要参与社团学习什么，对社交不是太有兴趣，入学那阵子陪着俞识加入了美术社，此外，她还是台球社的副社长。 台球还是和朋友玩有意思，奈何黎至不爱打台球，打一次输一次，有一回一杆飞球击穿了隔壁桌的桌布，池境明和俞识每每谈起这则趣事，都笑话如果黎至去买台球，老板得要身份证。 一个人待着实在无聊，池境明戴着个肩章，一副学生会巡查的样子，和黎至同去了游泳社。 到了游泳馆，黎至刚从更衣室出来，池境明一把揽住她的肩膀，抬了抬下巴：“阿至阿至，看那是谁。” “谁啊？”黎至挑眉，抬眼看了过去，突然啧了一声，“黎薇蕊，哪儿都有他，穿的什么玩意儿这是。” “你什么记忆力？”池境明说道：“黎薇蕊旁边那个，不是中午惹了咱们那两个刁吗？” “嗯？” 莫可直到下午，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游泳社值日生的身份，他本来想请假，却被苏卿卿直接拉了过来。 有花边露腰的连体泳衣，手腕上要戴上花环，负责端饮料和洒扫，说是值日生，感觉和服务生没什么区别。 他正端送饮料，低头藏着脸，一声熟悉的刻薄声音响起：“莫可？你洗澡了吗就来？离我远点，脏死了啊厕弟。” 是黎薇蕊。 第6章 绝对不偷吃辣条 黎薇蕊穿着抹胸的粉色泳衣，他手腕上也带着花环，却能懒洋洋地趴在游泳圈上，厌恶地看着莫可：“你是来恶心人的吗？还是你觉得我为你守口如瓶，没人知道你的糗事？” 他一说完，围在他身边的那帮男生哄笑起来，这群小跟班和黎薇蕊一样，做着超长的美甲，粧容艳丽，笑起来浮夸地前仰后合。 “莫可，要我说你还是赶紧回家吧，丑八怪顶着这张脸不要出来吓人好吗？” “丑八怪离远点，我可不想染上一身穷酸味儿，哦不对，还有厕所味儿。” 黎薇蕊拿走那杯饮料，泼在莫可的头上，讥讽道：“头上的伤口好了吗，不怕沾了水发炎烂掉，从你脑袋上爬出一窝蛆虫？” “你！”莫可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去摸自己的头发，“黎薇蕊，你不要太过分！” “叫什么。” 黎至从他身后过来，一脚就把他踹进了水里，引来其她人投来目光围观。 莫可惊叫，在水里挣扎，激起的水花浇了黎薇蕊一身，黎薇蕊顾不得遮挡自己浸湿的头发，被水淋得各种颜色糊成一片的粧，慌忙抓起旁边男生手腕上的丝巾，用力扯过来，倒把那个男生也扯进了水里，才拿到了丝巾，一阵兵荒马乱，黎薇蕊拿丝巾遮住了自己的胸口，还往水下沉了沉。 “阿，阿至，你怎么来了？” 黎至注意到他手上的花环，“你值日生不去干活，在这泡什么？” 又转头对还在水里扑腾的莫可说道：“你蠢吗？那水也就刚到你胸口，不用的腿捐给有需要的人。” 见状，黎薇蕊悄悄给莫可一脚，仰起脸朝黎至笑：“我有点累了，就歇一会儿，那个阿至，你……”黎薇蕊脸色涨红，越说越小声：“你能转过去吗，我出去换件衣服……” “啊？”黎至不解，“你去呗，你别看我，你那脸花里胡哨的有点像鬼。” 黎薇蕊脸色更红了，手上的丝巾只有一条，遮了锁骨遮不住腿，女款和男款的泳衣不同，他们的漏腰漏腿，有时候还有点卡腿，女生的几乎都是那种短袖和双层短裤样式的，总有种夏天穿去街上也不突兀的感觉，黎至没在乎黎薇蕊有多尴尬，那边女生用来竞速的泳池赛道已经有人不游了，来看热闹。 莫可从水里站了起来之后就脸色通红僵在那里了，他不敢上去，也不会游泳，还有个黎至跟看傻子一样看他，黎至也是纳闷儿：“你傻站着干什么？在水里解决内急啊？” “我、我没有！”莫可的脸腾地一下红得像煮熟的虾，蹑手蹑脚地往这边走过来。 池境明早看出来他们的窘境，摇了摇头，她没换泳衣，干脆就是不想下水，自然臂章也在身上，一扯红臂章，觉得自己身为学生会会长，有义务处理同学们的困难，果断地绕到黎至身后，捂住了她的眼睛。 黎至愣了愣，“明姐？” “你再看一会儿，怕是让他俩想死的心都有了。”池境明抬了抬下巴，眼神示意莫可和黎薇蕊，“你俩走吧，快点快点，一会儿走不掉了我可不帮忙。” 黎至反应过来，无语道：“明姐，我是那么没品的人吗？好好好，我闭眼，别回头找生活老师告状我骚扰你们啊。” “阿至！”黎薇蕊跺了跺脚，自以为很隐秘得看了一眼池境明，池境明彬彬有礼，不往他们这边看，黎薇蕊咬了咬下唇，看其她女生要过来了，连忙跑去更衣室。 黎至不以为然：“穿都穿成这样了，这么怕看，为什么不去男生那边的泳池？反正他们也不会游泳，拿着个游泳圈只会拍照。” “黎至，会长。”一个女生拿着一杯饮料，走过来打招呼，“什么情况，需要帮忙吗？” 她眼神瞥了一下从水里爬出来的莫可，略一撇嘴，表情鄙夷，视线转移回去时又扬起笑容：“走啊，我们正研究花样游泳，池会长要是觉得不错，不如多给我们游泳社办几场比赛？” “有黎至在，你们的资金也不少，学生会都要吃土了。”池境明笑着用手肘撞了撞黎至：“小太子，新剧都上映了，不如给我们爆点金币？” “会长也看到了？快快爆金币，不然打差评。”那女生伸手揽住黎至的肩膀，调笑道：“首播之后我肯定给你写千字小作文。” “洒洒水而已。”黎至摊手，“新剧首周评价8分以上，你要多少我给多少，当然八分以下，明姐你就压榨阿识去吧，她这周好攒钱啊，我都没见过她的账单。” 临走前她侧头瞥了一眼像个鹌鹑，拘束不安的莫可，低低地笑了一声，说道：“你和黎薇蕊什么矛盾我管不着，但我看你也挺不顺眼的，尾巴夹紧点做人，别让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好女不跟男斗，走吧走吧，用不着你亲自动手。”池境明将她推走，随意挥了挥手，让莫可快走。 莫可愣愣地看着她们的背影，主要是看池境明的。 他单知道黎至很高，整个人被拎起来的感觉使人恐慌，可她们走在一起，突然发现池境明的身高和黎至差不多……再看系统发布的任务，任务条一点没动，好感度完全没有变化，可是池境明，远比文字描述的寥寥数语更有魅力。 如果俞识在，她一定会注意到，这桥段十分眼熟，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每次黎至和池境明出现在一个画框里，总是会出现这样的场景。 …… “你看到黎学长了？”苏卿卿恨恨地咬了咬吸管：“怎么不叫我，我去给你解围。” “你给我解围？”莫可冷笑道：“你是去看黎至的吧？” 故意让他出糗，好吸引黎至注意，若不是苏卿卿，他也不会惹上黎至，害他到处被针对。 黎至还在，莫可不想过去了，和苏卿卿去了男生泳池，虽然小，好歹不用面对黎至……以及面对这么多，穿着男款泳衣的同性，兴许在前世，看到这一幕他会笑出声，觉得很恶搞，而在这里，他在恶寒与沉默中想，果然只有身材好的，才会去大泳池，像这些身材痴肥丑陋的，去了也会被说恶心骂回来。 向苏卿卿说了一遍发生了什么，苏卿卿的脸上浮现了明显的愱恨。 “黎薇蕊这根见吊，你就大点声说了一句黎薇蕊，黎至就警告你了？” 得到莫可的点头，苏卿卿恨得牙痒痒，“贱人有好命，凭什么他能投胎到黎家，不行，咱俩就眼睁睁看着黎薇蕊得意？” 莫可摸了摸脸上的伤疤，“怎么可能，我也恨不得给他脸上来个十下八下的……可是黎至知道了怎么办？” “那就不让黎学长知道是咱们做的不就好了？”苏卿卿勾了勾手指，“你过来，我跟你说……” 苏卿卿想到的办法就是反正讨厌黎薇蕊的人那么多，他俩随便出点钱，找个人去给黎薇蕊的脸上划一道伤痕，只是一道伤痕而已，黎薇蕊再生气，黎至也不会计较这种小事，黎至不动手，黎薇蕊就凭他和他那个兄弟会，能翻起什么风浪？ “这能行吗？”莫可看了一眼手机，“我没那么多钱，还得吃饭呢。” “穷吊多得是，干嘛找那种有钱人？”苏卿卿甩了甩手机挂饰的蕾丝小兔，“不吃饭正好，你这腿连我看着都粗了，就当减肥了。” 莫可不信邪地低头看了看，嘟囔道：“我觉得还好啊？” …… 将将就就熬到了放学，莫雨红却没来接他，拜托莫可的班主任告诉莫可一声，今天他忙，莫可得一个人走回家了。 校内校外都有不少豪车来接学生，罕见的是黎至居然独自一人，倚在校门口的石狮子旁边，戴着蓝牙耳机和人打电话。 “那没办法谁让她是会长，尽量在老师下班前把事情处理完走吧。”黎至笑道：“阿识，我就不等你俩了，等我回家给你俩带晚饭。” 似乎察觉到有人经过，黎至瞥了一眼过去，看到了背着书包的莫可，本来脸上还没什么表情，目光突然变得奇怪起来，再次转头盯住了莫可。 莫可还在胆战心惊地看突然跳出来的系统提示。 「玩家请注意！剧情来到重要分支，由于黎至好感度过低，提前开启黎至支线任务！」 「任务时间：七天。请在七天之内将黎至的好感度提升至五十，否则玩家将进入主线be死亡结局流程！」 「任务提示：黎至当前好感度：5。」 莫可抬头去找黎至的位置，他记得黎至刚才就在这边，正好直直地对上了黎至的视线，脚下一个顿步，面前一辆车飞驰而过，差一点就撞到了他。 “你瞎了吗不看路？想自杀在学校门口，给学生会找点事情做？” 黎至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 她双手插兜，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站在那里，影子就能完全笼罩他。 莫可僵住了。 他心里打怵，下意识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跳动，声音是那么清晰。 第7章 真假系统? 黎至会开车，不过由于年龄的关系，家里还是给她雇佣了一位司机，负责每日上下学的接送。 车子是黎至的生日礼物，她妈妈送的，今年过生日时，黎至的母亲在国外忘了时差，宿醉一夜发现错过了女儿的生辰，为补偿黎至，这辆车甚至比黎威的都贵，黎威创业是亏了再赚，赚了还赔，能有几个闲钱，看黎至不太在乎，还想从黎至手上骗过来。 黎至只是表现得不在乎，这辆车平时就在柳垣，车钥匙她们三个人手一把。 尤其池境明，池家对她们这个寄予厚望的长子，要求可谓是伟光正，是半点差池不敢有，捧在手心怕摔了，给她最好的怕养成骄奢淫逸的性子，给她不好的……池母一看手机，就能刷到“小时候妈妈骗我说家里没钱，现在有钱了我却不敢花”这种视频，看得池母忧心忡忡，为了更好教育孩子，池家上下，几乎人手一本教育学。 池境明连拍拍豪车炫耀，都得先把家里人屏蔽，不是怕骂，是怕她们脑回路清奇地夸，回头还给她安排一堆同款，着有池母名言“喜欢的东西就要彻底搞明白”。 “你家住哪？” 黎至头也不抬，随意问道。 莫可不知她为什么突然要送他回家，紧张地抓着书包，局促不安，嗫喏着说了个地址。 他没说具体在哪里，只说了附近的街道，让黎至在那边停下来就行，他害怕黎至知道他家住哪里后会做些什么……黎至看起来就是那种人。 “你怕我？”黎至扭头，饶有兴趣地打量他：“别摆出那副表情，送完你回去，我这车得里里外外洗一遍，搞得我很情愿送你似的。” “我……我……”莫可被她说得脸红，磕磕绊绊说不上来话。 黎至没心情看一个大花脸在她旁边表演含羞带怯，粧画得丑，还总感觉有股厕所味儿，坐远了点，捏了捏鼻子驱逐莫可：“往那边坐，离我远点……算了，停车，我坐副驾驶。” “那个，”莫可咬着嘴唇，“我包里有香水的……” “别喷，不想闻你那廉价香水。”黎至重新关上车门，“你是觉得我车够脏了，弄成狗窝也无所谓吗？” 莫可被她说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却突然看到系统提示。 「黎至对你的好感度上升，黎至对你的好感度当前为：10。」 这好感度提升得莫名其妙，莫可摸不着头脑，想到任务be结局那鲜红的死亡二字，莫可打了个寒颤，决定主动出击，小心翼翼地道歉：“……对不起？” 「黎至对你的好感度下降，黎至对你的好感度当前为：0。」 莫可心一惊，只觉寒气上涌。 不能道歉？ 黎至这什么性格？ 「黎至对你的好感度上升，黎至对你的好感度当前为：5。」 莫可愣住了，他还什么也没做，好感度为什么莫名变化？ 系统坏了？ 就在他这么以为的时候，系统却不再提示，好感度无论上升的还是下降的都消失不见，停在5上。 他的反应，黎至从后视镜里都观察得一清二楚，挑了挑眉毛，低头看向自己手机里莫名其妙出现的一个软件，软件的名字是一串不认识的奇异符号。 而点开后，简洁的页面上，其它地方都是黑色的，只有莫可的头像亮着。 她还看到池境明和俞识的头像，不过没法点击，如果点击，只会显示：不可操控其她玩家的角色！ 而点开莫可的头像，居然还给她刷了几个每日任务。 第一栏的任务就是好感度浮动，还贴心地显示了好感度多少，以及加减号，她试着点了，自己没感觉有什么变化，却能跳转到莫可的展示页面，那上面有了细微的变化，例如这一条：黎至对你的当前好感度…… 真奇怪啊。 黎至盯着后视镜里的莫可，在软件里的编写任务栏里输入了一项。 「任务3：保证黎至对你的好感度无变化。」 任务失败的惩罚选项，她选择了疾病里的偏头痛。 任务发布之后，黎至就在调好感度的变化，果不其然，看到了莫可突然捂着脑袋，蜷缩起身体低呼：“头……好痛……” “怎么了？”黎至漫不经心道：“头疼？” “不，我……我没事……”莫可挣扎着爬了起来，勉强挤出笑容：“谢谢，我就是突然有点晕。” “去医院。”黎至侧头和司机说了一声，转头看莫可：“有病就去治，我不想摊上麻烦，到时候你倒打一耙，我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她把那个软件的页面截图，这玩意儿居然没做防截图功能，只跳出来一句提示：已绑定玩家黎至，其她人不可使用。 将其发给了她们三人的群里，很快就得到了池境明打来的电话。 她戴着蓝牙就没摘下来过，自动接通了电话。 “你也有这个？我俩的手机都长了这玩意儿，那时候我在偷吃阿识的辣条，我以为我遭天谴了手机中病毒了！” 池境明滔滔不绝道：“我这也有你，我点了，显示你这个头像，就这个你，是其她玩家的角色，阿识也是这个情况，除了咱仨其她人点了就显示对方是离线玩家，诶不对，你那边亮着的角色怎么是莫可，我这边是黎薇蕊。” 俞识也加入了共同通讯，说道：“我这边什么也没有，不过我有制作和一个邮件系统，我现在只能制作一些疾病和厄运，说是可以给玩家发送……” 黎至在群里打字：“发给我，我看看？” “发给我吧。”池境明说：“阿识我要是倒了，你记得抢救我啊。” “明姐你让我好感动。”黎至还发了那个哈士奇叼花表情包。 黎至听着她俩实验，测试结果是，发送过来的邮件是可以领取的“惩罚包”，可以用在那些可操控的角色上，就在刚刚，池境明给黎薇蕊用了一个感冒包。 三人笑了好久，黎至问了制作这些东西需要什么代价，代价只是软件里的活力数值，这个活力数值每天上线就可以领取10个，做任务也会有，但是任务页面没有开启。 “阿识，你把能做出来的都制作一个发给我。” 黎至的心里起了坏主意，不，应该说，一种探索的精神。 第8章 镶的什么?奥迪双钻，你的伙伴 到了医院，莫可抓着手，诚惶诚恐地拒绝：“我真的没事……” 他都不知道医院是在哪条街上，待会儿要是黎至把他丢在这边，他都找不到路回家。 “让你去你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黎至漫不经心地说，她在软件上找到了俞识说的任务页面，她这里的任务是亮着的可接取状态。 「系统提示，将随机分配个人任务，任务极大影响玩家的行为，请谨慎选择！」 「当前任务奖励：演技点+1！」 疼痛和厄运能在现实生效的话，黎至还挺好奇这个“演技点”如何生效。 「玩家你好，您已接取个人任务，当前任务为：送角色莫可回家，并拿走一样东西！」 黎至一滞，算是知道了这个影响角色行为是什么含义，似笑非笑地转头看向莫可，“非逼得我把你从车上踹下去，你才肯走？要想美人计，好歹也先把脸上的伤口遮一遮吧。” 她实在不理解这人在拖延什么，直接下车把莫可拽了出来，靠在车门上，从背后踹了他一脚。 “快点走。” 医院人来人往，自然有人看过来，一见黎至那辆豪车，还有莫可那副小可怜的样子，瞬间了然，这种事情常见，没什么新奇的。 无论是想攀有钱人，还是有钱人养的男学生，遭了打来医院，都扭扭捏捏的，生怕被看出来。 莫可也是这个情况，他的脑袋一阵一阵地发晕，兴许那点自尊与自以为是早就抛之云外，他不知道自己是在伪装成这个世界的人，还是他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人。 “黎学长……”他还记得苏卿卿是怎么喊的，声音逐渐减弱，道：“那个，你能不能陪我……我，我没怎么来过医院。” 黎至不耐烦地嘁了一声，拽着他的胳膊往医院里走。 若说她“照顾病人”，黎至毫不在乎他的感受，不在乎他的手臂已经被箍出红痕，连拖带拽。但她又愿意带着他，如果黎至想把他丢在这里，完全没必要管他，直接走就好了，兴许黎至还是会送他回家的。 黎至忘了，莫可长得矮，跟不上她，哪怕是用小碎步跑的，还是一时不注意，脚滑了一下，没什么防滑能力的小皮鞋就能让他摔个实实在在。 “呃…… 你怎么回事？” 按照偶像剧套路，现在应该揽住莫可的腰，来一个帅气的救美环节，而黎至，在那一瞬间就松开了手，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莫可摔倒了。 莫可甚至崴了脚，这下没病也摔出问题了。 她都不心虚，她觉得自己做得很正确。 “你怎么突然摔了，还好我反应快，不然被你连累了。”黎至低头看着莫可，察觉到莫可的表情不对，捂着脚踝，挑眉道：“崴脚了？” “好痛……”莫可收了收腿，想要站起来，脚踝传来刺痛，无助地坐在地上，可怜兮兮地望向黎至。 黎至踢了踢他的腿，“真站不起来了？” “真的，”莫可动了动，小声痛呼了一下，楚楚可怜道：“学长，求求你了，帮个忙好不好？” 他猜得没错，刚装上可怜，系统就刷出一条好感度提示。 「黎至对你的好感度+2，黎至觉得你还算顺眼。」 终于，心心念念的人物提示，紧接着刷了出来。 「黎至人物提示：黎家的三子，游泳社副社长，格斗社社长，新晋青年演员，最佳女配角提名（32届），最讨厌清纯天真白莲花型的男人。」 合着他之前努力错了方向，想讨好池境明，结果就惹怒了黎至？ 这俩人的喜好是冲突的，除了这种独处的机会，不然根本没办法同时拉高两个人的好感度，避免任务失败……以及，怪不得池境明不太喜欢黎薇蕊的样子。 也许他可以学一下黎薇蕊那副德行，刷黎至的好感度？ “行吧。”黎至突然说话，莫可回神，近距离见到黎至的脸，她弯下了腰，正看着自己…… 莫可一下子就想到家里那张海报，还有他的手机壁纸，想到了浪漫亲昵的横抱。 虽然黎至是个烂人，可是黎至真的很帅。 黎至就像拔草一样，一把就拔起了莫可。 莫可瞪大了眼睛。 他站起来了，人还在恍惚，这不对吧？这和他幻想的场面完全不同。 什么浪漫，什么亲昵，全碎了一地，黎至摸着下巴说道：“这站得不是好好的？” “你别不是在骗我？”黎至的眼神倏然冷了下来，眯起眼睛，皮笑肉不笑，“你要是骗我，我就把你的腿打断。” 莫可的心一抖，咬着下唇，“我没有骗你，真的很痛……” 的确崴了脚，他自己站不起来，也走不了，最后是黎至的司机扶着他的。 开了药，黎至一脸无所谓，随手把药袋子扔到莫可身上，叫司机开车。 “黎学长，你还记得我家住哪里吗？”知道了黎至会送他回家，莫可心里有些窃喜。 “你是傻子？”黎至无语道：“我为什么要记你家住哪里，那是我替司机问的。” “我、我不知道……”莫可抿了抿唇，低头看塑料袋里躺着的几盒药，“学长，等到家了，我把钱还给你吧。” 不好，下意识当起了清纯白莲花。 莫可赶紧再说几句话找补：“谢谢学长……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当时真的害怕死了，感觉自己办什么事情都出错……” 黎至回头瞥了他一眼，说道：“你不用感觉，你确实什么都办不好，买个药都能不带钱，该说你脑子进水，还是天生就蠢。” 莫可有些尴尬，他一尴尬就脸红，忽略脸上的伤，倒也还行，奈何黎至不是会怜香惜玉的人，她直接无视，手机上刷到了一条博客，黎薇蕊炫耀自己的新美甲。 黎至皱了皱眉。 司机一直谨言慎行，不过她和黎至关系不错，瞟了一眼，疑惑道：“这是……之前黎少姥给的那几颗碎钻？” 司机嘴里的黎少姥是黎威，黎威之前不知道从哪里赢了几颗钻石回来，附赠了一些碎的，就丢给黎薇蕊了。 “他觉得把手做成那样很好看吗？”黎至无语道：“有点像姨妈觉得老气，扔掉的那个花瓶。” “最近年轻男生都喜欢这种美甲。”司机摇了摇头，随口说道。 坐在后排的莫可，手指都攥得发白了。 黎薇蕊做美甲，还镶了钻？ 第9章 你的舅舅真是你的舅舅? “你家就长这样？” 黎至仿佛出入自己家一样，悠然自得，到处看看。 “我之前说我家狗都住得比你好是开玩笑的，没想到我家狗真住得比你好，莫阿姨呢？” 莫可愣了一下，后知后觉道：“我妈啊，我妈在我小时候就去世了，我和舅舅生活在一起。” “你舅舅？”黎至舔了舔牙齿，不置可否道：“就他一个男的？怎么养的你，不会是那种工作吧。” “我……”莫可不知从何辩解，他也不知道莫雨红的工作，可莫雨红一个男人，又能做什么事？没有姊妹，也没赘到谁家里去，莫雨红做什么事能养他这么大？莫可不敢想，支支吾吾道：“我不知道。” 黎至默默离他家的东西都远了不少，只觉得任务一言难尽，她现在很想二话不说离开这里，没有传染病也高低有点歹毒的细菌，这让她拿什么东西走？ 她连桌子上放着的水果都不想碰。 “学长？”莫可翻出了钱包，“我把钱还给你吧。” 太好了。黎至打心底赞叹自己的先见之明，现金算东西吧？ 拿了钱，系统提示任务完成，这一个演技点到位，黎至毫无感觉。 是一个演技点太少了？不会这个系统只对莫可生效，对她没用吧，难道说是这一个演技点远远少于她当前的演技，起不到什么打磨的作用？ 黎至对这些外物不感兴趣，她对自己的演技很有信心，而系统验证了这一点。 「经由玩家查询，玩家所属角色当前演技为：86（100）。」 「注意！系统仅为估算，预计差值在五个数据之内，一切以角色表现为准。」 黎至并不是自大到目中无人，相反，她的骄傲都建立在她的能力上，没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对这个数值挺满意，她对自己的评价也是中等偏上，作为青年演员，她有大把的时间细心雕琢演技……也不算太细心，相较演员，黎至对导演这一职业很感兴趣，演得好纯粹是天赋，能驾驭复杂角色因为她童星出道，陆陆续续参演了不少影视剧，经验多而已。 完成了任务，黎至转身就走，迎面门把手扭动，莫雨红恰好在这时回了家。 莫雨红没有黎至高，距离近得像要一头扎进黎至怀里似的。他微卷的浅棕色长发，斜挽在肩边，落着几朵楼下那长长的花道簌簌淋落的白花，微微睁大的水盈盈的眼睛，像一只藏在林中，蓦然被发现了的小鹿。 莫可张了张嘴：“舅舅，这是我同学，我脚崴到了，她送我回来的。” 这是莫可的舅舅？ 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不感觉都不到二十五，像个男大学生。 黎至对“舅舅”这词的印象都是那种画着粗糙的浓粧，刁蛮幽怨，人老珠黄的中年男人，还要穿大红大紫的裙子，身材已经走样到节食整容塑形都救不回来。 第一次看到莫雨红这种类型的。 一身恬静的白裙，粧画得也淡，身上的味道是从外面带回来的花香，清幽，生涩，飘渺易散，细瘦白皙的手上有些薄茧，他把那小鹿似的眼神收回去，换上了浅浅的笑：“是同学啊，不好意思我刚回来，希望可可没有给你添麻烦。” “没有，叔叔你家小孩挺可爱的。”黎至笑眯眯地侧身让位，这会儿她不急着走了，兴致盎然，直白地打量莫雨红，那视线叫莫可都看得出来恶意，他的舅舅还一副识不出披着羊皮的狼的样子，邀请黎至坐一坐。 他是想和黎至有点私人空间刷好感度，但绝不是现在这种情况。 “你们坐，我去给你们切点水果。” 莫雨红蹲下来，去拿鞋柜里的拖鞋，他也不会把裙子捋起，蘑菇一样蹲着，有几分不谙世事，裙摆被沾得灰了，换好了拖鞋才发现，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黎至说道：“同学，可能要多等一会儿哦。” 黎至这时候大度了，不耐烦的态度不知道丢到哪个角落了。 “没事叔叔，你换去吧。” 莫雨红去了卧室，莫可有些纠结地凑到黎至身边，轻声道：“学长？” “你舅舅今年多少岁？”黎至摸着下巴，说道：“看着也不老啊，四十多岁长这样？” “我舅舅没有四十多岁啦。”莫可连连摆手：“我舅舅比我妈妈小了十几岁呢。” “啊？”黎至皱眉。 “不是不是，”怕她误会，莫可连忙解释：“我舅舅是孤儿，我姥姥捡回来的孩子。” “行吧，那倒可以理解。”黎至挑了挑眉毛：“按理说，莫阿姨去世的时候，你舅舅才十几岁吧？” “嗯，我那个时候要考大学的。”莫雨红换好了衣服，还戴上了那条蓝色围裙，从房间里出来，听到聊天，温声道：“我想，总不能把可可送去福利院那种地方，而且我妹妹身体不好，需要钱治病，我就没有再读书了。” “叔叔这些年，一个男人过得挺不容易吧。”黎至笑问：“叔叔这么好看，没有女人追求吗，就没谈个恋爱什么的？” 莫雨红要去厨房，黎至就跟在他身后。 闻言，莫雨红脚步顿了顿，轻轻摇头，说道：“没有。” 他一个没什么文化的男人，还养着个男孩，生怕招惹到什么别有用心的人，若只是他受伤倒无所谓，他担心害了莫可。 “是没谈过恋爱，还是……？”黎至表情玩味。 “读书的时候年龄还小，现在又忙，没有时间的。”莫雨红低垂着眉眼，轻声道：“同学，你去那边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来。” “行。”黎至低头看了一眼手机，话一转：“算了，我有事得走了。” 池境明和俞识那俩家伙知道她有事，一声不响地出去吃饭了，居然不带她，她还没有吃饭啊！ 耽搁太多时间，黎至没了兴趣，不过还是向莫可要了纸笔，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放在茶几上。 “有困难就找我。”黎至揶揄道：“我和莫可关系挺好的。” 莫雨红看了看纸条，抬头，微微张口：“同学……” 黎至挥挥手就走了。 他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莫可：“……可可，你同学人挺好的。” …… 黎至下了楼，司机在等她。 “明姐和阿识吃饭居然不带我，岂有此理。”黎至一边上车，抱怨道。“记得把车开去洗一遍，实在不行换套软装，香氛也换掉。” 第10章 没有好的标题怎么办 黎至到底没能蹭到池境明的一顿饭，路到中途，导演打来电话，邀请主演们聚餐，庆贺新剧。 池境明在群里看到黎至遗憾退场，连发三个大笑的表情包，又发了一句语音：“明天我肯定请你，别遗憾啦。” 黎至一边打字，一边和导演在电话里说：“我马上到，要不开两瓶酒？” 她的蓝牙耳机都快让她戴成了助听器，常年挂在左耳，说话时都习惯性地往左偏一偏头，听歌就把另一只耳机拿出来，绝大多数的时候没这个需求，因为另一只耳机常常莫名其妙地消失。 果然得到了导演义正言辞的拒绝，并表示她们开了两瓶冰镇的饮料。 黎至笑着靠在座椅上，她确实很快就到，导演选的饭店离得很近。 到了饭店，她们的女主演毫无形象可言，一脸颓气地蹲在门口吃糖。 “嗯？”黎至下车，看了一眼她手里捏着的一把软糖，笑道：“祁姐，这是给娱乐新闻记者找点话题吗？知名影星祁知远戒烟后郁郁寡欢，蹲在路边五分钟吃了十几块糖？” 祁知远和剧里女主的形象完全天差地别，她能出演这个角色一开始观众是不理解的，后来看了剧照和一些片场花絮，观众才明白为什么祁知远的粉丝如此信誓旦旦。 事实证明，精湛的演技，杰出的演员可以发挥出任何一种角色类型的魅力，祁知远打起精神，还是挺像个样子的，刚好有女主这个角色需要的反差感，导演也是慧眼识珠……就是从戏场一下来，祁知远就恢复了那副散发颓气的样子，让剧组的成员都有种原地开摆的冲动。 早些年还有人诟病过她抽烟，她大刀阔斧，不拖泥带水，说戒就戒，转而吃甜食，让粉丝又开始担心她不会糖尿病吧？ “这不出来看看你什么时候到。”祁知远整个人都散发一种过度工作后的疲惫感，“快走吧，早点吃完早点回家睡觉。” 黎至一边和她走，一边问道：“祁姐，你这个情况，有没有考虑过气血不足？” “是吗？”祁知远沉思些许时候，“这和我熬夜打游戏没关系吧？”之前她还被粉丝抓到深夜上号来着…… 黎至：“这绝对是有关系的吧。” 来到包厢，导演出来迎接，编剧不知道和其她人说什么，感动地擦了擦眼泪，黎至侧耳倾听，编剧正在讲述她写恐怖片的时候。 “她们天天说我是烂片专属编剧，说有我这么个主笔，十个副编都救不回来。”说起就是一把辛酸泪，编剧拉着女配演员的手，“当时我还不信，后来我改写喜剧了，你们都很认可我，没想到大家说的都是真的。” 女配之一的演员也深有体会一般，拍拍编剧的手臂，“你忘了，当时我还演过你写的剧本呢，当时那电影被观众戏称没头脑和不高兴，我就是那个没头脑的那个角色。” “我想起来了，不好意思啊，当时写那个角色没多想，不好意思就让你不信邪跳进鬼坑杀青了。” 黎至一下子就想起那个电影来。 不高兴主角使用科学驱鬼，没头脑配角不信邪直冲鬼窝，最终两人打出零比零的好成绩，大家都没死，奇异的事件发生只是因为食物有致幻成分，看完这部电影，黎至她们骂了导演三天，没想到骂错人了，源头在编剧这呢。 导演显然也听到了，有些尴尬：“咱们这剧，也算让迷途的人找到方向了哈哈。” 黎至咂咂嘴，说道：“简直功德无量啊。” 导演嘴上谦虚，实际上她在业内颇有名气，不然请不来这么多咖位较高的，祁知远固然整日摸鱼划水，几届的最佳主角都有她，要不是上进心实在太低，懒得用上百分之八十的努力，最起码可以斩获一次最佳主角。 何况黎至，黎至看着像会耍大牌的人，实际上三线小导演的好剧本她都出演过，叫人心存疑虑的无非是黎家的背景，手里总得捏点东西，不然怎么有底气找黎至？ 小太子是她剧里的人物，也是在现实生活的戏称，黎家的教育方针和池家大为不同，兴许本身背景就不够白，黎家纵容孩子做些糊涂事。 饭桌上倒没有那些个男演员，当做个趣事说起来，导演道：“群演不都加工资了吗？咱们这主要请主演。” 大家哄笑起来，祁知远懒洋洋道：“戏份都没路边卖菜的群众演员多，请来干什么？” …… 饭局散去，司机去洗车了，黎至站在门口，耳机里放着音乐，看着面前的人，挑眉道：“你来干什么？” “我特地从学校过来接你，你就这么冷淡？” “你有什么值得我热情的地方？”黎至低头扫了扫手机屏幕，说道：“我不可能坐你的车，快走。” “都这么晚了，就你这性格，你会坐出租车？” 黎威自认已经全方面读懂了黎至，看似泥腿子打滚，到底有没有洁癖只有她自己知道。 小时候的黎至可是宁愿让老妈临时买一辆车来接她，也不愿意坐出租车，更别提搭除池境明和俞识二人以外的顺风车。 黎威靠在车窗上，歪头看她，“我可不是听刘姨说她暂时过不来，才特意过来接你的，我是顺路回家，带你一程。” 刘姨就是黎至的司机，和黎威也是老熟人了。 “行吧。”黎至坐到副驾驶的位子上，“我当你现在还在城外，没想到跑过来上学了？” “我跑城外那是因为还债好吗？”黎威瞥了她一眼，“马场没了，卖了还钱了，你要喜欢马，牵走两匹，你那车库改马厩我觉得挺好。” “我要去草原吗？”黎至突然想起池境明还挺喜欢马的，话锋一转：“行吧，之前看的那匹黑色的就不错。” “嗯。”黎威没再说话。 黎至这嘴不闲着，“你要缺钱找我啊，我零花钱用不完。” “那有什么意思。”黎威嗤笑一声，“冲着钱去才最无聊好吗？” 她可是有个人追求的。 第11章 好想咕 次日上学。 莫可趴在桌子上，听苏卿卿滔滔不绝地说他正在追的一款少男言情剧。 “你没看？那你到底干嘛去了？”苏卿卿微微睁大眼睛：“咱们上网都是有时间的，大晚上的你不看电视，难道还能出去站街边不成？” 说完他就捂着肚子笑趴在桌子上，侧头看莫可不悦地皱眉，说道：“这是昨晚那集的笑点啦，男主在酒吧工作被女主当成陪酒的，女主还要花钱赎下男主，找老板要卖身契，结果这酒吧真有一款叫卖身契的酒。” “你太小气了。”苏卿卿看见莫可还是那副表情，撇撇嘴，托着腮帮子一脸憧憬道：“你说咱俩去酒吧，能不能遇到像女主这种有钱的好人？虽然学校的几位学长都很优秀，但是感觉学长们对恋爱好像没什么兴趣……” 莫可想到昨天黎至对莫雨红饶有兴趣的样子，垂眸说：“怎么看那家伙也算不上好人吧。” “谁啊？黎学长？”苏卿卿鄙夷道：“你不要捡了便宜还好像被欺负的样子，黎学长多帅啊，那么有钱，粉丝还多，我要是有能追求黎学长的机会，我才不管黎学长的粉丝们怎么网暴我，值了好吗？” “不过你肯定是没戏了，听说附中有个富家男要转学过来，和黎学长认识呢，长得也漂亮，你……”苏卿卿上下打量莫可：“被黎薇蕊欺负欺负看看能不能混到黎学长眼前吧。” 莫可被他说得莫名恼火，“昨天还是黎学长送我回家的呢。” 他这话刚说完，他和苏卿卿一下子被男生群淹没了。 男生们都凑过来，七嘴八舌地发问：“什么啊，莫可你不要做梦当做真事好吗？” “黎学长真送你回家了吗？我昨天看到了黎学长的车。” “黎学长的车只有池会长和俞识学长坐过吧？” “大概黎学长想知道他家在哪里吧。”苏卿卿酸溜溜道：“反正我不信，估计是黎薇蕊那个贱人想搞你，让黎学长帮忙。” 他呵呵一笑：“黎薇蕊那家伙随便摆个表情，黎学长就要向着他了，你算什么东西？” 女生们一脸无语地看向这边，体育委员一拍桌子，倏地起身，气势汹汹地走过去问莫可：“你说你坐了黎至的车，黎至车里的香氛是不是杜松子味的？” 莫可不知道杜松子是什么气味，当时只顾着紧张，完全忘了那股气息，干脆一口咬定。 “对。” “我要把这个事情发到粉丝群里！”体育委员突然激动起来，回头向自己的同桌竖起了大拇指，“三人组的友谊我是认可的，快发粉丝群。” 没吵闹一会儿，上课铃响起，大家纷纷回到座位，班长清咳了两声：“都安静点。” 想到昨天也是这时候，看到了黎至和黎薇蕊，莫可假装趴着，实际上眼神一直往窗户看。 那个人就仿佛听到他的心声，身影出现在那小小的镜框中，只是看到她，莫可就能无比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 黎薇蕊讨好似的，抱着黎至的一条手臂，莫可看不清楚他的口型，只能看到那张脸卖弄巧笑，将自己的手伸到黎至面前，乖巧又认真地说了些什么。 黎至的表情缓和了一些，在她要从那扇窗户走过去时，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了一眼。 莫可心一惊，连忙拿起书遮住脸，太慌张书都拿反了。 苏卿卿在旁边目睹了一切，表情愈发阴沉，咬烂了笔头。 平淡如水地度过了一天，苏卿卿一直拉着他，吃饭要晚去，在外面的时候他也要时刻跟着，生怕莫可有机会和黎至说话似的。 莫可打心底厌烦这个人，想找机会把他甩开，奈何苏卿卿就像一块狗皮膏药，不仅甩不掉，还越贴越近，一到放学就拉着莫可要去酒吧。 “我舅舅不可能同意的……”莫可不知该不该拒绝，他很想去酒吧喝酒，前世的他也算酒吧常客，突然穿越成高中生，被苏卿卿这样一提议，前世那些自得自满又浮出水面。 那时候不是想找几个女友就找几个，哪里像现在，自己要穿着不伦不类的裙装……但是画粧还是挺好看的，前世有时候也会涂点粉底什么的，应该差不多吧？莫可自欺欺人地想。 他就喜欢被夸漂亮好看怎么了？黎至不也经常得意自己的脸吗？ 想到黎至，莫可忍不住扁了扁嘴，心里感觉奇怪，他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想见她，还是不想看见她……算了，黎至肯定不会记得他，黎至记得莫雨红都不会记得他。 “我请客怎么样？”苏卿卿拉着莫可，“别管你舅舅了，你舅舅就是个沉闷无趣的老男人，怪不得这么多年没有人喜欢，现在没人吃他那一款。” 莫可嘴上拒绝，身体很诚实地跟着苏卿卿走了。 苏卿卿换掉校服，今天带到学校的是一条红色短裙，莫可这才知道他那鼓囊囊的包里装的是什么，苏卿卿看向他：“你今天没带换的衣服？” “我也没想到你要去酒吧啊。”莫可低头看了看自己，去酒吧还穿着校服太奇怪了。 “我借你一件吧？我还带了一件短袖，这样看着也不会太怪了。”苏卿卿把包塞给莫可，推着他去男厕。 苏卿卿的衣服，莫可穿着有点小，露着半截肚子，有些尴尬地从卫生间里走出来。 “不错嘛。”苏卿卿学着电视剧的情节，朝他吹了个口哨，“裙摆再短点就好了。” 莫可有些脸红，“你别瞎说了。” “我可没有瞎说。”苏卿卿拉着他离开教学楼。 两人先去逛了逛街，莫雨红打来电话，莫可也只是说和同学出去玩，晚点回家，莫雨红还想嘱咐，莫可就挂了电话。 天色渐晚，霓虹灯光闪烁，苏卿卿拉着莫可去了这家很有名的酒吧，五颜六色的灯影摇晃，音乐震耳，舞池附近不少人在跳舞，一晃眼莫可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的身影。 他还没细看，苏卿卿就拽着他去吧台点酒。 第12章 您这不是找打吗 被苏卿卿硬灌了几杯，莫可有些醉了，胡言乱语道：“你知道吗？你肯定没去过那种地方……你去喝酒的话，会有女人过来陪，哪里像现在……黎至，黎至那家伙不像女的……” 他浑浑噩噩，又想起黎至站在莫雨红旁边的样子，那个眼神，叫他回忆好久。 “那都是些不怀好意的人吧。”苏卿卿眼神动了动，故作惊讶，悄悄拿出手机录音，“黎学长怎么不像女的了？莫可，你以前经常去，呃，那种地方喝酒吗？” “那些女人态度都很好！哪里像她，那家伙说到底就是讨厌男的吧，那么讨厌我的样子，那干嘛还要送我回去……”莫可一拍桌子，嘟囔道：“对啊，我也是，高中的时候我就很会喝酒，酒量很好了。” 苏卿卿当他在胡言乱语，想装作很厉害的样子，故意引导他的话：“你和很多女的喝过酒？” “何止呢。”莫可嘿嘿一笑：“可惜，来这么个狗屁地方……”这具身体只是一个滴酒不沾的人，莫可醉得晕眩，又郁闷，说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 他就像突然想起什么，抓住苏卿卿，认真问他：“你见过女的穿裙子吗？” “见过啊。”苏卿卿一脸茫然：“电视里有很多那种反串演员，女演男，就穿裙子啊。” “不，不是那种。”莫可摇摇头，“是那种，发自内心喜欢穿裙子，喜欢漂亮的。” 苏卿卿嘲笑他：“哪个女生不喜欢漂亮？如果女生不喜欢漂亮，男生还画什么粧呀？” 莫可被他说得噎了一下，居然觉得他说得有点道理。 “就是那种……”他还企图和苏卿卿准确描述，让苏卿卿一瞥他前世那个世界的美好。 “我还真没见过女的穿裙子。” 一个熟悉的声音蓦然出现在他身后，黎至双手插兜，微微弯腰，从莫可的颈边探出头，距离很近，笑眯眯地看向他。 “好巧啊。” 莫可整个人像被盯住的猎物，从头到尾笼罩在危险感中，脚趾到耳朵都僵硬住了。 “黎学长？” 苏卿卿讶异，眼睛睁大了一点，极力想摆出自己最好看的样子，把手机放到身后，顺便还把裙子往上提了提。 黎至瞥了他一眼，今天晚上可能是被黎薇蕊叫过来充场面，混在男人堆里的时间长了，居然看懂了这家伙的暗示。 她挑了挑眉，直起腰，一手按在莫可的肩膀上，敷衍地夸了一句：“你是莫可的朋友？你挺好看的，比他好看。” 说罢，低头看了一眼莫可，“酒喝多了哑巴了？老子跟你说话你没听见？” 黎薇蕊跟了过来，脸色很烂，本来是求黎至和他一起过来，用的理由还是怕鱼龙混杂，被人非礼，实际上就是想在兄弟会那帮家伙面前炫耀一下黎至，没想到莫可和苏卿卿这两个东西阴魂不散，这都能碰见。 更让他咬牙切齿的是黎至一看到莫可就过去找他，完全不在乎他。 一中和附中不一样，一中没有大学部，只是和多家大学有合作，这方面兄弟会这种社团比较难以开展，实际上一中的“兄弟会”，其实是附中兄弟会的分部，还得是能进那所大学的人才能加入。 兄弟会的副会长是大一的，自诩已经很成熟，才把人都约来酒吧见面，本来黎至的存在就让他们对黎薇蕊挺不爽的，这下好了，黎至显然对别的男生更有兴趣，都等着看黎薇蕊的笑话。 黎薇蕊气得直跺脚，拉了拉黎至的衣角：“阿至，别管他了……” 莫可也有些莫名其妙地委屈，不知从何处来的勇气，站起来挣脱黎至的手，抿唇道：“黎学长，我们只是同学，我做什么你管不着我。” 黎至没说话，表情却冷了下来，呵呵一笑：“你以为这事这么容易就翻篇了？赔赔笑，卖卖好，你觉得我就不计较你了？” 莫可咬着牙齿，他装不来黎至喜欢的样子，他现在也不想装，脑子里一会儿是莫雨红，一会儿又是前世那些事情，心里百味翻涌，竟然有点想哭。 黎至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把他扯到眼前来，“少喊两声，除非你觉得被人围观很爽。” 莫可倔强地瞪着她，灯光里黎至看不清他眼里是光线的反射还是眼泪，她也懒得探究这些，拽着莫可就往卫生间走。 苏卿卿幸灾乐祸，黎薇蕊眼神莫名，追了上去，小跑地气喘吁吁，叫着黎至：“阿至，阿至你走慢点，我跟不上。” 黎至倒真的顿了顿脚步，回头看向黎薇蕊：“你就别跟过来了。” 黎薇蕊愣住，说道：“阿至，你，你不要我了？” “没这个意思。”黎至头疼道：“算了，你爱跟着就跟着吧。” 莫可突然挣扎起来，声音里带着一点哭腔：“你放开！” “待会儿打你的时候再叫。”此处走廊偏僻，没几个人，黎至懒得再往酒吧男厕去，太脏，把莫可扔到地上，摘下耳机，扭了扭拳头，笑眯眯道：“第一次打你的时候还是给你留点脸了，敢那么跟我说话，这又不是学校，你怎么敢的？就因为我给了你点好脸色？” 那笑意不达眼底，冷得吓人，莫可说不出到底是什么心情，不想对她低头，她甚至都会回头等等黎薇蕊……她对那么多人都有不错的态度，唯独对他这样，他咬着嘴唇，忍着想哭的感觉，感觉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感觉自己被拎了起来，拳头打在身上，很痛。 真的很痛。 …… 黎至不在乎这些，把莫可当沙包打完了，甩了甩胳膊，瞥了他一眼：“哭个屁，早知道会挨打，又是谁借给你的胆子？我好像第一次就跟你说过，你当我不打男人？” “你把他手机找出来给我。”黎至懒洋洋地从黎薇蕊手里接过耳机，重新戴上。 黎薇蕊回神，看着鼻青脸肿，缩成一团的莫可，凑过去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 “活该贱\/货。” 酒吧音乐声大，黎至又戴着耳机，他知道她听不见，毕竟他可不想自己被厌烦，落得跟莫可似的下场。 拿到手机后，黎至让黎薇蕊拽着莫可的头发，露出脸来，拍了几张后，发在了莫可自己的博客上。 转手把手机丢到莫可眼前，蹲下来，叫黎薇蕊让开，抓着莫可的头发，压着他的脖颈。 “听点话，毕竟你喝马桶水的视频我可有呢，总不想被人喊成马桶弟吧？” 莫可一直在低声哽咽，看到被摔裂的手机屏幕上，不断刷新的评论，哭着想去捡起来。 黎至却突然用力，将他的脑袋砸到地上，起身还给了一脚，踢在胸口上，莫可被她踢得滚开，抓住衣服咳嗽，感觉喉咙猩甜翻滚，天旋地转。 她嗤笑，扫了扫衣襟，骂道：“秽气，就当被狗咬了。” 本来刚吃完饭就被黎薇蕊喊过来足够烦了，还有人在她面前乱跳挑衅她。 比起用系统发点疼痛，还不如直接上手自己打一顿，出了气心情好了不少。 她走了。 这边没人，莫可拖着身体，靠在墙边待了好久，不想再去找苏卿卿，什么也不想，只想等身体缓过来就快点回家。 可他忘了，他不是前世那个人了，他现在孱弱，矮小，会低血糖，因为想要减肥，每顿饭都吃得不多。 晕过去之前，恍惚中听到了谁人的脚步声。 第13章 其实只是城管 模模糊糊地闻到了类似消毒水的味道，前世车祸死去的最后记忆便是这般，昏昏沉沉地躺在医院，不安和恐惧萦绕心尖，下意识寻找手边的东西想要抓住。 “唔……” “可可？”莫雨红抓住他的手，拿着湿凉，带着若有若无香气的湿巾，轻轻擦拭他的脸，“可可？你醒了吗？” 莫可睁开眼睛，愣了愣，低声唤道：“舅舅……” “舅舅在这。”莫雨红轻声道：“有什么想告诉舅舅的就说吧，如果不想说的话，舅舅也不会问你。” 听到他这话，莫可眼睛一红，对啊，那些人哪里比得过真正疼他爱他照顾他的舅舅，他听到了昨天莫雨红的话，当时却没放在心上，莫雨红为他放弃了那么多，只有舅舅才会一直陪在他身边。 “医生说你是低血糖，需要好好休息，可可，这两天好好吃东西，不减肥了好吗？” “嗯。”莫可对莫雨红强撑起笑脸：“舅舅，我们什么时候回家，我想吃舅舅做的菜。” “打完这瓶药就可以了……” 他们还在说话，病房的门被推开，几个人走进来，走在前面那人身量清瘦颀长，穿着白衬衫，手臂上搭着黑色的西装，与其她人笑道：“大晚上的，不必安排什么，别麻烦人家医生了，我这胃疼都是老毛病，就在这普通病房挺好，都该干嘛干嘛去，回家吃顿晚饭，小刘你看你，都快成熊猫了。” 瞧见病房里有人，还是两个男子，俞承朝他们点了点头。 小刘略有尴尬地摸了摸眼睛，“哎，主任我这……” “年轻人爱玩，可以理解。”俞承笑着摇头道：“早睡对身体好，脑子也清醒。” “您说得是，”小刘深吸一口气，捏紧手机，“主任，我这想起还得给委员打个电话，我先出去一趟，顺便给主任您看看药。” “去吧。”俞承轻挥了挥手，将保温杯放到一旁。 这一说完，其她二人肉眼可见地忙碌了起来，拿文件夹的，取下别在胸口的签名笔，站在走廊上阅览文件，时不时地打电话向人要些资料发来。 两手空空的，接过保温杯去给俞承接水，续点热茶。 这人和颜悦色，平易近人，却叫人压力倍增，莫雨红坐着，盯着莫可的输液吊瓶，偶尔垂下脑袋擦擦手指，莫可抿着唇，偶尔把视线瞟过去。 俞承接了个电话，随便说了几句，对面就把电话给挂了，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是……？”接水的那位秘书把保温杯递来。 俞承接了一手，吹去浮起的热气，“还能是谁。” 她抬起眼，突然笑道：“好呀你们，是不是偷偷去告状了？” “主任，天地明鉴啊。”秘书顺着话茬，调侃起来：“要我看啊，说不定是小刘，她拿着手机，最有作案时间。” 等小刘回来，相互调侃了几句，没等来护士，倒是等来了俞识。 “你怎么胃病又犯了？”俞识一把推开房门，蹙着眉看向俞承，余光里瞥到莫可，表情有些奇怪，不过也没管他。 “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 俞承一脸无奈，“阿识，这又是谁告诉你的，我不都说了，以后这些事情别和你说。” “我妈说的。” 俞承没声儿了，头痛地按住眉心。 俞家这一代，姊妹三个，俞承是长姊，妹妹们年纪都小，儿时的俞承纵容着妹妹们，长大了，长姊慈爱的形象是被树立起来了，但威严荡然无存。 等到有了侄子，事态越发地严重，好不容易妹妹们体谅长姊的生活之不易，会给姐姐留点颜面，俞识不讲究这个，盯着俞承那积劳成疾的胃病，动不动就要来兴师问罪。 “最近工作忙，等我忙完这阵子就好了。”俞承哄她：“都这个时间了还来医院，你妈妈也真是的，明天还要上学呢。” “我上午可以请假。”俞识转过头，“我去找医生。” 俞承伸手想拦，俞识走得风风火火，拦也是拦不住，一时间头更疼了，这份爱，有些过于沉甸甸的了…… 不一会儿，医生来了，白大褂上挂着胸牌，穿得比较松散，像是匆忙赶来的，而后有个衣着整齐的医生，苦恼道：“李主任，我实在是不知道……” 李姓主任医师叹了口气，走到俞承面前，张口说道：“副主席，您这胃病是耽误不得的，挂了急诊好叫我们快点来啊。” 俞承摆了摆手：“都这么晚了，急诊那边都是些要抢救的，我去了多耽误事儿，不打紧，我在车上吃了两片药。” “您可别开玩笑了，要不是认识俞小少姥，可不得就把您给亏着了。”李主任伸手迎了迎，“耽误了您的病，不也是把您的工作耽误了，我们这一误事可要了紧了，这不是把整个柳垣都耽误了吗。” “咳，哪里有那么严重。” 秘书也跟着打圆场，“主任，我看了，今天人不多，您看这李医生都来了，咱就换间病房，也清静些好休息。” “是啊主任。”小刘跟在身边，“我再去告诉护士一声，正好等主任到了，就能输上液了。” 拿着文件夹的也不甘示弱，“主任，我们这工作都收了尾，等着主任过目呢。” “罢了罢了。”俞承无奈地起身，“只是小小的胃痛，何必这样兴师动众。” “阿识，走吧。”踏出门口，看俞识不知道在想什么，唤了她一声：“想什么呢。” “没事。”俞识抬起头，伸手推着俞承的肩膀，“好好休息，下次再这样我非要和你好好理论一二了，怎么能只顾着工作，忽视了身体？” “好好好。”俞承随声笑道：“我听阿识的。” 说是这样说的，俞承虽算不得工作狂，但责任感颇强，就在眼前的文件没有不看的道理，动了动手指，示意将文件夹打开，拿着文件夹的那个人近身，掀起封皮，指向一些数据，低声和俞承交流。 俞识回头往病房里看了一眼，对上了莫可好奇的目光。 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和莫可有关的，那个莫名出现在她们手机上的“系统”，她们讨论了很长时间都没弄明白为何会对现实生效，或者说，从合适的角度推断，亦不知谁这么厉害，将如此精密涉及到许多感官刺激的芯片植入人体，还开发了对应的程序，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她们的手机中载入，如果真是这样，原因又是什么？ 还是说真是那种系统文里一样的东西？总不能是外星人入侵地球吧。 软件尚且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这对俞识来说是心里的一个结，而莫可几乎是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她们眼前，就像npc刷新似的，任谁都能感觉到不对。 她们三人之间有什么事会第一时间说，俞识知道莫可被黎至打了，苏卿卿联系莫雨红接的莫可，怎么突然间好巧不巧地，俞承就跟他们撞了病房？ 莫可在对视后的两秒，迅速反应过来，尴尬地收回了视线。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响起，俞识转身向俞承走去，低头一看，是黎至打来的电话。 第14章 悄悄的背刺，带刀的不要 “阿识，你要是不回来的话，我俩就锁门了。”黎至打来的电话，那边还能听到喝饮料的抽气声。 她们是住在一起的，固然三个人都有在柳垣独立的房产，相隔不远，刚入学的时候，池境明突发奇想，想要住公寓，自然拉上了朋友们，不过她这种体验生活的幻想，还是在金钱面前败下阵来。 家里人对她们独居挺放心的，合住到一起反而生出了许多担忧，给多少也不放心的生活费，不是今天叮嘱别吵架，就是明天来送许多东西，还劝了劝厨房最好不要开火，生活费管够，多去餐厅饭店…… 这是池境明母亲苦口婆心劝的，她没有厨艺的天赋，学厨艺时活生生气走了三个厨师，池境明更是个手残的，抓周时一把就抓中了放在一旁饭碗上的筷子。 “”这孩子和食物有缘分，长大后哪怕不会做也会尝。”——她母亲这样评价，小学时后悔了，抓的其实不是筷子，是缩小的台球杆。 “我今天晚上可能回家，你们先锁吧，我要回来的话再打电话吵醒你俩。”俞识说道：“对了，我看到莫可了。” “嗯？” 黎至一愣：“这脑残怎么跟个狗皮膏药一样？要不做个癌症发给他算了。” “再看看吧。”说的不是制作癌症包的事，“感觉很奇怪，我说这个系统，不会让他哪哪都能碰到咱们吧。” 黎至低声骂了一句，又道：“我只能看他的属性，发任务显示的也不是第一个任务，他不会也有这么个系统玩意儿吧。” 她知道俞识的意思，一边喝饮料一边单手操作手机，像之前一样发了个差不多的好感度任务，惩罚是当前最大上限的十次电击（不致命）。 说真的，她挺好奇有没有致命的…… 池境明凑过来，朝黎至要手机：“我试试呢？” 黎至将手机交给她，手机一到池境明手上，黑了屏只有一行红字出现。 「当前角色非玩家绑定！」 看得有些瘆得慌，黎至说：“不是，这东西还能自动识别的吗？” “我当时和阿识试的时候可没想到这一茬。”池境明又将自己的手机给黎至，同样的一行红字。 两个手机，两个红字，放在一块儿看，黎至按了按耳机，俞识听到了她们发现的事情。 “换个手机看看吧。” “阿识说换个手机再看。”黎至抬头说道：“我去拿ipad试试。” “我记得抽屉里有一个来着。” 池境明翻找抽屉里的杂物，掏出了一个比较小的手机，随便找了根型号合适的充电线，充电开机，这个手机她弃置之前是格式化后的，页面相对干净，打开一看，在所有应用的最下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软件。 一时无言，她俩不说话，俞识就猜到了，结果比较惊悚。 黎至关掉耳机，让俞识的声音从手机外放。 俞识叹气，调侃了一句：“这是无限流世界的邀请函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池境明心态好，若有所思道：“其实我们的世界是一个游戏，咱们是npc？” 黎至突然说道：“没有空气墙的游戏，我好想玩。” 一下子就把话题聊歪了，聊着哪个游戏有这种设定，聊了一会儿，黎至表示自己要去打游戏了，池境明有早睡早起的好习惯，坚决在十一点半之前睡觉，这会儿早回房间了。 俞识陪着俞承输液到很晚，已是凌晨，俞承看完文件就叫秘书们下班了，提出让秘书送俞识回家，俞识不放心没答应，一直等到现在。 “回我家吧，明天我送你上学。”俞承穿上外套，更衬人清俊。 俞识笑道：“你秘书送吧，你亲自来我们校长估计要吓一跳。” “那我岂不是要故意吓吓她了。”俞承也笑了起来：“我们是老同学，我信得过她的人品，再说柳垣最近没这行动，连个风声都没有，怕什么。” 两人下楼，李主任在急诊部，看见了她们，微微挥手打了招呼，接着低头忙看病人的检查单。 俞承抿嘴笑了笑，似责怪似宠溺地看向俞识，摇头道：“阿识，下次不要太着急了。” “怎么还有下次。”俞识皱起眉头。 俞承瞬间不说话了。 “哈哈。”俞识展颜一笑，“我逗你的，不用你说，我都知道，只是你这人逞强，若是觉得自己能挺得住，再看急诊的人数多，说什么都要忍着，好好好知道你是领导，怕遭人诟病，但你又不是铁打的人。” 话都叫她说去了，俞承也只能无奈，没想到自己这般“坚强”，换个视角看，倒成了亲人眼里的“狼来了”游戏，这下说自己真的不严重，俞识是一点不信。 而俞识知道她什么性格，真的不严重又怎么会来医院，还在车上吃了药，能挺住的话肯定回家了。 …… 莫可回到家，泡了澡吃了饭，躺在床上看手机，一抬头就是那张浪漫的海报，看得心里烦闷。 手机上关注的那些人的博客，不说关系长短，都晒过自己的恋爱，描述女方是多好多会尊重男性的人，虽然有几个人，发完恋爱，没过几天就发出了自己被殴打的照片，显得之前的夸赞像个笑话，评论区也尽是嘲笑的。 要是碰上确实关系不错的，女方性格真好，和平分手的，评论区就一改风向，全是诅咒男主好死的。 好像根本不存在前世那种长久的恋爱关系，男生们唯一的期望就是碰上足够善良的人，短暂地注视他们，有男生还哭诉不想女生只关注外貌，被群嘲丑人多作怪，莫可不由得想起苏卿卿说的，如果女生不爱漂亮，男生化粧还有什么意义？ 这时很巧地收到了一条苏卿卿的消息。 “我看到你上线了，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嘛？” 想起莫雨红告诉他，是苏卿卿发现了他，又给莫雨红打的电话，莫可不知道什么心情，还是回复道：“我好多了……对了，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密码？” 苏卿卿也很快回复：“你傻呀，人脸识别呀。” 「警告：可疑度上涨百分之五！当前可疑度20！请玩家扮演好你的角色！」 莫可自从经受了那十次莫名其妙的电击，对系统的声音怕得不行，一听到肌肉下意识痉挛起来，还残留着电流的感觉。 “怎么不说话？”苏卿卿发来消息：“别看博客了，看了不高兴，你明天要不要请假？” 莫可回过神来，迟疑了片刻，回复：“老师能同意吗？明天还有数学考试呢。” “肯定不会同意啦，早点休息，晚安。” 苏卿卿还想留着点上网时间，傻子才和莫可废话，不过嘛…… 看着手机里保存下来的这些东西，眼里划过莫名的情绪，挑出来一些，发给了“薇薇一笑很倾城”。 “喂，黎薇蕊，想不想找人搞一下这贱（）？” 找人欺负黎薇蕊代价多大，而且无论怎么样黎薇蕊都是黎学长的亲属，想和黎学长打好关系，招惹黎薇蕊干什么，未来要是他能赘入黎家，黎薇蕊还是他小舅子呢。 所以，苏卿卿和黎薇蕊的关系，一直以来都没有莫可想象得那么差，而是恰恰相反，在针对莫可这方面，苏卿卿暗戳戳出了不少力。 很快就收到黎薇蕊的消息：“就只有这些？” “当然，说好了，我可不出钱。” 黎薇蕊这次发了一条语音过来，嗤笑道：“你觉得我缺你那点钱？你一个月的零花钱都抵不上我美甲这几颗钻好吗？” 第15章 天降系男主? 星期三。 百般不情愿地醒来，莫雨红今天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只留下了饭菜和一张纸条。 “可可，吃完饭你打车去学校吧，舅舅有点事情要办。” 莫可把纸条扔进垃圾桶里，磨磨蹭蹭地吃了两口饭，没了胃口，再吃有些撑到想吐的感觉，想来可是许久没吃过太多的食物，拎起书包，走到家门口忽地想起没有化粧。 莫雨红不在，他自己一点也不会，冲到镜子前胡乱涂了口红，勉强看得过去。 …… 果不其然，一到校门口，就被目光包围了。 好在他没来晚，坏也在此，真是晚到了还没那么多人看他，低头发消息让苏卿卿过来找他。 苏卿卿：“我在校门口，你在哪里？” 莫可左右看了看，苏卿卿就在校门左边，今天戴着漂亮的白丝蕾丝装饰发箍，穿着堆堆袜和小皮鞋，耳钉是偏可爱风格的毛绒小球。 “我在这里。”莫可向他走去，挥手招呼道。 “啊！”苏卿卿吓了一跳，往后倒了两步，仔细看了看，才认清了莫可这张素颜的脸，“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怪人，你怎么成这样了？” 「警告！玩家的可疑值上升5！当前25！」 “我……”莫可语塞，绞尽脑汁地想理由，“我……昨晚不太舒服，今天起晚了，没时间，打算来学校补粧的。” 听到最后一句话，苏卿卿表情有些奇怪，嘀咕道：“好吧。” 本身就出了那样大的糗事，还敢素面朝天来学校，说是起晚了他信，莫可性子懦弱，应付不来老师，因为害怕来不及化粧很正常，可要说是想要来学校补粧，怕被笑话得不够吗？ 「玩家的可疑值上升2，当前可疑值为27。」 莫可不解自己哪句话说错了，索性闭口不言，跟在苏卿卿身后。 结果莫可直接进了班级，也没提补粧什么的，可疑值再次上涨5，莫可眼看着数字逐渐危险，心惊肉跳，可他真的不会化粧，丑了更要被怀疑。 同班同学没说什么，周围几个男生投来奇怪的目光，明摆着要往莫可痛点上踩，故意问他：“莫可，今天脸怎么这么素？也不遮遮黑眼圈什么的？” 苏卿卿转过身，拿手指画了一圈自己的眼睛，说道：“莫可眼睛不舒服啦，再化粧痛死了，素颜挺好的，连我都花了一点时间才认出他呢。” “噗。” 几个人笑作一团，莫可脸色不善，笑得更开心了。 莫可确实漂亮，全班最漂亮的男生，哪个男生看他能顺眼，把风头全抢走了，听说招惹了黎至，结果就变成了这个样子，那张脸养好了，不养得口歪眼斜就不错了，现在更是连养都不想养了，人也消沉阴郁，干掉竞争对手的感觉不爽吗？ …… 第一节课，老师领来了一位转校生。 “齐紫荧同学是从隔壁附中转来的，大家要和新同学好好相处。”老师说道：“同学你就坐在那个位置吧。” 是很靠前的座位。 也是，家里没钱能读附中吗，那地方都是些富家男去镀金，成绩用钱买，再随便学点舞蹈或是表演，大学毕业后，家里思想开放的，可能送去娱乐公司影视公司，家里传统的，自然是不允许男孩抛头露面的。 苏卿卿家里有点小钱，还有个妹妹，钱肯定都是给妹妹的，能让他来一中不错了，妹妹小小年纪，从大人那里学来的，她想要什么要是母亲没买给她，就叫苏卿卿快找个人赘了换钱。 小说里，还有电视剧里，那些愿意纳夫的女主似乎都是好人，新闻里却是常看见那些人打骂入赘的男人，动不动还将他们赶走，赘出去的男人泼出去的水，女方若是不要了，娘家也不能认亲，不然要被认做倒卖的，在柳垣不犯法，但在长安，轻则罚款，重则抓去蹲大牢。 苏卿卿不想蹲大牢，要赘也不赘去长安，可一般情况下，只有长安人会纳夫用来操持家务，给的彩礼会高一些。 这位新同学，上课显然不需要用心，拿着个小镜子修饰粧容，一会儿又摆弄摆弄亮晶晶的耳钉，老师也不说他什么。 苏卿卿一看到他，心里警铃大作。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苏卿卿想要过去，凑个近乎，齐紫荧皱着眉头，捏住鼻子，“你别过来，一股穷酸味儿。” 苏卿卿的笑容一下子就僵在了脸上。 齐紫荧自带富家男的那股子傲气，苏卿卿暗自咬了咬牙，说道：“同学，我是卫生委员，有新同学要重排值日表的。” “排就排呗。”齐紫荧拿起手机往外走，“我不可能当值日生，你想什么呢？” “哦对。” 他顿了顿脚步，回头问道：“黎至今天来上学了吧？” “你认识黎学长？”苏卿卿面皮微不可见地抽动了一下，“我不知道诶，我今天来得晚，没看到黎学长。” “那我自己去找她。” 齐紫荧噔噔噔地上了楼，苏卿卿这才看见，齐紫荧穿的居然是高跟鞋，样式是往内敛了做的，鞋跟相较之下粗了一些，鞋面做了绑带，甚至穿的黑丝。 “那个……”苏卿卿追了上去，“你和黎学长是什么关系啊？”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这家伙跟个苍蝇似的嗡嗡叫，齐紫荧不耐烦道：“你喜欢她？” 苏卿卿被他问得一愣，连连摆手：“没，没有，我就是好奇，黎学长这么有名……” 齐紫荧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不再管他，一路往黎至的教室去，苏卿卿看他不赶人，就像个小尾巴似的跟着。 站在门口，齐紫荧低头给黎至发消息，黎至没回，他等不及了推门，扫视教室一周，无视其他人投来的目光。 黎至正和池境明她俩打牌，输得酣畅淋漓，冷不丁听到门撞开的声音，有些烦闷地抬头道：“谁去关一下门啊？” 而一眼就看到了齐紫荧。 齐紫荧就站在那里。 他是新生，没发校服，所以穿的是自己的衣服，黑色的裙子映衬少男的脸庞洁白如雪，长发挽成精致的披发造型，像扮成了大人的少男，青涩的魅力就这样被急切的心情过早地催熟。 俞识啧了一声，她认识齐紫荧，对这人没什么好感。 池境明的反应更是明显，把牌一丢，怼了一下黎至。 黎至也头疼，走过去顺手把门关上，带着齐紫荧在走廊上说话：“你怎么转学了？” “我来找你。”齐紫荧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黎薇蕊说你最近很烦心。” “啊这。”黎至似笑非笑道：“这也能作为理由吗？” “……”齐紫荧垂了垂眼帘，坚定地望向她，“我找你不需要理由。” 第16章 没想到用的是一个套路 “你转不转学我管不着，跟我也没什么关系。”黎至有些不耐烦了，“上你的学就完事了，别来烦我。” “我就要烦着你怎么了？”齐紫荧有恃无恐，说道：“你还想打我不成？” “我没那个意思。” 就黎至这个性格，罕见地服了一次软。 这就是她们三个看见齐紫荧就跟看见脏东西了一样的原因……黎家的本家是在长安的，长安那地方前朝故都，人对纳夫入赘，交换男眷也是秉承着前朝传统的态度，男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还是早早许配出去了好，由此，同是长安人的黎齐两家，儿时开玩笑似的定下过一门娃娃亲，倒没定好了谁，只说未来齐紫荧自己去看。 到了黎至这一代，什么传统不传统的，上学的时候就天天听老师们讲解批判传统陋习的文章，长大了更是不认这所谓的娃娃亲，一个个离齐紫荧远远的，齐紫荧自认有女子气，也跟着瞧不起这种习俗，娃娃亲一事曾就此作罢。 这不后来，齐紫荧来了柳垣读书，方知小时候看过的电影就是黎至的出道作，而黎至是黎家人……回了家齐紫荧就和母舅说，如果要赘去黎家，他非黎至不赘。 陈年旧事被孩子亲自提起，黎家那边没说什么，到底要看黎至本人的意愿，黎至对齐紫荧只觉烦人，又碍于双方家长的关系，打是打不得了，而齐紫荧执意追求，黎至甩给他再多脸色看，他都能殷切地重新贴上来。 “行了，快上课了赶紧回去，待会儿我让黎薇蕊去找你。”黎至想要打发他。 齐紫荧冷哼一声：“你以为把黎薇蕊叫过来了，我就不来找你了吗？” “我没这个意思，你别瞎想。”黎至说道：“你心思怎么那么多？心思深小心长皱纹。” “你心思才深。”齐紫荧和她拌嘴，“我想得多点怎么了？我要是想得少，每次都被你当傻子一样玩了。” “傻子就傻子，好看不就行了？”黎至稍微抬了抬手，往楼梯处一指，“比如那个跟踪你的，叫什么来着，忘了。你看，不怕想得多也不怕人单纯，就怕这人又丑又蠢，一点优点也没有了。” 齐紫荧往后掠了一眼，一开口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你认识他？” “对啊，这不那个，叫莫可那家伙的朋友吗。”这句话，黎至是看着苏卿卿说的。 苏卿卿一脸尴尬地走出来，支支吾吾道：“我……我想跟新同学商量点事情就跟过来了。” “莫可又是谁？”齐紫荧的脸色一下子差了起来，“黎薇蕊没和我说过。” “你吃什么醋，有完没完，什么事都要告诉你，你以为你是谁？”黎至瞥了他一眼。 “我……” 齐紫荧没听过黎至嘴里能准确叫出哪个男生的名字，他很清楚黎至不是因为不在意就记不住，黎至脑子那么好的人，剧本从来都是要背的，怎么可能不记得，就只是黎至打从心底就看不起，觉得秽气而已。 到底什么人能让黎至记得，还顺便记住他的朋友？ 面对那些真正有威胁的情敌，齐紫荧没了恃宠而骄，还是气不过，生黎至的闷气，更恨那个叫莫克还是什么名字的贱人。 “我不管，你先告诉我他是谁。”齐紫荧凑到黎至眼前，“快点，不然我就去找黎薇蕊问。” “你找打是吗？”黎至推开他，挥了挥衣服上压根没有的灰尘……或许挥的是齐紫荧的香水味道。 “你打吧。”齐紫荧不依不饶，还凑得更近，抬头看着黎至，说道：“你打了我也不会回家告状的，你打吧。” 他宁愿黎至真的动手，他和那些总是哭天抹泪的男的不一样，难道要指望一个女人能一直对你好，呵护你，不厌烦？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男的就是这样廉价无用的配子，以色侍人不得几时好，既然如此你要入赘，你要和人家谈恋爱，费尽心力地出卖色相，自然也该接受一些暴力倾向。 齐紫荧认为自己有女子一样的洒脱，认识他的人也都夸他有女子气概。 黎至头疼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打你一顿，咱俩关系就更好了？” 齐紫荧一扭头，说道：“你管我呢。” 苏卿卿眼珠子一转，看出了不对劲。 黎至居然如此容忍这个富家男，而且听这个富家男的语气，和黎薇蕊的关系也没闹得像莫可那种水火不容，而黎至甚至叫黎薇蕊去找齐紫荧。 上课铃声响起。 黎至回去上课，齐紫荧看了看她的背影，转身一把拽住了苏卿卿，冷声道：“莫可你朋友？和黎至什么关系？” “就是我同桌呀。”苏卿卿眨了眨眼睛，装无辜的样子。 齐紫荧皱眉道：“就那个丑得像个笑话的？是他太好笑了，才让黎至记住了？” 那种人也配当他的情敌？ 齐紫荧一下子就觉得这件事不紧迫了，那种丑八怪，能当情敌都算辱了黎至了。 “他之前挺好看的。”苏卿卿说道：“不过之前招惹到黎至了，被打成那个样子的，他最新的博客就是黎至拍的他挨打的样子，我给你找找他的账号……” 齐紫荧和苏卿卿没忙着回教室，站在楼梯拐角处，苏卿卿给齐紫荧分享了莫可的账号，同时他也看到了齐紫荧的账号信息。 粉丝并不多，关注只有一个黎至，但最新的博客几乎都是粉丝很多的网红与附中的同学留言，看着就有股豪气。 这条博客是一块女士表，有着比较张扬的颜色与装饰，配文说得云里雾里，但看这块表，还有留言，苏卿卿直觉地意识到，这是他要送给黎至的。 除了黎至，苏卿卿不知道还有谁能撑得起这块表的设计，哪怕是池境明戴这块表，也会显得浮夸。 齐紫荧面无表情地刷了刷莫可的博客，回教室时，老师还没到，齐紫荧路过莫可的桌子，恶狠狠地踢了一脚。 莫可被桌角磕到了一下，痛呼一声：“你干什么！” “看你不顺眼。”齐紫荧冷笑一声。 莫可顿觉这个人简直莫名其妙，苏卿卿跑去和齐紫荧拉关系套近乎的时候，莫可在睡觉，他就没听课，老师一来就睡，所幸第一节课的老师不严厉。 自然也是不知道都发生了什么的。 齐紫荧瞥了一眼莫可。 仔细看看那张脸，五官确实精致，再看他博客上晒出那堆漂亮照片，齐紫荧的心中警铃大作，嗅到了疑似同类的味道。 不过，看这家伙丑陋的样子，完全没想着打扮，难道这是什么新型卖惨套路？ 第17章 咕咕又咕咕 放学后。 几个穿着流里流气的女人把莫可堵在了小巷子里。 “哇，一中的学生，肯定很有钱咯。”黄毛搓了搓手掌，坏笑着把莫可往巷子深处逼迫，“姐几个没钱喝酒了……呦，仔细看看也是个美人胚子，小美人，给点钱花花？” “我、我没钱。”背靠着墙退无可退，莫可紧紧抓着手机，想要打电话求助。 “没事啊。”为首的黄毛劈手夺下他的手机，瞥了一眼碎裂的屏幕，“这手机也能换几个钱，来，听话，告诉姐你手机密码。” 黄毛捏住他的下巴，像翻看一件商品，左看看右看看，意味深长道：“真没钱？真没钱拿你换钱也行。” “你！”莫可反手拍开她的手臂，而迎来的就是一拳打在下巴上，瞬间打得莫可飙泪，摔在地上，捂着脸，一张嘴，两颗牙齿混着血掉了出来，哭声模糊。 “来，搜他身上有什么值钱的。”黄毛拽起他的头发，在他身上乱搜，红毛拿着莫可书包，倒出里面的东西，一脸鄙夷，把书包扔到黄毛脚下。 “老大，这吊\/子就一穷鬼。” “指不定钱都在手机里呢。”黄毛把莫可丢给她：“抓着点别让他跑了。” “知道了老大，我肯定好好抓着。”红毛嘿嘿一笑，单手揽住他的腰，另一只手就去扽他的裙边，“裙子里不能藏东西吧？” 血液流到嘴角，莫可泪眼模糊，哭叫着伸手压住裙子，无力地在红毛的手里挣扎。 “不让脱？真藏东西了？” 莫可的力气哪里抵得过这群流氓，红毛一用力，裙子下来了半截，顿时口哨声四起，嘲弄的目光打量他的身体。 “不要，不要！” 他口齿不清地喊着：“救命！” “嗯？我怎么听到有人在叫我。” 那人逆光，看不清脸，身形挺拔如松，低头玩着手机路过，脚尖一转，抬头望向小巷。 “行，这就找到了。” 黎至关掉手机，手机屏幕一闪，系统每日任务的界面一闪而过，隐约能看到“自动发放”四字。 她只身走入巷中，神情自若，理所应当得仿佛出入自己家的后花园，走到红毛面前，将莫可从她的怀里拉出来，推到一边去，悠闲发问：“你们干什么，调戏良家夫男？”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身为老大的黄毛问道：“你……你是不是演戏的那个黎至？” 黎至挑眉，“是我。” “我们是你的粉丝啊！”黄毛突然变得激动，“你记得我吗，我是那个群演，我还跟你搭过两句台词的戏呢。” 黎至一愣：“啊？” 她的粉丝个人素质怎么都这么差，这五颜六色的头发是在干什么。 什么，调戏良家夫男？这是她粉丝，她粉丝的事，能叫调戏么？ “真的，当时我那句台词是……”黄毛自顾自地兴奋了一会儿，回头和朋友们说：“你们看，我早就说了黎至不是路过看狗都给一脚的性格，不要看长相评价一个人，咱家黎至也是很有正义感的。” 已经变成了“咱家黎至”了…… “行了行了，别套近乎了，不找你们麻烦，赶紧走，小心一会儿良家夫男报警。”黎至挥手赶人。 黄毛信誓旦旦地解说道：“她害羞了。” 黎至速即在心里痛骂她的粉丝，像话吗像话吗，说两句话还要被中文转译中文。 瞧她面色不善，黄毛心虚了一下，手机默默放回莫可面前，当作没看见黎至隐隐有着威胁意味的目光，窃窃私语地和朋友们离开了。 从黎至身边路过，听到她说了什么的黎至：“……” 她是不是该管管粉丝了，别人家的粉丝都是祸害对家，怎么她的粉丝全祸害在她这个正主上？ 随后。 莫可抽泣着爬了两步，拿自己的书包，裙摆微微遮住大腿，露了大片大片的腰，雪白的肌肤被弄得有些脏，像支玫瑰扔在地上踩得泥泞，从魔爪逃出，颤巍巍的脆弱花瓣，血肉已被剥去成了滴答滴答的粉红泥汤，唯有叶茎颤动，在脊柱上蔓延，藏进更幽深的春光里。 黎至学着那几个人的样子，吹他的口哨。 莫可的眼睛哭得朦胧，猛地回头瞪她，倒有几分小鹿的眼神，唇角点点斑驳花色，他抬手擦了擦，捡起书包，扶着墙站起来整理衣服。 “我救了你，不打算给点表示吗？”黎至用身体挡住莫可，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我没有东西可以给你。”莫可别过脸，不看她。 “你牙怎么回事？” 黎至注意到了，现在莫可说话都有点漏风。 “掉了。”莫可低头看脚，两只脚来回互踩。 “你怎么天天挨打。”黎至有些无语道：“别回家了，走吧，我带你去医院。” “我没带钱。” “你那点钱还是留给自己吧。”黎至拿出手机，一边说一边往外走：“粉丝行为，正主买单，虽然不是因为我，但是我也不能让你把事情闹大，多影响我粉丝风评。” “你那断牙拿上，看看能不能接回去。” 莫可愣愣地跟在她身后，小声道：“嗯……” 什么时候，黎至变得这样好心了？ 走着走着，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突然抓住了黎至的衣角。 “干什么？”黎至回头，看见一张怯弱的脸。 “我……脚痛。” “我不信。”黎至转回去继续看手机，说道：“别再污染我的车了，你要实在走不动，我把钱给你，你自己打车去医院。” “你走慢点……”莫可低声道：“就行了。” “你要求好多。” 黎至语气有些不耐烦，却放缓了脚步，容忍莫可拉着她的衣角，等他跟上来。 此刻莫可已经忽略了嘴里的疼痛，忽略了自己多么狼狈，他眼睛一闪一闪地看着黎至，大胆地更加靠近，黎至突然回头吓了他一跳，下意识屏住呼吸。 “你怎么靠这么近。”黎至说道：“离我远点，再待会儿把我的衣服也弄脏了。” 莫可顿了顿，“好。” “嗯。”黎至挑了挑眉毛，低头瞥了一眼手机屏幕，漫不经心地说：“再惹事可没有好心人了，以及这次我给你花的钱，记得想办法还我，还点别的，别还钱，我穷得只剩这个。” 第18章 咕咕结束了 补了牙齿，麻药的劲儿还没过，莫可躺在病床上，模糊地出声想要在窗边打电话的黎至回头。 “你在那儿唔个什么，我根本没听清。”黎至把手机丢到病床，揉了揉太阳穴，“给你舅舅打完电话了，他说他来接你，你等他吧。” 莫可抓住她的衣服，努力发出清晰的音节：“钱……” “钱？”黎至又把他的手扔回去，说道：“你穷成这样？术后买药的钱都没有？” 莫可一愣，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双手比比划划。 黎至像看傻子一样，打断他：“行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我用不着你还钱，该怎么样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她关好病房门离开了。 独留莫可一个人傻傻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脸。 黎至这人，似乎还挺不错的？可是他连黎至都难以接近，何况池境明，要在七天之内将黎至的好感度刷到50，现在看来遥遥无期…… 「系统提示：黎至对你的好感度有所变化，当前好感度为：20。」 莫可后知后觉，想起了黎至的脸，突然觉得这项任务，也不是无法完成的，黎至不是不喜欢小白花，黎至偶尔也会心存怜悯。 他一直等到莫雨红来医院，而莫雨红推开病房的第一句话是：“可可……你、你那个朋友走了吗？” 莫可盯着他看，缓缓点了点头。 莫雨红遗憾地叹了口气，蹑手蹑脚地走到莫可身边，轻轻抚去莫可脸庞的头发。 “舅舅一直都明白，你心里不开心，可恨舅舅不是女子身，保护不了你。”莫雨红停顿了片刻，嘴角勉强勾起一抹笑意，“你的那位同学是个好人，可是你要是喜欢她的话，要做好心理准备哦，那么好的人，应该有很多男孩子追求吧。” …… 黎薇蕊不耐烦地给那个黄毛扫码转账，打发她道：“也没揍他一顿，懒得计较了，拿了钱赶紧走。” “说话客气点儿，别当你是黎家人老子就不敢对你怎么样了。”黄毛用手机敲击掌心，表情和面对黎至时截然不同。 “也就看在黎家的面子上，大姐让我们过来帮个忙，撞上黎至差点工伤，还没找你算账。” “行了。”齐紫荧道：“黄姐，你们先走吧，我跟他有点话说。” 黄宇光看了他们两眼，拿钱办事替人消灾，再确认一遍转账，也懒得纠缠就走了。 她们走后，齐紫荧冷冷地盯住黎薇蕊：“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好主意？还让那件货在黎至面前装了一波可怜？” “我也没想到啊。”黎薇蕊尴尬道：“阿至平时都跟池境明俞识她们在一起，正常放学也不走那条路的，谁知道阿至来了。” “废物，还得看我的。”齐紫荧伸出手，说道：“你那美甲上的钻石给我。” “干什么？”黎薇蕊摸了摸指甲，“我得去找美甲师卸掉，你想干嘛？” “你猜呢，那小件货穷得要死，看见值钱的东西能不眼红？”齐紫荧呵呵一笑。 “你别弄巧成拙，反倒让阿至更靠近他。”黎薇蕊对他翻了个白眼，给美甲师打电话。 “你以为我是你？”齐紫荧抱起胳膊，鞋尖踢走碎石头，嘲讽道：“能想得出来让黄姐她们装不良少年，小心被俞识碰见，好给俞家加点业绩吗。” “俞识就算和阿至一起来的看见了也不知道是黄姐她们。”黎薇蕊瞥了他一眼，“你刚转学来不知道，俞识没兴趣掺和这种事情的。” 齐紫荧不置可否，他是不了解俞识，俞家和齐家本来就来往不多，平时商业合作较多，他从各个朋友那里都听过池境明，可俞识那是跟他们两个圈子的。 而此时。 黎至完成每日任务，拿到了第二个演技点奖励，去她们约定的地方找池境明和俞识。 池境明和俞识正在喝咖啡，顺便研究这个“系统”。 戳戳点点了半天，池境明遗憾道：“我没有每日任务。” “我也没有。”俞识手中拿着一本画册，抬头说道：“可能咱们都没有白头像的角色，阿至的系统里莫可是解锁中的。” 池境明从上到下，翻了一遍头像列表，突然手指停在某处，疑惑道：“这个人是谁？” “什么？”俞识好奇，放下画册，“还有不认识的人吗？” “我不认识这个人。”池境明点击两下，突然弹出一个显示框，走过来的俞识看到了，微微蹙眉，逐字念出：“莫可主线解锁？咱们这没有莫可，只能去黎至那里看。” 合着这剧情还是三个系统相辅相成的？ “什么主线？” 黎至到了咖啡馆，径直走向她们，“莫可的主线任务？” “对。”俞识招呼她，：“你认识这个人吗？” 黎至低头看了一眼，说道：“我也不认识。” 她转头看向池境明，摸着下巴：“想不想知道莫可那家伙的主线任务是什么？” “说来听听。”池境明说道：“我真的很好奇，别吊我胃口啊。” “哎，我真说的不开玩笑。”黎至笑道：“那家伙的主线任务是攻略你，成为你的那什么白月光，然后离开你。” “休要再说！”池境明连忙阻止，只听了这么几个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忍不住抖了一抖，“这是系统？写男频言情小说的吧，这剧情，拍出来得广受差评。” “这个人……”黎至端详那人的灰色头像，说出自己的惊人推论：“有没有可能是莫可的替身？都白月光了，肯定得来个替身文学。” 俞识无奈道：“为什么你对这些东西了如指掌。” “拍戏嘛，什么都得了解一点。”黎至摊手，坐到位子上，“什么白月光回国，替身囚禁文学，还有最终爱上替身的，这种梗翻来覆去玩，多了去了。” 她不演言情剧，不过有时候导演会买言情文的版权，保留一些核心剧情，再去大改，删除泛滥的感情戏和过多的男主视角，尽量做到看着不反胃，黎至时常围观改剧本的名场面，了解颇多。 第19章 不好，我的房子 夜。 黎至和池境明她们住，黎威更是觉得黎薇蕊碍手碍脚的，又不可能给黎薇蕊一笔钱让他出去租住，干脆黎至就把自己那套别墅让他暂住，记得帮她打扫卫生就行。 往常黎薇蕊都会喊上自己的狐朋狗友来开派对，今天偌大的别墅却是冷冷清清。 “没什么想跟我解释的？”黎至坐在沙发上喝饮料，似笑非笑地看着黎薇蕊。 黎薇蕊像个罚站的学生，畏手畏脚地站在她面前，咬着指甲道：“我……我就是想和朋友尝一尝酒……” “我说的是这个？”黎至把车钥匙往茶几上一扔。 “你当我不认识黄宇光？就这点破事你把柳垣那群人牵扯进来干什么？”黎至话题一转，摸着下巴思索道：“话说，她真是我粉丝？” “都几把孩子，你生什么气。”黎威打着哈欠，趴在二楼扶手上，懒洋洋说道：“我给他的电话号，是这个用途啊，一帮小男孩扯吊撕头花而已。” “你怎么跑这来了？”黎至抬头，微微挑眉，看着她说：“没钱了，把自己房子都卖了？” “再赔钱也没到这个程度吧。”黎威看向黎薇蕊，说道：“还不是某人开派对，说玩得很大，结果我被新朋友拽来，发现来了自己家。” 黎薇蕊抿唇，支支吾吾道：“阿至，不是那个意思……” “你玩得挺开心啊。”黎至瞥了他一眼，“钥匙还我，从明天起滚出我家去。” “阿至……”黎薇蕊开口，仍想挽留，“我没地方住的……” “我觉得你挺有的。”黎至拿回钥匙，随手跟车钥匙丢在了一起，偏头看黎薇蕊：“我是不是平时太惯着你了？这算我家还是你家？完事了觉得找两个清洁工过来就没关系了呗？” 黎威在二楼一副看好戏的神情，她个人不在乎这些，今天黎至不回来，她估计都想不起来告诉黎至一声，谁让黎至回来兴师问罪，黎威心里就是觉得谁太靠近黎薇蕊都没什么好运气，乐得看黎至吃一堑长一智。 “我……”黎薇蕊想要辩解。 黎至不想听，黎薇蕊除了卖惨没别的，看都看腻了，直接站起来，扭着他的手臂，一路拉扯到二楼，塞进黎薇蕊一直在住的房间，咣当一脚踢上门，拿着钥匙反锁。 “明天早上连人带行李都给我滚出去。” “现在想想，二姐劝你的也没白劝对吧。”黎威转身，揣手说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这和在家里养个蛀虫没区别，不知道的还以为黎家轻女重男，非得要姐妹们的家产腾个地方给男孩。” 黎至头疼道：“你劝什么了？当时我根本没听。” 黎威无所谓地耸耸肩，自己的妹妹自己了解，黎至就只是习惯性反击和嘴硬。 她也不说什么，转身回房间，一边打哈欠一边说：“在你这住一晚，晚上别找我打游戏，熬了两天夜了困死我了。” “我说我要赶走你了？”黎至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摘掉耳机。 她在小群里发了消息，果不其然池境明已经睡了，俞识纳闷儿，发了条语音：“这两天怎么回事，咱们三个怎么老是有一个人去忙别的事？” 算算她们都有几天没在一起回家，一起吃晚饭打游戏了？莫名其妙体验了一把长大后各奔西东的感觉，奈何池境明那家伙生活作息好得根本没这个烦恼。 黎至在群里发了一连串的哈哈哈，又说道：“我去洗澡了，明天早上都别动，等我来接你们。” 俞识回了一个哈士奇感动表情包。 …… 次日，星期四。 莫雨红自作主张，给莫可请了两天的假，加上周末在家休息四天，班主任知道了莫可的事情表示同情，主动说如果下周莫可还是不舒服，就再住家休息两天，作业和课程她每天都会发在群里，让学生注意看一下就行。 实际上老师知道这些男生什么德行，别说写作业了，放假休息这两天怕是连书包都不会翻一下。 莫可心里还是想去学校的，攻略任务时间紧迫，四天要是都见不到黎至那就失败了，只能拿出手机私信黎至的账号。 “学长，我舅舅让我在家静养，这周请了假。” 那边黎至的回复也很快，不知道是不是她经常看手机的缘故。 言简意赅，只发了一个字：“嗯。” 一个字就让莫可心思活络起来，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看向梳粧台上放的瓶瓶罐罐，闲着也闲着，不如学学如何化粧？ 或者还是先以保养为主？ 他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个世界的男生与青少年的账号上网是有限额的，几个小时的时间，想要学习只能把视频下载，莫可在视频网站上随便下载几个看着顺眼的视频，顺便还下载了一个教穿搭的视频。 至于什么作业，早忘到九霄云外了。 …… 上午的课程结束后，池境明和黎至都跟着俞识跑去画室了。 齐紫荧来找黎至，结果扑了个空，黎薇蕊嘲讽他：“这下想干什么想做不成了，人家莫可干脆不来上学了你能如何？” “还不是因为你。”齐紫荧瞪了他一眼，冷哼道：“没有你出的那个馊主意，起码那贱人现在还在学校，你也不至于被黎至赶出来。” 黎薇蕊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差了起来，哪壶不开提哪壶，这种事情以前也有过，可哪有像这次似的，都没给他什么解释的余地就将他赶了出去。 思来想去不怪莫可，还能怪谁？要是没有莫可，他现在怎么可能被迫在外面租房子？租房子也是用的他自己的零花钱，本来他的零花钱相对黎威阿至她们就少，母亲朝九晚五地忙碌，黎薇蕊也不好和母亲说什么……母亲也不是很喜欢他。 在黎家，他能依附的只有从小陪伴长大的黎至，黎至对他还算好的。 齐紫荧家里还算宠着男孩，兴许是齐紫荧的出生没占了哪个姐姐妹妹的份儿，齐家表面上还算对孩子们一视同仁，齐紫荧的零花钱不少，加上他不和姊妹们一样住在外面，自认男孩子没什么独立性需要培养，住在家里没其它需要花钱的地方，过得比黎薇蕊阔绰多了。 第20章 刷好感度 莫可倒在沙发上，他研究了一天化粧，又把衣柜的衣服都掏出来挨个儿尝试搭配，感觉自己只学了点皮毛，拿着小镜子端详，怎么看镜子里的自己都不满意。 面色憔悴，脸庞有些浮肿，大半夜出去会被叫男鬼的吧，莫可心里厌烦，顶着这张脸怎么刷黎至的好感度，让黎至戴着墨镜看他吗？ 算了算也没有几天时间了，周末黎至肯定不这么好找，她们有钱人周末应该都会出去玩吧，明天也不能去上学，好感度还差三十，根本刷不满。 可be线要面临的就是死亡结局……主动约一下黎至呢？黎至之前留下过电话号码的。 一直以来不给任务提示，像个发任务机器的系统突然出声。 「监测到宿主当前任务处于停滞阶段，系统将自动发放第二阶段任务选项！」 莫可没看懂，愣了一下，什么第二阶段？不会是直接判断任务失败了吧？ 「选项一：永久使用宿主十年寿命，十分钟之内，黎至必定对宿主发起邀约。」 「选项二：永久使用宿主二十年寿命，立即增加黎至好感度十点！」 寿命啊……莫可犹豫了一下，二十年换十个好感度还是太亏了，可十年寿命实在不少。 他不就是为了活着才去做这些攻略任务的吗？现在攻略任务要他付出部分生命的代价，还是不可逆的，怎么感觉像跳进了坑里？ 系统此时贴心给出了提醒。 「系统提示：黎至be线的死亡流程在三个月之内。」 ［任务详解：莫雨红债台高筑，无力偿还，将你抵押给了“温生”后逃离柳垣，失去黎至庇佑的你，很快便被“温生”及其党羽卖往国外，用作了血包，最终贫血而死。］ 莫可越看这段文字越感觉惊悚，be线的他是活活被抽干了血死的吗？这感觉比那个五马分尸还吓人……而他，他还真不知道莫雨红哪里欠钱了？ 莫雨红平时都表现得对他很好的样子，结果居然会抛弃他一个人跑掉？ 看完了这个，莫可一下子就觉得十年寿命不是多珍贵的事情了，起码人还活着，少活十年总比少活一辈子强。 做出选择后，系统不再发声，莫可咬着指甲，有些心急地等着消息。 …… “学校要开会。”池境明抓了抓头发，“不是，本来都没事了的。” “我老师让我去她画室帮忙。”俞识脱掉沾满油彩的手套，另一只手拿起手机。 “我这系统给我自动接了个每日任务。”黎至亮出手机屏幕，语气有些冷：“姓莫的那边刚刷新了一个任务第二阶段，我本来还以为没什么特殊的，结果就给我出了这么个东西。” 俞识看了一眼，表示无语：“他最近不是有一个你的任务吗？不会任务期间这系统都一直变着花地把我俩支开吧。” 黎至这边的任务，她自己接的都是没有惩罚的，约是个放养的状态，可以做也可以不做，但这个任务却是标明了惩罚。 「请玩家在十分钟之中使用通讯手段联系并邀请莫可，成功见面后并拿走一样东西，即任务完成！」 「任务奖励：自选数值点＋5。任务逾期没完成：随机数值－5。」 这系统还“贴心”地放了莫可的手机号码在任务栏下方，黎至瞥了一眼，选择去博客给莫可私信发消息。 低头打字，边打边说：“我要不干脆把好感度拉上去看看？我修改的应该也算任务完成吧。” “试试呗。”俞识穿上外套，说道：“别突然加，一点点加，给他营造一种你喜欢他的假象，然后再随便把好感度降了，他肯定害怕，他那个任务不是有很严重的惩罚吗。” “对。”池境明走过去搂住黎至的肩膀，看她手机，说道：“你再发几个任务给他，吓唬他，任务是什么都无所谓，起到作用就行。” 闻言，黎至也有了兴趣，若有所思道：“你们说我用不用去网上看看那种如何摧毁一个人的精神类的视频？” “不用吧，你天赋异禀。”俞识笑道：“黎薇蕊今天都没敢跟你说话，打个巴掌给个甜枣这你太会了。” “那是特殊情况，换你你也生气。”黎至头疼道：“我房子本来挺好的，这下请十个清洁公司来我都觉得脏了。” “走吧阿识，咱俩顺路，我送你。” 池境明一脸幽怨：“你俩就这么把我丢下了？” “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吃的。”黎至问道：“想吃什么？我打包回来，你回家再点两个外卖，等我们呦。” 黎至贱兮兮地给她飞吻。 “姐们儿没看错你。”池境明感动道，刚想点两个菜，黎至就被俞识拽走了，徒留她一只挽留的手，在空气中孤独无依，“诶？” 俞识笑道：“她想吃什么咱俩还不知道吗，照常买就是了。” 池境明默默收回手，确实没其它想吃的，尤其在俞识老师的画室那条街上，她固定去吃的只有那几家了。 …… 莫可有些紧张地站在路边，手提袋里放着两杯奶茶，莫雨红不在，他自己也不敢化粧，学着那些视频里的样子，轻轻地上了一层粉底，涂了口红，用了一点不易察觉的眼影颜色。 至于衣服，他肯定不敢穿成苏卿卿那样，裙子太短他没有安全感，就穿了件普通的浅蓝色连衣裙，一双白色凉鞋，想着博客上莫可以前穿的那些衣服，现在的他要是被苏卿卿看到，估计又要涨可疑值了，所幸黎至不关注原本的莫可是什么样子。 “莫可？” 黎至的视线离开手机，抬头看了看他，“不是让你找个地方坐着，傻站着等我干什么。” “我刚去买了两杯奶茶。”莫可说话仍有些口齿不清，一紧张更是磕磕绊绊的，抬手把手提袋递给她。 “我喝两杯？”黎至挑了挑眉，她的任务就这么水到渠成地完成了？ “不是不是。”莫可的脸噌地一下就红了，“我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口味的……” “这个给我吧。”黎至拿走了一杯，拎在手上，低头点了两下手机，加了5点好感上去。 莫可现在紧张得像个浑身炸毛的兔子，根本不敢看黎至，收到系统的好感度变化提示，才大着胆子悄悄地看了一眼她。 于是就碰上了黎至同样看向他的视线。 莫可一紧张就结巴：“我、我……” “你什么？”黎至疑惑了一下，“你想喝这杯？” 莫可连连挥手，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第21章 约会 “去看电影？算了，浪费时间。”黎至边走边说道：“让粉丝拍到也不好，多影响我的风评。你就打算一直跟在我后面当不会说话的哑巴吗？” “我对这边不熟悉。”莫可小声说。 环顾周围的车水马龙，陌生而繁华，从他穿越到现在，只在家和学校附近，再远点的地方他一个人也不敢去，今天因为要赴约黎至，打了车过来的，如果要他看地图自己坐车的话，怕迷路和耽误了时间。 黎至回头瞥了他一眼，“往酒吧那种不三不四的地方去倒是很熟悉。” 说完这句的时候，还十分灵性地调低了五点好感度，黎至一直都拿着手机，有时候聊天有时候刷视频，点点手指调数值，莫可根本不会疑心她在干什么。 “那次是苏卿卿拉着我去的。”莫可抿了抿唇，黎至的好感度变化跟坐山车似的，拿不准哪句话说错了，小心翼翼地辩解道：“之前我都没去过那条街的。” “哦？”黎至顿步，转身居高临下地凝视着莫可的眼睛，“不是还看过女人穿裙子那种不伦不类的节目吗，怎么突然装起清纯了？” “我……”莫可心虚了一下，低头看脚尖，“电视节目嘛，苏卿卿让我喝酒，我拒绝不了他，喝了之后人也晕晕的，就想把自己说得很厉害一样。” “这样啊。” 黎至仗着身高优势，明目张胆地把手机放到莫可头上，十分大方地加了十点好感度。 “诶？”莫可察觉头顶不对劲，想要抬头。 “别动。”黎至说道：“你怎么这么矮，感觉没我家桌子高。” “是你长得高。”莫可扁了扁嘴，伸手去摸头顶，“你把什么东西放我脑袋上了？” 高中的女生身高基本定型了，平时在学校，要是不穿校服，很难认得出来哪个是老师，哪个才是同学。不过男生一般也不会在高中长高了，黎至看他不会真的像看桌子一样吧。 感觉从上到下被看见的话，想把自己的脸展现出来只能仰面看她，可是下巴不好看，显得脸像一张饼，粉底液也要均匀涂到脖子上，遮一遮和脸的色差，最好是修容多扫一些…… 莫可在分心想这些事情。 “你猜？”黎至拿起手机，故意拽了一下他的头发。 “唔、痛……什么啊。” 莫可回过神来，摸了摸头顶。昂头看向黎至的手，微微摇晃着身体，想要转身去看，却被黎至一手扳着肩膀扳了回来，莫可睁大了眼睛，轻轻咬着下唇盯着她。 “不可以回头看？” “对。”黎至低头，看着他笑。 距离或许并不近，只是黎至太高，她站在他面前，阴影就足以笼罩他，让光照不进来，呼吸也逃不出去。 “好吧。”莫可眨了眨眼睛，踮起脚尖，后倾着身体，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自己的腰再软一点，弯得更快更深一些，就能更快地看见黎至手上拿着什么。 兴许他的腰确实僵硬，平衡性也不好，后倾得太过了，一下子掌握不好重心。 “啊！”失去平衡的一瞬间，莫可手指动了动，惊恐得掩住了嘴巴。 下一秒，黎至伸手揽住他的腰。 没有放手那种，还将莫可的身子扶正。 “你为什么一天到晚总是摔？”黎至无语道：“这次看在你有伤在身，我扶你一把。” 莫可缩着肩膀站着，连续拍着胸口吐气，活像受了多大的惊吓似的，他心里那一瞬间的恐慌是知道黎至不会接住他，可居然真的被黎至接住了，心跳得为什么比真的摔了还快。 “我……”莫可把头撇到一边去，说道：“所以第一次在医院我脚滑摔倒了，你只是故意没有管我的吧。” “有手有脚我为什么要管你？”黎至毫不心虚，嗤笑一声，转身就走。 “黎学长？你走太快了……”莫可受伤的那只脚踝还会疼痛，轻声喊她，黎至也不回头，忍着痛一路小跑到她身边，拉住她的衣角，吐气如兰，微微呼了两口气，小声说：“你慢一点走，我脚踝还很痛。” “关我什么事？”黎至没有扣除好感度，一脸无聊地刷了两下手机，看莫可还不说话，面无表情地扫开他的手，迈步之后回头看着他：“你不走是吧，你不走我走了。” “我走、我走。”莫可连忙跟上她，也顾不得脚踝传来的刺痛，像在挤压骨缝一样，他埋怨自己干嘛要说那句话、干嘛非得提起医院、干嘛用那种语气说话？惹得黎至不高兴，本来黎至对他的态度已经好很多了，这下功亏一篑。 他隐隐留着的印象记得这个任务很重要，可来不及看什么好感度，无论有没有变化，还是先跟上黎至吧。 黎至腿长步子快，她用走的，莫可就得小跑，好不容易停了下来，莫可痛得脚都不敢落在地上，别扭地支在另一条腿后面，仰面讨好地笑了笑，看她没有甩开他的手，就拉着她的手指晃了晃，轻声说：“黎学长？我错啦……我没有在怨你……” 这边人稍微少一些，黎至扭头，似笑非笑道：“老子是不是还得给你道歉啊？” “不是！”被她这样的目光盯着，莫可瞬间寒毛直竖。 “没事，我脾气一向很好。” 黎至伸出手，搭在莫可肩膀上，似乎是搂着他，旁人看起来多亲密，莫可却只能感觉到臂弯收紧压迫着脖颈，迫切地想要喘息，几乎是毫不留情，被挟着脖子带走的。 她把莫可带到了一处没人的窄巷子，堆着许多残缺的画板，垃圾桶里是乱七八糟的彩色的草稿纸，混合的颜料盒，这里应该是画廊的楼下。 黎至松开他，一脚踹在腿弯处，莫可直接扑倒在地，眼冒金星，手腕无力地撑在地面，干咳了两声，大口大口地呼吸。 “给你点好脸色就觉得你算个东西了是吧？”她蹲下来，掐住莫可的脸，“你这两颗牙也是老子出的钱，没有老子你就算尸体臭了都没人管，不知感恩就算了，还想着反咬我一口？” 她手上不留着力气，莫可被掐得脸都变了形，痛得直接哭了出来，抓着她的手腕，带着哭腔一顿一顿地说：“我不是，黎学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第22章 请问这是青春伤痛文学片场吗? “哦？那你什么意思？”黎至在笑，可笑意不达眼底，她表情管理一向到位，故意向下弯着眼眸摆出笑意时，唇角也是向下勾着尖儿的，把莫可的脸拧正对着她，说道：“怎么不说话了？” “我只是……” 莫可的掌心轻轻贴着她的手腕，他怕得脊骨发抖，仍然在逼着自己靠近，再靠近，近到黎至认定他无害，近到黎至可以轻而易举伤害他，提前展露脆弱就不会招惹更多恶意，这是莫可在这个世界学到的重要一课，这一课是黎至教给他的。 不能太近，距离要刚好，要容易被伤害，又无法反击，脆弱才可信，至少值得一信，声音嗫嚅，细若蚊蝇，“我只是想，要是没有当初医院那一跤，就没有现在了……” 说罢，莫可紧张地放缓了呼吸，半晌，听到了黎至轻笑一声。 “演得好差。” 黎至站起身，拍了拍手，斜睨着莫可，轻笑道：“你在我面前演戏？” 被识破了，可态度没有想象得那么差，莫可连忙抬头看她。 “不过你要怨就怨我吧，我就是故意想看你摔倒的。”黎至颇为绅士地向他伸出手，开玩笑一样的语气：“相信我，以后你比起怨我，更想恨我。” “怎么可能……”莫可恍惚地搭上她的手，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 黎至的喜恶永远叫他捉摸不透，笑不是高兴，更不算原谅，有时候冷下脸与忽视不代表讨厌，难得的亲密会是暴力的前兆，无论一味顺从还是保留意趣，都要招惹至不悦，当莫可看到系统提示掉了五点好感度，他恍惚感更重，面前这个人戴着一张千变万化的情绪面具，能拿到提名的青年演员，真的很厉害…… 失神中的莫可，站在斑马线上，与迎面而来的汽车擦肩而过，这才堪堪回神，连退几步，一扭头黎至就站在原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过马路时要看红绿灯，小朋友，你的家长没教过你？” “唔……不好意思。”莫可甩了甩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再怎么甩也不会把脑子里的水甩出来的。”黎至看了一眼，拉着莫可走。“你这慢悠悠的干什么呢，我叫你出来是陪我找乐子的，不是来跟你扮情侣约会的。” 莫可的耳朵瞬间红透，结结巴巴地说：“我、我知道。” 他不知道黎至要带着他去哪里，跌跌撞撞地跟在她身后，进了一家甜品店。 一进店就被香甜的气味扑地一下笼罩了起来，糖霜、奶油、还有新出炉面包的香气，莫可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却还给他留点面子，小声地咕叫了几下。 黎至和店员似乎是熟人，看见她们说了几句话之后，店员便熟练地拿出了几种甜品包起来，莫可不懂这些，他都不知道这些东西各自叫什么。 “你想吃什么？”黎至回头问道。 莫可抿了抿唇：“我吗？我都可以。” “那你不饿，别吃。”黎至好整以暇地看他，微微挑眉道：“不用你付钱，今天你就算把她家店吃了，我都给你出钱。” 莫可被她说得愣了一下，“我……” “不说算了。”黎至接过店员递来的袋子，付了钱就走了，速度之快，仿佛真的不再考虑这件事。 莫可也只能跟在她身后，走到了街上，鼻子里仍萦绕了糖霜甜甜的香气，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家店，肚子又叫了两声，咬咬牙跟上黎至。 “给你。” 黎至突然回头，莫可差点撞进她怀里。 她把拎着的其中一个盒子拿出来递给了莫可，“管管你那肚子，别叫了，你那杯奶茶撒了，这算我赔给你的。” “可是……” 莫可这次真的愣住了。 什么时候能从黎至嘴里听到“赔”这个字了，他都没在乎那杯奶茶，他只想着怎么让黎至消消气，黎至还有时间记得他没吃东西会饿吗？ 不对，黎至居然会对“造成了别人的损失”这件事做出赔偿？黎至不说一句活该都算善良了。 “没有可是，给你就拿着。”黎至说道：“带着个闷葫芦也挺没意思的，这会儿你舅舅该回家了吧？你也回去吧，我不想还得照顾你过马路。” 原来是要赶人了。 不知为何，他心里有种失落感，虽然跟在黎至身边让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担惊受怕地试探她，讨好她，但是他全身心地牵挂一个人，那种满足感像在被注视着一样……不是在扮演情侣，可确实有些亲密互动，在路人看来和情侣也没两样了吧？ “我走了……”莫可小声问道：“那你呢？” “你管不着。” 预料之中的回答，莫可低低地哦了一声，一步三回头，不舍地连连回望。 “不至于吧。”黎至一脸无语，不过想到了那个该死的任务，大手一挥，一次性加了十点上去，把他这几次回头的好感度变化全都预先加满，直接说道：“赶紧走，别占着地方。” …… 莫可离开后，黎至叫了司机过来，又买了几样池境明爱吃的东西，去画廊楼下等待俞识。 俞识很快就出来了，外套挽着放在手臂上，下了楼看到黎至就在笑：“你还故意把人拉到这边啊。” “我还是特地选的位置呢。”黎至靠在车上，看见她过来，伸手拉开车门，“你站在窗户那里一低头就能看见哈哈哈。” “我看到了，”俞识弯腰上车，笑个不停：“你就变了一下脸，把人吓成了那个鬼样子，我就说黎至能止小儿夜啼吧。” 她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黎至眼珠子一转，俞识就知道她又要干什么缺德事，彼此还是太熟悉了，换成俞识不但不会被吓到，还会拆穿黎至又在演，出色的演员会利用任何能给自己加戏的小细节，别说，这招吓唬别人确实管用，黎至经常这样唬住很多人，莫可绝对不是最害怕的那一个。 上一个还在纠结今晚在哪里住，想尽办法给黎至道歉呢。 “当时我都没动那个好感度。”黎至上车，示意司机可以走了，继续说道：“他自己莫名其妙就语无伦次了，我好冤枉的，我笑累了休息一下不行吗。” 笑得俞识明目张胆地偷吃给池境明带的甜品，“这么怕挨揍，怎么真被打了反倒是那个态度，挺有股气的，炒股的股。” 第23章 天降系的礼物 回家后，两人绘声绘色地给池境明描述了一遍，池境明笑了五分钟之后才发现自己少了一块点心，俞识心虚地坐到一边打游戏，假装没听见池境明气势汹汹的质问。 黎至果断出卖好友，池境明怒而上线游戏找俞识单挑，奈何池境明平时不爱打游戏，她打游戏纯粹是两个好友双排缺队友，没人喊她都不上线的，游戏技术自然差了俞识一截，被击倒三次以后郁闷地拿走了俞识的饮料。 获得胜利而输了饮料的俞识就这么因为吃了辣条而找不到解辣的东西抓耳挠腮，猛灌矿泉水。 好宝宝池境明按时睡觉去了，俞识打了一会儿游戏也觉得累了，伸了个懒腰，转头望向还瘫在沙发上的黎至，说道：“洗洗睡啦，你这一天怎么做到熬夜还早起的？” “其实我是属猫头鹰的，我都是在白天课间睡觉。”黎至笑着撕开手上的薯片，“我待会儿就睡。” 要不说黎家人都有点工作狂的潜质，都是发小当然清楚彼此家庭的情况，俞识现在都记得小时候去找黎至玩，住在黎家，黎轩斌黎姨顶着个黑眼圈凌晨不睡，半天去客厅找枸杞泡茶，碰见了同样夜半不眠，做蛋炒饭的黎威，最后发现黎姥姥也没睡，站出来教训她俩不睡……没训到黎至，俞识很可惜，因为那天俞识没睡觉，就是黎至拉着她读了一晚上的恐怖故事集。 按照黎至以往的睡眠时间，估计等她睡着了黎至都还醒着。 …… 星期五。 上午比较重要的两节课过去后，俞识就跑去了画室一心沉浸创作了。 池境明今天没什么事，大课间休息，两人在操场上聊天，齐紫荧大概是看到了黎至，可算找到了她，拿着一个礼物盒离开教室，穿着高跟鞋跑不了，快步走过来。 虽然校服发下来了，但是齐紫荧这种富家男怎么可能乖乖穿着一成不变的刻板校服，就连苏卿卿都会在校服上贴可爱涂鸦和缝上一点装饰花边，齐紫荧看不起那种三流审美，感觉在身上缠两个灯管能直接上台跳舞扮演虚拟偶像似的，齐紫荧只是换成了自己的衬衫裙子，款式相似质感却截然不同，戴了胸针项链这些饰品，几颗珍珠莹光圆润，懂行的人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相对而言的价值不菲，手里抱着的礼物盒就是他曾经展示在博客的那块表，他攒了好久的钱才买下来的，比他身上这些小打小闹的“轻奢”可贵多了，此时此刻要送出去了居然有些紧张，不过这份紧张影响不了他，稍微迈了一步，挡住黎至的路，抬起头凝视她的脸，毫无胆怯地说道：“黎至，我有话跟你说。” 黎至微微后退一步，表情有些无语，“你不要每次都喷这么重的香水，还是这种味道的，你不觉得甜得有些过分了吗？” 池境明的反应比她还大，连退几步急忙呼吸新鲜空气。 换个人站在这里可能会手足无措，会面红耳赤，但这是齐紫荧，对于黎至的打断与拆台，他习惯性地无视了，把精致的礼物盒递到黎至面前，说道：“这个给你。” “什么东西？”黎至挑眉，手还揣在兜里，没有要拿出来的意思。 “一块手表，我觉得你可能喜欢。”看她不接，齐紫荧大着胆子，把她的手拽出来，将礼物盒放到她手里，稍有的肌肤接触让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了一些，齐紫荧的脸也红了一些，“你要不要打开看看？” 黎至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嘴上说道：“我没兴趣，要不你还是拿回去吧，还有你那个美甲戳到我了。” “我新做的呢。”齐紫荧低头看了一眼，竖起指头，像猫伸爪子一样吓唬她，“快打开看看，不然还戳你。” “不看。”黎至笑道：“手表这东西和我不搭吧？明姐，要不你打开吧，帮我看一下好不好？” “好啊，我还挺好奇的。”池境明单手搂着黎至的肩膀，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池姐姐！”齐紫荧气恼地跺了跺脚。 池境明立刻如遭大劫，看齐紫荧就像看见了呕吐物一样，尬笑着松开黎至，一边摆手一边后退：“行行行，我不看了，阿至，我去那边等你。” 她转身就走，像下定了什么决心，黎至还听到了她的呸声，足足呸了四声去去秽气。 “池姐姐走了，我看你能找什么借口。”齐紫荧意气扬扬地看着黎至。 “我要不要打电话去找找阿识？”黎至故意把手背过去，偏生不打开手里的盒子，笑道：“要是收了太丑的礼物，显得我的审美不好，阿识她懂艺术，我咨询一下。” “你故意的！”齐紫荧气鼓鼓地盯着她，“我精挑细选的，你真的不想看？” “对。”黎至一直观察他的反应。 “那你扔掉吧。”齐紫荧一扭头，说道：“反正我挑不好你喜欢的东西，干脆看也不要看直接扔掉，免得丑到你的眼睛。” 黎至已经把盒子打开了，把手背过去的时候就在悄悄开盒子，端详着静静躺在软盒当中的手表，“还行，不是太丑。” “好呀你！每次都这样欺负我！”齐紫荧猛地回头，气恼地去踩黎至的鞋子。 “别闹。” 黎至躲开，才注意到齐紫荧穿的鞋子，是细跟的黑色高跟鞋，那些乱七八糟的绑带都没有，标准的成人款式，被她看见了，齐紫荧抬了抬脚尖，也微微抬起自己的下巴，就像展台上的模特，问她：“好看吗？” 黎至想的和他南辕北辙，黎至说：“这么细的鞋跟你还跺脚？也不怕跺断了？” 齐紫荧一噎，冷哼道：“你管我呢。” “你这双鞋子扔办公室，老师们只会讨论是哪位男助教留下来的。”黎至盖上盒子，说道：“东西我就收下了，心意我一点也不收，戴也是不可能戴的。” “我才不在乎。”齐紫荧侧身抱胸，看着她说道：“我是来送东西的，你把东西收下就行了。” 第24章 你们不要再打啦 把礼物送出去的齐紫荧满心欢喜地回到教室，发了一条博客，很快就被关注者转发起来。 齐紫荧个人粉丝不多，但是和他关系好的都是粉丝多流量大的“网红”，这些人第一时间转发带起的热度很可观。 齐紫荧的博文没表明这就是送给黎至的，看着网上的调侃和猜测，莫名感到了怀揣一个所有人都不知道的重要秘密的愉悦感。 兴许是黎至经常在大众视野当中，齐紫荧就想创造那些别人看不到的隐私，独属于两个人之间，再者说最近黎至相关的话题主要还是新剧，花边新闻传出去也没多少人在意。 齐紫荧翻到相册里保存的黎至剧照，指尖停顿了好几秒。 “齐同学？”苏卿卿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齐紫荧把他的手拍到一边去，关掉手机，不耐烦地看他：“什么事？” 苏卿卿瞥了一眼自己被拍红的手背，心里不知道把齐紫荧从头到脚骂了多少遍，表情还能装出一脸无辜，转身指了指走廊，“黎薇蕊找你。” 后门没关，一眼看到拿着手机，来回踱步的黎薇蕊。 黎薇蕊注意到齐紫荧，抬起手示意他出来。 齐紫荧推开苏卿卿，朝着黎薇蕊走过去，顺手还把门关上了，直言不讳道：“怎么了？还没跟黎至道歉？” 黎薇蕊脸上浮现一抹尴尬，“阿至她最近不想理我，我都没机会和她道歉……” 齐紫荧耸了耸肩，没说什么，他和黎薇蕊关系好，那是因为黎至，黎至一旦和黎薇蕊关系变差，齐紫荧觉得自己没必要和黎薇蕊走这么近了。 他也不喜欢黎薇蕊，哪个男生能看自己小舅子顺眼，虽然现在只是“暗恋的人的哥哥”，但黎至不反感他的示好，那他就有机会表白。 “我刚才看到你发的博客了。”提起这个，黎薇蕊神色有些得意，问道：“你的礼物黎至收下了？” “那当然了，我看到那块表的瞬间就知道黎至绝对喜欢。”齐紫荧瞟了他一眼，不知道他这么开心干什么。 “那你看看这个吧。”黎薇蕊找到那张照片，把手机递给他，“我在黎至的粉丝群看到的，听说黎至当时还是和俞识一起去的，你懂我意思吗？” 齐紫荧看了一眼，顿时指甲深陷掌心，尖锐的长美甲把掌心剐破，齐紫荧这才回过神来，扯了一张手帕纸塞在掌心止血。 “这是那个莫可？”齐紫荧冷声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照片正是昨天黎至与莫可表现亲密地走在一起。 “昨天吧，甚至俞识都知道，俞识和池境明都不太喜欢你诶。”黎薇蕊乐于看他吃瘪，他自己现在被冷落，也见不得别人好，他再恨莫可，总有比他还恨的人。 收了礼物又怎样，难道就算黎至喜欢他了？ “那个傻吊不在学校都能想尽了办法勾引黎至。”齐紫荧气势汹汹地回去教室，喊苏卿卿出来：“苏卿卿，你出来！” “什么事啊？”苏卿卿一脸茫然地跟着他俩。 黎薇蕊一摊手，“我不知道，你问齐紫荧。” “你和那个姓莫的不是好朋友吗？”齐紫荧一路向校门走去，“你知道他家住哪吗？” “我……” “喂喂。”黎薇蕊伸手拦了一下苏卿卿，和齐紫荧说道：“你想上门找事啊？” 齐紫荧转身讥讽他：“你想继续扮演你知书达理的好形象就别跟过来，至少你在黎至眼里是十足的下贱了。” “你！” “别骂人呀。”苏卿卿笑着打圆场，“我知道莫可住哪里，不过咱们还得上课，不用和老师请个假什么的吗？” “请什么假，老师要是问起来我帮你应付过去。” 校门口停着一辆出租车，齐紫荧挥了挥手：“我叫的车。”随后就拽住苏卿卿把他塞了进去，回头看向黎薇蕊。 “你走不走？” “你都那么骂我了，不找个人出出气不是亏了？”黎薇蕊冷笑一声，不想跟他说话，转身去副驾驶坐着了。 …… 苏卿卿卖朋友那叫一个彻底，在车上没一会儿就把莫可的家底都抖落出来了。 知道那家伙就是个单亲舅舅抚养长大的，齐紫荧心中鄙夷更甚，暗骂这种又丑又穷的烂货，还不知道使上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勾搭黎至，一想就气得想撕东西，装疯卖傻扮可怜，故意讨打利用黎至的道德心，齐紫荧自认太清楚这种人的想法。 他在附中的时候就处理过不知道多少个想这样吸引黎至的贱货，那时候齐紫荧就知道，黎至不会为这里面任何一个人出头。 到了莫可家楼下，齐紫荧一进楼道就对这股陈旧的味道感到反感，捏住鼻子，他浑身上下都和这里格格不入，这破地方还没有电梯，齐紫荧穿着细高跟鞋走了两层楼走得脚踝都痛了。 苏卿卿敲门：“莫可？你在家吗？” “谁啊？”莫可确实在家，此时正在试衣柜里的那些衣服，听到有人来了，慌乱地套上外套，穿着拖鞋去门口看。 “是我呀，苏卿卿。”苏卿卿说道：“我来看你。” 莫可没有疑心，不管怎么样他对苏卿卿还是有点信任的，毕竟当时在酒吧，是苏卿卿打电话找来了莫雨红。 他一开门就傻了眼，被齐紫荧一把推出三米远，黎薇蕊紧随其后，关上了门。 苏卿卿有些心虚地对着莫可笑了笑：“那个，不好意思啊……” “你们干什么！” 莫可认出了齐紫荧就是那天的转学生，可他也不明白这家伙和黎薇蕊什么关系，怎么这三个人是一起来的。 齐紫荧打量这间屋子，冷笑了一下，从黎薇蕊手里接过手机，怼到莫可眼前，“这个人是不是你？” “是我……”莫可后退了几步，看到照片的一瞬间他就猜到他们是来干什么的了，刚好退到桌子旁边，方便随时拿起桌上的台灯反击，“是我又怎么样？你们别乱来，敢动手我就报警。” “报警啊！”齐紫荧突然发狠，走上前拽住莫可的头发，踹了他一脚，“你看警察管不管你好吗？黎薇蕊！拿他手机！” 莫可惊呼一声，他还撕不过一个男生了？这会儿没有面对黎至的恐慌了，很快和齐紫荧扭打在一起。 显然齐紫荧更有经验，拉扯的时候知道叫人帮忙，还故意用鞋跟踩脚面，趁着莫可痛得使不上劲，连踹了好几脚上去。 第25章 苏卿卿的故事 “以后你再敢勾引黎至，我就把这些照片发到网上去。” 齐紫荧收起手机，示意黎薇蕊放开莫可。莫可一摆脱钳制连忙捡起衣服套在身上，脸上两个鲜红的巴掌印，低着头默不作声。 “你想报警也没用，最多也就是批评教育，不过你要敢报警嘛，你就算住警局里我也能玩死你。”齐紫荧拉着他的头发威胁道。 “嗯？” 黎至推开门，就看到这一幕，挑眉道：“什么情况？” “黎学长！”莫可愣了一下，虽然不知道黎至怎么会来，但在此刻无疑是他能抓住的救命稻草，挣扎着起身想往她身边跑，齐紫荧没有阻止他，面色阴沉地站在原地。 “你怎么来了？” “我吗？”黎至随手关门，无所谓道：“某人给我发了一条私信，本来要是只有你，我肯定不过来，谁让你带上了黎薇蕊。” 她看向黎薇蕊，语气听不出情绪，“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我……”黎薇蕊不由自主地走近她，低垂着脑袋，闷声道：“齐紫荧是我朋友，我就是想给朋友出口恶气……” 齐紫荧听他这番话，非但没什么开心的样子，表情反而更加阴郁。黎薇蕊这句话干脆就把他自己摘了出去，不是吃不该有的醋，而是讲义气照顾朋友，都成了他一个人小肚鸡肠忮心忌恨。 “不好意思呀齐同学。”这时候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苏卿卿跳了出来，主动承认：“是我给黎学长发的消息，莫可也是我朋友，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朋友受欺负呀。” 齐紫荧阴冷地盯着他，口蜜腹剑的小人，两面三刀的“朋友”，自从转到一中就没一件事顺他心意，黎至对他也是礼貌中带着疏离，齐紫荧不明白，在附中的时候没人觉得他和黎至不可能，最起码他齐紫荧对于黎至来说是特殊的那个，怎么到了这儿，一个两个的都不识好歹地想和他抢？ 莫可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苏卿卿，什么时候苏卿卿能真心实意地帮助他了？苏卿卿对他眨了眨眼睛，仿佛他们真的就是朋友那样……开玩笑，莫可很清楚，苏卿卿喜欢黎至，在苏卿卿想攀附的所有有钱人里，黎至是他最想追求的那个人。 “那个，黎学长。”苏卿卿说道：“齐同学还拍了那种隐私照威胁莫可，我们没办法说服齐同学删掉那些照片……” “什么照片？”黎至的态度却令人寻味，向齐紫荧索要手机：“你拍什么了，给我看看。” 齐紫荧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化，喜上眉梢，带着隐隐的期待和得意，把手机交给她，说道：“你要是想删就删掉吧。” 黎至翻看相册，用怪异的眼神看了两眼莫可，莫可简直脸红得要滴血，不自觉地拢了拢衣襟。 “行吧。”黎至意味深长地盯着莫可说了一句，转身把手机丢回去，和齐紫荧说道：“发给我，然后你手机里的删掉。” 齐紫荧一愣，莫可也愣住了。 “黎至！！”齐紫荧反应过来，气得跺脚，“你就非得看这些不三不四，这种、这种丑八怪的照片吗！” 黎至一脸无语道：“你在想什么？我留着是为了以后我能威胁他，不想让你留着，是怕你有事没事就欺负人。” “你觉得我会信你吗？”齐紫荧连点手机，说道：“我都删了！不会发给你看的，你、你主页呢，别让我看到你关注那些乱七八糟的擦边男主播！” “低俗。”黎至嗤笑一声。 莫可的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青，活像打碎了调色盘砸到了他的脸上，齐紫荧就算真的删了这些照片，黎至和齐紫荧近乎亲密的互动让他看了也不舒服。 苏卿卿比他能忍，在场的人里，他和黎至没什么关系，黎至可能都不记得他是谁，再怎么怨怼都能忍下来，走过去扶着莫可，轻声问：“你脸还痛吗？” 齐紫荧富家男，和黎至是老相识，他能理解，苏卿卿唯一不能理解的就是莫可，怎么就莫名其妙勾搭上了黎至，那天在食堂他是给自己创造的机会，他以为黎至会反感莫可这种人，怎么可能莫可得到了青睐，还能和黎至单独出去，那张照片是他在粉丝群看到的，也是他发给黎薇蕊的。 帮助莫可？他只是想把黎至叫过来，让黎至看到齐紫荧那副醋得发疯的样子，让黎至讨厌齐紫荧，每一步都做得没错，为什么事情的走向却不是他预料的那样？ “还好……”莫可低声应了一句。 黎至注意到他脸上的伤，问道：“有药吗，去上点药吧，你这张脸是冲着毁容去的吗。” 齐紫荧再看他俩，面上已经满是得意，拉了拉黎至的胳膊：“咱们走吧。” 黎至也不想久留，要是没那个每日任务，她一点也不想过来，不过还是看了一眼莫可，说道：“那我走了，你不舒服就打电话找我，你没忘了我电话号吧？” “没有。”莫可抬起眼睛，悄悄地看了她一眼，抿起了嘴唇。 “嗯。” 黎至转身离开，她一转身，齐紫荧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他俩，用口型说道：“你俩完了，给我等着吧。” 黎薇蕊推着他的后背，将他推走。这样一看，他们和黎至才是一个世界的人，莫可沉默着，心里有点酸涩。 他为什么要难过，本来就只是个攻略任务而已，攻略成功他就能好好活着，他干嘛要难过，他的主线任务甚至都不是攻略黎至，而是池境明啊，想着想着，莫可眼里泛起泪光，匆匆地跑进卫生间，吸了吸鼻子喊苏卿卿：“你也走吧，我没事。” “我学校里还有事情那我也走了呀。” 苏卿卿离开了，咣当一声关上门，又觉得不解气，踢了两脚邻居门口的垃圾袋。 黎至的态度就代表了一切，她纵容齐紫荧，却也对莫可有着关心，莫可哭个屁，苏卿卿看出来莫可情绪不对，内心厌烦至极，真正处境不好，什么也没捞到的是他，黎至不会记得他，更别提护着他了，齐紫荧还要针对他，凭什么莫可伤心，他连伤心的资格都没有？ 而在卫生间擦拭眼泪的莫可，后知后觉注意到了系统给出的提示。 「系统提示！黎至的好感度发生变化，当前好感度为：45！请玩家再接再厉！」 「系统温馨提示，剧情人物——苏卿卿解锁。请尽快完成当前任务，推进主线任务，否则产生任何结局均由玩家自行承担。」 「苏卿卿剧情提示：如果欺骗就能获得幸福，我不介意代替你。」 第26章 温生 放学。 终于到了周末，明天不用早起上学，池母惦念了一周女儿，怕耽误她学习都不敢叫她回家吃顿饭，这下直接把人接走聚餐去了。 俞承也来接俞识，她没放学之前就来了，和校长是老同学，闭上门聊了好些时候，教导主任和池境明关系好，那会儿跑到学生会和池境明聊天，说今天俞副席找完校长谈话，最慌的是听着了风声的教育局局长。 池境明说实则不然，和教育这行隔了十万八千里的也慌。 和朋友们告别之后，黎至揣手，瞥了一眼身旁的黎薇蕊，说道：“我今天晚上不回去，黎威要回家，你找她去。” “谁说我要回家了？”黎威慢悠悠地停下车，她开的亮橙色超跑，这家伙审美一向如此，不过这辆车以前可没见过，她微微歪头看向黎至，“走啊，看比赛去。” 黎至皱眉道：“你马场不是没了吗。” “你姐赌运气这方面就没输过。”黎威拍了拍车门，“不仅把马场赚回来了，还赚了这辆车，走啊，让我再赚你点零花钱？” 黎至嗤笑一声，校服外套一脱，扔进她车里，“赢你怪不好意思的，到时候别找咱妈哭。” “庄家从来只赢不输。”黎威向后一靠，视线跟着她，后知后觉想起还有一个人呢，转头笑眯眯地说道：“草儿，自己打车回家吧，实在不行打电话找姥姥，姥姥肯定派人来接你。” 黎薇蕊伸了伸手：“诶……” 黎至上了车，黎威直接开车带着她走了，根本不听黎薇蕊想说什么。 留黎薇蕊一个人站在原地，徒吃尾气。 …… 柳垣的纸醉金迷远比中心城理应有的秩序井然更加迷人，花样百出的娱乐场所在沉醉夜幕之时令人眼花缭乱，今天最后一场赛马结束，黎至痛失一个月的零花钱，刷卡时心在滴血，装修豪华的大厅提供了最好的休息空间，闪耀的吊灯照着一切都散发着金灿灿的光线，黎至在包厢内，躺在沙发上和黎威说话。 “我还说下周投资给我的社团，这下这笔钱真得从我自己的存款里出了。” 就算评分没有达到理想预期，这笔钱她也会照投不误，拿钱打水漂无所谓，看见黎威赚了就感觉自己大话说早了，在这方面黎至还是很有竞争心的。 “你都出那么多钱了，其她人好面子当然也得加注。”黎威畅快地笑了两声，亲自给她开了瓶红酒，透红的液体倾入玻璃杯，贴着杯壁摇晃着光源，一时间有些晃眼。 “别说了，我也赔了好多，心好痛。”温生抬了抬酒杯，对黎威道：“给我也来一口，这里还有没有人在乎一个可怜脆弱又贫穷的小女孩？” 温生，黎威的狐朋狗友，黎至没怎么见过她，算上初见，今天是第二次见她，不过仅仅是第二次见面，两人就结下同赢共输的友谊。 这家伙长了一张外国人的脸，实际上只是少数民族，留着一头不伦不类，好似艺术青年的中长发，天生棕发没染色，在脑后扎着一个小撮儿。 “你贫穷？这是我今天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黎威打趣她：“今天运气这么差，要不待会儿和我再玩两盘斗地主？” “得了吧就你那个牌技。”温生吐槽道：“人家那是臭棋篓子，你得叫臭牌堆子。” 黎威和那些个赌神赌圣还不一样，别人玩的是技术，赌运为了赚钱，要么艺术性地说一句为了智力的碰撞，黎威？她是为了玩钱，玩的那叫运气，就不冲着钱去的，走在路上看两辆车都和人赌下一辆是什么颜色的。 赛马场在夜间没什么多余的活动，该算钱算钱，该谈事谈事，黎威也不能一直在这里跟她俩侃大山，聊了两句之后就出去忙碌了，温生还在和黎至吐槽黎威的牌打得有多烂。 互相交换了一些黎威的糗事，温生说起欠债的事儿。 “几百万都还不起？” 显然这些事情对于黎至来说，非常新鲜，从小养尊处优，她上哪体会人间百态，小时候住长安，长大了住柳垣，也没这个体验的条件，还不起几百万对于她而言很难想象。 “可不是嘛。”温生喝了一口酒，说道：“欠我的倒还好说，我不差，欠的是我手下人的，她家里有急事需要这笔钱，没想到人家就是不还，我帮忙渡过难关，可这钱不能让人吞了，现在还在要呢。” 黎至啧啧称奇：“女的男的？” “男的。”温生一摆手，“还是个长得挺好看的男的，岁数挺大，保养不错，之前和一个小土豪来往密切，想着这种人不能缺钱，就借了，没想到后来被人家给踹了。” 那黎至明白了，被包养了能拿钱，一得意起来花销就大，养主儿不可能给那么多，当然得借钱，没成想人家不要他了，本身就没什么值钱东西，砸锅卖铁也还不起。 “要我说，现在这社会就有问题！” 温生挠了挠头，有些尴尬道：“朋友你知道，虽然我干的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可我见得多了，能说出个一二来，一群男人什么事不干，女人把他们赘回家去还得多养一张嘴，搞得家里乌烟瘴气，动不动还跟你发脾气，就因为“爱情”绝对有问题啊，想想以后孩子还得养着这男的，危害了两代人，这种事在玉林都是不提倡的，来柳垣这些年我算是见识到了。” “你是玉林人？” “对，我广平的。”温生一边说，一边给她倒了一杯酒，“我知道你们长安都有这个传统文化，我不是攻击啊，据我所知长安现代化这些年也逐渐废除这些东西了吧？新时代人权嘛……” 说这些的时候，她语气里略带讥讽。 “确实长安现在不流行这些东西了。”黎至若有所思，说道：“我还觉得这些事司空见惯，仔细想想，对于一般人家，确实不太好啊。” 黎至开始设身处地思考这些事。 “你能这样想就太好了。”温生与她碰杯，不知不觉间，她灌了黎至不少酒。 纵使黎至酒量还不错，这会儿也有些晕了。 第27章 编不出标题怎么办 聊了一会儿，温生提出要带黎至参考她开的一家酒吧，黎至闲着也是闲着，便跟她走了。 酒吧包厢内。 温生自有混街头的痞子德行，叫来了一群人陪酒，还叫了几个衣着暴露的男的站在台上跳舞，她一口一个年少有为英雌出少年，黎至本来就有些醉了，被吹捧得更是晕晕乎乎。 黄宇光也在，演都不带演的，围上去要签名照，她真是粉丝，主职要债的，副职剪辑黎至的影视作品视频，钱包里还躺着黎至的闪卡呢…… “真粉丝啊？”黎至头疼道：“我以为你说着玩的，要不下次我给你一张签名海报吧？” 黄宇光心满意足了，温生又拎着酒瓶子过来，一屁股坐在黎至身边，对黄宇光说道：“欠你钱那个，你和老二她们把人带过来吧，他家里不是还有个男学生吗，一起带过来，还不起钱干脆让他家小的来这跳舞兼职，人家吃霸王餐的洗盘子抵债，咱这跳舞卖酒还钱不犯法吧？” 温生看了一眼黎至，黎至没说什么，一副饶有兴趣的表情。 黄宇光应了一声，和一个长得很高的女人离开了。 小插曲之后，有人起哄那几个男的，哄笑着让再脱几件，黎至对此兴致缺缺，人老珠黄脱再多也一样，温生看出她兴趣不高，两人一对游戏账号，温生干脆陪黎至打两把游戏。 …… 黄宇光带人回来之后，喊温生出去说两句话。 “黎至也认识他们吧，老大你怎么想的。”黄宇光不解地挠了挠后脑勺。 “我当然知道。”温生瞥了她一眼，说道：“黎威和咱们那就不是一个圈子的，沾点赌运的人都精明着呢，黎至年轻，她这性格也好当朋友，不是说看见过黎至和他约会吗？万一黎至能替他家把钱还上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咱们也不缺那点钱啊……”黄宇光嘟囔道，跟在她身后，眼神示意其她人把人带进去。 莫可紧张地抓着莫雨红的衣服，他在家待着好好的，突然闯进一伙人，为首的还是一个很眼熟的黄毛，吓得他以为是找上他家里来报复了，结果她们说让莫雨红还债，莫可才突然想到那条系统提示，提到的欠债和叫温生的那个人。 可是黎至的任务还有时间，没有失败，怎么会突然被抓走，莫可诚惶诚恐，想到黄毛那天要抢劫他的东西，恐怕这就是踩点看看他家里什么情况吧？ 越想越怨恨莫雨红，怎么能欠钱一直不还？系统提示里莫雨红最终会抛弃他独自逃债，说不定还是拿他抵债……他抓着莫雨红衣服的手逐渐收紧，气得扯了两下。 莫雨红察觉到他的异样，转头安慰他：“别怕。” 不怕就怪了！ 黄宇光推开门，高声道：“老大，我们回来了。” 说罢，抓住莫雨红的肩头，将他一把扔进去，随后又将莫可连推带拽地扯进了房间里。 莫可踉跄了两步，微微转动眼珠，屋内有人他想要看清，一看就被这一大群人吓到了。 台上跳舞的男生也跳不下去了，抓着钢管不知道怎么办，其中有一个男生的衣服是最少的，被人七手八脚地拽下去的，那人是红毛，没跟着黄宇光一起走，正坐在舞台边缘，拿着手机津津有味地录像发视频。 “莫可？”黎至挑眉。 莫可听到熟悉的声音，不可置信地抬头望去。 黎至被簇拥在人群中央，悠闲地坐着，还有一个模样像外国人，分辨不出性别的人，一脚蹬在沙发上，斜靠着黎至，手里拿着一盒烟。 “你不抽烟那我别抽了，姐妹们都把烟掐了，别让人吸二手烟。”温生把烟盒丢在一旁，问道：“你认识他？” “读一个学校的。”黎至转头看向莫雨红，打量一番，戏谑道：“人可貌相啊，真是被包养的料，我就说一个男的怎么有钱养孩子，还能出得起学费让孩子读一中。” 一中和附中一样，学费标准很高，不过附中是私立，想读一中要么学习好，要么有钱，最低的标准也得像苏卿卿那样，家里有几套房产，有小企业，黎至最初看到莫可住那地方，还以为是他家里有人照顾……学习好嘛，没见过哪个男生学习好，不算歧视，先天生理差距的问题。 莫雨红面色发白，成年男人到底是成年男人，不像少男被戳穿了就扭扭捏捏，故作姿态不想承认，莫雨红只是低下头去，对这些讥笑不回应，轻声说：“我现在还没有钱，能不能再给我几天时间，我想办法先还一点，您看行吗？” “哪有那么多时间给你？”温生坐直了身体，“每次你都这么说，这笔钱早在你家男孩上初中的时候就该还，你硬是拖到了现在。” 她扫视莫可，意味深长道：“反正你家男孩也大了，不如来我这兼职，每个月的工资拿来还债就行。” “怎么行！”莫雨红惊声道：“可可还要上学呢……” “有什么用？读那么多书最后不也来陪酒？”温生指了指台上那个男生，“这就是来跳舞还债的，要不咱们走法律程序，我这也不是高利贷就正常借款，你拖着欠着有点欺负人了吧？” 莫雨红攥紧了手指。 他现在这个情况，肯定没办法供莫可上一个好大学，哪怕是在柳垣，男生能从事的工作依然少之又少，上个好大学说不定以后能当个助理什么的，要是去那些三流大学读书，赔了钱不说，毕业之后赘不出去，工作也难找。 这时候莫可小声说了一句：“我不想陪酒……” 上学是他唯一能接触到池境明的方法，这要是辍学来还债，主线任务就彻底失败了…… 而且他害怕黎至从此不再留意他，他不能每次都拿寿命从系统那里换取见面的机会，他好不容易才刷上去的好感度，不可以功亏一篑。 尤其是经历过齐紫荧一事，在黎至心里，恐怕对齐紫荧的好感度远超于他，他不想就这么放弃。 第28章 阮莲莲 “您看我家孩子都这么说了……”莫雨红将莫可拉到身后，低声说：“您再宽限宽限，孩子跳舞也赚不了多少。” “你真想让你家孩子就来这陪陪酒，跳跳舞还债？他跳得腿断了也不够还债的，那是态度懂吗？不然让你们欠着几百万在外面逍遥吗？”温生抓了抓头发，很难理解这男人的思维。 “你是偷也好，抢也好，先把我的还上了。” 温生走到他们面前，一把将莫可扯出来，丢到舞台那边，睥睨着莫雨红，嘴里轻轻磨着牙齿，拿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削了一下他的脑袋，“懂吗？” “我又不是做慈善的，我体谅你，你能体谅体谅我吗？” 莫雨红吃痛，捂着脸，唇角划破流血，低头不语。 “问你话呢，哑巴了？”黄宇光在身后踹了他一脚。 莫雨红踉跄了一下，紧紧抓住衣服，“我……” “我也可以来这里兼职，可可还要上学……能不能周末来。”他越说声音越低微，抬眼看了一眼莫可，面带歉意。 莫可愣住了，后知后觉地咬住牙齿，命运再次向着令人不安的结局滑落，难道说就是黎至最后那点好感度没刷上去？如果刷上去后黎至是否会出言替他解围？黎至就在这里，说明她是转机，系统不可能给出错误的任务时间，是主线任务搁置的原因？ 一定有一个环节出了错。 莫可绞尽脑汁地想着破局之法，却听到温生说。 “行啊，来人带着他去后台学学，今晚看有人点不点陪酒，明晚再上台跳舞。” “等一下！”莫可刚说话，想再拖延时间，台上那个年轻男生已经走下来，抓住了他的手臂，眼神暗示他，一边说道：“你跟我走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温生挥挥手，让黄宇光将这几个人带走。 …… 酒吧后台有个狭小的化粧间，烟雾缭绕，一群浓粧看不出年龄的男人在抽烟，个个衣着暴露，还在闲聊。 “我丝袜破了怎么办？” “再剪破点儿呗，来喝酒的没人看你，想看的当然是越露越好。” “我女朋友打人都好帅。”鼻青脸肿的男生对镜涂粉底，厚厚的一层又一层。 年纪稍大的男人拎着酒瓶从他身边走过，吐了一口唾沫，骂道：“迟早你让她打死。” “对呀，我看她都不喜欢你的。”有人探头探脑，说着不真不假的风凉话：“抽烟喝酒还要你掏钱，你都要付不起房租了，我之前还看到你女朋友跟阮莲莲可亲密了。” 那男生像被踩到了脚趾头似的，一下子站起来，瞪着他们：“你们就是见不得我过得好，她怎么可能不喜欢我？” 那年轻男生带着莫可来到这里，听到了那人说的话，莫可忍不住问道：“阮莲莲是谁？” “是我。”离开了温生她们那边，阮莲莲像换了一个人似的，面无表情将一盒烟扔到那个男生面前，问道：“你们在编排我什么？” “阮莲莲，你来了。”那个男生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快告诉他们，我女朋友和你没关系。” 阮莲莲甩开他，不耐烦道：“你清醒点吧，她就是拿你当能挣钱的出气筒，你能和她谈那么久是你自己贱，挨打了之后她哄你两句你就原谅了。” 那男生被他气得指着他鼻子骂，骂完了抓起那盒烟就跑了出去。 有人讽刺道：“肯定去给他女朋友了。” “肯定的，然后还得和他女朋友说咱们的坏话，省得他女朋友看上咱们。” 房间里氛围不是很好，莫可被烟呛得咳嗽，阮莲莲就带他去了外面，站在酒吧后门吹吹风，顺便递给他一包湿巾。 “擦擦脸吧。” 莫可犹豫了一下，接过来说：“……谢谢。” “别谢，你之前干嘛的？”阮莲莲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话。 “学生啊。”莫可一愣。 “我问你的不是这个。”阮莲莲抽了根烟，笑着说：“你叫莫可？这个名字还是很早之前听过，没想到再听到这个名字，是这种情形。” 他上下打量了一遍莫可，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得莫可心中发慌，阮莲莲抓住他的手腕，说道：“其实我不叫阮莲莲，我是连孟安。” 莫可怔住了。 这是个熟悉的名字，可一时间他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直到系统给出消息。 「恭喜玩家解锁第一位穿越者！」 穿越？ 莫可恍惚地想，和他一样？从那个世界穿越来的？ 「穿越者身份如下：阮莲莲（连孟安），阮家流落在外的孩子，在福利院被资助念了几年书，随后因为欠债被迫在温生的酒吧工作。」 「系统温馨提示：当前穿越者尚未完成主线任务，玩家与该穿越者任务冲突！」 莫可转头看向阮莲莲，阮莲莲还在追忆过去。 “当时你名声多大，我们这些有钱的也羡慕你。” 他想起来了，当时学校里那个有名的富家子。 现在倒是没钱了，沦为陪酒舞男了。莫可隐约察觉到一种命运的反差，试探着问：“你知道你现在什么身份吗？” “什么？”阮莲莲下意识说：“跳舞的啊。” 莫可点点头，不知道就好，他向系统询问阮莲莲的主线任务，系统根本不搭理他。 他的系统就像一个真正无感情的系统一样，人工智能都没有，问答毫无可能性。 “你说这世界真奇怪对吧？”阮莲莲说道：“钱好难挣，等我有钱了也要歧视那帮女的。” 莫可听他说话，有种割裂感，前世他们见过，现在阮莲莲说话和前世区别好大，哪里像穿越者，倒有点像原住民。 “你来这儿多久了？” “挺多年了。”阮莲莲一挥手，“你别大惊小怪，我当时穿越过来就是个小孩，你倒是很巧，居然能穿越到和自己同名的人身上。” 莫可一愣，突然意识到阮莲莲认为是穿越，他却认为是重生，他的家庭姓名都和前世无差，阮莲莲却是一个新身份，在福利院有什么家庭，这和前世的阮莲莲身世大相径庭，他自然以为是穿越。 不过莫可很确定他是重生，穿越没有那么巧的事情。 联想到系统称呼他为玩家，而阮莲莲是穿越者，不是另一位玩家，莫可心里有了猜测。 这家伙就算有系统和他也不是一个，要是没系统应该会先试探他是原住民还是穿越者。 那就好办多了。 莫可故作踌躇，小声问道：“你有任务吗？” “有啊。”阮莲莲毫无防备，回答道：“还债。” 莫可不说话了，暗自揣测，阮莲莲肯定没说实话，只是还债怎么能和他的任务有冲突？ 他的主线和支线任务都是提升好感度，恐怕阮莲莲也和他差不多，还债兴许只是任务的前置条件。 两人聊了一会儿，看见之前拿着烟跑了的那个男生在路边和一个看着就流里流气的女人说话，男生像是在质问她什么，没说几句话，那人就给了他一巴掌，将他踹倒，在街上旁若无人地猛踹他的肚子。 隐约能听见那男生的哭泣声。 那人打完他以后，骂骂咧咧地走了，完全不顾男生的伤势，莫可和阮莲莲对视一眼。 莫可说：“这怎么可能是喜欢他……” “别管了。”阮莲莲拉了他一把，“你要是说他女朋友的不是，他还要骂你，这种人别理了，说不定还要迁怒咱们。” 莫可深吸一口气：“你说得对。” 男生躺在街边，蜷缩着身体哭泣，两人看着，陷入沉默，各怀鬼胎，而谁都没有真正可怜地上那个男生。 第29章 秦庆 阮莲莲给他讲了一些这儿的规矩，着重提了一嘴若是不想被打扰正常生活，粧一定要化得重，至于跳舞还是陪酒，都不讲究什么，听话懂事衣服少就行了，不会跳舞随便扭扭都可以，因为压根没几个人注意他们。 能欣赏男舞者的人不会出现在这里，像黄宇光那群街头混混，会往台下扔衣服供她们拍视频发到网上消遣就足够了。 “那陪喝酒呢？跳舞的话，是不是就不用去喝酒了……”莫可小心翼翼地拿着丢给他的那盒粉底，绝对量大管饱但廉价，感觉很伤脸。 “你自己带化粧品也行。”阮莲莲看出他的犹豫，提醒道：“不过都这样了，都占点便宜就占吧，到酒吧之后再化，不然会被人认出来。” “有人要是看中你，你也得去陪，陪酒总比跳舞好。”阮莲莲说道：“你在台上有什么磕碰，被多少人揩油拍照，酒吧都是不管的，但你要是被点了去陪喝酒，受伤了酒吧会给你补偿的。” 莫可忍不住问道：“这么容易受伤吗？” “能来这地方喝酒的有几个好人。”阮莲莲无所谓地笑了笑，抬起下巴冲着后门的方向扬了扬，“不然你猜为什么他挨打成这样还执着和他女朋友在一起。” “因为恋爱脑？” 阮莲莲噗嗤一声，笑道：“也有这个原因。” “好歹在被别人欺负的时候，他女朋友能保护他，爱打人没什么，她不止打他，也打别人啊，这不就行了。” 莫可愣了愣，喃喃道：“这是打手啊？” “嗯，确实是酒吧的打手。”阮莲莲听到了，和他解释道：“她就是负责我们这些人的，你要是受欺负了去找她就行，周姐虽然性子暴躁，但她真给我们出头，不像之前那个，什么也不管。” 他没说，之前他们的保镖是黄宇光的人，莫可他家欠了黄宇光那么多钱，那保镖要是还在，不整死莫可都算莫可幸运，黄宇光那群人蛮不讲理，觉得能给你打包弄死就下手不留情。 阮莲莲在这里这么多年，已经见过不少，每次温生也只是装模作样地训黄宇光两句，实际上谁都知道温生默许她们这么做，黄宇光给她赚的钱占大头，可比这会所酒吧搞擦边赚得多。 莫可小声嘟囔：“就因为这个，那家伙才和你们关系不好？觉得你们是忌恨他？” 阮莲莲点了点头，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的声音，随后就是一个一身酒气的女人踹开房门，此时化粧间就他们两人，吓得莫可往阮莲莲身后躲。 女人转头说道：“黎少姥，您想见谁直接叫出来不就完事了，来这地方多脏啊。” “没事，我就是好奇。” 黎至扶了一手门框，迈步进来，一看这环境又绷不住道：“这是厕所吗？” 女人站在门口，哈哈一笑：“这不是没地方，就这么一个小房间了，寻思几个男的占那么多地方干什么，就在这休息一下得了。” 莫可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黎学长？” “嗯。”黎至瞥了他一眼，这破地方感觉没地方坐，真有一块干净的地方吗？ 她双手插兜站在门边，语气讥讽：“你舅舅在欠钱和求包养这两方面做得挺出色。” 莫可脸色发白，磕磕绊绊道：“我、我不知道……” “明天你上台跳舞记得叫我。”黎至说道：“别误会，我不针对你，把视频卖给齐紫荧也行。” 莫可身体摇晃，咬紧嘴唇，果然黎至对他好感不高，可不知为何，系统却没有任何关于好感度变化的提示。 黎至转而看向阮莲莲，打量他一番，说道：“你姓阮？” 阮莲莲一愣，“对。” 黎至眯了眯眼睛，没说什么，莫可心里却警铃大作。 系统给他的提示里可是说阮莲莲是个什么流落在外的富家男，还说阮莲莲的任务和他有冲突，别不是黎至认识那家吧？ 莫可不想让他俩再说话，有些急切地凑到黎至眼前，仰起头轻声说：“那个，黎学长，这件事能不能别告诉学校里的人……” “我很闲吗？”黎至低头看他，面无表情地说：“你怎么样我不关心，离我远点。” 自从知道莫雨红是那种货色，黎至连带着觉得莫可也恶心，接触多了她担心有传染病，不然那种人被踹了，找不到金主了，还能有什么原因？ 就在这时，系统也十分贴心地给出任务提示。 「警告！剧情人物黎至的好感度空缺，由于进度较高，即将进入特殊结局线！」 「结局提示：作为礼物，你会途径几手？」 莫可怔住了，傻傻地站在原地，不知是因为黎至明显的厌恶与疏离，还是因为这条特殊结局线的剧情，显得那么冰冷无情。 黎至将阮莲莲叫走，莫可呆呆傻傻地坐在椅子上，痛苦地捂住脑袋，没注意到那个和黎至一起来的女人没有走。 秦庆走到他身前，一把捏住他的脸颊，莫可吓了一跳，连忙挣扎：“你干什么！” “你叫莫可？”秦庆不顾他的挣扎，左看看右看看，表情稍显奇怪。 “明知故问！”莫可抽了抽鼻子，挣脱不开，倔强地看向她。 “没打错人就行。”她还很有礼貌，动手前还问名字，扭了扭拳头，对准了他的脸痛殴下去，“就你家欠钱不还啊？” “啊！” 莫可痛呼一声，牙齿酸痛，捂着脸摔倒在地，舌头都不敢去碰牙齿，口溢鲜血，痛得泪眼模糊。 “长得还行。”她这话意味深长，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 莫可被踹得肝肠寸断，哭着蜷缩起了身体，没想到才看过别的男生怎么挨打，这份打这么快就落到了自己身上。 “什么情况，吵什么？”周宁彦一脸不耐烦地进来看，她手指上缠着纸胶带又贴着创可贴，脸上也是大小不一的伤疤许多，叼着一根烟，那烟莫可看着眼熟，不正是阮莲莲给那个男生的一盒吗？ 后知后觉才认出来，这就是那男生的女朋友，他们的“保镖”，可她们都是熟人，向她求救又有什么用？ “秦庆？”周宁彦挑眉：“你干嘛呢，别打出毛病了，二姐还得质问我。” “那姓莫的家里的小孩。”秦庆甩了甩手，“欠我们钱，你别管。” 周宁彦一脸难办地挠了挠额头，“行吧，一会儿多糊两层面粉也没人看得出来。” 她就这么袖手旁观了。 秦庆是她老同事，还是秦庆走了，她才来干这活的，都是熟人，不是不知道有人欠了黄宇光她们几百万，为这点事和秦庆她们产生矛盾不值得。 第30章 太好了是新角色 和阮莲莲确认了一些事情以后，黎至看着手机给池境明和俞识发消息。 系统上攻略完成的四个大字闪烁，底下显示一行字：角色「莫可」已达成结局！完成结局后将发放攻略奖励！ 「即将解锁新角色“阮莲莲”，开放双倍每日任务奖励！」 “我这边显示那个莫可攻略到结局了。”黎至在群里发消息道：“还说有新角色开放双倍任务奖励，一个叫阮莲莲的，我刚看见本人，一个酒吧跳舞，你们那边有什么变化吗？” 俞识几乎秒回：“我刚要说，我这边也有这个角色，你那边到结局有什么变化吗？” “没什么变化，就人物头像红了，大晚上看还挺吓人。哦对！到结局有个奖励，等到完成剧情之后才发放，不知道是什么。” 黎至兴致勃勃地分享：“我今天在黎威那边看见温生，然后就触发这个剧情了，那贱、吊家里欠债，他舅舅就是个被包养的结果被踹了，还不起钱，温生就把人扣下来打工了。” “落到温生手里了啊，那结局是好不了。” 俞识幸灾乐祸，在柳垣不认识温生的到底是少数，像她们这种更是不熟悉人也熟悉大名，温生和俞家也一直有种你抓我逃的关系，谁都知道这家伙干的全是些黑色产业，碍于做事干净不留把柄，没证据就逮捕不了，追查就推出人顶罪，一时间没人能奈何她。 这么有意思的事，当然得好好询问细节，两人在群里聊了半天，池境明都不见影子。 黎至纳闷儿：“明姐不会睡觉去了吧。” “都这个时间了，估计是。”俞识说：“那等明天早上再说吧，我周末得跟着我老师去办画展的事儿，你呢，明天回黎家吗？不回来捧个场？” “那太可惜了，黎威那家伙说明天我二妈都要回去，那我当然也不能缺席。”她今天喝了那么多酒，到现在也没睡，精神照样好得出奇，预估明天早上还能早起，黎家人一贯的好酒量，无视白天黑夜的精力充沛。 “那有什么可惜的。”俞识发语音笑道：“只要你想看，画什么时候都在那里，就怕你不是冲着画来的，而是觉得画展人多好玩。” “我好冤，我可不是那种粗俗的人。”黎至叫屈，她小时候也培养了一些艺术气质，以及艺术鉴赏的能力，再者说了和俞识是发小，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不会绘画也能养出些好眼力。 互相调侃了一会儿，俞识也要去睡觉了，黎至关掉手机。 温生看她一个人在这边，端着一小杯从黄宇光那里分来的水果沙拉，走过来问道：“黎小少姥要是累了，我送你回去吧，正好我也出去透透风。” 黄宇光闻言哀叹：“不是吧老大，我都还没要合照，签名照，好歹能让我发到粉丝群里炫耀一下子吧。” 她过来把黎至拉走，一直跟着黄宇光的红毛马上拿着手机跑了过来：“我来拍照！” 一套粉丝合影小连招，黎至直呼专业。 温生无奈地摇了摇头，喧闹到了后半夜，这群人喝成这样，还能组队打游戏去，最终打出排位连跪的战绩，一进游戏地图连路都能走错，还有打着打着就睡着了的，唯一一个喝得较少的温生最终拿着三个手机恨不得自己能长出四只手……看来她也是有点醉了。 干脆投降好了，她一个人干嘛打三个号。 后半夜黎至醒了，黄宇光迷迷糊糊地抓着她的手告别，拍着胸脯打包票：“新剧我肯定打满分，还有两天我好想看。” 黎至就已经开始恶趣味地想给她剧透了。 …… 凌晨三点，黎至回家，客厅的灯光亮着，她摘掉耳机扔在茶几上，打着哈欠躺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说：“黎薇蕊，别躲了，你当我没看见？” 黎薇蕊穿着睡衣，悄悄地从一楼的卫生间门后探出了头，咬着嘴唇，一副做错事等挨骂的样子，走到黎至面前。 “对不起……” “备份了钥匙，你还算好了有这一茬。”黎至挑眉道：“这是觉得今晚我不会回来？” “不是不是。”黎薇蕊连连摆手，面红耳赤小声说道：“我不想麻烦大家……又找不到地方住，我去求阿威，她心情好就把钥匙给我了……她说她跟你说……你、你喝酒啦？” “她没跟我说。”黎至靠在沙发上，似笑非笑道：“难道她说了我就同意了？钥匙给我。” 黎薇蕊慢吞吞地从睡衣口袋里掏出钥匙，递给黎至。黎至在手上掂量几下，侧头看他，反手扔了回去：“给你拿着吧。” “诶？”黎薇蕊手忙脚乱地接住，眨了眨眼睛，不明白黎至什么意思。 “住这儿吧，反正我也不怎么回来。”黎至抬眼看他：“别再带人回来就行。” “好……”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心软，黎薇蕊也高高兴兴地把钥匙放回兜里：“我知道啦。” 黎至没再多说什么，起身上楼，站在楼梯上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明天你就别回去了。” 黎薇蕊一愣：“怎么了嘛？” “二妈回来，别去她眼前，搞得人心烦。”黎至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行了，时间不早了，别在这待着了。” 黎薇蕊抿紧了唇，低低地嗯了一声。 黎至的二妈就是黎轩斌，他和黎威的生母。 黎轩斌一向不喜欢黎薇蕊，什么双胞胎，双胞胎一女一男，黎轩斌只觉得秽气，觉得黎薇蕊耽误家里的姐妹。 同样，黎轩斌对黎至的感情是复杂的，固然隐秘在心底无人提起，黎轩斌也会时而觉得，若是没有黎薇蕊，可能黎至就是她的女儿，她的妹妹也不会因此去生育，耽误了生活，是黎薇蕊占了黎至的位置，这种想法在黎家是被所有人默许的。 在检查出双胞胎时，所有人都期待是一对女孩，黎家没人喜欢黎薇蕊的到来，更像被迫接受了这个孩子，作为某种代价。 甚至有时候，大家会给黎威和黎至买相同的衣服，故意把黎薇蕊打扮得和黎威不像。 耳濡目染之下，黎至大抵也有这种想法，至于黎至的妈，是不想让姐姐遗憾，她对每个孩子都一样，更爱自己，偶尔爱自己的姊妹。 黎薇蕊没什么可说的，他是被排挤被讨厌的那个，从小就清楚，拖着有些发沉的身体回到屋子，想到的是齐紫荧。 齐紫荧是多少男生梦想的生活，这其中包括黎薇蕊。姐妹会保护他，母亲也不讨厌他，追求着的心仪对象似乎格外青睐他，不同于对待其它男生，仔细想想，齐紫荧居然占了这么多好事情，没有一点遗憾的样子。 …… 正准备入睡的齐紫荧，这时收到了一条黎至的消息。 “明天晚上有点乐子，去看吗？”附加一条地址。 齐紫荧对她大晚上不睡觉跟他聊天这件事有点欣喜，回问道：“这是什么？酒吧呀，我不敢一个人去。” 黎至：“我明天回家。” “哦这样啊。”齐紫荧马上换一副嘴脸：“那我自己去吧。” 黎至无语道：“变脸这么快的吗？好歹装一下啊。” 齐紫荧毫不心虚：“你不可能陪我去，我还装什么？” 他坦诚得吓人，示弱与讨好都一览无余地展露着刻意。 “行吧。”黎至不想搭理他：“那个姓莫的，就你讨厌的那个，明天晚上在这个酒吧跳舞。” 齐紫荧马上捕捉到关键词：“你怎么知道的？” 黎至已经切出页面，不再理会他的信息了。 连发了好几条她也不理，齐紫荧又开始郁闷。 …… 今晚。 莫可是独自一人回到家里的，看向镜中的自己，牙齿被打歪了些许，没人会陪着他去医院，手指慢慢收紧，抓住洗手台的边缘，或许最好的事情是黎至不再理会他，那笔钱可能他就不用还了。 毕竟黎至似乎不想看到他，莫名其妙叫了阮莲莲去外面说话，那甚至是个陌生人。 系统给出的好感度也发生了变化，不知道是不是任务失败进入结局的缘故，黎至的好感度显示为-100，池境明和俞识的保持不变。 脑海里回响着秦庆离开时对他的威胁，那大概是真的吧，就算他跑了，跑到天涯海角一样能把他找出来，他没有钱，他能跑到哪里去？ “对不起啊可可……”莫雨红站在门外，给他道歉，随后又说道：“其实这样也挺好的，一边上学，还能有工作……等以后舅舅把钱还得差不多了，你就能赚钱了，可可？你别不说话……” 莫可突然拉开门，紧紧盯着他，眼眶红肿，恨恨地质问道：“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可可，你的学费，你的生活费，这间屋子，这些都要钱。”莫雨红眼神颤动，含着泪光，轻声说：“舅舅不是不想告诉你，是不想你有压力，想让你好好学习，让你读一中，以后能考个好大学，不被人欺负。” 面对他看似真诚的神情，莫可摇了摇头，系统已经告诉他了，最后莫雨红会因为还不起债抛弃他，什么都是为了他，为了他哪里需要花那么多钱？要花几百万还不够？ 男人不好找工作，可不代表莫雨红没有工作，在有一份还算正当工作的情况，还欠了那么多钱，有几分是花在他身上的，花在他们生活中的？ 莫雨红见实在无法辩解，阖了阖眼睛，将两盒消炎药递给莫可，低声说：“电视柜左边的抽屉里有钱，可可……你要是需要的话，就去拿，舅舅不再管了，好吗？” 说完之后，他便转身回了卧室。 莫可拿着那两盒药，啪嗒啪嗒掉眼泪，咬着牙不想哭出声……看着这两盒药就想到黎至救了他，可今天黎至似乎和那个黄毛很熟，莫可不愿去想，不愿去猜测说服像黎至那种人，去哪里不是众星捧月，世上总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他听到莫雨红回了卧室，去抽屉里翻找出那个钱包，把所有钱都拿走，反正莫雨红也是会逃跑的，有钱他就拿，为什么还要留给莫雨红。 却没注意到抽屉里躺着的账单，那张纸落在了地上。 莫可在悲伤中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隐约听到了敲门声，莫雨红似乎去开门了，紧随其后的就是争吵的声音。 他厌烦地拿枕头捂住耳朵，有脚步声，莫雨红似乎回到了客厅找些什么，从他门口路过，稍微停留了一会儿，微微叹息一声，回了自己的房间。 争吵声很快消失，那张账单也被莫雨红扔进了垃圾桶。 与此同时，阮莲莲也将账单扔进了套在箱壳上，冒充垃圾桶的黑色垃圾袋里，在狭窄阴暗的房间里，泄了气一般躺在一张小床上，被褥泛旧，似乎有一段时间没洗过了，和他这张长相干净阳光的脸格格不入。 “钱啊钱……”他仰面躺着，手指在手机上乱按一通，第一个联系人是周宁彦。 这间房子如此狭小，只能放得下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卫生间更是小得可怜，站不进去稍微胖一些的人，就这样的房子，在柳垣的租金也不便宜。 他给周宁彦发了消息，周宁彦很快给他打来了电话。 “怎么了宝贝？”周宁彦那边传来稀里哗啦的打牌声，还有她那懒洋洋的拿腔作调：“想我了？还是想钱了？” 阮莲莲踌躇了一下，措措辞说道：“周姐，这个月的房租我可能交不上了……” “交不上房租？那怎么办啊？我是做慈善的吗？”周宁彦将手机夹在耳边，手眼不停，正和另外三人打麻将。秦庆在牌桌的另一端，接话道：“谁啊，让他明儿早上找罗鹤说去。” “咱家头牌。”周宁彦戏谑道：“听着没宝贝，找罗姐去，乖，洗干净了明天我接你。” “那个周姐……”阮莲莲忐忑道：“您能不能，借给我点钱？不用太多……” “你冲老子借钱？”周宁彦不由分说地打断他的话：“老子还想冲你们这群——借钱呢，我有个屁的钱。” “我……” 阮莲莲坐起了身体，刚张嘴还没说出来，周宁彦就已经挂了电话，阮莲莲看了看手机屏幕，捋着头发唉声叹气。 第31章 妈————(音乐声) 次日一早，池境明翻看群里丰富多彩的聊天记录，发出了第一声惊叹：“好精彩啊。” 俞识仿佛永远在线，再一次秒回：“有种洒狗血的即视感，现实往往更加精彩，对了你那个软件有什么变化吗？” 隔了一会儿，池境明回复道：“没有。” “那等我这边这个任务结束之后再说。”黎至也上线了，发了一个早安的表情包，随后发语音说道：“我回家了不要想我。” 池境明和俞识默契地忽略她，讨论起了画展。 “有画展那太好了，等一下，阿识吃饭没，待会儿我找你吃饭去。”池境明的语音条里还伴随着刷牙漱口的声音。 “没呢。”俞识发了一个狗子伸懒腰表情，她刚睡醒，没黎至和池境明她俩精神。 “喂喂你们好残忍这就把我忽略了。”黎至发出不满的声音，附送哈士奇心碎图，群里顿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今天倒不是黎威开车了，超跑虽好开回去就是找骂，干脆搭黎至的顺风车，黎威罕见地穿了一身正经衣服，没再搞她那地下说唱歌手的衬衫搭配。 “你什么时候把你这头发染回来？”黎至瞥了一眼，清晨的阳光顺着车窗照耀在她浅色的发丝上，刺眼睛，黎至赶紧把目光转移到一边去。 “染什么？”黎威往窗边一靠，无语道：“染一个彩虹色，你在我旁边天天喊遇上彩虹，吃定彩虹。” 黎至忍无可忍：“你能正常点吗？” “你今天才不正常，你很奇怪诶。”黎威上下打量她：“怎么，我坐在你旁边让你洁癖犯了浑身难受？” 黎至不想搭理她，一扭身坐过去，枕着手臂看手机，她哪里是洁癖犯了，太久没见到黎轩斌，这冷不丁的，她紧张了。 黎威摸了摸头发，根本没往那茬想，在她的想法里，黎至怎么可能紧张，听说车子前两天还换过软装，那肯定是洁癖，她还要故意恶心黎至，凑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副拿黎至衣服擦手的样子，黎至当即投来奇怪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远离她。 “神经病啊，你笑得那么贱，干什么呢？” 好的，第一轮试探没能试探出结果，第二轮试探获得了黎至一句莫名其妙的评价。 “你没事吧？你没事自己去那边玩会儿。” 黎至只觉得黎威赚了点钱乐得失心疯了，平常也不觉得黎威多神经，怎么这还显露本性了呢。 “行吧。”黎威咂咂嘴，若有所思地坐回原位。 黎至刷着手机打发时间，黎威看她没什么兴趣搭理人，自顾自打游戏去了。 车辆驶出市中心后，距离黎家并不远，约莫也就两三把游戏的时间。到了家门口，黎至下车伸了伸胳膊，转转腰活动筋骨，她这一路上由于紧张的。 黎威比她放松多了，这人性子一贯的没心没肺，站在院子里大喊了一声：“姥姥，我俩回来了，我妈到家了吗？” “我早就到了。” 黎轩斌从院子的另一侧走过来，拂去身上的落花，她长得很高，比黎威还要稍微高个半头，眼角有些细纹，今天是周末，穿得很休闲，头发一丝不苟，黎轩斌不是爱笑的人，可她笑起来却格外地有亲和力。 她走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批评黎威的头发：“你这头发怎么还染，再染你都快脱发了。” 黎威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我这……我等等头发长了，直接剃了。” 黎至站出来，毫不犹豫地出卖黎威：“别听她瞎说，回来的路上还说想染个彩虹色cos彩虹糖，我两只耳朵都听到了。” 黎至特意扯了扯耳廓，示意她今天没带耳机。 黎威一个猛回头，懊恼地怼了她一肘子，“说好的给咱妈留下良好的周末回忆呢，妈我举报，黎至昨天晚上与不良少年，不良青年还有不良中年在酒吧喝酒，熬夜打游戏。” 这句话得亏没让温生知道，温生听见这形容词感觉天都塌了，不良少年她忍了，不良青年她也能接受，不良中年这是在说谁，她吗？！ 黎至百口莫辩，狗急跳墙拉她下水：“你昨晚还拉着我赌马呢，逃不了初一逃不了十五，妈，我认为黎威这个个人品行，她有大问题。” 姨妈也是妈，别的地方不知道，柳垣和长安都是会对姨妈直接喊妈的，姨妈这是一个正式的称呼，在方言里不这么叫，长安的规矩，你要是突然认真地喊姨妈，家里人会觉得你们吵架了，不然这么生疏的叫法伤人心。 两人你来我往，没一会儿就把对方的糗事全说出来了，黎轩斌头痛，黎姥在门口听了半天，看她俩说完了清咳两声。 “咱家孩子大胆细心，哪都不差。”黎姥意味深长道：“就是有时候这毛病得改改。” “姥姥，这不怪我。”黎威指向黎至：“她先开始的。” “你那头发我看着也难受啊。”黎至毫不客气地回怼：“你染这个发色，这还掉色了，我没遇上彩虹，坐你旁边感觉遇上丁达尔效应了。” 黎威啧了一声：“你那新剧我不仅要打低分，我还要写千字小作文差评你，我还要发在博客上艾特你。” “我不差你那一个。”黎至撸袖子，蓄势待发，虎视眈眈道：“你过来，让我给你一个爱的脑瓜崩。” 黎轩斌看着她俩就头疼，站在她俩中间，隔开她俩两军对峙的气势：“好了好了，别吵了，阿至杀青的时候我工作忙，没去，今天给你补上。” 她慈爱地揉了一把黎至的头发。 “我的呢？”黎威揣手，张嘴便道：“姥姥——我妈偏心——” 当即就受到了黎轩斌一击弹脑壳，她也不是这性格，黎威全是被她妹妹带坏了，黎轩斌无奈道：“你还向我妈告我的状，有阿至的还能少了你的？” “还有啊你，别带着阿至喝酒了，喝那么多伤身。”黎轩斌拍了拍黎威的肩膀，说道：“礼物我都放在客厅，就等你俩了，走吧，去拆拆看。” 第32章 起码会给钱 池境明是从小到大哪一个老师见了都要夸一句优秀的人，她兴许不算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好比在美术上她远没有俞识那般得天独厚，但有一点，她什么都会，无论是名画还是现代作品，她都能驻足欣赏出点门道。 俞识的美术老师戏称她是那种会在博物馆研究每一件展品的历史那种人。 上午时两人离开画廊，在咖啡厅吃点东西，俞识随身携带着速写本，寥寥几笔勾勒出轮廓，推给池境明看：“我觉得你说的大概就是这样的？” 池境明喝着咖啡，看了一眼，微微颔首：“没错。” 俞识若有所思，“这样啊……” 池境明放下杯子，接过她的铅笔，在纸上勾画，对于刚才她俩看的那幅画，又可以讨论好久，从天南聊到海北，俞识一锤定音：“懂了！那下次我就先这样，然后再这样，光源的不一致容易将物品本身的颜色也混进去……” 说着说着，俞识陷入沉思，店门上的风铃被吹响了一声，俞识一拍掌心：“等一下等一下，我先拿素描试试……” “电话。”池境明提醒她，看她愣了一下，有些无奈：“不是让你拿手机画，来电话了。” 俞识拍了拍额头，此时的咖啡厅人并不多，她接了电话以后，没听几句，就开始有些烦躁地拿铅笔尖划纸。 “我上次都跟她说过了，她那个胃病天天这么拖延下去好不了的。” 俞识有些焦躁，挂断电话以后，池境明问她：“怎么了？承姨的事情吗？” “嗯，她胃病又犯了。”俞识站起身，把速写本给她，“我去医院，等我回来给你打电话。” “我就去画廊等你吧，别太着急。”池境明将剩余的咖啡一饮而尽，和她一同离开。 …… 可能今天是在上班期间胃病发作的缘故，俞承没有拒绝去单人病房静养，俞识赶到时就看见她面色发白，躺在病床上输液还能用另一只手翻看文件，气不打一处来，耳提面命地叮嘱她。 “这两天工作忙，过了这阵子就好了。”俞承合上文件，揉了揉太阳穴。 “你一直都是这个说辞，也没见你真正休息过。”俞识在看她的病历，埋怨她道：“该给自己放个假了，你不会觉得去接我放学然后回家吃顿饭就算休息了吧？” 俞承清咳两声，转移话题，笑道：“明天明天，今天就加个班，明天我肯定好好放松一下，你想去哪里？” “不行，我去找医生问问。”俞识蓦然起身，瞪了一眼俞承：“你给我好好歇着，按时吃饭，别把饭放凉了才想起来吃。” 俞承无奈道：“知道了。” 到底身体素质是不如黎老二，黎轩斌那家伙，过劳工作熬夜加班样样不比她少，照样生龙活虎，怎么想都不是出在补品上的问题，俞承也知道自己饮食有问题，可一忙起来就忘了。 都是老熟人，以前还一起上学，不过俞承和黎轩斌姐姐关系比较好。 俞识和医生交流之后，更加心累，李主任还特地嘱咐道：“不要吃过凉过热，有刺激性的食物，副主席这胃病主要还得靠吃调理回来，吃药只能提供暂时控制的效果。” 俞识点头，道理她都懂，全家人都盯着，都快雇佣厨子每天按时按点给俞承送饭了，要不是俞承的身份不能行事高调这么铺张，早这么做了，现在是姊妹几个谁有空就去催催，就怕俞承满口称是，一转身抛之脑后。 从结果来看，俞承也确实是答应得快，忘得更快…… 医院走廊，有实习医生帮忙叫号：“22号？22号阮莲莲，在吗？有叫阮莲莲的吗？” 听到这个名字，俞识顿住脚步，不是吧？上一个是莫可，这个是阮莲莲，这系统里的角色流水一般往身边送，还专挑她心烦意乱看什么都不爽的时候。 “有的有的，我是22号阮莲莲。”阮莲莲小跑着过去，跑姿有些奇怪，他戴着黑色口罩，手臂上粗糙地缠了一圈绷带，黑色的颈环也挡不住密密麻麻的细细勒痕，甚至一直到下颌。 这形象是需要戴个口罩，省得被人记住了社会性死亡。 他原本的座位旁还坐着个女人，一手拿着手机，依稀还能见到手机里传来一声二筒。 正是周宁彦，另一边候诊的女生看起来年纪不大，看了看阮莲莲，又转头看向周宁彦，忍不住道：“不是姐们儿，玩这么花的吗？” 那么多圈的痕迹，得用多细的绳子缠多少圈才能勒出这个效果，喉结都快勒爆了吧？ “害，当事人自愿的。”周宁彦头也没抬，但那套说法跟她面对警察质询是一样的：“没听说过小游戏里都是m那一方有实际的主动权吗，我这都是被迫的，世界上哪来那么多变态，你说是吧？” 此话一出，候诊区的其它男人纷纷点头，仿佛十分认可，那个女生大受震撼，觉得有几分歪理，坐在椅子上思考人生。 阮莲莲更是脖子上都泛起红意，如芒刺背，狼狈不堪地急忙跟着实习医生进去。 俞识觉得无趣，调转方向离开了，更觉得系统莫名其妙刷新出一个阮莲莲，像在恶心人，这系统给的角色要么蠢坏要么恶心，俞识有心管这东西叫一声社会美化器了，前提是把能打出he结局的选项全删了。 阮莲莲检查结果并无大碍，在医院门口，周宁彦把叼着的烟点燃，扔给他一个信封。 “罗鹤给你的赔偿。”周宁彦说道：“她昨晚喝多了，今天早上脑子不清醒，下手有点狠，拿着吧。” 阮莲莲心有余悸地触碰脖颈，收下这笔钱却还要说声：“那个，谢谢啊……” 其实让他这口气缓过来，人没直接死在片场，罗鹤赔不赔钱都无所谓，这样一想，罗鹤虽然不好相处，但也算个好人。 周宁彦看了他一眼，嗤笑一声，“都给你钱了，今晚别偷懒，你们那个新人不是要来吗，你教他怎么跳。” 第33章 包抽象的 结果当晚，化粧间，阮莲莲正在镜子前端倪，想着要不要遮一下脖子，李叶子就气势汹汹地闯进来，点名道姓地骂他。 “阮莲莲你大晚上给别人女朋友打电话你要不要脸？”李叶子气急败坏地抓起桌上的物件，扔向阮莲莲：“你今天和周宁彦干什么了，有人还看见你俩走在一起，阮莲莲你贱不贱啊，勾引别人女朋友就那么开心吗？” “你干什么！”阮莲莲急忙站起身躲开，“我找周姐那是因为工资的事，你冷静点儿，大家都是因为工作的事情难道每次跟周姐说话的时候，都得让你在一旁听着吗？” 不知为何，他这样说，李叶子反而更生气了，上前要厮打，气得声音里带着哭腔骂道：“我早就看出来你和她关系不一般，阮莲莲你有病啊，那么多人你不去勾搭，你勾搭周宁彦，顶着这张破脸你觉得自己真挺漂亮了是吧！” 他状若疯癫，弯起手指要去划阮莲莲的脸，阮莲莲发现这家伙根本说不通，无论说什么李叶子都觉得阮莲莲就是在狡辩，阮莲莲一把将他推开，忍无可忍道：“李叶子，你能别发疯了吗？我怎么勾搭周姐了？我是让周姐跟你分手了吗，你要这么喜欢巴结，没了周宁彦还有秦庆，你倒是去啊！” 李叶子短促地大叫了一声，猛地扑上前，将阮莲莲扑倒，用指甲一下下划他的脸，破口大骂：“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有这份心，你还想让周宁彦和我分手，你个臭贱货，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阮莲莲连忙拿手臂遮挡，其他人看情况不好，没了看戏的心态，赶紧去拉架，把李叶子从阮莲莲身上拽起来，也不好说什么，谁知道哪句话刺激到李叶子，又该让他发疯了。 阮莲莲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颈环脱落，脖子那一圈圈勒痕露了出来，他去拿颈环，回头瞪了一眼李叶子，说道：“和周宁彦在一起挨她的打算什么本事，你这么厉害，你没钱的时候她管过你吗？不也是让你滚去罗鹤那里拍片子，你好意思骂我贱，没人比你贱，你当我们都不知道？ 我们这些人谁愿意在罗鹤那里待那么长时间，只有你，你还要换两份钱，给周宁彦一份让她抽烟喝酒，就是她让你沦落到那种地步的，你还供着她，谁有你贱？” “是啊……”有人看不下去了，劝李叶子道：“你对她那么好，周姐还对你那样……” “你们懂什么！”李叶子挣扎，把手臂从几人的钳制里挣脱出来，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我们是什么也不懂，也懂不了你在想什么。”阮莲莲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现在为周宁彦付出那么多，小心她最后一句不喜欢破烂货就把你打发了。” 哭得泪眼模糊的李叶子当即抬头，狠狠剜了一眼阮莲莲，哭着跑出了化粧间。 屋子里一下子沉默了起来，隐约能听到外面的音乐声，阮莲莲把椅子拉回来，地上的东西也都捡起来，坐回镜子前，拿粉底一点点涂在脖子上。 “唉。”有人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什么。 莫可今天晚上过来的时候，明显感受到了沉闷的气氛，他去找阮莲莲，犹豫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没事，和某个人稍微吵了一架，搞得所有人都不太舒服，不用管他。”阮莲莲摇了摇头，将他按在椅子上，“你先化粧。” 莫可点了点头，让他正常化粧他肯定不会，可要是让他把粉底乱涂，口红眼影一个劲地用只为了遮住自己原本的长相，那他会，简直得心应手，画出了一张大花脸，大红大紫的眼影，口红也没歪画得正好，阮莲莲原本在看手机，回头看见他这张脸，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这满分，连我都差一点没认出来。” 阮莲莲稍微和他讲了一下在台上跳舞的注意事项，紧跟着他们就好了，他们不是独舞，差不多三人一组，各自在小台子上，有一种像景观的感觉，有人注意到他们，起哄或者上手都不要大吼大叫，容易得罪客人，在这里你挨打受欺负没关系，客人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莫可听得紧张，等到上台被霓虹灯光一照，更加紧张了，酒吧人潮涌动，还有不知道是在做什么的服务员，端着一盘盘玫瑰花行走在客桌与卡座间，灯影恍惚觥筹交错间，烈酒与甜香交织。 他看到有人留下一支红玫瑰，转而往乐队主唱那边扔，乐队的最后一个鼓点落下，主唱问那位客人要点什么歌，乐台上已经有不少玫瑰花，有顺序地在乐队演唱完一首之后，其她人再扔，莫可意识到这玫瑰花好像就类似打赏一样的东西。 阮莲莲注意到他的目光，凑过来轻声说：“别愣着，稍微动一动，跟着音乐就行。” “哦哦。”莫可学着他的样子舞动了起来，一边悄悄问道：“玫瑰是干什么的？” “钱。”阮莲莲随口解释道：“红的最贵。” 还真是用来打赏的东西啊。莫可跳了半天，明白了那天阮莲莲的意思，还真没几个人看他们，把他们当成像花瓶一样默认的装饰品了，莫可也慢慢地放松下来，忍不住和阮莲莲闲聊：“咱们要这样跳一晚上吗？” “半个小时轮班一次。”阮莲莲笑道：“跳一晚上不得累死了？” 他们说着话呢，冷不丁莫可突然看到了一个熟人。 齐紫荧拿着手机，和一个不认识的男生走了过来，他还在抱怨道：“到底什么意思，黎至喜欢脱衣舞男都不喜欢我？” “没这个意思吧。”男生揶揄他：“可能是想让你学学，咳咳，我不是说黎少姥是喜欢这种东西的人。” “我看她倒是像。”齐紫荧冷哼一声，却是藏也藏不住的笑意，从台下走了过来，突然顿住脚步，回头看去。 莫可假装自己很忙，往阮莲莲身后小步挪动。 他这脸都这样了，不会被认出来吧？ 但很快，齐紫荧一句话打消了他的幻想，只听齐紫荧语气讥讽道：“莫可？” 第34章 被坏人抓走了 “怪不得黎至说这有乐子，没想到你还有这份工作。” 本来他还不悦黎至对莫可似乎有好感的样子，这下彻底放心了，所有疑惑与不爽都变成了嘲笑，黎至知道他讨厌莫可，还特地让他过来看莫可的乐子，这种和黎至一起讽刺自以为是的情敌，让齐紫荧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抱着手臂笑他：“怎么跳得这么僵硬？没你旁边那个骚。” 阮莲莲默默挪远了一些，他一看就知道这家伙招惹不起，一身名牌和闪闪发光的珠宝，还有最新款的手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这种人不管有没有钱，离远点总不会被波及，找茬也找不到他身上。 莫可沉默着不说话，也不跳舞了，想要下台回去。 齐紫荧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跑什么？这么缺钱都来这跳舞了，还有羞耻心？有羞耻心怎么没想过别和黎至走那么近，你以为你配得上？” 莫可挣脱他的手，低声说：“你放开。” “别急着走啊。”另一个男生挡住莫可的去路，齐紫荧语带嘲讽地说道：“你走了我就去投诉你，你这是面对客人的态度？” 齐紫荧不依不饶，一副大有莫可敢动他就去投诉，之前阮莲莲就说他们这些人是绝对不能得罪客人的，谁说男客不算客，莫可的身体僵在原地了，低头听着齐紫荧阴阳怪气，咬紧了牙齿，牙龈泛起酸痛，仿佛在提醒他的处境。 “跳啊，怎么不跳了，让我录一下欣赏一下不行吗？”齐紫荧拿出手机，一只手抓着莫可，把他生拉硬拽推进了包厢里，那个男生一脚踢上门。 阮莲莲害怕莫可出事，趁着轮班的时间去打电话告知周宁彦，周宁彦漫不经心地回应：“急什么，还能死了不成，超过十分钟就让吧台那边的人去要陪酒钱。” 她都这样说了，阮莲莲也不好再讲什么，换班了没回化粧间，要了两杯酒就在附近喝，时不时有些担忧地看包厢的方向。 莫可被推出来时，披头散发脸颊红肿，衣服有些散乱，齐紫荧懒得让他真跳艳舞，他在台下看着恶心，稍微录一下莫可在酒吧就够了，那几个巴掌是他为了泄愤打的，谁让莫可总顶着那张脸在黎至眼前乱晃，扇到破相他倒要看看莫可还怎么装可怜。 齐紫荧摆弄着手机，从莫可身边走过去，毫不遮掩地恶意，用高跟鞋的鞋跟去踩他的脚面，他今天穿的也是细根，这一下可想多痛，莫可惊呼一声蹲下捂住脚，就听齐紫荧居高临下的声音，显得傲慢：“既然都这么穷了，想必一中学费对于你家是个负担吧？别担心，我很快让你从学校灰溜溜地滚出去。” 他踹了一脚莫可的后背，冷笑一声走了，阮莲莲一直在留意这边的情况，齐紫荧一走就赶过来，扶起莫可，问他：“你没事吧？” “我……”莫可沉默了一下，抽了抽鼻子，缓缓站起身，轻声说：“我没事。” 阮莲莲拍了拍他的肩膀，带他回化粧间，又给他拿了整瓶的酒，放在桌前，他说道：“你先休息一下吧。” 这一晚不知道怎么过去的，莫可忘了自己喝了多少酒，喝到最后他站都站不稳，在化粧间趴着昏睡，隐约听到了门外有人争吵，之后就是令人心烦意乱的恸哭声。 李叶子站在门前，哭着对周宁彦喊：“那你走啊，我不拦着你，你也别找我！” “就这么点事你至于吗？”周宁彦抽了根烟，嗤笑一声：“好啊，那你也别指望我管你了，我忙得要死还抽空和你吵架，你觉得我是闲得慌吗？” 周宁彦听他哭得头疼，走的时候都没有回头。 李叶子气得哭声更大了，回到化粧间狠狠摔上了门，看见还有一个莫可在那里趴着呼呼大睡，气不打一处来，踢他的椅子，“醒醒！” “……怎么了？” 莫可茫然地睁开眼睛，恍惚地看向李叶子。 “下班了！赶紧回家去！”李叶子拽住他的手臂，把他从外门扔出去。 他攥得莫可手臂发红，被街道上的冷风一吹，莫可稍微有些清醒了，揉了揉眼睛，抬头看天色，天色漆黑，只有城市的路灯恹恹地照着一切，莫可一路往家走。 站在楼下，家里没有亮灯，莫可稍微有些奇怪，拿出钥匙，上了楼准备开门，却意外发现门没锁，甚至没关严，一推就开了。 “舅舅？” 客厅被一片黑暗笼罩，家具的轮廓模糊不清，莫可越来越觉得心慌，连忙开灯，灯光亮起那一瞬间，不知为何他心惊了一下 酒都醒了不少，搓了搓手臂，去莫雨红的卧室找他，“舅舅你回来了吗？” 顺着客厅溜进来的灯光，隐约能看到床褥中睡着一个人，鼓起来的被子，稍微遮住了脖颈，莫可再看了两眼，轻声唤：“舅舅？” 莫雨红没有回答他，可确定了舅舅在家，莫可也就安心了不少，回到自己的卧室，把乱七八糟的东西往桌子上丢，浑身上下都不舒服，腿像灌了铅似的沉重，脱了鞋子莫可躺在床上，抱着被子没一会儿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到了半夜。 不知道都梦了什么，深夜蓦然醒来，记忆全无，头痛欲裂，光着脚去客厅找水喝，客厅的灯还摇摇晃晃地亮着，莫可没关，莫雨红也没有，正值午夜，昏昏沉沉了一晚的积雨云终于倾盆瓢泼地下起了雨，混着风声，冲刷着玻璃，莫可接完了水，这一梦让他鬼使神差地想到了系统曾提醒过他的剧情。 他再次去了莫雨红的卧室，被子里的鼓包连姿势都没变过，灯拉长了影子，莫可的倒影照在被褥上，他无端地心慌，走过去，稍微把被子拉下来一点。 “舅舅？” 哪里有什么莫雨红，被子掀开之后，里面塞了两个枕头，裹着几件衣服，莫可尖叫一声跌坐，水杯掉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冷不丁的，外面的风雨更大，玻璃被风吹得颤抖。 第35章 画风不对 莫可惴惴不安，电话打不通，等待了一个晚上，直到天亮，莫雨红都没有回来。 家里留下的只有电视柜里的钱，莫可细数了一下，四千五百块，莫雨红要是今天也不回来，就像系统预示的，还不起债务携款逃跑了，他要拿着这四千五生活，还要上学，短期没有经济来源，不出两个月他得活活饿死。 要不要报警？警察会不会处理暂且放在一边，万一警察知道了莫雨红是为了躲债，会不会影响到他？ 横竖都是坏结局，要不然他也跑吧，莫可抱着脑袋窝在沙发上，脑内想法混乱焦躁，竟然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睡醒以后已是清晨七点半，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响起，莫可不知道又出了什么幺蛾子，一看整颗心如坠谷底。 「警告！宿主必须在指定任务区域完成任务流程！恶意退出将导致清理账号抹杀处罚！」 抹杀？ 莫可盯着面板上的恶意二字，一瞬间感觉天旋地转，鲜红的字在眼里摇晃放大，制作这个系统，不，应该说制作这些任务的人才是真正的恶意满满，把玩家玩弄于股掌之间。 莫可再也忍不住，趴在沙发边缘干呕了起来。 呕得感觉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了，才想起这些天该怎么生活，抓起桌上的手机，迟疑片刻，给阮莲莲发消息。 他想得很好，如果在酒吧兼职能给钱的话，也算有了经济来源，足够他一个人生活。 他将事情的原委隐藏，酌情表达自己家里穷，没钱了，询问阮莲莲，不求能照常给工资，能给他三分之一就行。 阮莲莲很快回话：“你还是周末兼职，本来钱就不多的。”隐含的意思就是不可能，莫可心中失望，阮莲莲又发来第二条消息。 “不过你要是想赚钱，可以去找罗姐，就是那天在酒吧，坐在舞台边的那个红头发。” 莫可一愣，那个红毛就是当时黄宇光找他麻烦，对他动手动脚的那个人，他记得很清楚。 阮莲莲没让他疑惑太久，解释道：“咱们这些……跳舞的。有时候实在缺一笔急用的现钱都会去找她，罗姐虽然人挺烂的，但是给钱痛快。” 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听阮莲莲话里的意思就知道没那么简单，莫可不想承认自己对那个人有恐惧，兴许是被罗鹤打过的原因，阮莲莲不知道，他也是尽量往轻了说，好言哄劝。 “你别担心，其实不是太恐怖的事情，就是去拍网上那种打着福利名号的照片和视频，不会太暴露，绝大多数情况下躺着就行，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莫可犹豫再三，到底是求生欲更胜一筹，亦或有一就有二，艳舞都跳了，其它事情稍微突破一下底线也能做到。 “那……我就先去看看，莲莲哥你什么时候有空？” 阮莲莲说：“咱上夜班的白天能有什么事，你家在哪，我现在去找你。” 无意间，莫可知道了阮莲莲白天没有工作，很有可能除了酒吧那份工作就没别的事了。 …… 和阮莲莲坐在出租车上，司机是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女人，放着流行音乐，态度悠闲，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看他们两个。 两人无言，有些话不好这样说出来，尤其车主是青年，似乎和阮莲莲同龄的样子，更加让人觉得耻辱，他们坐得这么近还得用手机交流，莫可看完了消息，抬头看着窗外流连飞逝的景色，影子很长很长。 罗鹤的工作室距离酒吧很远，等他们到了以后，莫可寸步不离地跟着阮莲莲上楼，吞咽口水，难免紧张。 只见阮莲莲敲了敲其中一扇门，得到一声进来之后，他回头看了看莫可，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害怕。” 整个房间布置得就像摄影棚，那个红毛就坐在一旁摄影机后的椅子上，在和另一个人说话：“……我想把这玩意儿染成绿的。” 这，这是什么画风？ 莫可脚步一顿。 和罗鹤说话的于怀之一脸无语，听到了推门的声音，一扭头，一头绿毛露了出来。 罗鹤也笑着转过头来，打量了一下他俩，说道：“阮莲莲，今天是你，还是给我介绍新人来了？要不你俩一起吧。” 说罢，她抬手把收拾东西的人叫过来，“先别收拾了，找两身衣服给他俩。” 莫可被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么干脆，这地方就跟个流水线似的，除了这个搭起来的影棚，好像里面的房间还有人。 “罗姐，我今天就不用了，钱够用了。”阮莲莲讨好地笑了笑，赶紧把莫可推了出来，“我今天来是给您介绍他的，这个……罗姐应该认识？” “当然认识。”罗鹤盯着莫可，似笑非笑道：“这不是还欠着我黄姐钱的吗，又跑来我这挣了，你们左手倒右手啊。” 罗鹤站起来，莫可忍不住后退了几步，罗鹤一把就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推到道具那边，说道：“上个全套，绝对有看头，都别收着，伤了痛了我赔，你们搞节目效果就行。” 莫可被她吓到慌慌张张，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那个，那个我……” 一直看戏的于怀之却突然说道：“这家伙没成年吧？” “成年了吧。”罗鹤若有所思，微微挑眉，说道：“把他脸遮上吧。” “你这恶意也太大了。”于怀之笑着摇了摇头，微微抬了抬下巴，对莫可笑道：“下次缺钱找我，我给的多，罗鹤给的三瓜俩枣算什么。” “你那是一次性的。”罗鹤坐回椅子上，笑骂她：“别抢我生意，天天这病弱男主，我这帮人都快拍腻歪了。” 莫可手足无措，望向阮莲莲，意图向他求助，阮莲莲只对他眨了眨眼睛。于怀之注意到这边，转过头来，笑眯眯地问：“阮莲莲是吧，一个肾倒也好活？” 阮莲莲身体一僵，尴尬地笑道：“能活着，挺好的……” 莫可一下子就知道于怀之那话什么意思了，阮莲莲居然还干过那种事，之前和阮莲莲聊天的时候知道了他欠得也不少，却没想到是这种地步。 要是被她们知道莫雨红跑了，他就是下一个阮莲莲。莫可直接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见吓到他了，于怀之笑了起来，挥了挥手：“逗你玩的，还真信啊。” 很快莫可就被人送进了最里面的房间，阮莲莲不敢停留，赶紧去了楼下。 第36章 要不还是补作业吧 一整个上午，莫可都待在罗鹤的工作室，结束时他拿着厚厚的信封，抱着自己的衣物，精神有些恍惚。 “挺多钱的吧？” 罗鹤笑嘻嘻地弯下腰，从他怀里的衣物，把颈环拿出来，给他带上去，指尖一寸寸蹭着薄薄的皮肤，被束缚的感觉仍然停留，甚至愈发收紧，当她近乎随意地扣上颈环，松得一下子就落在了锁骨上，莫可反而觉得，他快要无法呼吸了。 “阮莲莲那些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总是抱怨这抱怨那，殊不知我这里已经是对你们天大的优待了。”罗鹤站起身，她叼着的烟，掉在了一撮烟灰，带着点点火星，从莫可的肩头滑了下来，皮肤被烫得发红，他本人却像失去了痛觉似的，任由围过来的工作人员把他原本的衣服换回身上，被推了才知道起身。 “除非你是真的想卖肾，不然在我这工作，比在酒吧跳舞有前途。” 莫可浑浑噩噩地走出来，脑海里回响着罗鹤这句话，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家里空空荡荡，莫雨红果然没有回来，可能今后也不会回来了。 他在客厅里走了两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精致的玻璃罐子依然装着清甜的玫瑰糖，短短一周已经无人在意。莫可一回到房间就扑到了床上，像痛苦的人突然被优待，才后知后觉地心酸，身体一旦放松，疼痛就如同潮水般涌来，哪里都疼，疼得他喘不上气，午后的阳光温暖，足以灼伤他。 手机铃声响起，莫可艰难地翻了个身，打开手机看，是苏卿卿给他发的一条匿名博客，上面是两个视频，两个视频都是他在酒吧跳舞的——莫可一看就知道，是当时齐紫荧拍的那个。 不堪的辱骂诋毁占据了整个评论区，莫可只看了一眼就像被烫到了一样收回目光。 苏卿卿用文字和他交流，像在嘲讽他：“莫可，我们是朋友，你要是这么缺钱，可以找我借，为什么要做这个事情，你舅舅怎么也不好好教你，他那么懂男德，看来也是暗着骚。” 莫可却不知道回什么，他该回苏卿卿的消息吗？苏卿卿是来看他笑话的，没了他，就苏卿卿和齐紫荧两个人竞争，让他们狗咬狗去吧。 坏事总成双，莫可看着手机上的班主任来电，眼睛莫名其妙地发酸，他接了这个电话。 班主任前面说了一堆铺垫的话，莫可没有听。 “……鉴于以上，莫可同学，现在网上流传的视频对本校形象造成了抹黑……你周一就可以来办退学手续。” “嗯。” 莫可没有说话，他只嗯了几声，挂断了电话，把手机塞进了枕头里，愣愣地看着天花板，系统及时给出了主线任务失败的提示，有什么惩罚都已经无法激起他心中的波澜。 突然之间，他哭了一声，随后哭声越来越大，整个人蜷缩在床头，蒙在被子里，哭得撕心裂肺，一边哭他一边把颈环扯了下来，扔到了地上。 这一个星期像梦一样，给他期待又毁了他的期待，什么任务都失败了，唯独那个“完美扮演莫可”的任务没有失败，可疑值甚至下降了，无论他来不来，莫可都是这个结局，就像前世的他死去了，而现在也离死不远了——但他现在期待这是死前的一场梦，这样活着更令他痛苦。 莫可哭累了就睡觉，他的身体已经疲惫到支撑不了清醒，昏天黑地睡了一个下午，滴水未沾，醒来已是傍晚，而晚上，他要继续去跳舞了。 他还要想办法把莫雨红跑了这件事压下来，不能被任何人发现，能瞒多久就瞒多久。 莫可独自一人在客厅里泡面，眼眶红肿，一下下地搅拌着面汤，佝偻着身体。 …… 明天就要上学了，今天黎至池境明和俞识她们都回到了公寓，点了麻辣烫和烤串，在客厅里等待着今晚黎至新剧的试播集。 黎至本人悠哉悠哉，在往她的麻辣烫里加辣椒调料包，得意洋洋地炫耀道：“我二妈真好，知道黎薇蕊那家伙占着我的房子，又送了我一套，超大，装修的事儿二妈说她全包了，我只管提要求，气得黎威打电话骂黎薇蕊。” 俞识的注意力显然在别的地方，沉吟片刻，说道：“你辣椒好像放多了。” “不好！”黎至连忙收手，心有余悸地抖了抖调料。 池境明满脸严肃，沉重地从房间里走出来，手上拿着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看了她们一圈，低沉问道：“你们……作业写了吗？” 黎至手一抖，这下辣椒全倒里面了。 俞识无所谓地靠在沙发上嘿嘿一笑：“早写完了” 这下换她得意洋洋地监督池境明和黎至二人写作业，她不提供答案照抄的那种，活像考场老师，拎着个羊肉串，手里还拿着一杯饮料。 这两人一向是作业困难户，别说作业了，有时候随堂笔记都不见写，还得向她借。 黎至的成绩只能说中上，各科均匀，到池境明这里情况就不一样了，池境明严重偏科，成绩能保证在上游水准，但碍于实在不喜欢听自己弱项的课，成绩一直提升不了。 黎至奋笔疾书，遇到不会的题要么选c，要么发挥主观能动性，胡言乱语地编出一套答案，池境明企图向她抄答案，也抄了一堆离谱东西过去，两人都不会，整张卷子一片混乱，给俞识看笑了，不小心把饮料撒在了黎至的卷子上。 “救命恩人啊！”黎至高呼一声，连忙把那张写到五分之一就写不下去了的卷子揉成了一团，丢进了垃圾桶，眼含热泪地拿走了俞识手上的羊肉串，说道：“阿识，到时候我就说我的卷子被水淹了，本来我写好了，但字都看不清了，都掉纸屑了，你一定要为我作证啊。” 俞识：“？” 池境明当即不满道：“怎么能这样？” 一边默默地拿走了俞识的饮料，撒在自己卷子上，故技重施，郑重其事地对俞识说道：“谢谢。” 俞识绷不住了：“你俩好好写一次作业就这么难吗？” 她敲了敲茶几，无奈说道：“你俩不会的卷子先拿出来，我给你俩讲题。” 黎至感动地往她手里塞了两个羊肉串，池境明没个正形，在一边捧场：“姐妹一生一起走，补作业的日子不再有。” 第37章 好想请假睡觉呀 补完作业以后，三人彻夜未眠，看完了试播集又重放，一边拿零食吃一边兴致勃勃地讨论剧情，黎至上网一看，稳了，发了条博客转发官博，增加热度，果然引来了一群观众催更。 “祁知远演这种角色意外的合适啊，怎么能做到正经里带着一点搞笑，给小太子整绷不住了哈哈哈哈哈。”俞识乐得前仰后合，转头去拍黎至：“快看，快看你自己。” 黎至笑得直咳嗽，本来没什么，和朋友一起看就显得格外好笑，“但是说真的，拍这段的时候我是真的没绷住，差点笑场了，你等看花絮，花絮更好笑。” 池境明正在手机上截图，给黎至p图表情包，很快p出了一套九宫格，先乐了半天给黎至看，“这东西我明天一定打印出来，我还要在班里发，谁想要就拿。” 她选的不是丑照，黎至这些镜头也很难截到丑照，不知道是像她自己得意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帅，还是导演拍的时候有意注重了镜头美感，但实际因为剧情好笑程度，这些富有故事的照片一截出来，尤其小太子愣住无语的那一张，池境明本人笑了三分钟才p出来满意的结果。 “不是，虾仁猪心啊！”黎至假装去抢她的手机，“不许发到网上，你做梗图的速度比我粉丝都快。” “晚了，发出去了。”池境明嘿嘿一笑，转手偷走了黎至扔在沙发上的手机，用黎至的账号转发了她的博客。 俞识也跟着转发，黎至拿回手机和她俩互动，在博客上喊冤池境明当着她的面做梗图，池境明坏，俞识助纣为虐，俞识也坏，呼吁大家谴责她们二人，而评论区愉快地用上了新鲜出炉的表情包，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不到一分钟，祁知远点赞了这条博客并转发艾特了其她主演，忘记艾特导演了，结果导演不请自来，发小太子无语表情，留言道：“有没有人在意一下导演的心理健康？” 祁知远善良地回复：“无人在意。” 热搜榜前三都是她们的新剧，横空杀出一匹黑马，标题为我们霸凌了导演，闯到了第四，不看剧的人好奇点进去，结果就能看到祁知远和导演的互动，导演后续还发了一个哭哭表情，这个倒不是黎至表情包里的，这个是祁知远表情包里的。 热搜榜持续更新，池境明表情包这两大话题很快冲进了热搜，大家一边笑一边感叹这三个人感情真好，池境明跟个黑粉头子似的，都说一黑顶十粉，她超近距离随时采样黎至，还是个黑粉，产出速度惊人，成功让每一个粉丝都吃得饱饱的。 池境明今晚熬了夜，零点之后她困得不行，先洗洗睡了。 “晚安明姐。”俞识挥了挥手，她还在网上冲浪，和黎至互踩博客，乐此不疲。 黎至不甘示弱，在她的评论区里发吐口水表情，还采取了现实攻势，抢你零食！ 俞识哪能让她这么顺利地完成劫掠，果断出手按住零食袋子，“被我抓到了吧！” 黎至一招声东击西，偷走了她的饮料，说道：“没想到吧，这才是我的路线！” 打打闹闹到了凌晨，四点多钟，这浪再大也冲不动了，黎至都有些困了，明天还要上学，她收拾收拾沙发，俞识已经蜷在一边睡着了，毯子被她压得死死的拽也拽不出来，黎至想了想，这沙发不能展开，她不想回房间，躺到了另外一边的沙发上，盖着俞识的外套睡觉去了。 …… 次日。 睡得早，醒得早，池境明走到客厅看着她俩千奇百怪的睡姿，陷入了一瞬间的沉思。 俞识垫着毯子，从沙发睡到了地上，还把茶几推走了。黎至好巧不巧地一腿扔在被推走的茶几上，睡得不像一个“大”字，像一个扭曲的“入”字。 池境明无奈，把黎至的腿拿下去：“醒醒。” 然后又把茶几推远点，去叫在地上睡觉的俞识：“再晚要迟到了，赶紧起床。” “迟到，什么迟到？” 黎至醒得比俞识早了一点，茫然地坐了起来，打了个哈欠，再定睛一看自己手上的外套，是俞识的衬衫，依稀记得布料轻薄挺感很好，现在变成了一团皱皱巴巴的东西，黎至瞬间心虚，默默往背后藏。 不巧了，俞识也醒了，她还有点赖床，不对，赖地，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说：“别闹，我再睡一会儿……” 池境明深知打蛇打七寸的道理，说道：“你的画被学校的美术老师批评了哦？” “怎么可能？！”俞识瞬间清醒，僵尸打挺一般，直直地就坐了起来，很是考验腰力。 她先是愣了两秒，看到池境明，头痛地叹了口气：“昨晚睡得太晚了，几点了，咱们不会迟到吧。” 池境明看了一眼手机，说道：“现在去洗漱就不会。” “请假吧。”俞识拿起地上的毯子，拍了拍，睡回了沙发上，十分安祥地盖在腰上。 池境明拿走了她的毯子，“到学校再睡啦。” “嗯嗯。”俞识敷衍地应着，又要进入梦乡。 池境明把她拉起来，俞识一脸不满地睁开眼睛，池境明无奈道：“到了学校你去学生会的休息室睡。” 俞识拗不过她，不过去学校补觉也没差，慢悠悠地伸了个懒腰，看向黎至，那家伙精神好着，拿了瓶矿泉水在一边喝。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沙发上那团莫名其妙的东西看着有些眼熟。黎至察觉她的视线，转移了目光，打着哈哈道：“我去洗脸了，待会早餐店吃饭吧。” “等等？”俞识摸着下巴，终于认出了那团东西，“这不是我的衬衫吗？” “你认错了。”黎至瞬间板起了脸，说道：“这只是长得很像，其实它是，呃，一块抹布？” 俞识道：“你看着我的眼睛，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面对她犀利的眼神，黎至败下阵来：“是我干的，我一会儿拿去干洗店看看能不能挽救吧，救不了只能再买布料去找那老裁缝了。” 见她认错态度良好，俞识也不多计较什么，揉了揉太阳穴，再次发出哀叹：“真不能让我请一个上午的假吗？” 第38章 错失良机 周一。 莫可睁开双眼，日上三竿，不知是阳光太炽热，还是昏昏沉沉做了一夜的噩梦，莫可只觉得头疼反胃，躺着咳嗽了两声，拉高被子盖住了脸。 半晌，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上午十点了，班主任给他打了两个电话。 犹豫了片刻，莫可不想去学校，迎接那些嘲讽的目光，干脆把班主任的电话号拉黑，手机扔到桌子上，眼不见为净。 …… 从学生会的办公室走出来之后，黎至一脸无奈地看着游泳社的社长拿着一叠她的表情包，啧了两声：“别把这玩意儿贴咱们社团里，别搞。” “我恨不得在咱们宣传海报都贴上这个。”社长乐呵呵地说道：“懂不懂黎小太子投资的含金量，柳垣绝对有人冲着你的名号转来一中，游泳社肯定社团首选啊，咱们也是好起来了。” “就没差过好吗？”黎至无语，有她在的地方还能过得差，那是辱了她的名声。 池境明走了过来，顺手关上办公室的门，叹了口气搭上黎至的肩膀，说道：“学生会揭不开锅了，小太子资助一下？” “别装。”黎至瞥了她一眼，冷哼道：“再过两天，优秀教师的奖金都快成学生会发的了，还有你，你能不能印点好看的，不许p叼玫瑰花。” 总能让她想到那只叼玫瑰花的哈士奇，她相信她的粉丝有百分之七十都有这种即视感。 池境明笑道：“那不行，玫瑰花可是精髓。” “我支持，我现在头像就是那张。”社长也在旁边插科打诨。黎至出钱无需多言，试播集好评如潮，虽然评分暂时没有稳定，但是黎至跟个土豪似的，一点不把这份钱放在眼里。 游泳社现在资金充裕，社长心里的宏伟蓝图蠢蠢欲动。 黎至一边听她讲，一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那个奇怪的系统软件上闪烁着一个红点，点进去一看，系统一条鲜红的提示挂在最上面：“玩家请注意，三天后角色莫可特殊结局解锁！” 黎至挑了挑眉，觉得莫名其妙，社长看到她的表情，暂时放下话题，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黎至收起手机，抬起头一阵香气扑进鼻腔，迎面走来的正是齐紫荧。 齐紫荧微微顿步，今天上午有体育课，就没有化浓粧，脸上的颜色淡淡，绑着高马尾，终于有几分高中生的清纯活力了。 “学长们好。”他让路，站到旁边去，悄悄地看向黎至。 其她两人没说什么，社长表情揶揄，感觉给她个西瓜能就地吃起来。池境明直接把头转了过去，还把黎至拉远了一点。 黎至瞥了齐紫荧一眼，不打算回应她，和两人走远了。 齐紫荧眷恋地回身望向黎至的背影，隐约听到黎至说：“明姐你这是干嘛……” 黎至拍了拍池境明的手臂，“再搂紧点就没气了，你这和裸绞我有什么区别？” 她怀疑池境明仗着身高欺负她，全是证据。 闻言，池境明松了松胳膊，说道：“我看齐紫荧就不顺眼，从初中的时候就烦他，离他远点。” “我是不知道你讨厌他吗？”黎至无奈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你们初中就认识啊。”社长好奇问道，她和黎至她们不熟，以前不是一个圈子的。 “那当然了，我们仨幼儿园都是上下铺。”黎至说道：“俞识在对面的床铺，幼儿园那时候，午休她觉得冷，把我俩的被子都拿走了，然后把我俩冻感冒了。” 池境明补充道：“我还打了三天的点滴。” 从教学楼走出来，正好听到她们聊天的俞识：“？” …… 莫可爬起来泡面，昨天吃的红烧，今天吃的香辣，面还没吃到嘴里，门被敲得咚咚响。 “谁啊？”莫可起身，没什么防备心，直接拉开了房门。 来者是秦庆，和一个绿色头发的人，很眼熟，昨天在罗鹤那里见过她，莫可一看她们，吓了一跳，紧紧抓着门把手。 “那个……你们来是干什么的？” “房租，几号了还不交？”秦庆抬手扶住门框，侧头低骂一声：“每次来都磕脑袋，哪天就把这破门拆了。” 她要进来，莫可挡不住，被推到了一旁，于怀之笑眯眯地问他：“莫雨红呢，几天没见了，上次说还钱，打电话不接，不会跑了吧？” “没有。”莫可失声叫道，意识到失态，招惹疑心，赶紧改口，放平语气：“没，没有……我舅舅上班了还没回来，我家的房租，我不知道……” 居然是租她们的房子，莫可还不算笨，隐约觉得不对劲。 “那是老子租给你们的，天天欠老子房租。”秦庆环视一周，一把拽住莫可的头发，逼迫他仰头看她，低头说道：“我都快没钱喝酒了，要不我随便从你家搬点东西抵债吧，嗯？哑巴了？怎么不说话了？” “你看这有值钱东西吗？”于怀之穿着休闲风的西装，可惜莫可不识货，认不出她这件衣服是高定，更看不出她这双鞋子是小牛皮的，在客厅里转了一圈，冷嘲热讽道：“这房子搬空了都换不了几个钱，秦庆你在哪找到的这种房子？” “好的你觉得他们租得起？”秦庆语气有些不耐烦，于怀之不是温生的人，这家伙纯粹的二世祖，和温生有点合作，今天也是赶巧了，碰见这位了。 “也是。”于怀之双手揣兜，踹了一脚莫可，秦庆松手，她拎着莫可的衣服，将他扔在了沙发上，另一只手亮出一把美工刀，漫不经心地问道：“把你和莫雨红打包卖了都还不起我的钱，住着这种破屋子，怎么敢借的？莫雨红是沾上赌了吧。” 秦庆趁着她威胁莫可，拿起桌上那桶泡面，一掀开盖子，泡得还有点生，不过也无所谓了，她一边吃一边踢了踢沙发，说道：“你说莫雨红上班去了？你当我们不知道他在哪工作是吧，我跑了好几家，人家老板都说了没看见莫雨红，打电话没人接，这不是跑了你告诉我是什么？” “我……我不知道……” 于怀之拿着那把美工刀稍微靠近他，吓得莫可浑身一抖，话都说不利索，磕磕巴巴道：“我真的不知道，昨天，昨天晚上我舅舅还回来了……” “你当我是傻子，很好骗吗？”于怀之舔着后槽牙，皮笑肉不笑，美工刀比划着莫可的脸，猛地一用力扎了下去。 “啊！！” 莫可抬手捂住脑袋，预料的疼痛没有来临，颤颤巍巍地抬头，那把美工刀削去他鬓边发丝，直直地扎进了沙发里。 第39章 人群当中突然钻出来一个秦庆 “给你三天，三十万，还不起你就等死吧。”于怀之阴恻恻地威胁他，拔出美工刀，用那种秦庆一听就知道是吓唬小朋友的语气说道：“不然这把刀下次就扎你脑子里。” “三十万？！”莫可惊慌失措，“我，我上哪里筹来这么多钱……” “谁管你是偷是抢还是借，我只要看到钱。”说罢，她瞥了一眼秦庆，笑道：“不过嘛……想借，你也借不着，毕竟这还有个债主等着呢。” 秦庆冷冷地看向于怀之，似有不满，吃完最后一口面，走过去抓住莫可的头发，扣着脑袋一把砸在茶几上，廉价的玻璃茶几裂纹一道道挣开，莫可再次被拎起了头，额上鲜血模糊。 她弯下腰，居高临下地说：“你还指望我们能借给你钱？你在酒吧跳舞偿的也不是我们的债，不如仔细想想莫雨红这些年背着你拿钱干什么了？” “顺口一提，吃泡面你都加不上一个蛋，真不是莫雨红把钱卷跑了，把你留在这？”秦庆把他甩在了地上，和于怀之走到门旁，回头说道：“明天上午我要是见不到莫雨红，呵，机票钱我出，我请你出国旅游。” 门哐地一声关上了。 于怀之跟在她身后，语气懒懒地问道：“怎么变明天上午了，太急了，放长线才能钓大鱼，你这鱼饵刚甩下去就急着收杆子，小心亏了。” “能亏？现在站你面前的就不是我了。”秦庆头也没回，说道：“还等三天，你真不怕他跑了。” “他能跑出柳垣，我当场就改姓。”于怀之不屑地笑了一声，说：“人在绝境万一潜力爆发了，搞到几万我又不亏。” 她们说着话离开。 房间内的莫可惊疑不定，颤抖着爬起来，小心翼翼地看猫眼，确认她俩已经走了，顶着一脑袋血，跑进莫雨红的房间里，床褥全都掀了，柜子里有两条颈环他也给拽出来扔一边。 “钱钱钱……”莫可找了半天，一个值钱的物件都没有，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怎么可能……” 什么项链镯子耳环，化粧品都没留下，柜子里几件贵的衣服也不见了，这要说莫雨红只是失踪不是逃跑，谁会信？警察不会信的，更别提秦庆她们。 拿起手机，莫可却不知道向谁求助，鬼使神差地点开了黎至的主页，只显示他在对方的黑名单里，可从相关的推送里，黎至新剧至今挂在热搜榜上，她过得一如既往，顺风顺水。 也许他只是黎至生活里的一个小插曲，和别的同学没有区别，只是有一个系统给他机会，告诉他接近黎至，兴许能挽救他的命运。 到底哪里出错了，是他撒谎，还是黎至会讨厌像莫雨红这种欠债还装作无辜的人？ 莫可捂着脑袋，想了半天，他只能再去问阮莲莲，当下的处境只有阮莲莲能帮助他。 听完他讲述的阮莲莲，直接给他打来了电话，问道：“不是，你舅舅没跑吧？” “没有。”莫可决定撒谎，低声说道：“我舅舅回老家借钱去了，上回在罗鹤那里见到的那个绿色头发的，来我家了威胁我三天之内必须还上三十万，我真的没办法了……” “于怀之。”阮莲莲提醒他：“她叫于怀之，喊于姐就行，你家怎么还欠了她的钱……” 阮莲莲犯了难，咬了咬牙，终究将实情隐下，转而说道：“你要是实在还不上，你就去打于姐电话，态度好点赔个不是，签她手里的遗体捐献，你别多想，于姐老家不在这边，你在柳垣签的捐献协议是只在柳垣的医疗中心生效的，于姐老家玉林的，她的协议是往玉林送的，遗体都是用来做实验的。” “啊？”莫可愣住了，“这样就可以吗？” “这样短时间于姐就不会找你的麻烦了。”阮莲莲道：“等你舅舅回来，凑钱把房租交上，秦姐也不会为难你们的。” 可莫雨红回不来呢？ 他现在的钱应该够房租，交了房租自己就没吃的了，能把秦庆忽悠过去吗？ 刚刚升起的一些希望又破碎了，阮莲莲说了半天，不见他回话，料定他现在心情不好，便不再吵他了，主动挂掉电话。 莫可盯着手机页面思考了很久，兴许今天晚上，他带着钱再去酒吧一趟，告诉她们自己退学了，可以一直来工作，顺便去找秦庆，把房租给她，秦庆也不会再追到他家验证这钱到底是不是莫雨红带回来的…… …… 想法是美好的。 天色渐晚，华灯初上，莫可带着钱包，锁好了家门，不想被邻居看到他去哪里，背地里议论他去干什么，特地放轻了脚步声，这栋老楼本身居住的人便不多，一路顺利，没有遇上一个人，刚到楼下，一辆黑车猛地刹在他面前。 莫可甚至没来得及反应，便被照头一麻袋兜住，将他整个人丢进了车里，那个人力气很大，抬手砍在了莫可的后颈上，莫可当即昏死过去。 “……不是说明天上午？你现在就动手是要闹哪样？” “他带着东西鬼鬼祟祟的，盯梢的人觉得他要跑，就抓来了呗，行了，急什么，过两天给你送过去。” 莫可浑浑噩噩地苏醒，听到了有人在讲话，他茫然地睁开双眼，就看到了秦庆在一旁嚼着口香糖，低头挂掉了电话，瞥了他一眼，冷笑道：“醒了？” “你……”莫可挣扎，身上缠着麻绳，绑得紧紧的，绳子勒进了肉里，他更加慌张，用力扭动手臂，绳子直接磨破了皮，痛得莫可倒吸一口冷气，眼泪汪汪，向她求饶：“我……那个，秦姐，能不能给我松一下？” “松什么？”秦庆掂了掂手里的钱包，“你带着这么多钱，想去哪儿啊？” “我没秦姐你的电话号，就想着去酒吧找你，这是房租钱。”莫可讨好地对她笑，趁机偷瞄了房间的样子。 昏暗的房间，除了一个吊灯就没有任何东西，水泥墙壁没有刷漆，看干裂的情况有些年头了，很可能是烂尾楼。 第40章 这是一个标题 “嗯？给我的。”秦庆反手塞进兜里，“那我就不给于怀之了。” 莫可眼里流露希冀，秦庆半蹲，弯腰抓住他的头发，像拽死狗一样将他拖到眼前，语气戏谑道：“你猜我知不知道莫雨红去哪儿了？” “什么？”莫可微微瞪大了眼睛，这两天被人来回拽头发，他都习惯这种感觉了，此刻头皮的痛感是小事，他不明白秦庆在说什么，咬着下唇问道：“秦姐，你说的什么意思？” “那家伙是我处理的。” 周宁彦从楼梯走上来，她手里拖着个麻袋，拖行在粗砺的地面上，隐约能听到人的痛吟声，她走近了，毫不费力地把麻袋丢过来，露在外面的手臂肌肉粗壮，还有疑似刀片割伤的疤痕，直直的一条，看起来像是陈年的伤痕，一时间莫可只觉得这种伤痕有些怪异，不像是打架斗殴被砍的，可是像周宁彦这种人，不打架还能因为什么？ 麻袋在地上滚了两圈，秦庆一脚踩住，拉着绳子扯开，一个血肉模糊的脑袋露了出来，莫可被吓得大叫了一声，往角落里挪。 那人嘴里也是有上气没下气的了，秦庆挠了挠头，“你这是快把人打死了才拖过来的吧，这能不能活过今天晚上都是个事儿……想给于怀之扔个死的？” “喝多了，脑子不太清醒下手重了。”周宁彦在地上的成箱啤酒里拎出来一瓶，找了两圈没看见开瓶器，拿另外一瓶的瓶盖给撬开的，灌了两口，打了个酒嗝，后知后觉发现这边少了个人，“白奇死哪去了？” 她走到莫可面前，带着一身浑浊的酒气，伸过手来抓住他的绳子，莫可才看见那双手上血迹斑驳，长有厚茧，指节明显粗大，不是打拳就是干过重活，莫可害怕挨打，嗓音发抖，求饶道：“周姐，周姐求你了，我什么也没做，钱也不是我欠的，我是无辜的……” “当时莫雨红也像你一样。”周宁彦顿了顿，笑了出来，“你懂吗？当时他就这么哭着说，我是被逼的，我是无辜的，不借钱就生活不下去了。” 莫可的求饶声停了，他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周宁彦。 “我说我们也要生活的，你过得好一点，我过得就坏一点，一个个都以为老子做慈善的，随便谁来都敢和我发疯了！”周宁彦越说越狠厉，单手就能把莫可抓起来，摔在地上。 她和其她人不太一样，她不喜欢居高临下的踢和踹。 莫可的整个后背砸在地上，震得他甚至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狠狠地弹了一下，随之而来的就是脑海里的轰鸣声，一瞬间的耳聋他什么也听不到，眼前发黑。周宁彦一拳下来，砸歪了他的脸，莫可的身躯无力地跳动了一下，歪着脑袋咳血的同时吐出两颗牙。 “行了，别给打死了。”秦庆拉住她的手臂，“都是该死的人，别动气，罗鹤有事，白奇去她那了，马上回来，来来来咱俩先喝酒。” 手上的酒瓶子空空如也，周宁彦接过秦庆递来的酒，照着躺在麻袋里那个人的脑袋，反手把空酒瓶砸了过去，砸得玻璃飞溅，那人一下子就不动了，秦庆都不敢看，连连摆手，“不行，好像真死透了，等白奇回来看看有没有救吧，好歹留口气呢。” …… 等到莫可终于回过神来，脸肿了一大片，眼睛都睁不开，视线模模糊糊地看到对面躺了个人，好不容易看得清晰了，一双空洞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啊！！” 莫可真是被吓得神志不清，秦庆走过来踹了他一脚，骂道：“你叫魂呢？” “死人，死了，有死人……”莫可面带惊恐，口齿不清地呢喃：“有死人……” “什么死人？” 秦庆直接把那个人翻了过来，探他鼻息，这人是真能活，居然还有一口气。这样一翻，他一口血吐了出来，张嘴一看，残缺的舌尖还含在嘴里。 秦庆的表情瞬间变得一言难尽，回头看躺在床垫上喝得醉醺醺的周宁彦，问她：“他骂你了是吗，总不能这舌头他自己咬下来的吧。” 白奇再不回来，一点都没得救了。 “嗯？什么舌头？”周宁彦不知装傻，还是真无关，愣了一下，揉了揉脑袋，“我不知道，可能他自己咬的，我闲着没事割他舌头干什么？” 这话秦庆根本不信，饶是说她秦庆算不得好东西，脾气不好，是个干脏活的，在不涉及工作的时候，她也算收敛，周宁彦不一样啊，这到底是喝多了才下手狠，还是下手重了，喝了点酒结果更过分了？ 酒吧那群男的摊上周宁彦这么个“保镖”，不亚于把几块生肉放狮子笼里，活等着吃呢。 莫可知道那家伙是个活人，才稍微好一点，不然真要被吓出失心疯，他不敢看他，又觉得眼熟，大着胆子看那张脸，突然叫了一声：“啊！这不是李叶子吗？” 他还记得那天晚上李叶子和周宁彦在门口吵架，周宁彦那时候说自己很忙，没空管他就走了，莫可记得一清二楚，难道就因为那点口角纠纷，周宁彦就把李叶子打成这个样子？ 一股寒意爬到头皮，莫可浑身汗毛倒竖，刚喊出来就紧紧咬着嘴唇，不该说的，绝对不该说的，假装自己不知道说不定还能少惹点注意。 周宁彦听到了他的声音，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才认出来啊。” 莫可瞳孔震颤，拨浪鼓似的摇头，几乎是在哭的：“没有，没有……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也没差。”秦庆嗤笑一声，懒洋洋地说道：“因为你也是这个下场，不然你猜猜，为什么你现在和他躺在一起。” 秦庆等得有些无聊了，不轻不重地踢了莫可两脚，漫不经心道：“记得莫雨红哪天消失的吗？算算日子，现在也该死透了，本来他死了没你的事，不过也得让我挣点吧？” 从周宁彦说出来那时候莫可就知道了，莫雨红不是卷款跑路，系统给的剧情提示是错的，他没有报警，如果报警了警察会查到蛛丝马迹的，但他没有，他就是一心觉得莫雨红肯定是跑了。 可是像莫雨红那种人，养他这么大，怎么可能抛弃他？ 莫可尖叫了一声，蜷缩着身体哭了起来。 第41章 最强耐活王 她们等待的那个人似乎回来了，莫可哭得根本看不清楚，只觉得那人很高，膀大腰圆，不太像医生，像个杀猪的屠妇，人类本能的直觉告诉他危险。 白奇一言不发，高大的身躯如同被淤泥裹满的橡木桩，阴沉又缄默，听完了来龙去脉，听到有趣之处，看秦庆兴高采烈的描述，僵硬地扬了扬嘴角。 她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第一句话，嗓音嘶哑，胸腔里浑浊地滚着气，发出咕噜咕噜的，就像是鼓风机的声音。 “那先处理这个。” 她径直走向李叶子，莫可很快感受到一股潮气袭来，今天没有下雨，正值夏日，就算下了一场雨，也不会有这样的潮湿，阴冷，密不透风，他甚至闻到了近似苔藓的绿叶气息，在被酒气充满的楼层里如此明显。 白奇连看都没有看他，拎走了李叶子，她鞋上有泥印，边缘有藓绿，她在来这里之前去过森林之类的地方，莫可的脑子转得前所未有地快速，他不想死，莫雨红凶多吉少，他还不想死。 白奇拎着人去了这层楼里唯一被遮挡起来的地方，秦庆跟在她后面闲谈：“罗鹤那边怎么回事？接到她电话的时候我以为就是个小问题……” “自己跳楼了。”白奇言简意赅地说：“摔得烂了，警察问过了，罗鹤出钱，我去帮忙埋的，顺便拿了点东西。” “都摔烂了还能有东西？”秦庆惊奇道：“一家子都耐活啊，一看那边躺着那个，挨三顿打了，还活着呢。” “我看到了，回光返照。”白奇直言不讳道：“你走远点，别影响我。” 秦庆被赶回来了，周宁彦这会儿也不喝酒了，站在门口望风，叼着烟转过身，和秦庆说：“等一会儿你先把李叶子送走，老大的人来了。” 秦庆应了一声，没人说话，白奇那边不时传来响动，两个人都当没听见，各做各的事。 莫可听着声音，紧紧抿住嘴唇，他愈发用力用地上的碎石磨自己手腕的绳子，徒劳无功地磨了半天，手背的皮肤倒是被磨得烂了。 …… 当白奇把那个麻袋重新打包好，递给秦庆，秦庆上下拎了几下，笑道：“轻太多了，不知道的以为这里装的是衣服。” “还有一张皮，骨架和内脏。”白奇一板一眼地说，看得出来她不太喜欢说话。 却是这种再简洁不过的语言，带给莫可一种近似隐喻的巨大的恐惧，如同一张大网，直直地笼罩了下来。 他已经猜到了。 秦庆离开，带着半残的李叶子，下一个正是他。 周宁彦站在外面，白奇走过来，他没套麻袋，白奇就没有拎，而是抓着他走。 莫可的双腿直打颤，抬头看白奇，哭道：“我不想死，我真的还不想死，你放过我好不好……罗姐！？” 白奇低头看过来的一瞬间，莫可眼睛瞪大，不由自主地喊了出来，白奇则慢悠悠地嗯了一声，那双眼睛，那张脸，和罗鹤一模一样。 但两者的神色截然不同，白奇更加沉郁，也是在她的脸上，莫可才能知道同一五官换一个表情，竟能显出从没见过的粗犷。 “我……” 莫可一下子失去了力气，连哭都哭不出来，双腿瘫软任由拖拽。罗鹤认识他，而白奇就在这里，秦庆、周宁彦、于怀之，或许还要加上一个阮莲莲，他仿佛身处一个巨大的阴谋，每个人都有着熟悉的面孔，但下一秒以不同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成为他的债主，或是刽子手，莫可摸不到头绪，更不知道还能做什么，才能逃出去。这简直是一开始就定下的死局，如果在最初的时候他能抓住机会的话，现在绝对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黎至。 如果是黎至的话，只需要一句话，就能拯救他脱离困境。 黎至…… 莫可被拖在了一个台子上，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浓重的血腥味与越发苍白的晕眩感，让他恍恍惚惚，想去伸手，却忘了绳子仍然在，勒进了枯萎的皮肤里。 后悔的心情，也随之变得朦胧，昏昏欲睡。 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 躺在台上的人，面容已经看不出原本的美貌，属于莫可的那份美丽，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就不断被摧毁，事到如今，这张脸只能用丑陋形容，而身体的每一处丰盈的血肉，现在都像一朵干枯玫瑰的花瓣，枯槁易碎。 白奇是个木头，她不风趣，也不幽默，没心情欣赏肉体的凋零，把莫可塞进了另外的麻袋里，拎出去交给周宁彦。 “行，你走的时候记得让她们把这里打扫干净。”周宁彦拍了拍衣服站起来，一地的烟头，还东倒西歪几瓶酒。 “嗯。” …… “搞什么，死了？”于怀之身着丝绸睡衣，在庭院里来回踱步，“跳楼，怎么跳得？罗鹤那边全是栏杆，从哪里跳的？” 罗鹤是她的朋友，这事也不好怪她，于怀之越想越气，一把抄起红酒瓶砸进了庭前的喷泉里，骂道：“他就非得跳楼死？就不能选一个对我有好处的死法？白奇还过去跟我抢生意了，都快烂成一瘫狗屎了她还能挖个什么出来？” “一个学法医的肯定能找出来有用的东西，不然她去干嘛？”秦庆在和她打电话，于怀之气得砸东西，手机声音外放扔在桌子上。 秦庆继续说道：“那人你们赶紧处理，一会儿凉了屁的，莫可那边也完事了，死了老的给你个小的，我做担保罗鹤不跟你借这个人，行吧？” 于怀之又骂了几句，骂谁无所谓，凭空亏了钱她难受，路过的狗都能被她攻击两句，秦庆听不下去了赶紧挂了电话。 于怀之一看手机，这个电话挂了，下一个电话这就打了进来，周宁彦的人已经将莫可送了过来，周宁彦本人没来，估计因为李叶子的事，怕被有心人看到。 周宁彦本人是回了酒吧的，其她人也都统一口径说周姐一整个晚上都在后台喝酒。 “那老大，我们现在是怎么办？”负责人在电话里压低了声音请示于怀之。 “还问我干什么？” 于怀之关了免提，拿起手机和负责人说：“快快快，连夜把人送走，别让罗鹤找到机会又来借人，死了老的，你怎么说也得把小的给我留住了。” 第42章 耐活王陨落 一张机票。 莫可被按在座位上，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皮肤苍白，干瘪得吓人。 他身边的人侧身向乘务员要了一杯水，又往他的嘴里塞了好几种药片，苦得口舌发麻。莫可歪了歪脑袋，低声呢喃：“我……” 他不记得自己到底说了什么，随即陷入了漫长的昏暗，当他再次拥有记忆时，天光朦胧，黎明将至，站在棕红色的大地上，带起来的沙尘从鼻腔钻入气管，一路卷进了肺里。 莫可忍不住咳嗽，他的身体摇摇欲坠，伸手抱住了肚子，腰像被咳断了似的直不起来。 “快走！” 有人踹了他一脚，莫可趔趄了几步，撑着脑袋回头看去，那个女人皮肤黝黑，叼着烟卷，有很明显的异国口音，而她身边站着的，是那个押送他来到这里的人，背对着他打电话，语气不是很好。 莫可小步地往前挪，被那女人抓住扔进了出租车里，黑布一圈一圈地蒙上了他的眼睛，脑袋上又罩住一个厚实的布袋子，只留两个不大的出气孔。 在车上，他一直听到女人用异国的话叽哩哇啦地说着什么，顺着车窗灌进来的空气时而充满了辛辣，时而伴随着腐烂的恶臭。 车辆一直行驶到天色大亮，停在十字路口，女人探出车窗，两只手在空中比比划划，喊话的声音很响亮，莫可似乎还听到了两声他熟悉的脏话。 争吵了片刻，出租车再次动了起来，莫可从来不晕车的，可是他现在异常地想吐，幸好这次没开多久，摘掉头套眼罩被推下车，刺目的阳光狠狠地扎了一下他的眼睛，莫可连忙拿手挡，环顾周围，铁皮房和水泥屋，四周是高墙铁网，不知什么机械，在铁皮房里轰隆隆地运转。 莫可就像一只待宰的羊，送进了水泥屋里，和其它“羊羔”锁在笼子里等待。 他平静得简直不像自己，不知道是不是在飞机上被喂的那些药片的缘故，这一刻离奇地回忆起了阮莲莲的声音，那时候他是怎么说的？ 玉林的遗体捐献？ 如果真的有人信了，签了这东西，真是合法地把自己送去死掉，玉林离这里有半张地图那么远，到时候她们用什么谎话搪塞，还是说签了她们的协议就不装了？像押送他一样把人打包送走？ 这是一场漫长的苦刑，没办法一下子死掉，只能眼睁睁看着，从知道自己必死，到被送上行刑场的前一秒，都在反复折磨内心，笼子里的人绝望哭泣，和麻木的人抱在一起，还有疯疯癫癫的，又哭又笑。 莫可躺在这张潮湿寒冷的“手术台”，血腥味充满鼻腔，甚至感觉顺着他的后背，那些血在往他身体里钻。 他觉得自己兴许是一块蛋糕，而非花朵，总之不像一个人，在刀尖划破皮肤，灼烧的刺痛感随之而来，深入骨髓地剖析他的痛苦，一滴滴血流在地上，赤红的眼睛像饱含泪水，凝望着挂着的吊灯，一切都逐渐黯淡了，此时黎明已逝。 莫可的记忆到此为止。 “恭喜玩家！达成特殊结局「礼物」，判定主线任务失败，即将发放惩罚！” 什么……？ 这系统也太不靠谱，人都死了，它居然还发放惩罚，罚死去的灵魂三天不许收纸钱吗？ “请玩家睁开双眼，解锁全新的系统面板！” 睁开？他还能怎么睁开？莫可不耐烦地寻思，除非现在有人能把他尸体上的俩眼珠子抠下来，不然他拿什么睁眼？ 但随着窗子摇晃的声音，吹进来的风，带得他的灵魂飘飘欲仙，莫可居然感觉到了冷。 他动了动手指。 疼痛感逐渐退去，莫可仿佛又能重新掌控这具身体。 他不是死了吗？ 稍微等了一段时间，莫可缓缓睁开双眼，入目的是一个陌生地方，狭窄阴暗的房间，挂在屋顶发黑落灰的灯泡，随地乱扔的衣服，莫可愣住了。 他愣了好长时间，不可置信地坐了起来，伸手按在这张小床上，僵硬地抬头望去，窗户被风吹开了，有点冷，但不是因为天气，他又低头看自己的手，感到莫名其妙：“我做梦了？” 这具身体陌生中带着眼熟，但绝对不是他的身体，莫可突然感觉到一阵头疼，喘不上气，闭着眼睛缓了一会儿才好，睁眼去看系统的面板，跳出来的数据却让他怔在了原地。 「恭喜玩家解锁全新角色“阮莲莲”！扮演任务已生效，任务惩罚不做改变！」 阮莲莲？ 莫可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胳膊怼到了床头，痛呼一声赶紧抱住胳膊，和死前的痛苦完全是两种，痛一会儿胳膊上浮现淤青，莫可愣愣地碰了碰。 这就是主线任务失败的惩罚吗？更容易生病，体质更差，失去部分自愈能力，还有一个有概率被治愈的绝症？ 他真的穿越到了阮莲莲的身体里？ 莫可急忙去摸肚子，他压根不知道肾在哪个位置，身体还有点不听使唤，知觉迟钝，摸来寻去什么也没找到，一掀衣服肚子上一条狰狞的伤疤，顿时莫可倒吸一口凉气。这下完了。 有个重病累疾的负面惩罚，还丢了一个肾，之前在酒吧，看阮莲莲跳舞也没什么事，现在莫可住进了这个身体里，走两步都大喘气了。 莫可站起来一阵阵地头晕眼花，坐下来又觉得胃疼腰疼，只好收收腿躺了下来，慢慢地呼吸，空气里的味道实在不好闻，莫可是觉得自己没洁癖的，此时此刻都有心拖着病体，好好收拾一下这破破烂烂的房间。 「玩家你好！角色“阮莲莲”的具体信息已经同步！」 莫可抬起眼睛，按住胸口顺了顺气，看向系统面板上显示的一段文字，比曾经看过的那些剧情人物提示还要长。 「阮莲莲，二十三岁，原名云怜，云家幼男，幼年因意外走失，在幸福福利院长大，性格人淡如菊，苟且偷安。」 看这表现可不像人淡如菊，莫可腹诽，这会儿他倒是忘了阮莲莲曾经帮过他，只记得自己猜测的阮莲莲和于怀之她们一起算计他，心里还挺窃喜。 于怀之这些人固然坏，助纣为虐的阮莲莲也好不到哪里去，甭管是不是真的，看着可疑足够他恨了，居然还假惺惺地靠近他，就活该死掉，给他留出一个身体能再活一次。 第43章 有点不耐活了 阮莲莲的主线任务和他不同，寥寥几字，莫可粗略地看过去，眼神一下子顿住，不可置信地眯起双眼仔细辨认。 「帮助莫可活下去，任务失败将启动清理程序！」 这肯定不是真的，因为个人私心忽略主线任务，甚至和任务对着干也不是没有可能，莫可心里有个声音，叫他不要相信阮莲莲。 阮莲莲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响起来，莫可把它拿了过来，盯着那个没有备注的号码犹豫，铃声越来越大，像不耐烦的催促，莫可没敢接，一直等到对面忍无可忍挂断电话。 莫可呼了一口气，想试试用人脸解锁，那个号码再一次打了进来，莫可一下子感觉到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喉头哽着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接听，双手拿着手机小声说：“喂？” “喂什么喂？” 这声音很耳熟，纵然有些失真，可这熟悉的说话方式，总觉得不久之前听到过，莫可的脑子还有点转不过来，他本身的记忆要适应阮莲莲的大脑，无形之中思考方式也被带偏，他似乎从来没注意过这一点，从重生开始，他离前世的自己越发遥远。 那人继续说话：“宝贝儿，我来找你了，乖，给我开门，不然一会儿老子进去把你脑浆砸出来。” 莫可蓦地站了起来，手机掉在了地上，他连忙捡起来，惊惶地看向房门，门外也恰逢其时地哐哐砸起了门，莫可攥住了手掌，一步步挪过去，转动门把手，刚推开门缝，就被一股巨力拉扯了过去，周宁彦熟悉的脸闯进了眼里，她在抽烟，烟雾缭绕辛辣呛人。 莫可紧紧盯着她，不由自主地后退，这不大一点的小房间，他再退能退到哪里去，贴着墙壁站在一边，看周宁彦跟来自己家似的，把桌子上那堆东西扔到他的床上。 整个房间里可能她觉得比较干净的只有这张桌子，烟头扔出窗外，靠着桌子她又点了一根，头也不抬地问道：“我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我……刚才在睡觉……”莫可说两个字就要顿一下，嗓子干得吓人。 他已经感觉周宁彦要过来打他了，结果并没有，周宁彦只是吐了口烟，转头看向他，说道：“罗鹤等了你一上午，你难道还得让我来接你不成？我也想睡觉，这两天忙得要死，宝贝儿，你怎么这么悠闲？” 莫可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更不知道她和阮莲莲是什么关系，不对，什么关系都无所谓，连李叶子她都能活活打死，周宁彦不是这种会和颜悦色的人，这样的好声好气让莫可冷汗直冒，他身后退无可退，只好微微弓起身子，低着脑袋说：“对不起，我，我现在就去……” 周宁彦有些奇怪地打量他，“你这么害怕做什么？” 他不害怕就怪了，那些不好的回忆已经成为他的心理阴影，他宁愿去恨阮莲莲都不想再回忆起来，现在周宁彦还越走越近，吓得莫可想掉眼泪，紧张得手脚发抖。 周宁彦抓住他，莫可吓得尖叫一声，差点瘫倒，还是周宁彦拽着才没摔。 “你叫个屁。”周宁彦不耐烦了，抓着他往外一扔，还补了一脚，“我是鬼吗你这么害怕，放心吧，我今天不打你，破了相罗鹤还得找我唠叨。” 莫可没有站稳，摔倒在地，膝盖磕破了一块儿，周宁彦直接拽起他就走，莫可磕磕绊绊，费力地跟在她身后，上了她的车，周宁彦叼着烟骂他，发动车子去了罗鹤工作室。 到了楼下就把莫可赶了下去，像她说的，她真的不想听罗鹤唠叨，丢下莫可之后连忙跑了，正巧这时候罗鹤从楼上走下来，望着周宁彦一骑绝尘的尾气，蹙起眉头，瞥了一眼莫可，“阮莲莲，你和她说我坏话了？跑这么快？” 于怀之也在这里，笑道：“你抱怨了一上午，别说周宁彦，我都想跑了。” “谁让你一副怕我搞死那家伙的样子，直接就给送走了，啊，咱俩还算不算朋友？”罗鹤拿手肘怼了她一下，不满道：“那个叫莫雨红的真是个意外，他从栏杆里挤出去跳楼的，就那么窄的护栏，连条大狗都钻不出去，他硬是挤出去了，你能想象那个场面吗，太恶心了。” “这不怪我，真的。”罗鹤一边说一边摆手，向阮莲莲走过来。 莫可看着她过来，脑袋里嗡鸣声不断，他恐惧地往后走了两步，脑袋里却能想到莫雨红是怎么把身体挤成一团的，然后摔了下去，摔成一瘫血花烂肉的样子，可是，如果只是在罗鹤这里，拍那些他也拍过的东西，莫雨红为什么宁愿去死？ 就像罗鹤说过的，她拍的那些东西只是无伤大雅的“福利”，最多对自尊心有点挑战，远没到生不如死的境地。 他抬头看了看，工作室的楼层不高，周围也没有什么血痕，从最高层跳下来也不会摔烂，莫雨红肯定不是在这里跳楼的，莫雨红拍摄的东西可能是另外一种，更恐怖的一些东西，宁愿跳楼也不想继续被折磨。 “看什么呢赶紧走。”罗鹤将莫可带上楼，她和于怀之走在后面，莫可能感觉到她俩的视线，心跳加速动作发僵。 即使重生，也没办法逃离这个环境，甚至阮莲莲比他更加深陷在这里，几乎无法抽身，如果系统不帮助他的话，莫可想不出来自己拖着这具残躯怎么还上六十万，还不上仍是一个死字。 难道祈求下次重生，重生到一个富贵人家？ 莫可不敢赌，万一连再次重生的机会都没了呢，现在系统还没有发放新的主线任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按理说阮莲莲好像是个豪门走失的孩子，要是他能找回家里呢？ 莫可胡思乱想了一通，身后，罗鹤和于怀之走在比较远的位置，低声交谈，莫可听不清她俩在说什么，隐约提到了周宁彦和阮莲莲这两个名字，还有两个模糊的字，似乎在说“房租”？ 第44章 主角团堂堂回归 周三。 黎至站在画室外的走廊上，一手拿着手机戳戳点点，和别人打电话聊天的时候还能顺便看看其它东西，不知不觉就划进了那个系统软件里。 “我想休息一段时间来着，看姚姨你什么时候开机吧，再过一个多月我就考试了。” 黎至一边说道，看见系统上显示莫可的剧情任务已完结，五个自由属性点已经发放到邮箱里，她随手领取，详细信息里描述自由属性点为“不限属性，不限玩家或角色”，黎至挑了挑眉，挪进物品栏里暂时不打算使用。 “暑假开机，暂定八月十号，这段时间我和编剧组的再商讨一下剧情。”姚安的声音有些疲倦，但难掩兴奋，调侃道：“你要是能来，我就不用担心收视率了。” 黎至笑道：“哪里的事，我演这种也少，我还怕把姚姨你的剧演砸了呢。” “怎么变得这么谦虚，要说连你的演技都把我这演砸了，那绝对是我剧本出了问题，别拿出来祸害演员了。”姚安笑着说：“等新一版的剧本改出来，我拿给你看看，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就说。” “好啊。” 黎至又寒暄了几句，挂断电话，推开画室的门。 俞识抖了抖画笔，放到一边，笑着问道：“还是接新戏了？姚安的新剧？” 黎至装模作样地摇摇头，叹气道：“演技太好热度太高，没办法。” 池境明在一旁摆石膏像，闻言笑了起来，“你的角色不会就是网上说的那个，姚安试镜了十几个演员都感觉不对，最后只能改人物的那个角色吧？” “猜对了，就是我。”黎至说：“我还看了原版人设，完全有信心拿下，根本不难，模仿一下明姐你就可以了。” 池境明一愣，手指了一下自己，“我吗？” 黎至点了点头，俞识若有所思道：“怪不得说演不好就演成霸总了。” 要是池境明这种背景设定，放在刑侦片里，稍微演得偏了一些，就像霸总言情文了。 俞识脑补了一下黎至模仿池境明的样子，她们还是太熟了，想不出来，有点出戏，俞识被自己的脑补逗笑了。 “哦对。”黎至把莫可的事情告诉她们，“莫可那个任务完成了，给了五个自由属性点，好像能用在其她玩家身上。” 她拿起手机打开系统页上的物品栏，池境明凑过来，俞识脱掉手套，掏出自己的手机，她有一段时间都没看这个系统了，反正平时也没推送什么的，就当手机里住了个蛀虫，这一看，系统主页出现了变化，阮莲莲的任务有了一个是否开启的选项。 这个系统还有一套认证流程，本人操作可以，其她人使用就会显示不是该玩家，不过本人操作时给旁人看倒是可以。 “还真是，你那边的任务结束，我这边才有新角色的任务。”俞识摊开手机，抬头看黎至的手机，目光停在“不限玩家或角色”那几个字上。 黎至说道：“之前它一直给我什么演技点的奖励，我对我的演技很有信心，用不上这个，你们谁需要？让我试试看是不是真能加到别人身上。” “我没什么需要的。”池境明看了一眼自己的系统，什么也没有，一片灰暗跟死了一样，“我这系统好像死了。” 但凡系统后台有个主持在操控，得跳出来给她刷个任务，让她知道知道系统流的险恶。 “我试试吧。”俞识突然说道：“试试能不能加到健康上。” 她点开个人属性页，将不重要的属性全都划上去，池境明在看黎至那边，但黎至却是注意着俞识，一闪而过的精神值20，她看到了，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还有一行提示，闪得很快，她没看清。 「玩家当前精神值过低，罹患精神类疾病的概率上升20%，该数值无法提升！」 没说什么，黎至收回视线，点击了属性点上的使用键，刷出来两列名单，一是玩家，一列是角色，玩家名单里只有她们三个，倒是好找。 俞识莫名有些紧张。 选定玩家之后，跳出来的是几个选项，找到健康点了下去，系统显示已经使用成功，俞识没什么感觉，看向自己的属性面板，上面的健康属性果然多了一点，从九十四凑到了九十五。 系统贴心地刷出来一条悬浮信息：“玩家「黎至」送给您一点健康。” 可能是她本身的健康属性太高，一点属性没有什么质的提升，俞识此刻想的不是这些，池境明看到变化，说出了俞识心中所想：“要是有用的话，承姨身体一直不太好，应该能用上吧。” “我想的也是。”黎至看向俞识，说道：“你今天晚上还去医院吗？带上我一个。” 俞承这些天都在住院，纵然医生尽量将这件事情说得轻巧，似乎就只是俞承的饮食问题，但是短时间重复诊断了两次，第一次只是输液第二次直接住了这么长时间的医院，俞识就算是个傻子也猜到了病况并不好。 只是医生和俞承都不想让她担心，这种态度让俞识越发焦虑。 “好。”俞识舒了一口气，池境明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晚上想吃什么，或者等你俩回来咱们出去吃？” …… …… 放学后。 俞识和黎至去医院。 俞承一手输液一手批阅文件，看到黎至愣了一下，旋即无奈道：“阿至，你怎么也来了。” “阿识说承姨你最近不太舒服，那我当然得来看看了。”黎至放下给俞承带的礼物，笑道：“明姐学校还有事，今天抽不出空，我就自作主张，把她的那份礼物也带来了，承姨你别跟她说，她还以为自己丢东西了呢。” “你啊。”俞识笑着摇了摇头，黎至这张嘴，有时候故意说点笑话逗她笑，演起来都叫人分不出真假。 “我作证，我俩离开的时候明姐还在找呢，这次阿至没开玩笑。”俞识走了进来，把俞承手里的文件抽走，合上放在一旁，“让你好好休息，请了假怎么还工作。” 俞承收回想要挽留的手，说道：“就这一次，我实在放心不下，明天就出院了，我就叫秘书把文件拿过来了。” 第45章 全新主线任务 “明天就出院？你身体能行吗？”俞识皱起了眉头，“这又是你临时的主意？” “刑侦队那边一直追查的案子最近有了苗头，”俞承瞥了一眼文件夹，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市里上上下下都忙，这节骨眼，我怎么能就待在医院，养病要紧，可这桩压箱底的老案子，不知道多少人在等着。” 俞识沉默了一下，说道：“那你注意身体，再忙也别忙了吃饭，病得起不来了才耽误工作，你要是能好好照顾自己，哪里用得着住院。” 俞承安抚道：“我这都是小毛病，医生也说恢复得还不错，你看我，最近我照镜子都觉得自己长了点肉。” 气氛有些沉重，黎至瞄了两眼俞识，走过来插科打诨道：“承姨每次一胖就长脸上的肉，特别容易看出来，阿识，阿识？” 黎至拍了拍俞识，“别愣着了，承姨在这儿，不正是问政治作业的好时候，我偏科这一块儿你得给我补啊。” 俞识侧头看她愣了一下，蓦地笑了出来，释怀地摇摇头，说道：“眼看着快期末了，你可算是着急起来了。” 瞎说什么呢，黎至的政治成绩好得很，更不会因为期末成绩着急，还找她补课，俞识知道黎至看她有点不开心，想缓解气氛，忍不住逗她：“这两天晚上别打游戏了，跟我做两套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吧。” 黎至摸了摸鼻子，转移视线，“那还是有点做不到的，今年的期末考这么恐怖吗。” 两人互相调侃一阵，俞承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和俞承聊了一会儿，黎至没开玩笑，她真的会问知识点，不过是数学知识点。俞承是当年的高考数学状元，拿的满分，文科也差不到哪去，不然怎么可能从政，对于俞承来说，数学更像是爱好，工作这么多年了，没事还能指导一下俞识的数学作业，算是工作爱好两不误。 “还得是承姨教得好，我会了。”黎至关掉手机备忘录，望向俞识。俞识在看她们的群聊，抬头笑着说：“明姐发现东西是咱俩拿走了，在群里发表情包谴责咱俩呢，发的还是你的表情包。” 黎至清咳两声，说道：“我的事，那能叫表情包吗，那得叫帅照。” “好的，是你的哈士奇叼玫瑰花帅照表情包。” 黎至：“？” “够了啊，不许再笑我了，再笑我要闹了。”黎至拉起俞识，“陪我下楼买两杯奶茶去，承姨你喝什么味道的？” 俞承摆摆手，“我不喝，你们去吧。” “其实多喝点温热的对胃病患者挺有好处，再买杯热牛奶吧……”黎至一边说话，一边和俞识离开病房。 两人一路走到楼梯拐角处，方才原形毕露，黎至嘴脸一变，道：“我要喝冰可乐。” “是谁刚才说了一大堆养胃小知识，结果自己都不想照做。”俞识用手机一下一下地砸着手心，笑着说道：“我信了，我可真信了，今天晚上我就去监督你做作业，还要考你知识点。” “好残忍的阿识，我说着玩的嘛。”黎至长吁短叹，叫苦不迭，“老师留的作业就够多了，我还想抄你的作业呢。” 黎至没忘了正事，拿出手机打开系统页面，使用剩下的四个属性点，十分顺利，和使用在其她玩家身上的流程是一样的，只不过在使用完成后，系统多出了一条提示。 「是否选择查看该角色属性的当前数值？」 黎至抬起眉头，询问俞识：“看吧？” 这属于俞承的隐私，没争取到家属同意，黎至是不会主动去看的。 “嗯。”俞识应了一声，她预料到了绝对不高，但在实际数值出现时还是出乎意料地怔了一瞬，随即紧紧蹙起了眉。 「“俞承”当前的健康值为31，系统温馨提示，该项数值过低，罹患胃部疾病的概率增加百分之二十，罹患有概率治愈的胃部相关肿瘤类疾病的概率增加百分之十五！」 就差把可能会得胃癌这这几个字贴在俞识脸上了。 一想到俞承还装作没事，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俞识不信她说的“小毛病”，可这“小毛病”的严重程度超乎她的预想，这人得是多能忍，每次胃疼的时候都表现得那么若无其事，想到这里俞识就感觉抓狂。 黎至看完沉默了片刻，拍了拍俞识的肩膀，宽慰她：“起码现在我们有办法了。” 俞识的指节抵按着眉心，突然道：“莫可的任务大概做了一星期左右对吧？” “还可以更短，系统给的每日任务一般我都不做，如果做了应该很快就能完成。” “如果每次一星期完成一个任务，拿五个属性点，一个多月就能拉到50，三个多月能拉满。” 阮莲莲的任务她一直闲置着，没有开启，那天在医院见过以后，俞识厌烦和这种人周旋，现在来看，能提供利用价值，只是需要浪费一点时间，但那是值得的。 俞识点开系统主页上阮莲莲的任务，剧情简介逐渐消去，原本的灰色头像像被泼上了油彩，任务界面打开以后，每日任务刷新了两条，标示着未知奖励。 「今天晚上去酒吧观看角色“阮莲莲”跳舞。」附赠了酒吧的名字与位置。 「致电云奕白，向她说明寻找到了角色“云莲”。」这条的下方还有一行括号里的小字，写着详情查阅角色资料。 “云家的？”黎至来了兴趣，揽住俞识的肩，凑过去看角色资料，最底下提供了云奕白的电话号，“哈？这是云家丢了的那个男孩，什么意思意外走失，不是故意丢的吗？” 云家，都是长安人，她熟啊，黎至找到通讯里云奕白的号码，递过去给俞识比对，一边分享道：“当时云家因为家产的事闹得挺凶，加上云三姨家里赘了夫，生了一女一男，那吊子大概觉得自己能沾光吧，一直吹枕边风想让云三姨给男儿单独拿出来一份财产，说什么怕男儿日后赘去别人家被瞧不起……” 俞识抬头，不可置信道：“没答应吧？” “没有，云三姨还没那么糊涂。”黎至摆了摆手，“后来把那男的扫地出门了，娘家不敢接济，现在估计早就死了。 那小男儿，就是这个云莲，在那男的被赶出云家之后没两天就失踪了，学校老师说云三姨的大女儿带着他玩捉迷藏，再之后就没见过他了，那肯定就是大女儿把小男儿弄丢了呗，一女孩没这心思，大家都说是云家其她人教唆的，挂了个走失不了了之，没想到还没死啊。” 她那天在酒吧还见过阮莲莲，不过系统没给她详细的内容，黎至当时就是看另一个人的头像亮了，而本人就在附近，好奇去瞧了两眼。 那什么福利院，连系统都标注了柳垣，一个在长安走失的小男孩，结果在柳垣的福利院平安长大了，仔细考究起来不知有多少细节能拿出来说说，看了这个，黎至基本可以断定就是云家故意把男儿丢了。 云家人争抢得厉害，把云莲送到柳垣的一家福利院，那人恐怕自己心有不忍，否则直接送去海角天涯大洋彼岸了，都是生死不管，哪里更好活显而易见。 退一步讲，长安那个环境，一个没女人跟着的小男孩，不必管他，扔在街上自己会死，怎么死的你别问。 俞识听她讲完，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印象了，不过我当时不在长安，云奕白是他姐姐吧？” 她和云家人不是不熟，是完全陌生，突然给云奕白打电话说我找到你弟弟了，有点像威胁。 “给明姐打个电话吧，咱们在外面吃晚饭，吃完了去酒吧。” 黎至说道：“你也别太焦虑，承姨会好起来的，早晚的事情。咱俩赶紧买完东西回来，待会儿承姨看咱俩一直没回来，还以为咱们把她忘了。” 第46章 紧张刺激的取标题 化粧间里，连通着酒吧与外面那条窄小昏暗街道的门微微敞开着，今夜月朗星稀，皎洁的月光顺着灰尘的街道歪斜地走到了房间里，莫可看着门的倒影，碎言絮语断断续续地传进他的耳朵里，他缩在椅子上，扣着手腕的指尖用力到发白。 “不不不我要听的不是那些废话，三个小时之前罗鹤被人带走问话，死的那个人叫什么来着，莫雨红？” “是他，罗鹤在警局那边走了一遍流程，鼻子再灵敏也查不出别的什么吧。” “我知道，问题不在这儿，是莫雨红家里那个小崽子失踪之后，学校的老师报警了。 柳垣这些人反应过来想再查一遍，开棺验尸没找到莫雨红的尸体，秦庆说了她没去，白奇也在警局，姓周的，你别告诉我赵远山也在这件事里面，我看到她的车了，她疯了吗，在柳垣这种地方？” “开棺验尸？为什么突然要验尸？当时警察不是去现场看了吗？” 两人的交谈声越来越低，其中一人的声音越发急切，隐含着一丝怒火。 “活不见人死要见尸，两个案子放在一起她们现在开始怀疑起了于怀之，莫雨红生前欠了一笔巨债，刑侦的疑心是债主谋杀，如果真是赵远山，她这么干是把于怀之推到风口浪尖上，我最近不会再给她提供任何东西，你跟她说清楚，在这件事结束之前她的任何货都不能再出手。” “你自己跟她说吧。”周宁彦点了一根烟，低声说：“不是敷衍你，二姐一向不听我们这些人的劝，况且最近，我们都不知道她在忙什么。” 她们又说了几句话，随后短暂地安静了一会儿，警笛声由近到远，逐渐听不清，那个陌生的声音呸了一声，骂道：“是救护车。” 那人踩着月光来到屋子里，周宁彦在门口抽烟，斜睨着这边。 莫可，或许说现在应该是阮莲莲了，被那个人捧起了半张脸，她不弯腰，只低着头看他，动作生硬疏离，而那人的语气似乎想表现得与他多么亲密。 “莲莲，等姐姐忙完手里的事情，就带你回长安，回云家，姐姐之前就答应你了，我肯定做到，等回了家，你现在的债务就能一笔勾销了，姐姐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别做出让姐姐失望的事情。” 云奕白紧盯着他的眼睛，阮莲莲的身躯微微颤抖，他挪了挪眼珠子，却是看门边的周宁彦。云奕白看见他的表情，脸上抹开的笑意不知是扭曲的狂喜还是愤怒，至少阮莲莲觉得她现在很高兴。 阮莲莲……似乎很早就知道自己是谁了，今天他第一次见云奕白，这个姐姐对他很是熟稔……他现在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回来，在前台跳跳舞就算了，非得回来补粧，撞见了她们。 “那好，莲莲再帮姐姐一个忙，”云奕白伸手将放在桌上的一沓厚厚的文件拿过来，她再拿起阮莲莲的一只手，塞给他一支笔，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签了这个，姐姐就能尽快从柳垣这些破事脱身，好带莲莲回家，这些年妈妈很想你的，知道我找到你了，很想见你。” 她故意把“知道”这两个字说得沉了一些，似乎在强调什么，阮莲莲抓着笔，指甲刮起了一层皮肤。他是被云奕白逼着签了这份合同，同时系统给出了新的提示，阮莲莲来不及看，云奕白一松手，他的整只手掌都在颤抖，笔掉在了地上。 阮莲莲痛呼一声：“好疼……” 他签完，云奕白收起合同，语气也一下子冷了下来，威胁道：“你可以去报警，看你的三言两语有没有人信，也看看是我的手快还是你的嘴快，别以为觉得放弃自己的人生就能把我拖下水。” 周宁彦走了过来，拿着手机怼到他面前，扭正阮莲莲的脑袋，强硬地要他看着。 视频当中，那是阮莲莲本人，哭着拿刀捅李叶子，正是莫可被带走的那一晚，看不清是在哪里，很陌生的房间，不在酒吧，也不在那栋烂尾楼。 不知是血腥令人反胃，还是那股烟味太过呛人，周宁彦笑了一声，说道：“宝贝儿，不想被拉出去毙了就说句话。” 阮莲莲想要后退，却忘了自己坐在椅子上，手按空了，整个人从椅子掉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本身就虚弱的身体这样一摔，顿时感到胃里翻涌，按住胸口猛烈地咳嗽起来。 那天晚上他看到了，李叶子像个血人一样躺在麻袋里，如果只是挨打的钝伤，怎么可能流那么多血，致命伤是阮莲莲捅的那些刀，李叶子的尸体最后在哪里他不知道，但要是这个视频拿了出去，谁都会以为就是他杀了李叶子。 怪不得周宁彦看见他进来了一点反应都没有，她有阮莲莲的把柄，不然的话，恐怕今天他会因为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被杀掉了吧。阮莲莲咳嗽了一会儿，咽下喉咙里的血腥气，匆匆瞥了一眼系统提示。 「请注意！“阮莲莲”债务发生变化，请及时查看实时债务，此项数值将影响后续的剧情发展！」 「主线任务已经开启，任务要求：你被卷入到一桩桩命案里，而你知晓一切的真相，成功说出真相，并保证自己在接下来的七年内存活下来！」 想说出真相倒是简单，回家直接报警就好了，但在七年里活下来，岂不是会一直追杀他这么长时间，柳垣无法将她们连根拔起的意思吗？ “莫可”已经有过一次死亡的经历，对死亡怀有莫大的恐惧，要东躲西藏七年，时刻警惕，过得胆战心惊，周宁彦等人若是进去了，债权转让，说不定他还得继续还债。 但第二个选择，风险更大，全指望着这个姐姐会不会带他走，如果没有骗他，只要这件事瞒了过去，她就带阮莲莲回家，不用他还钱，而且听她的意思，云家还是有钱人家，那就一步登天，再也不用受苦了。 阮莲莲心里已经有了选择，周宁彦这些人可不讲究什么，他要是揭发，周宁彦一定会把那个视频交给警方，判了刑就不是他能跑的了。 而此时，系统贴心的提示出现在任务下方，让阮莲莲怔在了原地。 「由于宿主已有剧情任务完结经验，现增加主线任务固定结局提示！」 系统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主线任务固定结局“活了吗，如活”提示如下：终于你发现自己再也逃不掉，锁在幽深的病院，日渐疯癫，被当做牲畜喂养的第七年，出狱的周宁彦杀了你。」 七年。 原来七年的意思，是周宁彦只用坐七年的牢。 阮莲莲跌坐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咳嗽了起来，吞不掉的血腥气，涌到了唇边，眼睛模糊，似乎被一层血雾笼罩。 周宁彦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拖着他走了两步，硬生生把他拽了起来，阮莲莲感觉自己的头皮都快被撕下来了，痛得捂住头，胸腔里仿佛有人在锤，咳嗽个不停，整个人狼狈又可怜，虚弱得像一阵风就能吹走的白纸。 周宁彦对这张白纸只有不耐烦，骂了他两句，抬手丢他出去，“滚去跳舞，咳嗽个什么吵得老子耳朵疼。” 第47章 风评被害 吃完饭后池境明就回去了，一向有良好作息的她不愿打破，其实只是明天早上还得去学生会，游泳社得了新投资提上来不少申请，池境明担心熬夜睡不醒，影响明天开会。 “明姐啊，你有没有觉得学生会需要开会的事还是太多了，这些事情你点头摇头就能决定了。”黎至走在池境明旁边，语气可惜，和她说道：“我还想着咱仨能一起出去玩呢，要不过两天去黎威的马场挑匹马？” 俞识伸了个懒腰，接过话来：“这算某种必要流程？嗯……提前几年适应工作哈哈。” 她很想看池境明毕业后去集团实习，一开口就是决策层的腔调，然后发现是来实习ceo的，池母为池境明规划的道路大抵如此，在集团分司实习，有经验以后再调进总司。 和一部分不满意家族安排，不想继承家业的富家子不同，池境明小学当班长，初中当委员，高中当会长，她可谓是天生就对管理与领导感兴趣，是小时候让母亲看着热泪盈眶的那种好孩子，孩子太好，做母亲的压力反而大，池母快成教育学家了，还在感叹不是她教得好，是孩子太聪明。 聪明孩子池境明此刻正在和黎至抢夺，黎至眼疾手快，准备玩阴的，假装把递给池境明，在池境明伸手拿的时候反手吃到嘴里。 奈何池境明手速更快，连包装袋一起拿走之后往身后一藏，笑道：“阿至人好，剩最后一块都给我。” 黎至懊恼道：“手慢了，退一万步说，现实生活就不能开连点器吗？” “你俩别闹了。”俞识有些无奈，给黎至丢了根棒棒糖过去，“我还有块糖，给你。” “那给你。”池境明把塞到俞识手里。 “没想到吧，其实我还有一个。”黎至变戏法似的，笑着从兜里又掏出一块儿，递给池境明。 三个人都吃到了想吃的东西，俞识拿着，涌现一种带小孩玩的心累，这两个家伙凑在一起就变幼稚，当然她要是不在的话，就会变成对俞识过往恶劣行为的批判大会。 上到幼儿园抢被子下到社会实践课扶老太太过马路意外闯红灯，她俩回忆青春，风评被害的是俞识。 司机开车来接池境明，她们在路口分别，黎至挥挥手，车走远后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走啦。” 俞识把她拽走，黎至一边收起手机，一边快步跟上，说道：“诶，时间还早，咱俩先去别的地方逛一会儿呀？” …… 现在。 酒吧的音乐震耳欲聋，黎至上次来是在后半夜，后半场的节奏舒缓，而前半场舞池刚开，气氛狂欢，音浪一波波冲进耳朵里，听得出来乐队都很兴奋。 和俞识一起出来她肯定不喝酒，就没往吧台走，结果还是被认出来了，黄宇光笑着向她们走过来，打招呼道：“黎少姥，我刚和媎妹们炫耀见过本人，太巧了，那这位……” 黄宇光笑容不变，“这位是俞识俞少姥吧，我们见过的，俞少姥还记得我吗？” “有点印象吧。”俞识微微歪了一下脑袋，笑的弧度很轻，更像某种意味深长的戏谑：“和我妈吃过饭，我记得这个。” “哎对，还是因为这间酒吧，审批手续多亏了俞姨。”黄宇光笑着带她们往里面走，“这边人多，那边人少一些，离舞池也近，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我提，今晚我请客。” “等一下。” 她们说话的时候，黎至一直留意着四周，她记得那个小化粧间的方向，果不其然，阮莲莲在，含胸垂首地走了出来，贴着墙快步溜进人群，随后云奕白也从那里出来，她整理了一下领带，向着吧台那边去了。 黎至拍了拍俞识的肩膀，“看到熟人了，你和黄姐先走，我去打个招呼。” 同样是喊姐，她喊池境明和喊其她人是两个感觉。 俞识扫了一眼，说道：“好啊，等你。” 黄宇光显然注意到了，压了一下嘴角，随即换回那副表情，微微抬手，笑道：“是黎少姥的熟人啊，那俞少姥，请。” …… 云奕白要了一杯酒，调酒师是自己人，压低了声音，提醒她：“有人来了。” “嗯？”云奕白回头，看到了黎至，愣了一下，有些不确定道：“你是，黎……” “不记得我了？”黎至走了过来，把一旁的椅子拉到身边，坐在椅子上一手撑着台面，上下打量了一下她，挑眉道：“我没认错人吧，云奕白？” 云奕白吐了一口气，笑了起来，“……黎至，是我，黎小少姥没认错，你这些年不在长安，我都不太敢认了。” “嗯？”黎至摸了摸下巴，“我觉得我这张脸还挺有辨识度的，小时候咱俩见过那么多次，我才搬来柳垣几年就不熟了？” “小少姥怪罪我了，哪能不熟，充其量算我近乡情怯。”云奕白轻笑了两声，摇摇头，问道：“黎小少姥喝酒吗？” “别一口一个黎小少姥了，怎么别人这么喊我，你也这样喊，多生分。”黎至看着她的脸，低笑道：“我还得喊你一声奕白姐，话说你怎么在这儿，我都不知道你来柳垣了。” 云奕白回答得很干脆：“出差，工作压力太大来放松放松，没去拜会黎姥，我的错。” 酒保把酒递了过来，云奕白接到手，转头看向黎至，微微一顿，像表达歉意似的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擦了擦嘴角，对调酒师说道：“再来一杯。” 黎至瞥了一眼，啧道：“都什么时代了，而且这是在柳垣，不行那老一套了，你真要去，那说明咱两家关系好，你不去，姥姥也不挑你什么。” “今天我和朋友一起来的，你就别自己喝了，走吧奕白姐。”她伸手揽住云奕白，边走边说：“你这气色看着可不怎么样，黑眼圈好重，工作压力这么大啊，那还是少喝点，对身体好。” 第48章 随机乱编 黄宇光瞥见黎至把云奕白带了过来，皱了皱眉。俞识的视线一直盯着不远处舞台上的阮莲莲，阮莲莲被人监视着不自知，蹑手蹑脚地跟着人舞动身体，时不时捂着嘴咳嗽几声。 “黄……姐，”俞识顿了一下，和黎至一样叫了，抬起下巴示意那边，说道：“那个跳舞的是谁，就那个咳嗽的，有点眼熟，能叫他过来吗？” 黄宇光看向阮莲莲，转头笑道：“当然可以，他在我们这跳了有一段时间了，跳得挺好的，今天……可能腿疼吧？” 黄宇光一看阮莲莲那个样子，跟套了个乌龟壳似的，顿时把夸赞的话咽了下去。她招招手，走进人群，“阮莲莲，你下来有人点你。” 人群逐渐把她的身影混淆，黄宇光放下手臂，回头看不到俞识，和混在人群里的周宁彦低声交流：“什么情况？” “赵远山干的。”周宁彦掐灭烟头，烦躁道：“阮莲莲那家伙和莫可走得近，嘴不一定严，你……” 她快速转了下头，看到云奕白和黎至走了过来，扯了扯嘴角，“你和云奕白悠着点。” “我没问你这个，”黄宇光朝偏僻的角落去，“那事警察没证据，抓了罗鹤也没用，还得乖乖把人放出来，我是问你赵远山和云奕白到底怎么回事。” 周宁彦摊手，说道：“还能怎么回事，就你想的那码事，罗鹤到底什么时候和她混在一起的，于怀之知道吗？” 黄宇光低骂了一声，踢了一脚墙壁，“你跟我打什么哑谜，我不知道，那边的事是你俩负责的，你不知道，秦庆还没跟我说，我能知道个屁啊。别闹了让赵远山把尸体处理干净点，警察现在查的是于怀之，别顺藤摸瓜查到她头上。” 阮莲莲从台上下来，有些紧张地看向她们，黄宇光把他带走，周宁彦说道：“那你在这看着，我出去看看。” 黄宇光对她摆了摆手，搓了搓脸，换上笑脸，带着阮莲莲回去。 黎至在和俞识介绍云奕白，离得还远就听到她的声音：“是我小时候在长安的朋友，当时你不在长安不认识她，阿识你还记得云三姨吧？过节的时候我们还一起吃过饭，哈哈这样说不就有印象了，对了奕白姐，你不是还有个弟弟吗，找到了吗？” “我也记得有这事来着。”俞识靠在一旁看手机，刚好是一个谁也瞥不见屏幕的角度，抬起眼睛望向阮莲莲，笑道：“我看这舞男挺眼熟，现在更眼熟了，奕白姐要是不喜欢男的陪酒，多多见谅，待会儿就赶走。” 她俩一唱一和，云奕白的脸色更难看了，转头看的不是阮莲莲，是黄宇光，黄宇光表情稍微变化了一瞬，随即用陌生的语气说道：“我才刚走这么一会儿就来新朋友了，这位是？” “我朋友，说是发小也没什么错。”黎至眯起眼睛打量阮莲莲，“阿识你别说，真有点眼熟，我之前见过他一次，那时候没觉得。” 看似她在盯着阮莲莲，实际上五感都在留神那两个人的任何变化，很明显地察觉到了黄宇光的表情在那一瞬间紧绷了一刻，云奕白则快速转动了视线。 而阮莲莲，他看见黎至的那一刹那就怔住了，随即陷入了狂喜之中，怕被人看出异样，低着脑袋，连连去看系统面板，想刷出个和黎至有关的任务，系统的任务总是不遂他意，他越是期待越是毫无动静，但现在他心底的喜悦没有被打消，阮莲莲生锈的脑子终于开转了，他想到了主线任务的另一种解法。 只要把真相告诉黎至不就好了，黎至知道他在这里跳舞，看到了全过程，还见过黄宇光她们将他堵在小巷子里，黎至是最有力的证人，并且没人敢动她。 黎至不一定会保护他，没关系，他能刷好感度，有了上次的经验，只要系统再出一个好感度任务，他完全明白黎至的喜好，有得是办法讨好她。 “我……”阮莲莲急不可耐地向前走了一步。 “我直说了吧。”云奕白蓦地站起身，一把拉住阮莲莲，侧看他的眼神带着警告，悠悠叹气，说道：“这就是我的弟弟，我已经找到他了。” 黄宇光嘴角瞬间拉了下来，面无表情，冷声道：“云大少，做人做事得讲究个义气吧。” 云奕白深深地阖了下双眼，歉意道：“抱歉，这段时间麻烦你们照顾他了，我家里的情况，黄经理若是不信，可以问问黎少姥。” 黎至坐在俞识身边，挑眉道：“这是怎么了？” 黄宇光左脸写着难办，右脸挂着无奈，叹道：“让黎少看笑话了，这位云大少的弟弟，欠了我们一笔巨额赌债，云大少呢，暂时拿不出这笔钱，还想让我们先把她弟弟的合同解了，虽然知道云家是名门世家，但毕竟是长安的，我不是长安人，心里没底，想等大姐回来再说，还没等到，这不就碰上你们了。” “这么多啊，连奕白姐都一时间拿不出来？”黎至似笑非笑道：“我说怎么眼熟，仔细看确实有些像奕白姐，我眼神还是不行，阿识第一次来就认出来了。” “不过云家的财力还是毋庸置疑的。”俞识莫名其妙笑了起来，黎至向她看过去，主要是看手机。 「每日任务已完成！自选奖励内容如下：可赠予健康点＋1、可赠予短时健康光环。」 「健康光环：使用者在接下来的七天内体质增加20点！」 俞识想到俞承明天回去上班，工作似乎因为一个案子繁重不少，永久的健康是需要长时间一点点累积的，面对短时间要处理的大量案牍，那个健康光环就显得更加急需了。 “那既然是奕白姐的弟弟，赶紧把衣服穿好，别给奕白姐丢脸。”黎至挥了挥手，对云奕白说道：“既然奕白姐找到了弟弟，肯定有挺多话想说的，我们就不打扰了。” 俞识起身，伸了个懒腰，笑道：“我也得喊一声奕白姐，我们去楼上唱会儿歌，奕白姐想叙旧欢迎随时来找我们。” 准确点说是找黎至，俞识只有小时候在长安待过一段时间，因为母亲的工作问题，自然和长安的本地人不熟。 第49章 白奇你在干甚么 她们离开后。 黄宇光一脚蹬在阮莲莲的后腰上，阮莲莲吃了劲往前扑，桌子卡到了肚子，痛得身体蜷缩，黄宇光又踩住他的脚踝，力道重地整个脚踝翻转过去。 “不要！”阮莲莲痛得尖叫，五指抓着桌边，想爬走。 黄宇光抓住他的头发，拿着他的头一下下往桌上撞，撞得头破血流，语气阴森森的：“你想干什么啊？” 云奕白抽了张纸巾擦手，秽气地呸了一声，怒意渐消，和黄宇光说道：“你这编的太假了，我真没明白你们在搞什么。” “糊弄过去得了。”黄宇光泄了愤，把阮莲莲丢到一旁，“黎至知道我们催着莫可还债，鬼知道这时候这贱吊喊一声莫可死了会有什么影响，黎至知道俞识就知道，不是，听黎至说你和俞识也算认识吧，俞识她大姨是谁你不知道？” “废话，我当然知道。”云奕白甩手，纸巾扔进垃圾桶，路过还踹了一脚阮莲莲。 阮莲莲瑟瑟发抖，呛咳不止，几次想爬起来都摔了回去。 “我是说你们怎么干这种事还能让黎至知道，温生怎么想的。”云奕白说道。 “这年头我们也不好混啊，你当柳垣是长安？”黄宇光语气不善，对这长安来的豪门大少没什么善意。 “你去问赵远山，没赵远山和你云大少的事，哪怕她们查得底朝天也用不着担心，你们那套在柳垣行不通，严打这个。” 黄宇光用手抵了一下鼻子，用动作示意，云奕白无辜并且无语地摊手，走近她压着声音说：“你当我疯了来柳垣找彩头？那话你留着跟赵远山说去，老子在别的地方卖得挺正常的，到她这就出问题老子都没地儿喊冤，再者说！不是那东西，是那东西在长安也得毙了我。” 黄宇光和她走远了一些，两人说了一会事情才回来，云奕白拎起阮莲莲，说道：“人我带走了，免得乱说话。” “直接杀了不好吗？”黄宇光说道：“之后警察肯定来问，怕他说错话不如现在就做了他。” 云奕白眼神微动，看向黄宇光的眼神从疑惑变得确切，开口便断定：“你这两天不在这边吧？还是说你和于怀之赵远山她们业务没什么联系？” “没罗鹤这件事我不会回来，我那边才出海。”黄宇光坦然道：“还没来得及问周宁彦具体什么事，怎么了？” “死的不止莫雨红和莫可，还有一个姓李的，我不知道叫什么。”云奕白挑眉，有点兴趣了，“不然我们发现这傻吊偷听的时候就动手了，酒吧舞男死了三个，两个都和周宁彦有关系，生怕警方没线索啊。” 恍然间，阮莲莲这才知道了为什么周宁彦饶他一命，他还天真地觉得没问题，觉得是因为云奕白，或者因为系统…… 黄宇光头疼，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忍不住掏出烟盒，一口气点燃了两根，连连挥手：“带走带走，赶紧带走，这一天天的都什么事啊。” …… 罗鹤的工作室楼下。 大门落锁，两个警察，一人拿着录音笔，一人做笔录。 “当时莫雨红是从几楼跳下来的？”苏景是做笔录的警察，抬头看向白奇问道。 “六楼。”白奇指了一下方向，“就是那个房间。” “六楼能摔成那样吗？”陈飞侧头问苏景。 苏景在本上写了几个字，回头道：“工作时候严肃点，你经验少，其实六楼不矮了，很正常。” 苏景继续询问：“你们叫救护车了吗？” “我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只有110在，没看到救护车。”白奇配合工作，很详细地描述：“尸体就在这个位置，没有人动过，警察联系家属，但没联系到，让我们先处理，后来我们也没打通电话。” “这么说莫可那个时候就失踪了。” 笔尖唰唰地书写，陈飞小声问苏景：“我记得莫可的班主任提到过，从周一上午开始她就打不通莫可的电话了。” “嗯。”苏景抬头问道：“周一上午你在哪里？” 问话时她一直注意着白奇的表情，并无异常，在听到她这句询问时，白奇先是回忆了一下，微微蹙眉，随后回答：“在殡仪馆上班吧，我记得不太清楚，那天上午应该有位老人入殓。” 陈飞没忍住吐槽道：“你法医毕业的，结果就去干了殡葬？总不能给死者化粧的时候顺便看死者的死因吧？” 她们刑警和法医打交道多，连带着陈飞看白奇也挺亲近的，殡葬这行看着和法医有点死人上的关联，实际上就是看着，干殡葬那专业课不都白上了，陈飞不太理解，苏景没打断她，也想看看白奇的态度有没有问题。 这案子不说有没有证据，就算有证据了也不好定性质，可苏景觉得就是组织案件，罗鹤是有前科的，那她的双胞胎姊妹在毕业后选择去干了八竿子勉强够着的工作，不免让人疑心，何况在资料里显示白奇是拿过奖学金的，学得不差，看这样子也不是恐惧或者晕血，不然能过来帮忙处理尸体？ “家庭原因。”白奇叹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稍微生动了一些，低沉道：“我母亲是病逝的，去世前那段时间因为频繁化疗，遗体看着……唉，母亲的死对我们姊妹是一个很严重的打击，我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去学校，不敢看书上那些图片，后来毕了业，我就找了家殡仪馆应聘，算了却我们姊妹当时的遗憾吧。” 听她说完，陈飞不知怎么安慰她，叹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节哀顺变。” “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没什么了。”白奇僵硬地笑了笑，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重。 都是这个年纪的人，能理解，母亲老了，曾经家里无忧无虑的那个小孩要挑起大梁，常年在外工作，照顾不了母亲，免不了担忧母亲的身体状况，陈飞感同身受。 苏景也叹了口气，后来再问了几个细枝末节的问题，做好笔录，白奇问：“我还能搭一下警车吗，顺便去接我妹妹。” “她的审讯可能会晚点……”苏景有些犹豫，说到一半，陈飞接过话，直接道：“没事儿，走吧姐妹，我们送你。” 第50章 罗鹤你在干甚么 罗鹤搭着车门，嬉笑着和苏景陈飞道别，扬声说：“谢谢啊。” 陈飞还挺热情，小声跟苏景说：“她俩人还怪好的。” “你严肃点。”苏景撞了下她的肩头，“让人看见你跟涉案人员这样嘻嘻哈哈的，还以为怎么个事呢。” “这多大点事，警民一家亲嘛。”陈飞笑着躲开，要下班了她也高兴，嘴上就不那么遮掩了，“死俩个孤儿吊子而已，要没上面吩咐，咱们早就审完下班了。” 罗鹤坐进车里，白奇在副驾驶。一离了人群，白奇的表情就冰了下来，僵得只能看到眼球转头，盯着后视镜里的罗鹤。 罗鹤像知道她在看她，也一直盯着后视镜，托着下巴晃悠，两个人没说话，却像什么都说了，白奇率先挪开视线，罗鹤笑呵呵地说道：“别生气啊。” 开车的黄宇光一脚刹车踩下去，劈头盖脸对她就是一顿骂，罗鹤被骂愣了，下意识看向白奇，白奇默默望向窗外。 她苦恼地抓了抓头发，“三媎你别骂了，我又不是真蠢，没和赵姐合作，莫雨红到我手里就是那个状态了，肯定在更远之前赵远山就动手了啊，从这个角度来说我才是受害者，那吊子无缘无故跳楼，那身上血肉模糊真给我吓了个够呛……” “你能怕那些东西？”黄宇光回头瞪了她一眼。 “看路看路。”罗鹤连忙道：“我是不怕，赵远山坑我，我也没办法，对吧，那是二姐，她说有门路跟我商量，我不听那不成什么了……” 白奇哼笑一声：“你觉得赚得少了。” 罗鹤又盯她，半晌，幽幽说道：“你干什么？” “不喜欢你满口谎话。”白奇冷声说：“再这样，赵远山被查了，你去顶她。” 她俩真要吵起来是默默无声的，连眼神交锋都不需要，性格气质截然不同的双胞胎居然能通过刻板的一些表现，彼此的呼吸，共享同一种心声，罗鹤在抖腿，白奇敲着车窗，车内一时间静默下来。过了一会儿。 “我知道了。”罗鹤吵输了，抱着脑袋，“等回去了我跟三媎解释。” 黄宇光已经习惯了她俩的沟通方式，罗鹤那张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黄宇光听她说话就头疼，不拽个白奇都没安全感，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罗鹤还抱着个脑袋晃。 考虑到黎至在，怕撞上她俩，直接开车去温生家里谈。 …… 黎至和俞识并未久留，她俩哪是去唱歌的，拿着麦没一会儿电视剧更新了就去看了，看完一集才想起来时间晚了。 论熬夜，俞识还是没心思和黎至比的，明天的数学课还有随堂测试，俞识打了个哈欠，离开酒吧喧嚣的环境，耳边清静了不少。 “你们两个都是好好学生，陪我打游戏的人都没有。”黎至故作忧伤，摇头晃脑，抱着手臂走在街上，时不时去撞一下俞识，笑道：“要不再晚点睡觉，看看这个系统什么时候刷新每日任务？” 司机接到黎至的电话就赶过来接她们两个，车辆停靠，司机顺着车窗看过来，无奈道：“好不容易拿了一手好牌。” 黎至嘿嘿一笑，不多解释，黎威说得真没错，黎至有时候洁癖表现得很明显。 她不是觉得外人多脏，主要是心理洁癖，在陌生人出现在她需要的安全空间里，下意识的远离而已，如果黎至是一般人，这种洁癖充其量是不擅自靠近。 俞识拉开车门，手臂搭在上面，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然后零点等四点，四点等八点，零点更新就我们再打一局吧。” “咦，小伎俩被识破了。”黎至笑着把俞识推进车里，自己非要从同一边进去，俞识给她挪位置，她还要贴上去。 “我怎么挪也逃不过你的陷害是吧。” 她俩在车里动手动手，包括但不限于石头剪刀布，从司机刘姨那里拿扑克猜大小，在网络上通过引导舆论的方式给对方泼脏水，例如曝光黎至在扑克牌猜大小游戏里有多次偷窥牌面的不正当行为。 熬夜看剧的粉丝有一部分关注博客的，在留言里拱火，看热闹不怕事大，身为黎至的粉丝，当然要坚定无误地站在俞识这边，我们的小艺术家能有什么错，如果有错，那一定是黎至的问题。 黎至被粉丝毫不犹豫地出卖了，看着评论区心塞塞的，忍不住回复高赞热评一个心碎的表情。 评论区里外都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仍在熬夜直播打游戏的祁知远从直播间闻讯赶来，留下一句：“我作证，在剧组的时候黎至和我打1v1，她说没关就是开了。” 她也来凑热闹，黎至的心越看越塞，塞塞的很堵塞，甚至有冲动倒头就睡，俞识还在旁边嘻嘻哈哈，粉丝有如此风气，都怪原始股不好，把人都带坏了，源头就是俞识和池境明，这两个人罄竹难书，一个败坏粉丝群体，一个p她表情包。 回了家以后，黎至表示网络伤了她的心，她要去睡觉了。 “没事，指不定明天还能再上一个热搜呢。”俞识乐呵呵地安慰她。 这一安慰黎至更伤心了，和她演技有关的热搜没持续多久，全被搞笑热搜顶替上了。 又聊了一会儿，俞识洗洗睡去了，黎至说不打游戏，还真就不打了，在楼下的冰箱里拿走池境明的冰淇淋就上了楼。 当时买这个公寓的时候，考虑到是三个人住，特地选的大复式公寓，因为原本的卧室留得太小，一楼的客厅又做得太乱，还是重新装修过的，一开始黎至还吐槽东西太多没地方放，跑到楼上又买了一间做储藏室，三个人有什么东西一时间用不上，扔了还觉得可惜的，就放楼上。 目前看是堆了满屋的画，曾经有价值现在用起来不顺手的台球杆，还有黎至初中时突发奇想收集的汽车模型。 再后来家里觉得她年龄合适了，随便她挑自己喜欢的车，收集一整个车库也没问题时，黎至就不喜欢这些模型了。 第51章 是好人(确信) “你放我出去！” 次日。 阮莲莲不断晃动门锁，用拳头砸门，狭窄的杂物间里，角落结着蜘蛛网，他这番动作没能解救自己，天花板震落一只多足虫，掉在阮莲莲的脸上。 “啊！！”短促的尖叫，阮莲莲用手抓自己的脸，长长的美甲意外划伤了眼皮。 他一摸，定睛，指尖血腥，原本还算硬气的叫喊，也变成了哭泣，“我求求你了，放我出去好不好，我绝对没有想说出去，姐姐，姐姐你放过我好不好……” 阮莲莲靠着门，身体软软地塌了下来，蜷缩着腿，灰尘刺激着鼻腔，他打了好几个喷嚏，这些灰尘顺着鼻子抽吸进了肺里，痒得像是肺里爬进去一只蜘蛛，阮莲莲咳嗽到头疼，掩面哭泣，仍没人理他。 在他以为云奕白一定是离开了，脚步声传来，停在杂物间门口。 门外的云奕白整理领带，戏谑道：“有这力气还是给自己哭丧吧。” 她丢下这句话就走了，云奕白说的一切都是诓阮莲莲的，开什么玩笑，一个被全家默许遗弃的男孩如今想回去，超越了几个版本的幻想时刻，最好笑的是这种谎话阮莲莲真的会信，比狗还不如，狗都要比他更能明辨是非，考虑到智商问题，云奕白只能笑笑，谁会和天生的智残人计较太多。 “兴许连条聪明狗都比不过。”云奕白不知和谁打电话，脚步渐行渐远。 阮莲莲咳嗽了好久才停下，嘴里涌上血腥味，整个人都恍恍惚惚。昨晚被带走后，他便被云奕白锁在这里，期间也没说过给他一口水，一点吃的，对他的任何声音都置若罔闻，今早才知道昨晚云奕白根本不在，她是今天早上过来的，昨晚阮莲莲又犯了咳嗽，他没听见云奕白离开的声音。 现在他口干舌燥，喉咙发紧，隔着胸骨，肺部瘙痒地恨不得把手伸进去挠一挠。 就这样熬到了日上三竿，高温和不透气的房间跟一个蒸笼没有区别，要活活把他烹熟了。 “救命……救命……”阮莲莲有气无力地砸了砸门，没有人在，没有人能听到他的求救。 手机已经被拿走了，甚至连和身份有关的东西，哪怕一块钱都没给他留。 阮莲莲拖着身体，像一条蛆，爬到窗边，去推这扇窗户。 和其它窗子不同，它是往外推的，而外面是一根根铁制的护栏，只能勉强推开一个小缝隙。 以为是久旱逢甘霖，窗外的清新空气能救他一命，结果炎炎夏日，拂面而来的是热气，不是微风，带走了阮莲莲嘴里仅剩的湿润，干燥、灼烧、灰尘，阮莲莲闭上双眼，差点以为自己置身沙漠。 人能忍得了饥饿，却忍不了干渴，尤其对一个咳病患者，阮莲莲喘得厉害，再在这里待下去，他今天就得死在这，系统不断用尖锐的提示音，一片鲜红的字幕提醒他。 「警告！警告！玩家的生命值正在急速下降！请尽快离开当前环境！请尽快离开当前环境！」 重复的红字带来的惊悚感在此刻攀上顶峰，哔哔的音效不绝于耳，阮莲莲爬到窗边，爬起身子，抬起头，抬起手，无力地向内拽那扇窗户。 奇迹发生了，或许是年久失修，无人在意，这扇窗户居然一拽就掉，擦着阮莲莲的肩膀掉在了地上，如同石头进了水，空气里的光线都看见了，登时满天灰尘都飞了起来。 阮莲莲的肩膀被划伤了一个深深的伤口，血液流淌，浸透了半侧身体，系统更加急切的警报声，听着完全就是催命符，如果系统能读秒，马上就要警告他几秒后死亡。 他得从这里出去。 「请尽快离开当前环境！！」 放大的红字一瞬间突进眼底，很快消失不见，一个不好的预兆，警报声也消失了。 他要死了。 再不走就这样死在这里了。 阮莲莲抓住了护栏，将身体拉了过去。 考验他的栏杆不如考验莫雨红的严苛，至少能钻出去，楼层也不高，下方还有一块儿草丛。 阮莲莲没有犹豫，一松手整个人就掉了下去。 不要是头着地，他浑浑噩噩地想，头着地就死了，脖子会断的。 生怕自己脑袋从肩膀掉到肚子上，阮莲莲努力睁着眼睛。 短暂的坠落时间在精神极度专注的人眼里，无限地漫长了，而有一个人，站在路对面。 她在看他。 系统的警报声毫无征兆地响起了，和之前生命遭遇威胁的警报声不同，这次的警报更加空旷，拉长，震得耳朵嗡鸣。 与此同时，俞识转移视线，看了一下手机。 「玩家你好！每日任务已完成！当前任务奖励将以邮箱的形式发放，请玩家注意领取！」 啪地一声，阮莲莲掉进草丛里了，腿先落的地。 显然人从高处坠落的声音不会多么震撼，反倒有点好笑，俞识没绷住笑了一下。 “阮莲莲对吧？”俞识走了过来，觑着眼睛，打量着阮莲莲，“在表演行为艺术吗？真不愧是奕白姐的弟弟，真有艺术细胞啊。” 她说话是暗暗地讥笑，志得意满，平时她都和池境明黎至在一起，那像个正常人，现在她专注地盯着阮莲莲，谁打量人像她这样，几乎是盯每一寸肌肤，盯到视线从毛孔里钻进去，盯进脏腑里，拿目光凌迟，过量的专注近乎窥视感。 阮莲莲抱着腿，哀哀地嚎叫：“我的腿，我的腿断了……” “真的？你跳的时候就没想过腿吗？”俞识摸了摸下巴，她脑子里想到好笑的事情，这件事变得是极快的，她笑了一声，看着阮莲莲，“你现在得坐车去了。” “什么？”阮莲莲一愣。 在这里见到俞识，他不明白为什么，系统也没有任务提醒。 阮莲莲有些摔傻了，他搞不懂俞识说的是什么意思，去哪里，医院吗？ “你想得好美好，连我都被治愈到了。” 俞识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若无其事地拔开草丛，弯下腰，伸以援手，一把抓住断腿，看着阮莲莲说道：“你觉得这样好一点，还是我拖着那条腿好一点？” 第52章 包精神好的 阮莲莲是一路尖叫着被拖了过来，痛得他满脸泪水，后背都被刮出了一条条血痕，那条腿现在不像骨折了，像从膝盖那里活活地拽断了。 “你能别叫了吗？”俞识挠了挠脖子，停下脚步，看向被她死猪拖的阮莲莲，一松手那条腿就掉在了地上，“这么有力气啊，自己爬过去？” 阮莲莲痛哭流涕，哭到发抖，手臂撑着身体，不由自主地后退。 “不是挺厉害的吗？”俞识蹲下来，一伸手，阮莲莲这辈子的潜能全爆发了，他就像掉在他脸上那条多足虫能，惶恐地逃避伸向他的手掌。 俞识蹙眉，疑惑道：“躲什么，我想拉你一把的。” 系统鲜红的字幕成了一坨红蓝黄混合的信号乱码，在眼前一重重地叠了起来，一卡一卡的警报声不断重播最高的那个音，一次又一次，没完没了，阮莲莲的眼睛睁得很大，一转就看到乱码里时而出现的字。 「远离——远离——远离——」 “你没听到我说话？”她注意到阮莲莲脸上的伤，俞识的手还戴着绘画用的黑色手套，触碰他的眼皮，“你自己划的？” 沾着油彩的手指，按压他的伤口逐渐用力，仿佛要顺着眼球，将指头塞到眼眶里，俞识有些出神，或许没有，她仍然在看着阮莲莲，若有所思地问：“你能站起来吗？” 警报声倏然流畅了，发疯似的提高了音量，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刺痛耳朵的高频声音，他的整个脑子都像混成了一团浆糊，眼球肿痛到难以忍受，阮莲莲大叫了一声，用尽浑身力气向后倒，拼了命拉开和她的距离。 “别！不要！”他哭着喊。 俞识愣了一下，问了一遍：“你什么毛病？” 远处靠在车门旁边的黎至低头看着手机，隐约听到了声音，摘下耳机仔细辨认了一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往那边走，一边喊道：“怎么了？” “不知道。”俞识语气正常，神情不太正常，舌尖垫了一下后牙，黎至走了过来，她起身回头，苦恼道：“你来吧，我处理不了，这吊子一直叫，谁在他喉咙里塞哨子了。” “吊子不都这样大惊小怪的。”黎至把手机给俞识，指了一下屏幕，谴责道：“看你干的好事，真上热搜了。” 俞识有些心虚地瞥了一眼。 黎至和俞识不一样，她常年健身，上肢力量额外充足，抓住阮莲莲的衣服能把他整个人提起来，看着他说：“你叫一声，我就拿剪刀剪你一段舌头，懂吗？” 像吓唬小孩儿一样，另一只手比划个剪刀，“咔嚓——” 阮莲莲害怕她，但现在他宁愿和黎至待在一起，至少黎至是他熟悉的，他没死之前，还叫莫可那时候，黎至对他还算好的，他不想靠近俞识，除了一靠近就疯狂作响的系统警报，还有在看着她时的惊悚感。 分明以前在学校碰到俞识还没有这种感觉，阮莲莲心有余悸，系统也没了声，乱码烟消云散得跟没出现似的，他悄悄瞥了一眼俞识，俞识在和黎至说话，似乎没什么问题。 只有他的恐惧感深深地萦绕在心。 …… 阮莲莲被塞到了车的后备箱里，期间他挣扎求饶，想要点水喝，没理他的请求，不光没理，黎至还给了他两拳，骂道：“这种在夜场工作的男的，不打就惯会蹬鼻子上脸。” “贱得要死。”俞识关上后备箱。 阮莲莲缩在后备箱里，浑身发抖，听到她俩说话的声音。 “我待会儿去找云奕白，”黎至还没放弃谴责她：“你看看你看看。” 原本昨晚那些互动不会被冲到热搜榜去，只是一些比较搞笑的日常，但路人不知所以，看到有关的评论都义正言辞地谴责黎至，煞有介事地说黎至塌房，好心人还以为粉丝吵架，没听过黎至有什么黑料就想要劝架，结果引来了对家想趁机抹黑一下新剧，雇了几个营销号造谣生事，说黎至道德败坏连大粉牌子的粉丝都看不下去了，第二天就因为太搞笑上了两个热搜。 甚至还有出圈名言：粉丝总能拯救黎至于水火，至于水火怎么来的你别管。 翻了半天，只找到了一条比较正常的发言：“他舅舅滴，这就是死党吗，我们互相伤害的友谊坚不可摧。”剩下的都是“黎至勇敢飞，出事自己背”云云。 俞识笑着加入迫害黎至的队伍，带上话题也发了一条博客：“只要你黑黎至，我们就是好朋友，备注我是黎至黑粉。” 黎至怒而转发，艾特了池境明的账号，附赠一条发言：“谢谢你们，我星途路上的两个绊脚石。” 随后对俞识使用了现实里指指点点之术，犯罪人态度十分嚣张，没有丝毫悔改之心，并且还拿走黎至在路上买的饮料，记大过！ 打闹了一会儿，黎至开车。 她没叫司机，甚至开的车都是临时找同学借的，也是找了一个家里有出租房产的同学，临时又租了一间屋子，同学一看是黎至答应得很快，说合同不急，黎至着急就先拿去用。 这几番的临时起意，是因为吃午饭时，系统抽风了似的，莫名其妙刷新了每日任务，地点还非常远，拿不准系统会在什么时候刷新任务，黎至和俞识就想出了一个解决办法。 把阮莲莲关起来当任务刷新器不就好了？ 昨晚云奕白和黄宇光的说辞，没一句真话，哪怕系统表示阮莲莲就是云家那个孩子，黎至仍对此保持怀疑态度，别说黎至猜不到她们是干什么的，黎至知道得很，俞识对此也心知肚明，有些事情打听打听就能知道前因后果，她们在故意隐瞒着什么，可能是会被抓住的证据吧。 而今天的每日任务，系统不仅说明了要让阮莲莲活下来，还提醒了如果是未达成任何结局的角色死亡，即“未完待续”，结局奖励将会下降。 确实得带阮莲莲去医院，腿伤无所谓，别摔出内伤，没几天莫名其妙地死了，少一个奖励都是在拖慢俞承胃病康复的速度，俞识的想法是要拿满奖励的速通。 送到医院后，黎至顺便去邀云奕白出来见一面。 第53章 关于发传单的那些年 云奕白一接到黎至电话，就知道没好事，听她说完，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她，云奕白心烦意乱，捡起扔在沙发上的外套，转头与赵远山说道：“柳垣出不去了，你联系一下黄宇光，从玉林那边走现在应该还行。” 昨夜看似风平浪静，罗鹤被抓去了也只是因为传播不良视频图片罚款，今天早上不知是刑侦队反应过来，还是上面下达了指令，现在她们这些重点怀疑对象都被限制出行，赵远山的酒吧关停查案，于怀之至今还在扣押等待查证。 “你跑什么？怕拉去做血检？”赵远山瘫在沙发上，嘴里叼着烟，搓了两下打火机，没打着火，恼怒地将烟和打火机都扔进了垃圾桶里。 她在茶几上的杂物里拨来翻去找东西，闷声说：“犯点事，让云家捞人，回长安庭审难道不行吗？” 赵远山喝得醉意深深，昨天半夜回家，一直喝到现在，黑色的衬衫压出了不少褶皱。 找了半天，摸出半瓶酒，抓着酒瓶摔回沙发里，瞥了一眼云奕白道：“莫雨红的尸体早成灰了，我手底下那些人都断了货，长时间查不出什么结果，饶是她俞承也得放弃，何况现在主要查的是于怀之。” “你确定是俞承？”云奕白反而忧心忡忡。“你觉得现在的云家有能力从俞承手里捞人？除非我现在绑了黎至，要安将军亲自出面，不然你别想了。” “也是，我是觉得俞承目标不在你，你想走还是比较轻松的。” 赵远山昂头灌酒，擦了一把流下的酒液。 “俞承有动机啊，她几年前就查过一次，当时差一点吧，我想想……”赵远山捂着脑袋，想了一下说道：“因为黎朝吧，后来黎朝也走了，这里面什么弯弯绕绕我不知道，那时候我还是个臭卖酒的，黄宇光还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在街边和她那几个朋友发传单呢……” 就是现在黄宇光那群人，罗鹤白奇，秦庆孙安，孙安一直负责海外，不怎么出现在柳垣，连赵远山都对她不熟。 能混到现在这一步，仰赖黎朝走后，俞承不再过问这些事，只要不危害到女性居民，控制后果的范围，她就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最近变了，听说玉林研究出了成果，去国外的黎朝回了长安，具体的事情她不过问，她和于怀之的“业务”八竿子打不着，没有罗鹤两人就是平行线，交际全靠接头人周宁彦秦庆。 于怀之手里真的有遗体捐献的协议，用于玉林的科研项目，当然，知道内幕的人签了就后悔，宁愿被送去国外，也不想去玉林的，大有人在。 对于玉林的事，黎朝和于怀之是合作关系，像现在温生和黎威关系看着生疏些，实际上她们都是那一波的人，只是当时温生没发迹，混在边缘喝口汤，黎威还在当不学无术的二世祖。 温生赚到了钱，玩上了钱生钱的套路，就脱离了于怀之。 那时黄宇光她们刚来，一无所有，拿着发了一个月传单赚的几千块钱，还有罗鹤拐骗小男生拍视频赚的一千五，干一行烂一行，出了歪点子，白奇和秦庆两个人一商量，和于怀之抢生意去，反正于怀之元气大伤，暂时伸不出手管她们。 赚了第一桶金，被于怀之盯上了，怎么合作上的赵远山不知道，看现在彼此分工明确，最初的合作谈细节，估计也挺顺利。 “你们……”云奕白挑了挑眉，“无形中倒是牵扯进黎家的事情里了。” 赵远山乐了一声：“别算我，我现在也是个臭卖酒的。”只不过从零售贴牌白酒变成了开酒庄而已，酒吧那是附带的，黄宇光还挂了个经理呢。 …… 云奕白到了黎至约定的地点，一条普通街道，她还花了点时间确认黎至站在哪一块广告牌下，很快确认了，站街边吃辣条的那个就是黎至。 这选的都是什么破地方。 云奕白很想好好问问她，走过去开口便道：“黎少怎么站这了，多晒啊，不过那边人多，容易被粉丝拍到……” 实在不想和她发生什么冲突。 “奕白姐，还是你懂我。”黎至乐呵呵地扔掉了手上的包装袋，从车里翻出一包纸巾，擦了擦手，头也不抬地说道：“我有个问题挺想问问你的，那个叫什么莲的，真是你弟弟吗？” “什么？”云奕白一愣。 “毕竟有些人冒充身份，同在一个福利院，名字里还带一个莲字，不但不能保证这就是那个人，甚至刻意得有点假了，奕白姐去医院做过鉴定吗？” 黎至假装回忆，直起腰来回转了转，活动筋骨。 “那个福利院叫什么来着，幸福快乐，还是愉悦幸福来着？” 云奕白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对劲了，可能会谈到莫雨红莫可，她预料的就是这两种，因为莫可是她们的同学，失踪的事在学校里兴许会讨论。 她顿了顿，问道：“你调查阮莲莲了？”不然怎么知道他在哪个福利院。 黎至瞥了她一眼，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有点好奇，那个福利院每年领养出去的男孩虽然少，但不能说没有，和阮莲莲差不多年纪的那么多，奕白姐你是怎么确定阮莲莲就是你弟弟的？” “奕白姐一看就知道他是云家人了？好像不太对，舞男的粧往脸上一糊人脸识别都认不出来，你是怎么认出来的，还是他主动找上你的？” 黎至又不是太闲，根本没去福利院调查过，她就是在胡诌，故意诈云奕白。 云奕白的表情微变，按了按脑袋，叹道：“太忙了，我还没来得及去医院做鉴定，黎小少姥约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不过做了鉴定也没什么用吧，搞得云家真能让他回去不成？”黎至的手指在车盖上面敲了敲，“重要的是这个人，不是他的身份，我不相信他是奕白姐的亲弟弟。” 黎至靠近云奕白，揽住她的肩膀，压着她说：“姐们，警察的动作可不收敛，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出了什么事，我没那么多正义感，警察来问我懒得说，但是吧，我对阮莲莲这个人还挺兴趣的。” 云奕白瞥了一眼，她做不守规矩的事多了，她现在做贼心虚，怀疑黎至知道了什么，不然平白无故，黎至去调查阮莲莲干什么。 第54章 昂首高鸽 试探了几句，云奕白的态度很奇怪，处处退让不说，还拐着弯地想打友情牌，这下黎至肯定了，事情没那么简单。 云奕白是想搞清楚黎至的目的，她们无冤无仇的，难道是为了帮俞识？有黎朝的事情在，云奕白认为现在黎俞两家的关系全在黎至俞识身上，俞识开口黎至会帮忙，但若说想帮俞承，黎至没这个必要吧。 聊了半天，话疗没效果，反倒被黎至套去不少东西，这下云奕白拿不准了。 黎至能听她语气里的迟疑，审视她的态度，云奕白却连黎至的表情都不敢信，那当演员的，假的都能演成真的。 等到黎至说她已经把阮莲莲带走了，肯定没这么直白说，但云奕白听着就是个意思，她气得想打人，把人都带走了还找她说这么多，是请她同意，还是威胁她人质在她们手上，黎至自己心里有数！装得人模狗样的。 偏偏云奕白还不好和她翻脸，在心里破口大骂。 黎至的目的已经达到，见云奕白也不可能说更多东西，拍了拍云奕白的肩膀，笑道：“那我就走了。” “顺路，黎少姥先请，我打个电话就走。”云奕白咧了咧嘴角，转身低头看手机，右手作势拉车门，余光一直在瞥黎至。 “行啊。”黎至挑了挑眉，她又不傻，云奕白想跟踪她，还没找个好借口。 黎至一走，云奕白就跟上了，完全没想做戏，装打电话拖延一会儿，她也害怕跟不住黎至，她是外地人认不全路。 怕什么来什么，刚过十字路口，云奕白就跟丢了黎至。 云奕白狠狠地砸了一拳椅子，把车开到一边，一只手操控方向盘，单手去翻蓝牙耳机，往耳朵里一塞，留只眼睛看路，电话打给了周宁彦。 周宁彦那边声音嘈杂，一接电话她就说了：“我在警局，下一个就到我了，你有什么急事吗？” 隐约能听到有个人警告似的咳嗽了一声。 云奕白立马挂了电话，人在警局，一般情况估计就不接她电话了，旁边有警察的情况，肯定会让开免提接听。 迟早都得查到她头上，云奕白有心理准备，停了车翻了一下通讯录，还是给黄宇光打过去电话。 “喂？云大少？” “对，是我。” 警惕地确认了一下身份，黄宇光慢悠悠道：“云大少想回长安的话得尽快，今天下午有空，过了今天下午那就后天了。” “这件事不急。”云奕白现在是被留下的，想起来就生出一股子闷气，“让你的人这两天盯着点黎至，她把阮莲莲带走了，一个大活人总不能凭空消失，你找人跟踪一下，看她把人关在哪里。” “阮莲莲，谁啊？”黄宇光不记得名，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和莫可关系挺好的那个，这样说你可能不记得，没了肾那个，不行，有相同特征的也不少……”罗鹤在她的住处，连按两下遥控器，被黄宇光抢走，调回原本在播的电视剧。 “你一定要看黎至吗？”罗鹤双手一拍膝盖，无语道：“就这么几集，你看几遍了，看点别的不好吗？” “你别废话。”黄宇光瞪了她一眼。 “就周宁彦一口一个宝贝儿的那个男的。”白奇走过来，玩无奖竞猜，企图通过关键词唤醒黄宇光的记忆。 “她喊谁不是宝贝儿？”黄宇学周宁彦的儿化音，学得不像，周宁彦的长安口音和其她人还不大一样，像云奕白黎至，都没有她那种拖腔。“周宁彦有时候喊我都是宝贝，这是她的口癖，不算数。” 白奇耸肩，“那我就不知道了。” “那个喉结罩绑得很紧，装良家夫男，但跳舞的时候腰扭得最欢的。”罗鹤的描述把黄宇光震惊了。 黄宇光不可置信道：“你的关注点为什么都是这种，你能关注点有价值的吗？” “可是我的工作就是这个啊。”罗鹤摊手，一脸无辜，笑嘻嘻地说道：“脑子挖出来没喉结大的货色，就靠这点价值活着呢，要是连这种当乐子的价值都没有，那还不如剁碎了掺狗粮里。” “其实还是当狗粮好。”白奇说：“我是爱狗人士。” “你别说冷笑话，好冷。”罗鹤道：“没有这个天赋就不要去尝试。” 云奕白佩服自己能忍，听她们胡扯一堆，“别这个那个的了，昨天晚上我说是我弟弟的那个，别告诉我你连这都忘了？” “哦哦是他啊。”黄宇光的态度略显敷衍：“我想起来了，被黎至带走就带走吧，死了正好，不用咱们收尸。” “他偷听到了我和周宁彦说的话。”云奕白感觉自己要被气扭曲了，“你不想再让警方莫名其妙多出一个线人，就想办法把那死吊子给我带回来！” 她想顺着信号爬进黄宇光的手机里，拽她的衣领，质问她听明白没有。 “哈哈。”黄宇光不逗她了，“行了，不就是跟踪黎至吗，随便找几个人看一眼就完事了，你放轻松点，黎至不是那种人，哪怕阮，阮什么来着，就这货把知道的事情告诉黎至，黎至都不可能管，她要是想向警方揭发，用这么多弯弯绕绕？” 最了解正主的就是粉丝，多年亲生老粉，黎至什么性格她能不知道吗？ 云奕白说废话，她不是黎至粉丝，不看她影视剧，她都知道黎至是怎么个德行。 黎至五次三番提到云家和福利院，让云奕白怀疑她查出了别的，关键黎至就因为这点事把阮莲莲抓走了也不合理啊，完全是没目的没由来的事。 难不成还真能因为好玩？黎至身边不缺小男生，一个阮莲莲，她能有多大兴趣？ 兴趣怎么这么好呢，还是绑走人再跟她说的，不直接问，拐弯抹角地试探她的反应，云奕白根本不信黎至的说辞。 和黄宇光说完，挂断电话，云奕白迟疑地将手指挪到“妈妈”的号码上，再三犹豫，最终选择关掉手机，扔到一旁，心累得一个脑壳砸在方向盘。 第55章 请打开小窗说话 墙壁沉在一团浑浊粘稠的空气里，挂上的油污与藓斑在墙角向上霉变。 阮莲莲绑在一张木板拼起的“床”上，阳光明亮的正午，黑帘捂住的窗，昏沉的灯光，“医生”穿着一件透明雨衣围绕着病床走来走去，她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钉子，声音从口罩下方发出来：“他腿断了，可以这根钉子从膝盖这里钉进去，在这个环境不能截肢，感染没几天就死了。” “血，内脏就都不能用了。”她转头望向站在门边的俞识，特别提醒道。 “打个石膏算了。”俞识说：“但他的小指，你得卸下来给我。” “那我要他一只眼睛不过分吧？”雨衣人笑了起来，恍惚间她的声音居然有些耳熟。 “我不要他的眼睛，太丑。”俞识低头看了一眼手，似乎有些受不了这里的味道，退后了一步，带上了门。 “你……” 阮莲莲体若筛糠，牙齿打颤，整颗心揪在了一起，刚出狼窝又入虎口，命运掉进了一次比一次严峻的处境里，他还在学校的时候，起码有几个瞬间，让他觉得自己能安安稳稳地生活，像那些言情剧里，女主遇到了男主，男主会在受尽磨难后被救赎，像曾经挂在他床头的那张海报，穿上美丽的纱裙，获得温柔的微笑。 但现实不是这样的，他看到的遭遇的一切都不是这样的。 阮莲莲莫名其妙地记起了一个快要被他忘记的名字，齐紫荧。 如果能成为齐紫荧的话，是能过上那种梦幻的生活吧。 但即便死去也不能成为他呢？阮莲莲前所未有的恨意翻腾了起来，凭什么他要过这种生活，而某些人一出生就能享用荣华富贵，同样是男生，为何命运竟能这样不同？ 凭什么他们能被家庭接纳，而他这种人要么被赶出去和舅舅相依为命，被高额的债款逼到无处求生，要么就干脆被扔到了福利院里，云奕白说要带他走，却在那天让他签了一份债务转让的合同。 阮莲莲不敢看系统显示的天价债务，可他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别人要他干什么，他就只能干什么，一个最底层的舞男，他看了那么多光鲜亮丽的人，到头来阮莲莲最恨的是齐紫荧和黎薇蕊，都是男人凭什么他们过得好，还能毁了他的人生！ 穿着雨衣的人一拳砸在他耳边，木板不堪重负地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阮莲莲被惊得回了神，惶惶道：“我会报警的，我真的会报警的，你不能，求你了，你放我走我什么都不会说……” 他听到那人嗤笑一声，钉子擦着他的耳廓，猛地扎进了木板里，阮莲莲瞳孔放大，睁着眼睛盯着她，上下两片嘴唇好似打结，喃喃道：“你……你……” 他越看她越眼熟，不祥的预感浮出心头。 她捏紧阮莲莲的下巴，力道之大几乎是要捏碎了，逼迫他直视她，缓缓拉下口罩，笑容讥讽，“你刚才说的话，可以再跟我说一遍了。” 阮莲莲一时惊慌，失声叫道：“秦庆！” “呦，还行，认出老子了。”秦庆咧嘴一笑，转身拿了一把菜刀，“见过剁手指吗，一刀就下来了，不需要麻药也能扛过去。” “不要！”阮莲莲整个人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中，两世对秦庆的记忆，死前受到过的摧残，曾经被分解的身体部位在这具身体上也开始疼痛。 更令他恐惧的是，俞识怎么会和秦庆私下往来，他觉得只要自己说出真相，黎至想猫抓老鼠不要紧，起码俞识看着不像坏人，有一次他在医院还看到了俞识和她的家人，被人恭恭敬敬地喊主任，喊副主席，他以为像俞识这样的家庭，根正苗红，怎么可能做这种事，要他的手指，和秦庆这种黑道的有私交？ 秦庆戴上口罩，背过身去磨菜刀，低声骂了一句：“别一会儿溅老子一身血，白奇那家伙平时都是怎么干的……”她又转过来，对着阮莲莲的手指比比划划，吓得阮莲莲像条摔到岸上的鱼连续弹跳了几下，很快没了力气，还被自己口水呛到，咳了起来。 “行了，就这么剁吧……”秦庆语气带点不确定，她怕有误差，把整个手剁下来，显得很不专业，一把按住阮莲莲的脑袋，说道：“别乱动啊，偏了胸腔都给你剖开。” 吓得他咳嗽得更厉害了，秦庆将他的脸死死地压在木板上，举起菜刀，还没落下，雨衣里的手机就叮铃铃地响了起来，阮莲莲眼泪汪汪，急忙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秦姐，你，你先接个电话吧……” “秦姐也是你能叫的？”秦庆拿刀拍他的脸，随便找了一块抹布，塞到阮莲莲的嘴里，拎着刀走到一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有些奇怪，但还是接了：“白奇？我刚在还在想你……不是，不是那个意思，黄宇光你够了啊，再说话老子回去把你那脑袋剃成光头。” 黄宇光遗憾地把手机还给白奇，还在旁边偷听电话。 罗鹤半个身子从沙发后面探出来，说道：“秦庆和咱们关系不会好的，三媎你死了这条心吧，咱们四个歃血为盟，秦庆一口闷完都得说要喝酒消毒，秦庆是这样的。” 白奇说：“你的冷笑话也不好笑。” “我根本没讲笑话。”罗鹤道。 “我不信，你心里笑了。”白奇信誓旦旦，换来罗鹤作势要去给她两下子。 “咱俩小窗私聊，你发朋友圈，你其心可诛。” 她俩一直有一种类似心灵沟通的能力，当然彼此的心声这种东西不会真的听见，只是通过细微的变化，能明白对方的情绪，在她们这里，情绪胜过语言，那时她们还没有学会怎么说话，就已经学会了如何得知对方的需求，像照一面镜子，我确信我就是你，这也是喊错了名字，她们也会下意识回答的原因。 绝大多数的时候，白奇罗鹤哪怕分隔两地，也会奇妙地想到一起去，比如罗鹤想吃火锅，白奇也会在某个瞬间突发奇想，也想吃一下火锅。 这种无声的感知，每时每刻都在互相交流，就是一个小窗私聊，白奇总是把她的想法说出来，罗鹤对其愤愤不平。 上一个被她们打岔带跑话题的是云奕白，轮到秦庆吃这份苦了，她无言以对，半晌不耐道：“到底怎么了，打这个电话是想确认老子有没有死在外面吗？” 第56章 所以阮莲莲是谁? “这倒不是，现在就你能在外面干点事，托你帮忙找个人，目标也挺明确的，跟着黎至就行……” 黄宇光和秦庆说了前因后果，秦庆平时的行动独立，这件事里她没什么疑点，警察暂时没把目光放在她身上，在她们受到严格监视的时候，秦庆被警方忽略了过去，在外界行动自如。 “稍等片刻，”秦庆沉吟，问道：“所以阮莲莲是谁？” “被黎至绑走的那个。” “我知道他被黎至带走了，也不要说什么云奕白的弟弟，道理我都懂，但阮莲莲是哪个？”她的语气居然还很认真，把黄宇光说懵了一下。 这是在开玩笑吗？ “呃，就，就那个阮莲莲……”黄宇光没词描述，憋了小半会儿，说道：“就周宁彦一口一个宝贝儿～的那个。” 白奇：“？” 很熟悉，像她说过一样，白奇补充了一句：“周宁彦没挑舌头说儿化音。” “我知道。”黄宇光恼火地瞪了她一眼，忍不住在嘴里嚼了嚼舌头，学周宁彦导致的，她舌头不但捋不直了还有点犯病。 关键是，秦庆居然还明白了：“哦是他啊。” 黄宇光感到一阵莫名其妙，说道：“怎么了你就知道是谁了？你就是在耍我吧。” “没有啊。”秦庆笑着提起刀，转向阮莲莲，刀尖落在他的手指上，她在和黄宇光说话，但目光充满恶趣味地盯着阮莲莲，“你给线索那么多，我猜不出来是谁就怪了，那不就是周宁彦的宝贝摇钱树，这群舞男里最认真还钱的蠢货，因蠢得福至今没被处理掉，听你这么说，我感觉快了，别的不说，赚不到钱了的废物，废物利用吧。” 体会到一本万利就很难收手了，又不能把这群人发到黑工厂里，一点点拿欠款哪里有一次性结一个高价来得爽快，唯独在这一点，秦庆不懂为什么周宁彦常常有耐心玩那些好像角色扮演的游戏，这份耐心来得快没得更快，现在看，周宁彦可能就是闲着没事干。 秦庆挂了电话，盯着阮莲莲说道：“还是剁了你的脑袋更有意思。” “那个，那个……”阮莲莲听明白了，秦庆不让他喊姐，他就这么喊吸引注意，有些急切地动了动身体，“我什么都没说，你放我走吧，不对，不用放我走，你带我去找云奕白就行。” 阮莲莲乞求地看着她，秦庆慢悠悠地笑了一声，说道：“你看我告诉白奇你在我这了吗？” 阮莲莲咽了咽口水，“什么意思……” “别太犯蠢了。”秦庆乐道：“刀都磨好了，你觉得你能全须全尾离开这？你以为你知道的东西很有价值能保你一命，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死在这才是云奕白最希望看到的。” 秦庆把绳子绑得更紧一些，不介意多说两句：“不杀你是为了不让警方更怀疑周宁彦，但周宁彦现在在警局，你死了尸体丢出去，正好混淆视听，你说说，是不是该直接剁了你的脖子？嗯？” 当然，她只是吓唬他一下，这个时候还是别有死人和她们扯上关系更好。 云奕白和阮莲莲有关系，刚好放阮莲莲在黎至那边，牵制一下云奕白，秦庆想的和赵远山不同，这个时候干嘛要让云奕白回长安，警察不可能不管她，云奕白在柳垣多待一天，对她们的好处就越大。 …… 黎至还在路上，就接到了俞识的电话。 “你把人带走了啊，那用不用我去接你？”黎至挑了挑眉，说道：“有别的事情的话那我先回学校？用不用请个假什么的？” 俞识笑道：“没事不用，有老师问就说我去画室了。” “那要是美术老师问呢？”黎至略一沉吟，“说你去上课了？” “说我去画廊了。”俞识及时打断她：“你不许再说美术老师和班主任一起问怎么办。” 黎至笑了起来，两人聊了一会儿，俞识主动挂了电话，不然黎至想不起挂电话这一茬，她能戴着耳机一直听电话。 门稍微动了两下。 阮莲莲被秦庆推了出来，拖着一条腿，踉跄了几步，眼睛和双手缠着绷带，渗出血迹，神情恍恍惚惚。 “局部麻醉，一会儿就好了。”秦庆已经将雨衣脱下来了，扔给俞识一个黑色密封袋，里面装着一袋子的液体，“建议你别掀开头上的绷带，挺吓人的，我也不会用手术刀，搞得有点乱七八糟。” 俞识瞥了阮莲莲一眼：“你别拿菜刀剜眼睛就行。” “我那是说着玩的，能真那么干吗？”秦庆气笑了，“那能剜得进去吗？” 俞识带着阮莲莲走了，她还有胆子叫辆计程车来，司机看到阮莲莲，方向盘差点没拽下来，有些怀疑地看向俞识：“是你叫的车吗？” “是我。”俞识说道：“这我家亲戚，出了车祸刚从医院出来。” 司机望了望这条街后面的医院大楼，觉得可信不少，等她们上了车和俞识闲聊：“这撞得可不轻啊。” “可不是嘛，还是肇事逃逸，人都找不到。”俞识乐呵呵地和司机攀谈起来。 阮莲莲眼冒金星，歪歪扭扭地靠着窗子，看眼前的一切都在转，头脑昏昏沉沉，听着她们的声音，像从远方传来的。 等到了地方，阮莲莲被从车里拽了出来，俞识一路上和司机聊得还不错，挥手告别。 司机还挺高兴，塞了张名片给她，“下次有什么事记得还找我。” 俞识收下名片，带着阮莲莲进去，是间一楼的屋子，带地下室。 反手关上屋门，俞识拎着阮莲莲，直接扔进了地下室。 这会儿她不说自己力气不够只能拖着人了，拎着阮莲莲和拎个水壶没区别，轻轻松松。 阮莲莲顺着地下室的楼梯滚了两圈，原本就晕的脑子彻底滚麻了，两眼一闭昏在了楼梯下方。 俞识站在上面，手里掂量着那个黑色密封袋，看都没看阮莲莲，哐当一声，通往地下室的这扇门沉沉地关上，钥匙转动，锁完还把旁边的桌子踹过来抵门。 第57章 最困难的是取标题 一串手链。 俞识敲敲打打，终于确定了喜欢的形状，挑了几颗不同的玉珠与水晶，看着玉盘子里放的珠子，觉得还少了点什么。 她翻箱子翻出了一块无事牌，洁白温润，她记起了这块玉料，初一那年过生日妈妈送的，当时也不觉得能做什么，料子虽好但也没好到拿去精雕个物件的程度，便做了一块无事牌。 俞识把它放到箱子里，很少拿出来，现在怎么看怎么喜欢，隔了这多年能满足初一那年不能开口的生日愿望，她这才有了一些过生日的感觉，替那年的自己重新过的一次生日。 这是她们那间公寓在楼上的“储物间”，说是放杂物的，房子大着，闲着也是闲着，俞识在这边腾出来一个工作室，拿来玩玩手工艺，平时修块玉，车个珠子，也是能做到的。 这块无事牌卸去了边角的包金，做了四颗珠子，穿了孔，拿去和其它珠子放在一起，颜色质地都合适。 俞识一边哼歌，一边串好了这条手链。 戴在手上，她能感觉到一股生命力，一种生涩抗拒的感觉，仿佛这条手链不认可她，但这股生命被近乎死了又活的金玉气压住了，那是她的玉，她的水晶宝石，家里老人说活玉挡灾，玉有灵性，她的玉到她手上就活了，在太阳下，莹润的反光笼罩着手腕，俞识看着自己的手，冒出这样的错觉，左看看右看看，珠光宝气像在呼吸一样，还不错，就不加金银的东西了。 她还有一条同样的，那条是从前做的，戴腻了，无论什么东西她只戴一两周，特别喜欢的可能能戴一个月，就扔在角落吃灰。 死物比活物讨喜，这条是活的，胜在可以慢慢从它的主人身上拿更多东西，填材料。 俞识靠在椅子上，慢悠悠地晃着手臂，看阳光下的珠子，摆弄了一会儿，想冲进楼下画室画画。 随手抽了一张湿巾擦了擦桌面，把剩下的废料扫下去，扔进垃圾袋里。 再不回学校阿至和明姐就该着急了，还是回学校再去画室好了。 她戴着这串手链就去了学校。 她拿着那个黑色塑封袋走出家门，里面的液体已经倒出去了。 路过楼下的草地，有条狗在汪汪叫，无差别地吵每个路人，俞识记得这条狗。 早些年这附近还有男住户的时候，那群男的为了作秀拍视频，特地去领养雄狗，听说想和网上那些听话的猫狗做对比证明雄狗智商不低，最后也没吃到流量，这狗也压根训不出来，没几个月就因为租不起这的房子，灰溜溜地跑了，留下一条没被带走的雄狗，还是好心的宠物医生带去绝育的。 俞识打开黑色塑封袋，把里面的东西倒在草地上，一闻到香味儿这狗摇着尾巴就冲上来吃，连草都啃去一块儿，活像八辈子没吃过东西。 “大姐姐。” 在一旁玩篮球的女孩追着篮球跑了过来，捡起来之后看到俞识在喂狗，走过来拉了拉她的衣服。 “嗯？怎么了？”俞识蹲下身子，温柔地问她：“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没有。”女孩摇了摇头，指着那条狗说：“大姐姐，那是一条男的狗，它还咬人，你不要喂它。” “啊，我不知道，真可惜。”俞识笑着对她说：“这么坏的狗，我去找宠物医院的姐姐把它抓走吧。” 女孩又摇了摇头，说道：“宠物医院的姐姐来过了，明天就把男的狗抓走，大姐姐，安乐是什么意思呀？” “安乐就是……”俞识顿了一下，摸摸女孩的头发，“妹妹回家去问妈妈怎么样？” …… …… 一进教室，黎至就冲过来抓住俞识的手臂。 “班长，你可得给我做主，我举报学生会会长池境明带头霸凌同学，证据确凿。”黎至拿出那叠她的表情包，“看，她四处张贴我的照片，这是极不道德的。” 池境明拿着自己的水杯，站在课桌前，毫不心虚，理直气壮，她水杯上贴满了黎至的表情包，还贴了三朵大玫瑰，黎至本人强烈谴责，认为再下一步池境明就要做她表情包的徽章了，这种极其恶劣的行为不能放任。 “我哪里有四处贴，我还想在我的钢笔上贴两圈呢！” “你看看你看看！”黎至对她指指点点，转头看向俞识：“班长，你不能眼睁睁看着咱们班鸡飞狗跳，乱七八糟，从模范班级变成沉迷追星当黑粉班级啊。” 俞识无奈，转而说道：“要不给我吧。” 黎至面无表情道：“求助，我的班长是我的黑粉，并与霸凌者同流合污怎么办。” 她一黑脸还挺唬人的，但俞识不吃这套，笑着怼了一下黎至的肩膀，“别闹了，我真不是想玩，虽然看着也挺有意思的，但你知道我的，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玩梗用表情包，看着再有趣也不玩，嗯……” 越说越心虚了。 像黎至那样表情都不变胡扯还是要技术的。 “你那个水杯不太好贴。”池境明又在分享她的好点子了，和俞识说：“但是你的笔袋可以贴，我这还有点存货，要不试试？” 黎至一把拉起坐前排吃瓜看戏的生活委员，盯着她的眼睛，说道：“你管管，班长和会长的生活作风都有大问题。” 瓜吃着不香了，生活委员成了一张苦瓜脸，除三人组关系特好外，就属她的关系和这三位不错，此时也适合来插科打诨，但突然被拽起来，幽默感调动不到位，好在不用她说什么，黎至她们往她这边打闹，她只用跟着笑笑就行了。 表情包争夺战告一段落，黎至早就看到俞识戴手链了，这会儿有时间了，把她记的课堂笔记递给俞识，问道：“怎么突然戴手串了，这是新串的吗？” “嗯。”俞识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理由，“碰见的那个司机戴了一串玉的，我就回了趟家，把我之前戴的那个拿出来重新串了一下。” 第58章 俞识你在干甚么 下午课间的时候，有警察来学校询问。 这活儿又是苏景陈飞来，她们现在主要负责莫可的失踪案。 莫雨红和涉黑组织案合并了，不由她们调查，如果莫可案查到了和涉黑组织有重大关系，也要合并进去共同查案。 先在莫可的班级找了几个同学，锁定了平时和莫可关系好的朋友。 莫可的人际关系并不复杂，失踪前几天和黎至发生冲突，从入学开始就和黎薇蕊有矛盾，条条线索指向黎家的人，不问不知道，一问就还有意外收获。 莫可的博客里经常出现讽刺他夜店跳舞的声音，据调查莫可失踪前最后一段时间是在温生的酒吧里跳舞兼职。 在学校论坛上找到那段流传甚广的视频，发布人是齐紫荧，他没有匿名自己的账号，陈飞找到齐紫荧，带来问话。 “你是说你那天和朋友去酒吧玩，碰见了莫可在这里跳舞？”陈飞向他出示酒吧的照片，“你确定就是这里吗？” 齐紫荧眼珠子转了两圈，“……嗯，我记得就是这里。” “你是他的同班同学，莫可失踪的之前他在学校上课，期间有什么异样吗？是否有校园霸凌事件？”苏景写好了笔录，抬头问道：“尤其和黎至，有什么进一步的冲突吗？” “我不知道。”齐紫荧摇了摇头，“警察姨姨，我是转学生，才转来没几天。” 问也问不出什么东西，陈飞将苏卿卿带来的，同样的问题再次问他一遍，苏卿卿的答案是一样的，一问到黎至就是不知道。 陈飞听完了他们的说辞，跟着苏景上楼，嘟囔道：“他们越这么说，我怎么感觉黎至的作案动机就越大呢。” “也不一定。”苏景若有所思，说道：“等问过黎至就知道了，这件事我觉得还是和莫雨红那个案子有关联。” “诶。”陈飞怼了怼她，说：“那个叫苏卿卿的，跟你一个姓，该不会是你家亲戚吧？” 苏景无奈道：“就算是亲戚，说不定是几百年就分家了的，反正我不认识。” 她们去了高二的班级，黎至她们此时不在，干脆就先问了黎薇蕊，黎薇蕊和她们抱怨了一通莫可的人品怎么样坏，问到黎至，他终于说了点有用的。 “把菜油泼到黎至身上，不道歉还骂人？”陈飞不太相信地重复了一遍。 她要是不知道黎至就算了，就凭黎至这个国民度，经常活跃在热搜榜，莫可怎么做到干了这种事之后，没被黎至粉丝挖出来骂个底朝天的？ “骂的是我！”黎薇蕊跺脚，“他非得说我推的，真是编瞎话，我当时和他离得十万八千里。” 这嗲里嗲气的嗓子，陈飞听得头疼，苏景问完，她赶紧把人赶走。 班主任这时候赶过来，便让她带她们去找黎至。 “这个时候她们应该在学生会，往那边走就是了。” 到了学生会，不但能找到黎至，还能找到池境明和俞识。 她们在打台球，池境明脱掉手套，把台球杆放回桌子旁边，和两位警官说道：“找黎至吗？稍等，她出去买饮料了很快回来，你们可以先坐一会儿。” 陈飞束手束脚地坐下，挺大个人了，无端有压力，还拘谨了，侧头看了一眼一派淡然的苏景，忍不住捅了她一下。 池境明去给黎至打电话了，陈飞看了看她，悄声问苏景：“你不紧张吗？” 苏景一愣，失笑道：“有什么可紧张的。” “我原本也觉得没什么紧张的，黎至还好点，这是池境明和俞识啊。”她看池境明也有压力，分明对方就是个学生，陈飞不好意思说，只能强调了一遍：“那是俞识啊。” 那可是俞承的亲侄啊。 池境明回来了，陈飞清咳了一声，苏景突然说道：“既然黎同学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了，池同学俞同学，我们这里还有一些问题准备问你们。” “嗯对。”陈飞抽了一下鼻子，抚平衣服站了起来，整理领带，从上衣兜里拿出了她标注着重点笔录的小笔记本。 在一旁给杆子打蜡的俞识放下了杆子走了过来，说道：“先问我吧，明姐你要不出去叫一下阿至？” 池境明笑道：“不用，阿至回来了。” “确实。”黎至推开门，挑了挑眉，和俞识说道：“速度吧？” “够快。”俞识笑着去接饮料，手腕就在陈飞眼皮子底下，那串手串在阳光下闪着盈润的光，都快照进陈飞的瞳孔里了，陈飞不知怎地，愣是没往这儿看。 黎至看向苏景陈飞二人，点了点头：“警察姨姨好。” 俞识也转过身，将那瓶水递给苏景，学黎至，笑着道：“警察姨姨你喝吗？” 她用的还是那只手，珠串伸到了苏景脸上，苏景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一排闪闪发光的珠玉宝石，晃眼睛，她扭开视线，摆了摆手，“谢谢俞同学，不用了。” “哦好。” 俞识把饮料反手扔给池境明，池境明笑着接住，扫了扫苏景陈飞，问道：“我们两个需要回避一下吗？” 俞识朝她走来，池境明低头和她说：“待会儿还是别让黎至打了，我桌布还没修好呢。” 黎至不知道是听着了还是怎么了，往她们这边看了，对上了俞识的眼神，俞识稍微摊了摊手，表情看着有些无辜。 “不用。”苏景注意到她们的互动，没有多想，“只是例行询问一些事情。” 要问的就是从莫可的朋友那里问出来的关于黎至和莫可的冲突，以及莫可失踪前黎至最后一面见到他是什么时候，确认最后一个见到莫可的人是谁。 “没，那天我在我姐那里。”黎至矢口否认，说道：“大概是在学校见过一次，高一高二平时也不太能见到，况且我绝大多数时候都在学生会和社团。我怎么可能一直找他的事，懒得跟这种人生气。” 她回答完，那就没必要再问池境明和俞识了，敢让她们在场当面问，什么没试出来再问就是串供，苏景是让陈飞问的话，她低头写笔录的时候一直瞥着池境明和俞识，两个人挺安静的没什么特殊反应，俞识还有点无聊，摆弄手腕上的珠串。 “好了。”苏景起身，“感谢配合，我们再去问一下其她同学。” 陈飞很快反应过来，收起笔记本和苏景离开了，她们一走，黎至就往俞识那边走过去。 第59章 不像个好人 校门口。 陈飞问苏景：“怎么不分开问？她们要是对不上说辞的话，不就说明确实那几个小男生在包庇黎至，黎至很可疑啊。” 苏景有些头疼道：“你问吧，真问出什么要不要把黎至带回去继续盘问？” “那肯定的啊。”陈飞理所应当地说：“就算她不是凶手，把事情问清楚，再放她走不行吗？” “你信不信你把黎至带走，不等你问，一个电话就打过来喊警队放人了？” 陈飞嘟嚷道：“我还是觉得这样咱们不也成包庇了，还能查出来什么啊……” 巧了，刚一说完，苏景的电话就响了，一看是老队长，苏景早有预料，跟陈飞说：“你就看吧。” 电话接通，队长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你们去一中了？那我们老早就查完了谁让你们去的，谁让你们查黎至她们的？” 陈飞不服气，拿过手机，“可队长，我们好像查到点线索了……” 谁知道队长一听更生气了，“你们查到什么了？” “那个，还没查出来具体是什么事……”陈飞越说越心虚，“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把黎至她们传唤到警局，这次没人捣乱，肯定能问出来！” “你还想把人叫来审讯？”队长那边不知道摔了什么东西，发出了一声闷响，“除了黎至还有谁？不就那三人吗？” “是吧？”不确定她指的是什么的，陈飞道：“就黎至，还有俞识和池境明……” 队长锤了下桌子，“这能用‘就’形容吗？这三人是谁你不知道吗，不说别的，你不认识俞识，你总不能不认识俞家其她人吧，你在人家的地盘抓人家的小辈？还害我挨了一顿骂，赶紧回来！晚了没人捞你！” 老队长挂了电话，气得头发又掉三根。 最近因为莫雨红的案子，熬夜加班，忙得不可开交，头发岌岌可危。 相关产业大面积查封，已经有不少人打电话问候，话里话外都是说没查出东西就别查，还说什么影响经济，影响到了部分人的利益，有人急了。 刑侦从派出所那边临时调了不少人，人员复杂，本就是个不好查的案子，这关键时候还有人添乱，本就靠着上面稳住局势，陈飞居然还想抓俞家的人，抓了之后她的电话都能被打爆。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队长起身开门，问道：“有新线索了？” “是。”那名警察神色有些奇怪，“缉毒队那边，发现了一点和咱们案子有关联的东西。” …… 陈飞把手机还给苏景，苏景摇了摇头说：“看到了吧。” “看到了。”陈飞闷闷地说：“肯定是黎至那家伙，我看那家伙就不像个好人。” 苏景哑然失笑，两人走到路口，陈飞低头看了一眼手表，突然道：“你先回去吧，我今天早点下班，赶着回家，队长要是问你就说我去医院照顾姥姥去了。” 她把自己的小笔记本交给苏景，脱去警服外衣。 苏景接了过来，敏锐地意识到了什么，看向她说道：“别干不合规矩的事。” “不能。”陈飞挠了挠后脑勺，哈哈笑道：“我就是寻思昨天下班晚了，今天早点走。” 苏景姑且不说什么，她俩今天出来开的是陈飞的车，陈飞要走了自然她就打车回去。 她走了。 陈飞把外套扔进车里，去路边的快餐店等了个炸鸡，低头看表，离放学的时间还有一会儿，她不急，拿到了炸鸡回车上吃，车停在不远处，正方便她随时盯着校门。 快到放学的时候，周围的车都多了起来，一放学，学生成群结队走了出来，黎至她们站在门口，有说有笑。 很快有辆车停靠了过来，她们说着话上车，陈飞马上把手上的炸鸡扔回盒子里，随便抽纸擦了擦嘴，发动车子远远地跟在后面。 她没太靠近，顺利地跟车到公寓附近，抬头一看，还挺纳闷儿，这仨这么有钱，不住大别墅，住这种地方？ 富二代体验生活啊？ 亲眼看着她们三个上楼，好像没什么可疑的，陈飞想了想，还是继续把炸鸡吃完，腾出一只干净的手，一边划手机看苏景给她发的消息，一边喃喃自语道：“我这盯梢时候不对？” 苏景太清楚自己这位搭档鲁莽的性子，给她发的消息也是提醒她：“赶紧回来，别当我不知道你跟车去了。” “啊，你怎么知道的？你跟着我？”陈飞给她发了条语音，狐疑地看了一眼后视镜，她感觉自己反侦察还不错啊，这都能让苏景跟踪到？ “猜的。”隔着屏幕都能听出苏景的无奈，“你还自己跳出来承认了，你说你这时候去，你能看到什么啊，要真有那么严重的事，也轮不到咱们啊。” 大案子那都得像莫雨红案一样，人力物力消耗大，涉及面广，她们这就是个小案子，没过两天都能结案了，陈飞非要主动找事干，队长训完还不乐意，苏景批评她几句，表现得挺虚心接受的，却也回嘴。 “我就不觉得队长说什么谁的地盘，柳垣还能是俞家一手遮天了不成，该查就查，这说不定也是个人命关天的案子，像你说的，那要是真能查到东西，并案了不更好吗。” 苏景忍不住开语音通话，“你说你有这份精力用在别处不好吗？” 这愣头青，苏景想骂，苏景是个谨慎的人，她不主动牵扯进一些可能危害到自己身上的事情，换言之，她都挺为身边人考虑的，陈飞这愣头青不管不顾，就记着破案那点正义精神了。 换成她，她肯定不管，下班了，苏景也不谨言慎行了，“哪怕它是人命案，那就是个吊子，不至于得罪这么多人，莫雨红案要不是因为涉及于怀之，上头施压，咱们也不会花这么大力气去查，懂吗？” 于怀之这些年收手了吗，根本没有。之前管过吗？没管过。这是心照不宣的，只要不涉及女性，一律不管，柳垣一向教育的人人平等，是一种依据价值来的相对平等，不是女的什么待遇男的就什么待遇，往好了想想吧，柳垣最起码不像长安那样环境险恶，男的还能活，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苏景不理解，陈飞感觉被冤枉了，辩解道：“我不是给一个吊子伸张正义，我是觉得咱们的案子和于怀之有关系，你想想事发那几天的监控都被处理了，先是莫雨红失踪死亡找不到尸体，再是莫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两个事情一看就有关系，我理解分开行动，但不能因为咱们这涉及有钱有权的就放弃了。” 第60章 开了吧 “而且于怀之之前就和黎朝有关系，黎朝不是黎至的大姐吗？黎朝走了，再和黎至有合作我觉得挺正常的。”陈飞吃完最后一个鸡块，冷不丁看到下来两个人，正是黎至和俞识，她急忙擦手挂了电话，“你等我一下，我这边忙等会儿打给你。” 她们显然不如放学那时候嬉笑打闹，气氛稍显凝重，短短时间里俞识摸了三次手腕，黎至说着说着，摆了摆手，两人似乎开了一个玩笑，又笑了起来，气氛松快多了，俞识脸上也出现笑容。 黎至和俞识站在街边说话，没去其它地方，仿佛在等什么，等来了一辆平平无奇的中高端价位的车，和她俩的财力相比十分不符，不是叫的出租，而是叫的租车，把车开来的代驾离开，黎至坐上了驾驶位。 陈飞感觉自己好像瞧见大鱼了。 不会真让她抓着了吧？ 她们一走，陈飞连忙跟上。此时的黎至俞识还没发现后面跟了个尾巴，她们一路往那间出租屋行驶。 …… 楼下停了一辆黑车，混在停车位里，看着跟小区业主的车似的。 在出租屋的门口，秦庆拿着一根铁丝，试探了半天的锁孔，没怼开，挠了挠后脑勺：“啧，老子之前看孙安就是这么撬锁的啊？她还教过我，就是这样没错啊。” “让你带路不如我把罗鹤叫过来。”白奇面无表情道：“你别怼了，铁丝快让你掰断了，直接踹吧。” “那声音多大啊，一层楼的人不全听见了，你别说话，我再研究一会儿。”秦庆尝试拽门把手，同时撬锁，来回晃门，好像就想这样把门晃开。 白奇说：“你这声音也不小。”要不是来之前踩点了，就她们这种青天白日暴力破锁，高低被人发现报警抓起来。 这边老小区没什么人，门口都没门卫的，该上班的都上班去了，这屋子在一楼边缘，周边几户是空房子，不闹大了没人过来，白奇真觉得秦庆没盗窃这行的天赋，试了也白试，让她上去踹两脚算了。 白奇一下一下地敲着墙壁，硬是等了五六分钟，秦庆的铁丝可算是断了，她一把将秦庆扯到一边去，不爱说话的人都绷不住道：“有本事你下次随身带个开锁的。” “那你踹。”秦庆不耐烦道，拍了拍衣服站到一边去，“你踹，我看你能不能踹开。” 白奇上去就是两脚，踹在锁上，四下扫视一圈，几块砖头垫在墙角，像是方便踩着修楼道灯的，她随手拿起一块砖头，拍了两下门锁，看着也没用多大力气，白奇扔回砖头，一拧门把手。 “开了吧。”白奇转头看向秦庆。 “真能敲开啊？”秦庆瞥了她一眼，从兜里掏出手套，戴好清理了一下锁上的痕迹。 白奇也在戴手套，说道：“这种老式的门锁很容易坏，你也是怪了，这种锁撬半天都撬不开，孙安教你的到底是什么。” “算了，还是莽撞点好。” 两人戴好了手套鞋套，走进了屋子里，把门关上，秦庆说道：“你找那边，我找这边。” 上午俞识带走了阮莲莲，那时候秦庆就在悄悄跟着，本来想确定个大概位置，再喊白奇自己找人去蹲点，不过转念一想，现在想干什么都得找信任的媎妹去，底下人不可信，不确定警察会不会往里面潜伏一两个人，白奇摇人，最后还是得摇到她头上。 除了她，白奇罗鹤跟车不过两个红绿灯就能跟丢，更别提黄宇光，黄宇光之前干过类似的事，她直接跟错了车。 两人分头行动，着重找上了锁的门，秦庆每开一扇门，就跟抽奖一样，要说一句：“阮莲莲？咳咳，我们是警察，我们来救你了。” 阮莲莲并不是简单地关在地下室里的，俞识后来怕他醒了闹出什么动静，还找了一条狗链子，去而复返，把他拴了起来。 这家的地下室以前应该是住人用的，最里面有卫生间，阮莲莲就被拴在这里，在狭窄的卫生间里挤着身体，缩在门旁。 短短的狗链把他的脚踝和水管拴在一起，双臂被麻绳捆了个结结实实，背在身后，一块抹布堵着嘴，这块抹布散发铁锈和油污的混合味道，熏得他快昏死过去了，想要吐掉，但黄色的胶带一圈圈箍着嘴，吐不掉，嘴也闭不上，整个口腔干燥刺痛，明明渴得快死了，结果连自己的嘴里最后的水分都留不住，只觉头晕脑胀，脑袋跟着大了三圈有余。 他听到了有人的脚步声，还有隐约传下来的说话声。 “唔！” 阮莲莲竭尽全力想发出声音，用头去撞门，身体抽搐得像被电了。 “唔！！” 有两个人，不是俞识她们，阮莲莲已经没有精力去猜测这两个人是谁了，他太恍惚了，只能听出耳熟，不管是谁都好，只要能发现他就好，阮莲莲用尽全身力气，可搞出来的声音是如此微乎其微。 秦庆脚步一顿，扭头看向白奇，问她：“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白奇停下手上的动作，侧耳倾听。 一瞬间，她俩同时反应过来，两人一并冲到窗边，望向外面，有一辆陌生的车缓缓驶入，停下之后，车上走下两个人，正是俞识和黎至。 “骟！”秦庆爆粗口了，脚步飞一样冲过去把打开的房门通通关上，嘴上不闲着，骂骂咧咧道：“她们这么快就放学了吗？今天是周五吗？” “咱们现在走来得及吗？”白奇扶物品，把客厅里的东西放回原位，时不时抬头看一眼，“不行，她们要过来了，走楼梯会被撞见。” “废话！” 秦庆眼疾手快，一把将白奇拽进了卧室，紧紧关上了门。 就在她关门的同时，另一扇门缓缓打开了。 黎至低头看向手上的钥匙，不解道：“这门怎么这么奇怪，坏了？” “年久失修了吧。”俞识走进屋里，眯起眼睛，她依稀记得，那把红色的椅子，好像是放在柜子旁边的，不是靠向花瓶的，记错了吗？ 第61章 那年二八，站着如喽啰 知道黎至她们回来了，秦庆和白奇不说话，用手势比划。 卧室里摆放了一个衣柜，白奇二话不说，蹑手蹑脚地躲进去，秦庆指着她，看嘴型和表情，大概是想喊一声“你”，这衣柜不算大，躲一个白奇都是勉勉强强，看地上的痕迹，旁边应该还有一个柜子才对。 秦庆突然想起了客厅里也有一个和这个差不多的柜子，上面挂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什么都没有，当时秦庆就觉得奇怪，只是没有多想，早知道再仔细看看好了。 卧室没其它地方能躲，秦庆只能去窗帘后站着了。 卧室外，俞识和黎至走到窗边，黎至抱着手臂斜倚在窗台边，看着紧随其后跟进小区的另一辆车，挑了挑眉。 “从公寓跟到这儿了。”黎至低声说：“这家伙是觉得我们没发现她吗？” 从回家的时候，她们就注意到了，只是没有理会，这辆车跟到公寓，她们还以为也是公寓的住户，直到来出租屋的半路上，一看后视镜又发现了这辆车，才意识到不对劲。 中途黎至拐去了一次加油站，它居然还在，俞识眼尖，认出了下午来学校的警察里有这个人，黎至想去别的地方甩掉她，俞识却说将计就计带过去。 黎至开玩笑似的说：“要不给她抓起来？查什么呢，我看着有这么可疑吗？” 知道警察是在查莫可，放平时黎至无所谓，随你怎么跟踪，偏偏误打误撞，在她们绑走了阮莲莲的时候来查。 先前看云奕白的反应，黎至就敢肯定阮莲莲是了解一些东西的，让警察在毫无线索的情况下找到了证人，不说云奕白她们如何应对，黎至都得骂自己了。 她对最近发生的事袖手旁观，没有立场参与。 和这些年人们默认的一样，只要没超过那条线，随便这些黑产，哪怕形成了产业链会对大环境造成一些影响。 俞承正是对这些影响心怀愧疚，五年前她对黎朝愧疚，五年后她对整个柳垣的现状感到愧疚，兴许俞承感到她的身体每况愈下，就越想为柳垣做些事情，弥补她曾经犯的错误。 “想查就让她查。”俞识说道：“等一下咱俩出去，假装开车走，然后我下车找个地方躲，我看看她想干什么。” 时间差不多了，她们离开，卧室里的秦庆白奇听到了关门的声音，白奇拿出手机打字问秦庆：“她们走了？” 隔了一会儿，秦庆在看，黎至俞识出了楼，回到车上，她回白奇：“她俩开车走了。” 白奇推柜子出来，秦庆也一掀窗帘，拍了拍身上的灰。 “赶紧走吧。”白奇说。 “再等一下。”秦庆推开卧室门，盯着客厅里的柜子，“你有没有觉得那个柜子有点突兀？等我再确认一下。” 她来到柜子面前，这衣柜不算沉，想推动不难，随着柜子与地板发出刺耳摩擦声，被遮掩起来的一扇小门逐渐出现。 白奇见状也走过来，帮忙推走柜子。 “果然在这。”秦庆拽门把手，没拽动，转头看白奇，“要不你踹两脚吧。” “算了我自己踹。” 秦庆刚抬脚，猛然间又听门外异样。 “不是？没完了是吧？”她探头看窗外，黎至她们的车也不在这啊，“又出什么事了？” “我去看看。” 白奇掀开猫眼。 …… 陈飞随便敲了一户人家的门，“请问有人在家吗？” 这家还真有人，拉开门上下打量陈飞，问道：“什么事？” “警察。”陈飞拿出证件给她看一眼，随后收起来问道：“有些情况想向你了解一下，请问你认识新来的租户吗？” “几楼的？”那人看了证件，态度没变端正，有些懒懒地挠了挠脖子，“一楼的我见过，就刚出去那俩人，昨天来过一次，其它的……也没听说其它的租出去了。” “租的是哪里？”陈飞的语气变得严肃。 “就，那边那家。”她探出身体，给她指路，说道：“门旁边有砖头的那家，好像还带了朋友回来，说什么门坏了。” “谢谢配合。”陈飞向她点了点头，没有留意她说的话。 …… “警察。” 白奇见过陈飞，准确点说，前两天她还和陈飞谈笑风生，陈飞问了路，直直地朝这里走过来，她赶紧叫秦庆一起把柜子推回去，两个人再次躲回卧室。 “警察来干嘛？” 秦庆从未感觉过自己是如此的烂运气。 今天出门没看日历，实在不行出去找个算卦的算算吧。 既然是警察，柜子窗帘这些地方就不安全了，谁知道这警察是来干什么的，还赶在黎至和俞识都走了，家里没人的时候来，万一是来搜屋的呢？一开柜子一个大惊喜。 两人拿床单，随便扫了床底的灰尘，床单丢进柜子里，人躲在床底，这要不是个双人床，空间塞不下两个人，秦庆蜷着腿，捂着口鼻，难受极了。 旁边还躺着个装死的木头桩子，白奇一句话不说，和木头没区别，秦庆忍不住了，压着嗓子说：“一跟你们出来我就走背时运，罗鹤还说歃血为盟呢，老子第一个把水碗扣你们脑袋上。” “别扣，不渴。”白奇用手肘怼了她一下，“别说话了。” 陈飞以为门是锁着的，尝试去拧门锁，结果一拽门把手就开了。 她顿时起了疑心，左右看了半天，确认没什么特殊情况，黎至的的确确离开了，她才进到房间里。 这么老旧的一间屋子，黎至租来干什么？陈飞觉得更可疑了，客厅厨房翻了个遍，卫生间的水箱都打开看了。 什么都没有。 她最后走向卧室，缓缓拉开门，第一瞬间她就知道，这间卧室绝对有人在这里干了什么，她要是不知道就是瞎了，这乱糟糟的地板，像有人不久前打扫过，没有什么积灰。 在卧室里转了两圈，打开柜子，是床单和枕头，挺脏的了，叠得也挺潦草。 陈飞伸手翻了翻床单，捏捏枕头，没藏东西，她又把目光放在床上，掀了床垫，床垫下果然有东西！ 是一张过时报纸。 这报纸没什么特殊的，拿开之后才发现，原来床板上有个破洞，掉了些碎木头，看来是没完全坏就这张报纸垫一下。 就是怎么感觉，这个破洞下，似乎有点东西呢？ 陈飞刚伸手，客厅突然传来声音，像有什么重物沉闷地掉在了地上。 “什么东西？” 她冲出卧室寻找声源，突然听到了门外的声音。 第62章 不好，被发现了 俞识放缓了脚步，故意哼着歌，手指划着墙壁，越走近哼歌的声音就越大。 其中一家的门稍微推开了缝隙，俞识正好划到她家门上，反手就把门拍了回去。 “干什么！” 门后的人晃了两下门把手，俞识走了她才把门打开，前后看看，就一个俞识，举着拳头对她喊道：“你有病吧！” 俞识一顿，哼歌都小声了不少，背影看着居然有几分心虚，假装没听见快步走了。 那人看着她的背影，挠了挠后脖颈，嘟嚷道：“不是她？这也没别人啊……” 这人一脸狐疑地关上门，她刚才还听到有人划她家房门，不是那家伙？可也没别人了。 俞识偷偷往后瞥了一眼，清咳了一声，重振旗鼓。 手掌搭上门，轻轻推动，喃喃自语道：“我手机放哪了？好像放桌子上没拿走……” 演技颇差。 但没关系，陈飞一听她回来了，立马窜进了客厅的柜子里，紧张地屏住呼吸。 咔哒。 紧紧地关上了门。 柜子似乎不是贴墙放置的，陈飞绷直了身体，往后靠的话柜子就在摇晃，顺着缝隙能够看到俞识，在客厅里找东西。 “这里也没有。” 俞识说着说着，自己都想笑了，拿起花瓶从瓶口往里望，她真感觉自己要演不下去了，这事早知道给黎至干好了。 “这瓶子旁边也没有……” 俞识咳嗽了两声，压压嘴角，侧耳听柜子里的声音，试探般说：“难道是落在卧室里了？” 陈飞要是能再细心一点，就能看出俞识这显然不太正常的行为，只是陈飞若是细心的人，就不会贸然前来了。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完了，要是被发现了回去就等着挨训吧，没有搜查令擅自行动，队长不得骂死她。 俞识一进卧室，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客厅柜子，又转头看了看一团糟的卧室。 这么大胆吗？这给床单都掀一边，床底下都找了？ 她低头盯着床脚，慢慢地蹲下，表情奇怪，敲了敲床尾，什么都没说，却像什么都说了。 弯下腰，都看到黑暗里眨巴的眼睛了，那眼睛还闭上了！ 实在藏不住了，秦庆默默地从一边挪了出来，啧了一声，人在尴尬的时候会假装自己很忙，她拽过来白奇，帮忙拍她身上的灰，要不是条件不允许，她都得吹着口哨假装若无其事了。 俞识冷笑：“呵。” 小小的一间屋子竟能藏下这么多人，想钓个陈飞，结果钓出来更大的鱼，关键还不知道这鱼俩什么时候进来的，不会已经把阮莲莲送出去了吧？ 也是，早该想到带走了阮莲莲，云奕白不会坐以待毙。 以为云奕白和黄宇光她们充其量只是有合作，黄宇光她们还在危机之中不一定能帮云奕白，云奕白孤身在柳垣哪来那么多能用的人，没想到疏忽被阴了一手。 秦庆拿手机打字给她看：“先把警察带走。” “我现在想把你带走。” 俞识也打字给她看，指了两下秦庆，面色不善，都懒得装手机丢了，拿着手机就出去了，一脚踹上卧室的门，直直地走向柜子，说道：“我外套放这儿了吧。” 柜门被拽开，柜门撞到墙，咚了一声。 陈飞和俞识四目相对，人在尴尬的时候脚趾能抠出五室一厅，陈飞尬笑道：“哈哈，俞同学，你好。” 俞识瞥了一眼，语气不耐：“警察怎么在这？” “这个嘛……”陈飞百口莫辩，站出来就像被押解的囚犯，“哈哈，这个，不太好解释，哈哈哈……” “警察私闯民宅。”俞识带着笃定的语气，盯着她的眼睛，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还是说警察姨姨有别的原因，或者有搜查令？ 不过就算是搜查令，我什么都没干，不至于吧。” “这个，呃。”陈飞不会撒谎，她编不出来，绞尽脑汁想了个理由：“我、走错了！” “走错了为什么躲在柜子里。”俞识摊手道：“私闯民宅是很小的事情吗，如果我今天回家了，警察姨姨你该不会跟到我家去吧？” 她后退一步，说的话却是步步紧逼，装作无意地想到。 “我妈妈是干什么的，你知道的吧，这可不太好，你要是想搜查我的话，这搜查令是不是得审审？” 她伸出手，“既然如此，就给我看一眼。” 陈飞哪有搜查令，她脚趾抠出来的五室一厅加上了一厨一卫，俞识给她留出充分的空间呼吸，没给她留时间想借口。 “我……忘带了。”情急之下，她说道：“在我朋友那里，就下午和我一起来的那位。” “哦。”俞识说：“那我们只能去警局对一下了。” 陈飞走一步看一步了，连忙阻止她：“诶别，我叫我朋友过来就行。” “阿识？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回来？”黎至面带微笑，一只脚踏进屋里，另一只脚蓦地停在了原地，蹙起眉上下扫视陈飞，“这位……不是警察吗？” 她挑起一边的眉头，犹疑地望向俞识，“这位警察…姨姨是刚才到的？有什么事吗？” 她走向陈飞，“是下午有什么事没问清楚？” “对对。”陈飞眼睛一亮，觉得这是根救命稻草，顺着黎至的话往下说，好像能圆回来。 “不对。”俞识拿手背敲了敲掌心，“这位姨姨私闯民宅，还拿不出搜查令，我们也不想误会你，还是去警局吧。” “私闯民宅？”黎至歪了一下脑袋，不确定地问：“真的？” “是啊，我回来找手机，想拿件外套，结果打开柜子，就发现了这位。”俞识伸出手，摊向陈飞，指向性明显。 “你的意思是咱们走了，她进来了。”黎至的眉头再次蹙起，叹了口气，和陈飞说：“那没办法了，我们不想误会你。 阿识说得挺对的，麻烦走一趟就走一趟吧。我时间充裕，解开误会才好，咱们之间别留下什么龃龉。” 陈飞再想争取也争取不了了，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心中忐忑不安，跟在黎至身后。 黎至抬手，颇有礼貌，“请。” 就是这份礼貌让陈飞走在前面，让陈飞感觉自己更像犯人了。 “你们先走吧，我拿点东西。”俞识说道。 黎至不怀疑她，真以为她落下了什么东西，说道：“好吧，我去车上等你。” 毕竟这里关了个阮莲莲，就算俞识落下了一截没车珠子的指骨，她都不会意外。 确认黎至和陈飞已经下楼，俞识回到卧室，冷声说：“赶紧走，阮莲莲的事之后再算。” 第63章 约等于加班 “现在走？有点风险，那警察还在楼下。”秦庆说道。 她倚在床边，白奇站在门口，这俩长得又高又壮的人蓄势待发地站在那儿，很有压迫感。 一个像随时往别人脸上砸两拳的，另一个像会拿斧头劈人的，俞识抬眸瞥着她俩，不耐烦道：“我让你滚就滚，听不懂我说话？” “放心，我们不会趁机带走阮莲莲的。”秦庆弯腰笑了两声，现在到了和俞识谈判的时候，她就格外泰然自若。 不淡定点也不行了，今天这运气，买彩票能倒找人十块钱。 “仔细想想，我们，你们，还有云奕白，可以好好谈谈，我也很好奇云奕白怎么这么急，我是信任你的，俞少。” 秦庆掠了一眼俞识垂在一侧的手腕，摊开手掌，敞开胸怀，用一副熟稔的口吻说：“我们算老朋友了吧，俞少清楚阮莲莲都知道什么吗？我肯定知道俞少不知道的东西，我可以告诉你。” 俞识肯定不会把阮莲莲交给警方，不只是有她好友的缘故。 俞识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 “那也滚。” 随后她甩了甩钥匙，补充道：“去楼上，我走了你们再走。” “行啊。” 秦庆迈过门槛，她过这种门都条件反射地俯身，抬手扶门楣，转头低骂了一声，“这门就不能做得高点？” 那甚至都是一米九的门了，放以前叫高门大户，只不过现在女性的平均身高逐渐上升，偏高的那些人像秦庆，估计快两米了。 没管白奇那个木桩子，她目测比秦庆还高些。 但白奇一向沉默寡言，像随身携带的凶器，平时没什么存在感，只知道她站在面前时投下的阴影长得能覆盖整个人。 俞识没长到一米九，差两厘米，低下头就能走，把她俩赶出门外，转身锁上门。 瞥了一眼秦庆，撂下两个字：“等着。” 秦庆说：“不约定个地方？” “你觉得我找不到你吗？”俞识扯了扯嘴角，毫无笑意。 她的情绪非常外显，烦躁不安的时候脸上任何微小的变化都带着戾气。 一旦思绪乱了，受到外界一次次的打断，俞识就有躁狂倾向，就像一直有人在打扰她画画那样。 秦庆不说话了，和白奇对视一眼。 在俞识走后，秦庆笑了一声：“这门……好像还是能打开。” “这种锁就是很容易坏。”白奇移开视线，“去看看？” “别了，地下室的门锁着呢。” 秦庆给黄宇光打电话，靠在墙上，微微昂头看向白奇，提议道：“一会儿去喝一杯怎么样？周宁彦应该出来了吧，叫上她？或者，把罗鹤叫来？” 白奇好像没听清，扭了一下头，觑起眼睛看她，半晌后，嘴角蓦地上扬了一些，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笑意，“怎么不把她俩都叫上打麻将去。” 她很少笑，不说话的人也不爱笑，很少有人能看到这张面瘫似的脸上出现什么真正的表情。 但是此刻她笑着和秦庆说道：“就咱俩吧，省得三媎觉得你和我们关系很好。” “咱俩单独出去？”秦庆似乎啧了一声，“这一下给时光倒回五年前了。” “哈哈，走吧。”白奇拍了拍她的肩膀。 “也是，周宁彦酒品太差，别带她了。” 秦庆边说边走，给自己找个台阶的同时，还吐槽了一下周宁彦。 …… 在秦庆还没有游离组织独立行动之前，和白奇一起负责项目很长时间。 那时候只要你找秦庆，就能找到白奇，解决了白奇总是不知所踪的问题。后来秦庆开始负责更多，重心就逐渐从原先的项目转移出去。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秦庆始终不愿意和黄宇光这个团体的感情更深一些。 她没想混进三人小团体，和孙安一样，她们是后来的，大学同学而已。 但黄宇光和白奇罗鹤，从小认识，是邻居，幼儿园到大学，她们都在同一个学校，就像黎至她们三人一样。 可当这三个人想接纳她的时候，秦庆有傲气，她主动疏远了她们。 本质上秦庆和周宁彦是一样的人，秦庆不喜欢和什么人什么事绑定，她的能力得到了更多的赏识，她被重用，疏远一个团体的同时也疏远了好友。 从那以后，她和白奇见面总得在旁边放个幌子，不然总会有些尴尬。 …… 以及周宁彦酒品真是烂得要死。 上次把那个舞男打得血淋淋的扔来她这儿，也是怪吓人的。 秦庆非常想吐槽周宁彦沾酒就像人格分裂了，平时看着没那么暴躁，喝酒上头就叫小男生来撒气，把人当沙包打，活活打死了她还得帮忙收尸喊白奇加班。 …… 到了警局，陈飞的谎言自然而然地被拆穿了。 还在开会的队长不得不放下手上的案子，亲自来表达歉意。 “这样啊，有什么没问清楚的就来警局问清为止不行吗？我们也挺想合法地逃课的。”黎至接过队长递来的茶，微微起身，“谢谢阿姨。” 俞识那就是一脸不高兴地坐在黎至旁边。 陈飞拘谨地站在一边挨训，“是我行事不当，我反省，明天肯定把检讨交到领导手里。” 俞识说道：“而且还说谎想把这件事蒙骗过去，这难道不是原则性问题？” 她看着比之前还不愉快，大有死咬着这件事不放的架势。 队长一边说话安抚俞识，一边训斥陈飞，还是想把这事搅搅浑水，护着陈飞。 陈飞道歉：“对不起俞同学。” “我不接受。”俞识断然道。 黎至看出她情绪不对，不像假的，有些奇怪，轻轻怼了一下俞识的手臂。 “怎么了？” 俞识转过头就看到她担忧的表情，低声说：“没事，有点烦，都这么晚了……” 这句话没说完，但两个人想到的都是池境明，说好的马上就回去吃饭，又耽搁了。 “那俞同学你是想我们怎么处理这件事？”队长一脸难办，转头对陈飞道：“好好道歉！站直了说！这么严肃的事别没个正形。” 陈飞固然不太情愿，可自己不占理，只能正正衣服，重新道歉了一次。 第64章 只是城管大队 俞承批了一下午的文件，收起最后一份文档，仰躺在椅子上，疲倦地叹了口气，抬手摘去眼镜，拿起桌上的眼镜布轻轻擦拭镜片。 咚咚咚。 “进来。” 俞承抬头看了一下，来者是姚海，将眼镜放回盒中，稍微抬了抬手，“姚委员，请坐。” “俞书记，不对，现在得喊主席了。”姚海笑了一下，她把拿着的文件夹推到俞承手边。 “副的，都老同事了，别调侃我了，叫主任就行。”俞承清了清嗓子，拆开夹扣，粗略地扫了一遍第一页的内容，笑道：“今天来肯定不会就因为这点事。” “那当然，还有您吩咐下去的事，也得请您过目一下。”姚海略一转手，示意道：“就在最后一页。” “藏得这么深？”俞承说道：“哎，别站着了，坐啊。” “诶好。”姚海坐了下来，坐得还挺板正的，“跟您开个小玩笑，不然显得这点东西还亲自来多大费周章。” “你啊。”俞承摇了摇头，“多少年都是这个老样子。” 她放下文件，掐了掐眉心，说道：“正好我也累了，就不看了，你说，我听着。” 还好姚海不是那种贸然行事的人，经过她手的文件她都会看，这会儿领导问起还答得上来，的的确确姚海对这事用心了。 将刑侦最新查出的线索，分析和下一步行动讲给俞承听，话说得也精炼简短。 “好。”俞承听着，点了点头，目光中有几分欣赏，拧开保温杯吹了吹热气，说道：“咱们区这件事，我已经安排了，你之后有什么问题找小刘就行。” “哎，知道了主任。”姚海微微起身，又道：“最近我得了份好茶，今儿下班了主任赏个脸，咱们去茶楼小聚一下？” “不了。”俞承摆摆手，“今晚有约了，我妹妹回来，给她接风洗尘。” “俞凯书记回来了？那可真是太好了。”姚海站起身来，笑道：“俞凯书记出差这些日子，我们上班都少了个能汇报的人。那主任忙着，我就不耽误了。” “慢走。” 姚海轻手轻脚地带上门，刘秘书就在门外，按着窗台奋笔疾书，听到了声音转过身来，钢笔别进上衣口袋里，打了个招呼：“姚委员。” 姚海点了点头，她走了。刘秘书敲敲门，说道：“主任，电话还是没打通，可能有什么事，我去接一趟吧。” “可以。” 俞承话音刚落，电话就打进了刘秘书的手里，刘秘书连忙拿出来调成静音，瞥了一眼是谁，和俞承说道：“主任我去外面接个电话。” “就在这吧，不碍事。”俞承淡定地呷了一口茶。 刘秘书接了电话，开了免提，是王秘书打来的电话，说清了俞识因为一些纠纷现在在警局，听了来龙去脉，刘秘书表情一下子就沉了。 她抬头看向俞承，“主任您看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俞承说道：“你去接她回家，再问问境明和阿至有空吗。” 听明白了，最好把黎至和池境明争取过来参加晚宴。 刘秘书领命而去，一边低头给人打电话，一边路都不用看直直地往其它办公室走。 王局长下午来汇报工作，现在还没走。 她虽然是个秘书，但她不是一般的秘书，她在外面做什么，就能代表俞承的想法，现在只是个没有实权的文职，以后资历上来了，有俞承安排，她就能转职到有实权，能决策的位子。 而且谁都知道她曾经是俞承的秘书，和俞承是有关系的，既能当俞承的眼目，也背靠大树好乘凉，能走得更远。 王局长一听刘秘书说，东西也不收拾了，马上就跟着走了。 路上开车，跟着刘秘书的车尾巴，赶紧打电话痛骂队里的人一顿。 当时王局长一看刘秘书那架势，就知道不好，一打听，刘秘书愿意透点消息给她，不仅是俞承，俞凯回来了，这下完了。 俞凯俞书记那性格和俞主任完全不一样，骨子里护短，职务也是她们这些次级干部的顶头上司，俞主任的压力是一层层传下来的，但俞凯是能直接决定她们前途的。 让俞凯知道自己女儿受委屈了，那还得了？ 王局长恨不得一脚油门踩到底，再让人备礼，她登门道歉，啊不，是贺喜，贺喜俞凯委员出差回来。 …… 这事原本僵住了，俞识这边不接受道歉，不原谅，非要陈飞写承诺书，陈飞当然不愿意，在陈飞眼里，这两人的可疑程度更胜以往，她还是想调查下去，不写这什么承诺。 队长说不动这个犟的，回去接了个电话，被局长臭骂一顿，骂归骂，事情一件不差告诉她了，她一听，脸都绿了。 回来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陈飞一眼，还抬脚踹了她一下，“这事错误在你，犟什么！” 队长连劝带骂，没劝动陈飞，陈飞还想说话，刘秘书和王局长的车就到了。 俞识和刘秘书打招呼，黎至也露出来半个脑袋：“嗨。” “嗨，”刘秘书柔和了不少，和俞识道：“我来接你们，事情交给我处理。” 她转头对王局长说：“两个孩子我就带走了，该怎么处理想必王局长你已经明白了。” “明白明白。”王局长笑着对她点点头，“放心，该怎么办就该怎么办。” 转头笑容没了，对着队长就踹了一脚，那姿势和队长踹陈飞似的，不是同一只脚，却是同一种脚法，一看就是有点刑侦队祖传的痕迹了。 遇到这种事情，队长牙都酸了，处理不好别说她，局长？局长这辈子别想去汇报工作了。 俞识还是有些不悦，直到刘秘书和她说：“我给你打了好多个电话，可惜你比较忙，俞凯书记回来了，主任叫我接你们回家，参加晚宴。” “我妈回来了？” 俞识挑了挑眉毛，“好突然，不是得后天才回来吗？” “提前结束了。”刘秘书笑着跟她说。刘秘书还想提一下黎至和池境明，但不用她了。 俞识听到这个消息，就和身边的黎至说：“咱俩回去再把明姐叫上，我看看时间…… 这时间她肯定没吃饭，今晚咱俩就拽着她玩游戏，一定要打破一次她早睡的规律。” 黎至立马就表示了同意，讨论了起来：“你说明姐到底是固定时间醒，还是每天都要睡满？我赌一块，她是固定时间。” “那我赌一根烤肠，她要睡满十个小时。”知道了俞凯回家，俞识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 第65章 俞凯 俞家。 晚宴时大家都很开心，饭后，俞识叫黎至出去走走。 池境明固然有些好奇，她也没跟过去，可能她们有什么话要说，池境明一向不担忧媎妹会有瞒着自己的事情，她们之间的信任无需多言。 俞凯看起来有很多话想和池境明说，有些是关于池境明母亲的，池俞两家是世交，俞凯回来的时候给池境明的母亲打过电话，对于池境明的教育问题，池母很想听一下俞凯的建议。 俞凯这不转头来问池境明了。 “不提亦旭，我想听听你自己是怎么想的。”俞凯说道：“高中……我是很支持创业的，不过也得看你自己的学业情况……” 俞凯起身扎了一小碗火龙果递给池境明，继续道：“亦旭不靠谱，那脑子一算你就糊涂，她想拿几千万让你创业去，多试试几个行业，打打水漂，先打出点经验，嗯，她原话就是这么说的。” “我好像没那么多时间。”池境明挠了挠头，“可能暑假，暑假我比较有空。” 俞凯和池境明说话这段时间，俞识把今天下午的事告诉了黎至。 黎至敏锐地听出了俞识的意思，但她还是忍不住挠头，“不是，这么乱的吗？” “我也想不到。”俞识道：“不然不可能让秦庆找过去的。同样是在躲一件事，云奕白的反应和其她人可不太一样。” “她太急了，我也感觉到了。”黎至头疼道：“当时我没细想，现在看来，黄宇光她们一点都不慌张，为什么只是带走了阮莲莲，云奕白就要黄宇光她们赶紧把人找回来。” 原以为她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直到听完了秦庆的说法，连秦庆都不明白云奕白的做法。 黎至道：“明天上午我请假，把阮莲莲带走，看看能不能逼问出什么，然后再去找黄宇光。” “我请假吧。”俞识突然说。 黎至看向她，俞识一向是个坦诚到不太会掩饰的人，此刻却稍稍把手腕掩在背后，对上黎至的目光，她转头尴尬地笑了一下：“没事。” “也好，我一动那警察恐怕还来盯梢，真不知道我在她心里有多可疑。”黎至挑了挑眉，猛地想到，“等一下，那吊子不会饿死或者渴死吧。”都把那玩意儿给忘了。 “没死。”俞识摇了摇手机，“头像亮着呢。” 这可是至关重要的任务刷新器，要这么死了就亏大发了。 站在院子里聊了一会儿天，池境明出来叫她们：“你们两个在聊什么呢？” “待会儿告诉你，非常精彩。”黎至笑道。 俞识清咳一声，朝着池境明走去，一把拉走她。 “打游戏吗？”她问的时候，回头望了望黎至。 “别忘了我的烤肠。”黎至提起的却是她们的赌约，对俞识眨了两下眼睛。 有些秘密黎至是不会告诉池境明的，那要等到俞识亲自去和池境明说。 “什么烤肠？”池境明一头雾水。 “哈哈，明天你就知道了，我要是赢了，我分明姐你半根。”黎至笑着推着她的肩膀走。 这俩表现太诡异，池境明从中察觉到了不祥，她脚步一顿，说道：“分我一口，全吃了也算。” …… 次日。 她们昨晚挤在一个卧室，黎至比俞识早醒一点，坐在床边，抓了两把凌乱的头发，一张口就打哈欠。 这会儿池境明都洗漱完了，不知是被黎至感染了，她也打哈欠。 “好困啊明姐。”黎至抽了抽鼻子，往滚在毯子上睡觉的俞识身上一倒，脑袋压着她的手，边打哈欠边说：“请假吧，短时间我醒不来了。” 她还能说话，俞识睡得格外死，压着她的手，她动了一下，还是觉得这么睡不舒服，换个平躺。 “我也困。”池境明又打了两个哈欠，强撑着的精神也耗尽了，拍了拍黎至，“请假吧，我也再睡一会儿。” 她也倒了过来，黎至用最后的理智给她比划了一个看起来是圆圈，实际上是ok的手势。 睡着前她还在想，兴许明姐不是固定时间醒，而是固定时间要醒来刷牙洗脸。 期间俞凯过来看了她们一眼，发现三个孩子东倒西歪还在睡，无奈地摇了摇头。 俞承走了过来，“让她们多睡一会儿吧，我就知道今天肯定会起不来，已经让小刘和她们班主任说了。” 俞凯轻轻关上门，转头道：“中午到点了我去找你吃饭，都因为这个去了那么多次医院，还不知道照顾自己，小刘也不知道提醒着点，她这个秘书怎么当的。” “跟小刘有什么关系，她最近工作很好，你别说她，打击我手下人的工作热情。”俞承拍了拍她的手臂，“还有姚海那件事，你记着点。” “知道了大领导。”俞凯走在她身后，闲聊道：“姚海要是没得罪人早就上去了，当时她就是太鲁莽，现在这都好几年了，还不知道要再熬多少年才能换个职位。” “鲁莽的人很多，也得算你一个。” 刘秘书已经开车过来等了，见她们过来，连忙拉开车门。 俞承转身示意俞凯先上，说道：“那是没人和你计较……” “你别又说让我收收脾气，”俞凯说道：“我都在这个位置上了，正是有脾气的时候，我要是没脾气，姚海拿我都不当个事了，我这刚回来，手头上全是事儿，她这个再议再议。” 俞承笑了一下，对刘秘书说：“小刘你评评理，你看俞凯委员，这个工作态度有问题。” “哎，这你找小刘也没用，我时间多宝贵啊，肯定先处理重要的。”俞凯说：“让姚海再找我一次，一忙就容易忘，她不来我想不起来。” “你啊。”俞承笑着摇头，说道：“姚海看这件事多急呢，逗她干什么。” 俞凯伸手帮她顺了一下安全带，笑得挺开心，“我可不是逗她，我说真的。” 领导打哑迷，秘书得听懂，姚海是老熟人，可能就是姊妹间开开老熟人的玩笑，刘秘书是一边跟着笑，一边揣摩俞承的心思。 第66章 俞识摸不着头脑 一觉醒来。 池境明按时醒来洗漱，但因为没睡够，又睡回去了。 最终黎至和俞识的赌约以双方平手为结局。 她们双赢，俞识拥有了，黎至获得了烤肠。池境明赢两次，有也有烤肠。 “你俩下次能不能选点好事情赌。”赢了，但没有胜利的喜悦，池境明恼羞成怒道：“我记住了，下次就拿出来编排你们两个。” 俞识心虚地移开目光，又忍不住笑道：“阿至怂恿我的。” “这次真的不是我。”黎至憋着笑，装严肃，“我发誓，如果是我，那我的排位赛就连败。” 池境明不吃这一套，说道：“你俩合伙想出来的馊主意。” “哈哈。”俞识清咳两声，“你俩先去学校吧，我还有点事。” 池境明疑惑：“嗯？” “是这两天发生的事，我跟你说。”黎至拉着她，“非常精彩，我先给你讲一个大概，阿识回来补充细节……” …… 阮莲莲以为自己要死了。 他倒在冰凉的地板上，掉下来的杂物砸在他骨折的那条腿上，这一晚他昏睡过去，又从记不清的噩梦里惊醒，意识已然恍惚，手掌伸出门下的缝隙，断指的伤口殷红浸透纱布。 他已经听不清耳朵里的声音是幻觉，还是系统，拉长的警报声从左脑穿透到右脑，震颤到眼球当中溢出液体，泪水从失神的眼睛里流到地面。 哒。 哒。 踩在警报声里，脚步渐近。 哒。 一瞬间放大的警报在脑袋里轰鸣着炸开，阮莲莲顿时瞪大了眼睛，瞳孔一下子涣散了，整个身体的肌肉在刹那痉挛起来，不知是胸腔还是胃里翻涌的血腥，随着剧烈的抖动咳出唇边，浸染堵嘴的这团破布。 俞识站在门外，他的手边，低头看着那双手，残留的指根和其它手指一起抽搐起来，她觉得有点搞笑，按着门说道：“你这不是把手解开了吗？” “怎么没跑？” 阮莲莲被警报声折磨得生不如死，比身体的疼痛更加痛苦，那警报声让他的骨骼都在颤抖，在这种情况，他居然还能听清俞识的声音，越过所有警报，格外清晰地传递进他的脑海里。 “我来带你走。”俞识说。 她踩在了阮莲莲的手上，稍微用力，将整个手掌碾翻了过去。 尚未愈合的伤口涌出了更多鲜血，掌心染红，俞识后退一步，蹲了下来，探究地盯着这只手。 “一天一夜了，伤口还没结痂吗？” 隔着一扇门，阮莲莲听到的，像在说“我来带你去死”。 他前所未有地祈祷这扇门永远不要打开。 可是这扇门终究被缓缓拉开了，俞识出现在他的眼里，一半被血红充斥的视线里，正常的颜色和刺痛的红混合，仿佛这些红融化了一般，从俞识的脖颈上，手腕上流下来，就像那里存在着伤口。 “渴了？” 俞识抽掉抹布，拧开一瓶矿泉水，对着阮莲莲的脸倒下去。 冰冷的水终于让他浑噩的神智有些回笼，嘶哑地咳嗽了几声。俞识解开绑着他脚的绳索，阮莲莲浑身颤抖，呜咽着想往外爬。 俞识慢悠悠地跟在他后面，说道：“去哪里？我带你去啊。” 阮莲莲的眼睛似乎有些坏了，左眼看到的一切都被一层红色笼罩，时不时还闪烁着巨大的光斑，他只能微微眯起左眼，靠着右眼识物，警报声还在回响，俞识说话了。 “你当我不存在？” 阮莲莲完全没看到俞识是怎么突然出现的，一个影子都没有，就那么突兀地站在了他前面，紧紧地盯着他的脸。 “啊！！”阮莲莲被吓破了胆，尖叫着连连后退。 他不知道他的眼睛出了什么毛病，只要看到俞识，就是那副血淋淋的样子，不，他都认不清那到底是不是血，只觉得太像了，她几乎是半个身体都泡在血色里，神情也比正常看到的更加阴冷。 “别过来！！” 他尖叫起来像一只在砂轮机上滚的雄鸭。 “你在叫什么？”俞识走近他，“你害怕我？” 俞识说话并不强硬，她总是在问，阮莲莲听着，每一个疑问句都像等待他回答的催命符，正常人怎么可能一直问啊问的，俞识还死死地盯着他，阮莲莲被吓得疯了，他还在喊：“你别过来！不要，不要……” “你听不见我说话？我在问你喊什么？” 俞识在他眼前消失了片刻，阮莲莲猛地感觉到自己被提了起来。 他的上下牙直打颤，僵着脖子回头看。 俞识就在他身后，距离近到他甚至能闻到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那张脸缓缓靠近他。 “怎么不说话？” 阮莲莲尖叫一声，脑袋一歪，昏死了过去。 俞识一脸莫名其妙，拎了拎阮莲莲，“死了？哦，还有气。” 她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拖着阮莲莲离开了地下室，把阮莲莲往地上一丢，接了个电话。 “阿至？” “老师刚才特地来问怎么你没来，别的不说，你不在班上，课堂纪律都差了不少。”黎至笑着问道：“要不要我过去帮忙？” “不用，我很快就回来了，顺便完成一个每日任务，还怪简单的。”俞识心情不错，想到了刚才的事情，随口一提：“不过这吊子一惊一乍的，我就拽他一下，他晕了，吓我一跳。” 她们这次没选出租屋了，人多了就容易被发现，老小区也不行，黎至就把黎威那栋很早以前买的小别墅要了过来，离这里有段距离，除此之外，那是一栋带园子的度假别墅，修建在野外，被森林环绕。 黎威当年一时兴起，买到手之后就和朋友住了一次，废弃了，前几年还租出去当恐怖片片场，挺适合关人的。黎至听俞识这么一说，一个疑虑浮现在心底。 她问：“给这吊子送到那边，不会吓死吧？” 本来以为每日任务是最难的部分，没想到怎么让任务刷新器活着是最困难的部分。 “应该……不会吧？灯什么的都没坏，能亮，不至于吧？” 俞识也不确定了，她是先去了别墅再回来的，实地考察了，心里更没底，那么长时间不住人的地方，上个剧组留下来的道具还堆着呢，是有一点吓人。 第67章 明姐不在的第一分钟 送走了任务刷新器，俞识回到学校，一天下来风平浪静，下午刘秘书来接她，怕她还惦记着昨天的事情。 “没事，停职察看了。”刘秘书拿走她拎在手上的书包。 她一说，俞识才想起来昨天被她迁怒的陈飞，其实原计划不是这样的，不过也无所谓了，敷衍道：“还行吧。” “刘姨你先走吧，今天晚上我们去找黎威玩，不回家了。”黎至乐呵呵地揽过俞识的肩膀，“麻烦跟承姨凯姨她们说一声。” 刘秘书已经能想象到俞凯的表情了，可这少姥们出去玩，说不了什么，刘秘书无奈地点了点头，和俞识说道：“别忘了给俞书记打个电话。” 俞凯那是心里难过，嘴上也一定说没事的人。 昨天特地说了让孩子这两天回家住，结果第二天孩子们就出去玩了，留她一个空巢老妈。俞凯刀子嘴豆腐心，再多想念也别别扭扭的，不会表达。 “刘姨要不送我回家吧。”池境明叫住了她，“我妈喊我回家吃饭，但她的司机还没到，我懒得等了。” “咱们三个到底什么时候能一起出去。”黎至搭着池境明的肩膀，说道：“要周末了，去旅旅游怎么样？柳垣我都待腻了，感觉没什么特别有意思的。” “好啊。”池境明应下。“今天好可惜，她想谈谈我的暑假，不然我就能去看看我的那匹马了。” 这件事很早之前就定下了，因为各种原因，总是没去，黎至可是从黎威那里敲来了一匹好马，现在好吃好喝养在马场，比赛都不上场了，偶尔有人提才拉出来跑两圈秀秀肌肉。 闲聊的时候，后方驶来一辆新车，停在池境明面前。 一眼就看出来这是池家的车，因为这就是池家旗下的牌子，这车一开过来，豪气就往脸上扑，黎至啧了一声：“有钱人就是不一样。” “这次甚至低调了一些，努力想遮住金钱的气息，她真的，我哭死。”俞识像个报幕的，语气平静，但直挠头，“往好了想想，起码这次没被围观。” “你俩够了啊。”池境明恼道：“每次都调侃我。” 池家的这个豪车品牌，主打高端，风格豪华，无论是吃这一款还是无感的人，看过了都得留下一句，外形确实夸张。 每年还总有那么几款限量，夸张到让人以为是往火箭那个方向设计的，池家在这方面不搞特殊，只是限量不是专门提供，但是在路上看到了该品牌的限量，不是池家人，也和池家关系差不到哪里去。 例如俞承俞凯她们，池母每年都会送，送完了还问需不需要改装。 俞凯很想改得平凡一点，能开出去就行，但一到池亦旭手上，要求不听，改得比原版还过分。 梁司机下了车，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特地回头看了看。 司机这行干久了，审美和老板快同步了，她有时候意识不到自己开出来的东西到底多浮夸。 之前有一次接池境明，她开了个最新的，还是池母重新设计的车，停在学校门口，别人还以为她们在拍电影。 “少姥，黎少俞少。”梁司机点了点头打招呼，看见了刘秘书，不太熟，但都认识，“刘秘书也在。” “你好。”刘秘书笑了笑，“那没什么事了，我就先走了。” 她驾车离开，池境明也坐上了回家的车，黎至摸了摸下巴，和俞识说：“为什么感觉咱俩被抛弃了？” 池境明无奈道：“我只是离开一天。” “度日如年了。”黎至捂着胸口，一副受伤的表情。 聊了几句，挥挥手道别，留给黎至一串尾气，俞识笑道：“现在才有点像被抛弃了。” “明姐不在的第一分钟，想她。” 她俩也不可能打车去，校门口等了片刻，黎至的司机就过来了，一路开往马场。 今天的马场也有比赛，黎威知道了她俩要来，在门口接她们，黎至下车她看都不看，俞识的脚刚迈出去，她顺手拉一下车门，笑道：“阿识来了。” “威姐。” 黎至环着手臂，在黎威旁边站着，抖着腿看她，说道：“这还有个大活人呢，彩虹糖你故意忽略我。” 自从上次回了一趟家，黎至就把遇上彩虹吃定彩虹这件事记住了，动不动拿出来讽刺黎威的发色，气得她前两天就剃了。 黎威无语道：“你才彩虹糖。” 黎至瞥了一眼她的脑袋，没茬硬找，硬是憋出来一句：“那就遇上皮蛋，吃定皮蛋。” 黎威立正了，“你有完没完？”看俩人的架势，还能再吵一会儿。 俞识不想参与到她俩的斗嘴之中，默默挪动脚步，转头望向赛场，转移话题道：“我以为只有上午场和下午场，没想到这个时间了还有比赛。” 黎威瞪了一眼黎至，走过去和俞识说道：“还有三场，现在这都是助兴，大比赛在后面两场，走吧阿识，我带你进去看看。 我记得从我开始养马，阿识就来了一次，我还以为你不太喜欢这种地方的氛围呢……” 黎威带着她们去室内，温生也在，刚从吸烟室出来，迎面就看见了她们，笑着走上前走，“好久不见了啊黎小少姥，这位是……” “俞识。”黎至乐呵呵道：“你肯定认识。” “俞少谁不认识。”温生笑道：“不过还真没见过本人。”她这倒不是装的，温生在此前的确没见过俞识本人，只看到过博客上的照片。 还通常和什么“黎至头号黑粉”一类的标签放在一起，时不时还能看到和池境明争这个称号。 温生之所以这么清楚，全是因为黄宇光动不动在她旁边傻乐，凑过去一看，是黎至的周边笑话，高达百分之六十是俞识和池境明这两个人产出的。 “那你们聊，我先去忙了。”黎威说道：“老地方，包厢已经安排好了。” “好啊。”黎至拍了拍温生的肩膀，“等我们过去串个门。” 黎威一走，气氛变得有些奇怪，温生摆摆手，“你们别看我，我现在都没搞清楚状况。” 第68章 卡文的时候就来点好吃的 黎至说是来玩的，她还真不急，黄宇光在隔壁等得都喝了两瓶酒了，黎至还像个没事人似的，和俞识下楼吃自助去了，拿了一些小吃和甜品当零食吃，占了个窗边的位置，看赛场上飞驰而过的骏马。 最终还是黄宇光实在等不下去了，下楼来找她们。 黎至拿着名单，动动黑色记号笔涂抹，支着下巴，和俞识说道：“押这个？感觉有点豪赌，这家伙发挥不太稳定。” “那换一个，这个吧。”俞识向外瞥了一眼，手中茶匙轻轻搅拌饮品杯里的小料，敲了敲杯沿抖掉水滴，接过记号笔，抬手翻了一页名单，在那匹棕黑色马的名字上打了个勾。 “好，用我帮你带一份吗？”黎至抽了一根吸管，趁其不备，偷喝了一口俞识的饮料，“好喝，帮我调杯柠檬的。” “我加十个生柠檬进去酸死你。”俞识笑了起来，她对赛马博彩这些都没兴趣，随口道：“帮我押个一万吧。” 不开玩笑，她真的在调一杯很酸的饮料，在加入了第六份柠檬的时候，黎至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愁容满面的黄宇光。 “不急不急。”黎至还在敷衍她：“等下场比赛的结果出了咱们再谈，今天还长着呢，你看现在餐厅也没多少人。” 黄宇光还能说什么，在黎至的邻桌坐下，同样拿着一册名单，百无聊赖地翻来翻去，频频望向黎至，要服务员开瓶红酒，喝了一杯又一杯。 她打发时间，想去刷视频，又怕刷到黎至的视频，影视混剪或者剧外花絮那种，正主就在旁边，被看到就尴尬了。 这种担心不是无由来的，黎至的新剧她刷了好几遍，上头的劲还没过去，也刷了不少相关视频，现在主页刷十个视频，七个都是黎至。 黎至在和俞识聊关于马的话题，聊着聊着，黎至突然起身：“不如我们去给明姐录个视频？那马真的超帅。” 她俩走了，黄宇光想跟上去，想起这是人家的地盘，自己贸然跟上去显得太急切了点。 硬生生给自己压回座位上了，猛灌了半杯酒。 等待时间是漫长的，黎至她们还没回来，反而等到了罗鹤，黄宇光一去不返，还不回消息，不明所以的罗鹤下楼找她来了。 听她说完，罗鹤道：“那要不我也押点？”就这样等着有点无聊。 黎至绝对是故意的，她主动约的地点，虽然是黎家的地盘，是她主场，但考虑到安全性确实会高一些，黎威本人更没什么立场，温生常来这边还是黎威的朋友，自然就答应了，结果被拖时间搞心态，她们不急也能等到急了。 “急什么。”罗鹤坐在黄宇光对面，拿了个杯子倒酒，一饮而尽，道：“她既然想谈，那说明还是想和咱们合作，不管怎么说，有这个可能性。” “我不担心这个。”黄宇光说：“我现在担心云奕白的问题，今天我喊老赵，她找借口不来，我搞不清楚她在想什么。” “她不来也挺正常的吧，她和黎至又没什么交集。” 罗鹤表现得风轻云淡，黎至一回来，她率先凑上去搭话，黄宇光看得直头疼，到底谁跟她说急什么的？她怎么感觉罗鹤比她还急？ “我都随便选的，不过你要是信我的话，可以去押那匹棕黑色的马，对，叫旋风金刚侠……” 说起这匹马的名字，黎至清咳了一声，到底谁取的名，就不能取点正经的？ “我们两个很看好它。” 低头一瞧名册，“旋风金刚侠”前面的是一匹名叫“黑夜给我黑色的马”的黑马，后一位是叫“红油锅底”的红色马。 那没事了。黎至觉得旋风金刚侠是正经名字了。 黄宇光一拍桌子，蓦然站起来，罗鹤转头看她，眨了两下眼睛：“怎么了？” “没事。”她向黎至走过去，来势汹汹，张嘴便道：“我最近在追剧，新剧情真是太精彩了，你能不能给我剧透一下？” 黎至都被她吓了一跳，还以为要说什么呢，转头笑了起来：“你搞得好严肃，我以为怎么了。” 黄宇光不是罗鹤那种水平的没话找话，她想听黎至亲自剧透，是怀揣着一种粉丝的心情去没话找话的。 罗鹤登时就想叹气了，又想起连续重播，被迫看黎至新剧三遍的那一天，内心还没感觉多灰暗，只觉得自己染的红毛有点掉色了。 这下从一个人一去不返，不回消息，变成两个人都是这个状况。 在秦庆打完第三把游戏后，看见温生垂头丧气地回来，她早有预料，抬头问道：“怎么了？又赔回去了？” “只是一时的小失误，不碍事。”温生接连倒了三杯酒，“这场爆冷了，看来我的眼光还得练。” 温生玩的还只是小钱，她刚才从大厅过来，看到有的人脸都白了，这还是马场这种柳垣许可的正规博彩场地，押注都是有上限的，换成长安，一掷千金的人就要一赔到底了。 秦庆不置可否，放下手机随口问道：“看见黄宇光和罗鹤她们了吗？怎么半天没回来。” “看到了，楼下餐厅呢，聊挺开心的。” 输是输了，仪式感不能少，温生开了一瓶香槟，斟满酒杯，递给秦庆，“提前祝我下一次胜利。” 秦庆与她碰杯，随后一口闷下，“我去找找她俩，了解一下情况。” “我觉得我才是需要了解情况的那个。”温生摇了摇头，饮了一口酒，说道：“我就去见个老朋友，怎么回来了就看见你们和黎至牵扯到了一起？ 我离开之前是没告诉过你们吗，和黎至她们保持距离，就能避免掉大多数意外情况，合着你们一个也没避免掉，还让我成意外了。” 温生平时嘻嘻哈哈的，严肃起来还是很有压迫感的，秦庆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后脑，想出个点子，准备这事推给周宁彦。 “那个，老大，具体我也不清楚，要不等周宁彦回来，你问她吧？” “还想跟我玩拖延这一套。”温生说道：“我先问你，再去问黄宇光和罗鹤，最后去问周宁彦。” 第69章 话疗非常有成效 秦庆只好把自己了解的部分情况和温生说了，她隐下去自己和俞识有交易关系那部分，温生并没有多问，也没说什么，听完了就挥挥手叫她走。 秦庆心里犯嘀咕，刚到餐厅就看见黎至等人，过去说道：“你们在这啊，我还找你们呢。” “你来了。”黄宇光抬手招呼她，“来喝一杯？” 秦庆觑起眼睛看她拿着的东西，一杯自助小料特调奶茶，透明的杯子里，液体浸泡的不知名物体混合成了一团颜色奇异的固体。 她没忍住：“这能喝？” “看着是有点奇怪。”黄宇光自己都不敢喝，拿在手里快成暖手的了，这杯邪恶混合物还是热的，感觉更加难喝了。 “那喝了绝对会肚子疼的。”罗鹤摇晃着手上的饮料，她调出来的和黄宇光截然不同，是一杯果茶，看着就能喝。 她揭短毫不留情，当趣闻说来：“当年她连找兼职都不去奶茶店，宁愿去酒吧门口站岗吹冷风喝酒，一点不碰小甜水的。” 秦庆刚才就是想问黄宇光怎么没喝酒，在楼上喝了半天，在楼下怎么突然重视健康了？ 被揭了短的黄宇光有些恼火地抢走了罗鹤的饮料，“酒喝腻了，想喝点饮料，喝点小甜水，你管得着吗？” 罗鹤说得她跟周宁彦似的，哪里一口不沾，当时她还是个没钱没身份的大学生，要脸，觉得只喝酒是个特帅的事儿，在那群小混混里能抬得起头。 不去奶茶店打工同样是这个原因，在境遇低谷时自尊心格外地强烈，黄宇光不想被瞧不起，都是同学，别人毕业了在大企业上班，她在摇奶茶，哪天碰见老同学多丢人啊。 “好好好，我管不着。”罗鹤笑着摊手。 黄宇光都这么说了，把秦庆没问出来的话也堵回去了，秦庆哈哈一笑，说道：“那我也喝点饮料算了。” 这是张四人桌，秦庆拽了把椅子坐在一边，她一来，话题隐隐被带回正轨。 “你来之前看见赵远山了吗？”秦庆转头问黄宇光。 “没，但我打电话跟她说了。”黄宇光默默把自己的饮料塞进罗鹤手里，“看她那架势，是什么都不打算告诉我了。” “这就是那天我没来得及跟你说的。”秦庆身体稍微前倾，瞥了一眼黎至，望向俞识，语气诚恳：“我们想抓那个叫软什么的人，并非是我们的本意，说真的，我甚至不知道它到底偷听了什么，俞少，那天我就跟你说了，我绝对信任你的。” 她反复提到信任，听在俞识的耳朵里，更像在说她们是一条绳的蚂蚱，俞识和秦庆的私下交易，导致双方都有彼此的把柄，这样一看，确实一条绳的。 “你们知道的，黎少肯定清楚。”黄宇光接话，手掌抬向黎至，“我们酒吧最近面临的事情，涉及到黎少你们的同学，阮莲莲和那小男生关系不错，我现在挺怀疑阮莲莲不是云奕白的亲弟弟，但绝对和云奕白早就认识。” 她说的正好也是黎至怀疑的，云奕白的各种表现在黎至眼里都太可疑，但黎至不太相信黄宇光那带有明显推卸责任的说辞，如果是莫可那件事情，黄宇光她们不可能不是涉事人。 说不定只是和云奕白闹出了些矛盾，照现在的可能性看，像云奕白做了什么预料之外的事，让黄宇光等人措手不及。 云奕白能利用阮莲莲做什么？莫雨红那件事是先发生的，听说尸体不见了，不会看莫雨红死了，拿莫可顶上吧？ 或者黄宇光刻意隐瞒重要的地方，例如罗鹤在这件事里又是个什么位置。 黎至若有所思，“说得也是，我那天就觉得太巧了，怎么会突然钻出来一个弟弟。” “不过，”黎至挑了挑眉，“怎么说起这么正经的事情了？这场比赛才刚开始。” “也是，你们想吃点什么吗？”秦庆站起身，笑着和黄宇光说：“你帮我盯着点赛场，老大还指望这场回本呢，她要是没押中，我好回去笑话她。” 她走了，俞识突然起来，说道：“我也去拿点吃的。” 留黎至和黄宇光大眼瞪小眼，黎至邀请黄宇光：“她们都走了，不如我们出去看？ ……毕竟这件事情，我和阿识的想法是一致的。” 黎至没有直说，用这种语气告诉黄宇光，俞识那边谈出来的结果就是她的决定。 黄宇光略显头疼，跟在她旁边，“好啊。” 那俩去说正经事了，轮到黄宇光，她说的就不是太严肃了，和黎至闲聊，趁机要签名：“……我今天还带了一张限定的卡，一会儿在卡后面签个名？” 黎至对镭射卡这种东西并不了解，头一次听说这玩意还有限定，“限定？很少吗？这个东西不就是把我的照片做点美工，然后打印出来吗？感觉颜色和那种会员卡差不多。 我把我的照片给你，你能自己打印的吧？” 明星授权，简直太好了，黄宇光压了两下嘴角，快压不住了，“当然可以啊。” 罗鹤一抬头，脸上的疑惑跟把不明白三个字写上去了似的，又不是那种普通粉丝，见一面再见就难了，不理解黄宇光这是在干什么，想留点纪念？ 要留纪念一会儿去拼桌蹭饭，合张影不也行吗。 幸好黄宇光只是聊了一会儿没用的，很快说起了正事，当然，是用闲聊的语气，和黎至说说目前的状况。 等她们回去的时候，俞识和秦庆已经聊完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谢谢俞少了。”秦庆面带笑容，想和俞识握手，俞识面无表情地盯着她，没反应，秦庆收回手，她倒也不尴尬。 “忘了俞少有点洁癖了。” 余光瞥见黄宇光回来了，转过身向她走过去，拍了拍黄宇光的肩膀，“老大找你，罗鹤你也别躲，还有你。” 秦庆乐呵呵地挥手告别：“那黎少姥，俞少，我们就先走了。” 看得出来她对话疗成果很满意，黄宇光还想说什么，直接就被她拉走了。 第70章 饿了 “你等我一下。”俞识抬起头，对面露探究的黎至解释道：“我跟我妈说一声。” “没事，我就是看你不太高兴。” 黎至没打扰她，也不偷看屏幕，安静地坐在旁边喝饮料，不知道在想什么，盯着俞识的侧脸。 “你……”俞识发完了消息，一扭头对上黎至的视线，眨了眨眼睛，“看什么呢？饮料都没了，别再嚼吸管了。” “我在想要不要给秦庆找点事。”黎至咬了下舌头，放下饮料，“我看她怪闲的。” 俞识笑道：“不用，我还没那么不爽……我就是觉得有点小题大做，很亏。” “是有点，为了一个吊子，太不值得，不过就当是为了承姨，刷出结局就可以了。”黎至问道：“秦庆怎么说？是在路上我猜的那个吗？” “对，也算是巧了，没有陈飞那件事情，我还不太好说。”俞识道：“秦庆想把莫，莫什么东西那个案子结了，反正我看着陈飞也烦。” “失踪案真和她们有关系啊。”黎至挑了挑眉，拿这件事做条件，完全就是在讲陈飞调查的事情和她们有很大的关系，并且对她们有威胁。 “想想也是，就她们疑点最多。” 黎至拍拍俞识的肩膀，“这件事情也可以找刘姨要一下那天那个局长的电话，打电话给她暗示几句就行了。” “忘了还有这一茬了。”俞识揉了揉太阳穴，“算了，跟我妈提一嘴也一样。” 黎至打了个哈欠，翻了翻名册，起身说道：“失踪案结了，于怀之那件事情也会被压一下吧。” “秦庆估计就是这么想的。”俞识抬头看她，“怎么了？” “比赛快结束了，去看看。”黎至一把搂住她的肩膀，“走啦，看完这场比赛咱俩是直接回家，还是去别的地方？” “回家吧。”俞识笑着说：“明天早上我收作业，明姐那份我照收不误。” “她能写吗？好像也能，感觉池姨会寸步不移地辅导明姐做作业。” …… 旋风金刚侠赢了。 偶遇温生和黄宇光，黄宇光和黎至她们押的是一样，这笔莫名之财赚得她很惊喜，温生就不一样了，又赔进去了。 “我今天这运气有问题。”温生稍微走开了一点，避开黄宇光，低声和黎至密谋：“你说是不是今个儿黄色和我犯冲？” “我都听见了啊，老大，下次说我坏话能不能背着我点儿。”黄宇光一脸无奈。 黎至没忍住笑了起来，“我媎们眼光好吧？抱歉啦温生姐，我家阿识在，就不和你同年同月同日输了。” 听黎至说她俩吃完饭就走，温生还想客套几句，黄宇光已经掏出手机了，“黎少，合个影？我马上就得走，拍不到照片就太遗憾了……” 她一边说着，早就走过去了，手机举高，框下她们两个，黎至调侃道：“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再叼个玫瑰花？” p出叼玫瑰花表情包，并发扬光大的罪魁祸首，俞识，把脑袋撇到了一边去，欲盖弥彰地咳嗽了两声。 黄宇光有事，合完了影匆匆离开，温生回头喊她：“别自己开车，叫个代驾。” “知道了。”她头也没回，挥了挥手。 场面又回到了三人初见的样子，这次温生着重地看了一眼俞识，转而笑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有空再约，我得去琢磨琢磨下一场。” …… 车库，秦庆在驾驶位上，不知道在翻什么。 “找什么呢？”黄宇光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别找了，我车里没藏东西，姐不会对你们不忠的。” “什么玩意儿？” 秦庆茫然地拿着车钥匙，一摊手，“车钥匙掉了，你说的什么？” “啊我说老大让咱们别酒驾。”黄宇光搓了搓手腕，舌尖顶着腮帮子，笑了两声，转移话题：“要不打电话给白奇，让她去接一下算了。” “你是说让白奇接周宁彦，然后让白奇跟赵远山见面。”秦庆沉吟了一瞬，道：“赛马没看够，想看赛人？你这样还不如叫周宁彦自己打车。” 秦庆自信满满：“什么酒驾不酒驾的，我才喝了两口，不碍事，看我带你飙车。” 于是秦庆发动车子，这辆一看马力就很足的车，以一种龟速向前蠕动。 黄宇光不解：“车坏了？” “没啊。”秦庆舔了下嘴唇，把头偏向一边，愣是不看她，“我觉得这样安全。” “那还是我打车吧。”黄宇光道。这个速度得猴年马月能接到周宁彦，周宁彦在路边都能等风化了。 “你叫代驾吧。”秦庆放弃了，“我骗你的，我喝了半瓶，开不了。” 两人在等代驾的时候聊天，秦庆显然没忘记黄宇光刚上车说的话，质问她：“你到底在忠些什么。” “没别的关系，咱们姐妹是一家，我这个人忠诚，不行？” 秦庆还是怀疑黄宇光居心叵测，上次和白奇打电话她也在旁边起哄，搞得她跟和黄宇光关系很好，下一秒就能结义去了似的。 …… 周宁彦刚从隔壁商店买了瓶水出来，秦庆和黄宇光到了，车在路边，秦庆探出个头，吆喝她：“阿彦！” 秦庆推开车门，下去找她，“你秦姐厉害不厉害？别忘了请我吃饭，这次是你秦姐给你捞出来的。” 这话……还真没说错，谁也不能确保莫可案之后会不会找出新的线索，如果有新的线索，周宁彦指不定还得被押着。 周宁彦不在，秦庆的工作压力骤升。出于一些原因，赵远山是想让周宁彦继续在警局待着，温生似乎觉得没必要了，当时秦庆和温生交代事情的起因经过，温生听过后，就提到了周宁彦，作为了和俞识提出的合作条件之一。 “饿不饿，咱们先去吃饭啊？老赵那边不急。” 秦庆热情地搂着周宁彦的脖子，感慨颇多地拍着她的肩头，“幸好有你，不然我的工作压力太大。” 周宁彦瞥了她一眼，喝了一口水，“你这是喝了多少？” “不多。” 代驾早就走了，秦庆把周宁彦塞进驾驶座，自己和黄宇光像个学生，拘谨地坐在后排。 周宁彦：“？” 周宁彦看着方向盘，再抬头看后视镜，问她俩：“几个意思？” “哈哈。”黄宇光尬笑了两声，“那个，酒驾不好，我俩都喝酒了。” 秦庆接话：“所以，就，麻烦你送一下我俩，吃个晚饭什么的。” 第71章 主线任务其实是参加综艺 无事发生，来到了周末。 周六上午，导演的电话就叮铃铃地准时准点打了过来。 黎至翻了个身，摸到手机，凑到嘴边：“喂？” “黎少，起床了吗？昨天下午答应我的事可不能忘了，就靠你和知远了。”导演那边的风声灌进麦克风里，听得浑浊不真切。 “你这是在哪呢，”黎至稍微拿远了些手机，“我没听清……不用重复了我已经起床了。” 她根本没起，说完这句话，脑袋刚从枕头上离开。 敷衍了导演，黎至醒了，搓了搓脸，打电话给祁知远。 “祁姐，醒了没？” “醒了醒了，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到。”祁知远模糊不清地说，隐约听到她那边重物落地的声音，还伴随着一声痛呼，片刻后，祁知远道：“黎至？我还以为是许霖呢，吓我一跳。” 黎至已经脑补到祁知远睡得迷迷糊糊，接到电话下意识以为是导演来催，一个翻身掉在了床下的场景。 她还是很有人道主义关怀地问道：“祁姐，没事吧？” “有点痛。”祁知远说：“现在几点了，你到了吗？”昨天还答应许霖去综艺当飞行嘉宾，她别不是睡过头了，让黎至都给她打电话了，划开手机屏幕一看时间，打了个哈欠。 “这才几点，我再睡一会儿，不急。” “别睡了，导演已经去找你了。”黎至解释道：“就刚才，她给我打的电话喊我起床。” 祁知远发出一声哀叹：“这种事情我经纪人会负责的，她怎么还亲自来啊。” 给祁知远通风报信之后，黎至洗漱换衣服，跑去喊俞识：“阿识，起床了。” “你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俞识揉着眼睛拉开房门，伸了个懒腰，“明姐呢？早上吃什么。” “被许霖导演打电话喊醒了。” “哦，综艺那事。”俞识跟在黎至身后，睡衣都没换，去翻冰箱里现存的食物，肚子还很配合地发出咕咕叫。 翻出了昨天吃剩的小蛋糕，俞识拉了把椅子坐下来，连连打哈欠。 “早上就吃蛋糕？”池境明拎着打包盒从外面回来，在玄关换拖鞋，“很容易拉肚子的，快放回去，吃点正经早饭。” “这可不是我说的，这是明姐说的。”黎至拿走小蛋糕放回冰箱里。 俞识手臂一摊，整个人趴在了桌子上，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快，来点机油，发动机要停了……” 池境明噗地一下笑出声来，“好好好，你的豆浆，还有你的油条和胡辣汤。” “我的呢我的呢。”黎至围着池境明转，偷偷扒塑料袋，抬眼往里面看。 “在这呢。”池境明晃晃塑料袋，放在餐桌上，“不过今天早上看你还在睡觉，没问你想吃什么，就买了平时点的虾饺和肠粉这些。” “好吃，爱吃。” 黎至从橱柜里额外拿了一个小汤碗，用两个虾饺在俞识那里换来了胡辣汤。 三人边吃边聊。 “那个综艺得拍到什么时候啊？”池境明道：“别人都有经纪人，你不能单着，我俩就是你的经纪人。” “你没经纪人的话会被人欺负，压咖位的，娱乐圈真的是太水深火热了。”俞识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让黑粉头子混到了现场，这真的好吗。”黎至笑了起来，“不过得看情况吧，户外真人秀，流程长或者素材不够，那就得拍到晚上去了。” 她抱怨道：“要不是导演一直在说这件事，非得让我和祁姐去参加综艺，给新剧再赚点话题度，今天就该去马场了，上午还正好歇业。” “不急，什么时候都行。”池境明认真说：“还是要以事业为重，什么悄悄收集表情包素材，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阿识，你不要污蔑我。” 俞识说：“我根本不相信你，不像我，只会拍好看的照片。” “你们两个坐一桌去。”黎至恼道：“我就知道你们没安好心。” 司机提前知道了今天的行程，已经在楼下等着了，她们吃完饭后，乘车前往拍摄地，就在柳垣拍摄，如果不在柳垣，先不说黎至会不会答应，许霖导演就会因为主演黎至不方便而将综艺方的邀请推拒了。 等她们到了之后，看到了正在听导演讲解规则的祁知远，许霖也在一边，时不时盯一盯摄像机。 “黎少来了。”综艺方的李导演看见她眼前一亮，走过去笑道：“正是时候，马上就要开拍了。” 再和池境明和俞识打了声招呼，这种豪门世子没谁不认识的，不会拿对方当个普通学生来看。俞识就不说了，池家旗下的品牌现在还是她们的赞助商，不过都是集团分司，池境明应该不太理会这些事。 “这么快开拍啊，差点来晚了。” 黎至看向已经开始录制的常驻嘉宾，再看看祁知远身边的那位演员，也是她们剧组的，是女二配，人气除了小太子和女主外是第三，看来今天就是一期她们的宣传了。 李导演注意到她的视线，解释道：“哪里的事，今天任务流程比较长，拍得比较早，但是咱们还得再等一会儿作为特邀嘉宾入场，不着急的。” 导演拿来台本给她，和她们三个讲解道：“……规则大致就是这样的，我们是没有剧本的，但是工作人员会提醒，各位老师随意发挥就成。” “现在呢是我们的常驻嘉宾，两两分组，先完成任务获取提示，选择色卡，颜色就对应着三位老师，然后三位老师就可以和常驻嘉宾结盟，加入游戏了。” 李导演的节目热度很高，目前是第二季，却也霸榜了很长时间，她本人没什么架子，态度很尊重，讲话甚至比较客气的。 黎至借了祁知远她们的光，被喊了一次老师，感觉还怪有意思。 平时拍戏的时候，熟人之间，大家要么喊她名字，要么喊黎少。 黎至和祁知远她们去看台本了，池境明趁机走到李导演身边，准备商量一下能不能跟拍的问题。 李导演答应得特别爽快，“当然可以啊。可以跟在我们工作人员旁边，我们的工作人员有吉祥物玩偶服，池少和俞少要是感兴趣，可以戴上头套假装npc，发布任务卡互动一下。要是不希望出镜的话，我们的后期会注意画面。” 第72章 神秘工作人员 “那咱们就选红色吧。”率先获得提示，来到任务场地的两位嘉宾分析道：“红卡的技能是多一滴血，咱这导演又在憋坏主意了。” “今天估计是对抗路啊。”另一位嘉宾幽默感很足，调侃了一下导演，“紫卡是强制与对方一名成员发起擂台战，黄卡是……” 忘了，她搜身边那位嘉宾衣兜，“是什么来着？提示卡你揣着呢吗？” “哎哎哎别动手，君子动口不动手。”周辰笑着后退，连忙伸手挡住，从兜里掏出提示卡，一本正经地念：“使用黄色卡片后，可在节目组提供的道具中三选一。” 两个人一商量，还是选择了红色卡片。 此时在门口，工作人员提醒黎至可以出场了。 嘉宾们都穿着统一的黑裤白衬衫，造型师特地给黎至做了红队的特殊造型用来区分，戴着红墨镜，额外的黑袖箍将袖子提了上去，显得气质上更加不羁。 黎至推门进去了，导演侧头和身旁人说道：“这段后期加点很帅的卡点音乐。” “黎至！” 虽然知道本期的嘉宾名单，但作为老综艺咖，镜头感要足，林鹰一副很惊喜的表情，和黎至寒暄几句。 之后，戴着布偶头套的神秘工作人员拿上来其它的墨镜袖箍，讲道：“今天你们将作为红队出战，这是你们的队标。” 周辰接下了负责搞笑的任务，拿起袖箍在脖子附近比划，“这是什么？导演你出来解释一下，这不好吧？” “你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好歹看看黎至啊。”林鹰一把夺下袖箍，套进她的手臂，调笑道：“再这样你这期镜头没了。” 神秘的工作人员发放任务卡，“你们接下来需要去拿到武器，地点就在这张卡上。 接头暗号是，地瓜地瓜我是拔丝，接头人会回答你们，是故意拔丝的，还是不小心的。” 周辰瞥了一眼任务卡，说道：“那还等什么？我们甩了她们好一段距离，趁她们还没追上来，快快。” 三人意气风发，大步流星地走，没两步，林鹰一抬手，指着镜头纠正周辰：“你得这么走，我用我零年的老红毯经验告诉你，这么走上镜，很帅的。” “有点像小鸡仔。”周辰一脸真诚。 林鹰和她打闹：“这都没点高级品味的。” 她们离开后，另外两队陆续前来，选择了队友后，节目组发布了新的提示。 “三十分钟后，第一轮警报响起，攻守方确认，为期二十分钟，期间攻击方可以进行攻击！ 在警报时间内，攻方击倒守方全部人员即可累积胜点，守方有人员血量未清空即为胜利。” 紫队祁知远，队服有战术肩带，她们现在在路上，前往下一个任务地点取武器，两位常驻嘉宾一看到节目组给出的任务，高兴道：“咱们这个单挑，不就是必杀对面一滴血吗？” “红队那张多一滴血是单体牌吗？咱们是不是能跟她们的技能抵消？” 她们在兴致盎然地讨论，黄队那边才刚刚组队成功。 “技能卡能够使用三次，可以获得三种不同类型的道具，攻击型，防守型以及恢复型。”神秘的工作人员交给她们任务卡就退回去了。 黄队一问，和紫队擦肩而过，紫队刚才走了，她们就来了，黄队决定立刻动身追赶进度，导演也赶紧去面包车，和跟拍机位在一起实时盯着。 户外真人秀的摄像流动性非常强，各个任务点的摄影机位都需要提前布置好，因为只能分出两波固定摄影机，在这里拍完马上就要去下下个地点。 …… 天文馆。 红队找到了接头人，一个站在门口，周围有摄像机，衣服上挂着麦克风的人还是挺好认的，周辰神秘兮兮地去对暗号：“地瓜地瓜，我是拔丝？” “是故意拔丝的，还是不小心的。”接头人都有点憋不住笑，把一个箱子交给她，“这个箱子里就是你们今天的武器，密码就藏在天文馆里的某个地方。” “没了？”周辰压低墨镜看她，“节目组坏事做尽，现在都不给提示了。” 她收起墨镜，卡到衬衫领子上，和队友商讨，这时候紫队赶到，两队嘻嘻哈哈地彼此相认，看红队还没有离开的意思，紫队一脸警惕地催促对方：“怎么拿了箱子还不走。” “咳。”周辰往前走了两步，若无其事道：“我们在这商量商量战术，你们拿箱子，把我们当空气就行。” “她肯定又要来抢箱子，她们不走咱们就不拿。” 有往期节目的血泪教训，已经深谙对方秉性，紫队的两位嘉宾就往接头人旁边一站，接头人特别想笑，怕毁了节目效果，很辛苦地忍着。 “真没这个意思，我现在改过自新，是个好人。”被识破的周辰挠了挠后脑勺，拿着自家的箱子往外走，“你不信任我们，那我们就先走总可以吧？” 箱子的密码就藏在这里，节目组也没个提示，周辰把箱子交给黎至，说道：“我们跟着摄像机看看。” 她们一走，紫队就放心了，从接头人那里领来箱子，接头人告知她们：“你们这个箱子里装着的是密码，真正的武器箱子就在这栋楼里。” 密码箱子没有上锁，打开看看，是一张记录了四个数字的卡片，柳飞皱起眉头，“没有武器箱子的提示？不对，以导演干的这么多坏事里，指不定这次是把武器箱子和密码箱子分开投放了。” 另一位紫队的常驻嘉宾叫万松雪，柳飞拍了拍她，“老万，你待会儿去红队那边探听消息，看她们拿的是不是武器。” 以防箱子被抢，柳飞把卡片拿了出来，拎着空箱子，询问摄影师：“看见周辰她们往哪边走了吗？” 摄影师给她们指了路，与此同时，还在找密码线索的红队。 跟着摄像机走没有进展，黎至拎着箱子研究，周辰和林鹰在说话，冷不丁听到一声清脆的“咔哒”，蓦然回首，发现黎至不知怎么搞的，把箱子打开了。 第73章 神秘的奇思妙想 导演：“？” 导演猛地转头盯住道具师，道具师一脸茫然，“不是，导演，这箱子我检查了，不可能这么轻而易举就打开了啊。” 没人看清黎至怎么做到的，李导演去调回放，这环节把箱子暴力破解了也可以，她暂时没想阻止，她好奇黎至怎么弄开的。 黎至打开箱子，把里面的三把弹弓拿到手，周辰看呆了，反复看箱子，“你怎么打开的？我的天，上回我还拿锤子砸来着……” 无意中暴露了节目组曾经遭受过的惨痛经历。 “就这么打开的。”黎至演示了一遍，“我看这箱子有凹纹，正好把手指放上去，就这么一掰，锁就开了。” 两人惊叹不已，分配了武器，才发现没弹药，把箱子里的泡沫垫都撕了，也没找到。 林鹰脑子一转，“不对，导演组现在还没有新的任务卡，难道说密码和弹药都在这里，需要自己找？” 她们愣是没往别处想过，周辰还提着箱子，和黎至说：“把弹弓藏好了，这箱子，要是有人抢的话，咱们就给出去。” 这是被抢过多少次啊，抢任务道具难道是这个节目的核心玩法吗？ 红队又踏上了大海捞针之路，想找红队探听状况的紫队，苦寻无果，万松雪追得累了，忍不住骂道：“她们有什么特殊任务吗？跑得连尾气都没了。” 柳飞也骂：“别找她们了，咱们去找黄队。” 祁知远本来就一副困恹恹的样子，被带着跑了这么久，整个人像霜打了的茄子，彻底蔫了，一屁股坐在楼梯上，连连摆手：“不行了姐，歇一会儿。” 这个节目的常驻嘉宾阵容很豪华，都是演艺圈的前辈，手握奖项与票房，像嘉宾之一的林鹰，论咖位可能不及，但她在综艺的赛道上拿了不少奖，号称综艺收视率之王。 祁知远很尊重前辈，但她实在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感觉一年的运动量耗尽了，开始质疑起自己为什么要答应许霖参加一个户外真人秀，这不自讨苦吃。 若说红队二位嘉宾的特色是横冲直撞，一根筋的愣头青，紫队就沉稳多了，只是柳飞与万松雪这两个人，脑子转得都快，雷厉风行，说走就走。 祁知远就被拽走了，柳飞还鼓励她：“没事，黄队肯定就在附近，她们走不远。” 黄队确实没走远，她们得到了箱子以后，发现是弹药。 接头人叫她们去找武器，这时候黄队发挥人员特色，有了个好点子。 “唐姐你看啊。” 她们在外面的绿化带附近，蹲小角落密谋。 顾星华拿着弹药，做了一个扔的姿势，“咱们不需要武器啊，直接把这东西往身上扔不就行了？今天大家穿的都是白衣服，上色就是淘汰的意思。” “那能不能把颜料倒出来。”唐斐左右看看，“……找个瓶子，把颜料灌进去，到时候就往她们衣服上呲水。” 飞行嘉宾人都傻了，她上的综艺节目不多，很拘谨，不知道该不该这么玩。 这俩兴高采烈地找水瓶和剪子，将箱子交给了她，特别叮嘱道：“你要是看见其她人过来，马上带着箱子跑，头都不要回，一句话都不要听，能跑多快跑多快。” “啊？” “咱们玩的所有游戏，本质上都是抢箱子。”看她一脸不解，唐斐给新人科普：“箱子，乃兵家必争之物，只要有箱子，她们一定抢。” 新人提出建议：“那我们不如把弹药拿出来吧？” “不行，她们要是看到箱子里没东西，回头就把你人也抢了，那就是一伙强盗。” 顾星华道：“两伙。” “对。”唐斐说：“非常恐怖。” “那我们把弹药分开，箱子里放一部分，你们再各自带一部分。”新人也有好点子，黄队分配完了弹药，撞脸了紫队。 “你看我就说她们在这附近。”柳飞故作无事地靠近她们，万松雪悄然站在另一边，隐隐形成包夹之势。 “你们拿的是什么？我不抢，我就是看看。”柳飞说道：“你们要是不放心，我把我们的箱子给你们。” 她们拿的就是个空箱子，柳飞说着话分散她们的注意力：“咱们换箱子啊，林鹰周辰一会儿反应过来肯定要来抢的，咱们现在换了，让她们抢不到。” 紫队已经包围了过来，柳飞说的话，唐斐一个大字都不信，找准时机，当机立断：“跑！” 飞行嘉宾跟飞行了一样，噌地就窜了出去。 “追！” 柳飞急忙道：“我自己去，老万，你和知远把她俩控制住，我怀疑她俩身上有东西！” 她们能打开箱子把密码卡拿出来，其她队伍估计也能。 老东西脑子真快！这下唐顾二人也拔腿就跑了，恨不得跑出闪电般的速度。 一场追逐战正式拉开序幕，而远在天边的红队，还在天文馆里迷路。 “不对啊不对。”林鹰停下脚步，说道：“三十分钟后第一轮警报响起，这时间根本不够。” 周辰道：“而且我们这一路上没见过别的队伍，走吧，去找找柳飞和万松雪，问问她们的情况。” 现在的问题是她们有武器，没弹药，密码肯定是不用找了，这弹药的位置，周辰联想到节目组往期的操作，迟疑地说：“不会三队拿到的东西都不一样，有人拿的是弹药吧？” 她一说，林鹰茅塞顿开，有几分不可置信，主要是不想怀疑自己的智商：“不会吧……” 六位常驻嘉宾当中，百分之八十的大脑在紫队那两位身上，剩下那百分之二十，一半在黄队的奇思妙想点子王，一半是红队的爱寻找游戏漏洞钻空子。 结果今天空子钻到了，但智商没上线，两人一把抓住黎至，威胁道：“黎至，黎少，这种事情可不要说出去啊。” 黎至一脸无奈道：“怎么可能……”她不会说的，因为节目播出全国人民都看见了。 红队急急忙忙地赶到楼下，从接头人那里获得消息，紫队和黄队都在外面，接头人还好心地指明了方向。 第74章 这是一个长跑节目 万松雪和祁知远拦截到了黄队两人，把两人携带在身上的弹药全搜了出来，万松雪道：“果然，节目组又设置这种抢道具的环节。” 导演心说这都是恶意解读，她设置这个游戏环节，最初是想让她们和平地交换物资，不是你抢我我抢你。 “不行了。”祁知远累得气喘吁吁，“我跑不动了。” 柳飞没能追到黄队的箱子，那家伙跑得跟个猴子似的，实在跟不上，回到这里，问万松雪：“老万，搜出来多少？” “挺多的，三包。”万松雪说：“那现在武器肯定就在红队那里。” 说红队红队就到了，伴随着摄像大姐的开路，红队气势汹汹地赶到战场，林鹰走在前面，打量了一下她们，视线瞬间锁定在万松雪手上的弹药。 “这还真是要抢道具啊？”周辰乐呵呵地靠近。 林鹰摘下墨镜，“老万啊老万，你可要做好准备啊。” 柳飞注意到她们还拿着箱子，连忙说：“先别急，咱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柳飞是觉得这个事可以细说，她们用密码或者弹药交易武器，奈何对面两个莽撞人，启动速度比她们追黄队的时候还快，林鹰一个弹射起步，脚下一蹬，向万松雪冲了过去。 “拿着，快跑！”万松雪紧忙将两包弹药塞给祁知远，推了她一把，“分头跑！” 这不跑等什么？被抢走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了，红队那俩是强盗的性子，雁过拔毛。 “不是，你们这是一个什么节目？”祁知远累得像条死狗，现在还得狂奔，运动量最大的一次，一边跑一边喊：“你们这是一个长跑节目吗！” 周辰追祁知远，林鹰追万松雪，剩下一个黎至，清咳了一声：“那个，别伤害我啊。” “抱歉了。”柳飞说道：“我怕老万和知远跑不过那俩，我只能抓你做人质了。” 万一弹药真被一网打尽，抓住了黎至那还有交换的机会，柳飞往她那边走，黎至拔腿就跑，喊道：“你俩跑了我怎么办啊！” 柳飞登步就追，场面鸡飞狗跳了好一阵，最后留下一个黄队看呆了，唐斐挠了挠头，说道：“咱们被无视了？” “风水轮流转啊……”顾星华感叹，一拍脑门，“不对，咱们还有弹药呢，去找找她吧。” …… 祁知远把吃奶的劲儿都拼出来了，还是没甩掉周辰，她平时运动太少，今天的运动量都能刷新她的步数历史记录。 两包弹药被收缴，而万松雪那边，靠着绕地形成功甩掉了林鹰。 林鹰追不到人，却接到了周辰的电话，周辰告诉她已经拿到了两包弹药，不用再追万松雪了，两人碰面，却没看到黎至。 “你看见黎至了吗？”周辰左右看看，“她去哪了？” “没，给她打个电话吧。”林鹰说道，刚掏出手机，旁边的小路上突然冲出来一道人影，正是黎至，黎至看见队友，顿时呼喊道：“救命！” 柳飞怎么这么能跑，黎至自认为运动量不错，平时在学校，她没什么事就去跑个两千米，今天参加个综艺还碰上长跑达人了，柳飞一路上对她紧追不舍，耐力十分恐怖，黎至三次提速之后都能看见柳飞还在。 她与队友会合，跟在后面的柳飞放慢了脚步。 黎至也忍不住问出祁知远说过的那句话：“咱们这是一个长跑节目吗？” 红队全员集合，有弹弓还有弹药，万松雪看甩掉了林鹰，从另外一边的楼里出来，与柳飞站在一起。 林鹰接电话的时候还在楼里，所以她也听见了，说道：“知远那两包弹药被她们拿走了，强盗啊你们是，好好说不行吗？” 如果让黄队听到她说的话，黄队一定会流下感动的泪水，她们也想好好说的，紫队同意了吗？还不是一上来就开抢。 不过紫队抢箱子是有道理的，紫队和黄队没有可以交易的东西，节目组预想的流程应该是这样，紫队去找红队交易弹弓，然后黄队用弹药交易武器。 没想到因为红队走远了，根本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靠摄影师给消息都追不到，紫队就放弃了红队，转而去寻找黄队，抢了她们的弹药。 这个时候还是可以接受的，还是可以用弹药交换弹弓，直到红队一来就瞄准了紫队手上的弹药，导演觉得有点接受不了了。 红队装备齐全，三人都有弹弓，紫黄两队只有弹药，导演安慰自己没事，不用宏观调控，小场面，黄队不是想了个做水枪的主意吗？导演觉得挺好，生命自会找到出路。 三十分钟到，导演播放警报声，并用大喇叭喊道：“第一轮警报已经开始！” “第一轮攻守方确认，黄队攻击紫队、紫队攻击红队、红队攻击黄队！” 万松雪心说手上什么也没有，拿什么攻击，把弹药往她们身上砸吗？万松雪把这个想法当笑话在脑内调侃了一下，就没有去思考是否可行。 恰好这一轮，红紫两队没有冲突，本来可以有的，奈何没有武器。 林鹰果断化干戈为玉帛，提出结盟：“老万老柳，干耗着也不是个事，不如咱们结盟？我们帮你们干掉黄队，如何？” 柳飞想起她们的技能卡，强制擂台战，此时起不到作用，心感无奈，只能答应：“行。” 红紫联盟正式成立，开始寻找黄队。 祁知远打电话找队友，得知了己方和敌方就在刚刚化敌为友，好似灌了铅的双腿一下子更加沉重。 她刚被抢，这就握手言和了。她对自己的体力也没个准数，早知跑不掉就不跑了，被观众骂不认真玩游戏也无所谓，她是真跑不动了。 第一轮警报响起之后，黄队躲在外面的商店里，鼓捣神秘的自制小水枪。 唐斐买了三瓶水，她们找到了带箱子跑出了百米冠军英姿的队友，很是感动，这是她们黄队的最强战力，跑赢了连黎至都甘拜下风的柳飞。 顾星华剪开弹药把颜料倒进去，晃动瓶子摇晃均匀，再用剪刀，在瓶盖上戳几个孔洞。 每人拿着一个矿泉水水枪，顿时意气风发，顾星华道：“复仇的时刻来到了！” 和神秘小水枪一样神秘的工作人员站出来提醒道：“水枪的颜色不可以太浅。” 第75章 复仇者躲猫猫 虽然说是复仇者出击，实际上黄队几个人鬼鬼祟祟地，带着摄影师东躲西藏。 “你站这边，别被发现了。”唐斐将摄像大姐拉到门后，挥挥手向外面的人群，“都散开一些，人多太显眼。” 黄队的飞行嘉宾没忍住问道：“咱们不出去找紫队吗？” “你不能和小顾一样，只看到事情的表面。”唐斐神神秘秘地说：“青锋，你想啊，警报响起之前，紫队在干嘛？” “被红队追杀？” “对咯。”唐斐继续道：“那警报响起之后，紫队要打红队，但紫队的弹药都被抢走了，紫队打不了，你说她们有没有可能联盟，先来打咱们？” 飞行嘉宾想了想，迟疑道：“会这样吗？” “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性。”站在门边望风的顾星华转头说：“概率是我瞎说的，我只是想表达这个意思。 你别看咱们队都是年轻人，我俩跑不过柳飞、算不过万姐、抢不过周辰，力气还没林鹰大。” 说着说着，顾星华都想抹一把辛酸泪了，“柳飞姐，跑得是真快啊！” “那咱们还是别发生正面冲突了……”飞行嘉宾听害怕了，抓紧矿泉水瓶，“就在这打一波防守吧。” 在外寻找她们的红队，由于有了紫队的助力，各方面的思路都清晰了不少，没再出现找不到的窘况。 紫队在红队旁边，就像红队的外置大脑，柳飞环顾周围，说道：“咱们跟着人群和摄像机走，她们藏不住的。” 黎至默默离她远了一些，那时候被紧追不舍，还留下了一些心理阴影。 周辰乐呵呵地拍着万松雪的肩膀，“老万啊老万，你也算是栽了，林鹰，你看咱们像不像押来了两个军师？” “你就不怕我把你们引到别处去？”万松雪瞥了她一眼，说道：“辰啊，把你们带得越远越好，省得碰上黄队，万一黄队想拼死一搏，反杀我们怎么办？” 周辰脚步一顿，好像是这个道理。 不过跟着人群寻找的确有用，唐斐和顾星华都是年轻演员，人气正好着，想藏根本藏不住，好奇围观的粉丝就能出卖她们。 “出来吧，我看见你们了。”林鹰掏出弹弓，堂堂正正的往前走，“姐姐们会下手轻点的，别躲了。” 唐斐悄悄往外看，顾星华紧张地问：“几个人？” 唐斐给她比划五个手指，扭过头来低声说：“她们果然结盟了，打不了，咱们赶紧从后面撤。” 为了争取逃跑时间，她站出来，打开一道门缝，对红队喊话：“那个，鹰姐辰姐，我不是想挑衅你们，我就是想说，有本事你们进来啊！” 喊完了她猛地转身，憋笑推着顾星华，急忙道：“快跑快跑，从左边那条路走。” “什么？” 林鹰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笑骂道：“小唐你俩给我出来！不出来我可要踹门了！” “哎。” 柳飞走到她身边，善意提醒道：“她们肯定趁着这段时间往外跑呢，现在把门打开，说不定还能抓到一个跑得慢的。” 跑路的黄队一听，彼此对视一眼，还是顾星华先说话了：“导演是给柳飞姐剧本了吗？” 她此刻是多么期望节目组有制作剧本这个东西，让她们平平安安地跟着节目组的流程来，免遭红紫联盟伸来的毒手。 听到开门的声音，顾不得闲聊了，三人连忙冲了出去。 房间里哪还有人影，摄像大姐都蹬着窗户跳出去了。 林鹰回头佩服地说：“还得是你，这心理拿捏得好。” “快追！”周辰跑过去的时候，顺便拍了一把林鹰。 黎至吸取上次的教训，这次不敢留在原地，也跟着追，柳飞和万松雪紧随其后，她俩除了出出主意，现在倒挺划水的，不敢靠得太近，谁知道黄队会不会绝境反杀。 终于在跑了两圈后，堵到了黄队三人。假如祁知远知道此地又发生了长跑比赛，她肯定会因为自己跑远了，一时半会回不到大队伍中而感到庆幸。 “啊啾！” 走在路上的祁知远突然打了个喷嚏，她有些奇怪地摸了摸鼻头，纳闷地嘟嚷：“这大夏天的我怎么打喷嚏，鼻子里进东西了吗？” …… “我错了，我错了姐。” 唐斐企图话疗，但林鹰铁石心肠，叫队友把唐斐架住，弹弓对准她，“抱歉了小唐。” 她怕离远了打得会痛，离得很近，弹弓也没拉开多少。 唐斐被击中，低头看去，颜料在白衣服上留下清晰的痕迹。 导演又举起了她的大喇叭：“唐斐淘汰！” “等一下等一下，”顾星华举手，“我申请使用恢复卡。” 她们看过这三张卡的详细作用，恢复卡可以恢复一名已经淘汰的队友，至于防守卡，只会给你一件有使用时长的雨衣，顾星华情急之下，决定先把队友拉起来。 导演拍了拍大喇叭，说道：“可以！唐斐第二滴血——” “什么第一滴血第二滴血的，再打一次不就完事了？”周辰手拿弹弓，弹药已经做好了发射准备，她悄悄地过来，导演话音未落，她就给唐斐来了一下子。 这一下，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导演：“？” 副导演低声说：“坏了呀，咱们没给复活设置无敌时间。” 这句话成功被现场的麦克风收录进去，临时更改规则已是不可能的了，唐斐欲哭无泪，被工作人员带到一边的观战席。 “就靠你们了。”她沉重地望向顾星华，“你们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向世人证明，我们不认输……就是现在！快跑！” 趁其不备，唐斐一把抱住林鹰，像只树袋熊把人缠住，还用另一只手抓住周辰的衣服。 “这是我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你们快跑！” “我们不会忘记你的，唐姐！”顾星华感动地喊道，推了一把嘉宾，“你去那边，我跑这边，咱们分开跑！” “别忘了我们还有一个队友。”周辰一边挣扎，一边说道：“黎至，追顾星华，她跑得不快！” 黎至深吸一口气，追了上去，在后方呼喊：“顾前辈你等等我。” 而唐斐制作的水枪，因为大幅度的动作，从身上掉了出来，滚了两圈，滚到了柳飞的脚边。 柳飞俯身拾起，和万松雪对视了一眼。 第76章 有话好商量 紫队拿到了武器，场面就截然不同了。 周辰连退三步，躲在摄像大姐身后，试图找到一丝转机：“老柳，不对不对，柳飞姐，咱们有话好商量，说好的联盟先淘汰黄队。” “柳飞姐，你和我们联盟，我们绝对不动手，这把恩怨局先打红队。”唐斐有样学样，给自己的队伍力争帮手。 “柳飞姐，万姐，你俩想想！”林鹰十分的脑子，用出了十二分的运转速度。 “我们淘汰之后，紫队不就被动了吗，但假如是我们红队淘汰了黄队，那只有你们有进攻权了，从这个角度来看，咱们的联盟是不是有必要的？” “嗯……”柳飞略一沉吟，咧开嘴角，笑道：“不好意思，我还是觉得小唐说得对，这把恩怨局。” 说罢，她举起水瓶。 万松雪伸手将她拦下，“大飞，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别看林鹰这样，她说得有道理。” “我这个人最不想听道理。”柳飞作势要洒水。 万松雪拦腰抱着她，呐喊道：“大飞，大飞你冷静一点啊！” 她俩还玩上了。 唐斐内心一阵绝望，天要亡黄，只希望队友能逃脱这一劫，跑得飞快的飞行嘉宾能躲到这一轮结束，最好是让红紫因为找不到对手而内部消化了。 与此同时，黎至和顾星华在追击中，顾星华跑路没看脚下，意外绊倒。 “抱歉顾前辈。”黎至伸出手来，将顾星华拉起来，拍了拍她后背沾的灰尘，“还好吗？那个，导演组……” 黎至看向跟上来的工作人员，说道：“看一下顾前辈，有没有磕到哪里，她摔倒了。” “我没事。”顾星华苦笑着摇摇头，“不用看了，就当我淘汰了。” 她干不来胜之不武的事情，因为发生了意外，黎至一时半会也不会好意思再说游戏内容，那就纯粹是在拖延时间了。 顾星华挺坦然的，看向工作人员，对她们颔首，“可以喊了。” 黎至很钦佩，和顾星华击掌握拳，不必说多余的话，尽在不言中。 “顾星华，淘汰。” 另一边的几人听到了淘汰信息，现在只差最后一名飞行嘉宾在逃窜中。 体力总有耗尽的时刻，不至于一直都追不上，经历了一次考验的红紫联盟重新出发，顺着李青锋逃出去的那条路寻找。 “我们现在往……”周辰打开地图软件确认了一眼位置，“……对，我们在往那里去，有新的消息我再告诉你。” “那我也过去了，电话联络。”黎至挂断了和周辰的电话，她们定好了地点会合。 走在路上，碰见了同样去找队友的祁知远。 “祁姐。”黎至向她招手，“这儿呢。” 祁知远累得气喘吁吁，拿着热心群众给她的扇子，到黎至身旁，给她扇了两下风，随后靠在树上，说道：“累死我了，我走了半天，终于到大门口了，结果队友说去别的地方了。” “咱俩应该要去同一个地方。”黎至接过扇子给她扇风，忍不住调侃道：“祁姐你这身体素质不行啊，别熬夜打游戏了，没事就跟我去健身房吧。” “我走两步路都累成这样了，去健身房？”祁知远连连摆手，“我怕累死在健身房门口，还是打游戏更适合我。” …… 和队友碰面后，时间已所剩无几。 追不上，根本追不上。 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柳飞一脸无奈，“年轻人就是身体好。” 听得祁知远莫名心虚，黎至清咳一声，她没跑过柳飞，但柳飞也没抓住她，挽尊了自己体育好的人设。 “时间到。”导演有些哭笑不得，叫工作人员送上新的任务卡，“第一轮警报结束，无队伍胜利，接下来有请大家前往下一个地点获取任务道具。” 都快跑到山上去的李青锋也得到了工作人员的提醒，她倒也不是一直在跑，就是人高腿长跑一会走一会，把人甩得很远。 “老师，您作为黄队最后一名幸存者，需要先完成队友的复活任务。”工作人员递来卡片，“请前往任务地点，您的队友正在等你。” 节目组为了增加游戏难度，早在游戏开始前就收走了嘉宾的钱包，李青锋在兜里翻了半天，找出了两个硬币，准备坐巴士去。 在唐斐和顾星华被淘汰的时候，就被带到了水上乐园，两人闲着没事，蹲这儿玩了半天的套圈。 水上乐园比天文馆那边的人要多一些，有路人拿着手机拍照，拍到的全是两个人一直没套中的窘境，蹲着扔，白鹤亮翅扔，一个圈都没挂住。 “这圈绝对有问题。”顾星华一脸尴尬，“咱俩视力这么差吗，这都瞄不准？” “你别带我，我腱鞘炎手抖。”唐斐心虚地看向另一边。 神秘的老板在旁边乐开了花，这是老熟人了，唐斐恼羞成怒，瞪了她一眼，“你还笑，你等我找到外援的。” 她跑去找最近的粉丝寻求帮助。 套圈活动是节目组安排的，老板自然也是工作人员，不过里面的物品从一开始的弹药和道具卡，增加了不少水枪雨伞之类的东西。 唐斐想要那个水枪，比弹弓好使多了。 在前排拍照的路人年纪不大，看起来还是学生，自告奋勇，拍着胸膛保证自己是老手，肯定轻轻松松拿下。 “但是……”路人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要是套中了，你能不能跟我合个影？” “区区合影不在话下。”唐斐指向顾星华，说道：“你让她给你吹拉弹唱都行。” 顾星华一闭眼睛：“行。” 顾星华会吹唢呐这件事情快成为她人生的另一个锚点了，之前都是上音乐类节目表演一下，自打这个节目让她街头吹喇叭卖艺，一切就不一样了。 已经是同行录歌，以为喊她和声，结果是叫她来负责器乐的程度了。 路人很快就帮忙套中了水枪，唐斐询问了一下她愿不愿意，得到了路人的同意后，拍了一张她们与水枪的合影，并在博客艾特了这位路人。 唐斐还做了一点小小的p图处理，在顾星华的头顶加了一个箭头，并配文：“图中某人扔了十分钟，中了一块石头，我不说是谁。” 第77章 天杀的柳飞还在追我 “在规定时间内，使用飞镖扎破所有气球，即为挑战成功。”神秘的玩偶服工作人员递给李青锋飞镖，转头对着镜头挥了挥手。 唐斐和顾星华都来给队友加油了，她俩举着水枪应援：“加油啊青锋，全队的希望。” 李青锋深吸一口气，任重而道远，“我准备好了。” 工作人员按下计时器，她先扔了几个试试手感，飞镖扔中是很简单的，难在气球太多，并且只有一分钟时间。 第一次挑战失败，时间用完了，还差十几个气球。 第二次，李青锋准备双手扔，可左手准头不好，废了许多，再取飞镖，时间浪费了。 “不要气馁。”唐斐乐观地为她加油，“这次重出江湖，一定把她们拿下！” “好。” 李青锋甩了甩胳膊，总结了前几次的经验，这次她从侧方扔，只要力气够大，一只飞镖能同时扎破多个气球。 这次挑战成功了！ 顾星华跑过去和李青锋击掌，“这个队没你得散，小唐姐不靠谱。” 唐斐说：“谁在诽谤我。”她问导演组，“还有任务吗？我看到红队她们过去。” “有。”副导演在这边，她说道：“但是你们提前做完了，第二轮警报还有一会儿，你们自己去玩吧。” 李青锋头一次录综艺碰到这种情况，节目组不想思考，任务做完了让嘉宾自由发挥。 她被唐斐带走的时候，还在疑惑地问：“这样真行吗？” “能出戏就行。”唐斐说道：“综艺嘛，最重要的是镜头。正好快中午了，我看到有卖关东煮的，你们有钱吗？” 李青锋摇头道：“没了。” “我有。”顾星华从手机壳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贼兮兮地说：“我偷偷藏的，导演不知道，咱们去吃点好的。” 而另一边红紫二队到达了套圈任务点。 林鹰尝试了，失败，把这事怪罪给手感：“这套圈的手感不对，太软，自己就弹开了。” 柳飞若有所思，周辰凑过去怼了她一下，“老柳，想什么呢？” “我在想……” 她们说话时，唐斐吃着关东煮，还拿着两个皮蛋，悠闲自在地路过，“哟，忙着呢。” “怎么只有你们几个人，”顾星华问道：“那谁，黎至还有祁知远呢？” “那谁？”万松雪悄悄出现在她背后，“小顾，那谁指的是我吗。” 顾星华吓得手一抖，“没有没有，怎么可能，万姐咱什么关系我还能把你忘了，我说导演，导演去哪了。” 导演就坐在旁边吃酸辣粉。 导演：“？” 黎至她们也是去买吃的了，跑了一个上午，体力消耗大，都有点饿。 顾星华还想凑热闹，被唐斐推走了，唐斐跟她讲：“一会儿第二轮警报，小心她们又围攻咱们，还是快点走了好。” 套圈任务最终红队拿到了一张道具卡，紫队拿到了雨伞。 导演吃完酸辣粉，看看时间，抄起自己的大喇叭。 “第二轮警报开始。本轮紫队攻击黄队，黄队攻击红队，红队攻击紫队。” …… 红队不想防守，想要借助紫队先淘汰黄队，紫队不想现在就和红队发生冲突，打算找到黄队再谈别的。虽然过程有偏差，但结果和第一轮一样，又是一次集火黄队。 “好惨啊。”唐斐忍不住感慨，“我们黄队好惨啊。” 她向后方喊道：“柳飞姐，你别追了，刚吃完饭不宜有大运动量。” 柳飞揣着兜，慢悠悠地跟着，“你别害怕小唐，我是来谈合作的。” 和柳飞一起行动的黎至脚步一顿，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 扮演工作人员客串的池境明和俞识玩得不亦乐乎。 两人在导演的面包车附近，俞识不知道在和谁发消息，池境明和导演闲聊。 “这是我们家的赞助吗？”池境明摸着下巴思考，说道：“懂了，黎至带资进组没得洗。” “你们家的赞助哪哪都是。”俞识笑道：“要不下次黎至再拍戏你就去跟剧组说一声，多加点像这种吃瘪，咳咳，挑战难度很高的桥段。” 身为黑粉，就要有黑粉的职业素养。 “我觉得可以。” 池境明凑过去，好奇地问她：“你和谁发消息呢？” “我妈。”俞识摊开手机给她看，“问我晚上还回来吃饭吗。” “我叫我妈把凯姨约出来，晚上一起吃饭怎么样？” 突然一声听起来有点惨的声音打断了她俩聊天，随即就是一阵狂风吹过，黎至脚底抹油从她俩眼前窜了过去。 “不是吧柳飞你还追我！” 像上一轮林鹰说的，这游戏最重要的是主动权，淘汰了黄队，那紫队就被瓮中捉鳖，最优解是联合黄队，先除掉能淘汰自己的人。 红黄恩怨局，唐斐很快就和柳飞达成共识，第一件事就是追杀黎至。 黎至见状不对，拔腿就跑，仍然被柳飞追上。 看呆了观战席的池境明和俞识，池境明绷不住道：“这表情包第三弹不就来了吗。” “别追我了，再追我动手了啊。”黎至掏出弹弓。 她尽量不往人多的地方跑，避免撞到游客路人，这里场地开阔，唐斐还没追上来，柳飞稍微慢下来，保持安全距离。 导演组的车跟了上来，池境明下车凑热闹。 “我来了我来了。”唐斐没一会儿也跑了过来，“你俩跑得好快。” 柳飞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堵着这边，你去绕后。” 往外跑的路都被她俩压住，黎至逐渐被逼到贴墙，唐斐冲上来想抓住她的手，黎至正拿着弹弓，弹药藏在手心。 场面一时之间很混乱，黎至秉承着带走一个的想法，弹药脱手打到了距离较近的柳飞，唐斐反应很快，不过水枪她给顾星华了，干脆把弹药拿出来撒颜料。 “好精彩。”池境明忍不住拍手，“好一出同归于尽。” 俞识捂着肚子笑，“这下得喜提心理阴影了哈哈。” “柳飞，黎至淘汰。”导演说的时候都感觉在憋笑。 黎至下场后走了过来，恼怒道：“你俩还笑。” 第78章 闪一秒主线任务 厚厚的黑帘将室内每一扇窗都封了起来，前厅时不时传来虚弱的闷咳声。 墙角已生出了更多苔藓，覆盖掉了各种痕迹，长了多足的虫子从这一边爬到了另一边。 “眼睛还疼吗？” 严谨行往前厅瞥了一眼，拉扯着窗帘，一层又一层地把阳光堵死在外面，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骂道：“一天到晚就知道眼睛疼，疼得没完没了的，我看你装的吧。 跟你住在一起，我都要长青苔了！” “啧。”在前厅安慰人的秦庆拍了拍裤子，牵起严浩渺的手，放在沙发边缘，“沙发在这这呢，你自己坐一会儿，我去和你姐说两句话。” 周宁彦靠在门边，叼着烟，挑了挑眉毛，说道：“家务事啊，你这么闲得想管？” 她低头搓了两下打火机，没搓出火星子，严谨行一言不发，递给她一个商店五毛钱能送俩的塑料打火机。 周宁彦心安理得地接过来，不想多问她们姊妹的感情状态，随意打量了一下屋内，说道：“下次能不能把血点子处理干净，菜刀那个木头柄应该再换一个了。” “我哪有时间处理得那么细，我还想着出血量不多无所谓了。”秦庆走到严谨行身边，问道：“最近生意怎么样？” “……”严谨行短暂地沉默了一秒，“还行。” 周宁彦不想听，转身往客厅去，“你俩聊着吧，我去前面看看。” “别欺负人家妹妹，你那烟赶紧熄了。”秦庆和她说了一句，又问严谨行：“妹妹眼睛最近不太好吗，我看刚才有点光线她就说眼睛疼。” “嗯。”严谨行拘束地扯了两下窗帘，低声道：“她眼睛就那样，隔三差五就难受。” 室内的沙发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没什么新东西，一般沙发正面都会放一台电视机，她家连电视柜都拆了，贴墙的一侧不放杂物，光秃秃的墙壁上只有钉痕，还有拔不出来的钉子，被锤弯进了墙里。 在沙发上坐着的女孩双眼无神，没有焦点，只是空洞洞的棕黑色，茫然地眨动。 周宁彦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女孩的眼睛跟着移动，周宁彦取下烟把手背在身后，抬了抬下巴，好奇问她：“能看见影子吗？” “能看见一点点。”女孩轻声回答。 “那还有得治。” 她转过去和厨房里那俩人说：“聊那么多有的没的干什么，你妹妹的眼睛，我们能出钱治，除此之外也会留一笔让她能好好生活的钱。” “……” 严谨行说：“干嘛找上我呢？” “你比较合适，而且那天出现过。”周宁彦说道：“你不需要这笔钱吗？就算不想治她的眼睛，这笔钱也够你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她环视一周，视线落在外面，意思很明显，“……别去卖烤冷面了，一点也不好吃，还不如之前卖炸串。” 这些东西最后都要进她们的肚子，路边摊是不可能的，这个水平做路边摊是要被唾弃的，但在工作之余兜售给同事就很容易了。 大家都知道严谨行有一个眼盲的妹妹，平时会照顾生意，那边的姐妹不是秦庆和周宁彦负责，据知情人士所说，她们那些人已经有了看见烤冷面就想吐的冲动了。 看出严谨行的迟疑，秦庆说道：“你要是不想治疗你妹妹的眼睛，也不会在母亲去世后依然照顾她吧。” “你非要说这个？”周宁彦压紧眉头，瞥了她，又把视线移向别处，手上的烟灰烬滚落，她低头掸了掸烟灰，抬起来抽了一口。 秦庆一脸无辜地摊手，那副表情像在说“那怎么了”，没说出口，因为周宁彦忙着抽烟，不想细聊，根本不看她。 严谨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抬头说：“……我再想想吧。” “其实蹲不了多长时间，多蹲几年我们多给你几年的钱。”秦庆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然你考虑一下，你要攒多久才能攒这么多钱？” 严谨行没说什么，闷声应了她，跟在后面。 秦庆推开后门，抬脚刚准备大步跨过门槛，周宁彦就在她身旁，无语地压了一下她的后背，说道：“低头。” 今天总算没有被门楣磕到，秦庆转头瞥了一眼门框，扶着额头，低骂了一句她经常挂在嘴边的抱怨话。 “这门就不能做得高点吗？” “只要求门吗，你记得弯腰低头看路不就行了。”周宁彦说：“这三个哪怕你记得一个都不会次次撞头。” 两人走到车边，周宁彦坐在副驾驶，秦庆从车前绕过去，拉开这侧的车门，看着周宁彦问道：“你干嘛不让我提她妹妹，她要是在乎她妹妹，肯定不会拒绝。” “我没不让你说，别当着我面说就行。”周宁彦没什么文明行为，随手把烟头扔出去。 “我对别人家的家长里短不感兴趣，也不在乎她到底想不想治好她妹妹。 严谨行要是想要这笔钱，她就不会答应，不想要，害怕被她妹妹花了自己拿不到，就不会。” “你有点太愤世愱俗了。”秦庆坐到驾驶位，关上车门，说道：“严谨行要是不想治她妹妹的眼睛，这么多年怎么一直累死累活赚钱。” 周宁彦揭开手指上的纸胶带，重新缠了一圈。 “你也有点太自以为是了。”周宁彦无所谓道：“我只是不好奇，觉得浪费时间，你要是习惯这样，每次都先打探家庭情况，下次你说完了我再进去。” “算了吧。”秦庆觉得还可以理解，没在这个话题上多说，转而问道：“中午吃什么？” “都行，我没食欲。”周宁彦突然说道：“要不给二姐带一份烤冷面回去？” 秦庆一愣，片刻后反应过来。 “不是。”她砸了下座椅，不可置信地笑着说道：“等会儿，吃烤冷面吃到想吐的那个不会是赵远山吧？” 周宁彦一下子破功笑了起来：“就是她。” …… 严浩渺仍在沙发上，严谨行一言不发，拿着拖把去厨房拖地，处理边角的苔藓和血迹。 “姐？” 严谨行拎着拖把出来的时候，严浩渺轻声喊她。 严谨行顿步，但严浩渺不再说话了，反而更加刺激到她，严浩渺先是听到了重物落地的声音，随后感觉到有人靠近。 “我不可能因为你那双眼睛，把我自己的人生搭进去。”严谨行揪住她的衣领，骂道：“你别想了，你瞎一辈子吧！从小妈就向着你，现在你又要靠我供着养着，你还指望什么？” 严浩渺沉默地垂下眼帘，严谨行放开她，转身去拿扫帚，听到了严浩渺轻声说：“我没这么想，我只是不想你离开。” 第79章 黎至本人点了个踩 黎至在楼梯拐角找到了任务箱子，默默从箱子中拿出了手持礼花，还挂了张卡片。 周辰拿起卡片念道：“礼花，使敌人眼花缭乱，偷袭型武器。” “这有什么用。”黎至空挥了几下，“开礼炮的时候偷袭吗？” 比较鸡肋，但手上的道具太少，还是拿着了。 第二轮警报依然没有决出胜者，最后一轮警报选择在一栋大厦内，楼层里已经被提前清空了杂物，放置了许多任务箱子。 三队各占一个区域，成功将本队的旗帜插在胜利区域的队伍视为成功，任务时长三十分钟，现在各队都在寻找道具，等待警报响起。 找箱子的时候意外遇到祁知远，黎至闲着没事，给她表演放礼花，嘴动配音：“砰！炸了。” “你好幼稚，看我的。”祁知远伸手抓住眼前的彩带，打了个双层的蝴蝶结，很标准，就像礼物盒子上的那种，递给她说：“怎么样？” 黎至沉思了片刻，想把蝴蝶结塞进喷筒里。 “你这是一次性的吧。”祁知远凑过去研究，敲了敲筒身。 这时候警报声从楼里的广播响起，吓得祁知远往后一跳，后知后觉意识到这轮阵地战，没有彼此进攻的环节了。 黎至不研究了，和祁知远结伴往任务点去，路上倒也不着急，看见了箱子顺手翻翻，等到了地方，除了各自的区域外，中间部分放了许多机关障碍。 她们摸鱼划水，导演等了好久，人员终于齐了，她才好说规则。 “每队各有三把旗帜，越过机关，将旗帜投进对方队伍的箱子里，最终占领区域多的队伍获胜。” 大家仔细一分配，自己队里不留人是不行的，两人进攻一人留队，留队的那个人体力要好，红队这边的分配是林鹰留下，乐呵呵地挑衅紫队留下的柳飞：“你过来啊。” 祁知远盯着面前的一道道关卡，认命地开爬，除了基本的跨栏，还有跨栏加趾压板这种惨无人道的东西，甚至有泳池独木桥，一看就十分适合暗害别人下水。 “这是人能研究出来的？”祁知远望而生畏，不想跳那个跨栏，垫着趾压板，跳到趾压板上不得痛死。 她这边磨磨蹭蹭，另一边已经有人在过那个独木桥了。 李青锋水性好，直接下水游过去，她手比较干净。 另一位水性好的周辰小手就不太干净了，直接伸手把别人拽下来，万松雪不擅水，但会游泳，被拽下来以后，气得绕着泳池游着打她，偏偏追不上。 黎至看得连连扶额，混乱的场面当中，她不急不躁，趾压板这一关，她硬是把两块拼起来的趾压板推开一道缝隙，踮着脚过去的，到了泳池，她默默从旁边走过去。 仍在独木桥上坚持的唐斐：“？” 都怪周辰，一上来就围着水转，把她们都误导了。 黎至对柳飞稍微有点心理阴影了，没敢过去，去的是黄队那边，顾星华看她过来，攥紧了手上的道具，根本不知道有什么用的礼花。 还是黎至之前玩的那个同款。 顾星华给她放了个礼花，忍不住道：“导演啊你就不能放点好的道具，这是什么啊！” 万松雪见黎至已经到了，不追着殴打周辰了，连忙游上去，准备在红队动手之前，抢先占领红队。 林鹰有点汗流浃背了，除了紫队，黄队的人也到了，这把恩怨局，红队成集火目标了。 周辰赶紧回来守家，喊话黎至：“加油啊就靠你了。” 顾星华也喊：“我打不过啊怎么办！” 时间只剩下七分钟，导演特地放了个计时器。 唐斐也回去帮忙，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黎至这家伙长得真的高，又高又壮，除了有点跑不过柳飞，但柳飞在她们嘉宾中是体力特别好的，紫队让柳飞守家就是有自信柳飞能挡下她们，结果根本没人去管紫队。 对抗游戏完全变成了竞速游戏，黎至突破两人的防御，将旗帜投出，与此同时，万松雪这边也抓住了机会，计时归零，导演宣布：“游戏结束！” …… 几位下水的嘉宾披着浴巾，万松雪还在对周辰指指点点。 “今天的胜利者是红队，恭喜红队。”导演继续说道：“但由于我们经费紧张，没做奖杯，所以获胜队伍每人发一箱泡面。” 导演忍不住笑，咧着嘴角，抬手说：“接下来有请我们的工作人员颁发奖品。” 柳飞转头和林鹰握手，笑话她：“恭喜恭喜，实至名归。” “我有不好的预感。”万松雪说道：“别下期拍个什么一箱泡面走遍柳垣。” 唐斐双手撑着桌子，昂头看，主要看泡面牌子，一边说：“总感觉有人真相了。” 录完最后一个镜头，收工。 已经是傍晚，导演请大家吃饭，周辰还念念不忘这箱泡面，说道：“要不咱们就吃这个吧，口味还挺多，不够吃再泡一盒。” “我吃不上了，我先走了。” 黎至笑着和大家告别，还和六位嘉宾彼此都留了手机号，祁知远也想走，被导演拽住，“忙什么啊祁老师，吃完饭再走。” 想回家睡觉的祁知远，无奈地被拽去聚餐了。 黎至换回自己的衣服，和池境明她们下楼坐车。 “又是我来当司机了。”黎威的手搭在车窗外，敲了敲车门，“境明，阿识，走，姐带你们吃饭去。至于黎至，你爱吃不吃。” “啧。”黎至道：“怎么又是你。” 嘴上虽然不客气，黎威主动下车帮她开车门，手上也不太客气，把黎至塞车里。 “本来我是想接你回家的，考虑到你累一天了，还是请你吃顿饭，下周咱们再回家吧。”黎威扬了扬下巴，“快说谢谢你媎。” “谢谢你啊七彩阳光。”黎至拧她车钥匙。 “哎你等会儿。”黎威急忙忙地冲回主驾驶，“放下我的钥匙它是无辜的。” 池境明坐在黎至的后面，拍了拍她的肩膀，“合个影。” 她顺手把俞识拉过来，三个人合影留念，她转去发博客。 “什么事啊神神叨叨的。” 黎至翻出手机打开博客，一刷新就是池境明的新消息。 “已跟完录制现场，黑粉请放心。”那张照片就发在这条博客。 黎至转发并评论，发了一句：“黎至本人已点踩，请粉丝放心点。” 俞识刷起了表情包，她俩在评论用表情包对线，池境明又发了一条新博。 “我今天还看到了很多品牌，你们这个真的不打算请黎至吗？”池境明紧跟着艾特了好几个品牌方的账号，毫无例外，都是她自己家的牌子，这些品牌还没有代言人，池境明发博客之前特地问了一下。 她问的都是大品牌，在集团中也是比较重要的，再说因为是旗下品牌的缘故，找代言人这件事情需要问过总司，所以池亦旭的秘书很清楚这些品牌的状况。 黎至反手对池境明指指点点，一边说话一边评论：“不要加班啊。” 池境明笑着捏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不忘回复：“求求你了我和阿识都想看你的海报。” 第80章 喜提加班 自家人出来艾特，平时比较活跃的几个品牌账号都特地来转发，像那种平时就很高冷的也没办法，池境明这里她本人的粉丝不多，黎至粉丝把这当成分享站，在评论里起哄让她加班。 评论里也有凑热闹的路人真心实意地感叹：“突然意识到池少好有钱，听说最近池家还控股了一个国外的老牌奢侈品，没人不想有这样的朋友吧。” 黎至默默留下一句：“我不想。” 粉丝哈哈大笑，没人觉得池境明在开玩笑，池境明是真的想给黎至找点业务，她开口了，品牌方应该不会拒绝，黎至只能惨痛加班。 黎至之前拍戏很少，只有一些客串，别说这些广告和综艺，真的不爱露面，今年复出，第一部戏是电影的女一配，第二部就是最新的电视剧，她倒不怎么出演主角。 有过合作的导演在发布会采访里说过，有想让黎至担任主角的想法，但试镜时发现以黎至的气质，她很适合出演和主角分庭抗礼的一配角色。 因为出演主角，气质和演技方面的优势，很容易就压制了其她角色，对于导演来说非常挑战业务能力。 同样的话许霖导演也讲过，按照演员风格来说，黎至和祁知远的角色应该调换，只是祁知远如果在女一配的位置上，她会被黎至压制角色，无法发挥女一配应有的剧情责任。 最后才把女一配给了黎至，祁知远试镜的是女二，李青锋的那个角色，后来许霖觉得黎至女配，祁知远刚好能饰演女主，这样两人的气质不会冲突。 黎至她们吃饭的时候，热搜榜上悄无声息地刷新上来一位，最开始挂在末尾无人注意。 等她们吃完了，这条热搜已经在榜七了。 “快看热搜是好评。”黎至抬手搭在池境明的椅子上，点她放在桌上的手机，轻松破开锁屏密码，划到博客热搜榜。 自从池境明获得人生第一个电子产品——幼儿园时期的电子手表，所有密码就没瞒过她和俞识，看见黎至记住了她手机的密码，池境明居然有些感动。 “太好了你把我密码记住了。”池境明说道：“不用担心没人删我浏览器记录了。” 黎至一顿，小手一抖，点开了浏览器，“你到底看什么了？” 池境明没有阻止的意思，俞识随口道：“我记得上次我看见的时候，她在搜考试作弊最安全不会被发现的方法。” “她二十分钟前搜的是，表情包制作三大要素……”黎至连退两次，退回主页面，“我们还是看回热搜榜吧。” 池境明轻咳一声，“这不是灵感有点枯竭，我去看看圈内前辈做表情包的思路。” 就这么一会儿时间，本条热搜从榜七直升榜四，池境明一字一顿地念出来：“池少，最强经纪人。” “谁啊这么慧眼识珠，我以为会写个什么头号黑粉。”池境明乐呵呵地点开热搜，看大家发的帖子。 也有平时不关注演艺圈这些的路人误入热搜话题，留下评论：“池境明我认识，池家虽然是新兴富豪，但真有钱啊，黎至是拍戏的那个吗，这个姓听着好耳熟。” 黎至粉丝又开始演反串了，寥寥数语当复读机，把黎至描述成了一个贫穷的，需要朋友接济的破产有钱人，什么姓氏，姓黎的多了去了。 “黎至读柳垣一中，住柳垣郊外，这能有钱吗，孩子没钱，只好复出拍戏赚钱了，多亏池少救济。” 黎至看完了当场就把手机扣过去了，黎威看得直乐，拍手称好：“对对对，就这么说，阿至勇敢飞，出事自己背，你放心去吧，周一步行去学校，狠狠地装一波惨。” 池境明笑得最大声。只能说黎至的热搜都带点阴差阳错，粉丝没个正经的，上一次是盯着热搜的对家被带了节奏，这次是无辜路人询问：“真的假的？听别人说黎至背景很夸张诶。” 黎至不愿再看，风评被害，觉得加班在向自己招手，俞识偏来雪上加霜，绕着她的椅子，左右走位，营造一种左右双声道的氛围，为她读评论。 “因为黎至是新演员，接不到什么广告吗？” “黎至账号上的豪车名表大房产其实都是租的。” “黎至这么穷吗？和池少俞识她们玩到一起的人不会吧。” 这些评论甚至乍一眼都看不出谁是反串。黎至听得恼火，夺走她的手机，佯怒道：“你不要读了，我自己看。” “好好好。”俞识任由她拿走自己的手机，站在黎至身后，捏了捏她的肩膀，时不时指出有意思的评论。 池境明把自己的椅子拉过来，跟着一块儿凑热闹。 眼尖的粉丝很快就发现黎至点赞了一条内容是“黎至还得上学不接广挺正常”的评论，这下粉丝串得更起劲了，纷纷谴责黎至工作态度不端正。 虽然她连个娱乐企业都没签，经纪人到现在还被粉丝认为是半个池境明加半个俞识。 戏剧性的是，部分路人真被粉丝忽悠瘸了，大数据一搜索发现完全不是那回事，还得是另一波知情的路人来回答，解决粉丝留下的烂摊子。 “不要信粉丝的胡言乱语啊，相信你们搜索出来的东西，眼熟这个姓完全是在历史书上见过太多次了。” 黎至现在特想给这条点赞，又不想表现得过于急切，搞得她特别不喜欢接通告似的。 黎威吃完饭也不走了，留这儿刷热搜玩，刷新手速比黎至都快，叹气道：“结果你是装穷，媎是真穷。” 粉丝可算不闹了，正正经经解释起来。 “黎家老牌豪门了，具体多老，请查询靖朝寿命，在中学历史书上能写五页那种老。” “真的只有五页吗？”俞识回忆了一下，“我记得，咱们的历史书上好像有七八页，还有必背的知识点。” “考试的时候阿至还答错了。”池境明笑道：“当时历史老师的表情特别好玩。” 那副表情可以用一句话概括，历史老师大概想问“你姓黎还是我姓黎”。 “你把那道题问黎威她也答不出来啊。”黎至指向黎威，问她：“建元三十七年，摄政王襄王死前亲自嘱托了墓志铭，请问墓志铭反映了当时什么？” 第81章 闹人了 黎威一愣，用手指着自己的脸，“你问我？我早忘了，襄王，当了皇帝的那个吧。……她墓志铭写的什么，是不是很长，然后还写了很多吃的？” 黎至点了点头，黎威回忆了片刻，迟疑着道：“表达了当时……山珍海味很多，厨师手艺很好。给后代列了一份贡品清单？” “你看。”黎至摊手，“我就这么写的，我还写了她肯定觉得野鸡特好吃，老师说和标准答案不一样，不让我过。” “没准儿还真是这一回事。”俞识笑道：“不然干嘛把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全写上。” 饭后闲聊一会，回家的路上有品牌商致电黎至，池境明一看就知道是池母又在悄悄把关，是她艾特出来的那几个品牌里体量最大，影响力最广的。 品牌商态度也很显然，不用管其她人，只要黎至答应，这份代言就肯定拿下，一直在夸自己家的产品如何好，那架势仿佛黎至不同意接受，待会儿就得换下一个品牌商来谈了。 黎至谈完后挂断电话，一脸幽怨地看着池境明，“都怪你，我推到下周再拍宣传了。” “作为经纪人当然要给自家艺人拉业务。”池境明不好好走路，勾肩搭背，仗着肩宽手长，站中间同时搭两个人。 回家的路不远，她们就步行回去当消食了。 “听阿识说你们挑了一个能拍恐怖片的别墅关刷新任务的那个。”池境明说道：“今天阿识没空，明天咱仨去那边看看？” 黎至敏锐地察觉她的兴趣不在此，挑了挑眉毛，问道：“真的只是想去看看？” “她是想去布置房子。”俞识无奈道：“我说了还有挺多道具堆在那里，明姐说正好布置恐怖场景拍照片。” “哈哈，闲着也是闲着嘛。”池境明笑道：“我前两天看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恐怖片，我看能不能复制一下。” …… 次日一早她们就出发了，这一路上越发荒无人烟，池境明敲了敲车窗，忍不住说道：“黎威姐是怎么找到的，我都不知道柳垣还有这种地方。” 车辆从主干道驶下，转到一条绿化过于好，路面破旧的小路，正值夏季，周围的森林郁郁葱葱，树冠繁茂荫蔽，路上的光线不亮，断裂的树枝横七竖八地躺在道中间。 池境明下去清理，树枝丢进森林里，炸出一堆飞禽走兽，四散奔逃，她抬头看天空展翅盘旋的飞鸟，挠了挠头，“你们上次来的时候有这些树枝吗？” “有，但我拿走了。”俞识下车伸了个懒腰，不在意地说道：“这边平时都没人来，可能是哪个倒楣家伙被缺德导航引过来了吧。” 往深处行驶，逐渐飞禽走兽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不知是什么东西，在林中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时而出现类似啄木鸟啄木头的钝器敲击声音。 站在别墅门口，大门倒了一边，院子里长满杂草，在正面看，整个别墅大大小小的窗子被木板封死，外墙掉下漆皮，暗红色的木质门没有掉色，颜色反而格外地深沉。 “这木头能封得住什么啊？”池境明拿着钥匙，一边上前开门，一边吐槽：“随便撬两下就能拿下来了吧。” “不知道。”黎至把车停进院子里，下了车昂头打量这栋房子，“黎威说不是她钉的，是当时剧组拍电影的时候为了氛围钉上的吧，钉得还挺结实。” 俞识是最后一个进去的，她回头瞥了一眼森林，那钝器敲击的声音还是会时不时地响起，她皱了皱眉毛，低声说：“这附近有啄木鸟吗。” “阿识你在看什么呢？”黎至转身拉过她的手臂，“快进来，你去过楼上没有？黎威说她卧室没给剧组开放，咱们找找有什么好东西去呀？” 黎至晃了晃钥匙，池境明特别雇佣了一个鬼屋设计团队，买了不少道具，正在打电话喊她们过来，闻言拿远手机，悄声说：“带我一个。” 三人上了楼。 这地方落满灰尘无人打扫，池境明又叫了一伙清洁团队，特别说明了别墅的面积，来的人少了可能会比较累。 尘封的房间一打开就是灰尘扑面，窗户都封着打不开，俞识咳嗽了两声，灰尘落了下去她们才小心翼翼地走进去，怕带起呛人的灰。 黎威兴许不是个会丢三落四的人，不过这毕竟是度假用的别墅，有很多她不在意的东西，就扔在别墅卧室里了。 其中比较有价值的是一块手表，这要是换成黎威财产状况恶劣的时候，这块表早拿去卖了，别看放在这种地方没人管，它的指针照样能动。 时间好像不太准，不过没人在意，俞识把这块表扔进了在楼下找到的塑料袋里，和其它杂物堆放在一起。 她们看了所有的房间，后知后觉想起，这地方还有一个活人，关在地下室的阮莲莲，疑似很长一段时间没吃饭喝水了。 俞识边看着系统，没饿死，还能活，她没带吃的，拿着一瓶矿泉水就下去了，给点水凑合凑合得了，还要啥碳水化合物。 结果阮莲莲清醒过来，一见到她，又吓得大喊大叫。 “别叫了，我是会杀了你吗？”俞识不耐烦地将水瓶扔过去，砸在他身上。 要不是系统要完成每日任务，她连一刻都不想和这种没有脑子，只会喊叫的生物处在一个空间，像人类豢养动物吃肉，俞识看阮莲莲的感觉和看一头肉猪十分相像。 这份目光落在阮莲莲的身上，让他感觉到了一种十分异样的非人感，同时每次见到俞识，系统跟出了bug一样的警报声，有时候甚至花屏，这种不正常令他恐慌。 左眼血蒙蒙的世界，转到俞识身上，就会突然变得惊悚。 阮莲莲捂着左眼，一直往角落里缩。 “阿识？” 池境明过来找俞识，“人来了，你帮我出出主意，设计成什么风格比较好？” “这就来。”俞识收起手机，头也不回地和她离开。 相反是池境明，觑起眼眸，目光阴冷，扭头瞥了阮莲莲一眼，随后，搂着俞识肩膀的手更紧了一些。 第82章 鬼屋进行时 俞识和池境明画概念图，设计师摸着下巴，频频点头，时不时给出作为专业人员的建议：“这个创意很好，可以做个小机关。” 而道具师跟着黎至在房子里转了一圈，和同事们感叹道：“这房子采光其实很好，你们看外面森林那么大，窗户都封了，室内还能有这个亮度，真的不错。” “但氛围没话说，采光这么好的地方我都觉得阴冷，有点诡异。”同事紧接着说道：“咱家鬼屋要是有这种水平，客流量不得继续往上涨？” 她们是专业设计鬼屋的，剧本杀和惊悚片导演也会雇佣她们设计与布置场景，除此之外，她们是有自己的鬼屋的，不算火爆，客流量比较稳定。 这些客人里还余下一部分是同行来寻找灵感，借鉴经验的。 专业不愧是专业的，清洁团队的人一进屋子，领头的就表示浑身不舒服，这屋子里人这么多，来来往往很热闹，却依然没什么人气，她们对这单生意犹疑时，鬼屋团队的人热火朝天，干劲十足，完全是两个画风。 没人气？要的就是没人气！有人气还没灵感呢。 她们的态度很快感染到了清洁团队的人，彼此配合，先把最方便清理的客厅清出来，给道具师腾出地方，着手道具的布置。 道具随便用，缺什么一个电话就能搞来，团队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更是敞开了用。 设计师拿着图纸跑过来，“设计一个这个，你看怎么样？就放在那个方位。” “太邪性了。”道具师赞不绝口：“你把这个灵感记录一下，回头给咱们鬼屋更新。” “不是我原创的，我去要个授权。” 设计师找到俞识，俞识正在窗边研究一盆死去的植物。 “没问题。”俞识一口答应，“也是咱们一起想出来的，随便用没事的。” 设计师走后，黎至绕个弯，看到了俞识，走过来问她：“这是什么东西？” “好像是多肉植物。”俞识转头看她，笑道：“听说多肉植物很耐活，这盆有点不耐活。” “奇怪，先前来的时候，看它还是活的。”黎至拿起小花盆，左右翻过来看看，把土都弄撒了，“回光返照？” 这件事很快被她抛之脑后，池境明喊她们，黎至就拉着俞识去楼上布置“专属房间”。 “说好了啊，做完了才能给彼此看，看我给你们做一个特别吓人的。”池境明强调：“不许偷看。” “好。”黎至若无其事，微微转了一下头，“我偷偷看。” …… 俞识挑中了一个阳光还不错的房间，看样子和惊悚氛围不太搭，将封窗的木板砸开，俞识去院子里翻车的后备箱，她记得上次从画廊回来，她留下来一些颜料和纸笔在车里。 “帮忙把二楼那间房里的所有东西清出去。”回到客厅，她顺便和清理一楼的雇员说了。 拿到工具，俞识把纸平铺在在客厅的桌子上，随便画了两张，画的花花草草都很潦草，有些是一朵，有些是一簇。 和她平时擅长的风格，惯用的技法不同，但唯独一点，俞识对色彩的感官十分敏锐，她的色感很强，随手调出的颜色都保持着高精准度。 今天似乎用上了点夸张的手法，颜色的饱和度高，背景里不描绘具体事物的大团色块里，角落藏了各种各样的色彩，恰好对色彩的得心应手避免了画面显得肮脏，第一眼注意到的只有主体，花团锦簇，鲜亮明显。 那个房间应该是客房，常年废弃成了杂物间，清理起来很容易，雇员下楼的时候看到俞识，拎着水桶，随口说了一句。 “这地方真怪，半天没看见一只虫子。” 俞识听了跟没听似的，她拿上胶水，带着自己的画，把房间里的墙壁都贴上。 只有几张画肯定不够，俞识不怕脏，坐在地上一张张地画，光芒从砸开的木板，透过贴在窗上的画，涂上的厚厚颜料，照在地上，影影绰绰地映出色彩。 泛着白的天青色窗帘微微拉起来一些，整个窗户像一幅卷起绸帘的画。 随着画纸一张张，贴满墙壁，入目的鲜艳叫人在门口停顿了片刻，黎至本来是下楼拿东西的，看见她这边的门微微敞开，好奇看了一眼，便走不动了。 “好好看。”黎至探出头来，“要不要我帮你拿东西？” 俞识看见她就笑了起来，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说道：“不用，我这儿没其它需要的。” 她这不是什么太有趣的创意，只是想在房间里堆满植物，但植物会枯萎，所以堆了些画，最后拿了一个坏掉的画板，贴上一张白纸，放在房间正中央。 黎至没有回去，她在等俞识完工，在房间里走了一圈，若有所思道：“我明白了，这是描述在花园中画画的场景。” “对。”俞识说：“也是我想象外面的院子里种满花的样子。” 黎至觉得很温馨，搭着俞识的肩膀，朝她挑了挑眉毛，“我觉得我的床头很需要一幅帅气的肖像画。” “是哈士奇叼玫瑰花吗？”俞识笑意难藏，手肘怼了她一下，“我不开玩笑，我真给你画一个，画完了你发博客。” “怎么能用这种办法维护自己黑粉头子的地位。” 她们站在门口，欣赏艺术。路过的鬼屋设计师也看到了这场景，扬起的嘴角一下子下去了，略感奇怪地看了两眼这个房间，表情从不解，变成恍然大悟，忍不住赞叹：“奇才啊。” 俞识本意是表达在花园画花，到设计师眼里变样了，她转头去楼下，和道具师说：“你知道真正的奇才是什么样吗？是第一眼觉得像幼儿园涂画，第二眼才能感觉到诡异。” 设计师拉着道具师上楼参观，这下是两个人都倍感惊奇了，没敢当面说什么，她俩下楼才交谈。 “你有没有觉得她画的每张画里都藏着一张人脸，我感觉是那些奇怪的阴影，像不像一张脸的形状？” “我感觉很血腥。”道具师认真地说：“红红绿绿的，很像那种对血腥场面的打码处理。” 毫无疑问，两人第一眼都有对画面的不适。 她们讨论得很认真，而忙到一半缺少灵感的池境明，探头寻找俞识借鉴灵感，揣着兜小跑过来，看到满屋的鲜艳图画，她的第一反应是。 “好有童话的感觉。” 池境明和黎至的反应再次达成一致，她们都觉得这是很温馨的氛围，一点不诡异。 第83章 鬼里鬼气的 最终黎至弃权，这不是比赛，但她什么都没做出来。别看她从小到大接触过不少恐怖小说，惊悚电影，真轮到她的时候，黎至仅有一句话：“要不放个骷髅头吧？” “从某种角度来说，最大的恐惧源自自己的想象力。” 俞识右手拖着骷髅架，站在门外，她很想扶额无奈一下，没腾出手，因为黎至把刚卸下来的骷髅头塞到她的左手上了。 “你没这份恐惧感，体会不到恐惧氛围，不要勉强自己了。”俞识说道。 儿时的凌晨，黎至能给她讲完鬼故事，跑到没人的房间里，或者独自跑到外面去找幽灵，她勇敢到已经不能用没心没肺形容了，她没这份恐惧感的。 知道俞识怕，就拉着她看这些题材的东西，故意吓唬她。 “好吧。”黎至再三看看这一屋子的骷髅，玩具蛇模型，角落里甚至莫名其妙地放了个恐龙，她放弃了：“这个骷髅架子我拿去给明姐好了。” 池境明看到了黎至设计的房间，哭笑不得，还出现了意料之外的东西，她问道：“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恐龙放在那里？” “看着比较凶？”黎至摊手，“有没有那种丛林之中钻出原始猛兽的感觉？” “像走错片场了。” 池境明将她俩拽过来，门虚掩着，她神秘兮兮地说：“准备好了吗，特别吓人。” 俞识觉得她们两个就是想吓唬她，很配合地往黎至身后走了两步，“我准备好了。” 池境明嘿嘿一笑，缓缓拉开房门。 映入眼帘的是大面积的红色，一具骷髅身披黑衣，倒在血浆中心，屋内邪风阵阵，四周碎成一条条，挂在天花板上的红布随风飘动。 池境明走进去，关掉小风扇，转头问道：“怎么样？” “有点吓人。”俞识很真诚地评价。 黎至扭身，像个八爪鱼似的抱紧俞识，还装出一副不敢看的样子，“阿识别怕，我先害怕。” “别装。”池境明把她从俞识身上撕下来，“就没见过你害怕这种东西。” “瞎说，你打开门的时候那一阵风真把我吓了一跳，那阵风太冷了。”黎至不抱着俞识，也揽着她的肩膀。 “这个设计不错吧。”池境明笑着讲述自己的思路。 她们三个聊完，转头完善黎至的原始森林，池境明和俞识用硬卡纸，纸箱和水桶做了几棵树，霸王龙放在那儿不再突兀，因为身旁有了渡渡鸟的陪伴。 完工后笑了十分钟，黎至拍了三张照发博客，粉丝评论和她妹妹的幼儿园演出舞台一样。 忙活了一上午，池境明下楼询问大家想吃什么，点了外卖，还叫人专门送来食材，把仓库里的烧烤架搬出来，她们在院子里做一顿海鲜烧烤。 三人在外面悄声密谋。 “我这里翻出一根过期火腿肠。”黎至翻翻衣兜，又拿出一袋过期面包，“还有这个，够吃了吧。” “你怎么样这样。” 池境明一脸严肃地抢过火腿肠，“这东西只是过了最佳食用期，可能稍微有点变质，但不是不能吃了，掰了扔森林里喂鸟不也一样，那吊子吃那块长毛面包就够了。” 她拿出准备好的一管芥末，示意黎至把面包塑封袋撕开。 “再加点这个。” 黎至清了清嗓子，弯腰捡起一块墙皮，捏碎了混合芥末一起放在面包里。 “你们两个怎么能这样。”俞识随便抓了一把土放进去，“得均匀一点，万一它吃不到怎么办？” 这个面包本来就长毛了，经过一番改造，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黎至捏着袋子，摇晃均匀，面面都沾满了未知名的混合物，她笑道：“我去给它。” “我来吧。”俞识伸手拿走了这袋诡异的面包，“但是你俩得盯着我烤的牛肉串。” …… 并非防空警报那样充满紧急感的起伏音调，而是纯粹刺耳的，像针一样尖锐的警报声，和耳鸣一样，那声音一响，他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紧紧抓着矿泉水瓶，蜷缩在角落里，披头散发，蓬头垢面，第一扇铁门被拉开了，俞识的脚步落在楼梯，走到最后一扇门前，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有想过自己活着的意义吗。”俞识将面包丢给他，在半空中，面包就掉在了地上。 她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盯着阮莲莲的反应。 “像你这样的东西，大概没有那种智商会想。” 阮莲莲快饿疯了，看见食物，同手同脚地爬过去，定睛一看，顿住手脚，颤抖着嘴唇，抬起头无助地望向俞识，就这一眼，浓烈的血红色占据了全部视野，什么也看不清，伴随着剧烈尖啸的警报声，狠狠地扎了一下他的大脑。 “啊！” 俞识分明一直盯着他，却仿佛现在才注意到他。 “你叫唤什么？” 阮莲莲浑身颤抖，趴在地上，好半天才缓过来，手足无措地擦了擦眼泪，如果这里换其她人，无论要他做什么都好，他一定会赔着笑，讨个好，祈求别再这样残忍地对待他。 但只是俞识，他不敢说话，他对俞识的恐惧胜过了求生欲，抓着面包连滚带爬地回到角落，宁愿自己对着角落，也不想回头看见俞识。 俞识盯着他的后背，阴冷感挥之不去。 “我走了。” 一听到她的声音，阮莲莲脊背发抖，他被过量的疼痛搞出了幻痛的毛病，俞识一说话，他就感觉到整个大脑像过电了一样，痛感从脊椎直直地拔上来。 但俞识没在跟他说话，俞识的声音听着很模糊，他隐约察觉到了，只有他能听清的，才算俞识对着他说的。 系统也不算完全失灵。 那俞识在跟谁说话？ 铁门缓缓关上了。 阮莲莲顾不上吃，猛地一阵冷风，打他的面前吹过去。 地下室哪里来的风？阮莲莲后知后觉抬起头，左眼依然血红一片，他后知后觉，终于反应过来，瞬间被踩了的雄鸭似的，撕心裂肺地尖叫了一声，在地上滚了两圈，膝盖咚地一声磕在地上，他捂着脸，脑袋埋起来，喃喃自语：“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第84章 咕咕咕咕咕咕 隔音很好，是别墅的标配。 就算有人听到了模模糊糊的声音，还以为是窗外的飞禽走兽，趴在窗边看一眼，没看到什么就走了。 地下室的位置很隐蔽，一般人不会来这儿，何况俞识提前打过招呼，这边不需要清洁。 清洁团队的人效率很高，下午就把整个别墅里里外外清理了一遍，外墙攀爬的爬山虎她们都给拽下来了。本来还想卸木板，不过木板一摘就没有荒郊野岭的废弃感了，在鬼屋设计师的强烈要求下保留了下来。 忙碌到傍晚，一楼初具雏形，设计师站在门外的台阶上，手里转笔，看着院子，和池境明说道：“院子改不改都行，这样杂草丛生也挺有感觉，如果想兼顾两个风格，可以把这半边的院子里放假花。 事出反常必有怪，墙皮再刮两层，废弃别墅有整齐花园和鲜艳花朵，凑近一看都是假的，效果不逊色荒芜一片。” 池境明喜欢第二个选择，她们交谈了一会儿，准备明天再继续，今天就先休息。 鬼屋团队的人肯定就不走了，池境明她们要上学，担心周一迟到，池境明去问她俩想不想留下。 “住在这儿？可以啊。”黎至一把揽过俞识的肩膀，语气夸张道：“阿识，你想不想听恐怖故事？故事的名字叫霸王龙的诅咒，怎么样，听不听。” “是被诅咒到的人都会变成霸王龙吗，你好幼稚。”俞识在看手机，黎至过来了，她就把手机收起来，说道：“住在这儿也好，明天早点起床，再赶回市中心时间也够的。” 虽说不确定能否做到早睡早起，但一起在布置成鬼屋的别墅里睡一晚，这感觉很新奇。 别墅的房间很多，完全住得下，纵然如此，她们三个非要挤一挤一张双人床，睡在一起，打赌谁的睡姿最差。 已经十点二十，明天不想迟到，这时候就该睡了。 她俩在打游戏，池境明窝在被子里，睡不着觉，露着半个脑袋，打了个哈欠，问她们两个：“你俩打完了吗？” “这把结束就睡。”俞识横躺着，脑袋靠着池境明，抬手拍拍她的肩膀，眼睛没离开过屏幕，“不是，这什么队友，让走不走，男的吧？” 她还文绉绉地语音转文字问责，黎至已经开麦了。 对面被骂破防了，忍不住开麦，还真是个男的，一听那声音，顿时听得人反胃，又是那种夹吊音，用网上的话，这叫“糯叽叽”的萌弟音。 “我打得菜怎么了？” “呦呦呦真是男的，是你的账号吗你就玩，玩得明白吗。” 一听是男的，黎至从挑操作上的毛病，变成了嘲讽：“哪来的招妹，你识字吗，你知道装备都是干什么的吗？” 俞识也跟着开麦，黎至骂完，她懒洋洋地接了一句：“不是姐妹们，这局混吊子了，还有必要打吗？” “吊子偷别人的手机打游戏要脸？坑路人什么意思？举报了。”队友打字，刚发完消息就跳出了系统提示，显示该玩家已被踢出游戏。 游戏厂商对这种事素来严格，这也是上面的政策使然，举报处理速度很快，游戏账号限时暂封，这种认证式的封号想解封很简单，号主重新认证一下就可以了。 这种情况补位都是人机，队友不想打了，对面也不想打了，双方干脆单挑磨练技术，打到六分钟的时候投降键亮起，对面直接就投了。 她俩履行约定，这把打完放下了手机，俞识不占着整张床，调整位置竖了过来，拍拍自己的枕头，拍得松软一些。 “我来了。” 黎至出去洗了一把脸，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道：“让开一点，别压到你们。” 她张着手臂，像一只飞鼠，扑到池境明和俞识的中间。 “有没有人想听我讲睡前小故事？” 黎至给自己翻了个正面，拍拍手边的池境明，把腿抽出来，贱兮兮地搭在俞识身上。 俞识踢她的腿，两人不老实，悄悄打架。黎至叛逆，不让她搭着，她非犯贱就要搭。俞识踹也踹不走，想出一招祸水东引，把黎至往池境明那边一掀。 “嗯？” 被黎至砸到身上的池境明，探出了脑袋，问道：“你俩干嘛呢。” 俞识说道：“你的，你家正主。” “不要。”池境明说：“你的，我脱粉了。” 被她俩当皮球的黎至往中间一躺，手臂压着池境明，揉俞识的脑壳，“别争了，你俩都是我的。” 池境明预想的按时睡眠没能实现，黎至这家伙一点不困，打打闹闹，还要讲鬼故事，关键讲得一点不吓人，池境明困恹恹地听着，听精神了。 “不是，霸王龙世界里的恐龙鬼魂，这是什么鬼故事？” “她今天疑似和霸王龙杠上了。”俞识在一边幽幽说道，黎至扰得她根本睡不了，这会儿坐着和黎至打扑克。 池境明没收了扑克牌，把黎至按回被子里，转头和俞识说道：“她再不睡，明天你就告诉老师，黎至耍大牌，又不写作业。” “我有正当理由的，我去录节目了没时间写作业。”黎至妄图再挣扎一下。 她也没有挣扎多长时间，池境明和俞识都困了，她不好耽误下去，到了十一点，终于消停了。 月光亮了半宿，刚过十二点，打西边就上来了阴云，遮得一点光芒都不剩，漆黑的天空里，偶尔闪过电光，才能看清一层层卷起的密云。 十二点半，黎至醒了。眼睛瞪得像铜铃。 睡了一个半小时，感觉自己精神焕发，睡不着了。 她盯着窗外，起风了，不知是什么东西的黑影，很快地飞掠过去。 黎至认命般叹了口气，蹑手蹑脚地掀开被子，她打算去楼下找点吃的。 到走廊上，拍了两下灯，年久失修就是什么东西都爱坏，灯不亮了，黎至没带着手机出来，连个手电筒都没有，好在她夜视能力不错，在黑暗里看东西比正常人清晰，这种程度的黑只是小菜一碟。 路过今天她们布置的房间时，俞识那间“画室”，微微敞着门，风一过，所有画作都在簌簌地晃动。 第85章 这地方闹黎家人 黎至走了过去，突然听到了类似敲击木头的沉闷响声，好像是房间里传出来的，她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了一眼，黑暗里什么都没有，短暂的敲击声在她回头时不见。 她狐疑地转过去，然后紧跟着一个猛回头，还是什么都没有。 “可能窗户漏风了吧。”黎至往前走了两步，回了第三次头，依然没有异样。这次她转身走回房间门口，稍微歪了下头，眯起眼睛仔细打量放置在房间中心的白纸。 有些发红。纸张的下半部分颤动，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拽着。 黎至只对此稍微感到奇怪，她走进房间里检查纸页后的窗户，窗户好好的，推也推不开，封的木板也好好的。不知道从哪里吹进来的风。 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懒得找了，再次路过那张白纸时，隐约感到更加红了。 “什么东西？”黎至直接把纸取了下来，抖了抖，翻面看看，“我熬夜熬多了，终于眼睛不好了？” 她调侃自己，然后放回去了，可能是房间里的饱和颜色太多，所以看到白纸也会出现错觉。 纸页又开始簌簌地抖，黎至找不到哪里漏风，于是彻底不管，关上了门。 客厅里有很多氛围道具，还摆放了一面大镜子，镜前放着白蜡烛，没有点燃。 客厅的灯也打不开了，黎至看到放在一边的打火机，干脆把蜡烛点燃。 烛火摇晃，镜子照出的事物有几分扭曲，黎至忙着找吃的，没看镜子，自然看不到自己影子后方跟着一个小尾巴，一团晦暗的红色，跟着她的影子。 那一小团红色，似乎很有礼貌，它不踩在黎至的影子里，保持距离地随着。 窗外时隔三分钟，闪烁起雷光，黎至找到了巧克力，很抗饿，还好吃，待在客厅里吃东西。 二楼传来脚步声，和一束来自手电筒的光，俞识走到一楼，手中的电筒一扫，黑暗里摇晃将熄的烛火，和一双发光的眼睛，吓了她一跳，连忙移开手电筒。 “阿至？你吓我一跳。” 俞识松了一口气，向她走去，踩着那团隐约的红色，最后站在黎至的影子上，手电筒放在桌上。 “我睡不着。”黎至挠了挠头，“我吵醒你们了吗？” “没有，我听到开门的声音，发现你不在，就出来看一眼。”俞识伸手，说道：“给我一块儿。” 俞识拿到了巧克力，拉着黎至回去，顺便还吹灭了蜡烛，给蜡烛一个痛快。 路过那个房间时，黎至说道：“这里有点漏风。” “嗯？”本来抓着她的手臂，专心致志往前走，俞识听到了，停下了脚步，“你开的是这扇门吗？” 她问题很奇怪，黎至挑了挑眉毛，“它自己开的，怎么说？”她以为是进风了，把门吹开的，但现在她把这句猜测咽下去，稍微凑近了一些，想看着俞识的眼睛。 “其实有鬼。”俞识低头看了看，笑道：“可能是木板的问题，明天再说，赶紧回去睡觉了，还得上学呢。” “真的？”黎至以为她在开玩笑，她来了兴趣，俞识第一次想要一本正经吓唬她。 黎至扑到她身上，贴着她的后背，伸出一张脸，下巴搁在俞识的肩膀上，抱着俞识的腰，走得摇摇晃晃，像只企鹅，笑着问道：“长什么样子的？” “嗯……和我差不多吧。”俞识想掰开她的手，掰不动一点，感觉像背后灵，无奈道：“你是在锁我吗？” “其实我是想把你抱起来就跑的。”黎至在胡说八道：“夹在臂弯里，抓到就跑。” 俞识默默踩了一下她的脚趾，恼道：“改天我就学一手投技，专门用来把你丢出去。” 奈何池境明不在，没办法把黎至甩给她，再丢下一句“你的”，两个人才算踢皮球，现在是狗皮膏药在黏人，没办法，只好带着这只背后灵企鹅。 回到房间她总算正经了，放开了俞识，安祥地阖眸躺下，悄悄睁开一个缝隙，偷看俞识，被俞识发现，一巴掌糊过来，俞识说道：“快睡，不陪你打游戏。” 被强制闭眼的黎至无辜道：“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池境明正在呼呼大睡，这家伙睡姿也不好，爱乱动，黎至她俩离开这么一会儿，池境明就开始占床了。 黎至抬起她的手臂，搭在自己身上，把池境明往旁边挤一挤，然后说道：“不开玩笑，我睡相特好，你俩谁输了，谁请我吃饭。” 池境明有些醒了，但没完全醒，模模糊糊地哼着梦话：“我不想写作业……” 她的手紧了紧，像抱玩偶，把黎至拉了过去，黎至和俞识对视一眼，俞识低声说：“你先别睡，录一下明姐梦话。” “包在我身上。”黎至拿起手机，做好了战斗准备，这种能让人社死的好事怎么能错过，下次池境明再做她的搞笑表情包，她就能掏出录音反击了。 …… 清晨，细雨蒙蒙。 黎至先醒了。大概因为睡得早，她需要的睡眠时间不长，几个小时就能补满精力。 池境明和俞识还在睡觉，黎至戴上耳机，默默去一边看手机，她睡觉前开了一个检测睡眠质量的软件，三个小时，出现了三句梦话，全都是池境明的，每一次都在谴责作业。 黎至知道了她恨作业恨得深沉，把这三句梦话截出来，准备等池境明醒了之后放给她听。 而百无聊赖等她们醒的这段时间，自然是打游戏消磨了。 早上人少，一局游戏要匹配很久，多数人还是从昨晚一直熬到现在，赛后打招呼说的都是晚安。 黎至打了三把，还看了一次日出，心里估算着这个时间池境明快醒了，去楼下接了两杯水，回来的时候，池境明一脸茫然地坐了起来，打着哈欠，困得直点头。 “早啊明姐。”黎至将水杯递给她。 “早呀……几点了。”池境明揉了揉眼睛，接过来，拿在手里，又打了个哈欠，“阿至你怎么醒得比我还早。” “我固定睡眠。”黎至笑道：“六点半了。” 第86章 气氛组掉线 俞识醒了的时候，外面的小雨就停了。 黎至和池境明站在门外，一左一右好像个门神，俞识在卫生间里，困得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全凭本能在刷牙洗脸。 她俩还在拉扯关于梦话和表情包的事。 俞识吐掉漱口水，撑着洗手台，抬起头看向镜子里的脸，无精打采，眼下乌青，她分明不怎么熬夜，但每次从记不清的梦里醒过来时，总是昏昏沉沉。 再往脸上泼了两把水，听到门外她们的声音，抱怨道：“你们两个都起得好早，我好想再睡一会儿。” “班长带头翘课。”黎至探出头来，“我已经准备告诉咱们班主任了。” 俞识擦完脸走过来，把她的脸扭回去，“幼稚。” 她们走了，池境明临走前告诉鬼屋设计师，需要什么东西尽管买，预算管够。 把车留下了，是司机来接她们，在路上的时候，黎至接到了黎威的电话。 “和我说有什么用。”她戴着耳机，语气懒洋洋地，“这才周一，让我请假回家吗？” “大姐这次不是只回家吃顿饭的。”黎威少见的没和她呛声，“她给你打电话，结果发现你把她拉黑了，让我跟你转述一下。” “我不管。”黎至说道：“我不想看见她，我过生日她都没回来，这会儿装什么好姐姐，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肯定有苦衷对不对，这是她骗我又瞒着我的理由？” 黎至听到就烦，挂了电话，池境明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听明白了个七七八八，问道：“黎朝姐回来了？” “我宁愿她没回来。”黎至不愿多说什么，她和黎朝的矛盾是很久以前的了，但她这人记大仇，从黎朝走了以后，她对外都不提起自己的大姐了。 这件事多多少少还是影响到了心情，黎至闷闷不乐，池境明和俞识也有意避讳提起。 到了学校，平时嘻嘻哈哈的三个人，今天都特别严肃，迟到了半节课，还是班主任的课，看到她们三个这个状态，班主任没说什么。 下课时，班主任撂下一句：“班长不用收作业了，下节数学课咱们讲卷子，自己批改。同学们压力不用太大。” 看得出来她在安慰心情低落的三人，感觉一团乌云浮在她们三个头上，低落得要下雨了。 黎至也意识自己状态不好，影响到了朋友，搓了搓脸颊，班主任走后，和她们说道：“早饭还没吃呢，咱们去买点吃的吧？” 很明显的强打精神，黎至走在前面，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平时她的情绪是最明显，感染力最强的，担当了气氛组，现在气氛组掉线，池境明和俞识反倒手足无措，黎至不想提起心结，不知该从何安慰。 她俩默默对视一眼，俞识自告奋勇，一进商店就直奔另一边的饮料区，池境明揽着黎至的肩膀，去另一边，大概这样彼此之间的默契，胜过无用的言语安慰，黎至很清楚池境明担忧她的情绪，但池境明不说。 俞识拿完饮料，转了两圈，隔着货架看见她们两个，黎至眉眼舒展了不少，表情有些无奈，和池境明说着什么，俞识便走过去，问她们：“有谁还想喝点别的吗？” “再拿两罐可乐吧。”黎至转身去拿。 池境明和俞识眼神交流，池境明比划了个ok的手势，想逗笑黎至，她有一千种办法。黎至情绪缓和了不少，回头看见她俩这样，手指在货架上敲了敲，笑道：“你们两个又在想什么坏主意。” …… 到了课间活动，校方要开会，池境明作为学生会会长，代表学生这一方，自然被叫去了，她忙就忙，还得提点福利，于是课间操取消，大家自由活动。 黎至陪俞识在画室，齐紫荧估计又是从黎薇蕊那儿得的消息，特地跑来找她。 这种富家男，老师说不了什么，纪律委员也不管。 今天又穿了他那双黑色高跟鞋，被黎至嘲讽过的，他倒也不藏，故意穿了两个星期，直到现在，等着黎至下次注意到的时候，多和他说几句话。 格子短裙和黑色纱制的蕾丝花边衬衫，头发编了许多小辫子，点缀着花朵发卡，化粧想学网上教的那什么清透感，不过到头来，只能羡慕人家的好皮肤，他这张脸，要用厚厚的粉底才能把脸上的毛孔遮住。 黎至不想他打扰到俞识，在走廊上和他说话。 “真的讨厌死了，有没有什么让人一吃就不出汗的药。”齐紫荧弯起手指，蹭了蹭自己的脸颊，他连手都涂粉底，根本看不出来脸上的全粧被刮蹭的痕迹，语气装得俏皮，“外面太阳好晒，出汗了粧就花了，好讨厌，做男生真麻烦。” 黎至无语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想听听你有什么意见嘛。”齐紫荧轻轻跺了跺脚，他是用高跟鞋的鞋跟敲击地面，环着手臂微微昂着头看她。 “我的意见是离我远点。”黎至往后倒退三步，“你身上的廉价香水味熏到我了，大夏天你喷这么多香水，你班同学都快得鼻炎了吧。” “你管我，我喜欢。”话虽如此，齐紫荧仍然抬起自己的手，闻了闻手腕，不死心地说道：“那下次我换个香水，你不许再往后躲。” 听他说话不亚于青天白日下见到精神病人逃跑，黎至低头看表，实际根本没带表，看完了说：“快上课了，你赶紧走吧。” “你干嘛总是急着撵我走。”齐紫荧眨了眨眼睛，“我有事情想和你说。” “什么事？” “我想加入游泳社，社长让我来问你。”齐紫荧其实根本没问社长，他知道黎至不经常在社团，所以连报名单都没填，只是随便找个话题，往前走了两步，想要拉近距离。 “打住。”黎至伸出手，“你演之前能不能控制一下自己的表情，你刚才那个表情，简直像在跟我说你准备当受虐狂，要来恶心我了。” 齐紫荧表情一凝，到嘴边的话就这么噎了回去。 “我……”他还想挽回一下。 “吵什么。”俞识拉开门，瞥了一眼齐紫荧，不耐烦道：“滚！” 第87章 谁能赔黎至的精神损失费 齐紫荧踌躇了片刻，犹犹豫豫地开口道：“俞学长……” “你有什么想跟她说的？”黎至侧头觑了他一眼，态度截然不同，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扯着齐紫荧扔到楼梯口。 齐紫荧被她拽得崴了脚，这种高跟鞋崴一下几乎是把整个脚踝对折的程度，何况黎至不在乎他的痛呼，将他扔得远远的，还是齐紫荧用手掌撑了一下，才没有从楼梯上滚下去。 衣服凌乱，抬起的脸，眼眶也红了，闪烁着泪光，算是一副楚楚动人，拖着左腿，抓着楼梯扶手一点点站起来，另一只手拉着裙角，略带哭腔地说：“我脚崴到了……怎么走楼梯……” “你滚下去我也没有意见。”黎至嗤笑一声，“我确实想让你滚下去，你怎么自己撑住了？” 俞识抓了抓头发，靠墙站着，她此时反倒收敛起自己不耐烦的情绪，声音是平静的，语气略带戏谑：“那用不用我帮你喊老师？” “管他呢。”黎至转过身，和俞识回去，最后扭头瞥了齐紫荧一眼，耐人寻味道：“说不定是装的，不然就凭某些人的性格，早哭着打120了。” 齐紫荧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浮现的神色说不准是难过，还是被戳穿心思的羞耻。 人走了，他在原地站了半天，最后打电话叫苏卿卿来接他。 苏卿卿是个惯会顺杆往上爬的货色，齐紫荧家里有钱，和黎至好像还有点关系，在莫可失踪后，他忙着巴结齐紫荧，还真让他巴结出效果了，齐紫荧这种从初中就玩兄弟会的家伙，正好需要个能使唤的小跟班。 苏卿卿每天为他鞍前马后。 他很清楚自己没有莫可那种狗屎运，就算想故技重施，也因为黎薇蕊老实了，发生矛盾黎至不会出面管，断绝了像莫可那样和黎至搭上关系的可能。 想要制造见到黎至的机会，只能从齐紫荧身上下手。 苏卿卿拎着齐紫荧让他去买的饮料，慢悠悠地上楼。 他在楼下补了粧，这会儿跑起来粧花了怎么办，在马上要到的时候，他才装模作样小跑过去。 仿佛很累地喘气道：“抱歉呀，我来晚了，你没事儿吧？” 齐紫荧明白这种小男生心里的弯弯绕绕，一把夺去装着饮料的塑料袋，抓着苏卿卿的手臂，力气稍微大了一些，指甲掐着他的肉。 “你说我有事没事？快送我去校医室。”他看见苏卿卿脸色一下子暗了，心情大好，狠狠拧了一下苏卿卿的肉，“听不懂人话？” “你不会想给黎至她们送饮料吧。” 齐紫荧嘲讽道：“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是个什么货色，你以为你是能变白天鹅的丑小鸭？” 苏卿卿被他说得心头起了些怒火，此时又不好发作，暗暗咬着牙。 “丑人多作怪。”齐紫荧瞥了他一眼，更加得意，“你那什么表情？想把我推下去不成？你和你那个朋友，都是活该的份儿，听说你之前还当福利郎，怎么会觉得有人能看得上你？” “……你说什么。” 苏卿卿后槽牙都快咬碎了，视线怨毒，偏偏齐紫荧这贱货，许是在黎至那儿吃了闭门羹，死死掐着他的手臂，拿他撒气。 “我说你，不是白天鹅，连丑小鸭都不是，最多只是一只没人要的癞蛤蟆。” 齐紫荧一字一顿道：“别肖想黎至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齐紫荧就是在黎至那里受了气，见不得别人想勾搭她，苏卿卿那副样子，不急不忙花枝招展的，一看就是想来艳压他的，齐紫荧看了怎么能不生气。 苏卿卿受够了他，被人明嘲暗讽骂了这么多句，脑海里浮想这么多天齐紫荧处处刁难他，还让他出丑，故意把他当条鱼似的钓来钓去，仿佛心中的某根弦断了。 齐紫荧还在讥笑他。在他下楼梯的时候，苏卿卿突然挣脱了他，猛地推开他的后背。 “啊！！” 齐紫荧尖叫一声，在楼梯上滚了好几圈，他挣扎着想停下来，结果磕了个头破血流。 最终像个被推下去的玻璃罐子，滚到了下一个楼层，血迹沾染了大半个楼梯，不知还有没有气，披头散发地仰着面，不见脸，宛如被肢解的螃蟹，四肢扭曲地躺着。 苏卿卿呆愣愣地站在原地，还保持着推他下楼的动作，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极度惊慌失措下发出了一声尖叫，磕磕绊绊地冲下楼梯。 冲到齐紫荧的身体旁边，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尖叫着哭泣：“齐紫荧？齐紫荧你怎么了！” 他发出了很大的声音，想借此吸引来其她人，装作他是刚从楼下上来的，哭得梨花带雨，即便如此，他真的不敢伸手把那些糊着血的头发拨开，生怕看见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他的尖叫吸引过来在办公室的老师，老师看到这一幕，先是惊了一下，连忙拨打了急救电话。 随后走到苏卿卿身边，将他拉开，“同学你先别急，让老师看看。” 拨开被血浸染的头发，齐紫荧的脸也沾满了血液，眼睛紧紧闭着，老师探了探他的鼻息，松了一口气：“还有呼吸。” 苏卿卿屏住的呼吸一下子乱了，见人们陆陆续续地聚集了过来，他蹲下来抱着自己啜泣，喃喃道：“都怪我，都怪我，我就是出去买了饮料，我不该让他一个人穿那样的高跟鞋走楼梯……” 苏卿卿故意把话题引向齐紫荧的着装，他竭力想甩清怀疑，甚至都有些急功近利的样子。 好在他甩了一个很给力的锅，其她同学看到齐紫荧穿的鞋子，一只鞋已经鞋跟断裂，鞋跟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而另一只还颤颤巍巍地挂在脚后跟上。 “这么细的跟啊？”同学们低声议论：“怪不得会摔……” “活该……” “我知道他，附中的转学生，附中的男生都这样……” 老师清咳一声，打断了同学们的议论，说道：“都散了吧，不要聚集在这，等救护车来，别阻碍到医护人员。” 第88章 为什么是单向宿敌啊! 重症监护室外。 黎至坐在椅子上，拿手机撑着脸，她罕见地摘下耳机，选择免提外放电话，表情很不耐烦，嘴上一直敷衍着：“嗯嗯，伤得挺重的，icu里昏迷不醒呢，我在这。” “他同学说他是去找你的，黎至你就算再看他不顺眼……”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黎至打断她的话，无辜道：“你为什么对我的恶意要这么大，你的意思是怀疑我把他推下去的？我闲疯了？ 咱能不能讲点实际的，你自己去问学校，去看监控啊。” 她的声音稍微提高了一些。 黎齐两家说到底关系不错，黎薇蕊是得到消息，和黎至一起来的，小心翼翼地瞥了黎至一眼。 那位打急救电话的老师在另一边，和苏卿卿坐在一起，有些头疼，学生出了事情，她们校方担责，老师在这代表了学校，苏卿卿因为他是齐紫荧的朋友，还是第一个发现的，所以也来了。 黎至故意把电话放给所有人听。 电话那头的语气很冲，黎至用舌头垫了下后槽牙，把手机拿远一些。 “齐成钰，你想针对我就直说，放着真相你不信，监控上那不是明明白白的吗？ 我只是轻轻地把他拽走，然后就回去了，请问我是在什么时候把他从楼梯上推下去的？” 她们这边有些吵了，护士远远看着，想过来提醒，被医生拦下。 “别管了。”惹不起。 医生叮嘱护士：“没有特殊情况咱们就做自己的事情，她们不喊，咱们不过去。” 齐成钰被黎至这句“轻轻”气得够呛，大骂了一通撂下狠话，不给黎至反唇相讥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黎至个混蛋东西，”齐成钰把拎着的头盔，转身扣到摩托车手柄上，怒气冲冲地拉开车门，“老子见了她，上去就给她两拳！” 齐昭成对自己三妹束手无策，揉了揉太阳穴，无奈道：“我就不该告诉你。” “她哪是轻轻的！”齐成钰甩上车门，骂道：“我看得清清楚楚，她直接拽着紫荧手臂往下扔的，差一点就摔下去了，谁敢说她没那个心思？” 齐昭成发动车子，一张名片被她碰掉了，一边弯腰去捡，一边说道：“紫荧喜欢她，没办法的事。 你就算把紫荧拴起来也管不住，再者说了，不是没推下去吗，黎至真想推怎么可能当着监控推，我感觉就是紫荧自己摔了而已。” “拜托，你觉得黎至那种人在乎监控吗？” 齐成钰锤她座椅，破口大骂：“黎至那混蛋狗脾气，翻脸不认人，你惹她她就搞你，被人发现了就开演，老子吃过不止一次亏，她嘴里说的，脸上演的，什么东西都不能信！” 她抢先将名片拿起来。 “只有你们惯着齐紫荧，我说扔到长安男校里，你们非要带他来柳垣，现在好了，丢人丢到不知哪里去了！ ……我感觉黎至那混蛋和另外那俩玩意儿，在背后得笑话死我。” 黎至两巴掌，池境明和俞识各一巴掌，都不是什么好人，好人和黎至玩不到一块儿。 “这谁？” 齐成钰定睛一看，名片翻两面，没看出什么特殊的。 “云奕白。”齐昭成伸手取回来，“你不认识，我一个朋友。” “你朋友真多，是个人就是你朋友。” 齐成钰翻了个白眼，她抱着手臂，一看路上堵车，半天动不了两步，又气急败坏地骂起了黎至。 “这和黎至有什么关系。”齐昭成听得耳根子发痒，齐成钰在她旁边坐着，跟个喷火小恐龙似的。 “如果不是她，紫荧就不会出事，紫荧没事，我就不会在这堵车。”齐成钰怒道：“这都怪黎至！” 黎至，黎至在医院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奇怪道：“总感觉有人在骂我。” “齐成钰吧。”俞识在给池境明发消息，头也不抬道：“肯定是她。现在估计把遇到的所有不顺心的事情都怪罪给你了。” 从初中开始，黎至就被齐成钰单方面结了梁子，事情具体是个什么经过，俞识不知道，连黎至都莫名其妙，仿佛从某天开始，齐成钰看她不顺眼，动不动就来找茬。 池境明开完会还要处理文件，暂时过不来，不过她在群里关怀了一下。 “患者怎么样？有康复的风险吗？”这是池境明两分钟前发的消息。 “没醒呢，医生说可能脑子磕坏了。”黎至连发三个大笑表情包，才开始发不正经的：“明姐，齐成钰要来向我开战了，我好紧张。” 池境明发语音了，黎至拿出耳机戴上。 池境明说：“阿至你不要怕，你要记住，你的身后空无一人。” “别信她的。”俞识搭着黎至的肩膀，一副安慰她的样子，轻声说道：“阿至你记住了，你什么都没记住。” 黎至：“？” 天真的黎薇蕊真的以为她们在说正经事，攥着手指默不作声。 在黎至没接齐成钰电话前，黎薇蕊是怀疑黎至的。 黎至不是有顾虑的人，齐紫荧缠着她她肯定会烦。这种怀疑中夹杂着惊恐，是他告诉齐紫荧黎至在哪里的，万一黎至迁怒他了怎么办？ 但黎至接了电话，当着众人的面反驳了齐成钰的指责，黎薇蕊心底的怀疑打消了一些，转而看向了另一个可疑的人。 苏卿卿紧张得手脚发抖，坐立不安。 他不敢抬头与黎薇蕊对视，黎薇蕊了解他，也了解他和齐紫荧的矛盾。 苏卿卿不免想起那天警察来学校问询莫可失踪的具体细节，当时只想着糊弄过去，现在一阵阵害怕，如果黎薇蕊告发他，点名道姓和齐家人说他有疑点，他会不会被抓去关在拘留所里？ 苏卿卿越想越惶恐，蓦然起身，向黎至走过去，张了张僵硬的下巴，磕磕巴巴地说：“黎、黎学长……我……” 他还没反应过来，身边如同刮过了一阵狂风，随即，他的身体被人丢了出去，苏卿卿后知后觉，好像有个人冲过来，抓着他直接将他甩了出去。 是齐成钰。 “来，混蛋玩意儿，把脸仰起来老子给你两拳！”她大步流星地走到黎至面前，一把揪住黎至的衣领，把她拽了起来。 第89章 没有标题的一天 “冷静一下。”黎至淡定说道，拍了拍她的手腕，眼神往icu内的昏迷不醒，接着心电图机的齐紫荧瞟了一下。 “不先看看你那活着跟死了没区别的弟弟？” “你！” 齐成钰扬起拳头，齐昭成赶紧将她拦下。 “行了行了。”齐昭成压下她的手，拉着她往后走了两步，“我去问问医生什么情况，你别打架。” 齐成钰甩开她的手，怒视着黎至。黎至一脸无所谓，整理了一下衣服。 “你给老子等着。”齐成钰指着她的鼻子放狠话，怒气冲冲地转头找医生要检查单。 齐昭成略有歉意地对黎至说道：“成钰有些着急，你别往心里去。” “我习惯了。”黎至摆了摆手，“她一向对我恶意很大。” 听到她们说话的齐成钰忍不住回头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你自己知道！” “我怎么了？”黎至微微睁大双眼，“本来这事和我没关系，我想着毕竟咱俩以前是朋友，我这才一路跟到医院。” “谁跟你是朋友！” 要不是齐昭成拦着，齐成钰真想一拳打在那张装无辜的脸上，她手里捏着的检查单，都被指头碾裂了一道口子。 在医生那里了解到大致的情况，齐成钰强压怒气，问道：“除了骨折之外没有其它问题吗？” “中度脑震荡。”医生如实相告：“从楼梯上摔下来只受了这么些伤，在我们接诊过的患者里，已经是很幸运的了。” 齐成钰素质挺好，她不对其她人发火，只针对黎至，抖了抖检查单，走向黎至，阴阳怪气道：“紫荧已经很幸运了。” 黎至反问道：“他穿那么高的高跟鞋，没摔死就不错了，你觉得他不幸运吗？” “要没别人动手他会摔下去？” 齐成钰说这话的时候，苏卿卿脸色一白，身体抖如筛糠，其她人的注意力都被齐成钰和黎至吸引了，只有一直在关注苏卿卿的黎薇蕊，发觉了他的异样。 “你不是去学校查过监控了吗。”黎至摊手，说道：“我只是拽他了，又没推他，而且我和阿识转头就回画室了，你为了找茬都开始污蔑我了？” “你自己干什么了，你自己心里清楚。”齐成钰嘲讽她：“反正你会演。” “你要这么说，我无言以对。”黎至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快上课了，我不陪你在这宣泄情绪，走了。” “真觉得就和你没关系了是吧。”齐成钰脸色阴沉。 “不然呢，要不你在校园网上夸我一句好人好事吧。” 黎至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回怼她，“你当我是你？在附中挂个学籍，平时也不去上课，到时候砸点小钱，再给你挂名大学啊？” 两人说着说着，又成了互骂，眼看着齐成钰快被气得动手了，齐昭成拽了她一把，找借口将她支开：“成钰，你去给家里打个电话，别让家里人挂念了。” “快去吧，一会儿齐紫荧死了，你就只能报死讯了。” 黎至觉得无所谓，本来就不是她干的，无缘无故被齐成钰骂了这么多句，她冷嘲热讽几句怎么了，齐昭成也说不得什么，谁叫自己妹妹先挑的事。 …… 黎至和俞识离开了。 “我去找主任问问我大姨最近的身体状况，你等我一下。” 上次回家后俞承被催着去体检了一次，俞识没跟着，那时候挺忙的，想着她妈妈在，就没有多问，既然都来了，她也想知道系统给的健康光环到底有没有效果。 黎至站在电梯里，按下楼层后说道：“我去一楼大厅等你。” 电梯门缓缓合上，黎至晃了晃手机，信号还行，她去群里呼叫池境明的账号。 “明姐明姐，我们要回来了。” 这时候已经上课了，池境明在课堂上偷偷玩手机，几乎秒回：“速速回归，老师说下节课考语文卷子。” “明姐明姐我们不回来了。”黎至还发了一个挥手表情，天道好轮回，终于轮到她说：“明姐勇敢飞，出事自己背。” 池境明怒发三张黎至表情包，黎至还在傻乐，到了四楼，电梯停靠，黎至抬头看了一眼，收敛起笑意，往旁边站了站。 “你愁眉苦脸的干什么，医生不是说了浩渺的眼疾能治吗。” 两个人说着话，走到电梯里，她们同样要去一楼。 旁边比较矮的人沉默寡言，那个高个子的瞥了黎至一眼，很快地收回视线。 赵远山认识黎至，但黎至不认识她，她又不是黄宇光，没必要和黎至攀谈什么。 “……能治就行。”沉默的人半晌憋出来这样一句话。 赵远山拍了拍她的后背，说道：“你压力不要太大，卖烤冷面的事，可以适当放一放。” 这些天里为了避开警察，赵远山深居简出，很少出现，一出来就被周宁彦塞了一盒烤冷面。 现在还在手上提着，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想塞回周宁彦手里，结果那家伙把人送到之后就跑了。 严谨行沉闷地应了一声，随即不再说话，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到一楼后。 黎至出了电梯往另一个方向走了，赵远山偏头看了一眼，没走两步，电话铃声响起，拿起一看，是秦庆打来的。 “嗯？怎么了？”赵远山接起电话，一边推着严谨行的后背往前走。 “老于出来了，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去吃顿饭。”秦庆乐呵呵地说道。 于怀之蹲了大半个月的局子，拖了这么长的时间，却一直找不到实质性的证据，没理由再羁押她，只能把人放了。 期间也有赵远山的一点功劳，于怀之在做什么，上头的人心里有数，揣着答案对题目，但这凭空冒出来的事情，可比于怀之干的事恶劣多了。 “马上。”赵远山垂眸看了一眼手表，“三十分钟后。” “不然我们就先走了，到时候给你发位置。”黄宇光的声音隐约传来。 “黄宇光啊。”赵远山挑了挑眉，突然说道：“我在医院看到黎至了。” “啊？”黄宇光的声音蓦然清晰，“你别动，我去接你。” 等她到的时候，黎至她们早就离开了。 黄宇光将车停在医院门口，一只手搭在车窗上，另一只夹着烟，没抽，点燃着像闻味道似的，抱怨道：“周宁彦呢，我打三个电话了，她一个没接。” “云奕白找她。”赵远山站在车旁，伸手进去抢掉黄宇光的烟，“你不抽给我。” 第90章 烤冷面 “谁说我不抽的。”黄宇光一收手避开她，“我就乐意抽剩下那点不行吗？” “那你怎么不把它前面那段剪了。” 赵远山从车前绕到副驾驶，坐进黄宇光的车里，第一件事就是把所有车窗都打开。 黄宇光看着她的动作，说道：“咱们下回就别拿这没准儿的事钓我了，能不能明确分工，我觉得接你这件事应该周宁彦负责。” “确实不如周宁彦，起码她会把车窗打开。”赵远山转头望向医院，一边说道：“而不是只靠着车载空调。” “你说话非得这么烦人？” 车辆缓缓驶出车位，黄宇光看了一眼后视镜。 赵远山不急不慢地系上安全带，“我不觉得你说话就讨人喜欢了。” 黄宇光转头看向她，赵远山哼笑一声，望向别处。 “下次就算你说有十个黎至，我都不会来看你一眼。”黄宇光说道：“现在谁能把周宁彦空降过来，结束我的痛苦。” 她另一只手拿起手机，轻车熟路地重拨去了，那个她打了三次都没动静的号码，这次倒是救世主一般接通了。 不等周宁彦说话，黄宇光率先讲道：“你干嘛去了。” “云奕白说有事要和我商量。”周宁彦问道：“怎么急着找我，出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赵远山有话跟你说。” 黄宇光把手机丢到赵远山怀里，赵远山报复似的，反手怼了一下她的肩膀，拿起手机，抓了抓头发，道：“嗯……我其实也没话跟你说。” “哈？”周宁彦沉默了几秒钟，莫名其妙地笑了一声，“……所以是想我了？”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想你，凭你的烤冷面吗？” 赵远山不愿再提烤冷面，说起了正经事：“于怀之回来了，你那边事情忙完了吗，忙完了来吃饭。” “没事，我吃烤冷面就行。” 赵远山激动地挂了电话，按着关机键，差点直接把手机关机，塞回了黄宇光手里，自己默默往窗边挪了挪，靠着窗子怀疑人生。 黄宇光拿着手机一愣：“烤冷面杀伤力这么强吗？” 都给赵远山气自闭了？ 赵远山没理她，自己思考了一会儿。 她不知想了什么，一把从黄宇光手里抢走手机，拿着手机在黄宇光面前晃了一遭，人脸识别，解锁了就重新给周宁彦拨号过去。 黄宇光很无语：“你自己没手机吗。” 这完全在周宁彦的意料之中，她在那边又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赵远山这次一句废话不讲了，“云奕白找你商量什么？” “我还以为你忘了这茬了。她要处理债务。”周宁彦说道：“急着回长安，打算先消了在柳垣的债，少部分好说，数额最大的在孙安那里，我也没办法。 我待会儿才能赶回去，不用等我了，地址发我，吃完了告诉我就行。” 再随意说了几句话，周宁彦挂断电话。 “想等孙安回来，那时间可长着呢。”余光察觉到赵远山在看她，不等赵远山问，黄宇光直接告知：“这趟从林城那边走，少说得半个月才能回来。” 赵远山终于想起自己还有手机这码事了，她给其她人发消息，同时和黄宇光说：“半个月也行，我改天再问问秦庆她怎么想的吧。 反正我觉得事情差不多把首尾都处理了，让云奕白再留在柳垣，说不定是埋下后患。” “嗯。” 车内陷入一段时间的沉默。 黄宇光突然问：“所以烤冷面是袭击过你吗？” 赵远山瞥了她一眼，“你以为你是周宁彦？你这么说也不会气到我的。” “你误会了，我就是问问。”时隔半晌，黄宇光又说：“烤冷面挺好吃的。” 赵远山慢慢地扭过头来，用一种既不可置信，又莫名其妙的眼神，上下打量她。 “你好好开车行吗？” 黄宇光这次没绷住，竭力压着嘴角，笑容也从眉飞色舞中突破出来，“我是真想知道烤冷面是怎么一回事。” “你把嘴闭上。”赵远山抬起一脚，踹在她的座椅上，她想踹黄宇光的小腿来着，怕这一下给油门踹到底，影响道路安全，只能憋着气踹一踹座位了。 “你跟我说说。”黄宇光清咳两声，换上一副严肃表情，看了一眼赵远山，认真道：“我绝对不告诉其她人。” 不然说粉丝和偶像总有共通之处呢，黄宇光这份变脸的技巧，已有黎至三分之一的功力了。 苦心辨析黎至演技中的细节，这份努力惠及自己，为自己增添了一个技能。 可惜这个技能没生效，赵远山把脑子挖出来，当冰淇淋吃了，她都不会相信黄宇光。 “你疯了还是我疯了？”赵远山甩下一句：“好好开你的车得了。” 她这么说，依然架不住黄宇光时不时来一句“烤冷面”，看得出来黄宇光她是真的很好奇，气得赵远山想换到后排去。 最后愤而致电周宁彦，周宁彦没接，赵远山留言：“再提烤冷面，我推着那小车天天卖给你！” 至于周宁彦到底会不会听电话留言，那是未解之谜。 …… …… 仲夏的白日有些漫长，放学后仍有不少时间需要消磨。 消磨时间的方式绝对不是写作业。 池境明在今天的最后一节课，把各科的作业放在了书桌里，没拿出来，想借此摆脱掉。 她忙了一上午，下午也算认真听课，理应休息一天，于是放纵地放弃了作业。 她们站在校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黎至在打电话，俞识买了三盒章鱼小丸子。 池境明和俞识一边吃，一边看黎至。池境明想了想，用塑料小叉子，戳起一个丸子，喂给黎至。 在嘴里嚼了两口，黎至很快就咽下去了，本来还没觉得饿，吃了点东西，饿意在胃里翻滚，滚出了一声咕咕。 “好吃。”黎至关掉耳机，把手机麦克风捂住，低声说道：“叉子给我。” 黎至接过小叉子，池境明帮她拿着盒子，她戳了两个，戳成一串，边吃边敷衍电话。 她这一天不是在敷衍电话，就是在敷衍电话的路上，没有一个电话是她想接到的，甚至于此时此刻，她觉得推销电话都比黎威打来的劝解电话要好。 “今天作业特别多，嗯，过两天要考试，我没时间见她。” 黎威劝不动她，黎威压根不会劝，搞得黎威好像这家人里最好说话的那一个，她是无奈，黎至把大姐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只能让黎威来和黎至说了。 “别的事好说，你能不能先把黎朝的电话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黎威说道：“我不想再当传声筒了，你们两个的矛盾，自己去解决。” “做不到。”黎至嚼着东西，模糊不清地说：“我给她一天打十遍八遍骚扰电话的机会？我不想见她，更没这个时间，怪她回来的时候不对吧。” 说完后，黎至拒绝再继续聊下去，她将手机揣进兜里，转头和另外两人说。 “咱们去看看鬼屋怎么样了吧，看完再赶回去，我有不好的预感，现在回家估计能和黎朝正面撞上。” 池境明应下：“好啊，刚好她们说一楼已经布置完了，咱们去实地考察一下。” 第91章 建议多多氪命 「玩家您好……」 时隔多日，系统终于活了。 阮莲莲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下室角落，左眼皮无力地耷拉着，针扎似的刺痛感顺着脚趾尖窜上了脊柱，他浑身僵直，抽搐个不停，眼皮颤抖着上翻。 「检测到玩家处于异常状态，玩家生命值过低……」 系统伴随着电流声，像一台老收音机，砸碎了还能发出滋滋的声音那种。 「检测到……」系统中间说了什么，他没听清，被嘈杂的信号音覆盖，模模糊糊听见了几个字。 阮莲莲在恍惚中，颤栗的间歇当中艰难地爬起身来，跪在地上，弓着腰撕心裂肺地咳嗽时，一遍遍回应。 “同意……同意……” 「已扣除玩家二十年寿命，临时增加四十点健康值！」 「检测到任务出现系统漏洞，提前发放本场特殊主线任务，主线任务达成好结局即可永久获得十点健康和三十点美貌！」 系统的播报结束后，阮莲莲终于有了喘气的机会，垂着脑袋，大口大口地喘着来之不易的空气，眼泪止不住地流。 「特殊主线任务：逃出荒野别墅。」 「任务详情：打开别墅大门的钥匙就在二楼某个房间的抽屉里，拿到它，期间不被任何人发现。」 「任务提示：必要时你可以合上你的左眼，但不要将它舍弃。」 这几段话，阮莲莲读了四五遍，这两天的折磨已经让他的大脑处于崩溃边缘，纵使健康值回升，他的大脑仍滞后迟钝，勉强读懂之后，阮莲莲用爬的，爬到了地下室的第一扇门。 系统这次大发慈悲，详尽地指引他。 「地下室的门：健康值80，即可手动打开。检测到玩家数值未达到标准，采取选项。」 「选项一：咬破指尖，使用指尖血在地上画圆，祈求神秘力量的帮助。代价未知。成功率百分之九十七。」 「选项二：在地下室寻找趁手的工具。成功率百分之三十。」 阮莲莲秒选了第一个选项，他盯着自己的指尖，半天下不去嘴，身边陡然袭来寒风，像是某种催促。 眼睛一闭，咬破指尖，血液滴在地面，他惯会投机取巧，滴了血，用完好的指尖将其涂抹。 那是一个很小的圆，但因为旁边晕着一片血迹，在圆圈画完以后，几乎等待了半分钟，才传来系统提示音。 「玩家已召集到神秘力量，检测到未知错误，代价将无法估算，请玩家注意！」 啪嗒。 第一扇门的锁，打开了。 阮莲莲吓得腿一软，瘫在地上，惊恐地四下望了望，“不要杀我……” 预想的代价，或是惩罚没有如期而至。阮莲莲缓了好一会儿，庆幸般安慰自己。 “运气真好……” 他连滚带爬地来到第二扇门前，这扇门更厚，他见过俞识用钥匙打开过，系统如愿给他提供了选项，依然是那两个。 怎么想他都不会选择第二个选项的，想要不劳而获的本性，和隐形的代价，使他心存侥幸，那需要自己努力的百分之三十七可能性，在阮莲莲看来只是浪费时间。 畅通无阻地来到最后一扇门前，阮莲莲竟无端生出一些自信来，反正有系统给的外挂，他好像不用担心什么。 站在这里，外面的声音已经能隐隐约约听见。 系统没有弹出选项，而是给出提醒。 「人数过多。」 鲜红的字框跳动着浮现。 阮莲莲眼珠子转了转，将耳朵贴在门上。 “二楼不急，剩下那几个房间到时候再一个个布置。” 池境明拿起别墅钥匙，和设计团队的人说道：“那个，二楼就少点这种惊吓机关，尤其二楼卫生间，就不要重点照顾了。” 她站在客厅角落，往前走了两步，也不知道碰到了什么机关，角落堆着的布偶里跳出好几个惊吓盒子，蹦跶着呲牙咧嘴的小丑面具，还发出老式留言机一样沙哑断带的圣诞快乐歌。 池境明猛撤一步，吓得拍了拍自己。 设计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我刚想提醒你那里有机关的……” “没事。”池境明舒了一口气，动了动脚，把惊吓盒子推回木偶那边，“我挺喜欢这种马戏团风格的。” “哈哈。”黎至走过来，一把揽过池境明的肩膀，“走了，先吃饭。对了你们需要钥匙的话，明姐这把留下。” 她们准备请客吃饭，想着这两天人家设计团队在这没日没夜地忙，吃得也不好，现在一楼完工了，就先请大家吃一顿。 俞识一直在看手机，她们要走了，黎至和池境明回头，黎至问道：“阿识？你在看什么？还没忙完吗？” “嗯。”俞识抬眸，摇了摇手机，笑道：“我还有点事，你们先走吧。” 黎至挑了挑眉，自己也翻出手机瞥了一眼，“也行。” 池境明猜到是什么事，说道：“那我把钥匙给你放这了。”她将钥匙放在桌子上。 周一是司机来接她们的，所以周末那时候开来的车，还放在外面的院子里。 这地方的车库塌了，里面有积水没清理，车没法停进去，只能先停院子里面。 是黎至的车，周日那天淋了雨，黎至本想着过两天喊人开去洗车的，今天还用上了。 “车钥匙在二楼卧室里。”黎至伸手指了一下。 “知道了。”俞识笑道：“我记性没那么差，看到你放抽屉里了。” …… 在人们都离开后。 安静的空气里，闪耀着顺着木板缝隙投射的夕阳的影子。 俞识拿走了池境明放在桌上的钥匙，将别墅的门反锁，往地下室的方向看了一眼，拿着手机去了楼上。 「特殊任务已经触发，完成任务即可获得五个自由属性点！」 「任务详情：独眼的人才能看到你未曾发觉的真相。」 「任务提示：你可以操控房间内的所有幽灵，快去试试吧！」 这下真成鬼屋了。 俞识点击系统主页提供的那一排角色头像，就可以进入主页，查看阮莲莲的任务面板。 她走在二楼的走廊上，看着阮莲莲的任务栏刷新，弹出两个选项，而她这里特殊的是，她能看到被屏蔽的选项代价。 「选项一：祈求神秘力量的帮助。代价：两年寿命。」 「阮莲莲当前隐藏数值过低，即将无法支付代价。」 第92章 系统:开个小玩笑 阮莲莲遏制住涌上来的呕吐，双手环着肚子，跌跌撞撞地从地下室里走出来。 “这是代价吗……” 阮莲莲咳嗽了两声，抬头打量这个地方，他被关了这么久，还不知道这里是什么样子。 没看出像一个荒野别墅，倒有些像马戏团的后台，昏暗的客厅里摆着各种奇怪的蝴蝶结，以及地面铺满了彩带。 紫色和红色的绸缎布匹掩着一面镜子，镜子前摆放着白蜡烛，第一眼望去，那个楼梯旁边的角落是整个大厅最诡异的地方。 阮莲莲偷偷看了好几眼，心里打怵，不打算先过去。 他听到了池境明说把钥匙放在了桌子上，便走到桌子前，把桌子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笑脸面具拿开，挪动椅子，寻找桌底，仍然没有找到钥匙。 “被拿走了吗……” 阮莲莲突然想到俞识好像没离开，他几乎被驯出了条件反射，脑海里俞识这两个字刚刚浮现，迎来的就是一阵耳鸣幻痛。 顿时，他捂着脑袋，跌坐在地上，好像碰到了机关，一旁堆着的玩具熊陡然向他扑来。 “啊！” 阮莲莲惨叫一声，手指在地上乱挠，大抵是想翻个身赶紧跑，奈何没翻过来，脑袋还因为一瞬间的头晕眼花，身体失衡倒下，咣当一声撞到了地板，只能拖着半个身子，蹭着往后退。 戴着小丑面具，笑容浮夸的玩具熊马上就要扑到他脸上，阮莲莲尖叫着用手臂遮挡。 无事发生。 玩具熊还没扑过来，就掉地上了。 惊疑未定的阮莲莲瞪着眼珠子，瞳孔颤了好久，他先是不敢看，又用余光瞥，确认那些熊都不会动了，才转动僵直的脖颈，环顾四周。 “都是机关。” 阮莲莲瘫软如泥，干脆不起来了，坐地上缓一会儿，他安慰自己的时候，低头望见掉在脚边的玩具熊。 玩具熊脸上的笑脸面具，突然扭曲长满血色裂纹，玩偶猛地弹跳了一下，阮莲莲瞳孔放大又紧缩，这回叫不出来了，他哇地一声，干呕了起来。 …… 花了好长时间，他的精神状态稳定了下来。 系统说了，让他把左眼闭上，阮莲莲一手捂着嘴，一手抓着左眼，从他捂上左眼开始，异常消失了，感觉客厅都亮了不少。 他没勇气靠近那面镜子了，逐渐走向楼梯，去二楼找钥匙。 二楼的气氛和一楼截然不同，没有了装饰，迎面而来的只有阴冷的风，不知何处传来的敲击木头的，沉闷的响声。 空气里的灰尘，留恋一般地盘旋着，不肯落下，不肯让风吹散。 二楼的房间个个紧闭着，阮莲莲不敢贸然进去，他小心翼翼地触碰每扇房门的把手，没有系统提示的，他就不打开。 「有人。」 系统鲜红的字框再一次出现在眼前，阮莲莲差点叫出声来，幸好及时堵了自己的嘴，控制住自己打晃的腿，慢慢地挪走。 俞识没走。 俞识在这个房间里？ 阮莲莲不敢细想，也不敢多留，赶紧去触碰下一扇门。 系统给了他一波惊吓，在他指尖碰触的一刹那，警报声乍然从脑海里轰鸣而过。 他能捂住自己的尖叫，捂不住这种突然而来的疼痛，仿佛耳膜被针扎穿，扎进了脑子里，痛呼声顺着指缝流出来，眨眼间，不受控制的眼泪糊满一张脸。 「请勿进入。」 系统的提示出现得太晚了，在阮莲莲暴露了声音的时候，那间有人的屋子，已经传来了走路的响动，随后就是门锁被打开的清脆的“咔哒”声音。 他现在哪里还管能不能进，直接推门摔进了房间里。 “嗯？” 被认为在“有人的房间”里的俞识，这会儿在楼梯上，她刚上来，手里拎着一只小玩具熊，随手将笑脸面具摘去，真容是——一只非常可爱的熊布偶。 她没觉得二楼有恐怖的地方，上去走了一圈就下来了，本来她在一楼那面镜子的旁边，结果阮莲莲不想给自己上难度，根本没过来。 “游客”不向她走来，她得向“游客”走去。中途看见这只最小的玩具熊，觉得可爱，就拿了。 “怎么可能有人会被你吓到？” 俞识俯身将小熊放在楼梯边，给它戴回了面具。 然后就听到了楼上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伴随着撕心裂肺地惨叫，阮莲莲披头散发地冲了出来，直直地闯进了另一个房间。 俞识：“？”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她还没操控机关，这吊子怎么被吓成了这样？ 定睛一看，闯进了池境明布置的那个房间里。 这么吓人的吗。 俞识后知后觉地想，明姐真是一个各行各业的天赋型选手，转战惊悚赛道依然不落窠臼。 她就站在这里，看着阮莲莲惨叫着乱跑。 阮莲莲没注意到她，他被恐惧攫了心，摄了魂，没头苍蝇一样乱撞，无论进到哪个房间里，都会被突到脸前的诡异事物吓得半死。 最终走投无路下，他居然闯进了“有人的房间”。 「有人……住。」 系统补上了上回没显示出来的那个字，并弹出选项。 「选项一：……」 “选一选一！” 这房间看着太正常了，反倒让阮莲莲心慌，总觉得阴暗处有人在盯着自己。 他的后背紧紧贴着门，左眼没有时间合上了，在恐惧当中，他的瞳孔瞪得大大的。 于是他眼睁睁地看到，床头柜的抽屉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打开，翻出一把钥匙，凭空扔到了他脚边。 而在左眼血蒙蒙的世界里，他看到的，是那个一直如影随形的红色影子。 红影找出了钥匙丢了过来，依稀的人形，似乎转个身，下一瞬间，红影来到了他面前。 一开始，在地下室的时候，他只能看到一团红，而现在，他看清了红影扭曲的一张人面。 「警告！精神值过低！产生未知风险。」 「警告！警告！」 系统疯狂地弹出红色警报字体。 可那张脸就在他面前。 红影是一张只有五官的脸，嘴角咧的弧度极大，那不是笑，更像两片嘴唇失去了连接，分开了的样子。 红影好奇地凑近，似乎想仔细看看他的左眼，那张脸一点点放大，倒映在眼底。 阮莲莲没能发出惨叫，登时两眼一翻，昏倒在地。 第93章 还有意外收获 「检测到玩家精神值过低！是否使用30健康值兑换镇静光环……」 阮莲莲恍恍惚惚地醒来，眼皮沉沉掀不开，指尖是麻木的，心跳在胸腔里震耳欲聋，在只能倾听到自己的巨大响声里，他的一丝理智捕捉到了系统声。 他已经拿到了钥匙，只要能重新站起来，跑到一楼去，门锁近在咫尺，只要打开，就能逃出去。 云奕白说过会带他回长安，阮莲莲宛如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只要逃出去，一切会好起来，他去找云奕白就行了！ “换……” 阮莲莲拿自己用寿命换来的健康，又换了一个短暂的镇静光环，光环的作用不体现在面板上，就算他精神值清零，这个光环的强迫冷静效果仍会保持。 缓缓睁开双眼，他现在不在那个有人的房间里了，而是躺在走廊上。 一阵风卷着纸灰从他鼻尖刮过去，阮莲莲猛地想起了左眼，一把捂住了。 失去了左眼能看到的血色世界，那股子烧纸的灰烬气息成为了冷冷的微风。 走廊的尽头吹来一张纸，飘飘摇摇地落在了阮莲莲身边。 阮莲莲极快地掠了一眼，只是普通的一张花卉画。 他爬起来，绕开那张画，贴着墙壁走到了楼梯。 他不敢离开可以依靠的墙，怕被从扶手那里推下去，弓着腰垂着颈，一小步一小步地往下挪，呼吸都不敢大声。 兴许太过紧张，没有注意脚下，他被一只摆在楼梯上的玩具熊绊了一下，踉踉跄跄地跌到了一楼，幸好及时抓住了把手，没有摔跤。 阮莲莲屏住了气。 他晕倒之前，觉得一楼的气氛更好一点，但现在，似乎有什么发生了变化。 那面镜子的白蜡烛点燃了。 阮莲莲匆匆地看了一眼，触电一般收回视线，来不及想那么多了，他加快步伐，闷头冲到门前，双手颤抖着拿出钥匙。 咔哒。 咔哒。 “怎么打不开？” 阮莲莲使劲摇晃着门把手，“难道是角度错了？” 他尝试了好几遍。 “怎么可能打不开？！”阮莲莲的声音走了调，显而易见的答案，他不愿去相信，眼前阵阵发黑，声音惊慌：“怎么会这样！不就这一把钥匙吗？” 系统这时候慢悠悠地显示了文字提醒，字体更加鲜红，流血一般，字字弹出。 「这不是真正的钥匙。」 「如果你想知道真正的钥匙在哪里，请向镜子询问答案。」 镜子？ 开什么玩笑，那东西一看就邪性，现在更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蜡烛都点起来了！ “……放我出去！” 情急之下，他拿起了椅子，奔向窗子，咣当一声，用椅子去砸玻璃，玻璃碎了一小块儿，但窗子早被木板封死了，即使玻璃全部碎掉，他也拆不了木板。 「你发出了声音。」 「有人来了。」 系统红字浮现在木板上。 阮莲莲砸完了玻璃，抓着木板，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看到了系统给出的红字，他忍不住哭了出来，胳膊顺着木板的缝隙伸出去，被蹭破了皮，手掌摸索着钉在墙壁上的钉子，徒劳无功地用指甲撬着。 “让我出去……让我出去啊……” 「快躲起来！」 系统警报声突然响起！ 这几乎在告诉阮莲莲，那个“人”马上就到了。 阮莲莲心下惊骇，顾不上手臂的疼痛，连忙把手抽出来，弯腰躲进了旁边的窗帘里。 匆匆忙忙之间，他脚下一痛，胆战心惊地抬起来，薄薄的鞋底挡不住玻璃，脚心被碎片扎穿了。 「嘘。」 可他现在不敢拔，还不敢动了，系统给的指示已经非常明确，阮莲莲没有睁开左眼，但现在，他站的是窗帘后，面前竟然有冷气，丝丝地渗进来。 一秒，两秒。 他维持这个姿势，大抵两分钟，系统出现了新的指示。 「人走了。」 「人开始怀疑你了。」 「请在十分钟内逃出别墅，否则你将永远不会逃出去。」 为什么一直在强调人。 阮莲莲的整颗心，悬在嗓子眼，越不是的东西，才会越强调，哪怕系统说“人走了”，他都没敢动，硬是拖了五分钟，没有任何异常，他放下心来。 他悄悄撩开窗帘，探出头来，猛地一惊。 这个位置，他正对着那面镜子，离奇的是，镜中没有照出他的身形，只有烛火在颤动。 “保佑保佑……” 他转移视线，咬着牙，忍着疼痛，拔出了最大的那块玻璃碎片，应该还有其它的留在肉里，因为走路时会刺痛。 已经没有时间，身体本能地软弱了，被强迫冷静的精神拉到了镜子前方。 镜中仍然没有他。 身体周围被冷气包裹，如坠冰窟，阮莲莲浑身都在颤栗，他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跑，如果他不做这个任务，才会死。 「吹灭蜡烛，并许愿你想要的东西。」 “吹灭……” 此刻，他的精神来到了一个极其紧绷的地步，随着冷气侵蚀，精神值不断下跌。 阮莲莲自己没有注意到，他深呼吸了好长时间，终于鼓起勇气。 闭上眼睛，吹灭蜡烛，双手十指相扣，轻声许愿。 “我要能逃出这栋别墅的别墅大门钥匙。” …… 好冷。 连骨头都快被冻上了。 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除了冷气，那股子烧了纸的灰烬味道，好像回来了，伴随着钝器敲击的声音。 他感受到了整栋别墅在摇晃，隐隐约约的尖叫，听不真切，到底是尖叫，还是木头被碾压到了一起的摩擦声？ “我……” 阮莲莲的声音在颤抖，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宛如蟒蛇绕颈的窒息感，他几乎无法呼吸，失去了视线的错觉里，他和这栋别墅一起在被挤压，明知感官是错误的，他却不敢睁开眼睛，生怕看到了那个红影，或是更恐怖的东西。 「警告！玩家精神值持续下降中！」 「警告！」 阮莲莲听不清了。 终于他扛不住心理压力，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双手捂着眼睛痛哭，哭得喘不上来气，脆弱单薄的肩颈颤着。 “我……饶了我……” “怎么了？” 蓦地，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他身后。 随即，他感到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腕，左手缓缓地拉了下去。 他看到了镜子。 那一瞬间，阮莲莲身体剧烈颤抖，眼睛瞪得极大。 不可置信眼前的这一幕，死死地盯着镜子，幽暗的红光当中，他出现在镜子里了，照出的却是另一番模样。 是莫可。 是莫可那张脸。 鲜血浸泡的一张脸，双眼因为被摘去了，眼皮被粗糙的针线缝合在一起，是莫可死前的那张脸，他第一次看到自己死时候的样子。 他想尖叫，但跟掐住了喉咙似的，声音无法发出。 那人在叫他：“回头。” 阮莲莲如同一具行尸走肉，僵硬地扭过头，向上看，恍然间，似乎有血液滴在他脸上。 俞识。 浓烈的血色扑进了他的眼底。 和那淡淡的红影不同，在他的左眼里，俞识半边身体被浓郁的鲜红浸染，那红色比整个血蒙蒙的世界还要厚重。 分明只是一个红色的人，面貌并不恐怖，阮莲莲却快要晕厥了。 他分不清自己的眼泪是恐惧导致，还是生理性的，他的眼睛一眨也不眨，或者说已经不会动了，他看着俞识，喉咙里滚出几个无意义的音节。 俞识没有看他。 俞识的目光顺着他的脸颊，看向了镜子。 “你是莫可。”她说道。 “莫可。”她的视线移到了阮莲莲的脸上，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像在叙述一样道：“你已经死了啊。” 第94章 她还得谢谢咱呢 如同一层厚厚的黑布盖在了他的头上，宣告死期。 俞识说穿了他的身份，他此时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了。 他的心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从未有一刻祈求自己能晕倒过去，不再面对摆在他面前血淋淋的真相。 喉舌震颤了片刻，嘴唇蠕动着，说了几个无声的字符，瞪得大大的眼睛，就这般潸然泪落，滑下脸颊，滴在地板上。 俞识将他的头扭正，逼迫他直视镜面，说道：“莫可，你怎么死得这么惨。” “……” 这一扭，把他喉咙扭开了，声音干涩，诚惶诚恐地说：“我不是……我不是莫可……” “嗯，我信了。”俞识捏着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扣在他脸上，“你信吗？” 她力气大得惊人，阮莲莲感觉骨头都快被捏碎了。 牢牢掌控着他的手，阮莲莲无力地蜷缩着指尖，被按着指骨硬生生地伸开，尖锐的指甲戳着腮帮子的肉。 “我……”他的话没有说出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贯穿了他的眼眶，这句话就变成了尖叫：“啊！！” “啊啊啊！！我的眼睛！！” 阮莲莲拼尽了全力挣扎。 俞识抓住他的肩膀，拿着他的手，刺穿了他的左眼。 “别动。” 俞识轻而易举地制服他，流出的鲜血弄脏了她自己的手。 俞识仿佛有些厌恶，把阮莲莲的两只手指怼进他的眼睛里，拽着他的头发往桌子上撞。 手指一下一下地钉了进去，头破血流，满脸鲜血，甚至淌到了桌子上，向着镜子流去。 阮莲莲一开始还能撕心裂肺尖叫两声，现在彻底没声了，身体一点挣扎的反应都没有了，如果不是他还瞪着右眼，嘴里呼气，俞识就当他死了。 左眼血肉模糊，鲜血流进了右眼里，他的右眼失神地睁着，目之所及的一切蒙上了血色。 他看到了镜中的莫可，咧开嘴，唇角分割，露一个恐怖的笑脸。他听到了来自远方，若有若无的笑声与哭声，混合着怒意的斥骂。 死前的记忆潮水般回到了脑海里，阮莲莲，亦或莫可，茫然地抬起头，失去了支撑，身体一软，倒在了潮湿的散发着血腥味的地板。 「警告！精神值已归零！警告！」 和从前一样，俞识说话的时候，会压过系统的全部声音，清晰地传递到他的耳朵里。 “做一个受害者开心吗？” 俞识把他扔在镜前，起身去桌边，抽了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 她的手机放在桌上，点开通讯录，打了云奕白的电话。 “俞少？”云奕白接了这个电话，语气很迟疑：“俞少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特殊的。”俞识盯着痴傻的阮莲莲，似乎呵了一声，笑意微微：“耽误你这么多天，怪不好意思的，既然阮莲莲是奕白姐你的弟弟，就把他带回去吧。” “什么？”云奕白一愣，不可置信，旋即狂喜道：“哈哈，他在俞少那里这么多天，真是有多叨扰，添了不少麻烦，我现在就来，俞少你看……” 俞识顺手给云奕白发去了别墅的定位，随意客套几句，结束了这通电话。 这血怎么也擦不干净，越擦越烦。 她转头看了一眼阮莲莲，很快挪开视线，望向了飘来飘去的红影。 红影本来很欢快地飘着，察觉到俞识的目光，不敢飘走了，那张惊悚的脸，黑漆漆空洞的眼睛，拘谨地看着俞识，红影没手，有手现在就攥起来了，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你……”俞识有些头疼，虽然系统说她可以指挥幽灵，可幽灵能不能听懂人话也是一件事。 她用手指了一下，说道：“你把那边躺着的那个东西，拖到门前去。” 红影还真听明白了，点了点头，飘到了阮莲莲旁边。 然后就不动了。 没有手啊，怎么拖？它呆呆愣愣地抬头望着俞识。 俞识默默扭过头，去一楼的卫生间洗手，若无其事道：“想必幽灵都很厉害吧。” 堆在角落的玩具熊滚了滚，奇迹般地站起，发出了圣诞快乐歌的声音，蹦蹦跳跳走到了红影旁边，配合着它的笑脸面具，就像嘲讽一样。 反正红影被嘲讽到了，气得咧嘴，往后飘了一段距离，仿佛在说你行你上。 玩具熊和红影不一样，它有手。 拖走了神志不清的阮莲莲，它用毛绒绒的布偶手臂指着红影，跳了两下，不断重复：“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红影对它呲牙咧嘴，上下一共四排牙，叩击起来声音类似钝器敲打。 俞识洗完手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找到了困扰她睡眠质量的源头，合着就是这个影子一直在玩牙齿。 “你。”这下她使唤起来不客气了，“把这些血迹都打扫了。” 红影收回自己呲着的牙，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俞识的颜色，又看了看自己的，俞识红得发黑，它红得发白，它打不过俞识，只能乖乖照做。 玩具熊很有灵性，两只手臂拍打自己的笑脸面具，一边唱着“叮叮当，叮叮当”，一边跑回了角落。 …… “……” 云奕白到了，到了是到了，心情却不是那么的好。 她先是环顾这栋别墅的环境，再低头看了看阮莲莲，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这……” 俞识洗干净了手，就不想再碰血，什么也没处理，但俞识有话说的，她清咳了一声，说道：“那个，奕白姐，说来怪不好意思的，这些天我就把他放在这栋别墅里，然后，我今天过来，就看到他这样了。” “啊。”云奕白挠了挠额头，摆了摆手，“没事。男的很容易精神失常，这很正常，没事。” 疯了而已，器官能用就行。云奕白不想那么多了，赶紧把人带走才是正事。 “真是吓到我了。”俞识递给云奕白一件雨衣，“我看他血淋淋的，没敢动，就找了这件雨衣，垫在车里省得脏了。” 云奕白接过雨衣，俞识一反常态，热情道：“我帮你抬上去吧？” 云奕白拒绝也不是，不拒绝也不是，半晌憋出来一句：“那还真是谢谢俞少了。” 她还得谢谢俞识。 第95章 好耶是团建 云奕白带阮莲莲去了医院，看着护士把人推进急救室，在门外踱步，打了三个电话，最后一个有人接了。 “周宁彦，”云奕白咬了咬牙，走到一边去，面对着墙壁，压低声音说道：“你这电话，哎。我不想说。孙安那边的事不着急了，你先把手头上这些处理了。” “嗯，行啊。”周宁彦停顿了片刻，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随即她说：“胡了，你们还打吗？” “不是吧？这也能让她胡了？！”秦庆破防的声音，电话外的云奕白都听得一清二楚，秦庆推了牌，质问道：“于怀之，你怎么回事？你到底会不会玩？赵远山你来换她。” 白奇拿着手上一张幺鸡，面露难色，瞥了秦庆一眼。 “你确定？”周宁彦笑了一声，捡起了放在牌桌上的手机，和云奕白说道：“还有别的事吗？没有我先挂了，咱们……明天下午两点吧，上午没空，中午吃饭。” “行，下午两点，老地方见。”云奕白说：“还有你那手机，别开静音震动了，每次给你打好几个电话你才接。” “没开啊。”周宁彦懒洋洋地说：“铃声好听，我多听一会儿。” 云奕白直接把电话给她挂了，没了声，周宁彦看了两眼，后面那一眼是看时间。 “要不我们还是玩扑克牌吧。”于怀之推了推散牌，“麻将这东西不是我长项。” “你别管。今天不赢一把，我晚上睡不着觉。” 秦庆起身，把和黄宇光一起看电视剧的温生拽了过来。 “你找我也没用啊，我和老于的水平半斤八两。”温生一脸无奈地被按在了于怀之的位子上，“朋友们，咱们这是难得的聚在一起，真要在麻将上浪费这一整晚吗，你看老于，一点游戏体验都没有。” “没事，温啊，我乐意看着，有代入感，体验还是算了。”于怀之捏了捏她的肩膀，笑眯眯地说：“没事，咱俩一起，两个脑子还转不过来吗？” “别偷看我的牌。”白奇坐远了一些。 于怀之呵道：“我是那种人吗？” “是。”白奇换了个方向看牌，她的不信任已经显而易见。 “那我也得防着点。”秦庆道：“你说这话之前，把自己鬼鬼祟祟的眼神收一收。” 于怀之装模作样地叹气：“温啊，我帮不上你了，加油，把我输的赚回来。” “这对我的要求太高了吧？”温生抬头看她。 于怀之哈哈一笑，“你打着，我给你拿杯酒过来。” 周宁彦说：“给我也带一杯。” “我来罐啤的就行。”白奇说完，和周宁彦一起看向秦庆，仿佛在问她喝什么。 “你俩看我干什么？”秦庆摆摆手，“我不喝，周宁彦你也少喝点吧。” 转头对于怀之说道：“她那杯实在不行就放气泡水兑两滴酒算了。” “怎么感觉我这个局外人变成酒吧服务生了？”于怀之无奈道。 周宁彦码着牌笑道：“才喝了两杯而已，你别听她的。” “我是怕你两杯变四杯，四杯变四瓶。” 于怀之拿酒去了。赵远山在吧台，摇着酒壶，慢慢悠悠地倾倒酒液，说道：“往好了想想，还有我呢，我都已经变成酒保了。” “术业有专攻嘛。”罗鹤嬉皮笑脸，靠在吧台边缘，往她自己的那杯酒里泡柠檬片。 于怀之诞生了一个邪恶的想法，伸手要来酒壶，“让我试试。” 她把赵远山拿出来的酒，一样一盎司都加了进去，摇晃均匀倒入酒杯，又加了小半瓶的气泡水。 罗鹤饶有兴致地看着，“再加点这个。”她往里扔了两片柠檬。 赵远山绷不住了：“你这要干嘛，这是要一杯喝倒谁。” “给温生，她总说自己酒量不好，中午吃饭的时候，她还故意撒酒。”于怀之弯腰拿了两罐啤酒，说道：“我试探一下她酒量到底怎么样。” “阿彦的你来吧，你知道她喜欢喝什么。” 赵远山拿回酒壶，很快调完一杯，挥了挥手，“拿走拿走。” 于怀之把酒杯放到温生面前，温生又不是聋子，距离那么近，于怀之干了什么她听得一清二楚，眼神诡异地看了她一眼，忍不住说道：“你至于吗。” “你试试。”于怀之捏着她的肩膀，软硬兼施，“老朋友亲自给你调的，你能不喝？你不喝不是伤了我的心吗。” 说着说着，她自己都快绷不住笑了，“你别看它是这个颜色，其实这是我在赵远山那里手把手学的长岛冰茶改良版，你喝吧，绝对好喝。” “我不信任你。”温生试探地举起酒杯，凑到鼻尖闻闻，轻轻抿了一口，顿时被奇怪的味道镇住了，连连咂舌推走。 “我就不该给你一点信任。” 她找白奇要了一罐啤酒，“我还是喝这个吧。” 于怀之诡计得逞，笑得直不起腰。 “她们几个好吵。”黄宇光在看电视剧，准确点说，她又开始看黎至的作品集。 罗鹤递给她一杯酒，净出馊点子：“你把电视声音调大点，吵死她们。” “然后她们就会来抢遥控器了。”赵远山走过来，拿起桌上的烟盒，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手指夹着，低头看手机。 黄宇光看了看她，随口一问：“去哪？” “接电话。”赵远山说：“顺便去补两瓶红酒。” 黄宇光没有多问，横竖来去都是这几件事，转身去翻自己的零食，罗鹤手快，抓走了棒棒糖，丢给赵远山一根。 “行吧。”赵远山抛了两下，带着棒棒糖和烟走了。 路过打麻将的五个人，于怀之没给自己拿酒，现在想喝了，温生不跟她分享，让她喝那杯改良版去，她就抢白奇的。 周宁彦雁过拔毛，抬头看了她一眼，勾了勾手，“给我根烟。” “我给你一盒。”赵远山把烟盒抛给她。 周宁彦伸手接住，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叼着烟，懒懒地开口笑道：“谢了宝贝儿。” 赵远山脚步一顿，往旁边撤了三步，拉开距离，瞪了她一眼，“别烦我。” 第96章 先下手为强 入夜。 黄宇光站在阳台抽烟，罗鹤从她身后路过，收挂晾衣杆上的衣服，这不是她自己的，赵远山的。两个手指，夹着一件衬衫拎起来，罗鹤一脸难言之色，琢磨半天，反手丢进脏衣篮里。 “这种衬衫干嘛丢进洗衣机里，皱皱巴巴的，不说是衬衫，我还以为谁家抹布。” 黄宇光转身道：“你管她衣服干嘛，小心一会儿赵远山气急败坏，追着你打。” 别墅外的赵远山狠狠打了两个喷嚏，左右看了看，无人发现，她捏着鼻子，念叨着走开了：“怎么回事，要感冒了？不能啊……” 罗鹤笑嘻嘻的，无所谓道：“我偷窥一下她的生活。” 她在阳台转了一圈，没发现有意思的东西，就要离开，黄宇光叫住了她：“你先等会儿，我有事问你。” “怎么了？”罗鹤顿步，挠了挠后脖颈，扭过头来。 黄宇光问她：“云奕白的事你怎么想。” “我？”罗鹤垂头瞧了瞧自己的鞋尖，“我站着想。” 黄宇光面无表情：“说正经的。” “那我站在孙安的立场上想。”罗鹤苦恼地抓抓头皮，顺手捋一下头发，“老大，能不能说具体点，你这太笼统了，我不知道我该有什么想法。” “云奕白……”黄宇光停顿了一下，“算了，你走吧。” 罗鹤耸了耸肩，说道：“我知道的也不多嘛，老大你要是说周宁彦接的那通电话，那我知道，云奕白打算走了，看情况还挺急的，不打算等孙安回来了。” 黄宇光用一种怀疑的目光打量她，片刻后，她掐了烟，“这我也知道。” 罗鹤摊手，“那我就不知道别的了，老大你这得问赵姐，我都向你保证了，我和云奕白没什么往来，她的事我一概不知嘛……” “就你油嘴滑舌。”黄宇光走过去，轻轻推了一下她的脑袋，揽着她的肩膀，“还搁这待着干什么，不吃晚饭了？” “我……”罗鹤嘻嘻不出来了，“我不太敢吃。” “嗯？”黄宇光瞥了一眼厨房，她们玩得热火朝天。 “呃……”出于对她们厨艺的怀疑，黄宇光斟酌了一下，“咱们还是把外卖先点了吧。” “不用你们。”于怀之不知从哪跳出来的，出现在她们身边，“在秦庆主动说要给咱们加个菜，并把俩厨子都赶出去后，我就知道大事不好，已经喊饭店送菜过来了。” 两个厨子站在厨房外，不说唉声叹气，也有点悲从中来。 厨子之一的周宁彦提着一瓶酒，忍不住说道：“白奇，你放血放上瘾了吗。” 白奇正在解剖一条鱼，小刀翻飞，瞧着刀法不错，仔细一看，剖出的脏器进行了精确的分割，整齐地放在案板上，多么似曾相识的手法，感觉在解剖台见过。 转头看了一眼她放在角落，切了半个脖子，捆吊起来放血的雄鸡，鸡冠子都放白了。 “给我吧。”周宁彦说道：“我拿出去拔毛。” 她把酒瓶子给赵远山，提着鸡和一个大盆，临走前评价秦庆研究的糖醋排骨：“吃完了不抑郁的我佩服她是个英雌。” “五十步别笑百步。”真正的主厨赵远山在目睹厨房惨案后，五分钟之内连吃两根棒棒糖，回头说道：“你和她唯一的区别一个吃完了哭，一个吃完了哭都哭不出来。” “哪儿有那么邪性？”秦庆不信邪，做好出锅自己尝了一块，“我觉得还好啊。” “你味觉有问题吧？” “你味觉没问题是吧。”周宁彦难得和秦庆站到了同一战线上，踢了赵远山一脚，“改明儿我就往你家盐罐子里面倒糖。” “嘶……你。”赵远山想报复她一下，结果这家伙溜得飞快，已经走远了，还对她摆手，声音传来：“别太想念我。” “我想念你八辈儿祖宗啊！” …… …… 同样的晚餐时间。 池境明请大家吃饭，她本人却没跟着一起，结了账之后和黎至返回别墅，与俞识会合。 “我还没问呢，你俩怎么回来了。”俞识上车，系好安全带，她仍然一手抓着手机，刷着系统的角色栏。 “凯姨叫咱们回家吃饭。”黎至今天没了开车的活计，把池境明扔在副驾驶，她探头看着俞识的手臂屏幕，手臂搭着她的座椅靠背，“我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总感觉有人在算计我。” “其实我也这么怀疑。”副驾驶的池境明回头道：“黎朝姐和承姨关系好，指不定发现黎威姐当传声筒没效果，想从侧面迂回呢。” “烦。”黎至不爽地啧了一声，转移话题，和俞识说道：“这个任务完成了？” “不确定。”有司机在，俞识本来想直接告诉她们的，只好隐晦一些，“这个角色还没死，兴许以后还能触发任务什么的，不过数值也赚够了。” 池境明伸过头来：“给我也看看。” 俞识把手机放到她眼前，余光瞥见黎至还没个正形坐着，收回手机之后，顺手将她按回去，拽了一下安全带。 “好好坐着。” 等到了俞家，一看门口停着的车，黎至的心凉了一半。 不好的预感果然实现，池境明一语成谶。那是黎朝的车，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家伙还真想了这么个迂回战术。 “明姐。”黎至的手放在池境明的肩膀，走到她身后，“就当我不在。” “阿至。” 池境明拍了拍她的手背，回头说道：“我们好像被发现，不是，好像被蹲点了。” 黎朝就在院子里等她们，小池塘边上喂鱼，听到了声音，绕过一片垂藤的花架，向她们走了过来。 她的容貌和黎至有七分相似，笑起来还能再加一分。 利落的头发向后梳得整齐，额前没有多余的发丝，这发型一看就是要用发胶打理的，尽管穿的休闲装，身形依旧笔挺，很难在她身上看到什么放松的感觉，那一丝不苟的气质，和黎家人的形象相去甚远了。 不等她先说话，黎至主动从池境明身后站了出来，冲黎朝扬了扬下巴，“呦，这谁啊？怎么舍得回来了？” 第97章 相信自己是一堵墙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黎至先发制人，问了个措手不及，黎朝沉默了片刻，敛起眉眼笑意，低声道：“抱歉。” “我不想听你道歉，我只想知道原因。”黎至瞥了她一眼，从她身边走过去，头也不回，“如果你不想告诉我这个，那咱们两个之间免谈，没头没尾的道歉有什么用？” “我……”黎朝苦笑，回头看向她的背影。 池境明叹了一口气，跟在黎至身后，向黎朝微微点头：“黎朝姐。” “加油。”走在最后的俞识接话道。 黎朝张了张嘴，最终想说的话无奈地咽回肚子里。 俞凯热情地招待她们，黎至仍一副不愿和黎朝讲话的模样，两人之间坐得很远。黎至要么抓着俞凯闲聊，要么和大家一起打游戏，偶尔黎朝走过来，想说点什么，黎至顾左右而言它。 “今天天气真好。”黎至双手揣兜，再一次从黎朝身边过去，而一眼都不看她。 “别走。”黎朝没有再站在原地垂头丧气，她抓住黎至的手腕，却没敢回头，只说道：“你的礼物，我带回来了，生日礼物，每个节日的礼物，我都没有忘记。” 她停顿了一下，鼓起勇气，当她回头的时候，看到的只有黎至的背影，黎至挣脱她的手，语气毫无波澜，“不用了。” “你依然不打算告诉我，为什么一声不吭地离开，甚至去了国外，我妈都回来给我过生日了，而你这个大忙人不在啊。” “嗯。”黎至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当然了，你要是说，你一直在关心我，那我就要问问了，连黎威都知道你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 黎至和黎威的关系，从小都是打打闹闹，让两个人之间出现了明显隔阂的，不是因为家长们的态度，反倒是因为黎朝的不辞而别，只瞒了黎至一个人。 后来黎威把她知道的事都告诉了黎至，她们的关系才有所好转。 黎至并不记仇，只要黎朝告诉她缘由，她们还能像以前那样，但黎朝没有想说的意思。 眼睁睁看着她离开，黎朝做不了任何挽留的事，她清楚黎至想知道什么，不能说的事在此刻就如此煎熬。 “……唉。”俞凯路过，这是姊妹间的事，别说她这位小姨妈了，亲姨妈来了也不管用。 她安慰地拍了拍黎朝的后背，说道：“你这孩子在外面都瘦了，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我没事的。”黎朝勉强地笑了笑，“我去找承姨，开饭前先偷吃点儿东西。” “去吧，我刚看见她在炸鸡腿，现在应该差不多了。” 俞承在厨房，今天人多，黎朝黎至难得再聚，她准备给大家露一手，再多添两个菜。 黎朝伫在厨房门口，看俞承忙了半天，挽起袖子，弯腰在柜里取出一个盘子，一边说道：“我来帮忙吧。” “盘子在这啊。”找了半天盘子的俞承一愣。她忙了这么长时间，就是在找这个鱼形盘子，接过来以后，随口说道：“你想吃点东西吗？” “我不饿。” 黎朝说完后，两个人就没有别的交流了，她打打下手，帮俞承拿食材找调料。 俞承盛出了鱼，放到一旁的桌案上，冷不丁地开口：“这事其实怪我。” “不怪你。”黎朝微微抿了一下唇角，“我也没有怪你，承姨，我们都知道你的苦衷。” “是我错了。”俞承转头看向她，问道：“这次回来，还走吗？” “走。”黎朝说：“玉林那边的研究在关键阶段。” 许久，无人说话。 黎朝轻轻地说：“我就回来这么一些日子，还不是为了阿至回来的，就别告诉她了，我看到阿至好好的就放心了。” “你回来只是劝我的。”俞承摇了摇头，“可柳垣不能成为下一个长安，这种东西一旦开了口子就很难收住，这段时间下来，你应该明白了。” 黎朝轻声说：“这段时间里，我确实看到了很多，但是现在，我不想和你论证于怀之做的事情是否正义，至少我们需要这份名义上的罪恶。 柳垣不会因此成为长安，我们做的是让柳垣，长安和寒山，不会成为下一个玉林。” “她在盈利，整个柳垣的黑色产业链，都在借此盈利。三年前，于怀之和违禁品的贩售勾连，三年后，同样的事情再一次发生。” 话音落下，俞承返身解开围裙，随意叠了起来放到一旁，抬眼看向黎朝，缓缓说道：“这难道不能说明什么吗？” “这些只是附带……” 俞承摇了摇头，“柳垣不是长安，也不会成为长安。柳垣从百废待兴，到如今的繁荣，才不过数十年之久。 我们已经给了玉林足够多的经济援助，甚至在长安的危机时刻，柳垣不止一次伸出援手。” 黎朝微微伸手，向前一步，她恳切地说：“并不需要像长安那样的牺牲……” 俞承咳嗽一声，沉声打断她：“这件事再议。” …… 餐桌上。 黎朝心事重重，看到俞凯投来关心的眼神，不想她太过担心，黎朝抿了抿嘴角，强打精神，抿出笑意。 她望了一眼俞承，俞承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看起来对这次大家能聚到一起很高兴的样子，表现得从容自若，就是在俞识关心她的身体健康与日常饮食时稍有拘谨。 “……不过最近感觉还不错。”俞承笑道：“有精神多了，也不胃疼了。” “那也不能忘了要正常吃饭。”俞识转头和俞凯说道：“周末的时候记得带她去体检。” 俞承无奈道：“我看起来有那么不配合治疗吗。” 黎朝听着大家说话，有些心不在焉，抬头发现黎至在往她这边看，眉头扬起，刚想说点什么，黎至便把视线转走了，仿佛刚才只是顺便看到黎朝。 在她俩中间的池境明，夹着炸鸡腿的手一抖，压低了声音，转头和黎至说：“要不咱俩换换吧，我坐这挺有压力的。” “明姐。”黎至轻轻撞了一下她的肩膀，“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相信自己是一堵墙。” 第98章 团建走了，团建来了 池境明这堵墙被黎至当成了盾牌，随身携带，平时放在侧方，关键时刻就往面前一推，黎朝一见她明显的拒绝态度，和池境明无可奈何的挠头，就算是千言万语也说不出了。 看着黎朝稍有落寞的背影，池境明问道：“其实我觉得说两句话也没什么，万一黎朝姐是想解释呢？” “她要是真想解释就不会是这样了。”黎至将她拉走，“回来了，想见我，却又什么都不说？当我是傻子吗？” “别管她了，咱俩找阿识打游戏去。” 黎朝听见了她们的对话，微微一顿，垂下眼眸，阴影下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她走到院子内，看一眼星空，转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院子里的小石桌上摆了茶具，俞承此刻就在，她沏了一壶茶，抬手招她：“怎么又愁眉苦脸的，来喝杯茶。” “承姨。”黎朝在她面前坐下，斟酌片刻，小口呷了茶，忽地浅笑道：“在承姨这儿总能喝到好东西。” 俞识吹去茶上热气，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少贫嘴。” “哪有。” 她和俞承闲聊了几句话，饭前的那次交谈并不顺利，黎朝拐弯抹角了一番，试探着再次提起那个未果的问题。 俞承沉默地听了一会儿，她没有明确拒绝谈论这个话题，黎朝觉得仍有希望。 “这种纵容犯罪的后果我们已经看见了。”俞承放下茶杯，轻叹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在这件事上，柳垣可以分批召集一定数量的志愿者，从此禁止那些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产业。” “时间不会太长，不会让大家等太久。”俞识站起身来，她说：“四州峰会就在近期，到时候我亲自去林城。” 某些东西，并非放在明面上就成了帮助，反倒成了一种无形的限制。 从前不放在明面上谈，是因为涉及了太多的人力资源，只有削减这部分的支援力度，这件事才能以一种和缓的姿态进入民众的视野当中。 话已至此，好坏说尽，黎朝没有别的话可以再讲了。 黎朝不讲话，俞承不知道她的态度。少时，俞承微微叹气，准备离去。 “承姨。”黎朝抬起眼睛，声音轻得像一阵云烟，“可于怀之是我的朋友。” 俞承身形一滞，便听她继续说道。 “……我的实验室，和她有合作。 研究正在关键阶段，我们缺少实验对象，样本和准确的数据。 如果这项新药有我们预测的十分之七的功效，那就已经远超长安现在泛滥的那东西了。” 她语气带着一种激动的诚笃，说罢，双手按在桌沿，稍稍起身，露出那副真挚的神情。 而俞承怔愣后，说的不再是此事了。 “……阿朝。你没有和阿至说三年前我们发生的争端，我应该对你说一声谢谢。” 她提起茶壶，为黎朝倒了一杯。 在她这样说的时候，黎朝就都明白了。 三年前，她们已经因为于怀之的事情吵过一次了，只是那时候更加激烈，俞承的态度也更加坚定。 俞承将柳垣放在了心中的第一位，她做的所有决定，都是站在柳垣的立场，为了柳垣能得到更好的发展，她真正做到了铁面无私。 在多次争吵之后，黎朝选择了远赴国外，那是一个无可奈何的举措，她和于怀之牵扯得太深，她去国外，是为了逃脱罪名。 黎朝并不怪俞承没有对她多一份偏袒，她们的本心有许多相像之处，黎朝能够理解她。 最终让俞承深陷愧疚，回心转意的是昔年挚友的一个电话。 黎朝的母亲，黎轩斌的大姐，黎轩廷。那是俞承的挚友，从初中到大学，她们未曾分开过，直到彼此忙碌工作，形影不离的两人渐行渐远。 那天之后，针对相关黑产的行动提前收网，不出半个月，黎朝被判无罪，于怀之判到了更轻量的罪名，仅仅是罚款。 俞承用两个错误，弥补了一个更大的错误。即使黎朝亲口对她说“你没有错”，不管到底指哪一个错误，无法遏制的愧对之情仍旧野草一般在心底疯长。 想到过去发生的种种，俞承动摇了。 她们促膝长谈了很长一段时间，黎朝清楚，跟俞承讲大义，讲全人类是行不通的。 过去的龃龉就像碎裂的镜子，用了胶水粘好，手掌摸上镜面时，一不小心就会被划伤。破镜回不到从前。 于怀之的事聊完了，她们都不是很想继续谈论后续，改说起那些天南海北的见闻，黎朝告诉她近几年玉林的变化。 “广平啊，广平发展得不错。”黎朝说道：“我去广平旅游过几次，都是流动人口的新城市，有这个水平已经很好了，听说常住人口比较少。” “广平的雕像是个不错的景点，当时觉得可能会成为什么纪念城市。”俞承感慨道：“现在这样挺好的。” 夜色已深，仲夏的夜风微凉，俞凯倚在门口，叫她们回来，“你们干什么去了，我切了水果，谁想吃点？” 二人对视一眼，俞承拾起茶壶茶杯，笑道：“妹妹来查岗了，看来咱俩是没办法在外面等月亮了。” 她们走过来，俞凯侧身让开，背着手跟在俞承身后，冷哼道：“自己体虚不知道？我收拾完东西还去书房找你，结果你跑出来吹冷风了。” “都这个季节了，哪有那么冷。”俞承无奈道，回头等了她一下。 俞凯快步过去，拿走她手上的茶具，埋怨道：“亏得你还知道喝点热的。” 落在后方的两人，望着俞凯匆匆的背影，又看见在客厅沙发打游戏的黎至她们。 黎朝用只有彼此间才能听见的低声说：“这也是我自己的选择，如果阿至知道我毕业要去玉林，她肯定不愿意。” “她会理解的，你不必宽慰我。”俞承将目光放在俞识身上，说道：“我只是不希望这些事影响到孩子们的感情。” “还愣着干嘛？”俞凯将茶具拿到水槽边上，准备清洗，抬头望向她们，“阿朝，我切了你你喜欢的水果，放茶几上了，离旁边那个老学究远点。” 俞承有些惊愕地扬起眉头，看着俞凯，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拍上黎朝的肩膀，推了她一把，调笑道：“去吧，别把我供出来就好。” 她挽起衬衫的袖子，来到俞凯身边，“我都变老学究啦？” “也差不多了。”俞凯哼笑一声，用手臂挡住她，“别了，新换的衣服，还是我洗吧。” 第99章 俞识为这个家操碎了心 当晚，黎至提前给班主任打了电话，为明天的广告拍摄请了一天的假，顺便把池境明俞识两个人都带上了。 既然明天不用按时起床，自然不用保持规律作息了。 黎至和俞识拉着池境明打了半宿的游戏，每次一到这种时候，池境明总是不可避免地熬夜，十一点还不睡觉，对她来说确实是熬夜了，她实在困了，拍拍她俩，打着哈欠去睡觉。 “你俩玩吧，我挺不住了。” 两人一商量，再拉一个在线的朋友组排打游戏。 黎朝为了创造和黎至接触的机会，打开了她自从毕了业就再没打开过的游戏，账号销了，临时借的黎威账号。 看到黎威的头像亮了，黎至给她发过去三个问号，黎朝给她发了一句：“我能和你们一起玩吗？” 黎至抬头，正好对上黎朝的视线，她一摊手，还是不想和黎朝说话，选择在游戏里发消息：“你操作还不如黎威，别拖我们后腿，被抓了没人救你。” 将她拉进了组队页面，对局匹配得很快，在选择角色上，黎朝犯了难。 她很长时间不关注这个游戏，退游之前经常使用的角色都改版了，还不知道角色强度跟不跟得上。 队友已经选完并确认角色了，还缺了一个辅助位，黎朝松了一口气，做辅助的要求可比一些关键位置好得多，她选了个技能简单，血厚的辅助角色。 这把对面的角色熟练度很高，黎朝跟不上游戏节奏，还好她们能直接沟通。 黎至不想跟她说话，但主要和对面拉扯的也是黎至，托俞识的口，时不时提醒黎朝。 “去抗一下，我在旁边。”俞识说完，局势又发生了变化，“快撤快撤，你往我这边走，跟着我，我帮你拦一下。” 有她俩吸引火力，争取时间，黎至溜之大吉。黎朝的角色在俞识的掩护下，血条健康，还能撑一段时间，等对面反应过来，再想抓残血的黎至，连尾气都吃不到了。 费尽周折，再找到黎至，黎至这家伙补满了血，十分嚣张，明目张胆地从眼皮子下走过去。现在局势偏向她们，俞识赶来帮忙，再想抓黎至就困难了。 这局理所当然的胜利，赛后结算俞识第一，她不是辅助，胜似辅助，跨越半个地图去打团战，队友遇到危险，只要能撑到她过来，就能打对面一个措手不及，俞识为这个家操碎了心。 显然，黎至心情好了不少，赛后给俞识的点赞的按钮，连点出的特效快把俞识的头像淹没，俞识坐直了，往黎至嘴里塞了块菠萝，笑骂道：“你别闹了，闲着没事就吃点东西。” 看着她俩这样，黎朝的心情也好了起来，脸上有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意。 第二把。一看对面拿的角色，黎至就知道对面是什么战术，想针对谁，直接拿了一个硬辅，准备和俞识打配合。 她俩配合起来是很有默契的，两人的思路也接近，不用说话，只要一个对局当中的信号，就能心领神会，埋伏一手。 这把险胜，黎朝没出什么错，对面针对她，一来她就跑，往黎至或者俞识的方向跑，来回几次对面被埋伏，都有了心理阴影，不敢再抓黎朝。 赛后结算，黎至也忍不住感叹：“比黎威那家伙稳定多了，那家伙操作时神时鬼，有时候就想着自己秀，一点不配合，想帮忙都难。” 俞识深受其害，认真地点了点头。 她们一直打到了凌晨两点，黎朝一点也不困，她感觉到黎至对她的态度放缓了不少，宁愿能再继续玩一会儿。 在游戏当中做彼此信任的队友，偶尔黎朝玩那种补血的角色，黎至残血路过就给她加格血，这种有趣的小互动，在现实里做不到，现实里黎至对她依然抗拒，连礼物都不想收下。 俞识很困，但这个家没她得散，她看得出来黎朝还想再陪黎至一会儿，如果两人独处，就会非常尴尬，能直接把黎至尬到放弃游戏，回去睡觉。 为了挚友亲情的修护，俞识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忍着困意，继续玩了好几局。 黎至怎么可能不清楚她的心思，打完这一局后，她放下手机，戳了戳俞识，“困了，我要去洗洗睡了，你呢？” “我……”俞识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我就这么睡吧，你回去睡自己的房间，不要来吵我睡觉。” 黎至挑了挑眉毛，“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这一茬。” 俞识一噎，恼道：“还都怪我多这一嘴了。” 两人互相调侃了几句，俞识回房间，黎至站起身来，她把手机揣兜里，微微仰起脸，眼珠刮了上半眼皮一圈，就是不往黎朝那边看，沉吟了一会儿，别扭道：“你什么时候走。” “我……”黎朝一怔，忍不住翘起嘴角，“后天。” “行。” 人在尴尬的时候会假装自己很忙，黎至在尴尬又别扭的时候，频繁的掏手机，拿水果，偏偏脚上跟长了钉子似的，一动不动，忙，却不知在忙些什么。 第三次拿出手机，不知刷些什么，仿佛有人给她发消息，她一副忙着看，不得不停在客厅的样子，在这之后，黎朝仍然没走，黎至这才说：“那明天我拍完广告，就喊你来接我了。” 黎朝想都没想，她的嘴比她脑子的反应还快，果断答应：“好。” “还有你的礼物。”黎至嘴硬道：“俗，我都有了你还送，不如换成现金给我了。” 黎朝微微起身，神情认真，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黎至，说道：“其实我确实给你准备了几张卡……” 其实好多张。被她塞红包里了，那堆红包机关是没有送出去的新年礼物。 “算了算了，你当我没说。”黎至连连摆手，抓了个橙子就走，那背影看着，倒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思，逃到一半顿了顿，黎至回头说：“……早点休息。” 黎朝望着她，唇角扬起弧度，轻笑道：“我知道了……多谢关心。” 第100章 俞凯:这不是我收藏的美味小菜谱 次日。 天蒙蒙亮，黎朝已经醒来，随意把笔记本电脑放在茶几上，先给自己冲了一杯速溶咖啡，拿着咖啡，坐下来打开电脑，浏览同事给她发来的文件。 第二轮实验报告已经整合完毕，其中放在首页，重中之重的便是实时监测数据显示实验对象未出现严重不良反应，对目标受体的效果较第一轮实验收录到的数据有了显着提高。 黎朝默算了其中几个数据，这款药物可能比她预计的还要好。她之前的计算，考虑了发生严重不良反应，控制药量削减最大摄入值后的成效。 现在不能断定副作用在实验全程处于可控范围，但是情况比第一轮实验后更为乐观，最终的成品能有第二版70％的药效，就已经远超目前最好的药物。 黎朝喝了一口咖啡，她放了许多糖，喝起来不那么苦。 蓦地听到了一阵脚步声，转头看去，是黎至，趿着拖鞋从卧室走出来，黎朝若无其事地合上电脑，与她问好：“早啊。” “你干嘛呢。”黎至奇怪地瞥了一眼她手里的咖啡，“现在四点，你喝咖啡什么意思？” 她们凌晨两点多睡觉，黎至现在精神抖擞，这才是黎家人的常态，强如黎轩斌，忙起来的时候能见到她好像一天一夜没睡觉，问起来就会知道已经睡了，一天中零零碎碎睡了两个小时，也能保证好精力。 “醒太早了。”黎朝说道：“我想着喝完能不能犯困，去睡个回笼觉。” 这是咖啡杀手，黎至无话可说。她不是医药博士，不知道黎朝对自己的身体是如何把控的，虽然黎朝学的并不是临床医学，但思来想去，说不定有基础在。 “那你慢慢喝吧。”黎至换了一双鞋，随便做了几下拉伸动作，在门口对她摆摆手，“我晨跑去了。” 她走了，黎朝松了一口气，将咖啡一饮而尽，拿出自己的手机，以免吵到别人，去了阳台那边，给负责项目的研究员打电话沟通。 …… 等到黎至晨跑结束，正好是大家陆陆续续起床的时间，醒得比较早的两位家长在商量吃什么，池境明打了两个哈欠，还想打第三个的时候，看到了回来的黎至，她将其一把抓住。 “好困，你俩昨天几点睡的？”池境明问道。 黎至回道：“两点多，具体时间不记得了。” “快把你的活力分我一点。”池境明又开始打第四个哈欠，“……阿识还没起，我要去叫她。” 正常人洗把脸，被水刺激一下，说不定困意就散了，但池境明就像黎至的反面，黎至是只要睡上一小段时间，就能生龙活虎，而池境明不睡饱，把她丢泳池里，她都能趴在游泳圈睡着。 “带我一个。” 黎至积极响应，她除了跑步，还溜达了一会儿，在路上买了一瓶运动饮料，没有喝完，拎着饮料，跟着池境明悄悄潜入俞识的卧室，打算给她一个扰人的惊喜。 片刻后。 被她俩吵醒的俞识，一脸茫然地坐了起来。 “你一边去。”她终于反应过来了，作势把黎至扫开，“你一股汗味儿。怎么你俩都起这么早啊，现在几点了。” 俞识抓了抓头发，把脸埋在臂弯里。 “六点。”黎至说道：“朋友一生一起走，熬夜的日子不再有。” 她一边说，一边张开双臂，扑到俞识身上，“阿识，我来给你一个爱的拥抱。” “哎……你！” 俞识被抱住了，这家伙像个八爪鱼似的，还是那种刚出锅，带着热气的，俞识赶紧往后仰头避开她，单手推了两把黎至的脑袋，无法推开，这脑袋也十分黏人。 黎至笑得一副好计得逞的得意样儿。 “你好烦人。” 固然俞识嘴上说着她讨人厌，黎至真扑过来的时候，她也没躲，换个人上来她都忍不住给两脚，谁让这是黎至，她只能对手指哈气，作势要弹她脑瓜崩儿，吓唬她。 “快给我下去，不然弹你。” “走了走了。”黎至松开手，跑到门边，嘿嘿一笑：“我洗澡去了。” 俞识朝她挥了挥手，打了一个哈欠，揉了两下眼睛，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幸好黎至没带着一个汗津津的拥抱来，不然俞识真想照着脑袋弹她几次。 池境明还在旁边，一脸跃跃欲试，俞识投来警惕的目光，大有吃了上一亏，不吃这一亏的架势，看得池境明一阵心虚，清咳一声道：“阿至这人怎么这样，太坏了，待会儿给她饭里拌辣椒酱。” “明姐你是生怕她吃得不香吗？”俞识掀开被子，然后倒了下去，抱着被子说道：“不行，我才睡了四个小时，我再睡一会儿。” 她又打了哈欠，继续道：“明姐你帮我盯梢，阿至来了就把她赶出去，我们要及时把她的坏主意扼杀在摇篮里……” 俞识越说越困，渐渐不知自己在说什么，说到最后，完全变成了梦话一般的叽里咕噜。 神奇的是，池境明竟然听懂了这些叽里咕噜，困意通常是会彼此传染的，池境明刚才精神了点儿，一看俞识犯困，她的困意也开始上涌。 “我也困，咱俩睡醒了再去扼杀她的坏主意。” 池境明躺在俞识旁边，拖鞋自然而然地掉了下去，她还非要和俞识挤一个枕头，“借我一半，我睡个十几分钟就醒了。” 结果就是黎至洗完澡出来，来找她们两个，她俩仍在呼呼大睡，睡姿最不好的当属池境明，她一脑袋蒙在枕头里，占了一大半，手臂还搂着另一个抱枕，就差把俞识挤到床下了。 黎至没想着再去打扰她们，昨天睡得太晚了，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还不到六点，就算俞识和池境明睡到八点，时间完全来得及。 至于这段等待朋友的无聊时光，就只能靠刷一刷单机游戏打发了。 “阿至？” 黎朝还在客厅，和俞承研究神秘的小菜谱，转头遇见黎至，便问道：“你想吃点，呃……” 她确认了一眼菜名，“皮蛋汉堡吗？” 黎至：“？” “你们两个在看什么东西。”黎至走过去，好好地观瞻一番，由于她阅览的速度太快，脑子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嘴反应过来了：“这是老鼠药配方吗？” 皮蛋汉堡尚能接受，这往后的东西，怎么一个比一个诡异？ 第101章 表情包制作大师对你很失望 吃了一顿正常的早餐，黎至拿走了神秘的小菜谱。 黎朝提出要送她，还提前打电话给黎至的司机刘姨，让她不用来了。黎至在车边，瞥了她一眼，她是最后一个上车的，抖了抖手上的菜谱，说道：“你等我给你做一个螺蛳粉月饼的。” “这种报复也太恶劣了吧。”黎朝帮她拉开车门，笑道：“我错了。不过你相信我，刘姨真的有事在忙。” “是她的斗地主到关键时刻了吗。”黎至上了车，她们三人的座位还挺有讲究。 上次是池境明充当一堵墙壁，隔开她和黎朝，这次任务落在了俞识身上。 俞识坐在副驾驶，每当黎朝想和黎至说话的时候，黎至就悄悄怼一下俞识，装模作样地和俞识讨论，实在没什么一听就让黎朝哑火，没有任何切入点的话题，黎至都开始聊起这一张黑暗料理菜谱。 “阿识你说，既然有皮蛋汉堡和螺蛳粉月饼，能不能把两者融合一下，做一个夹月饼的螺蛳粉皮蛋汉堡？” 黎至真是没话说了。 黎朝默默扭过头去，到嘴边的话，就这样被噎了回去。黎至对她先斩后奏的行为感到不爽是应该的，黎朝手握着方向盘，心底叹了一口气。 池境明听得恍惚了一下，“阿至，但凡你说螺蛳粉汉堡，我都认了，可是这有什么食材就加什么的风格，我有点想不明白了。” 俞识无奈道：“别研究菜了，咱们还是打游戏吧。” …… 路途不远，她们到了影棚的时候，刚打完两场游戏。 品牌方的人已经在等着了，原本还在四下张望，冷不丁看到一辆豪车停靠过来，正在窃窃私语，琢磨这是谁呢，车门便被推开，下车的人是池境明。 经理顿时眼前一亮，都是集团旗下的，她们认识池境明，池境明和黎至形影不离，池少来了，那黎至肯定就在这辆车上。 今天到场的人，除了营销部的主管和助理，还有一位首席运营的副总裁。 张副总清了清嗓子，主动上前，表现得很正式，与池境明握手，“池少。” 张副总和池境明介绍了一下自己，随后说道：“这位是我们营销部的部门经理，这位是产品经理小王……” 黎至也下了车，她在车的另一侧，从车头绕过去的时候，在黎朝的车窗前晃了晃手。 听到了张副总说的话，黎至脚步一顿，她的手撑着汽车前盖，稍微探身，笑声道：“明姐，那要不你介绍一下我？” 此时影棚外拍摄户外素材的就有不少人，影棚的工作人员忙碌，拿着场景道具奔波。 黎至的出现，像为嘈杂的人群短时地按了一瞬间暂停键，旋即恢复了繁忙，却夹杂了不少窃窃私语，黎至无视了人们频频的侧目而视，听清了有路人低声提起她的名字，黎至动了动耳朵，笑得愈发张扬。 她揣着裤兜走过去，和刚下来的俞识勾肩搭背，张副总很快反应过来，快步迎接她们。 “黎少，俞少……” 张副总寒暄的话还没说出来，营销部的人一拥而上，把她挤到了旁边，产品设计师凑到最前，拿出广告的概念图给黎至过目，一边用手肘怼了两下产品经理，产品经理一个激灵，从喜悦中清醒过来，拎出早已备好的礼物。 “这都是我司的一些产品，礼物虽轻，还望黎少收下这份心意。” 黎至就这样被塞了大包小包的一堆东西，两只手拿满了礼品袋，她抬了抬手，说道：“这心意有点沉重。” 她把礼物放进车里，顺手从兜里掏出钥匙，丢给黎朝，“帮我拿回去……你知道我住哪吧。” “知道。” “下班了我叫你。” 黎至关上车门，在人们的簇拥走向影棚。 张副总在旁边，愣是插不上话，产品设计和经理这两人把所有话题包揽，和黎至交涉细节，那副样子生怕黎至有哪点不满意，到底是黎至来拍广告，还是她们来给黎至做产品的。 张副总恍惚了一下，在经理介绍产品的时候，她终于有了插句话的机会，果断把经理拉到后面去，亲身上阵给黎至讲解。 换个角度想，确实是她们在为黎至做产品。 黎至在娱乐圈的“咖位”可能没那么高，还是新晋，但出了娱乐圈，社会地位能有几位娱乐圈大牌明星比得上的？ 背靠大树好乘凉，要不是有集团总司这层关系，黎至就算接产品代言也轮不到她们。 张副总变脸速度极快，被她拉走的经理先是一怔，回过神来愤愤地低骂一声，“怪不得能当副总呢，抓机会能力真强。” 她们已在影棚的三楼布置好场地，黎至一到，造型师提着包，说的第一句话是：“这就是和牌子没合作，不然黎少这一身还用我做什么造型。” 产品经理在后方悄悄给造型师比划了一个“好”的手势，造型师一脸无辜，左看看右看看，怎么都以为她在溜须拍马。 黎至的气质也不是这一身名牌堆出来的，她的气质套一身布麻袋也能从人群中脱颖而出。 这一点是诸多业内导演认证过的，兴许是性格与出身决定，黎至比旁人更加吸引目光。 通常是正向的，就像身处寒冬的人向往烈阳，少部分人会非常讨厌黎至，完全没缘由，出于性格的厌恶，就像齐成钰。 俞识偶尔想过，在齐成钰眼里，黎至是让她失去关注度的罪魁祸首，在一个中学读书那阵子，大家都不成熟，黎至很想和齐成钰这个同桌当朋友，还给齐成钰送过礼物，这些都被齐成钰当成炫耀和挑衅了，黎至后知后觉才意识到和齐成钰的关系无法缓和，齐成钰对她的敌意，就像天空不能出现两个太阳。 “不用那些东西，粉底遮瑕那都是给男的用的，用了还有什么人像质感了？让摄影那边布光，马上就能开拍。” 造型师的声音让俞识回了回神，池境明看了半天，抬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严肃地低声说道：“考验咱俩黑粉功力的时刻到了，阿识，你有没有信心在这种情况下捕捉到阿至的表情包。” 俞识望了一眼摄像，那边的打光非常专业，空地上的一小块光斑都充满了电影感，她实话讲：“没有。” “我现在觉得在这些人手下，放一只哈士奇都能成为电影伏笔。” 第102章 这是靖朝第一大鹏 拍摄期间，出了点意外情况。 原本预定好的，由池亦旭的秘书负责签约合同的具体事宜，结果秘书没来，本人来了。 “都看着我干什么。”池亦旭乐呵呵地说道，看着挺和气的人。她拍了拍手，“我给大家准备了些冰点茶水，炎炎夏日记得消暑。” 她身后的人陆陆续续地拿进来许多东西，梁司机搭了把手，搬了一箱的冰淇淋。 “妈，你买这么多，好像吃不完……” 池境明挠了挠脸颊，走两步过去，原意是拿几盒冰淇淋，然后就被池亦旭塞进手里一个袋子，打开一瞧，是冰淇淋和饮品，牌子比较眼熟。 池境明还没想起这是哪的，又被池亦旭接连塞了好几个散发凉意的礼品袋，里面的东西都被精致包装起来，整齐地摞放。 “你们三个喜欢的……我应该没记错吧？”池亦旭可是有一个小笔记本，专门用来记录她们三个的喜好的。 池境明反应过来了，“不是吧老妈，你不会刚下飞机就过来了吧。” 她提了提手上的东西，说道：“这还凉着呢，我看里面的饮料，连造型都还在呢。你时差倒过来了吗？” “在飞机上补了一觉，没事的。” 孩子关心她。池亦旭忍不住流露出慈爱的目光，想摸摸女儿的头发，忍住了，池境明已经是个大人了，要考虑到她的尊严。现在女儿不止需要母亲的爱，还需要母亲的赏识与尊重。 她扫了扫池境明的肩头，假装无意地聊了两句她不在的这几天，池境明的学校和日常生活，听说最近池境明参与了不少学校的会议，甚是欣慰，称赏不已，给予最大程度的肯定。 还不忘关心她一下，让她不要太过劳累。 池境明当然清楚她是什么想法，从小时候的鼓励教育，到长大后的尊重与边界感，纵然明白池亦旭的套路，她被夸得还是有些羞恼，“别说了，说得好像我做了什么特别厉害的事，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 池亦旭找到了新的角度，夸得更起劲了，她看自己的孩子，觉得哪哪都好，怕孩子觉得捧杀，担心她伤到，池亦旭学了非常出色的教育学话术，这会儿全用上了。 被池境明怼了两下，她才收敛了一些，说起正经事：“你最近对创业的事有什么想法？我打算在国内外以你的名义资助几所学校，知道你没时间，活动不需要你出席，怎么样？” “可以。”池境明看了她一眼，说道：“不过还是以基金会的名义吧，用我的名字的话，妈你不觉得有点像暴发户富三代吗？” 池亦旭说：“咱们不是暴发户吗？” 池家的资产，主要是在池亦旭这一代达到了一个十分恐怖的增长，再往前，她们家只能说是一个普通家庭，有企业，有点闲钱，但并不算富有。 单说池亦旭，除了她本人开创的集团，在城市建设之外，还涉足了诸多领域，如前沿科技等，发展的势头正盛，很多人无形中忽略了“暴发户”这一点。 池境明道：“那也不能当没有品味的暴发户。” 张副总等到她们说完了话，咽了咽口水，无声地清了下自己的嗓子，压住声音的稳定性，开口问道：“池总，那纪秘书的合同是在您这里吗？” 她佩服自己，声音听起来居然不紧张，没发抖。和池亦旭比起来，她这个副总，也只是人家的一个小职员。 “在我这里，小纪有点事走不开。”池亦旭笑道：“大家都别愣着，再不吃一会儿化了。” 纪秘书其实根本没事。 她在路上，被池亦旭一个电话叫回去，还以为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没想到池亦旭是来要合同的，拿走了合同，还打发纪秘书去分司开会。 “阿至来了。” 池亦旭看到黎至，顺势转移了话题。 黎至拍完了这组照片，活动着手臂向她们走过来，和池亦旭打招呼：“池姨好。” 池境明递给她冰淇淋，和一杯饮料，遗憾道：“忙着说话了，没来得及抓拍。” “你想抓拍什么。”黎至投来谴责的目光，摊手笑道：“别想了，今天我不仅仅是这张脸帅得毫无破绽，我整个人都帅得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在一旁默默吃冰淇淋的俞识，也不知这段时间她干了什么，突然说道：“其实我拍到了。” 黎至站直了，“什么？” 俞识躲开她，笑着将手机递给池境明。 第一张就是，黎至碰倒了东西，手忙脚乱去扶的样子。 黎至凑到池境明身边，看到了这张照片，恼道：“不要什么东西都拍啊。” 池境明看完这张照片不说话，说明她在闷声干大事，将图片放大，截出关键部分，用手机自带的抠图和字幕功能，将黎至扶着的架子抠掉，加上了一个“大鹏展翅”字幕。 黎至看到她在干什么：“？” “我感觉我有了新头像。”池境明终于绷不住了，连连拍着黎至的后背，笑道：“不行了，其实不抠那个架子，看着还挺帅的，但一抠下去，就好搞笑哈哈哈。” “等今天回家了，我肯定给你做一顿螺蛳粉月饼浇皮蛋酱汁。”黎至抢走她手上的一盒冰淇淋，“你别吃了，归我了，这是我的精神损失费。” 罪魁祸首俞识还在乐，下一秒她的饮料就被收缴，俞识瞬间压下嘴角，和池境明对视一眼，她还是忍不住，手指弯曲抵着额头，不敢直视，闭着眼睛，把头扭到一边去开始笑。 黎至幽幽说道：“这是靖朝第一大鹏，你敢和她对视十秒并不笑出声吗？” 俞识不敢，俞识现在就想笑出声，她费尽千辛万苦地忍着，而池境明早已经放弃忍耐，在一阵阵笑声里，果断地把自己的头像换成新表情包。 黎至气得连她的饮料都拿走了。 看合同的时候，黎至还一会儿瞪她一眼，等到拍第二组平面图的时候，黎至仍不忘记警告她俩：“够了啊，创造一个流芳百世的表情包还不够满足你们吗。” 第103章 求祁知远断网教程 池亦旭这个大忙人，探班也待不了太久，一个电话打进来，她又得去忙工作。 梁司机就在外面等着，池亦旭和三人道别，梁司机替她开门，池亦旭揉了揉眉心，说道：“回集团。” 脚步声渐行渐远，张副总在摄像头后，假装和设计师研究着什么，直到听不到脚步声了，她瞥了一眼窗外，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池亦旭已经上了车。 车辆扬长而去，气氛瞬间轻松，甚至能听到不少呼气声。 有一种领导来视察工作，所有人都没有出错的庆幸感。 “明姐。”俞识走到池境明身边，拿着一个冰淇淋，假装麦克风，递到她嘴边，问道：“请问这位刚制作了流芳百世的表情包的大师，您对接下来的拍摄任务有什么高见？” 池境明接过，认真答道：“为了不吃螺蛳粉月饼，无论多好笑，我们都不要拍。” 不涉及宣传片，只是三组平面照片的拍摄，是非常顺利的。尤其拍摄对象是黎至这种，面对镜头跟吃饭喝水似的，动作自然，还带了点少年意气，故意耍帅的劲儿，黎至本人的性格，在照片中就能展现出来。 在第三组照片拍摄完成后，一二组照片已经修出来了。 黎至随便挑了三张，发到博客，配文喜提加班，随即喜提祁知远第一个转发。 和祁知远只差三秒的池境明，倒吸一口凉气，转评了她的转发：“好恐怖的速度。” 池境明盯着黎至发的博客，她的转发没有如此神速。 祁知远难不成是雇了个转发机器人吗？总不能是祁知远蹲在黎至的博客里刷新，一有新东西就秒点吧。 祁知远回复池境明：“池少，我家小区的路特别平。” 池境明：“？” “没石粒啊。”祁知远附言：“这是谐音梗。” 池境明：“？？” 有时候，池境明上网很想报警。 幸好被冲击到的不止她一个人，还有祁知远的粉丝，纷纷留言道：“有哪位英雌能把她网线拔了，在线等，挺急的。” 黎至无言以对，片刻后回祁知远：“答应我祁姐，不要再笑点解析了。大家说笑点解析更好笑，都是骗你的。” 俞识摇了摇手机，“你们太幼稚了。” 说罢，她转发了黎至的博客，艾特了池境明和祁知远的账号，在一众蓝色的话题条下，写道：“明天我走路去找你们。” 池境明刷新速度快，抢先一步，打出问号。 祁知远错失良机，只好发一个疑问的表情包。 俞识：“步行啊你俩。”她特意把自己打出的一众话题截图，和回复一并发出去。 祁知远的疑问表情包化作了直白的问号：“？？” “不好。”她紧急跑到池境明的评论底下说：“池少，咱俩光顾着抢转发了，忘了开话题了，让俞少抢先了，怎么办，在线等，有点急了。” 祁知远现学现用，粉丝看完，仿佛受到了二次伤害，单开了一个话题，祁知远被粉丝艾特过去看了一眼，一见到话题名字，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这话题叫：重金求祁知远家里断网。 黎至准备换回自己的衣服了，池境明凑到她身边，举起手机，说道：“先别走，拍张照纪念一下，阿识快来。” 俞识从侧后方走过来，出现在镜头里，她一转身，手臂搭在黎至肩膀上，“来了。” 红色的快门键按下，定格了三个人脸上的笑容。 拍好了照片，池境明发到博客里，黎至的粉丝慕名来打卡，并在评论区十分不合时宜地催促日常表情包第三弹。 不合时宜的原因是，黎至现在还没走呢，她全看见了，怒而给该条评论点了踩，被人发现，粉丝刷了一排的哈哈哈。 “明姐，你看看，这都是你干的好事。”黎至转而对池境明这个罪魁祸首指指点点。 池境明若无其事地把头扭到一边去，“你说这天空，怎么就这么蓝呢。” 黎至看向另一个头号黑粉。 “你看这天空，可真天空啊。”俞识转了个方向，背着手，遥望窗外的景色，黎至还没有移开视线，她憋了半晌说道：“阿至，有没有一种可能，咱们看到的天空是假的？” 黎至抓着手机，敲了敲自己的腕表，笑道：“行，算你俩过关。” …… 去换衣间，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摘了手表。她平时不爱戴这东西，不过今天戴的这是产品，不喜欢也得忍耐一会儿。 戴上耳机，给黎朝发消息来接她们。 今天的工作就算完成了，用了一个半小时，还没到吃午饭的时候。黎至从换衣间出来后，询问她俩：“咱们去哪儿？” 俞识提议道：“去画廊吧。” 一听她们要走了，张副总，经理和设计师这几个人都来送她们了，一直送到楼下，张副总说道：“我们大概会在下个月有一场新品发布会，到时候通知黎少，我们再根据黎少的行程，调整我们发布会的时间。” 下个月正是暑假，黎至的行程可能比平时复杂一些，根据她的行程，推迟或提前发布会没问题，以黎至的影响力，她能出席才是最重要的。 “好啊。”黎至漫不经心地回答着。下个月姚安姚导演的剧组开机，她确实有得忙了。 几人穿过大厅，来到户外，天气正是好时候，阳光灼热，而微风阵阵，景观树在道路两旁留下一片片阴凉的影子。 黎至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没骨头似的靠在俞识身上：“咱们要不要去那边广场逛一逛，反正等着也是等着……嗯？什么东西，吵什么呢。” 突然的骚乱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一个穿着紧身白色长裙的年轻男人，头发散乱，不知是哪个小明星，被人泼了酒，拨弄着头发，发出慌张的声音。 他身边站着穿一身柔和颜色西装套裙的男人，高跟鞋估计有七厘米左右，翘着脚像个大头钉子似的，在地上咔咔戳了几下，连忙脱下外套，罩住那位男明星。 “别拍别拍……”这位高跟鞋男经纪人想要尽力阻止，奈何他的声音还不如鸭子，低低的声音一开口，就被淹没在人潮里。 第104章 优秀新闻的标准 张副总顺着她们的视线看过去，她很快略过了那两个男人，不确定地说：“那是赵远山，还是绿蚁的ceo？” “赵远山吧。”经理低头看了看手机上的照片，“看着像，她后面那个不认识。” 赵远山作为绿蚁酒业的董事长，是个特例，她不经常出现在圈内人的视野里，认识她的人不多，张副总她们见过，也是因为绿蚁酒业在她们创业起步时，当过一段时间的天使投资，直到后来她们被池家的集团收购。 一辆黑车停在赵远山身后，她压着眉眼，目光阴冷，扯了扯被酒浸湿的袖口，气笑了：“行，是个东西。” 身边围着的人更慌了，连忙大声斥责那个白裙男明星，一边叫助理快去拿手帕。 男明星哭着往后倒了两步，险些摔倒，被他的经纪人接住，这才露出了原本被他挡得严严实实的另一个人。 那是个矮个子男生，衣着暴露，手里还拿着酒杯，吓得浑身发抖，无助地向四周看，没人能帮他，人们都在拍新闻爆点。 知名歌星耍大牌诬陷后辈，意外得罪品牌方董事长惨遭解约，这话题可比平淡如水的艺人通告有看点多了。 张副总她们不急着回去，饶有兴趣地望着，争做群众吃瓜看戏第一线。 她们不认识的那个人，俞识和黎至看着眼熟，一时间没认出来，她俩对视一眼，拉过池境明，三个人神神秘秘地讨论。 池境明说：“绿蚁啊，我一直不明白她家的酒怎么那么贵，好喝是好喝，就是贵得跟理财产品似的。” “听说绿蚁做顶端系列的时候，直接把全球最好的酒庄买下来了，绿蚁真有钱啊。”俞识说道。 张副总偷听她们说话，发现只是些普通讨论，就转移了注意力，俞识看似目光没往她们那边瞥，实际上俞识一直留意着她们的动向，悄悄把二人拉得更远，低声说道：“那人把眼镜摘了，阿至你觉得像谁？”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她。”黎至若有所思，那头灰毛还挺有辨识度的，在她认识的人里，染发的除了黎威，还有黄宇光她们，她蓦地想起，说道：“我想起来了，是黄宇光的结拜姊妹吧。” 黎至对罗鹤比较有印象，主要是罗鹤那头红发与那做派，和“罗鹤”这个名字不搭，还挺有反差，她就记住了。 顺便记住了罗鹤的双胞胎姐姐，黎至很想知道，她俩不是双胞胎吗，罗鹤姐姐到底吃的什么，长得那么高。 “白奇。”俞识解释道：“上次咱们见秦庆的时候，她没来，来的是罗鹤，但当时是秦庆和白奇过来找人的。” 白奇靠在车门上，拿指骨将眼镜推了上去，侧眸瞥了一眼俞识等人，没说什么，丢给赵远山一包手帕纸，问道：“走不走？” “一天到晚憋不出三句话，你还不如闭嘴。”赵远山语气很冲，擦了袖口，摘了袖扣，将袖子挽了起来。 抬手叫秘书过来，冷声吩咐下去，在助理递过来的文件上签了名，头也不抬地说道：“让他们把违约金付了，告诉你们总裁，再找只会搔首弄姿的男的，什么东西都能同意，她就从ceo的位置上滚下去。” 白裙的男明星一听，眼睛霎时红了。 他哪里付得起天价违约金，他们这些男艺人的收入是很低的，能接到绿蚁的商业活动是中了狗屎运，签约时鼓励男艺人要大胆追梦，机会失不再来，头脑一热谁还想着违约金的事。 现在闹到这个地步，他压根没想过。 这人脑子一转，想出了个主意，不过脑子空空，转了也是水风车，净搅脑子里的水了。 他轻咬着嘴唇，两条大腿像黏住了分不开一样，忸怩作态，晃着腰一小步一小步挪过来，含着眼泪请求道：“那个，还可不可以再商量一下……” 助理紧紧地蹙起眉头，当即大骂了他一通，将他和他那个男经纪人全都赶走，那股被恶心的劲儿还没缓过，呸声骂道：“这种男的能当荧幕艺人，就是社会的耻辱。” “感觉我的眼睛刚看了一场粪海狂蛆。”白奇暂时将眼镜拿了下来，看远处的东西就有些模糊了，模糊点好，就这样吧。 她有些近视，上学时为了奖学金，挑灯熬夜读书导致的，并不严重，所以绝大多数情况，她的眼镜丢在家里吃灰。 今天要开车的缘故，她就戴上了。白奇觉得自己倒楣，早知道出门前扶扶门楣好了。 “对社会影响都不好。”秘书和助理说了句话，挠了挠脸颊，转头说道：“赵董，我回去一定把话如实带到，总裁最近忙得焦头烂额，这些事都是交给运营做主的……” “什么？”赵远山挑了挑眉毛，视线转向她。 秘书立马改口：“不过这份责任是全司决策层的，从今往后我们对这种影响到企业形象的方案，严加审核。” 这份态度，赵远山满意多了。 她不喜欢手底下的人一出事就互相推卸责任。把责任单独推在一个人身上，她兴许会处理，但这份责任均摊到每个人身上，谁都想要承担，赵远山便不在乎了错误本身了。 听到自己的手机铃声，赵远山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便转身向白奇走去，说道：“你开车，去医院。” 白奇都不给她拉开车门，自顾自去了驾驶座。 赵远山就这样停在车门前，把头转向白奇，“手让车门给挤了？还是门上有屎你不愿意碰。就不能顺手帮我开一下？” 白奇说：“门上有你。” “你在骂谁？” 赵远山登时转身，向副驾驶走去，她不坐后座了，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好后砰地一声，一个正扣把门扣上了。 “骂你。” 白奇一如既往地少言寡语，但让她退一步是没可能的。 仰赖两位的朋友和彼此关系不错，她们没产生敌意，只是互相看不顺眼，已经很不错了。 气氛很紧张，秘书站在车旁手足无措，尴尬地闭了闭眼睛，回身说道：“都散了吧。” 第105章 妹妹 黎至她们强势围观，最后赵远山和白奇的言语交锋没听见，她俩把声音压得太低，她们又离得太远，能听清她俩那几声互呛的，估计只有秘书和助理。 俞识对赵远山的身份有了些新的猜测，想跟黎至池境明说一说，回首没看着池境明，转头没看着黎至，抬起眼睛望见了她们两个，凑在产品经理身边，聊起有意思的趣事。 “那白裙子男的谁啊？”严谨点说，黎至是混演艺圈的，和娱乐圈那些人不熟，像什么歌坛小花，听都没听说过。 “唱歌的。”经理说道：“专辑在男歌手里属于销量不错的那一档，有好戏看了，这黑料，对家得笑疯了。” 黎至挑了挑眉，她有些不解：“男的能唱什么歌？” 天生的声带机能摆在这儿，男歌手想要独唱，是个严酷的挑战，条件不允许，并且男声独唱专辑销量太差，出于这些原因，市面上大多数男歌手专辑都邀请了嘉宾，打造合作专辑，拒绝风险更高的独唱。 “花钱请别的歌手来助唱吧。”池境明回忆了片刻，说道：“男歌手的专辑嘛，说好听点叫女男声对唱，实际上男的就是当和声的。” 经理紧接着说：“就一个男的扯着脖子喊，谁会愿意听，大多数男艺人和这位白裙子差不多，卖的不是歌，是肉。” “肉也卖不出去了。”张副总讲起了自己见过的一件事：“我之前去长安出差，有个新闻我记忆犹新，是个男的开演唱会，结果回程的时候被几个‘粉丝’堵车，捅了好几十刀，丢海里面了。” “嚯。”经理好奇追问：“然后呢？” “没有然后，这种事情在长安挺普遍的。”张副总看向黎至，“黎少是长安人，应该比我更了解一点。” 黎至微微摊手，“要不是男的是明星，这种事情在长安连个水花都打不起来，想知道怎么判的得去看官方的文件，一般情况不报道后续。” “我忽然想起个长安笑话。”池境明说：“你尽管杀，怎么判交给长安。” “杀不杀的，长安不在乎，长安只知道埋。”黎至笑道：“是男的死了？好了，甭管你是什么类型的案子，但凡多判一年，现在你是受害者。” 经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我还听说长安管激情杀人叫情杀案，死者是男的就优先考虑情感纠纷。” “确实是情感纠纷。” 俞识默默走过去，突然说话，两个手掌啪地一下拍在黎至和池境明各一个肩膀上。 “黎朝姐的车过来了，你俩别聊了。” 黎至还有一肚子的长安笑话，没能分享出来，遗憾地挥了挥手，垫了两步，走到俞识身边，张开手臂跟一只熊似的。 她刚要抱住俞识，俞识对她早有防备，一个后撤步拉开距离，迅速抓住黎至的两只手，将其拉了下来。 “这招没用。” “反应这么快吗？”黎至立正了，摸了摸鼻子，她一抬手，趁其不备，揽过俞识的肩膀，嘿嘿一笑：“那就只能这样了，明姐快来，我抓住她了。” “来啦。” 黎至没抱到的事，交给池境明来办，她扑过来就是连着她俩一起抱。俞识一脸无奈，“你们要干嘛，这样咱们三个特别像隔壁奶茶店的吉祥物。” 再给俞识一点时间，她就要说这成何体统了，奈何不成体统没个正形的两个人是黎至和池境明，俞识这样说了，她俩也只会一边拉着她，一边唱着姊妹一生一起走。 “抱太紧了，我要喘不过来气了你们两个。” …… 医院。 赵远山刚下车，白奇撂下一句：“走了。”一个甩尾就把车开走了，赵远山还站在边上，吃了一嘴的尾气，气得连续骂了她好几声。 骂骂咧咧地进了医院，手机铃声催命似的叮铃铃响个没完，定睛一看周宁彦，赵远山压了压怒气，接通了说道：“我到医院了，别打电话了。” “嗯？生气了？”周宁彦说：“在五楼。怎么，白奇把你从车上丢下来了，这么生气？” “你信不信我把你从楼上丢下来。”赵远山说完，手机一关，揣在兜里。 她低头将另一个袖扣也摘了下来，方便挽起袖子，两个袖扣在手上随意扔了几下，转身投进了黑色垃圾桶里，头也不回地进了电梯，电梯里尚有几个乘客，应该是彼此认识的人，欢声笑语到一半，赵远山带着怒气往中间一站，霎时没声了。 在医院里生气的人，指不定发生了什么事，几人面面相觑，还是别刺激到了。 周宁彦在走廊等着，旁边是看着有些紧张的严谨行。 严谨行正在和医生说话，原本她紧张的神情逐渐放松了下来，紧紧抿着唇，说了两句话：“那就好，挺好的……” 周宁彦没有仔细听她们说话，她的目光转向走廊的另一侧，脚步声传来。 她有些无聊地伸了个懒腰，手支着腿，微微弯下腰，抬眼看着赵远山走过来，“呦，来得挺快。” 医生和严谨行说完，看到了赵远山，识趣地走开了。 赵远山瞥了一眼周宁彦，问严谨行：“手术怎么样？” “挺顺利的。”周宁彦抢了严谨行的回答，她站起身来说：“人在那边的病房里，等过两天拆了绷带，再看看视力情况。” “嗯。” 严谨行沉默地低着头，赵远山盯了她一会儿，说道：“不急，你也可以等你妹妹睁开眼睛，能看到你的时候再走。” “你俩聊吧，我先走了。”周宁彦突然说：“我现在还有顿饭要吃，然后去见云奕白，你俩商量完了告诉我，打电话也行，今天没静音。” 合着她昨天确实静音了。 “等一下。”赵远山叫住她：“你车留下。” “怎么？”周宁彦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没忍住笑出了声，从兜里翻出车钥匙丢给她，“真让我说对了，白奇把你一个人丢下了？” “你会不会说话？”赵远山抬手接住钥匙，瞪了她一眼，“什么玩意儿就叫丢了，我坐她的车反胃不行？” 第106章 多死一死有益身心崩溃 俞识的老师是一名知名的美院教授，年纪不大，画廊里除了放了一些年轻画家的作品，还悬挂了她自己的画作，和俞识一贯的风格不同，这位老师的笔触不拘一格，甚至可以说是狂野，画面的冲击力油然而生。 黎至的美术造诣显然不如旁边那两位高，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池境明和俞识聊着旁边一位不知名画家的作品，她瞥了一眼，看不懂，只好多欣赏眼前这张画大胆的配色，然后视线就打量别处去了。 “确实很像那家伙会画的东西。”池境明若有所思，“匿名是想挑战新风格吗？” “早就听说她陷入瓶颈期，不喜欢古典派的东西了。”俞识说道：“兴许是个尝试，不过还是很轻松能看出来是她的风格，不知是好还是坏。” 池境明注意到挂在老师那幅画的右边，放着一幅风景画。 这张画和这一排的所有画作有风格上的明显差异，它不是那么的“现代”，它的色彩，橙黄色的阳光照耀在花海上，阳光被细腻地刻画，埋在同一个色调里的五光十色，原本有序的画面，因为色彩显得有些混乱。 大概只有少数的敏锐者能像这样精准把控色彩，她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俞识的画。 “之前在学校画的。”俞识跟在池境明后面，语气带笑，“本来要挂到古典那一排，老师看完了就给挂这了。” 俞识对精确色彩的痴迷，对细节的要求，几乎达到了强迫症的程度，她那位后现代主义的老师，认为这种混乱秩序十分后现代，无论多么精致的结构，最终都会被狂热的色彩蒙上特殊的色调，就像俞识的专属滤镜。 “这有用到什么我们看不到的颜色吗？”池境明摸了摸下巴。俞识不仅仅是色感强，她的世界似乎比别人更多彩一些，能看到大多数人看不到的颜色。 “没有。”俞识说道：“不过我在企图用大家都能看到的颜色，混合出我看到的光的颜色，哪怕只是一种感觉。” 她俩说着说着，突然发现少个人，原来黎至已经跑到另一边，去看那些她能看懂的肖像画了。 照样逃不过俞识，俞识同样画了不少古典主义作品。 她此刻就停在一幅俞识所画的古典人物肖像画前，俞识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个其实是仿画，原版是我老师的。” “好精致。”这幅画很大，黎至望而生畏，后退了两步，感慨道：“桌子上的饰品倒影是你本人在画画时投到参照物上的影子吗，阿识，你画这个得需要多长时间啊。” “还挺轻松的。”俞识笑道：“只是普通的练习，看着很浪费时间而已。” 既然内行人过来了，黎至这个外行人就不用看热闹了，俞识会和她讲解每幅画的结构，使用的技法，以及表现的东西。 “那这个呢？” 黎至指向一张画着透明正方体的画，仔细看才能看出来“透明”是一层白颜料。 “看名字就知道了，黑体透视，你当她画了一个正方形的透明黑洞。”俞识分享道：“这是很典型的现代艺术画，还是这位画家的系列代表作，同系列的另外两幅已经出售了。” 黎至一脸若有所思，侧头询问沉思的池境明，“你明白吗？” 池境明沉吟道：“感觉很有深意。” 池境明还没有达到样样精通的地步，她有时候也会很茫然，“可能这就是现代派。” 看完了这些有意思的展品，两人坐在长沙发上休息，俞识的老师忙完了，找俞识过去，她有话要说。 也有两个人在这边休息，一看穿着打扮就非常艺术，其中比较瘦的那人拿着一杯咖啡，和同伴低声聊天：“你觉得那幅普拉女士怎么样？我已经咨询过价格了，稍微有些超出预算，但是还好……” 黎至和池境明对视一眼，《普拉女士》正是俞识的那幅肖像画，她们悄悄留意着听，听到了价格以后，那两个人决定好了，起身离开，黎至没忍住说：“好赚！” 池境明连连点头，转念想起，于是道：“下次印刷表情包贴纸的钱，我得找她投资。” 黎至捂住脑袋，不想面对现实，“明姐你能别再说这个了吗。” 俞识和老师说完了话。看见俞识回来，黎至朝她挥了挥手，拉到身边，说起刚才的事。 知道了有人要买自己的画，俞识反倒讶异，她摸了摸脖颈，“我还担心那幅画太大了，一般的地方不好挂呢。” 聊了一会儿有的没的，到了午饭的时间，三人打车去她们常去的那家饭店，主要这附近就它一家味道不错，厨子是长安来的，在一众打着长安菜旗号里唯一能做出正宗味道的。 就是这包厢的装潢太正经了，喜庆得有点像新年特定。 池境明低头拿起花瓶里的花，瞧了瞧花枝的切面，这还是真的，看新鲜程度，像刚从池子里拽出来的荷花。 “上次来吃饭，我妈夸这家中式风做得好。”池境明将花放回去，坐在俞识旁边，靠着椅子望着她。 “老长安风吧。”俞识闲着没事，在手机上戳戳点点。 “这候菜给的茶水，都用的长安饭馆最爱用的茶。”黎至摇晃茶杯，说道：“好歹多给点选择，不问问橙汁可乐吗。” “可能那就不长安了。” 俞识伸手叫黎至过来，黎至走到她后面，看了一眼手机，挑了挑眉毛，“这人还没死呢？我以为云奕白会怕他泄密，先把他这个证人处理了再说。” “到底怎么个情况。”池境明把椅子拉了过来，“我听得一知半解的。” 黎至的手臂搭着她的椅子，“云奕白卖违禁品的线人，可能觉得温生她们靠不住，云奕白一直挺急着解决这个吊子的。” “她说这个叫软……软什么来着？”黎至又看了一眼，“算了，反正就是这个吊子，说是她弟弟，我不信。” “我也不信。”俞识说：“系统给的信息说不定只是表面身份，我跟你俩说个好玩的事情，昨天晚上的。” 她将自己做任务的时候，发现阮莲莲疑似莫可穿越的事情告诉了她俩。 “这是我猜的，那吊子自己没承认，没一会儿就疯了。”俞识清咳了两声，“他照镜子的时候，照出的是莫可的脸。” 黎至也坐了下来，一脸严肃，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后，她说：“莫可是谁？” 俞识一眼就看出她在演，无奈地摇了摇头，“就那个姓陈的警察在调查的。” “那我想起来了。”黎至展颜，她笑道：“我之前就觉得这个系统不对劲儿，他要是能死一个身体，就穿越另一个身体，结果被系统任务再次搞死，这系统怎么看着有点恶意啊。” “这是有点恶意吗？”池境明咂了咂嘴，手边没瓜子，她端起茶杯，俨然摆好了看戏的架势，“你说他把系统得罪了我都信。” “这系统感觉别有所图，等刷出新角色咱们再去试试。”黎至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她想到的是另一个问题，“所以真的有鬼吗？” 服务员敲门，前三道菜已经做好，服务员来问现在可以上菜了吗。 “不知道，可能只是系统故意吓人的把戏。” 俞识起身去开门，对服务员说：“可以了，顺便把我们这桌的茶水换成别的饮料。” 第107章 二三事 一周后。 警局。 “回来了？”苏景将一沓厚厚的文件放在陈飞的桌前，随意道：“下次别那么冲动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陈飞拿起文件，嘟囔了一句，“我现在发现，说什么抓不抓的，不还是上面一句话的事？” 苏景摇了摇头，“不管怎么说，也是你违规操作在先。” “我知道，我没说不是我的错。”陈飞抬头问她，“所以真就这么结案了？莫雨红的案子也不查了吗？” “查啊。” 苏景接了一杯水，喝了一口，低头看着水面，说道：“这不是交给别的大队了吗，不是咱们的事，咱们就别管了。” 陈飞起身道：“怎么就能查出来和于怀之一点关系没有，那么明显的线索，于怀之作恶多端这么多年，她是神人吗，不可能一点把柄都没落下……” 她说到一半，苏景直接打断她，“孰轻孰重还是得分清的，违禁品和于怀之，前者更重要，我不都说了吗，这不是咱们的事，你看你的文件去，队长让咱们赶紧把这个案子结了。” “你说得不对。” 陈飞闷闷地说：“杀人和放火分明是同等的大事，怎么能抓一个，放过另一个？” 苏景无奈了，“我怎么跟你说不明白，陈飞，一个杀人，杀的是人，一个放火，是在做烤鸭，这能比吗。” “我！”陈飞一时语塞，她嘴不聪明，也不知道说什么反驳，念叨了几句：“我就是觉得这样不对，这不是在纵容组织犯罪吗？” “唉……”苏景张了张嘴，跟这死板的家伙说不通，跟自己的工作过不去，何必呢。 她叹了口气，“你啊。行了，别说这个了，现在摆在你面前有个新案子，犯罪人随便你抓，咱们先把这个案子处理了，给队长一个交代。” 陈飞翻开文件，她规规矩矩地从第一页的第一个字往后看，从不跳页数。 苏景给她也接了一杯水，递给陈飞，在她对面坐下。 “看着好像挺普通的。”陈飞说：“这是不是有一个新闻，我在家那几天还刷到来着。” “对。” 苏景扬了扬下巴，“绿蚁找的广告代言人，在片场耍大牌诬陷后辈被解约，结果没两天发现当事人在家中死亡。” 她微微起身，帮陈飞翻了几页，指着上面的文字说：“自己看吧，凶手是他在片场耍大牌欺负的那个小明星，凶手的艺名叫柔柔，已经抓捕，等你看完了以后，咱俩就去审，差不多就能判了。” “那这不是个只差临门一脚就能结案的案子了吗。”陈飞皱眉，“这是谁负责的？怎么给咱们两个了。” “当时凶手不出二十分钟就被抓到了，凶手家里还藏着行凶的武器，指纹dna全都对上了，你当咱们全组查出来的吧。” 苏景继续说道：“你刚经历了一次停职，这不是害怕影响你年终，赶紧给你立点小功，省得有人挑你的刺。” 陈飞看了她一眼，缓缓坐下，“谢谢，让大家费心了，我下次一定谨慎行事。” 苏景摆了摆手，“你知道就好。” 等了一会儿。 陈飞一页一页看的，十分钟过去了，她还没看完，反而越看，眉头皱得越深。 “绿蚁的董事长，是赵远山，咱们查于怀之的时候，好像看到过这个名字？” “咱们查封的部分产业，股东是她。”苏景伸手，直接把文件的前半部分全翻了过去，就剩最后几页，“看这些就够了，你快点看，审讯那边等着呢。” “有点奇怪。”陈飞说道：“要不去隔壁组要份资料，我挺好奇这个赵远山的。” “再说吧，她不是很重要，绿蚁酒业的投资很多，大部分是以基金会的名义，实际上赵远山和这些事没什么关系。” 苏景等不下去了，带上文件，拽着陈飞走了，“你到时候再看，我问什么，你再补充一些疑点。” 审讯室外，两个来帮忙的同事在聊天，她们已经初步审完了，看到苏景陈飞过来，和她们说道：“凶手承认了，不过他说他当时喝多断片，没有记忆，并且申请律师辩护。” “这傻子外国电影看多了。”真让人忍俊不禁，苏景说：“他以为律师是什么，能把死的说成活的吗，证据充足，还是本人提供，请十个律师都不管用，录像保存好了吧。” “放心吧。” …… 推开审讯室的门，柔柔，那个矮个子男明星，衣服穿的还是当时拍广告的衣服，似乎从回了家就一直没换，超短裙高跟鞋和丝袜，丝袜在抓捕的过程中被划破了，露了几道肉。 他的手被拷在桌子上，眼睛不知是哭的，还是醉酒的红，粧花了，口红最好看出来，不安安分分待在嘴唇上，反而在唇边拉开短短一道，何况柔柔咬着嘴唇，把口红蹭得斑驳。 苏景还是很有专业素养的，她心中鄙夷，没表现在脸上，问了几个常规的问题，在柔柔使出那一招所有自认为有点美色的男的都会用的招数后，她抬起手里的钢笔，指了一下摄像头。 “我务必提醒你，摄像头是开着的，如果你不想这段录像成为证据出现在庭审现场，就麻烦把喉结罩拉上去。” 柔柔的脸红透了，他嗫嚅道：“对、对不起……” 由于他的手不能自由行动，他只能弯下腰去，把身子靠近手的位置，一点点把喉结罩拽了上去。 苏景低头收拾笔录，她已经问完，准备离开，身旁的陈飞却突然问道：“你当时和死者聚餐，因为白天的事情闹了些不愉快，然后就回了家里，对吗？” “是这样的。”柔柔怯懦地点了点头，“他说的话很伤人，我回家就记着自己喝闷酒，然后然后我就不知道怎么了，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卧室了。” “你知道死者的家庭地址？” “……是的。”柔柔第一次来警局，发觉这些人不是他用美色就能蒙混忽悠的，他紧张得说话结巴，问什么就答什么，“我走之前，看到了他的经纪人来催他回家。” 这两点，苏景也在笔录上写下，这已经是强有力的证据了，如果没有凶器物证，凭这些也足够定罪。 陈飞问完这两件事，不再询问别的，她的眉头深深皱起，起身跟在苏景身后。 “诶警官……”柔柔还想说什么。 苏景回头道：“一会儿有人会带你回拘留所。” 她们离开了。 在外面的走廊上，陈飞仍不死心，翻着手上的文件，“那这个小明星算审完了，没什么问题……我还是想去要一份赵远山的资料。” 苏景拗不过她，“先去问问队长，别再自作主张了。” “行。”陈飞眉开眼笑，把文件塞给苏景，快步向着反方向走了。 第108章 新年好呀新年好呀 夜晚。 城市的霓虹灯光闪烁，顺着车窗向外看，尽是千篇一律的景色，这段路赵远山来过许多次，多得她自己记不清了，偏偏记得这家商店之后，下一家饭店的招牌灯颜色。 赵远山收回视线，叼着一根烟的周宁彦开车，越过前方的一辆车，空出一只手来，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 “先说好了，我就是顺路送你，送到地方了我就走。”周宁彦侧眸看她，“今天这又是个什么局儿？” “姚海的经典十八大菜。”赵远山说道：“别说吃了，我去都去腻了。” “她那开发区的批文下来了？”周宁彦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我还以为俞凯能再卡她一段日子。” 姚海在做的这个开发区，可谓筹划已久，得有个两三年了，不过前面几年只有影子没个实信，半个月前才传出了确切消息。 没落实的半个月，姚海忙着和俞凯周旋，眼下拿到俞凯的批文，马不停蹄地请这些投资商吃饭。 “俞承都点头了，俞凯卡着批文也就是走个过场。” 周宁彦还想拿烟，赵远山不耐烦道：“别抽了，我坐这儿闻你一整根二手烟了。” 她伸手拿走了周宁彦的烟盒，周宁彦瞥了她一眼，把视线转回道路上，眼看着快到弯道了，她还保持着这个速度，直接一个漂移过弯，伴随一声刺耳的声音，赵远山整个人差点被甩在了车窗上。 “你事真多。”周宁彦语气里带着笑意，把她拽了回来，还能若无其事地说：“这安全带不太行啊。” “你把烟抽脑子里，脑子有病了是吗？！” 赵远山拍了拍衣服，对她怒目而视，想给她两拳，又怕原本就不安全的驾驶雪上加霜，憋着一股子气，反手将烟盒扔去后座，“行，你抽，下回一天五盒我监督你抽，抽出肺癌你就老实了！” “哪儿那么容易得病，我身体好着呢。”周宁彦从后视镜里望了一眼后座，话虽如此，她也没再找别的烟了。 “抽烟得脑癌的，你是第一个。”赵远山气笑了，“这可是你说的，看好你的氧气管，到时候老子见一次拔一次。” …… 两人互呛了一路，别的不说，至少气氛很热闹。 车停在了熟悉的饭店门口，有几人在聊天说话。 赵远山下车之前，大仇得报，给了周宁彦两拳，趁着她没反应过来，将车门关上。 “赵董来了。”姚海赶紧上前去迎她，转头与其她人笑道：“赵董对咱们区那可真是雪中送炭，可以说没有赵董，就没有咱们的开发区，也就没有咱们今天这顿饭咯。” 王局长今天也被邀请过来，她哈哈一笑，随声附和：“赵董不来，上菜早了人不齐，都不热闹，我这出来抽两根烟的时候，没想到迎着人了哈哈。” “哎老王，你这话说得不对。”旁边一人神情严肃，此话一出，扫视大家，这人忽地笑逐颜开，“老王啊，你抽的哪里是两根烟，还没算上那小半瓶酒呢！” 众人便都笑了起来，王局长也说：“我自罚，自罚三杯。” 这些人里没有一个真心在笑的，赵远山顶着一张笑脸，随意哈哈几下，“你们这是干什么，这不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吗，怪我来晚，王局长别急着，咱俩一起，自罚三杯。” 姚海拍着她的肩膀，说道：“赵董是我朋友，既然赵董喝了，那我也不能落下。” 这样一番来来回回的客套话，成了谁都要喝，哪儿还用这个罚那个罚，抬得谁下不来似的，赵远山厌烦，她在众人的视线中心，脸上的笑意还不能轻易掉下去，省得以为她恼了。 “赵董，这边请。”姚海进了饭店，服务员连忙凑上来，姚海就和服务员说：“赶紧上菜，别愣着了。” 赵远山回头看了一眼周宁彦的车，那家伙早跑没影了。 包厢里的几人见到赵远山，酒也不喝了，花生米和凉菜都不吃了，站起来和她客气：“我说服务员怎么突然上菜这么利索，原来是赵董来了。” 赵远山的脸快笑僵了，心里直骂要不是特殊情况，就让绿蚁ceo过来替她好了。 她哪是个会保持和善的人，赵远山是习惯性的反问，刨别人话茬。她得忍这么整整一顿饭，配合这些人的客套话。 服务员依照顺序上菜，还是那经典的姚海十八样，姚海每次请客吃饭，就点这十八道菜。再好吃的东西，常吃也腻，赵远山有点看恶心了，憋着没表现出来，吃饭时顾着喝酒。 饭桌上，显然众人的心事各不相同，几位职级不如姚海的，在刺探升职的风口，王局长她们就不在乎这些事。 投资商在意开发区的问题，更想来打探赵远山的看法，赵远山是姚海开发区的第一个投资人，当时可没这么多人看好。 酒过三巡。 王局长看了一眼手机，说要接个电话，摇摇晃晃地出去了，关上房门就换了个表情，她哪里醉了。 她还敢说那个屋子里的所有人没一个醉的，都是对自己酒量有把握的，谁敢真的喝醉，只不过假装喝多了，方便说话。 王局长揉了揉太阳穴，去了洗手间，那边没人，她接了电话，顺便拧开水龙头，冲了冲手腕，给自己降降温。 “什么事？” “局长，人在和我们的线人交易时被当场逮捕。” 手机那头的人犹豫了一下，问道：“这人是之前参考范围内的，现在怎么审？” “能怎么审，正常审。” 王局长说道：“咱们查的是违禁药品，不是其它东西，你管它呢，话术肯定都是提前背了的，你正常审，审完这个，赶紧把那边的案子了结。” “莫雨红案？” 王局长甩去手上的水。 “对，就是那个尸体离奇失踪的。”她拿起手机。 “一男子背负高额赌债选择跳楼，其外甥带走家中仅剩的钱款逃债，这很常见吧，联系不到一起的两件事，就不要查，把这案子封了，别浪费人力。” “我明白了。” 第109章 过渡一下 这顿晚宴吃到了十一点，赵远山感觉聊得差不多了，她打算走了。 来时要说场面话，去时也得客气客气，一行人送她到门口，赵远山出来一看，周宁彦的车就停在外面，不知等了她多长时间。 “送到这可以了，够意思，都别送了。” 赵远山随意说了几句话，走到车前，车窗没关，周宁彦歪歪斜斜地坐着，旁边有一兜石榴，她拿着一个，低头扒石榴，当小糖豆，一颗一颗往嘴里扔。 周宁彦在和什么人打电话，手机卡在方向盘上，她脸上没有笑，声音拉得很长，离得远听起来有些模糊：“宝贝儿，不是我负责的，你找我有什么用，你觉得我很好说话吗？” “我错了，我错了周姐，求您帮我说说情……”和她打电话的是个男的，快要急哭了：“我就是个小经纪人，这次借的钱都花干净了，我以为接了绿蚁的代言，飞黄腾达指日可待，我花钱砸出来的，什么也不剩了，我真想不到他怎么就死了……” 他本来就负债累累，想靠着旗下的艺人赚点钱，听到有绿蚁代言的机会，他变卖了自己名下的资产，还借了一大笔钱，在试镜的时候好不容易贿赂来的。 代言没了他觉得肉疼，培养的明星死了，本来这个经纪人的位置，他一个男人就不好当，现在上哪找下一个明星签约去。 “一分钱都还不上，掉几滴眼泪有什么用啊？” 周宁彦的语气带了些戏谑，“行了宝贝儿，别哭了，我给你个电话号，这个人你也别管她姓甚名谁，喊罗姐就行，你去求她，她有办法。” “谢谢周姐！谢谢……” 周宁彦直接挂了电话，转头看向车外的赵远山，微微扬起声音，“为了接你，我连酒都不喝了，改吃石榴了，感不感动？” 赵远山没理会她的话，“那个小明星处理了？” “嗯。”周宁彦笑了一声，收起石榴，“你要是不在意企业形象，这种一本万利的买卖还可以多干几次。” 反正借她们的钱，贿赂她们的人，还多加了一笔债务，以前在皮包企业这么干，这次是碰巧了，赶上了绿蚁。 “得了吧。”赵远山拉开车门，瞥了她一眼，“这次算个意外，严谨行怎么样？” “进去了。”周宁彦说道：“还挺顺利，忙完了那边我就来找你，结果等了一个多小时，远山啊，你这顿饭吃得可真够久的。” 赵远山迈出的脚步猛地一收，眉峰蹙得都压平了，上下打量她一遍，没忍住，低声骂了一句：“你吃石榴吃疯了？” 她后撤了两步，关上副驾驶的门，坐到了后座。 “别恶心我。”赵远山警告她：“平时喊喊宝贝儿我不搭理你，再来一次刚才那副死德性，我连你带你的石榴一起扔出去。” 周宁彦没事闲的，她不生气，乐呵呵地说道：“远山？哎远山你生什么气。” “你有病吗？”赵远山手臂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左顾右盼，没找到趁手的东西，只能踹了一脚她的座椅，“差不多得了，能不能说点正经的？” “怕你喝多了没精神。”周宁彦无所谓道。 “我现在挺有精神的，挺有精神想打你一顿的。”赵远山说道。她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外面飞逝的景色，突然问：“你确定阮莲莲被云奕白带走了没问题？” “阮莲莲是谁？” 赵远山：“？” 赵远山说：“你们一个两个都非得这样吗？” “哦，想起来了。” 周宁彦一看她的表情，就忍不住笑：“没事，一点问题也没有。除非云奕白是想临死前给自己拖个垫背的，不然她不可能拿阮莲莲知道的那些事要挟咱们。 何况阮莲莲本身知道得也不多，相反，她自己的事就做得明显多了，云奕白可不敢把阮莲莲留下来。” 赵远山不再问了，她喝酒喝得有些头疼，摆了摆手，环着手臂合眼小憩一会儿。 …… 警局。 严谨行正在审讯当中。 陈飞自从几天前和队长保证过再也不鲁莽行动，这个案子相关的资料队长就不拦着她看了，不过少部分特殊资料，陈飞依然无权查阅。 现有资料来看，似乎案件的发展真就像她们所说的那样。 罪犯已被逮捕归案，通过初步审讯，严谨行本人已经承认，她贩售违禁品是为了妹妹的眼睛，她们也确认严谨行的妹妹在几天前接受了手术。 苏景和另外几人负责协助，翻阅在医院那里调来的资料，陈飞状若无意地端着水杯走过去，听见她们说：“这人还挺可怜的，朝九晚五摆地摊。” 苏景看了陈飞一眼，说道：“我们走访了一下周边居民，听说味道不错，生意很好，每次出摊都一抢而空。” 有人看到了陈飞，抬起头调侃道：“大飞，放假的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陈飞挠了挠后脑勺，“这几天在家陪陪老妈，辅导辅导小侄的作业。” 上了年纪的同事摇了摇头，“你还能看懂现在孩子的作业呢，我回家的时候，我家孩子班主任给的周末作业是做个手工灯，我这手笨，做了两天，快做完了没控制好电量，给烧没了。” “孩子没说你？” “孩子跟班主任说了，手工作业换语文作业，写了篇叫妈妈与我的作文，写可好了，老师说要收录到小学生作文集里。”这人说起时，神情藏不住的得意，她起身收走了资料，说道：“你们先聊着，我给送过去。” “看见没小苏，老张这纯是炫耀呢。” 苏景笑着点了点头，拉着陈飞走到一边去。 “就只是销售违禁药物？”陈飞压低了声音，连忙问她：“这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人家也不容易。” “关键她一个摆地摊的，她从哪里搞到的药？” 苏景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不是我们负责的事，咱们只是协助。” “我……” “小苏？”原本送资料的张姐折返回来，走到她们旁边，打断了陈飞想说的话，她说道：“小苏，王局长让你过去一趟。” 第110章 计划黄了你别计划了 苏景离开后，陈飞拉住张姐问道：“诶张姐，王局那边什么事啊？” “不知道，王局挺赏识小苏的，可能有别的任务交给她。”张姐低声说：“大飞，组里最近都说小苏要升职了，你和小苏关系好，有消息吗？” 陈飞一愣，她才停职半个月，苏景都要升职了？忽地想起那个明星案，苏景当时说组里分配的，想让她立个小功，现在总感觉有些怪异，陈飞默默想了一会儿，缓缓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 “哦，那可能是没个准信。”张姐觉得苏景陈飞关系好，苏景真要升职，肯定告诉她，既然陈飞说不知道，那这事儿可能就是组里捕风捉影。 苏景能力挺强的，张姐和她共事过很多次。 要说苏景升职，应该在很多人的意料之中，不过这次讨论苏景的多，不知道陈飞会不会跟着升职，她俩关系好，又是搭档，估摸着升职加薪得一起了。 看陈飞还站在原地，不知寻思着什么，张姐招手叫她：“大飞，别愣着了，帮我们整理一下文件。” 陈飞眼睛一亮，抓紧跟上，“行，张姐你说，她们这个案子，是不是得跟咱们之前那个合并啊？” “也不一定，小道消息啊你别外传，说这俩案子查不到一块儿去，咱们调查的‘莫雨红案’，往下放了，就是一个误会，尸体都火化了，火葬场那边把骨灰统一下葬，所以咱们第一次去的时候，才没在那个定好的墓里面找到东西。” “这样吗？”陈飞犹疑道，片刻后，她干巴巴地笑了两声：“那这样也挺好，哈哈，虚惊一场嘛。” 似乎每一个案子都因为她们如临大敌，太过紧张，错判了事态的严重性。每一个案子都很巧妙地得到了解释，越是这样，陈飞心越沉重。 她已经见识过一次了，俞识就一句话，她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王局赶回来骂了队长一通，她停了职，失踪案定性成携款潜逃，还说什么催债者报警，陈飞一个字也不信。 她将目光放在眼前的文件上，心中想起的是苏景说过的话，她逐渐咬紧了牙齿，将苏景的那些话抛之脑后。 她根本不是苏景说的那样，想为吊子找个正义，她想为这个社会找到正义，她选择当一名警察，就是想维护这一份秩序。 陈飞不怕这些比她位置高得多的人，既然没人敢查，连苏景都劝她放弃，那她就自己找线索，自己把真相查出来。 …… …… “啊啾！” 俞识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可能我还是不太习惯下水，有点冷。” “我也是。”在她身旁拉伸胳膊的池境明递给她毛毯，说道：“你看阿至，在水里跟回了老家似的。” 俞识擦了擦手臂，“这可是咱们的救生员……救的怎么全是男的，这群吊子有完没完？” 游泳社社长背着个手，从泳池边走过去，清咳一声，“某些男同学收敛一下，不要让我把你们点出来，一个个送出游泳馆，男孩子面皮薄，别让我说太难听的话，到时候哭了，我可不管你的玻璃心。” 女生活动区的社员都大笑起来，她们那边地方很大，有专业的赛道标识，女男分区仅限于像这种社团活动的时候，平常男生来了游泳馆，就端端饮料，露着大腿坐一边。 笑得男生区里好几个男生脸色通红，抱着自己的游泳圈飘到了泳池的角落里。 今天游泳社的社团活动是开放的，为了接下来游泳社办的校园游泳大赛预热，社长当即把黎至拽来当救生员，赚足了噱头。 多少男生一听黎至在，还会亲自把他们从水里捞出来，兴奋得就差聚在一块儿尖叫了。 会一点游泳的恨自己为什么会游泳，那些不会游泳的，跳泳池里就能呼救，他们还得佯装溺水，你要是游泳社的，知道你有点水性，没人搭理你的。 苏卿卿鄙夷他们没脑子，心里暗戳戳地得意，就算走了狗屎运，被黎至亲自救起来又怎么样，淹了水，粧花了，给黎至看一张大花脸，能有什么美好的邂逅情节？ 他早就加入了游泳社，一切准备只为今天，莫可失踪，齐紫荧昏迷不醒，这是他自从入学以来，最有机会的夏天。 苏卿卿的手上戴着花环，当服务生给大家送饮料。 一件漂亮的短裙，紧紧贴着皮肤的浅紫色泳衣，肩膀上搭着一件薄纱的小披肩，到处是花朵与蝴蝶结的点缀，清纯带了些稚气，显然苏卿卿知道，今天穿得清凉的贱\/吊多了去，他得发挥自己的优势。 “那个，黎学长？” 苏卿卿微微歪头喊她，一点点蹲了下来，他的腿依在一起，只留一双纤细的，关节处泛着粉红的白皙小腿供人观看，由于他的姿势，短裙蹭在地上，沾湿了裙角。 “怎么？”黎至带着泳镜，从水里钻了出来，故意朝着苏卿卿甩去手上的水。 “哎呀。”苏卿卿手忙脚乱地挡着，他还很有心机地只挡脸，嗔道：“学长你别闹啦。” 黎至笑了两声，苏卿卿听到她笑，扁了扁嘴，小心翼翼地收起目光，双手环着膝盖，盯着自己脚尖，闷闷说道：“人家是想来问问学长你喝什么饮料。” “喝什么都行。”黎至挑了挑眉，“气成鸭子了，再扁着嘴，就得被人抓走炖了。” 她的这种互动听起来很亲昵，苏卿卿的脸悄悄地红了，他清楚黎至只是喜欢逗弄人，不代表他特殊，送饮料的是别的男生，黎至也会这样说话。 所以他抬起头，一副准备起身的样子，“那我把所有饮料都拿一份给学长……” 就这时，苏卿卿脚下打滑，伴随着一声惊呼，他有意识地往泳池里跌，保持身形，别倒栽葱下去，那粧就别要了，邂逅自然而然泡成了一锅化粧品汤。 黎至反应很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头还没过水，就这么将他拉了起来，看起来有点像手里提着个东西。 苏卿卿睁大了眼睛，他的手臂被抓得很痛，感觉肩膀被一股巨力扽了一下。 这和他想得完全不一样！ 他预想的是漂漂亮亮地倒进黎至的怀里，不是被黎至当个小水壶拎在手上。 “脚这么滑吗？”黎至觑起眸子，从他的脸打量下去。 苏卿卿立马反应过来，红着一张脸，轻轻咬着唇道谢：“谢、谢谢黎学长……” 第111章 标题1 社长的一番警告着实管用，少了许多装溺水的人，再“淹”几个游泳馆都要变成谋杀案现场了。 黎至从社长那里拿来了秒表，她在深水区的赛道，给比试速度的社员们计时掐表。 苏卿卿站在男生的浅水区那边，面前的椅子上放着用来送饮料的托盘，他咬着小手帕盯着黎至的动向，也想过去给她们喝彩，好让黎至注意到他，可去了会被觉得碍眼而赶走。 苏卿卿生着闷气，跺了跺脚，原本摔进黎至怀里的计划失败，没有想象中的浪漫，还让他受人嘲讽。 “你不去送饮料，在这看什么？” 一听这个熟悉的声音，苏卿卿心中陡生厌烦，他撇了撇嘴，黎薇蕊这家伙刚笑完他，又过来了，哪哪都有他，苏卿卿忿忿道：“关你什么事？” “苏卿卿你长本事了啊。”黎薇蕊身旁的一个小跟班，伸手就要拽苏卿卿的头发，“你跟谁这么说话呢？我还没说你今天穿的这东西，怎么就显得你特殊了，打扮得花枝招展是想要勾引谁？” 小跟班拽住他的头发，用力扯，苏卿卿捂着头皮，见势不好连忙呼救，黎薇蕊顿时一脚把他踹进水里。 “哎呀你怎么掉水里了？”黎薇蕊捂着嘴笑，张嘴闭嘴一股绿茶\/吊的味，“真不小心，你看大家都怎么看你呢，别愣着了呀，快点把苏同学捞上来。” 说归说，没人真想搭把手。 苏卿卿在水里扑腾了几下，终于找回身体重心，他站稳了这水才刚到他胸口，纵然如此，也是好不容易才爬了上来，花了两个小时精心编的发型毁于一旦，成了贴着头皮软塌塌的海草头，一整个落汤鸡。 防水的化粧品，要正常化粧品的两倍价格，结果效果不好，粉底被水一泡，如同一滩浆糊在脸上，连带着眼粧的颜色往下掉，看着滑稽可笑。 “黎薇蕊！”苏卿卿一摸脸，气得想哭，瞪着黎薇蕊，“我哪里得罪你了吗？！” “你说呢？” 黎薇蕊捡起地上的手帕，眼神示意小跟班抓住苏卿卿，他抖了抖手帕，在苏卿卿的脸上狠狠地擦下去一条。 “你以为我没看到吗？走了一个莫可，齐紫荧也不在，轮到你了是吧？”黎薇蕊很用力，把他的脸都擦红了。 “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要不要我统计一下学校里多少人看过你的福利照片？卸了粧长得跟个怪物似的，你觉得自己很好看吗？” “啊！不要！你松开我！”苏卿卿捂着脸，用力推开黎薇蕊。 黎薇蕊转了转眼睛，察觉到他们这里的骚动已经引起了注意，抓着苏卿卿往男厕所走，压低声音威胁他：“你敢叫，你敢叫我就把你干的事告诉警察。” 苏卿卿的瞳孔猛地一缩，他果然不挣扎了，忐忑不安地跟着黎薇蕊来到了男厕所。 “你。”苏卿卿后退一步，肩膀靠在了墙上，“你什么意思？什么警察，我听不懂……” 黎薇蕊把小跟班留在门外，告诉他们：“谁来了都不让进。” 他放心地关上门，扭头看向惊疑不定的苏卿卿，嗤笑一声：“别装了，你敢说齐紫荧从楼梯上摔下去没有你的责任？” 黎薇蕊存了心试探他，向前走了几步，“你刚才在害怕什么，怎么我一提起警察，你就马上听话了？” “齐紫荧是自己摔的，和我有什么关系。”苏卿卿咬着嘴唇，梗着脖子说道：“你什么证据都没有，凭什么说是我推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是你推了齐紫荧？”黎薇蕊仿佛抓到了把柄，他指着苏卿卿说：“你这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 “什么做贼心虚，我哪里有做贼心虚，不是你们都怀疑齐紫荧是被人推下去的，我才这么说的吗！”苏卿卿拍开他的手臂，说着就要往外走。“而且我当时是从外面买饮料回来的，我根本没和齐紫荧一起上楼，监控里面都没有我，你凭什么说是我！” 黎薇蕊抓住他的头发，一把将他拽了回来，扯到了自己的眼皮子下。 “你想干嘛啊！”苏卿卿痛得大叫，抓着自己的头发，想抢回来，“你再这样我告诉老师了！” “你告诉老师有用吗？”黎薇蕊手上用力，“你苏卿卿就是个爱撒谎的贱货，放着能见到黎至的好机会你不跟着上楼，你说你去买饮料了，谁会信你！” “我没有——”苏卿卿着实难受了，他那天根本没见到黎至，还被齐紫荧当出气筒，“齐紫荧知道我喜欢黎学长，怎么可能让我见到，他早就把我支出去了。” 啪！ 黎薇蕊扇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将苏卿卿扇懵了，他捂着下巴，耳朵里传来一阵一阵的嗡鸣声，等他反应过来，眼睛也红了，想要反击，却被黎薇蕊抓着头发，狠狠地扇了第二个耳光，还补上了一脚，直接把苏卿卿踢倒在地。 “呜呜呜——贱\/吊臭货，我骟你吊的你凭什么打我！”苏卿卿哭着大骂黎薇蕊，什么脏字儿都往外喷了，他从地上爬起来，伸长自己的手，想在黎薇蕊的脸上挠几条血道子出来。 苏卿卿就会挠人，扯头发，可以说绝大多数男生的招数就这俩，通常伸手挠人的时候，对方就会抓住手陷入僵持。 但他和黎薇蕊这种干惯了校园霸凌的人不一样。 黎薇蕊清楚他矮小，抓住他的手腕后往旁边一拽，拽得苏卿卿重心失衡，他就有机会了，扯起苏卿卿的脑袋，啪地一下！给了他第三个耳光。 苏卿卿完全占不到优势，这三个耳光全打在了他的左脸上，现在左脸火辣辣的疼痛。 “贱货，谁给你的胆子骂我？”黎薇蕊反手给了他第四个耳光，“你还敢承认你喜欢黎至啊，早就看你和莫可齐紫荧那两个贱\/吊没区别，不打你两顿你不知道自己算什么了！” 苏卿卿挣扎未果，只能尖叫，让第五个耳光扇回去了，脸已经打肿了，嘴角流出鲜血，连话都说不清楚。 “你们进来。”黎薇蕊把自己的小跟班们叫进来，指着地上的苏卿卿说：“给我好好教训他一顿，往脸上打，打得他这几天不敢再出来犯贱！” 第112章 不好，我忘更新了 苏卿卿被打得鼻青脸肿，坐在地上呜呜呜地哭。 黎薇蕊掏出小镜子，揪着他的头发，逼迫他看着镜子，“再去勾引黎至，就不是打脸这么简单了，懂不懂？” 苏卿卿肿起来的眼睛，就留着一条缝，他顺着这个缝隙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和过年卤的猪头根本没区别，顶着这张脸，他有没有勇气走出厕所都是一个问题。苏卿卿哭得撕心裂肺。 “哦对了，像你这种穷鬼，可能不知道齐家有多厉害。” 黎薇蕊恐吓他：“现在齐家只想要个凶手，是谁无所谓，我要是告诉她们，是你把齐紫荧从楼梯上推下去的，你说说她们信我还是信你？” 苏卿卿肩膀抖了一下，他埋着头抽泣道：“那我滚总行了吧，那我滚远点总可以了吧，我不纠缠黎学长了。” 等他以后抓到黎薇蕊把柄，或者勾搭到黎至的，今天的仇，他要千倍百倍还给黎薇蕊。苏卿卿的手掌攥得死死的，指甲陷在了肉里，他把手藏在手臂下方，表演出一副认怂的样子。 黎薇蕊满意了，一甩头发，跟个开屏的男孔雀似的，趾高气昂地踹了苏卿卿两脚，随后带着自己的小跟班们走了。 苏卿卿披头散发，垂着脑袋，双手撑在地面，地板上的脏污刮蹭着他的伤口。 学校的男厕保洁都是请上了年纪的老男人当钟点工的，那群天杀的老吊子，一个个又凶又懒，根本不好好打扫，地板脏得要死，还有一股子异味，不知道会不会污染伤口。 苏卿卿越想越气，越气越哭，痛得蜷缩着手指，心里不断咒骂黎薇蕊和齐紫荧，又不敢大声说出来，怕黎薇蕊听到回来再打他一顿。 黎薇蕊出了气，爽快多了，听着小跟班们的吹捧，心底喜滋滋的，脸上得装无所谓，冷哼一声说：“用得着你们说，苏卿卿那个丑八怪，给他几百万整容，他也比不过我。” 黎薇蕊见到这种变着花想勾引黎至的贱人就生气，自从开派对的事被黎至知道了，黎至对他的态度大不如前，他每次想去卖好讨饶，黎至连个眼神都不给他，只叫他滚一边去。 黎至不搭理他了，黎威更是明目张胆地针对他，很早以前黎薇蕊就清楚，家里没人接纳他，唯一态度不明的黎至是他仅有的庇护，如果黎至也反感他，他一定会被赶出家里的。 在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会对想勾引黎至的贱男有好脸色。 黎薇蕊回来的时候，碰上了和俞识说话的黎至。 黎至刚给大家当了一会儿的裁判，摘了泳镜，甩了甩手上的水，接过俞识递过来的饮料，两个人站椅子旁边，没一个想坐下的。 “阿识，打个商量，补课的事过两天再说。”黎至有些怅然地拍了拍俞识的肩头，“这两天一回家就是做卷子讲课文，能不能腾两天让我打打游戏。” “不行。”俞识低着头笑，手捧着饮料，吸管戳了戳，“没两天就期末考试了，考完了随你，暑假作业我不催你。” 每年的假期作业，是各科精简过的小题，放在同一张卷子里，辅助复习用的，内容分阶段，对应这个学期经过的几个月，通常是五张卷子。 繁琐倒是不繁琐，速度快的人半个小时就能写完了。 附中的作业才叫多，大抵是多数有点钱的人家喜欢把家里小男送过去读书，额外的作业是为了收束他们的性子。 黎至的初中是在附中读的，一整个初中，她就没写过作业，也没见过身旁哪个朋友写作业，大家默认了这些作业都是给男生留的。 “我讨厌考试。”黎至背着一只手，身影落寞。 “那个……”黎薇蕊踌躇了一会儿，看她们说完了话，才凑了上来，他有些拘谨地对俞识点了点头，算打招呼，随后看向黎至，咬了咬唇问道：“阿至，你这周回家吗？” 黎至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不回，下周就考试了回家干什么，考完了再说吧。” “哦哦。”黎薇蕊连忙点了点头，他又说：“咱们考完试一起回家吗？” “行啊。”黎至突然转过身来，正眼瞧他，“我刚好想回家商量一下，反正我暑假要去长安的，你是跟我一起，还是就待在柳垣？” 诶？ 惊喜来得太突然，黎薇蕊睁大了眼睛，怕黎至耍他，磕磕绊绊地说：“真、真的吗？我肯定和你一起……” “哦，那太好了。”黎至上下打量他，慢慢说：“黎威一定很高兴你这个选择，她一直都很想把你送到长安去。” “诶？”黎薇蕊顿时升起不祥的预感，他忍不住后退一步，“阿至，什么意思……” “没什么。” 黎至摊了摊手，眯起眼睛笑道：“我本来还在想是把你转去附中当住宿生，还是送去长安，这是你自己做的选择，放心，长安的亲戚会收留你的。” 黎薇蕊整个人愣在了原地，好半晌反应过来，眼眶一热，蓄满了泪水，说着说着就要往下掉，“等一下，阿至，我以为不是说这个，等一下。” “那你以为说什么。”黎至道：“你当我在问你假期去哪玩？其实也差不多，你去了长安，提前适应一下在长安的生活。哦对了，长安对危险物品的管制很严格，别为了防身带什么刀啊辣椒水啊，会被抓起来的。” 池境明和社长在商量比赛的具体事宜，明天初赛，期末考试以后，通过预选赛的将在暑假来参加正式赛，到时候就不是在学校的游泳馆了。 社长说道：“也就半个月。” “怎么到了暑假，还工作个没完没了。”池境明叹了一口气，聊完了回去找黎至她们。 黎至远远看到了池境明，对黎薇蕊挥了挥手，“别在这杵着了，跟个木头似的碍事。” 黎薇蕊几乎是哭着跑走的，他的那群小跟班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池境明走了过来，看了一眼跑远的黎薇蕊，莫名其妙道：“我这么吓人？” “不是你。”俞识告诉她来龙去脉，侧头看向黎至，忍不住笑了起来，故意调侃她：“合着他们的容错率只有一次，阿至好冷漠的人。” “我哪里冷漠了？”黎至放下饮料，怼了怼池境明，“明姐评评理，分明班长才是那个为了优秀班级不择手段的人。” 池境明这两天一次补课都没有逃掉，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我同意。” “好啊你们。”俞识笑道：“小心我报复你们，让你们今天多写一张卷子。” 第113章 长安在下雨 遥远的天边堆积着厚块的黑云，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云奕白反手甩上门，下车照着车头猛踹了两脚，砸了一拳，骂骂咧咧地掀开车盖，横竖翻来去，没看到有故障的地方，她抬头望了一眼迫近的乌云，那云拉着丝丝的雾，往她这边淋。 “又在下雨。”云奕白骂道：“天气预报没说下雨你也下！” 从柳垣出来还好好的，越往长安走，天气就越阴沉，长安州与柳垣接壤的外域城市暴雨不断。柳垣晴空万里，长安阴云密布，这雨来得莫名其妙。 她刚才甩车门的声音惊醒了躺在后备箱里的阮莲莲，后备箱里传来挣扎的声音，云奕白权当没听见，上了车再次尝试发动，车子嘟嘟两声，又哑火了。 “不至于吧！” 云奕白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盘，忍不下去了，她可不想在这儿等雨，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分明已经点开屏幕了，屏幕亮了之后却一黑，随后一个电话号码打了进来，屏幕亮起，最亮的是绿色的接听键。 “喂？妈……姨妈。”云奕白声音轻了一下，说话期间，她不再盯着乌云，转而看向窗外，“嗯，没事儿，我的车坏在半路上了，我准备打电话，没事的不耽误，我很快就回来。” 这条路的两侧是一望无际的农田，种植的是不需要稻草人的作物，但农田里仍然留出一块开旷的地方，竖立着零星几个没手臂的稻草人。 最近的那个稻草人下方放着一个火盆，里面还燃着点点星星的火，烧到一半的红纸碎片随着风，混合着灰烬，飘飘悠悠地吹到了道上，一溜烟地卷过去。 云奕白看到了这些红纸，皱了皱眉，心中生出烦躁。 “没事的姨妈，”云奕白顿了顿，说道：“一个小时左右能回去。” 长安作为整个长安州府的中心，地理位置更靠向柳垣这一带，纵然如此，驾车仍需要不短的时间，下了高速以后，满打满算云奕白开了快一天的车了。 她都想骂人了。 “放心吧姨妈，人我已经带回来了，精神不太好，但医生说没事。” 云家在她小时候分了家，曾经亲密的母亲，她亲生母亲的姊妹，现在得生疏地叫姨母，云奕白有时候改不回来口癖，说完了自己也会沉默片刻。 “你路上小心。”姨妈叮嘱了她一句。 云奕白回应：“我知道了。”姨母便挂断了电话，不耽误她的时间。这场暴雨是从长安来的，姨母本人此时正在长安，知道这场雨有多大。 云奕白拔出车钥匙，尝试重启系统，这一次车子嘟嘟了四声，还不知道有没有好转，新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我！”云奕白有点想说脏话，一看来电人的备注名，她把这口气压下去了，“……昭成姐，有事吗？” “你回长安了吗？”齐昭成电话那头有隐隐约约的杂声，随着一阵脚步声，这些杂音远去，齐昭成说道：“最近查得不严，你最好是这两天走。” “我已经回来了。”云奕白说道：“多谢昭成姐关心，昭成姐还有别的事吗？” “没别的事了，我就是告诉你一声。”齐昭成笑道：“替我给云姨打声招呼。” “诶好。” 齐昭成口中的云姨是她的母亲，云奕白打完了电话，有些头痛地去查看车的情况，惊喜发现已经能够正常行驶了。 她踩了一脚油门，车子直奔积雨云而去，一头扎进了雨里。 起初的雨下得还算克制，勉强能看清前路，她这车刚进长安，暴雨突然从天而坠，浇得车顶噼里啪啦的，雨水从车窗流淌下来，模糊了一大片，开着雨刮器都有点看不清了。 这种情况，云奕白只能将车停到一边，等待雨势减弱。 趁着这段无聊的时间，她去后座掀开了隔板，看了看关在后备箱里阮莲莲的状态。 阮莲莲浑身被绑得和粽子一样，手脚缚死，嘴堵上，留着一双瞪得浑圆的眼睛挂在眉毛下方的两个窟窿里，除了精神值被清空，还是挺有精神的。 “还行。” 云奕白落下隔板。她不是很想知道就这么几天，阮莲莲怎么疯了。 精神病医生说阮莲莲不止是精神分裂，还有失忆与人格解离的症状，说得高深莫测，云里雾里，云奕白只听懂了医生的那一句“智商等于三岁儿童”，她觉得医生说错了，还不如三岁儿童，至少三岁小孩不会见谁都大喊大叫。 不然她也不至于开一天的车，就为了把人带回长安，想着喂点药弄昏过去带上高铁，结果昏了症状更严重。 云奕白一想起来，气得踹了两脚。 等了半天，云奕白心烦意乱，喝口水的心情都没有，手指一下下敲着方向盘，看着窗外的雨发呆。 大约五分钟以后，天上的云将自己肚子里的苦水倒完了，倾盆暴雨来得快，没得也快。 云奕白听着听着没雨声了，落下车窗看了一眼街道，只剩淅淅沥沥的小雨，不少人打开商铺的门，看看天空，看看地面，嘴里嘟嚷：“今天这雨真快……” 雨过没有天晴，暴雨后仍然是个阴天。 她无端地松了口气，拿出手机发消息，驾车前往医院。 到了医院，医生和护士已经等着了，云奕白下车走向她们，说道：“人在后备箱里，精神有点问题，让我绑上了，抬出来的时候可能会尖叫。” 护士们推着担架过去了，云奕白转头看向医生，“最近奕泽身体怎么样？” “病情没有恶化。” 医生带着她来到云奕泽的病房，她敲了敲门，对云奕白说：“检查没问题的话，我会尽快安排手术。” “嗯。” 房间里传来云奕泽的声音，云奕白缓缓推门进去。 “奕白姐。” 天色已晚，病房里开着灯，云奕泽靠着窗，坐在病床上，身形消瘦，戴着方框的眼镜，腿上放着一本厚厚的书。 她对自己生病这件事，不知是接受良好还是不好，至少云奕白没在她脸上见过脆弱。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云奕泽说道：“你看到今天的雨了吗，长安又下雨了。” “别操心这个了。”云奕白走到窗边，拉上窗帘，“你现在准备手术就行。” “万一配型不成功呢。”云奕泽低头看自己的书。 “别说丧气话。”云奕白说道：“不成功就继续找，你的时间还长。” 第114章 云奕白正在当垃圾搬运工 阮莲莲的检查结果在当晚出了，云奕白在外面吃饭，接到了医生的电话，匆匆赶往医院。 医生在走廊里，一转头就看见了云奕泽，云奕泽穿着病服，披着一件外套，从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她问道：“情况不太好是怎么回事？” 医生犹豫了一下。 “别担心，我能接受。”云奕泽说道。 医生叹了口气，将她请进办公室，拿出阮莲莲的检查报告，推到云奕泽眼前。 云奕泽看了她一眼，低头看检查单，她奇异地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他也有肾癌。” “是的。”医生低声说：“考虑到癌细胞的扩散程度……” “不用说了。”云奕泽将单子还给医生，起身说：“我知道了。” 她临走前，拽了拽身上的外套，什么也没说。 云奕白赶到医院时，医生正在等她，云奕白喘了两口气，她走得急，呼吸有些错乱，直接道：“不用管我，你直接说吧。” 医生将此事告诉她，顺便补充了一句：“配型是成功的，如果癌细胞没有扩散，兴许还有机会。” 云奕白先是沉默，回过神来，清晰无比地大骂了一句，愤怒地拧开手里的矿泉水瓶子，差点把整个水瓶都拧裂了。 “先冷静一下。”医生劝道：“患者的病情没有进一步恶化的倾向，这已经是最好的消息了，我们还有充足的时间寻找更加合适的肾源。” 云奕白一想到自己开了十多个小时的车，从柳垣到长安，中途还抛锚在别人烧纸钱的路上，运回来一个废物，她就有冲动一刀捅死阮莲莲。 “先别说这个。”她脑仁子疼。云奕白深吸一口气，问道：“奕泽已经知道了？她什么反应？” “很平静。”医生又叹了口气，转而说道：“那这位叫阮莲莲的，是留院治疗还是……” 云奕白打断她，“不用，我带走。” 说罢，她一口水也没喝，拧了拧矿泉水瓶，反手扔到垃圾桶里，离开了办公室，朝着云奕泽的病房去了。 云奕泽的病房门没有关，顺着缝隙能看到她在整理什么，云奕白抿了抿唇，敲了两下门，云奕泽转身说道：“请进。” “奕泽。”云奕白微微推开门，“移植手术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我知道了。”云奕泽抖了抖外套，叠得四四方方，一边叠一边说：“没关系，奕白姐你不用安慰我。” 云奕白走到她身旁，说道：“医生也告诉我了，除了他本身也有癌症，其实配型方面不太合适，咱们还有时间慢慢找，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姨妈？” “你说吧。” 云奕泽将叠好的衣服放进行李箱里，云奕白看到她在干什么，皱起眉头，不确定地说：“你这是……” “我的病还好，不算严重，在那边也可以化疗。” 云奕泽摘掉眼镜，坐在病床上，拿起眼镜盒取出眼镜布，对着镜片轻轻哈了一口气，病房内针落可闻，擦拭的声音细微地响起，云奕白打破了沉默。 “你想回邵里？” “对。”云奕泽说道：“等找到了合适的肾源，我再回长安接受手术。” “邵里的医疗水平怎么可能和长安比？” 云奕白对这件事一口回绝，她将云奕泽的行李箱推到一边，坐在云奕泽身旁，“奕泽，往好了想想，阮莲莲同样有肾病，这说不定有遗传方面的原因，不一定是环境导致的。” “我也觉得，不然太巧了。”云奕泽说：“我回邵里没有心理负担了，虽然……环境不是很好。” “我的意思是邵里的情况没那么严重，什么产粮不好，作物有问题，可能都是恶劣天气导致的，和污染没任何关系。” 云奕白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你现在回邵里，姨妈肯定会担心你。” “所以拜托你跟她说。” 云奕泽望向她，缓缓说道：“我不认为我有百分百的可能性撑到手术的那一天，或者换了肾之后能多活几十年。 这些天我想了很多，在我有限的时间里，我还想再多做点事。” “你……”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云奕泽摇了摇头，她重新戴上眼镜，“妈现在只有我一个孩子，如果我死了，姨妈会合家的。” “你没死她也会的。”云奕白跟着她站起来，说道：“她们之间的矛盾不是因为我们，等她们说开了和解就好了。” 云奕泽不再说话，只默默地关上行李箱，她的物品并不多，床上扔着两件便服，还没有换上，看她的视线往这边挪，云奕白往左走了一步，挡住她的视线，还想继续劝说。 “你想连夜走？这都几点了，你吃饭了吗。”云奕白说道：“要不明天再说，你要是觉得在医院里待着没意思，咱俩待会儿出去吃夜宵。” “我不饿，已经订好车票了。”云奕泽轻叹了一口气，“奕白姐，我已经想明白了，你就别劝我了。” 云奕白越听越不对劲，总觉得云奕泽是放弃治疗的意思，想在临死前发光发热，假如阮莲莲能正常移植，云奕泽绝对不会说这种话，这样一想，云奕白捅死阮莲莲的冲动越发强烈。 死吊子一天到晚不知吃了什么，给自己活出一身癌细胞，该死的命造福一下其她人都做不到，怎么这么自私。 云奕白在心里大骂，再次挪了挪位置，挡住云奕泽。 “你等一下。”云奕白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啊？”云奕泽一愣，“奕白姐你别闹了，你才刚回来不久，我不可能同意你去邵里。”环境怎么可能没问题，她在邵里从事防治工作这么长时间，邵里什么情况她很清楚。 “咱俩明天上午去，我送你。”云奕白语气坚定：“我送你到城区，和医院打完招呼后我就走，不然我不放心你。” 云奕泽说：“不行。” “就这么说定了。” 云奕白拿走她扔在床上的衣服，塞进行李箱，将云奕泽按回病床坐下，“安心睡一晚，别的事情，咱们明天早上再想。” 第115章 还是天气比较重要 “突发！两名男子结伴走夜路被害……” 云奕白手指一划，这条新闻上去了，紧接着是一条天气新闻。 “长安今日天清气朗，久未放晴的天空露出了太阳，今日最高气温……” 这条天气新闻的热度比疑案的新闻还高一点，长安人民苦暴雨已久。 “我回来那天它怎么不晴？”云奕白拖着行李箱，站在车站门口，探出脑袋向外看，天空乌云密布，她无言以对，半晌后纳闷儿道：“我是雨神？” 她前脚刚离开长安，后脚长安放晴了，她刚到邵里，邵里用一个阴云天欢迎她。 昨天没劝住云奕泽，不能让她一个人来，云奕白赶着早上的高铁送她，没来得及告诉姨妈，连阮莲莲都没有时间处理，转精神科占着病床了。 “邵里一直这样。”云奕泽走到她身边，伸出手要接过行李箱，“我拿着吧。” “不用。”云奕白躲开她，“你住哪里？我送你过去。” “新城区……”云奕泽突然笑道：“你第一次来，不知道在哪里，我喊同事来了。” 她们说话的时候，果然有一辆车开到她们面前，车上一共有两人，开车的那个人向她们投来视线，微微点头示意。副驾驶那人跳下车来，她穿着长衣长裤，看款式很特殊，急急忙忙地拿走云奕白手上的行李。 “我们来得不算晚吧？”夏修将行李提到后备箱，看向她们说道：“云师姐，这位是？” “我姐姐，云奕白。”云奕泽向她们介绍彼此，“奕白姐，这位是我大学的师妹。” 云奕白上前和夏修握了握手，客气道：“你好你好。” “你也好你也好……” 看云奕泽和夏修有话要说，云奕白了然地上车，有些东西她听不听无所谓，不过她杵在这儿，让夏修不太好说话。 “你怎么穿这身就出来了？”云奕泽皱了皱眉，“庄里有什么事吗。” “有的。”夏修欲哭无泪，“我搞不清楚你放在李姐那里的仪器怎么用，我想打电话问你来着，云师姐你、你身体还行吗，我们来之前，李姐特别嘱咐了，不让你下庄子。” “我给你讲一遍，你能明白吗？”云奕泽说道：“我的身体没问题，把我姐姐送到地方后，咱们就去庄里。” 她带着夏修上了车。 云奕白看着窗外的景色，邵里只是小座破旧小城，她看到了两层半截的矮楼，仿佛遭到了飓风，瓦片被掀开了，裹着水泥的石砖散落一地，就这样孤零零地扔在一众关停商铺里。 经常下雨的缘故，路面还有积水，墙体的一些角落里挤满了青苔，一路往上爬，爬到了谁家的阳台晾衣杆上。 三三两两的人走在街上，一个瘦弱男人推着小吃摊，吃力地爬个小坡，女人跟在一边，手里抓着一把瓜子，上看看天，下看看地，百无聊赖的样子。 云奕白多看了两眼。 云家固然衰败，云家人却不至于沦落成这样，这种景象，在长安闻所未闻。 “在邵里很正常。” 云奕泽明白她心中所想，她第一次来时也受到了震撼，和她过去二十年熟悉的截然不同。 “这……法律不允许吧。”云奕白看向她，迟疑道：“男子抛头露面，外出经商……” “在长安会被抓起来，哈哈，长安那地方扔块砖头，能砸死十几个嫔妃士大妇咧。” 夏修爽朗地笑了两声，转头说道：“邵里很穷的，不能一家好几口等着姊妹赚钱糊口，男的也得出来干活，邵里管这个叫帮工，帮工不算经商。” 穷的地方都一样，有些人会把家里的寄生虫送去柳垣，在柳垣男的能打工，还能读书，虽然赚不了几个钱，好歹养活自己，不赖死在家里当负担。 “还是得学学玉林。”云奕泽随口说道：“禁止赘取，做好性别筛选，很大程度避免社会垃圾在市面上流通了。” 夏修接话道：“玉林那边真挺好的，我之前旅游，没在玉林见过特别穷的地方。不过玉林的大学真难考啊。” 说罢，车里的几人都笑了起来，云奕泽笑着笑着说道：“玉林到处都是科研院，年年产出的废稿能堆出一整个广平。” “哈哈哈，不是说她们研发出新药了，效果可好了吗。”夏修笑道：“都已经招人试药，准备投入了。” “没那么快，只是总院重视。” 聊到她们专业上的事，云奕白便没话说了。 她商学院普通毕业的，不是高材生，也不是科研人员，她们说起这种话题，云奕白只能跟着想想，这新药和哪家医药集团合作，上市后定价多少。 工作性质原因，云奕泽需要在邵里长期工作，如果没有检查出癌症，她一年到头，也就逢年过节回两次长安，在邵里，云奕泽买了一栋小别墅平时住。 车在别墅门口停下，云奕泽掏出钥匙开门，云奕白想去拎行李，夏修抢先一步。 “我来我来。” 夏修一天到晚使不完的劲儿，拎着行李箱就过去了。 云奕白没抢过她，走进房子，一进门看到客厅散了一地的书籍，估摸着原本是橱柜放酒的地方，被云奕白改成书架了，这倒不像个家，像图书馆。 夏修将行李送到云奕泽在一楼的房间后就走了，但是车没开走，云奕白瞥了一眼，这是在等云奕泽呢。 “奕白姐，这是钥匙，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和夏师妹有点事出去一趟。”云奕泽把钥匙放到柜子上，顿了顿，继续说道：“你要是有急事需要离开，打个电话告诉我。” 云奕白看了看钥匙，抬头问她：“你干什么去。” “我们基地的事情，我就去一趟，在郊外，和实验田那边离得挺远的。” “那我也去。” 云奕白不放心她，说道：“回来之后你跟我去医院，检查结果没问题我再走。” “真的不是什么大事。”云奕泽看了一眼窗外，“奕白姐你看，天都这么阴了……” “那我更得跟你一起。”云奕白说道：“如果真的没事，那我跟你一起也没关系。” 云奕泽无奈，她们实验基地着重处理辐射问题，这方面可以放心。她总不想自己成为被耳提面命的玻璃人，偏偏云奕白提心吊胆的，云奕泽说不动她，叹了一口气。 “那好，我尽快解决，赶在下雨之前你能回去。” …… （嫔，妃对古代高职位官吏的称呼） 第116章 人，火盆和兔子 去往实验基地的路上，云奕白再一次看到了一眼望不尽的茫茫田野，车在路上平稳行驶，仿佛接连着天际的郁郁葱葱的农田不断延伸。 “这边的土壤和水质都没有问题。”云奕泽说道：“邵里最严重的只有小龙庄附近。” “那是……” 云奕白眯起眼睛，那东西架在一片空地，十分显眼。 “什么？” 云奕泽再去看时，她们已经经过了那地方，在后车窗也瞧不见影子了。 “没事。”云奕白揉了揉太阳穴，“兴许是我看错了，应该只是个稻草人。” 她从兜里翻出来一小瓶糖果，是最普通的那种口香糖瓶子，“糖果”倒在手心里，没人看清长什么样子，云奕白一昂头，丢进了嘴里。 “说起来挺奇怪的。”坐在副驾驶的夏修说道：“最近我经常看到有人把自家的地挖出来一片空地，不知道干嘛用的。” 云奕白想起她回长安的时候，车坏的那个地方，就有那种空地，放着个稻草人和火盆。 “我从兴山那边回来的时候也看到了。”云奕白说道：“放了一个稻草人，可能是到季节了，防鸟用的。” “是吗？”夏修挠了挠头，“邵里这边种的东西需要用到稻草人吗？” “不太清楚。”云奕泽和夏修一样，都是今年才调来邵里，不知道邵里往年的习俗。 她们说着话，就到了实验基地，看外形，估计以前是个两层的办公楼，外墙刷着白漆。 云奕泽带她去换工作服，云奕泽考虑到自己的免疫力，还有要使用的设备，换的是防护服，云奕白嘱咐她：“不舒服的话别硬挺着。” “不会。”云奕泽对她笑笑，喊来夏修，“你带着奕白姐在咱们基地逛逛。” 离开了换衣间，走廊前方一个身穿工作服的矮个子女人脚步匆忙地向她们走来。 她看了一眼其她两人，对云奕泽说道：“不是不让你来了吗，你现在的身体情况该去医院静养，不是四处奔波。” “没事李姐，我撑得住，咱们抓紧时间。” 云奕泽挥了挥手，跟李姐走了。 “那是谁？” 云奕白问身旁的夏修。 “李姐，基地的元老级人物了。”夏修邀请她去走廊的另一边，“这边的培育室就是李姐工作的地方，你看，种子才刚发芽。” 门上有一块玻璃，刚好能顺着玻璃看见里面的情形。 云奕白说：“看起来好复杂。” “就是一些无土栽培。”夏修指着其中的一台仪器，“李姐说想试试无土栽培的效果，待会儿李姐忙完了我找她要钥匙，咱俩再进去看看。” 夏修带着云奕白逛了一楼，还想带她去二楼，她体力好，走起路来又快又稳，云奕白都有点追不上，赶紧以好奇伙食的借口，要求夏修和她一起出去，看看楼下的菜园子。 “我们的菜用的全是我们自己研发的蔬菜肥。”夏修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奕白姐，你脸色不太好，要不喝点水？” “谢谢你啊。” 云奕白拿着水瓶，迟迟未动，随便找了个话题：“奕泽说你们有自己的实验田，那想做肥料的话需要挺大的机器吧。” “在后面的厂房里。”夏修指给她看，一边问道：“奕白姐，你想去看看吗？” 厂房离得挺远，云奕白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去那边看看，咱们基地旁边这些农田都是个人家的吗？” “那边是我们的。”夏修似乎对当导游抱有极大的热情，拉着她离开基地大院，往左边的路上走，介绍道：“这边就都是个人的，我们也需要一块正常的实验田做对照，所以就在基地旁包下了一块地。” 夏修兴致高涨地讲述着，冷不丁地，云奕白脚步一顿，夏修跟着停了下来，疑惑道：“怎么了奕白姐？” “我喝口水。” 云奕白瞥了一眼农田里的空地，拧开水瓶抿了一小口水，自从走邵里郊外这条路，她就疑神疑鬼的，难道是药吃多了？ “咱们回去吧。” …… 她们已经逛了十多分钟，云奕泽调整完设备以后，从实验室出来，脱掉防护服，顺着窗户看见了云奕白和夏修在外面，云奕泽便去找她们。 “奕白姐。” 刚好云奕白她们往回走，碰上了面，云奕泽说道：“我忙完了，回城里吧。” “感恩感恩。”夏修眉笑颜开，煞有介事地抱了抱拳，“云师姐真是救了我一条命，这次我肯定好好学。” 云奕白笑道：“你也不歇歇。” “在车上歇。” 云奕泽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停住了，眉峰紧紧蹙在一起，“……那是在干什么？” 云奕白和夏修顺着她的视线回头望去，农田里，一片新清理出来的空地，突然出现了四五个人，好像还压着另一个人。 “怎么回事？”夏修第一个朝着那边跑。 云奕泽快步紧随其后，提高了声量问她们：“老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你慢点。”云奕白本能的抗拒那里，她扔掉了矿泉水瓶，想要拉走云奕泽，连片衣角都没抓住，跟在她后面，“别走太快，注意身体。” 凑近了一看，原来压着一个年轻男生，打眼瞧着，年龄不超过十五，头上包着围巾，抖抖瑟瑟地跪在地上，面前是一个不太深的坑洞。 旁边一人手里拎着装兔子的铁笼，一人拿着烧黑的火盆。 “我们……” 这几人对视一眼，在前头的那个人顿时摆出一脸苦闷，指着跪地的小男生说：“哎呦几位研究员，我家这兔崽子不听话烧兔子，我这拎出来家法伺候。” 兔子看着好好的，皮毛顺滑，火盆却是不知怎地了，烧得黑黢黢的。 小男生听了话，抖得更厉害了，好端端的一个夏天，他抖得像大雪里没穿衣服的人。 “是这样啊。”夏修慢下脚步，“那是挺该打的。” 几人说话时，云奕白一直站在道路上，拉着云奕泽，也不让她下去。 “要下雨了。”云奕白感觉到有雨滴掉在了手背上，她望向天空，黑压压的云层堆在她们脑袋上方，看得人心发慌。 “没什么特殊的，我们赶紧走吧。” 第117章 爆燃四千字 云奕泽看了看天空，抬起手挥了两下，说道：“耽误你们了啊老乡，夏修，咱们得走了，再不走下雨了。” 夏修也有点尴尬，没看清是个男的，还以为出了什么村民霸凌的事，抓了抓后脑勺，和那几个人道：“那对不住了老乡，我们先走了。” 夏修转身，踩着草径回到了路上。 天上突然轰隆隆地一声响，不见雷光，只听震耳欲聋的声音从天上传递到地下，整个世界都震颤了起来。 “啊。”夏修连忙看了一眼天上，“好像是场暴雨。” 她刚说完，雷声止歇，豆大的雨滴顷刻间坠落，砸在地上像一颗颗小冰珠，噼里啪啦地溅起泥点子。 “下雨了……” “真的下雨了。” 田里的那四五个人，惊慌地，不知所措地面面相觑。 云奕白没有外套，用手掌为云奕泽挡着雨，夏修冲在最前面，声音在雨里：“车里有伞，我去给你们拿。” 她跑得快，一窜窜出去老远。 云奕白回头望了一眼，想看看那几个人走没走，看到眼前的事，瞳孔猛地一缩，仿佛被雷劈中一般，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怎么了？” 云奕泽跟着她回头，两个人一起愣住了。 那小男生倒在了湿润的泥土地上，他头上缠着的围巾，在后脑勺的位置晕开了一片黑色，雨滴不断掉在上面，水迹与黑色的痕迹融为一体。 他面前放着黑色的火盆，里面点燃了红纸，在一个阴沉的暴雨天，火光微弱却不熄，蚕食着红纸的边缘一寸寸烧尽。 而兔子不知什么时候放出来了，躺在坑里，大小正好，一动不动如同死了，还在燃烧的红纸碎片被风吹起来，在空中荡了两个半圈，落在兔子身上。 除了前面的那个人，后面的人在窃窃低语。 仿佛察觉到了有人在看，前面的那个人快速地掠了一眼她们，突然蹲下身抓着小男生的肩膀摇晃，嘴里说着什么话，表现得很意外很悲愤的样子。 后面的几人终于发现了她们，跟着说话，拍了拍那个人的肩膀，随后这几个人填了填土坑，拖死猪似的，将男生拖走。 留下了火盆仍在燃烧。 “什么情况？” 云奕泽与云奕白对视了一眼，半晌不知道说什么。 云奕泽面色疑虑，两人都忘了还有一场雨，直到夏修拿着伞走过来，奇怪地说道：“雨怎么停了，吓我一跳。” 雨不下了。 “雷声大雨点小。”夏修小声嘟嚷了一句，停步向她们招手，“咱们现在就走吗？” 云奕白很想拽着云奕泽赶紧离开这个怪地方，腿却像灌了铅，重得抬不起来，她望了望天，黑压压的积雨云不知何时从中间分开了，雨云中隐约出现了一道红色的隙光。 那道光还在不断扩大，更加清晰，就像云层被撕裂，一轮烈阳悬挂在裂隙正中间，随着云呼吸一般的舒卷，太阳的位置也在裂隙中变换，和一只眼睛转动近乎无差。 “晴了？”云奕白难以置信，她咽了咽口水，喉咙有些干涩，“邵里的天气比长安还奇怪啊，晴了也行。” 云奕泽仍是心事重重的模样，两人走到夏修身边，云奕泽蓦地问夏修：“你有看到什么吗？” “看到什么？” 夏修不解，她往前看，李姐站在门口，向她们挥手，夏修回应她，转头说道：“李姐来了，我去问问她。” 夏修的心思显然没放在这方面，她性格大大咧咧的，当时只顾着跑去拿伞，都没回头。 云奕泽头痛地按住脑袋，摇了摇头，“……算了，别人的家事。” 云奕白看向她，沉默了一下，在她能够斜睨到后方的视野里，几张红纸越烧越多，火焰最初是没有的，现在已将火盆吞没，云奕白用余光看，很快收回了视线，拉着她加快脚步。 “别想了，可能就是出了意外。”云奕白说道：“你之后也少来这边。” 云奕泽没说话，她们沉默地来到门口。李姐叫夏修去帮忙，把她先推走了，扭过头看见她们两个，和善地笑了笑：“不再多留一会儿了吗，听夏修说你们想赶在下雨之前回去……” 李姐指了指天空，说道：“现在是个晴天了，不用着急。” “嗯，我们等一下再走。”云奕泽犹豫了一下，说道：“李姐，你在邵里工作的时间比较长，我有件事情想问你一下。” 李姐说：“可以啊。” 云奕泽将自己刚才看到的事情讲述了一遍，着重问道：“为什么要放一个火盆，我不是很明白，这是邵里的习俗吗？” 火盆就是用来烧纸的，功能没变化，意义却不太一样，云奕泽觉得这件事像一个巧合，总会有合理的解释，但是那些人的态度让她觉得怪异，她想不明白，心头笼罩着一团疑云。 李姐听完后一言不发，拍了拍云奕泽的肩膀，三人来到车后方，李姐先是环顾四周，随后压低了声音，“差不多吧，一般就给祖先烧点黄纸求保佑，按你说的，可能是小男犯了错，犯了家规，拉去给祖先赔礼认错。” “都什么年代了还流行拜祖？”云奕泽皱眉，“不过烧的不是黄纸，是红纸来着。” “用的红纸，还埋了一只兔子？”李姐似乎叹了一口气，神色复杂，她说得含混多了，“这个是近几年时兴的，我知道得也不多，就是个求神的仪式，兔子是请雨，鱼是求雨，要裹着红纸埋，然后再烧，红纸烧得旺就代表祭品被带走了……” 云奕泽脑海里闪过那个小男生的头巾，一大块异常的黑色痕迹，不像雨。 “这是近几年时兴的东西？这是几千年前流行的东西吧。”云奕白扯了扯嘴角，勉强笑了两声。 她看到了，两三张红纸，烧起了连同火盆一起吞没的火焰。云奕白不再细想，奕泽都没有看到的东西，她说不定只是错觉。 “封建迷信。”云奕泽蓦地说道：“有兔子和鱼不如自己吃了，拿去求神有什么用。” “天确实晴了。”云奕白突然说道。 “那也是巧合！”云奕泽深吸一口气，“就是误解了这种巧合，才有傻子觉得献祭有用，没想到长安发展至今，还存在着这么多迷信的东西。” “这几年不景气，闹得人心惶惶，都怕死，时间长了就有这种东西了。”李姐说道：“兴山那边也有，我之前在兴山工作的时候遇到过，不过没邵里这边普遍……邵里的风气，还是小龙庄那边传来的。” 提起小龙庄，云奕泽不说话了。 “从你出事后，大家都觉得是辐射和重金属污染的原因。”李姐继续说道：“小龙庄的人走了很多，没走的宁愿买违禁药，也不吃城里分发的了，还有的人说城里发药就是因为这里住不了人了。” “现在长安边缘一点的城市都有免费的药物，难道说这些城市全不能住人了？” 云奕泽摇摇头，“我得病是我自己身体的问题，和环境没有关系，如果污染真的超标，邵里人早迁走了，我们也不会在污染区做实验。” “谁知道呢。”李姐苦笑道：“一个人这样说，两个人这样说，三个人这样说的时候，就挽回不了了。” 李姐拍了拍云奕泽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得好好休息，没什么特殊情况我们不叫你，夏修那孩子有什么不会的，就让她去城里请教你。” 李姐将云奕泽送上车，钥匙递给云奕白，略带歉意道：“夏修她们有事，我也走不开，只能让你们自己回去了。” “太客气了。”云奕白抬头道：“和你聊了这么久，还没问你尊姓大名。” “我叫李赤，赤红的赤。”李赤笑着，微微颔首。 “大家都喊你姐，那我也喊你一声姐，李赤姐，你说你之前在兴山工作？”云奕白低声问她，侧眸望了一眼云奕泽，云奕泽靠在车窗上，垂着脑袋在想些什么，没注意到她们说话。 “对，我两年前调来邵里的。” “那你见过多少次这种仪式？”云奕白道：“没别的意思，我就是好奇。” “记不清了，这些年各地的情况都不好，越是事态严重不容乐观的地方，这种事情就越多，像兴山算是比较好的了，兴山之前只是干旱而已。” 云奕白说：“……像这种出现巧合的，你见得多吗？” 李赤既没说多，也没说少，她只是说：“左右都是一些迷信，你问这个做什么？” 还没等云奕白回答她，李赤就摆了摆手，让云奕白往后走了两步，避开了云奕泽，轻声告诉她：“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不是在兴山，是在别的地方，我见过非常恐怖的一幕，从那以后我才不在一线工作了。” 她神神秘秘的，云奕白不禁问道：“怎么回事？” “我得先跟你说，那个地方不太正常，不能以常理看待，出了这件事以后，那个地方就被隔离了，现在已经是污染区了。” 李赤说道：“你在网上还能搜到新闻，阳叶谋杀事件，活埋三人，烧死三人，死者全是男的，新闻上还有没说的，这六人是为了给一个人续命……听着很玄对吧？” “李赤姐你别说了，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云奕白抖了抖手臂，“我不问了，我赶着回去，这太吓人了。” “哈哈，那我不说了。”李赤笑得很爽朗，状若无意地提起：“当时可能是居民们服用的药物原因，你应该清楚，当时用的还是那款有明显致幻副作用的药。” 云奕白的手一顿。 “那人从山路上滚了下来，我们帮忙把人抬去医院，已经没气了，尸体运回来之后，就有人想了这么个主意。”李赤感慨世事无常：“那个人最后确实醒了，医院的疏忽吧。” “哦对，耽误你这么长时间，真不好意思。”李赤仿佛没说过那些话，送云奕白上车。 “没事没事，还是我先问你这些的。” 云奕白和她客气两句，揣着满腔心事离开了这个地方。 一路上，天气晴朗，阳光灿烂，原本挂在天上的那些云散去了别处，只剩几朵白云漂浮在湛蓝的天空下。 天气很好，车里的两人却没受到鼓舞。 云奕白随手搜索了一下阳叶，立马跳出来许多个词条，紧随其后的就是各个平台五花八门的讨论帖。 “从心理学的角度分析阳叶案……” “从地理位置，污染程度，药物副作用谈阳叶一案！” “我集齐了阳叶案献祭的六个人的特征，能给我家乌龟续命吗？” “浅谈阳叶案的复活者为何在六个月后突然身亡。” 云奕白快速浏览了一遍，抿紧了唇，她不愿相信这些处处透着怪异的仪式真的有效，如果是真的，为何从前没有效果？ 但是真相就在眼前，除非李赤和新闻一起骗她，云奕白做不到甩下一句封建迷信，就能把这件事圆回来。 她看不下去了，把手机关了，丢到一旁。 “奕泽，”云奕白看了一眼后视镜，叹了口气，云奕泽一直没说话，云奕白轻声喊她，“你还在想这件事？” “……没有。” 云奕泽抬头了，她揉了揉眉心，“我就是有点累了。” 车内沉默了一会儿。 快抵达城内了，云奕泽突然说道：“兴许是药物原因，有这种迷信，不能全怪她们。” “嗯。” 云奕白很快补充了一句，“a1抗辐射的效果比其它的药好，有人不在乎副作用，觉得只要有效就行。” “……这东西没有那么多人冲着药效去的，大多数都是冲着副作用去的。”云奕泽说：“等到玉林的新药研发出来，一切就会有改变了。” 云奕白语气无奈：“或许吧。” 想到了云奕白这三年主要经营的东西，云奕泽默然。 有些事情是现在的云家不得不做的，云家已经败落，再继续这种颓势，她们很可能就要从长安城迁居了。 第118章 天外飞杆 周六的上午，黎至她们结束了最后一场考试，高二的下学期便这样过去了，疯玩了剩余的半天，入了夜，打完台球回家。 “笑死我了，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池境明推开家门，一手拿着手机，侧身用肩膀顶开门，看着手机上的图片笑个没完，“这么珍贵的照片不发个博客记录一下太亏了。” “你别笑了。”黎至恼道：“这杆子打球比打水漂都难，有什么好笑的。” “我听说过打不中的，会打歪的，只能打进去白球的。”池境明绷了绷脸上的笑容，忍住了认真说道：“我没见过一杆扎天花板里的，上一次我看到相似的奇迹，还是阿至你一杆子把台球桌扎漏了。” 让黎至打球是灾难中的灾难，池境明尾随黎至，翻着今天拍的照片，如数家珍道：“阿至，这是你今天的战绩，毁坏天花板一块，灯管两根，邻桌的水杯一个，还有一次力大砖飞，杆子飞出去了打碎的一扇门的玻璃……” 最后把老板都惊动过来了，老板也是个不死心的，非要看看黎至能做到什么程度，老板看完了，老板死心了，想不到这是人能创下的赫赫战功。 黎至的手一碰到台球杆，就像一个失控的拉杆，在力大和砖飞之间徘徊，取不得中。 “按理说你的手也不笨，我真想不明白。”俞识对黎至说道：“这是某种负面状态吗，台球天敌？” 池境明绷不住，笑了三分钟，然后和俞识说：“下次咱们去打保龄球之类的，试探一下阿至这个buff是专业克星还是泛用的。” “你们两个够了啊。”黎至去冰箱里取出饮料，一人扔一罐，奔着砸死她俩去的，连砸痛也没有，被稳稳地接住，黎至狠狠地关上冰箱。“起码我的球都精准地避开了每一个人。” “那是球吗？”池境明抬头道：“阿至，你得明白，你玩的不是台球，是台杆。” 她手速特快，这会儿时间，她已经编辑好图片九宫格，发到博客上去了，这组图片还有一个劲爆的标题。 “飞镖界百年难遇的旷世奇才，标枪冠军看了都落泪的冉冉新星，这就是黎至，一个让台球闻风丧胆的存在。” 池境明对自己的文案很满意，不出半分钟，这条帖文的评论区里就充满了哈哈哈，看热闹的粉丝还叫来了黎至的账号，黎至默默留下六个点。 黎至：“……” 俞识转发了她的省略号，手里发的和她嘴上说的是一样的：“我作证，在现场，我是天花板上面的灯。” 黎至反手给了她一个省略号和一个掀桌子的表情包。 粉丝的眼睛就像扫描仪，很快发现了某张照片的不同之处，纷纷留言：“第五张照片里的水杯图案怎么是一个羊头？和第三张的不一样，不会是打碎了两个水杯吧。” “是的。”池境明乐呵呵地回复这条评论：“阿至用天外飞杆打碎了邻桌的两个水杯。” 谁能说这不高难度，别人用球都很难做到的事情，黎至用台球杆轻轻松松地做到了。 黎至连发十几个生气表情，转发池境明的评论，附言：“诽谤，这绝对是诽谤。” 俞识有一种溜达过来留个评论的感觉，在底下默默刷过去一条：“其中一个水杯是天外飞球打碎的。” 黎至对本条评论点了个踩，并回复她：“这说明我有一定的进球水平，是桌子限制了我的发挥。” 池境明跟着粉丝一块儿刷哈哈哈，刷累了，去冰箱里拿冰淇淋，黎至探出个脑袋，“给我拿个巧克力的。” 俞识举手，“我也要。” 池境明走到沙发后面，一人一盒冰淇淋丢进她们怀里，看了两眼俞识在调综艺节目，池境明说道：“九点播出，还有六分钟，看看她们前一期的吧。” 正是黎至上个周末去拍摄的综艺，时隔一周在周六播出。 放了一会儿前一期的内容，时间来到九点，准时更新了新的一期，在电视上看弹幕不太方便，俞识屏蔽了弹幕，点进去还好，黎至那边冲着弹幕去的，静音了手机放视频，画面出来的一瞬间都卡了一下。 “好多弹幕。”池境明从侧边绕过去坐到黎至旁边，凑过去看她的手机。 平时粉丝们没个正形，还真忘了黎至现在正是有热度的时候，无论是黎至的个人粉丝还是电视剧的观众，都想来凑个热闹，看看她们在这个有名的户外综艺的表现如何。 能在弹幕上发出“粉丝都发弹幕，黎至本人怎么不发弹幕，黎至耍大牌。”的，这绝对是黎至的个人粉丝，辨识度极高的反串风格，一看就是干了十几年烤串的老串子人了。 黎至发了三个问号，淹没在一片弹幕海中。 幸好视频平台不像博客搞什么演员认证，歌手认证，你发评论或者别的东西，就给你带上和“黎至开着小飞机过来咯”差不多的空降弹幕，不然黎至还真不敢发这个弹幕。 正片开始的时候，弹幕的刷新频率降低了不少，大家都挺有素质的，不刷屏影响正常观众，只有在偶尔的一个镜头突然猛涨到卡顿的弹幕证明这群人并没有走，是真的在看。 黎至的出场镜头，导演拍得很帅，白衬衫红墨镜，还有黎至本人的气质加成，这一幕换一个背景音乐，不像综艺镜头，倒像个黑帮电影，匪气十足。 “不行，我也要发弹幕。”俞识拿过来黎至的手机，跟着粉丝刷了两条：“谁允许导演这么拍的，真让这小子帅到了。”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不跟你开玩笑。”黎至拍了拍她的肩膀，乐呵呵地说：“姐们气质这方面就没输过阵。” 等到其中一个游戏环节，黎至徒手掰开了箱子，弹幕刷了两帧的“坏了这是真帅”。 下一刻，黎至所在的红队愣头青似的在天文馆里转了半天，想找她们交换的紫队愣是没找到人，弹幕的“真帅”变成了：“这两队是没头脑和不高兴组合吗？” “节目暂停，救救祁知远。” “祁姐三年的运动量消耗殆尽。” 第119章 回收前文 本期综艺节目笑点很丰富，没有老观众预想的来了新人可能磨合的效果比较尴尬，事实证明这个分队让飞行嘉宾完美融入了。 红黄紫三队遇见产生的化学反应，产生了一场精妙绝伦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机缘巧合下，导演组设计的交换道具环节变成了抢箱子大战。 红队没头苍蝇一样乱撞，把紫队远远甩开，紫队追了半天，连尾气都没找到，只好抢走了路过黄队的道具，随即意识到不对的红队从天文馆出来，反手抢了紫队刚到手的箱子。 弹幕的“哈哈哈”就没停过。 和留下了十分珍贵的名言警句，作者是跑了一整天的祁知远——“你们这是一个长跑节目吗？” 这句话随后被黎至得到二次印证。 第二轮开始后，一转攻守，原本强势的红队孤立无援，紫黄联手针对第一轮欺凌过自己的红队，这把恩怨局。 其中黎至就是那个走背运的，先是被紫队的柳飞追逐战，问出了那句“这是一个长跑节目吗？”第二轮又被柳飞盯上，好在最后黎至和柳飞同归于尽。 节目播出到这里的时候，人气再一次暴涨，很快两个话题在一众热搜中杀出重围，双双杀进热搜榜前十。 其中一个热搜就是这句名言：“你们这是一个长跑节目吗？”出自有名的不爱运动的祁知远。 群众十分善良，看完祁知远这一天的表现，都去安慰她，祁知远最新一条博客还是转发的黎至的代言宣传图。 在有关于别人的，还是工作上的事情的评论区里刷这个不太好，哪怕是转发的也容易招惹非议，但是黎至的粉丝就是有奇妙的魅力，群众还没到，黎至的粉丝到了，率先慰问祁知远，点开评论区的时间排序，不少顶着黎至表情包头像的用户在发。 “祁姐腿疼不？” 祁知远现在腿不疼了，心疼，今天节目播出，祁知远也在看，她心疼地截了好几张图，发给黎至谴责她：“看看你的粉丝，比正主都恶劣！” 黎至没有看手机，她在和池境明玩抢零食的幼稚游戏，谁抢到了谁就能获得俞识手里的泡泡糖两块儿。冷不丁手机响了，她才拿起来看一眼。 “祁姐。”黎至回复她：“哈哈哈哈哈。” 气得祁知远给她发了十几个表情包刷屏，发的还都是黎至的，黎至认输了：“等一下。” 黎至的手指飞快地戳着手机屏幕，不一会儿便回祁知远道：“祁姐，咱们现在热度这么高，算不算超额完成许霖导演的愿望？剧已经完结了，正好在完结后接上了这档综艺，有这样的热度，导演不得高兴坏了。” “你转移话题也没用。” 祁知远识破她的阴谋，跑去和黎至相关的热搜词条里带一手节奏，还转发给黎至。 黎至点进去热搜榜一看，黎至不说话了。 现在热搜榜三位置是在综艺节目中柳飞和黎至的恩怨纠葛，延续了柳飞之前在节目里的表现，还有柳飞的几个热搜标题，现在这个热搜话题叫：“天杀的柳飞还在追我。” 柳飞以一己之力，让黎至留下了强烈的心理阴影。 节目播到这里将近尾声，这期还有更多的笑点，碍于时长无法剪在正片当中，在正片结束后的花絮里，还可以看到黎至和祁知远的互动。 没想到播完了，热搜排名不降反升，也是不负重望，拿下了榜一，话题热度还在攀升，热搜榜二望尘莫及。 俞识也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没忍住笑了起来，“我记得，当时阿至还问咱俩柳飞是不是运动员，怎么这么能跑。” “我也记得。”池境明拍了两下沙发，笑得更开心了。 “记得很好，下次不要再记得了。”黎至恼道：“别看了，都几点了，打游戏吧。” “再看一遍吧。”俞识将进度条拉到最开始，转身将手里的泡泡糖丢给她俩，笑道：“我觉得这期可以做成安眠节目，每天睡前看一遍。” “我同意。” 黎至刚想说话，她一直拿着的手机突然震动，来电铃声响起，黎至看了一眼是谁，接了电话说道：“导演，看节目了没？” 给她打这个电话的正是许霖，黎至新剧的导演。新剧爆火，但她还是挺担心昙花一现的，生怕完结了还能提起这部剧的人只有寥寥几人，所以她就想了个主意，用综艺宣传。 许霖的语气此时藏也藏不住的高兴，说道：“看一半就去看热搜了，我本来还想着热度不够就买个热搜榜位，根本不用，我低估你的热度了。” 从节目播出到现在，短短一个小时，黎至相关话题就冲上了榜一，节目结束后还有一次热度高峰，这都不能叫热度了，热得有点烫手，同行看了怀疑她们买热搜的程度。 说来也巧，黎至这周的话题度就没降过，和池境明俞识的互动，还有新的广告宣传，网友见证了什么叫真正的带资进组进阶版，带友进组，戏称黎至和池境明是互相蹭热度。 “导演，你这个电话要不还是给祁姐打吧。”黎至无奈道：“虽然有热搜挺高兴的，但是有点扎到心了。” 她也不是没跑过柳飞，但是录制节目的时候一直被柳飞追着，没甩开过，黎至一直认为自己体能很好，没想到节目里还潜藏着柳飞这种耐力怪物。 黎至的争议性热搜很少，但搞笑类热搜平均每两个就能刷上去一个，黎至反思自己，自己也不是当谐星的料啊。 “行，我待会儿给她打电话。”许霖哈哈一笑，“你明天有空吗，我想请你和知远青锋吃顿饭。” 池境明趁着黎至说话，若无其事地拿走了她的泡泡糖，被黎至发现了，黎至也拿她的，一边拿一边说：“明天没空，我明天就回长安了。” 柳垣玩腻了，池境明想去长安旅游，期末考试之前就把学生会和游泳社后续赛事的工作扔给了副会长，不然她们还能在柳垣待半个月。 “这么急啊。”许霖语气遗憾，说道：“没事，等你回来我再单独请你吃饭。” “好啊。” 第120章 太坏了，准备变好 昨晚嬉笑打闹着过去了，又熬了一个夜，耽误不了什么，理所应当地多睡了一个小时，才慢悠悠地起床，检查行李。 黎至没有任何行李要拿，也没有特别喜欢一定要带上的东西，充其量就是将乱七八糟的电子设备塞进了池境明的行李箱里，顺手帮她收拾一下。 “在长安那我就是东道主了，明姐想住在哪里？”黎至帮她关上行李箱，拖到门口，回身道：“要不去王府看看，我小时候经常在那边玩，嗯……应该是玩吧？” “那不是在教你认路吗？”俞识说道。她两手空空，比黎至还干脆，除了手机以外的电子设备不带一个，无论什么她都可以到了长安再买。 池境明在客厅里翻翻抽屉，看看花瓶，若有所思道：“好像没什么东西要拿了。” “那走啦，有什么没拿的，到时候再让人回来取。” 黎至跑过去，把池境明推出家门，顺手拽了一下行李箱，一块儿拿了出来，俞识锁上了门，快走了两步，把钥匙塞到行李箱上挂着的帆布袋里面。 司机就在楼下等待，准备送她们去机场。 黎至不喜欢长途，所以，在长安的黎家本家人在得知她要回来，已经把一切安排妥当，黎至的私人飞机会来接她们，航程的时间十分充裕，再搭个顺风客只是随便的事。 路上，池亦旭的秘书打来电话，转达池亦旭的关心，表示池境明不必担心在长安的旅行。 池家在长安的分司并不小，池亦旭已提前将一名得力的下属指派过去，以出差的名义，负责池境明的日常需求。 看着池境明挂断电话，黎至才说道：“好妈妈，明姐，你的妈妈就是我的妈妈。” 这件事情不能被黎轩斌得知，她与池亦旭同是从商，这样一看，恐怕就会有竞争心了，说不定还要怒斥本家人一天到晚闲着没事干，抢她的活。 “我要去老池家蹭饭。”俞识表演起哀伤来，“咱妈到现在没给我打过电话。” “你是最不需要慰问的那一个。”黎至在副驾驶，扭过头来，对她指指点点，“从某种意义上讲，我算你的迎宾。承姨没两天就来了，阿识你还是想想，这两天怎么应对长安那群家伙的阿谀奉承。” 长安确实还有些前朝的影子，有俞家这层关系，长安那群恨不得鼻子上长出风向标的家伙，肯定会提前来打探消息。 如果说俞识代表了俞承，那么黎至……黎至只是代表了黎家，前朝摄政王的风俗深入骨髓，长安人习惯了黎家总在皇室身边辅佐，哪怕如今社会天翻地覆，皇族没落不似从前，黎家出摄政的老传统没变过。 人人戏称黎家就是长安吉祥物，但毫无疑问，如今安将军不在，说话最有力量的不是皇室后裔，而是黎家。 “还有攀亲戚，肯定会跟你说什么俞家祖上也是长安人，几百年前是一家这种话。”黎至将其套路细细数来。 “等她们发现来老的不管用，就会来小的，这个时候尤其要注意了，会突然多出来谁家的男郎子儿成年，要办什么成人礼，请你去，你不去，没几天就有哪家的少姥开宴请吃饭，总之是想尽了主意……” 她简直如数家珍。 俞识听得后背凉凉的，池境明拍了拍俞识的肩膀，立马被她抓住，迎面来一张诚恳的脸，俞识真诚说道：“明姐，咱们三个缺了谁都不成，真有那天，你不能走，咱仨不能只共苦，不同甘。” “这是甘吗？”池境明欲哭无泪，“什么成人礼，要我混吊子的脂粉堆，难度太大了吧。” 池境明都能想象到那股扑面而来的窒息，待三分钟容易患上尘肺的那种窒息。 “共进退。”俞识投来期许的眼神。 黎至也是满脸都写着恳切，“明姐，就当为了我们两个倒楣的，舍命陪姊妹。” 池境明摇头晃脑，叹气道：“算了算了，你们都在，我还能不去吗。” “明姐！”俞识抓住她的手，直视她的眼睛，不住地点点头，目光充满了赞赏。 黎至学着俞识，抓住了池境明的另一只手，池境明无奈道：“好了好了。” 兴许刚才提起了吊子，池境明突然想起黎薇蕊，黎至回长安玩，顺便把他扔回长安待着。池境明问道：“黎薇蕊怎么走？” “他啊，打车去机场吧。”黎至无所谓道：“来晚了就不管他了，齐家要齐紫荧回长安接受治疗，得顺便带上齐成钰她们，黎薇蕊要是来了，那就让他滚去照顾那植物人。” 黎至和齐成钰这两大冤家聚头，想想都觉得好笑，俞识问道：“齐成钰居然同意了？” “感觉齐成钰像那种宁死不屈的人。”池境明神来一笔，道：“死的是齐紫荧。” 宁齐紫荧死，她不屈。 “我就等着看她那张生气又不能拿我怎么样的脸。”黎至开怀大笑，“没办法咯，除非她想带着个植物人坐一整天的高铁，或者包一架根本不舒服的飞机，最差的选择就坐头等舱。” 还是黎齐两家关系好，不然以齐家来说，出两架飞机，一架载运齐紫荧，一架留给其她人，也是轻轻松松。 在长安的这些人不知道几年间她和齐成钰的矛盾，还停留在算命的拿着卦签解读了三分钟留下来的那一句“这俩孩子有缘”上，关键算命的没说是什么缘，解完了卦拿着背包就跑了。 这也是长安的老传统，这位算命人士就是前朝老国师的后代，传统得不能再传统了，就连只说好的不说坏的这一点都完美继承了。 机场。 齐成钰已经到了，黎至将行李交给空乘，看着站在舱门旁的齐成钰，向她抬了抬下巴。 “看见黎薇蕊了吗？” “早就来了。”齐成钰嗤笑一声，“害怕来晚了被抛下，跟我哭了十分钟。” “是被你一拳打得哭了十分钟吧。”黎至登上飞机，抬手想要拍拍她的肩膀。 齐成钰一个闪身躲开了。 黎至啧了一声，随即又恢复了那张嘚嘚瑟瑟的笑容，“哎，我这飞机还是初中买的，大是够大，但现在看装修有点幼稚了，你说我要不要换新的？” 第121章 没打着，嘿嘿 黎至这架飞机大小堪比客机，专门定制的装修豪华，娱乐设施丰富，迄今为止投入使用了五年，对于飞机的使用寿命而言，新得不能再新了。 齐昭成还有事情没忙完，需要留在柳垣，只有齐成钰一个人忍受这种折磨，拿着书往自己脸上一扣，甭管真睡假睡，一副不想搭理黎至的模样。 期间黎薇蕊哭哭啼啼地来了两次，说自己不想和齐紫荧待在一起，被敷衍着赶回去了。 黎薇蕊第三次过来，齐成钰把脸上的书一拿，往地上一摔，越过黎至等人，指着黎薇蕊的鼻子大声骂道：“齐紫荧还没死呢，你哭个屁啊！再哭我让你和他躺一起。” “我……我、对不起。” 黎薇蕊吓得浑身一抖，眼泪更是止不住，小声啜泣着，抹着眼泪，跑回小房间里了。 黎至跟着人机似的，站在那儿鼓了鼓掌，“哇好厉害啊。” “你也闭嘴！破飞机你爱换不换，没人在乎。”齐成钰火冒三丈，转身再指向打台球的池境明和俞识，声量高了一些：“你俩烦不烦，干点别的去吧！” 她挨个儿骂完了，捡起扔地上的书，翻了两页，重新盖回脸上，往后一躺，一个都不想搭理。齐成钰受够了这三个家伙，看到她们就来火气。 “好吧。”黎至一脸无辜地摊手，“你不想听，我就不在你这边说了好吧。” 被骂了的池境明也是一脸无辜，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怎么了？算了，阿识，咱们吵到别人睡觉了，去打保龄球吧。” 保龄球声音更大好吗！ 齐成钰猛地坐起身，想骂，骂不出来，她就说黎至的朋友没一个好东西，黎至两巴掌，池境明和俞识一人一巴掌。 她蓦地合上书，扔到一边，向侧后方走了。 黎至抬抬手，高声问道：“你干嘛去？” “我去厕所！”齐成钰瞪着黎至，“你管得着吗你！” “别惹她了。”俞识摇了摇头，仿佛对这事很不同意，说的话让齐成钰真想破口大骂，俞识说：“她快炸了。” 齐成钰脚步一顿，她气得一点也不炸，她是气得想让俞识炸。俞识也给两巴掌，编排人都不在背后，当她是聋子听不见吗？ “你说什么？”齐成钰回头看去，一字一顿地说：“没事，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还没走呢？这多冒昧啊，我以为你听不见。”俞识转移了视线，若无其事道：“明姐，咱们要不试试乒乓球？” 黎至瞥了一眼齐成钰，心里高兴，脸上还不能表现得太张狂，笑眯眯地说道：“我也来，乒乓球总不会再打出问题了吧。” 齐成钰压着怒气，心想一个打不过三个，到时候再收拾她们，忍一忍就过去了。 不过黎至这人很讲究武德，齐成钰假装睡觉的时候，她动不动路过，不是乒乓球打飞了，就是保龄球扔偏了，搞出点动静打搅她，齐成钰打游戏去了，她反倒不去面前怒刷存在感了。 指不定齐成钰打游戏也输，气不过抽冷子给她绊一跤，黎至暂时就不过去了。 就这样，还算顺利，到达了长安。 一个晴天，万里无云，是长安难得的好天气。 接机的人已经到了，还有一辆救护车在，医护人员等待着。飞机平稳落地后，齐成钰第一个出来，空乘在她身后，将齐紫荧推出来，齐紫荧现在只是个植物人，绑轮椅上了，一看就是在齐成钰指使下干出来的事。 她自己是绝对不会动手的，觉得恶心，齐紫荧在病床上躺久了，脸色苍白，嘴唇干燥微微发青，进气多出气少，跟个死人似的，要不是顺路的事，齐成钰一点不想跟这半个尸体待着。 医护人员推着担架，连忙上前，将齐紫荧放到了担架上，推进救护车。 “走吧。” 齐成钰朝着医护人员挥了挥手，让救护车先走，她去和来接她的二姐说话，除了关于齐紫荧的事，还有一些闲聊，最后变成对黎至的抱怨与诋毁。 黎至伸着懒腰走出来，呼吸了一大口空气，“长安的空气，果然和柳垣没有任何差别。” 俞识一脸无奈地走在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别说废话了。” 路过齐成钰，听到了她的话，黎至神出鬼没地，揣着兜，站在她背后，幽幽说道：“我还不够义气吗？” 吓得齐成钰反手给她一拳，没打着，黎至就知道她会条件反射，站得还挺远，看着齐成钰那副气得想给她两巴掌的表情，乐呵呵地往另一边走去。 她还说呢：“没打着，嘿嘿。” “这是人？”齐成钰转过头来，和二姐再强调了一遍：“这是人啊？” 二姐头疼道：“别闹了，咱妈还等着呢。”她和黎家的人摆了摆手，和齐成钰先走了。 黎家来接机的是两人，自从上回乌泱泱来了一大片，差点把黎至连夜吓回柳垣，黎家精简人数了，只留重要的人在这。 黎至看到是谁，挑了挑眉毛，“你接班了啊。” “是啊。”黎霄笑容里带着几分无奈，“你吃饭了吗？” “在飞机上吃的算吗。”黎至笑了两声，介绍道：“这位是黎霄，比我大八岁，不过从辈分上讲，这是我侄子。” “我辈分小这件事就别再强调了。”黎霄笑容愈发无奈，对池境明俞识点了点头，说道：“你们好，我是黎霄。” “你好。” 池境明有些好奇地问道：“以前都没见过你啊。” “我之前在国外上学。”后半句话，黎霄叹了口气，是看着黎至说的：“这不今年年龄到了，被我妈喊回来接班了。” 她拍了拍脸，表情正经了不少，侧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人手里拿着的文件夹，说道：“我这赶鸭子上架，一些流程还不是很熟悉，按理说，现在应该去王府……” “不用管那些东西，这么多年没一个人严格执行。”黎至笑了起来，回头问道：“我们去哪儿玩，还是先去吃个饭？” “这样啊。”黎霄若有所思道：“那我让她们把王府准备的饭撤了。” 黎至瞬间改口：“我们就去王府吃吧。” 第122章 这太传统了 黎王府。 曾经红底金字的匾额，几百年前就摘了去，扔到不知哪个库房里，或者被人拿去收藏家那里典当了，黎霄不知道，因为她母亲也不知道，这是黎王府的未解之谜。 即使这栋古色古香，富丽堂皇的府邸，没了牌匾，往来的人也能指着这个方向，告诉外地人那边是黎王府，禁止参观。 黎至她们坐车来这，素日平静的王府，今天热闹了不少，仅限膳阁和小厨房。几人并排出入阔气的正门都绰绰有余，这几十个人在王府里，不往热闹的地方走，和滴水进了海没区别。 俞识小时候经常被黎至抓来，陪她逛王府，池境明不是第一次来，但她来得少，只有小时候的记忆，已经模糊了。 “比我记忆里的还大。”池境明揽过黎至的肩膀，侧过头小声密谋：“这些厨子真的都是御厨啊？” “御厨的手艺。”黎霄悄悄参与了她们的密谋，说道：“我试菜的时候觉得还不错，但有的菜很难吃，我问了能不能加点新花样，让姥姥给骂了。” “我姨就是太传统。”这话从黎至嘴里说出来，一股子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这么多年了，菜还是那老几样……老百十样，她不懂与时俱进。” 俞识发觉她们在说一点都不悄悄的悄悄话，凑近了两步，搭着池境明的肩膀，压低了脑袋说：“咱家管礼仪的都这么传统吗？” “我没有。”黎霄为自己辩解：“我说不过姥姥，不然就再请两个西餐厨子了。” 黎家一向是长辈掌财，小辈执礼，辈分最小的那一脉，就成了黎家的“礼仪部”。 这项传统追溯到最初，兴许是家中长子负责外出，带回来财物，或是猎物，最小的孩子待在家里，负责洒扫或者煮好一锅水等着炖菜，逐渐发展成如今的样子。 “我做主，你去请吧。”黎至说道：“时间不够的话，空运两个做甜品的厨子也行。” 黎霄一听，就已经开始掏手机了。 她仨再次说起了三人的悄悄话，池境明先说：“这传统吗？” “太传统了。”俞识说道：“传统得不能再传统了，这就是黎家从古至今的传统。” 黎家是从靖朝开国时就在的世族，出手阔绰，富贵豪华才是老传统。 那些年长安城里被收缴财产的世家多了去，府邸多数成了景区，偏偏黎家连王府都没丢，混得比皇室好，皇室连一个皇子的小行宫都没保住。 “咱们三个这样好像小偷。”黎至刚说完，掌事匆匆地从院内走出来。 “哎，少姥，池少俞少，在门口呢。”掌事脚步一顿，旋即松了一口气，扬起笑容：“我还想着你们怎么还没到呢。” “我们聊聊吃什么。”黎至笑道：“我上次说那些难吃的菜，这次没有了吧？那种观赏用的大菜，换点能吃的嘛……” 一边说着，黎至她们一边走进王府。 “已经替换了不少……”掌事蓦地停下，回头一看。 黎霄也挂了电话，皱着眉头看了过去。 都在看，黎至她们三个好奇地望向后方。 一时间，在场几人的所有目光，全部停在了黎薇蕊身上。 黎薇蕊瑟缩着身体，视线汇集来的瞬间，浑身一抖，跟个筛子似的，站着往下抖灰尘。 他一直在竭力降低存在感，他来的时候，坐在后面那辆车里，大家忙着讲话闲聊，都忘了他，他不敢吸引注意。 这可是长安。 一路上听着电台里传出的各种恶性事件新闻，两个男生结伴走夜路都能遇害，黎薇蕊吓得哭了好几次，一想到他未来就要在这种地方生活，没人保护，黎薇蕊心中愈发绝望。 两个男生结伴，在柳垣的常识里，已经算比较安全的了，至少还有挣扎的空间，碰上单人犯案的，另一个还能报警。 报警就不错了，敢上去帮忙，死的就是两个人了。 在长安，怎么样都不安全，哪怕他是黎家的又如何，黎家不会因为一个男子大动干戈，况且那些坏人作案的时候，还管你姓甚名谁吗。 “那个……我……” 黎薇蕊腿一软，想道歉，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这些视线让他有心理压力，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有什么举止不符合礼仪了？ “男子不得出入王府，带一身腌臜秽气。”黎霄冷着脸，抬手挡住黎薇蕊，看了一眼黎至，给黎薇蕊指了个方向，说道：“你要是有事情，可以在那边的柴屋里等待。” 她还算客气。 掌事的为人性格更加守礼，不假辞色，直直白白地厌烦道：“这些大小哥，在柳垣惯了一身的坏脾气，没皮没脸，不知羞臊为何物，连女男大防都不顾了！这要传出去成什么，这要是在从前，这种男郎要去姓打乱棍，赶出自家的！” “别生气。” 黎至已经转过身去，摘了一下耳机，随口说道：“在柳垣学得骚了，大小哥去了也变坐台小哥，打乱棍干什么，浸猪笼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嘛。” 她调整了一下耳机，重新戴上，回身说道：“我开玩笑的，喂，草儿，怎么吓成那样了？” 黎薇蕊睁着一双圆溜溜，红通通的眼睛，眼泪一颗一颗地滚落，黎至一扭头，他连忙低下脑袋，一下下拭着眼泪，哭多了，粧就花了，变成大花脸岂不是更讨人厌。 长安就是长安，在长安不能像在柳垣似的没规矩，掌事一番话，说得他羞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黎至说的话，更让他如坠冰窟。 黎薇蕊颤抖着声音，忍着哭腔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会注意的……” 他一哭，黎至反倒笑了，撞了撞池境明，顺便手臂绕后，戳了一下俞识的手臂。 两人投来视线，黎至就压低声说话，不知道说了什么，没忍住笑了一声。 黎薇蕊慌张极了，僵立着身体，呼吸不敢大声。 黎至挥了一下手掌，语气愉悦，“行了，我开玩笑的，哭什么。黎霄，你找人随便把他安排一下，以后他就住长安了。” 第123章 人是铁饭是钢 黎薇蕊含着眼泪，他怎么求也没用，被带走了。 来到了膳阁，这地方专门吃饭的，招待客人，前年翻新了一次，被黎至觉得冒着老气的物件全拿别屋去了。 别看黎家现在比大靖时期落魄，该有的没落下。 雕梁画栋，玉阶彤庭，那门口摆的花瓶，斜过来瞧瞧，都是老古董，屋里不放，撵到门口来了，让那些收藏古董的看到得心疼死。 更别提满屋子放的金玉琳琅，应了朱红的牌匾上“炊金馔玉”四个大字。 “这东西真能拿来吃饭吗？”池境明看着其她人陆陆续续端进来的餐具，一双双润白的玉筷子，筷子尾还镶着金丝，刻着花纹。 纵然这些金银玉石的价格，可能还不如一根雕琢精细，用料珍稀的桌子腿，但做到这一步，池境明也得肃然起敬。 “能用，手感不太好。”黎至说道：“就是拿出来装个面子，不知道谁最初提出来的，可能有鲜为人知的小癖好，像什么炫富啊，觉得煮玉跟白银验毒差不多，都有，至于现在，为了热闹走个过场吧。” 往内走，墙壁悬挂着书画，都是古画，池境明驻足，停在一幅被誉为十大古画之一的观鸟图前，指着问道：“真的吗，就给挂这了？” “假的。”黎至笑道：“复制品，真的怕坏了。” “这幅画的来历可不小。”黎霄含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她跨了几步阶，走了进来，“是当年襄王所求，襄王对此十分珍重，我们后世人不敢随意处置，现在还存在本家。” 池境明知道许多杂七杂八的小知识，俞识对历史有点兴趣，何况她学美术的，亦有所了解。三人里，只有黎至一概不知。 黎至挠了挠后脑勺，“这幅画是谁画的来着？” “是，”俞识打量这幅画，收回了目光，说道：“襄王的挚友，名字我也忘了。” “还是抢来的。”池境明拉开椅子，边坐边说：“不过我这是野史，听说这幅画没有画完，但襄王一见倾心，直接给拿走了，那位挚友追去襄王的家里，才把这幅画补全的。” 黎至看向黎霄，黎霄摇了摇头说：“此事黎家没有记载，兴许襄王在这么干的时候，特地嘱咐了知情人不准说出去。” 这很有黎家人的风格，像历史上的襄王能干出来的事。 “防火防盗防后人啊。”黎至若有所思道：“那我是文盲的事情，你们谁都不许说出去。” “不会的，我肯定说出去。”池境明板着脸，想板住脸上的笑容，没板住，笑着告诉她：“阿至，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就有灵感做表情包了。” “可恶。”俞识紧接着说道：“居然快我一步。” 黎至郁闷了。 看来她的黑历史，这辈子注定要流传下去了，还是以表情包的形式，成为一段时间的经典，在两位头号黑粉的努力下，也未必不能实现。 襄王要是有这样的朋友，留下来的会是比野史还野的真实历史，定能让黎家的众多家长们，深夜哄孩子睡觉的笑话里增加一剂猛料。 茶水和餐前小菜已经备好，几人闲聊了几句，掌事看差不多了，便叫人开始端主菜，黎霄还想去厨房一趟，被黎至拽了回来。 “要吃饭了，你去哪？” “我去厨房看一眼别的菜。”黎霄无奈，被她拽回了座位上。 “别看了。”黎至说道：“咱俩那么长时间没见，不值得你留下来陪我吃顿饭？” “这……”黎霄犹豫了一下，“是不是不太符合规矩？” “符合，特别符合。”黎至递给她一杯茶，“况且没吃早饭你不饿吗。” 她说完，转头看向掌事，掌事摆摆手笑道：“不必，我吃了。” 前三道主菜是小炒，考虑到是早餐，素色多，油烟少，做得清淡开胃，后面的几道菜是山珍，再到海味，大油大荤的，厨师手艺好，尝起来不算腻人。 即便如此，膳阁的菜单里，仍然有那么几道中看不中吃的菜，黎至吃了两口，连忙记下，改明儿就从菜单里踢出去，集成个新菜单，招待讨厌的人用得上。 主菜上得差不多了，她们也要吃饱了，接下来还有一些甜品，从长安西餐厅里请来的厨师到了，黎霄接了个电话，快速扒了两口饭，先行离席。 黎至盛了一碗甲鱼汤，喝了一口，盯着碗里漂浮的葱花，陷入了沉思，过一会儿，她把这碗汤推给了俞识。 俞识抬起头，“怎么了？” “你喝。”黎至认真道：“特别好喝。” 对她这种套路，俞识了若指掌，拿起勺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懂了，特别难喝。” 秉承着试试毒的伟大精神，俞识喝了，俞识沉默了，盯着碗里漂浮的油沫，半晌后，她说：“这甲鱼要是知道自己被做得这么难吃，生前就活活冤死了。” “你们在吃什么？”池境明好奇地凑过来，喜提俞识塞到她嘴里的一勺甲鱼汤。 池境明没反应过来，直接咽了，咂了咂嘴里的余味，她不说话了，坐了回去，看着有些怀疑人生，或者怀疑甲鱼的一生。 俞识问道：“味道怎么样？” 池境明说：“这甲鱼汤喝着命好苦啊。” “哈哈哈。”黎至成功用一碗甲鱼汤祸害了三个人，包括她自己，一边笑，一边给她俩夹好吃的，“打包送给齐成钰，齐成钰会怀疑下了药的程度。” “不会真的下药了吧。”吃了点好的，池境明结束了自闭的状态，吃饱了闲着没事，胡思乱想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这碗甲鱼汤，就是你我情义的见证。”黎至端起碗，站起身，豪迈道：“大姐！” 池境明也站了起来，感动道：“二妹！” 俞识一脸不可置信，“你俩又看什么电视剧了？” 俞识心好累。 看她俩那架势，再待一会儿就要对着甲鱼汤发表感人演讲了，俞识一边一个，赶紧把她俩拽了下来，恐吓道：“别闹了，谁再闹谁就喝一大碗。” 第124章 素质持续降低中 饭后。 在王府里逛两圈，消消食，连接前后院的侧边位置，是个大花园，从江南那边学来的园林造景，山石挡住了墙壁，无形削减了禁锢感，这一方天水自在，正值仲夏，荷花盛开，在池塘中微微摇晃，几只鲤鱼荷叶下游走，掀起波光粼粼的尾巴。 黎至端着个小盒，里面放着草莓布丁，她戳一个，拿去和俞识手里新鲜出炉的蛋挞交换。 池境明倚在树下，懒洋洋地揪着柳叶，她吃饱了，吃不下别的，这顿饭虽是早餐，吃完也十点多钟。揪了一把柳叶，撒到空中，弯腰拾了小树枝，逗弄池里的鲤鱼。 “小时候走错路的时候，我就来这里等着人来找我。”黎至说道：“那时我记不清路，现在我还是记不清。” 俞识吃了一口布丁，“很像皇室修的园林，不看景顺着路走全程都得大半天了。” “当年就是这个规格嘛。”黎至道：“去皇宫参观的话，会发现她们有的房间小得可怜，采光很差，这不吸取经验，造了个住着舒服……好像不是太舒服的。” 池境明将小树枝丢到一旁，起身笑道：“房子大了，采光好了，路也变得复杂了。” “明姐。”黎至吃完了东西，放下盒子，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提议道：“咱们待会儿去爬山怎么样？不过现在是暑假，来旅游的人应该挺多的。” “好啊。”池境明说道：“这才暑假第一天，过两天才是高峰期。” 至于参观皇宫和其它景园，有黎王府一个，同时满足两个需求，皇宫不会真的招待你一顿御膳，但在黎王府，是实打实能吃到的。 说御膳，御膳到。黎霄打完电话，找到在这消食的三人，她说道：“阿至，皇室想请你吃顿饭。” “我刚吃完。”黎至摊手，“不见，今天没空。” “那俞少……”黎霄的目光转向俞识。 俞识一愣，这就到她了？开局就是皇室邀请，发展速度比黎至在飞机上说的还快。 “我不去，阿识当然不会去啦。”黎至跳了过来，揽住俞识的肩膀，说道：“皇室那群人还是少搭理好。” 池境明走了过来，好奇问道：“怎么？” “一个个都想振兴家族，要是齐家邀请我，我肯定就答应了，高家不行，她们就没有真心实意的时候。” 黎至继续说道：“我总觉得她们是想捆绑出道。” “差不多。”黎霄道：“这一代高家的‘皇储’能力不出色，很少露面。” “都没有皇帝了还喊皇储吗？”池境明对长安世族之间的事很感兴趣，出于一种群众凑热闹的心理，她问：“我记得皇室不是被推翻的吗，再振兴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高家一脉垂死挣扎，一脉自请退位的，不管怎么说，末代皇帝想过拯救靖朝，她失败了，赞同革新是唯一的出路，自请退位不入皇陵。” 黎霄讲述道：“在长安人心里，高家没那么不堪，只是当年急需一个榜样，只好拿皇室开刀，胁迫世族。” “何况这些年，高家的人一直在基层工作，长安人对她们挺有好感的。”黎至饶有兴趣，“哎，这么一说，我倒有点想见那位新‘皇储’了。” “我也想。”池境明笑着挤到她俩中间，“不过阿至你不是说爬山吗，有空再说。” 她们三个挤在一起没一会儿，就热得松开了彼此，池境明遗憾道：“还是冬天好。” 能明目张胆抱两个，假装自己是一堵墙，左右各一个门将。 在王府里又逛了一会儿，带上了这段时间里厨师做出来的甜品，能打包的扔给黎霄，不能打包的冰淇淋她们路上吃。 黎至她们拒绝了坐车，走在街边欣赏风景，黎霄跟在后面，黎至转头笑道：“你不用跟着了，我们不会走丢的。” 黎霄问道：“今晚打算住哪里？需不需要我让人把房子清扫一遍？” 池境明略一沉吟：“你俩有谁想住酒店吗？” “我我。” 黎至与俞识积极响应，看得黎霄一愣，她还怕黎至忘了自家的房产，手机里提前备好照片，等着黎至挑选，结果不住自家，出去住酒店啦？ 无论是豪门，还是富二代的日子，过得都有些无聊了，一睁眼就是钱钱钱，穷得只剩钱了，池境明喜欢体验生活，住酒店都选双人间，三个人挤在一个小地方，十分有安全感。 当然，订酒店房间这事，黎霄抢先了，那就不能选得太廉价了。 这段路往来的车辆行人很少，黎霄离开了，黎至她们无所顾忌，说说笑笑，甚至素质还有点降低了，在背后悄悄地议论齐家和高家，主要人物是齐成钰和那位新“皇储”。 “皇储是开玩笑的叫法。”黎至解释了一下，“皇室讲究血统，六代内的直系亲属，姨母堂姐之类的，其中必须出过一任皇帝，才能当她们高家的继承人，规矩和皇室时期一样，所以就带点嘲讽喊皇储。” “原来如此。” 话音刚落，原本安静的街道，突然响起一阵引擎声，伴随着动感的音乐，一辆赤红色的跑车从她们面前开过去，车里的人还很有激情地，伴随着音乐的节奏，“喔喔”了两声。 黎至被拍了一脸的尾气，“什么玩意儿？” 便看着那辆车即将消失在马路尽头时突然停下，停在那里约有两三秒钟，开始倒车了。 一路倒车回她们面前，车里的人压低墨镜，盯着黎至看了半天，“我滴个天姥姥啊……” 不等黎至说话，她马上继续道：“黎至？！不是吧，你真的回长安了，我以为齐成钰骗我的！” 这人直接把墨镜摘了。 黎至仿佛没听清一般，蹙眉，扭了一下头，“哈？” 她还没问这一嘴尾气超标的事呢，被先发制人了，对面可能是高手。 “我啊！”方鹏兴奋地下了车，“方鹏，黎少，你不认识我了？咱俩还在齐家的晚宴上见过面呢。” 不是高手，是熟人。黎至回忆了一下，没记起来，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那得两个多月了。”方鹏挠了挠头，“哈哈，黎少不记得我很正常。今天齐成钰告诉我们黎少回来了，我还不信，黎少新剧没那么早开拍，怎么会这么快就回来，没想到真的啊。” 第125章 长安奇遇记 “这两位就是池少和俞少了吧，久仰大名。”方鹏话音一转，反手在车里翻找，掏出掉在缝隙里的手机，激动地说道：“能合照吗？” “这个……”池境明不知就里，稍显尴尬地摸了摸脖子。 和黎至合照她能够理解，带上她和俞识是怎么回事？ “那我就当你们同意了。”方鹏凑过来，举起手机，将黎至拉到左手边，特意靠近了一些，画面将她们四个人框下，快门声咔嚓之后，她放下了手机，查看照片，一边说道：“谢谢啊，这个能发博客吗？” “带上我们的账号就行。”黎至说了一句，她也有些奇怪。 方鹏当着她们的面，发了博客，还开了实时位置，黎至的心里顿感不妙，方鹏又说道：“真太谢谢了黎少，我一直是你的表情包粉丝。” “是吗。”黎至打量她两眼，不像，发博客的时候可没看见表情包那一栏里有她的表情包。 方鹏哈哈笑了几声，没多说什么，转身上了车，手拿着墨镜，扬声道：“那我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黎少明天邓家那位成年，你去不去？” “到时候再说吧。”黎至摆了摆手，“黎家又不止我一个，可能我就不去了。” “哦，黎少溜达着。”方鹏挥了挥墨镜，甩开眼镜腿，潇洒地戴上，一脚油门开了出去。 黎至这次两个箭步撤到后方，避开了这口尾气，缓缓说道：“感觉有诈。” “加一。”池境明说：“我也感觉。” “邓家谁啊成年。”俞识想了想，“之前黎霄……说的那个吗？” 吃饭时黎霄短暂离开过一次，回来的时候似乎随口提了这么一嘴，只不过当时她们忙着讨论甲鱼汤，并企图对它加以改造，没注意听，黎至也是很随便地回绝了。 说黎霄的时候，碍于辈分，有些拿不准称呼，黎至辈分比她大，是黎霄的小姨，她们是黎至的朋友，如果喊黎霄姐，难免被黎至这家伙趁机开两个玩笑。 “应该就是。”黎至将手搭在俞识的肩膀上，往她那边靠过去，“开出高考隐藏款了，原本我说谁家吊子搞个成年礼，要不就是少姥升学宴一类的，这下二合一了，高考限定。” 她们继续溜达，也不着急赶紧去爬山，路上还能看看风景，长安城的繁华，和柳垣不同。 柳垣在近百年才发展起来的，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城市，一个连灰色组织都会有梦想的城市。 长安不一样，长安作为几朝都城，历经风霜，繁荣了千年之久，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见不到什么破败的老城区，哪怕是拐角一条阴暗的古巷，进去一看路面都是干干净净的，还有花草绿化带以及智能路标。 虽然到了现代，人们也尽可能保留记忆里的古代模样。 最基本的城市建筑，主要以中低层楼，院落和保留了古建筑风格的独栋小楼为主，不密集，道路宽阔，一眼望去建筑群高矮错落，仿佛绵延无尽。 池境明戳了戳路标，显示出附近区域的详细地图，在左上角还可以切换卫星地图，地图上标明了景区，可参观地点，餐厅和商场等等，在图上的每一个标点，点开都能看到大众评价。 “离得还挺远。”池境明放大地图，说道：“这还有个襄王碑，离得近，咱们要不要去看？” 俞识吐槽道：“大家去襄王碑，估计都是去看襄王精选长安特色菜的。” 洋洋洒洒的墓志铭，十分之九的篇幅都是菜名，长安说相声的，讲评书的，经常用作开场白耍嘴皮子的报菜名，就是襄王墓志铭和坊间顺口溜的合并版。 襄王碑是近代修建的，作为特色建筑，襄王并不葬在那边。至今襄王葬在哪里仍是未解之谜，尚在考古，众说纷纭。 有人说在皇陵，有的说在将军墓，还有一说本来葬在将军墓，因为襄王死前退位诏书中要求以襄王身份下葬，后来被她的学生，也就是新皇，迁走了坟墓，建皇陵重新下葬。 “反正顺路，去看看。”黎至起了好奇心，说道：“我就记得前面几道菜，说相声常说的，后面不知道。” “襄王那时候吃的野味，在现代估计就是保护动物了。”俞识一边走，一边说道。 她们走了没多远，刚到地图上标识的最近的商店。 一辆黑色的车子从她们来时的方向，慢悠悠地开了过来，到她们身旁，逐渐减速。 车窗降下，是一张陌生的面孔，面容冷峻，有些瘦，脸颊凹陷，更显得脸部线条硬朗，放在方向盘的双手布着薄茧，不说话时气度沉着，一开口，声音倒是很温和，脸上也浮现了笑意。 “阿至阿识，还有境明。”她停车说道：“真巧，在这里遇见你们。” 黎至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转头看清她的脸，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扬起了笑容：“高姨，真巧，我们刚才还提起你。” 俞识也认识她，跟着问了声好，池境明和她不熟，但她母亲池亦旭和这位是熟人，混着俞识的声音一起打的招呼。 高文义笑道：“提我什么？唉，家里其她人不懂事，着急了点，阿至你们刚回来，就匆匆忙忙地请你们吃饭。” “没有没有。”黎至说道：“我们还有别的事，打算过两天休整好了再去拜访的。” “哦？”高文义问道：“是因为邓家的事吗？” “呃……差不多。”黎至打着哈哈，故意说得模糊：“毕竟刚回来，很多事忙不过来。” “我已经训过家里人了。”高文义转头看了一眼前方道路，继续说道：“那这样吧，吃饭的事，明天之后再说，也别太拘谨了，就是一顿家常便饭。阿凯亦旭和我的关系都不错，我看你们跟看我自己亲侄儿似的，既然来了长安，我作为长辈，怎么说也得多照顾一下。” 后面那句话，她是看着池境明俞识说的，话音暂落，她抬手撕了张便签，写下自己的电话号，递给了池俞二人。 “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高文义看向黎至，笑道：“阿至就不用了吧，你要是不记得你高姨的电话，我会伤心的。” “那我肯定记得。”黎至笑了两声，左右看了看，说道：“高姨这是准备去哪？” “回市厅。”高文义说：“顺路吗？顺路我送你们一程。” “我们去襄王碑那边。”黎至笑道：“有点可惜，没蹭到高姨的车，那我们就走了。” “嗯，路上注意安全。” 道别以后，黎至她们脚底抹油，溜得贼快，高文义失笑，重新升起车窗，发动车子离开。 只有商店老板一个人站在店里，遥看窗外颇为遗憾，怎么没一个进店买东西的。 第126章 真惨啊奕白姐 黎至三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我有预感。”俞识说道：“一会儿还得有人以各种理由，在这条路上巧遇到我们。” 池境明看了看手上的便签，感叹道：“长安真是太可怕了。” 都说在长安，一板砖扔下来拍死九个当官的，她们在长安的大街上走了不到半小时，碰见了两个有关系的熟人。 “换条路吧。”黎至无奈道：“咱们的信息好像被泄露了。” 她们只好绕远路，在路上，黎至终于想起给黎霄打电话。 “你见过高文义了？” “可不是嘛，就冲着我们来的，别说了，我还想装没看见呢。”黎至问道：“邓家什么事啊，高文义也提起了。” 高文义这人心思深，黎至不愿意和她打交道，每次见面都得说一大堆客套话糊弄。 “邓二少的成人礼，把咱们长安的人全请了一遍，哦，还特别请了云家。”黎霄说道：“她跟你说了？那估计高家也会去，你改变主意了？” “云家？”黎至摸了摸下巴，“云奕白回来了啊。” “最近这事大家都知道。”黎霄说：“云奕白的妹妹患癌，血型特殊的缘故，迟迟等不到肾源，云奕泽要是死了，这下云家真得搬出长安了。” 云家作为老世族，没落成这样，令人唏嘘，在长安的家产变卖了不少，再这样连世族的税务都承担不起了，要是没救回来自家后辈，无论财力还是面子，一个也挂不住。 “邓家想干嘛？趁火打劫还是雪中送炭啊。” 黎至有了兴趣，和二人对视一眼，俞识无所谓，池境明也挺好奇的，都同意了，她说道：“行，那明天我去。” 挂断电话后，黎至看着手机屏幕，“真惨啊奕白姐，来柳垣没赚到多少钱，差点把自己搭进去了。” “运气也太差了吧。”池境明看了看街道前后，说道：“咱们打车去，省得一会儿再钻出几个熟人。” “好。” 俞识肯定是同意的，论体力她比不过这两个家伙，真要走到景区再爬山，她只能爬到一半停下来，留在原地目送她们了。 …… …… 这一路上再没遇到其它状况之外的事了。 山不高，风景优美，沿路有不少卖小吃零食的，她们就这样边走边吃，逛到了下午才登顶，合照一张，池境明将它和今天拍的其它照片放一起，发了博客。 天色渐晚，在外面随意逛了逛，回到酒店。 池境明看着黎霄为她们预约的豪华套房，陷入了沉思。 这怎么看，都和体验生活，狭窄温馨的氛围不搭边。 “这，这对吗？”池境明不确定地说道：“这……比咱们公寓还大，这能体验什么？” 黎霄预约房间之后，将她们的行李带了过来，黎至从行李箱里翻出自己的手柄，抬头说道：“明姐你往好了想想，起码比咱们家小，这样一看是不是就有能够体验的东西了？” 酒店经理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她手里拿着的是刚才黎霄派人送过来的东西，大大小小的食盒，还冒着热气新鲜出锅的。 俞识看了经理一眼，将东西拎了过来，“不用麻烦了。” 经理离开了，顺手关上门。 她没认出来这三位是谁，如果是经常来的富家少姥，她应该能认出来，何况和黎家有关系，能让黎霄亲自预约房间的，估摸着也是黎家的客人。 黎至的目标很明确，她掏出手柄以后，连接电视准备打游戏去了，俞识无奈道：“送来的东西，你记得吃。” “你干嘛去？” “出了一身的汗，我先去洗个澡。”俞识抖了抖衣袖，“你们别等我了。” “诶等我一下。”池境明跟着俞识走了，她倒不是去抢占浴缸的，只是去浴室看一看。 然后又逛到了别的房间，挨个查看，再回到客厅的时候，黎至已经打开了最上层的食盒，一边吃一边问道：“吧台有酒，明姐你喝吗？还是我让黎霄送别的酒来？” “我不喝，待会儿你问问阿识吧。”池境明走了过来，缓缓说道：“阿至，我觉得你在蒙我。” 黎至一愣，“怎么了？” “我没找到什么值得体验的东西。”池境明认真说道：“就连水管坏了，电灯不亮，哪怕是墙皮脱落，我都没找到。” “噗。”黎至笑出了声，戳了一个寿司，塞到池境明嘴里，“那一会儿我去揭两块儿墙皮，找点事干？” 池境明接过筷子，寿司做得不大，一口一个，嚼了两下，模糊道：“不是请了西餐厨子吗，怎么还做了这个。” “实在不行，咱们明天找个桥洞看一看？”池境明说起了她在电影里看到的，若有所思道：“电影里经常出现的情节，没钱住酒店就去桥洞里面凑合凑合。” “……”黎至：“明姐，答应我，不要再看创业类电影了。” 看了太多创业电影，池境明很迷恋电影里白手起家的感觉，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池境明更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她除了电影，没见过别的“俭”，出于对未知的兴趣，她一直想体验那种生活。 不过，她只有纸上谈兵，生活里有关俭朴的经历，只剩下池母想给她雇一位厨师，而她拒绝了，坚持自己学习做饭，炸了三个锅以后放弃，但仍然没有接受厨师。 池境明有些遗憾：“我特地让秘书别管我的。” 池母派来长安的那位秘书，被池境明挡在外，刚到长安时池境明给池母报了平安，然后给秘书发了消息，告诉秘书不用来接，她和黎至一起没问题。 “明姐，什么样的生活不是生活，因为乱吃东西所以打游戏的时候肚子疼，走不开只能忍着，这也是生活嘛。” 池境明：“嗯？” 好，好有经验？ 黎至一边说着，一边将上面几个食盒依次拿开，摆放在餐桌上。掀开第六个食盒，一道糖醋排骨，一道爆炒腰花。 黎至认真地看向池境明：“胡吃一通！” 第127章 你还抓了一个无辜群众 俞识从浴室出来，就看见她俩一脸认真地吃饭，俞识拉开椅子坐下，纳闷儿道：“这么饿吗？” 黎至和池境明和她讲了一遍歪理邪说，包括但不限于吃饱了有力气打游戏，打游戏被单杀也是生活，总之俞识听完了，感觉心好累，琢磨了半天，没想明白，问道：“咱们不是出来旅游的吗？有必要和游戏杠上吗？” “所以，”黎至严肃道：“我们要下载一个新游戏，这也是一种游戏旅游。” 俞识：“……”黎至还是忘不掉打游戏这件事。 俞识很无语，但吃了饭，她也跟着打游戏去了。 池境明和池母打电话，聊聊这一天经历的事情。 今天逛了街，爬了山，在外面玩了一整天，着实累了，池境明比平时睡得还早一些，打完电话，围观了一会游戏，然后就回了卧室。 俞识多玩了半个小时，困意袭来，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对黎至说：“我回去睡觉了，阿至你也早点睡。” “知道了。”黎至摇了摇手柄，“等我再打两把。” 次日。 上午八点。 俞识还在睡觉。 黎至睡了四个小时，精力充沛，带上了准时起床的池境明，两个人一块儿出去晨跑了。 忙完了早上的工作，酒店经理抓了一把瓜子，放到前台桌上，和迎宾聊天：“哎，你说总统套房那仨人到底是谁。” “不认识。”迎宾顺势嗑起瓜子，“那个高个子的，说话有点柳垣口音，你听出来没？” “听倒是听出来了，关键黎家在柳垣有什么朋友。”经理若有所思，房间是黎霄预约的，证件也是黎霄的，不然能通过看身份证的方式辨别一下。 “说不定是黎少自己的朋友，看起来都这么年轻。”迎宾说：“不过黎家不是有人搬去柳垣了吗……” 一阵汽车引擎声打断了她们的闲聊。 迎宾赶紧把瓜子扫下来，经理清咳一声，走上前迎接客人，话还没说，来者先声夺人。 “最大的那个总统套房，明白吗？”穿着一身名牌，脖子上还挂着两串银链子，领口别着墨镜，说话的态度很嚣张，她拿着身份证，拍到经理的肩膀上，一股子酒气扑面而来，“你方姥要住，没异议吧。” 这大清早的，怎么喝这么多。 经理面露难色，“不好意思……” “等一下。”方鹏不可置信地侧了侧耳朵，搂着齐成钰的肩膀一紧，指着齐成钰说道：“这是谁你认识吧，不给你方姥面子，齐少的面子要给的嘛！” “齐少……哎这。”经理说道：“那间房有人了，要不换一个房间？” “不是我说你这人……”方鹏指着经理的鼻子，一抬手被齐成钰打下去了。 齐成钰喝多了，也没方鹏那样嚣张跋扈的，她问道：“住的谁，商量商量，让她们退房。” “这……”经理犯了难，左是黎家的客人，右是齐家的少姥，她哪个都惹不起，斟酌着回答：“是黎霄少姥带来的人，定的时间比较长，我们不太方便……” “黎霄……她带的谁？”齐成钰蹙眉，“女的？” “哎对。” “三个？” 经理点头，齐成钰推开方鹏，一把抓住经理，“我去亲自跟她们说。” 经理有些慌张：“这是违反我们酒店规定的。” “我齐成钰和黎霄什么关系，她的客人就是我的客人，说不定我们还认识。”齐成钰说道：“什么规定，走了。” 昨晚的派对，玩到了天亮，方鹏酒量再好，喝得也懵了，脑子转得迟钝，迷迷糊糊地跟着齐成钰，“不行了，我管她是谁，老子现在只想睡觉。” 硬是拽着经理来到了所在楼层，一梯一户，这间无论是装修，还是使用面积，都比其它总统套房更好，视野更加开阔。 齐成钰是老熟人了，轻车熟路，一手拽着经理，一手哐哐哐地敲门。 “谁啊。” 俞识刚醒，声音懒洋洋地，抓了抓头发，拉开了房门，门上有保险链，顺着这个不大的缝隙看出去，第一眼看到了齐成钰，第二眼是她手里的经理。 “嗯？” 俞识以为自己睡懵了，眼睛花，紧紧闭了一下眼睛，扭头再看，还是齐成钰。 齐成钰一字一顿：“俞、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 咣当一声，俞识关上了门，狠狠地拍了一下额头，喃喃道：“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俞识！” 齐成钰放开了经理，腾出来的那只手一直按下门铃，“俞识！你装什么傻！还真是你们三个，放着好好的房子不住，来住酒店，还跟老子抢，有意思吗！” “不是？” 俞识一下子拽开房门，齐成钰一拳砸空，踉跄了一下。 “谁跟你抢了？”俞识看了看经理，“先来后到懂不懂，是你来抢我们，你看看，你还抓了一个无辜群众和你一起为非作歹，这性质太恶劣了。” “你少来这套！”齐成钰大手一挥，探头往屋里看，“你那两个同伙呢！滚出来！” “怎么，还想升级成肢体冲突。”俞识靠在门框上，打了个哈欠，随后就闻到一股呛人的酒气，混着丝丝缕缕的烟味儿，“不好意思，这房咱们不聊，我怕你吐这儿。” “你！”齐成钰道：“飞机上的仇我还没跟你算呢！你出来，有本事你出来！” “我为什么要出去？”俞识斜着眼睛看她，“你要吵架麻烦也退后一点，吐我门上也不算标记地盘。” 骂得好脏。 齐成钰又被气到了。这三个玩意儿没一个好东西，当年在附中的时候，俞识就这副死德性。 方鹏彻底醒酒了，抓着头发蹲在地上，喃喃自语：“坏了，坏了呀，我干嘛要带她来这。” 电梯缓缓打开，晨跑回来的黎至和池境明原本还在说笑，看到眼前的状况，一脸茫然。 “方鹏，你怎么在这？”黎至路过方鹏，抬手将她拉了起来，听到了她声音的齐成钰蓦地回头，一脸怒气地盯着她俩，又转过头去盯着俞识。 俞识摊手，黎至无所谓的神情，她有七分神似，“我什么时候说过她们在这了。” 齐成钰气急败坏，想伸手进去给她两巴掌。 “齐成钰，你怎么也来了。”黎至看了两眼俞识，对了对眼神，大概了解了情况，越是这样，她越是想刺激一下齐成钰，乐呵呵地说：“不是吧，就那么点事，至于追到酒店来吗？” “你以为谁都是你啊！那么小肚鸡肠！” 齐成钰咬牙切齿，本来就生气，一见到黎至，算是点燃了引线，一个箭步冲上去，捏紧了拳头，要给她来一下子。 “哇，是和我完全不搭边的形容词。”黎至一边笑着，一边躲开齐成钰，她睡得好，刚刚运动回来，齐成钰喝醉了一宿没睡，根本抓不到她。 “别生气啊，我还没说什么呢。” 第128章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 眼看着就要发生肢体冲突，方鹏一拍脑袋，闪身站到了黎至和齐成钰的中间，伸长了胳膊隔开双方，“好了好了，都是朋友，别动粗，千万别动粗。” “谁跟她是朋友？”齐成钰推开方鹏的手臂，自顾自地往前走。 看那架势是往黎至她们那边去的，方鹏心里一紧，连忙拦住她，低声说：“齐少，没必要，咱们两个对三个，没优势啊。” “呦，和小齐关系不错啊。”黎至伫在电梯门那儿，笑吟吟地看着她们，指尖挖了挖耳朵，纳了闷儿似的，说道：“咦，我耳机呢。” 黎至象征性地在兜里掏了两下，若无其事地说：“哎，算了，再买吧。” 方鹏想起了昨天合影的事，脸上挂不住了，她现在的处境就跟刚才的经理一样，左右得罪不起，真是风水轮流转，现世报来得太快了点儿。 “黎少，你听我狡，不对，解释……” “你喊谁小齐呢！”齐成钰可没管方鹏，毫不客气地一把推一边去，扭了扭拳头，扬了扬下巴，对黎至道：“来来，你再给我说一遍。” 原本要熄灭的战火，这又挑起来了。 “那我叫你什么？”黎至摊开双手，一脸无辜，“喊你成钰，你也不满意，叫你阿钰，我自己有点犯恶心，你要不喜欢小齐，我叫你大齐啊？” “你！” 齐成钰气急败坏。 “齐少齐少！”方鹏往前一扑，再次拦住了她，“咱们现在状态不好，文斗武斗都斗不过对方，战略性撤退啊齐少！” 方鹏原本醉得比齐成钰厉害，现在比齐成钰还清醒，她现在就想赶紧把齐成钰拉走，连连给经理递眼色，又对黎至挤眉弄眼，别刺激齐成钰了，再待一会儿真打起来了。 经理有心劝阻，不知从何下手，真打起来了，叫保安也是无济于事，但要闹到去喊人家本家的人，酒店也别想开了。 方鹏看出了经理的无力，悔不当初，她都干了什么，要是能回到十分钟前，她高低给那时醉酒的自己两个大巴掌。 黎至看懂了，她装没看懂，装得跟真事儿似的，说道：“方鹏，你眼干眼涩眼疲劳吗，老对我眨什么眼睛。” 方鹏：“？？” 黎至害我！ 方鹏一下子就明白齐成钰为什么那么恨黎至了，换她她也恨，指不定比齐成钰还恨。 齐成钰猛地扭头，盯着方鹏，“你对面的卧底？” “你怎么还真信了啊齐少！”方鹏眼前一黑，拍着自己的胸膛说：“齐少，咱们什么友谊，你看我像对面的卧底吗？” “那你昨天发的博客怎么算？” “？？” 方鹏朝她挤眉弄眼，一副想说，不好说的样子，只能吞吞吐吐地说：“齐少，我那不是，哎我那不是都为了朋友吗，这怎么能算我是卧底，这只能算我打入对面吧！” “你俩怎么内讧了。”黎至乐呵呵的，爱好幸灾乐祸，懒得和齐成钰纠缠下去，浪费时间，走了两步来到门口，“行了，没我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你等等！”齐成钰转头看向黎至。 “别别别。”方鹏挡着她，“齐少，咱们换家酒店，赶紧补一觉，今晚不还有宴会呢吗，你周三还有比赛，真打起来伤到手啊脚啊的，都是不可避免的磕磕碰碰，那就不好了。” “方鹏说得对。”黎至笑容满面，挥了挥手，“齐成钰，你后天的比赛我会去看的，不要太紧张，我相信你，加油。” 好温馨的话，从黎至嘴里说出来，怎么这么欠揍，齐成钰气结，方鹏欲哭无泪，看着黎至，指尖都在颤抖，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 黎至不看她，假装和池境明说话，方鹏想骂人的心都有了，心里闷闷的，终于，连拉带拽地将齐成钰带上了电梯。 “齐少，你冷静，她故意刺激你，咱可不能中了她的诡计。”在电梯里，方鹏一直安慰着齐成钰。 电梯门缓缓打开，齐成钰怒气冲冲，率先走出去，方鹏快步跟上，说道：“我跟你说，她们这种演员都特别可怕，天天看心理学的书，这就是利用了心理学和离间计，想扰乱军心，咱们不听，不受她干扰。” 齐成钰不想听她在说什么，闷头往外走，迎面碰上了来送衣服的黎霄一行人。 “成钰，这是怎么了？” 黎霄顿步，齐成钰的状态明显生着气，再看看方鹏，心里浮现了答案。 齐成钰瞥了一眼黎霄，看到了黎霄身后几个人拿着的干洗袋，她生黎至的气，倒也不至于开地图炮，语气虽然有点冲，但是态度还算正常，说道：“没事，碰到了黎至而已。” 黎霄猜到了，面露苦笑，轻轻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齐成钰看着衣服，问道：“今天晚上黎至去？” “对。” “让她给我等着！” 齐成钰撂下一句狠话，甩手离开，方鹏对黎霄咧了咧嘴，赶紧追出去。 黎霄无奈，伸手将衣服全拿了过来，说道：“你们在这等着。” 她上了楼，经理如梦方醒，可算是想起了在哪里听过黎至这个名字，再回忆起刚才的事，顿时冷汗津津，一阵阵后怕。 …… 黎霄敲门，黎至还以为齐成钰退一步越想越气，去而复返。 她清了清嗓子，打开门看到黎霄，准备好的话术咽回了肚子里，差点气错了人。 西装，准备了三件，时间比较紧迫，都是买的成衣，再根据尺寸请裁缝现改的。 试穿时，黎霄将在楼下遇到齐成钰的事告诉了她们。 黎至随手扯下领带，扔到了一边，“这玩意儿没意思。” “随便她了，以齐成钰的性格，也想不出什么恶心人的招数。”黎至继续说道：“不过她周三的比赛，给我买几张前排的票，我要坐那儿看着她。” “给她施加精神压力吗？”俞识笑了两声，笑着笑着，想起了别的事，若有所思道：“总感觉我的仇恨最近拉得比较高，是不是该暂避风头了？” “阿识，你别想临阵脱逃。”黎至扑过来，一把揽住她，“今天晚上必须一起去，人多力量大。” “既然如此。”池境明说：“咳咳，我觉得晚宴太耽误时间了，我早睡早起好作息，我就不去了……” “不行！”两人异口同声道。 “舍命陪姊妹。”黎至认真道：“朋友一生一起走。” 俞识紧跟着说：“共进退，明姐你不能抛弃我们。” “好吧好吧。”池境明装模作样地摇头晃脑，还要演得一副很为难的样子，演到一半就没忍住笑了出来，“不行，演不下去了哈哈。” 黎霄无奈道：“其实邓家的请帖，递来了三份，还是亲自写的，诚意还是有的。” 第129章 快看，乒乓球! 晚八点的晚宴，九点才会正式进入到吃饭这一环节，黎至不想搅和到无聊的聊天里，拖延到八点半才动身前往邓家酒店。 “邓家的连锁大酒店，一看就很正式，想想也是，要是开派对怎么会喊我，我跟邓信都不认识。”黎至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百无聊赖地拿着领带打蝴蝶结，她不可能系这玩意儿的，勒得慌。 最后这条名贵领带，被揉成了一坨奇怪的布团，黎至举起来给俞识看，“阿识阿识，快看，乒乓球。” 俞识看了两眼，无奈道：“这像吗？” “我觉得挺像的。”黎至抛着玩，过了一会儿，又回头问道：“你们说会不会遇到齐成钰？我赌一个乒乓球的，齐成钰不会穿得太正式。” “她穿件衬衫我都感觉奇怪，除非是日常款。”池境明说道：“像她那种人，肯定不会穿能束缚到自己行动的衣服。” “不穿赛车服已经是最大的尊重。”黎至点了点头，扭过头去，琢磨了自己的袖扣，说道：“本来穿的就是长袖，还戴着这东西，太不方便了。” 她将袖扣摘了，反手塞进黎霄衣兜里，黎霄正在开车，稍微低头瞥了一眼，“也好，不过你需要的时候记得找我拿。” 黎至的话题转到了别处，她看了看窗外，突然感叹道：“我想去游艇上玩，在飞机上开派对什么的，也没意思了。” 黎霄微微一愣，随后说道：“现在买装修可能需要费点时间，不过我记得家里有人有，可以临时借调。” “其实我也可以物色一个二手的。”黎至懒洋洋地靠着，说道：“欣赏海上风景的事，久了没意思，和飞机一样，不如海钓，这样一想，十几天的时间完全不够玩，忽然不想拍戏了。” 现在七月中旬，姚安的电视剧在八月上旬开机，她只有半个月的时间旅行，那种看个景点体验一次，马上就奔赴下一个地方，完全不能算旅游，只能算打卡。 冬天有滑雪，夏天自然要冲浪，度假冲浪海钓，还没有说其它有意思的事，像选几辆新的豪车，或者去看比赛，别说半个月了，想玩得开心，最少也需要两个月。 黎至忽然叹气，“我讨厌上学。” 拍戏也算她很喜欢的事，仔细想来，只有上学最占用时间。 “你可以拍完戏之后再给自己休个假。”俞识笑道：“你要是请假，我跟明姐和你一起。” “真的？”黎至打起了精神，“我这配角前二十集里就死了，用不了多长时间，再请两个月的话，说不定度假回来正好期中，学习进度应该能赶上吧？” “我没问题。”俞识是艺术生，文化课好得出奇，她没压力，“请个家教老师的事，明姐你呢？” “度假的事怎么能少得了我？”池境明拿起黎至搓的那个领带乒乓球，手臂搭在前座上，咧开嘴笑：“到时候咱们要不要再租个小岛？” 黎至强烈肯定：“这个好，或者我们干脆买一个吧，然后每年夏天都去。” 她们三个脑袋探着脑袋，开始了激情讨论。 马上就到邓家酒店，依山傍水的好地方，面前就是一片湖泊，这里平时就是度假胜地，只有少数人有资格入住。 黎至她们快把在哪里买个小岛商量出来了，黎霄看到了来迎宾的人，提醒她们：“到了。” …… 天空上，盛大的烟花秀就没停过。 黎至她们下了车，邓家的人笑着走上前来，为首的是一位看着就很有正气的国字脸中年人，拍了拍黎至的肩膀，投来的目光隐隐带着欣赏，她说道：“阿至。长高了，还壮实了。” “邓姨好。”黎至乐呵呵地打了声招呼，说道：“邓姨，我感觉我还能再长高一点。” “你长得肯定比你妈还高，轩斌一米九几来着，快超过她了。”邓鸿才笑了起来，转头看向池境明和俞识，“让我猜猜……这位是境明，这位是阿识，姨没说错吧？” 池境明笑道：“没错，邓姨好。”俞识也笑着点点头。 “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俩长这么大了。”邓鸿才感叹道，她身边站着一个和她有七分相像的女生，将她稍微推上前一步，说道：“阿信，你们是同龄人好说话，带朋友们走一走，聊聊天。” 说罢，邓鸿才走向黎霄，两人并排朝着其它方向走了，隐约能听见对话，黎霄将伴手礼递给邓鸿才，说道：“不好意思啊邓姥，碰上了点事情，耽搁了一会儿。” “没事，我还担心你们不来了……” 黎至动了动耳朵，今天没戴耳机，她还有点不习惯，池境明闷笑一声，低声说道：“黎霄姐这辈分，有时候是个烦恼。” 一辈错，辈辈错，到了黎霄这一辈，她已经坦然接受了。 邓信穿着一套合身的高定西装，打着领带，一看就非常正式。 正值夏日，哪怕是晚上，她这一身站在外面没一会儿便觉得闷热，轻轻咳嗽了一声，吸引注意力，她并不自来熟，但基本的场面话还是会说的。 “黎少，池少俞少这边请。” 黎至跟着她走，湖泊上的烟花再一次燃起璀璨的颜色，在夜色浸染的天际留下耀眼的一笔，倒映在湖面上。 她们同时看了过去，停下了脚步，湖上此刻有几艘船，船身落着装饰花灯，湖面像泼洒了绚烂金粉的染料盘，浮光跃金，随着潋滟波光一层层荡开。 发觉到她们在看那边，邓信介绍道：“那边是湖心岛，风景很好，宴席过后湖心岛会有其它节目，不过这是我和我朋友的主意，兴许不是太有趣儿……” “我还挺好奇的。”黎至说道：“这里真是度假的好地方，后面那山呢？听说你们在后山建了一个生态动物园。” “不算是动物园。”邓信说道：“只是方便大家登山看风景的时候不会无聊，所以在后山养了一些没攻击性的动物，有喜欢观鸟的客人，还养了一些毛色艳丽的鸟类。” 还挺适合写生。 第130章 好多人啊 酒店大厅内，乐团的演奏声悠扬舒缓，当做摆设用的香槟塔，各色前菜甜品列了长桌，率先闻到的气味是食物的香甜，随着飘来淡淡的酒香。 那香槟塔没人会喝，一层层的酒杯摞起来，装进去的无非是中等偏上的金标香槟，挥霍起来肆无忌惮，宴后要么是倒掉，要么分给酒店人员。 服务员端着托盘过来，上面放着三杯不同的葡萄酒，和一些卡片，服务员先介绍了这三杯酒，然后抬手说道：“这里还有其它品牌的卡片，如果您更习惯其它酒，选好了卡片交给我，我们稍后会给您送来，或者那边的品酒台……” “不用了。” 黎至挥了挥手打断服务员的话，她环视一圈，看到了和方鹏一起试吃冷肉拼盘的齐成钰，提了一把袖子，迈步前去。 满打满算，她才走出去六步，下一秒，一只不知从哪伸出来的手，拍了一把她的肩膀，“黎少，你也来了啊。” “嗯？”黎至蓦然回首，被人群淹没。 远处的池境明和俞识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样子，一人端了一杯酒，和黎至偶尔越出人群的目光对视，池境明微微举杯，用口型说道：“加油！” 然后就连忙溜了。 趁着现在注意力都在黎至那边，她们找个人少的地方，不准备掺和进这场腥风血雨里。 黎至盯着她们的背影，欲要挽留：“我……” 俞识转头对她攥了攥拳头，流露出信任的神情，大概在说“你可以的”，随即就不管她了。 同样被吸引了注意力的齐成钰，看了一眼那“盛况”，扯了扯嘴角，有些幸灾乐祸：“她来干嘛。” 高邓两家最近小动作不断，黎至要是不来，还能说黎家隐世不想参与，她来了，这群人得拉着她研究半天。 齐成钰可不知道在黎至回绝了所有邀请后，高文义亲自跑来见了黎至一面。在她的视角里，黎至纯是自找倒楣。 池境明她们在安静的地方落座，这位置很靠近乐团，需要交流的人不会往这边坐，恰巧的是，在场有百分之八十的人都不是单纯来吃顿饭的，这前排听歌的位置就这么空了下来。 “那个……” 原本的不起眼的角落里，和其它男眷待在一起的黎薇蕊，见到她们眼前一亮，提起裙摆，匆匆忙忙地碎步走来。 他今天穿的，是他最好的裙子了，白色的薄纱裙摆，微微扫过瓷色的地面，随着风吹起精心熨染过的栗色长发，那些饰品，能戴的他都戴上了，即便如此，也成了其它男眷笑话的对象。 长安人的消息没有不灵通的，人们都知道了他是黎家的弃男，柳垣的家庭不要他，扔他回长安，未来的结局大概率是打发他去小城市自生自灭。 像他这样受到本家厌弃的，白送给别人家，去当牛做马都没人要的。 池境明只闻到一股脂粉味儿猛地靠近，一瞬间连喝酒的心情都没有了，不耐烦地抬头，见到是黎薇蕊，诧异道：“黎薇蕊？你怎么来的？” “我，我求着别人带我来的。”黎薇蕊眼睛红红的，泪光闪闪，他说道：“那个，能不能请你们让我和阿至再见一面，我有话想要和她说……” 俞识突然说道：“阿至是你叫的吗。” 黎薇蕊一下子慌了神，说话磕磕绊绊：“我、我……” “谁带你来的。”池境明左右扫视一周，上下打量黎薇蕊，“你知不知道自己很呛人，脸上的粉都快掉食物里了，往后滚两步去。” 黎薇蕊含着眼泪，撤后了几步，回头看向右边品酒台的其中一人，他微弱的抽泣无人在意，还是自顾自地噎了两下嗓子，可怜巴巴道：“高晏清少姥带我来的，还有我手上的手链，也是她送给我的。” 他伸出手腕，纤细的腕子上戴着一条挂着紫宝石的手链。 池境明顺着他的视线，目光落在端着酒杯的那个人身上，蹙起了眉头……高家这位“皇储”，是傻子吗？ 黎薇蕊是黎家弃男，消息灵通的更会知道黎至已经厌恶了他，明智的人，或者说想示好黎至的人，不会再去接触黎薇蕊。 何况黎至对于高家来说很重要，甚至关系到她们如何维护曾经的皇室颜面。 黎至不是普通的黎家人，兴许在上一次黎至回到长安时，答案还不够明显，这一次黎至回来，黎家让黎霄这一脉出任了她宗族事务的顾问。 这指定了黎至的身份，黎家这一代选出的“摄政王”正是黎至，和高家的皇储不同，继承人需要担起一家的责任，而黎家的摄政王只是一种传统，类似在庙会上出演大将军的那个人。 此事在黎至小时候就初见端倪，不过以黎至的职业来说，她这个“摄政王”确实是长安吉祥物。 黎至的第一部戏，便是长安和柳垣合资拍摄的《建元三十七年》，出演其中的少年襄王，这部戏风靡四州，从那之后，黎家便开始资源倾斜，不过黎姥姥对长安的现状有诸多不满，于是带着家庭来到了柳垣定居。 高晏清注意到了来自池境明的视线，看了池境明一眼，不自在地扭过头去。 池境明第一反应就是奇怪，这个表现可不像什么有主见的人，高文义又不会同意她家的继承人和一个弃男走得近。 “我去跟她说两句话。”池境明对俞识说道。 “我去吧。”俞识起身，“你在这等一下阿至，我马上回来。” “好。” 池境明看了看欲言又止的黎薇蕊，她也欲言又止了，一句话在嘴里嚼了三遍，可算把脏字儿嚼没了，一开口便道：“贱吊……”这脏字怎么还在。 池境明清咳一声，说道：“薇蕊啊，小男孩儿，你没皮没脸的，小心被赶出家门，连姓都没有了的那种。” 她已经不喊黎了。 黎薇蕊脸色一白，姓都没了，这种男的，随便来个人都能欺负，是杀是剐任凭处置，长安连埋你都不会管的！ 第131章 心疼一个月的工资 俞识来到高晏清身边，还没来得及说话，暗处伸出的一只手蓦地抓住她，稍用巧劲，将她拉到柱子后方。 她都没有感觉到拖拽，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过来了。 那人眉眼带笑，对她点了点头，“俞少。” 俞识看着她，片刻后，低头揉了揉眼睛，瞥了一眼高晏清，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游移，“什么情况？” 高晏清有些尴尬地对她笑了一下。 “咦，俞少居然对我这大光头没反应。”那人若有所思，摸着自己的光头。 “不。”俞识面无表情道：“其实看到你的时候我就在想，你站在这里是不是因为站在灯光下太耀眼了。” 那人爽朗一笑：“哈哈，俞少懂我。” 俞识上下扫视她，这人面生，她不认识，除了有一个大光头，宽松的风衣也挡不住一身腱子肉。 和俞识差不多的身高，健壮的身躯直接大了她两圈，显得脑袋有点小，像放在两堵肩膀中间的灯泡。这人脖子上挂着一大一小各两串木珠，腰间垂着一串无字木牌，兜里鼓鼓囊囊的，不知带了什么东西。 俞识看完了，没什么稀奇的，转身欲走。 “俞少先别走，我不是来炫耀我的光头的。”那人连忙抓住俞识的手腕，又仿佛触电般收回了手，掌心微微冒出白气，她合了合手掌，脸色未变，笑呵呵地说：“俞少别着急，听我细细道来。” 反倒是俞识，脸色微变，看了一眼手腕，这人刚刚抓住的，正是她戴的藏了骨珠的手串。 此时她取阮莲莲指骨所做的珠子冒着白烟，表层覆盖了一层烧焦一般的黑色。 那人见状，微微一笑，“俞少，你可以叫我净……不对，叫我覆尘即可。” “你认识我？”俞识不再走，抬起手腕，脸上似乎出现了一抹笑意，来得快去得也快，问道：“你覆的是这个尘？” “谁会不认识俞少。”覆尘按下她那只手，这次避开了手串，“俞少还是懂我，不枉我今天特地来找俞少，哦，别担心……” 覆尘看了一眼黎薇蕊，随后笑道：“那颗宝石是我给的，银子也是开过光的，质量有保证绝对不会断，花了我一个月的工资呢……咳咳，让他戴着别摘下来，要是摘下来了后果自负，断了就是天命如此。” 她将天命这两个字咬得很重，似乎想暗示什么。 俞识盯着她，沉吟道：“我不给钱。” 覆尘一愣，失笑道：“俞少真会开玩笑，真的很贵我要吃不起饭……不对，在说的不是这个。” 覆尘取下挂在自己脖子上的一串小木珠，叠了几圈，塞到了俞识手里。 俞识说道：“这个也不给钱。” 覆尘一噎，随即露出意味深长的神色，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这串你戴着，可以摘，但到了那时候别摘，是比你那个更有用的保险。” “你是哪儿来的传销大师？”俞识抓着木珠，说道：“你没送鸡蛋，我多少都不会信你的。” 覆尘：“？？” 覆尘开始觉得俞识本人和其她人评价的不一样，根本不平易近人，好难沟通。 “祭品快齐了，那只羊你放回来了。”覆尘深吸一口气，决定忽略俞识的胡扯，“我不知道你和她有什么交易，但你做了决定，想好付出什么代价了吗？” 她说起自己的“胡言乱语”，从别人的角度来听大概是这样。但俞识沉默了，摩挲着那串木珠，半晌后说道：“你好像误会我了，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真的假的？”覆尘惊讶道：“你不想给家里的羊上个保险吗？” 俞识：“？？” 哪儿跟哪儿啊？！ “哈哈哈！”反将她一军，覆尘心情豁然开朗，看俞识一副不想跟她说话的样子，心情更好了，拉住她说道：“别走别走，我开个玩笑，俞少别生气。” “……”俞识紧紧地闭了一下眼睛，“你谁？” “我是大师。”覆尘露出了爽朗的笑容，“不要宗教世界和平人人平等勿忘初心侦查组请来的大师。” 俞识道：“哈？” 她刚才是不是听到了由一堆四字成语叠起来的一句话？说的什么玩意儿，从脑子里一下子就溜了过去。 “我是大师。”覆尘强调道：“不是传销的，不是骗子，是专业人士，毕业于寒山大学历史系，老师夸我考古小能手……” “打住打住。”俞识头疼，按着自己的脑袋，终于想起来自己没问的，再不问就被牵着鼻子走了，“你说的羊是什么意思？” “这个嘛，我虽然很想告诉你，但为了大师的神秘感，我只能建议你自己去网上查。”覆尘瞥了一眼向这边走来的高文义，快速说：“阳叶案，六个祭品。” 俞识突然说道：“那只眼睛，我戳瞎了。” “你怎么不把另一只也戳了。” “那她就换一个了。”俞识不耐烦道：“手骨，眼睛，这还不够吗？” 如果没用，或者长时间无法使用，那人就会放弃，甚至以阮莲莲的身体状况，关到死也会让系统达成结局……这个结局的含义，俞识知道，死亡就是最基本的结局，她们不参与的话，达成结局的速度更快。 “我明白了，你想要这种保险。”覆尘又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她将自己脖子上那串大的木珠也拿了下来，递给俞识，“仪式不会失效，你那两个珠子阻拦不了她太久，这串让黎至带着，一旦出事了我马上过来。” “那明姐呢？” 马上要来人了，彼此心知肚明，两人都不再说废话或者遮遮掩掩。 覆尘倒吸一口凉气，“她已经这么丧心病狂了吗？” “你确定她不会杀你？”覆尘问道。 “我不确定。”俞识回答。 覆尘：“？？”怎么还在开玩笑！刚才不挺正常的吗。 “没开玩笑。”俞识低声说道：“这串小的，我给明姐了。” 覆尘苦笑道：“我没想到，我只准备了这几个，要不你再等我两个月？” “黄花菜都凉了吧。” 此时，高文义已经走了过来。 第132章 是两串啊! “看来你们已经认识了。”高文义走到她们身边，介绍道：“阿识，这位是常覆尘，你邓姨的朋友。” 俞识笑着点了点头，扬了扬手腕，说道：“我听常姨说了，常姨还送了我一串珠子。” 两串。 是两串啊！ 还有一条手链她没算进去呢。覆尘心在滴血，脸上却不得不笑：“我和俞少很谈得来，俞少简直就像我的学生。” “听说常姨还加入了什么侦查组？”俞识转移目光，看向覆尘，笑道：“祝常姨事业顺利。” “你邓姨最近因为这些事忙得焦头烂额，阿识，我得暂时把你常姨借走了。”高文义笑了笑，看向覆尘，“常老师，鸿才有事找你。” “高局和邓局都太客气了。”覆尘笑道：“喊什么老师，我一个晚辈，喊我一声覆尘就可以了。” 她转头看了一眼俞识，“哈哈，俞少，咱们有空再聊。” “高姨常姨再见。”俞识挥挥手道别，“常姨，待会儿别忘了加我啊。” 覆尘心里堵堵的，她能加什么？她只能反手关注俞识的博客，时不时发私信提醒她，至于俞识的私人聊天方式，刚才说话的时候都没提。 感觉自己亏了好几个月的工资。 高文义临走前，看到闷着喝酒的高晏清，语气便和对待俞识截然不同了，她严厉了许多，恨铁不成钢道：“就知道躲这儿喝酒，你也不出去和别人聊聊，你这样怎么让我放心你？” “我不用你管。”高晏清闷闷道，“我和她们没什么可聊的。” 高文义气她不争气，话里话外都在说黎至，让高晏清好好学学，“你看看别人，再看看你，都是姨姨姑姑，你这孩子……” “我都说了，我跟她们没话聊。”高晏清端着酒杯，转过身去，高文义再说什么，她都不打算回答她了。 俞识听着她们说话，心里想着待会儿肯定转述给黎至。 再给黎至一个重来的机会，她一定悄悄地进来，或者干脆在外面看烟花，黎至也不想被大家团团围住，被人群淹没不知所措，到现在还没能出来呢。 高文义训了高晏清几句，高晏清彻底化身闷葫芦，愣是不说话，摔地上估计出不了半个响，气得高文义甩手离开。 …… 乐声仍在继续，从舒缓的提琴乐改为钢琴曲。 “高晏清？”俞识打量她，问道：“黎薇蕊怎么回事？” 高晏清瞥了她一眼，扭过头去，一视同仁，谁也不搭理。 片刻后，俞识没走，盯着她看，高晏清被看得烦了，说道：“你想干嘛？” “他说你带他来的。”俞识摊手道：“我惹你了吗？” “没有。”高晏清闷声道：“路上遇到的，他一直哭一直哭，还闹着不带上他的话，他就站在马路中间让车撞死，常姨受不了了就带上他了。” 俞识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关键信息，皱起眉头，“常覆尘和你们一起来的？” 高晏清说道：“你问的这不是废话吗。” “我以为她和邓姨一起来的。”俞识问道：“光听你们说了，邓姨最近在忙什么呢？我们本来都没打算来，碰见了高姨才临时决定来的。” “你们不知道？”高晏清说：“……算了，你们不知道也正常，侦缉局在调查民间宗教，常姨就是邓姨请来的专家。” “民间宗教啊，求雨那玩意儿？以前不是也有吗，最近出事了？” “死的人多了呗。”高晏清喝了一杯酒，转头叫服务员：“给我拿一整瓶来。” 随后对俞识说：“你别问我，我能知道什么，以前就放两只猪啊羊啊的，就没人在乎，最近发现吊子死太多了，影响和玉林的交易，就开始查了，听说查出了一个大祭祀坑……别看我，之后的事我不知道。” “我觉得你知道挺多的。”俞识若有所思，想起了之前听说的高邓两家合作，仿佛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藏着，半晌后她说道：“没事了，谢谢你啊。” 高晏清多看了她一会儿，缓缓收回目光，一言不发。 正巧服务员拿来了酒，她为自己倒了一大杯却没有喝，看着杯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俞识回到了池境明身旁，此时黎薇蕊被赶回了男眷们待的角落，他们没有桌子，要吃东西的话，只能向服务员要个盘子，放在腿上。 黎薇蕊眼巴巴地看着她们，没人理他。 “这个给你。”俞识摘下了较小珠子的手串，放到池境明的手里。 池境明对她没有戒心，缠了几圈后戴上，好奇地看了看，问道：“从哪儿搞的，这木头可不便宜。” “光头给的。” “哦，那个大光头。”池境明也看到了覆尘，感叹道：“特别亮眼。” 俞识笑了两声，犹豫了片刻，“明姐，我跟你说件事……” 她掐头去尾，隐瞒了故事的中心，告知了池境明手串的来历，将主要话题引到高邓两家，以及高晏清说的“祭祀”，系统的问题，她只提了一句。 偏偏池境明注意到了这一句，转了转手串上的珠子，说道：“你的意思是，这个奇怪的软件可能和这些事有关系？” “我随口一说的。”俞识笑道：“毕竟这种献祭能成功，和手机里出现一个奇怪软件能够实现愿望，听起来差不多，都很奇怪。” “好像是这样。” 桌子上整齐摆放着装满点心的餐盘，池境明将它们推到俞识面前，顺便递过来一杯饮料。 和给男眷们打发时间，吃一口都害怕热量暴增变胖的那些面粉糖浆做的甜点不同，她们的前菜一半是肉类，一半是各种山珍海味。 她看了看正想尽了办法脱身的黎至，转头面对着俞识，忽然说道：“你压力别太大了。” 俞识一怔，放在桌下的手，指尖不自觉地动了动。 她说的话听起来有那么奇怪吗？俞识陷入深思，明姐该不会觉得她脑子有问题吧。 另一边，黎至推脱掉最后几个人的挽留，终于从人群当中脱身，长长地舒了一大口气。 便看到齐成钰一脸嘲讽，抱着手臂，站在她面前。 第133章 那是我二姐 “呦，黎大忙人忙完了？” 齐成钰嗤笑一声，一边说着，一边向黎至走去。 方鹏不如齐成钰肆无忌惮，敢穿t恤。可以说在场所有人，只有齐成钰和黎至两个人能够无视一些宴会要求，黎至有底气迟到，齐成钰今天就算穿拖鞋，也没人敢说她什么……除了黎至主动挑衅。 方鹏摘了自己的墨镜银链，板板正正地穿着西装，时不时地，她还得拽下衣服调整，这也导致了第一时间她拦不住齐成钰。 “哎齐少……”反应过来的时候，齐成钰已经动身了，方鹏后知后觉伸出了手。 齐成钰一把给她推旁边去了，力道控制得挺好，“没事，我不打架，就算打架也不在这儿。” “忙完了。”黎至不躲，还上前了两步，漫不经心地笑道：“我今天可是特地为你来的，你不是说要给我点颜色看看吗？” 黎至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眼睛来看了，你的颜色呢？” 按照常规剧本，可能会出现齐成钰拿起一杯红酒泼过去的可怕场面，方鹏提心吊胆地等着，但是今天齐成钰就像转了性子似的，她居然忍住了，或者说她从物理攻击改为了精神攻击。 “我可没想到你真会来。”齐成钰呵呵一笑，说道：“你不是自诩聪明吗，怎么看不出来这场邓信‘生日宴’是为了什么，你来了可不是代表你自己，嗯，还有你的狐朋狗友，问完你就到她们了。” 她眼神示意那边，果不其然，刚和黎至打完招呼的那些人，端着酒杯围到了池境明她们身边。 黎至感叹道：“这就是同甘共苦啊，想跑也跑不掉。” 看她们聊得似乎不错，方鹏有些惊讶，这俩人说了三句话，句句都不合，愣是没吵起来。 齐成钰阴阳怪气道：“你脑子里想的什么？”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黎至瞥了她一眼，“咱二姐也来了？” “那是我二姐，你套什么近乎。”齐成钰稍微咬了咬后槽牙，缓缓吸了一口气，压住了心里的无名之火，“去旁边说，再站在这儿一会来两个人撞死你。” 黎至一脸无辜，“怎么还有死亡诅咒呢。” 她们走远了，方鹏听不到她们说话，摸了摸下巴，想着应该没什么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虽然黎至和齐成钰两个人关系不好，但她们两家关系好，准备聊些正经事的时候，还是能够暂时放下个人恩怨的，退一万步说，齐成钰要打架也不会在这里。 …… 齐成钰单刀直入，开口便问：“你怎么看？” “我看什么？我站着呢，肯定站着看啊。”看着齐成钰一下子阴沉的脸色，黎至心情大好，笑道：“哦，你说高家的事，这个我看不了，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如我带你去找黎霄问问？” 齐成钰深吸一口气，深吸两口气，想起二姐三令五申的，她忍住了，冷冷地说：“我就当你真不知道，在峰会之前，长安要募集到足够数量的志愿者，普查后现在的数量远远不够……” 黎至举手打断她：“我知道这个，但是我觉得，玉林用不到那么多人吧，我感觉这几年玉林在柳垣进货进得挺多的。” 齐成钰盯着她看了半晌，“你这不是知道吗？” “我就知道这个。”黎至摊手道：“你还没说高家什么事。” “俞承之前要取缔在柳垣的渠道……” “哦不取缔了。”黎至说道：“大概还能再维持个三四年？” 她的大姐黎朝回来就是为了和俞承谈这件事，话疗的效果很显着，没两天于怀之就被放出来了。而于怀之的本家在玉林富甲一方，一看就是最大的渠道商。 齐成钰忍不下去了，“你能不能闭嘴！” “不是你要和我谈的吗，行行行，我不说话了，你这人真奇怪。”黎至将两只手抬起来，向外一摊，摆明了一副自己无可奈何的样子。 齐成钰看她这副德性就觉得火气噌噌往上冒，张了张嘴，黎至把她的思绪全打乱了，她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黎至等了一会儿，她还不说话，黎至便问道：“我已经闭嘴了，你怎么不说了？” 都说凶手总会回到犯罪现场，黎至这就是总在自己创造的雷区里蹦哒，她明知故问，气得齐成钰一瞬间失语，默默攥紧了拳头，想怼她两拳，最终理智占了上风，咽下了这口恶气。 别让她找到机会，找到机会她高低要开着摩托车在黎至身上碾个千八百回啊！ 齐成钰这次不给黎至废话的机会了，管她知道还是不知道，齐成钰懒得一件一件告诉她，直接说道：“安将军不在，剩下一堆酒囊饭袋，见事不好才想起查案，到了查案的时候才想起了污染防治，高文义在厅里骂了三天，她现在要升职。” “我觉得没问题。” 黎至笑道：“咱们二姐是怎么想的？” “那是我二姐！”齐成钰咬着字儿强调，随后反问她：“你觉得没问题？” “有问题。”黎至若有所思道：“这群酒囊饭袋里，不会包括邓姨吧。” 齐成钰：“？？” 齐成钰的表情足以说明一切，黎至说道：“那我明白了，我觉得没问题，谁有能力就让谁顶上，只是升个职，多干点事而已，不至于联想到皇室复辟，再者说了，现在大家都很期待能有个背锅的人。” 这个背锅的人是皇室再好不过了，高文义做得好了，高家依然被限制着，做得烂了，高家自然会丧失一部分的民众信任，这对很多人来说是两全其美的法子。 “不过，我说的是我的意见，不代表黎家。”黎至继续说道：“我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演员，我还等着拍完这部戏后，能重新活跃在长安影视圈呢。” 她现在已经在柳垣复出了，凭着一部戏就刷上了话题榜单，只不过影响力暂时没渗透到长安这边。 姚安导演的新剧全程在长安拍摄，并且是多家长安影视业赞助，黎至正需要这样一部主要面向长安的电视剧，为她的热度再添一把火。 第134章 吉祥物 “高文义是存了心为高家博一次机会。”齐成钰低声说道：“皇室搬出长安城，那就真成乐子了。” 提起搬出长安城这事儿，黎至想到了云奕白，不是说邓家请了她吗？黎至环顾四周，没看到人影。 她有些遗憾地收回目光，说道：“高家姊妹，一个在边疆驻守了十年，一个七年里下了无数次潜艇，伤得不行了才回到长安，高家想证明自己，就让她们证明好了。” “你的意思是……” “咱们保持中立呗。”黎至的目光从宴会上的人们掠过，最后落在池境明和俞识身边，“一个个要看别人的立场，打探柳垣的态度，你说什么来着，防治区有问题，按照这种拖延，非得人死到长安才知道出事了。” 这一刻的黎至，语气比以往压抑了许多，她似乎想起了什么，默默垂下眼眸。 “齐成钰。”黎至声音低沉。 齐成钰诧异地看向她，她一直说聊正事的时候，都没见黎至用这么严肃的语气说话。 “你想说什么？” “你要记住……”黎至突然话锋一转，脸上扬起了笑意，抬手拍了拍齐成钰的肩膀，认真说道：“咱们是吉祥物，具体的事，交给别人烦心就好了。” “……” “吉祥物不算互殴吧。”齐成钰猛地后撤一步，一脸厌恶地挥了挥手，“别碰我，离我远点，咱俩的事还没完呢，再动手动脚我给你两拳。” “别啊，我明天去你比赛现场，给你加油。”黎至乐呵呵地说道：“咱俩的友谊都这么明显了，再打打杀杀的是不是不太礼貌了？” “别恶心我。”齐成钰感觉手臂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谁跟你有友谊，咱俩已经把正事说完了，你该去哪去哪。” 家族归家族，个人归个人，要不是二姐一直念叨着，齐成钰根本不会来找黎至，不但如此，还要嘲笑黎至被一面包车的人给堵住了，并且落井下石。 …… 九点四十分。 由于黎至的迟到，晚宴推迟了一段时间，十点才正式上菜。黎至等人八点抵达，过去的四十分钟，全浪费在说话上了。 总算人群散开，安静了不少，黎至站了好久，终于能坐下来，瘫在了椅子上，感叹道：“长安真是一个可怕的地方。” 池境明头疼，一直按着太阳穴，对黎至的话有强烈共鸣，说道：“我体会到了我妈应酬时的感受了，好多人啊，敷衍都敷衍不过来。” 俞识灌了一大口白开水，她说话说得嗓子疼，手肘撑着桌子，不停地揉着眉心，无奈道：“我以为自己躲过了一劫，没想到这劫居然是分先后的。” 她们吐槽了一会儿，俞识恢复了一些精力，将大木珠手串摘下，交给黎至，一边问道：“你看到一个大光头了吗？” “有点印象，和高姨一起走的那个吗。”黎至没有丝毫戒心，她连问这东西哪来的都没问，拿到了之后便戴在了手腕上，她等着俞识告诉她。 俞识把她告诉池境明的那套说辞搬出来，池境明积极分享自己的猜想，完全看不出来质疑俞识压力过大胡思乱想的模样，甚至她自己想的比俞识还离谱。 “只是祈福的手串吗？” 黎至听完后，抬起手，对着灯光看了看这串珠子，说道：“这个系统和长安有关系吗，我记得软件最开始出现在手机上是在莫、莫什么玩意儿那吊子的任务里面。” 她说完，三个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不至于吧……”黎至眯了眯眼睛，“姓莫的那个吊子，怎么死的来着？” “欠债，失踪。”俞识低声说：“我记得温生和于怀之参与到这件事里了。” “他失踪，他舅舅死在罗鹤那里，然后就是承姨开始查于怀之。”黎至说道：“那个叫什么怜的是云奕白带回了长安，你们看到云奕白了吗？” “没有。”池境明摇了摇头，她敲了敲桌子，说道：“兴许只是巧合，但这些巧合之间怎么感觉有关联……” “对了。”俞识突然说：“那个光头还让我去网上查阳叶案，听说和邓姨她们现在调查的东西有关系。” 她没有直接说和系统有关系。 黎至反手掏出了手机，池境明和俞识把椅子拉了过来，三个人的脑袋凑在一起，在网上搜索阳叶案，第一条跳出的消息是网页提醒，第二条是新闻。 “阳叶镇六男死亡，只为一人复活！” “六条命换六个月，阳叶镇神秘的复活仪式是否有效？” “阳叶镇重度污染，为何防治区迟迟不划分？” “内有恐怖图片，不适者请勿点入。阳叶镇畸形人何以存在八年之久？神秘仪式与药物副作用之间存在什么关系？” 短短几个新闻，看得人喉头一紧。 黎至攥着手机的手指逐渐收紧，她转头看向华丽的酒店时钟，时钟下是谈笑风生的众宾客，而她的视线收回时，与池境明对上，池境明对她眨了眨眼睛，俞识的手也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轻声说：“看这里，这篇帖子有些帮助。” “我集齐了阳叶案献祭的六个人的特征……” 点进这篇帖子，帖主先是说了她有多爱她的乌龟，看到了阳叶案的新闻，想试试能不能给乌龟续命。 “新闻的图片很模糊，我只能辨认出其中三个……”帖主写着：“……兔脖子，羊眼睛，猪脑花，浸泡在热水当中……有点香怎么回事……” 这是一个很多年前的帖子，点开帖主的个人主页，一片灰色，早已注销了账号。 评论区有人询问帖主有没有成功，帖主回复了“好吃”两个字，这层楼下方全是欢声笑语，调侃帖主怎么先下手为强了。 黎至皱起了眉头，“复活仪式会导致这么多的亏空，哪有那么多死人需要复活？” 黎至将自己从齐成钰那儿知道的事情告诉了她们两个。 “不对。”池境明指向帖子中的一句话，念道：“看这儿，她说羊如果单独使用的话，就是延寿，六个放一起才会有复活效果。” 第135章 黎至半夜偷袭孔雀剪尾羽扎毽子 事实证明，网友的眼睛有时候并不雪亮，或许还有点近视。这段话就藏在帖子里，但是评论区没有一个人提起。 “长安极端天气确实多，看长安城这种情况，估计没怎么管过。”为求风调雨顺举行祭祀，这种事情在长安的历史上很常见，黎至揉了揉眉头，说道：“这两个人的死因多多少少都和长安玉林有点牵连。” “那什么软烂还没死呢。”俞识有所预感，说道：“等他死了咱们就知道了。” “长安城有钱的缘故吧。”池境明随口道：“没人想去解决问题，出了事就往下拨钱。” “确实，哪里捅出了窟窿，拿钱草草了事，长安城这么多人，只有少数几个知道问题不在于缺钱，而是窟窿没人堵，等到下一次决堤又花钱解决。”黎至吐槽道：“这样下去迟早钱会花光的。” 如果安将军在，情况会好很多，长安城这些世族有一个算一个，习惯了顶头有人，说三句做一句的活，清算的时候算不到自己，俗话说害怕做错那就什么都别做，正是长安世族的现状。 俞识跟着黎至的话茬，补充道：“在历史书上，靖朝消亡的主要原因，早期就以这样的形式出现，核心问题得不到解决，国库没钱了拿世族填，世族的反抗加剧了社会问题……” “老师别念了老师。”黎至一脸绝望地捂住了脑袋，唉声叹气道：“怎么出来玩还要背历史，设身处地背历史呀！” 俞识噗地一声笑出来，“好，不过咱们来长安这两天，没看到什么极端天气。” 她不说历史知识点了，池境明也松了一口气，跟着说道：“每一天都风和日丽的，要说不一样，长安比柳垣稍微凉快一点。” “或许是和玉林接壤的那边天气才不好吧。” 黎至挠了挠头，“我在长安的时候，没碰到过极端天气，充其量就是小到中雨，局部雷阵雨……雨天的长安和晴天不一样，拿一本书站在影壁下，和拍古装剧一模一样，比柳垣的影城好多了。” “怪不得历史剧喜欢来长安拍摄。”池境明颇为期待，“明天如果下雨……不对，明天是齐成钰的比赛，那后天下雨的话就太好了，咱们可以回王府逛一逛。” 她们兴致勃勃讨论的时候，一道细若蚊吟的声音夹在她们的讨论里，嗡嗡了好几次，方才被注意到。 “……” 黎至被打断了，不爽地搓了搓耳后，蓦地靠在椅背上，偏过头冷冷地盯着黎薇蕊，“我一次不理你，两次不理你，你没完没了是吗。” 黎薇蕊一惊，小步磨蹭着退了两步，双手悬在半空，隐隐遮挡着被一层薄纱包裹的胸口，他嗫嚅道：“阿、阿至，我有话、有话想跟你说……你能不能出来一下？” “有什么话不能在这说？”黎至嗤笑道：“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对啊，薇蕊啊，你这么说话是不把我们当一回事了？”池境明扭过头来，面带微笑，但不和善地看着黎薇蕊，“我说过的话你忘了？” “明姐你跟他说什么了？”黎至好奇问道。 “我说他可以被除姓，逐出家族。”池境明道。 “妙啊！”黎至右手成拳一砸手心，她起身，一把抓住黎薇蕊纤细的胳膊，对她们笑道：“明姐阿识你俩等我一下，我出去办点事很快回来。” “快去快回。”池境明乐呵呵地说。 “阿至，等一下阿至！” 黎薇蕊这次是真的慌了，男孩子的力气根本不够，挣脱不掉抓着他手臂的那双手，惊恐之余难免想到自己未来的凄惨模样。 他比黎至年龄大，虽然天天装小，但是黎至没有成年，他成年了，他不求打得过谁，黎薇蕊很清楚如果黎至不让着他，几下就能把他打进医院。 他只是觉得既然自己是成年人，也应该会有一点挣扎力气，没想到完全是被拖着走的，他要是不主动配合，真的会被拖在地上。 这样悬殊的力量差距让黎薇蕊心惊肉跳。 女生生来就比男生长得更快，力气更大，运动天赋更好，说不定一个成年男人都打不过一个正在长个子的初中生，而长安不像柳垣会保护弱势的男生，长安是讲究家族的，一个男孩儿没了女人撑腰，那就什么也不是了。 黎至将黎薇蕊拖出侧门，从正门走太显眼了，黎至可不想再被围起来一次。 “阿至，求求你了，阿至。”黎薇蕊挣扎不了，只能双手抓着她的手臂，可怜兮兮地求道：“我会听话的，我会好好的，我绝对不再来找你了，阿至……阿至，我们先问问姥姥好不好……” 黎薇蕊不敢说问问母亲，或者问问黎威，他心里很清楚，无论是母亲还是姐姐都打心底厌烦他，黎薇蕊的出生是一个错误，黎至本该是黎威的双胞胎妹妹，但是因为这个错误，他顶替了黎至——他的母亲就是这样认为的。 “谁跟你说今天就把你赶出去了？”黎至掏出手机，打着电话，淡淡说道：“我是谁啊？我一句话，不用问其她人了就能直接把你赶走了？” 黎薇蕊一愣，慢慢抬起头，充满希冀地望着她，“阿至……” “嗯，我好像确实有这个权力。”话锋一转，黎至看着黎薇蕊，咧开嘴笑了起来，“我今天把你赶出去了，说你耽误我的正常社交，嗯……还惹了齐成钰，你猜姥姥会怎么说。” 在喝酒的齐成钰突然打了个喷嚏，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望向她的二姐，寻思她今天表现还行啊，二姐应该不会说她了……那肯定就是黎至在背后说她坏话。 齐成钰愤愤地放下酒杯，“这都怪黎至！” “对！都怪她！”方鹏人菜瘾大，酒量不好非得喝，已经喝醉了，忿忿不平地说道：“数百只孔雀为何一日之间秃尾，大草原的鬣狗为何一日之间失去了所有猎物，这些！都是黎至的错！” 齐成钰：“？？” 第136章 像你这样的大师 这黑粉怎么黑得跟个粉丝似的。 齐成钰不得不重新检视自己这位好友的成分……算了，齐成钰说道：“这都是黎至的错！” 她俩已经达成共识，有什么坏事都是黎至干的，下到厕所里面放鞭炮，上到宇宙大爆炸，中间再夹着一个半夜不睡觉拉着无辜小狗跳舞，没错，黎至就是这么坏。 在黎薇蕊眼里，黎至比半夜拉着小狗跳舞坏得多。 “等一下，等一下阿至……”黎薇蕊祈求她，“别不要我，我有话跟你说，你等一下……” 黎薇蕊双手颤抖，急急忙忙地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拿出一个盒子，捧着递给黎至，眼巴巴地看着她，“阿至，我、我攒了半年的零用钱，给你买了这个耳机……” “哦？” 黎至没有接，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我打算，准备在你生日的时候送给你的……”黎薇蕊紧张得舌头打结，期期艾艾地说：“我知道、阿至你不缺这一个耳机，但是我做了好久的攻略……我就是觉得……” 黎薇蕊抽噎了一下，“你可能有的时候，会需要这样的一个备用耳机……” 黎至接了过来，看了看正反面，态度散漫，“这个啊，音质不是很好。” 黎薇蕊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粉底都挡不住的那种，红红的眼睛还在流泪。 “我、我不了解，不太清楚……对不起阿至……” 黎至仿佛看不到他的窘迫，瞥了他一眼，“你这粧太浓了吧，哭起来跟稀水泥扶不上墙似的。” 黎至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失去支撑的黎薇蕊身子向前倾倒，顿时跪坐在了地上，弓着纤细脆弱的腰身，捂着脸抽泣，嘴里不停地说：“对不起……阿至，对不起，对不起，我的错，我是笨蛋……” 为什么什么事也做不好，为什么要惹她讨厌。 “哭太大声了，一会儿有人听见了。”黎至慢悠悠地说道：“当然，你想被别人笑话我没意见，别带上我就行，你哭着吧，我先走了。” “别……” 黎薇蕊轻轻扯住了她的裤腿，慢慢抬起头，他仍然止不住啜泣，眼泪弄花了整张脸，咬着下唇忍耐着抽噎，细细长长的锁骨一耸一耸的，系在喉结带上的项链垂下来，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着。 “别丢下我一个人……” 黎薇蕊拢了拢裙子，他忍得住哭声，忍不住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下，掉在裙摆上。 他一点点站了起来，黎至一直看着他，没有帮他，而是说道：“你这张脸，半夜出去能吓死人。” 她将耳机抛回去，说道：“这玩意儿，留着自己玩吧。” 黎薇蕊接住盒子，抱在怀里，又急匆匆地塞给黎至，“不可以，这是你的东西了……我是笨蛋，下次我、我不会再想着准备什么惊喜了，我是笨蛋，我一定先去问问阿至……” “你觉得还有下次吗？”黎至反问道。 黎薇蕊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嘴唇的血色一下子褪尽，他蠕动了两下嘴唇，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你那是什么表情。”黎至笑了一声，拿着耳机盒在他眼前晃了晃，“行了，别一脸世界末日的表情了，耳机我拿着，总行了吧。” 黎薇蕊神色恍惚，他含着个脑袋，掉了两滴眼泪，低声说：“嗯……” “我说行了。”黎至觑起眼睛，唇角的笑意变得似有似无，语气阴冷：“你听不明白话吗，哭丧着脸给谁看。” 听了她的话，黎薇蕊浑身一抖，大梦方醒一般抬起头，惊惶道：“没有的，没有的……我没哭、没有哭、没哭……” “害怕什么，我又没打你。”黎至的语气稍有缓和，“我给你叫了车，你去门旁边等一会儿，然后就上车离开这，怎么样。” “阿至！”黎薇蕊失声，马上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声音一下子弱了下来，惊恐道：“我我我，我不想……” “没事，不是把你丢掉的车。”黎至漫不经心道：“我就是说着玩的，哪儿能不问姥姥，是送你回去的车，你在那边等几天，我问过姥姥之后再说。” 她将黎薇蕊带到铁艺围栏门的旁边，道路两侧站着身穿黑衣，手持武器的保安。 “你就在这等着吧。”黎至说：“有这么多保安，不至于害怕吧。” 她离开了。 黎薇蕊呆愣愣地望着黎至的背影，不知心中涌现的是庆幸与喜悦，还是愧疚或者感激，他的心一团乱麻，只有想哭的心情如此浓烈。 他缓慢地蹲了下来，抱着自己的双腿，缩在花丛的角落里，像把自己卷成了一个不断颤抖的小方块，压抑的哭声从这个小方块里传出。 最近的两个保安看了看黎薇蕊，满脸疑惑，面面相觑。 …… 烟花很好看，黎至刚来时夸过，不知是不是她的原因，烟花秀更加盛大，每隔一会儿，同时燃放的绚丽的光彩，几乎铺满了整个夜空，黎至往远方眺望，还看到了消防队的车在路旁停着。 黎至感叹道：“好看。” 她加快了脚步，想赶紧回去找池境明和俞识，她们三个好一起出来看烟花。 走到院子的时候，意外看到了她这一晚上都在找的人。 云奕白。 黎至顿步。此时云奕白正在和一个光头说话。 烟花盛放之时，仿佛给光头的脑袋镀上了一层色彩，黎至差点没绷住笑出了声，一看云奕白居然脸色凝重，黎至肃然起敬。 笑点真高。 看来以后跟云奕白讲一般的笑话是行不通了。 这个光头看起来就是俞识所说的，那个神神叨叨，送了她手串的常大师。 黎至没有贸然过去，而是找了个视野盲区卡着，偷听她们说话。 距离太远了，再往前走没有建筑物挡着，没法挑个更近的地方偷听。黎至的听力因为常年戴耳机，对比其它感官差得远了，认真听了半天，只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几个词。 “……c1……小龙庄……云奕泽出事了，我真是大师……” 云奕泽？ 黎至忽略了最后那句“我真是大师”，感觉她强调这句话的时候，特别心酸。 第137章 把你拉进黑名单 大师就是大师，黎至听了只言片语，常覆尘仿佛心有所感，向她的方向望来，微微一笑道：“这位少姥可是我与云少在这儿影响到你了？” 既然如此，黎至不再躲着，从暗处走了出来。 “那倒不是。”黎至看着云奕白，笑着说：“奕白姐好久不见。” 云奕白脸色一僵，黎至当属她最不想看到的人，她千防万防，还是碰见了。 “原来是黎少。”常覆尘的目光从黎至手上的珠串掠过去，笑容更加灿烂，左右看了看，便道：“黎少和云少是朋友？” “我觉得是，但奕白姐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黎至留意到她的目光，微微抬起手，“大师，我还没谢谢你的礼物。” 这一声大师，叫得常覆尘心花怒放，连连摆手，脸上的笑是挡也挡不住，“黎少客气什么，哈哈，不是什么大师哈哈。看样子黎少是有话想跟朋友说了，那我不打扰你们。” 大师单方面把云奕白划分给了黎至的朋友阵营。 常覆尘笑呵呵地走了。 云奕白头疼，稍微清了清嗓子：“……黎少，你跟这位大师认识？” “不认识。”黎至笑道：“奕白姐，你看到我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开心啊，怎么不开心，哈哈。”云奕白违心地笑了两声，“距离咱俩上次见面有一段时间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么多天过去了，我一直挂念着你。” 指每次想到黎至牙根就有些痒，要不是得罪不起，她真想把黎至拉进黑名单，有缘也别再见。 她在柳垣耽误的时间，迟迟带不回来人，还差点把自己搭进去了，全部都是拜黎至所赐。 这家伙先斩后奏，带走了阮莲莲关起来以后居然还耍她一趟，威胁她不说，最后阮莲莲交到她手上的时候，已经疯了，到现在都没清醒。 “哦对，我还想问你来着。”黎至装作一副突然想起的样子，“阮莲莲怎么样了？” 云奕白马上道：“死了。” “死了？”黎至一愣，“这么不耐活了吗？” “对，死了。”云奕白说：“查出他有绝症，已经晚期，没救了等死吧，然后就死了。” 黎至信她个鬼啊，无奈道：“奕白姐，行，他死了……奕白姐你还记得我说的吧，这个阮莲莲不一定是你亲弟弟，说不定是冒名顶替的，要不你再找找？” 云奕白不想再跟她聊下去，拿出手机说道：“不好意思啊黎少，我得去打个电话，有空再聊。” “好啊。”黎至点了点头，就在喷泉旁的长椅坐下，看着云奕白，“奕白姐你打吧，我在这里等一会儿，没关系的。” 云奕白脸色又一僵，黎至这是摆明了今天就和她过不去了。 “哈哈。”云奕白僵硬地笑了两声，“也行，黎少有什么话想说的，待会儿就能谈了。” 她抓着手机，走远了一些，深吸了一口气，那大光头说的话让她心神不宁，云奕白将电话给云奕泽打去，铃声响了很久，直到出现了忙音。 云奕白的手指攥了又攥，一连给云奕泽打了六个电话，没有人接，心中的不安更盛。 说不定只是在忙。 云奕白安慰自己，刚揣起手机准备去和黎至谈谈，铃声猛地响起。 她赶紧拿出来，是李赤的电话……如果这是云奕泽打来的，她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但这是她同事打来的，平时没什么交集，无缘无故不会给她打电话，云奕白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李赤姐，有什么事吗？”云奕白没发现她的声线已经在抖。 “奕泽出事了！” “什么？” 云奕白的脑袋轰地一声，一瞬间所有声音变得遥远。 李赤快速说道：“人还活着！我和夏修已经把她送回长安了。” “……”云奕白这才从恍然中醒过来，沙哑道：“好好的，怎么突然出事了？” “唉……是我的错，我没劝住她，前几天奕泽去了一趟小龙庄，回来之后病情突然恶化，她不让我们告诉你，但是今天晚上人突然昏了过去，邵里的医院束手无策，让我们快点转院。” 李赤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先别急，我和云家的其她人已经来接你了，马上就到。” 云奕白抿了抿唇，低声道：“好。” 电话挂断以后，她急匆匆地往门外走，路过黎至的时候稍微放慢了脚步，对她说：“黎少，我有事先走了，麻烦你和邓局说一声，不告而别我很抱歉。” “我知道了。”黎至一看她这副模样，再联想到偷听的常覆尘的话，心里有了猜测，她叫住云奕白，说道：“奕白姐。” 云奕白心中着急却无可奈何，叹了口气问：“黎少还有什么事？” “防治区有问题。” 云奕白蓦地转过了头，她不可置信地问道：“什么叫有问题？” “对污染程度的划分有问题，隔离不到位。”黎至说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奕泽姐现在的工作和污染防治有关系吧？让她不要去一些看起来已经不正常的地方了。” “……我不知道。”云奕白缓缓说道：“什么时候的事。” “如果是问这种情况从什么开始的，从我看到的新闻来说，似乎从阳叶案的时候。” 黎至继续说：“但是这种情况被人捅出来，只是这两天发生的事，过两天奕白姐你就能看到新闻了。” 云奕白猛地喘了一口气，她咬住了牙，半晌后，低声道：“……谢谢。” “不用谢我。”黎至补充了一句，“这样的事情如果没有被发现，我们也不会知道。” 她明白云奕白的感受，眼看着云家要搬出长安城了，在云奕白的眼里，云家已经退出了世族的社交圈，某些消息云家是闭塞的，如果是云奕泽出了事，那就是这些昔日的“朋友”故意的欺瞒。 云奕白没有说话。 一辆车停在了路上，云奕白看到后，和黎至道了别，连忙赶了过去。 李赤下了车，她换上了休闲装，云奕白正往她们这边赶来，趁这几秒的间隙，她瞥见了在路边抱着腿啜泣的黎薇蕊，最终她的视线停留在黎薇蕊手腕上的宝石。 随后，她的视线越过铁艺的栅栏，草坪和喷泉，隔着漫长的距离望向了黎至。 第138章 池境明已然洞悉 从车上下来的那个陌生人的脸，黎至看到了，仅仅是一个瞬间的正脸，模糊不清。 黎至感受到了目光，却不确定是不是那个人在看她。 按理说这种视线多了去了，兴许是在找云奕白途中瞥了一眼她而已，但是这次的视线让她觉得很奇怪，那种没由来的怪异萦绕心头。 她们走后，黎至挠了挠脸颊，那个人的长相也很眼熟，不知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她怀着这种抓心挠肝的诡异感路过喷泉，瞥了一眼水面的倒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对，就是这种感觉，就像一个人好多天没照镜子了，冷不丁路过一面镜子，看了自己一眼的感觉。 仔细想来，那个人的轮廓和她不太像，但是那种气质她再熟悉不过了，类似照镜子照久了以后，镜中分明是自己，但是某几个瞬间会错觉到那是另一个人。 黎至盯着水面，陷入深思。 邓信这会儿也出来了，看见了黎至在喷泉旁发呆，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嘿，黎少，想什么呢？” “是你啊，没想什么。”黎至回过神来，看了她一眼，沉吟道：“奕白姐刚才说家里有事先走了，我还找她来着，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她就走了，这么长时间奕白姐都去哪了？” “奕白姐一直在湖心岛来着，你们没来之前，她和我妈还有高姨她们在那边聊了一会儿，然后奕白姐没走。”邓信笑道：“其实我觉得奕白姐有点躲着你的意思，我去请她，听到你来了，她就又在那里待了半个小时。” 黎至摇了摇头，说道：“我有那么可怕吗。” 邓信笑着，没多问什么，遗憾道：“还没吃饭呢奕白姐就走了啊，马上要吃饭了，黎少你记得回去，我去告诉我妈一声。” 有人帮忙去说了再好不过，不用她自己多走一回，想着池境明和俞识还在等她，黎至便回去了。 “阿至回来了。”俞识的位置正对着正门，看到了黎至，探过身体，伸手挥了挥。 池境明扭头看去。 黎至已经站在她身后，将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笑道：“我还想吓唬你一下的，阿识通风报信，阿识坏。” “瞎说。”池境明恼道：“阿识通风报信，阿识好。” 她们三个闹了一会儿，黎至没有坐下来，而是摆出认真的神情，说起了刚才发生的事。 她毫无保留，连觉得和云奕白接触的那个陌生人很奇怪都告诉了她们。 俞识若有所思，池境明灵光一闪，说道：“不是撞脸，难道是撞气质了？” 黎至不解地挠了挠头，“有这个说法吗？” “别听明姐乱说，”俞识说道：“下次看到奕白姐问问她就行了。” 遇事不决，继续拖延。反正也是瞎想。 “哎对，我刚才还想告诉你一件事。” 池境明拽了拽黎至的衣服，把她拉了过来，神神秘秘地说：“你走的时候，邓姨过来和高晏清说了几句话，我隐约听见提起了云奕白，说话声音压得特低，特别神秘，就像咱俩这样。” …… “那个，各位少姥需要酒吗？” 服务员站在一旁，满脸尴尬。 “不用。”俞识看了服务员一眼，说道：“我们是朋友闹着玩呢。” 服务员看了看黎至和池境明，听俞识这么说，茫然地离开了。 而黎至和池境明，已经是第四次跑到高晏清面前的品酒台拿酒了。 她俩不喝，酒杯不还，拿完了摆在自己桌上，品酒台的服务员一个抱着酒瓶，一个提着冰桶，面面相觑。 “高晏清，”黎至又来了，站在那儿对高晏清扬了扬下巴，说道：“我问你个事，有什么不能说的，放心吧，邓姨要是知道了我顶着，绝对不波及到你。” 高晏清看都不看她，把头一扭只知道喝酒。 黎至靠着自己的锲而不舍烦倒了无数人，唯独烦不倒高晏清，这真是个闷葫芦，黎至说得越多她越沉默。 池境明说道：“奕白姐是我们的朋友，你就稍微告诉我们一部分怎么样？” “自己去猜。”高晏清瞥了一眼池境明。 黎至：“……”这闷葫芦只针对她。 第五次，她俩无功而返。 俞识无奈道：“别问了，问不出来的。” “比齐成钰更讨厌的人出现了。”黎至闷声说。齐成钰虽然讨厌，但有事会告诉她，即便是不想说的事，烦她几句，齐成钰不胜其烦的时候也就说了。 想到了齐成钰，黎至忽然从兜里掏出一个耳机盒，“等我一下，我去把这个给齐成钰。” 池境明知道黎薇蕊送了黎至一个耳机企图讨好她，她瞥了一眼，忍不住笑道：“我赌这一桌的酒，齐成钰绝对会把这个东西丢垃圾桶里。” 俞识说道：“明姐，请不要用着赌的名义丢不要的垃圾，黎威姐会哭的。” “哈哈哈……”池境明越笑越心虚，咳嗽了一声，正色道：“我去找服务员。” 随即溜之大吉，留下一个仓皇的背影。 …… 黎至将耳机放到齐成钰的手边，随口说道：“送你了。” 齐成钰一愣，“哈？” 刚才是谁过来了，在她旁边说了一句什么？ “啊？黎少？”方鹏比她更愣，“你来干什么……你怎么走了？” 黎至送完就跑，跟俞识躲在一边，假装说话，实则偷看。 方鹏拿起黎至扔下的耳机，看了看包装盒，更疑惑了：“诶？黎少买这么便宜的耳机干什么？” 齐成钰的二姐留意着她们这边的动静，看到黎至好像拿了什么东西给齐成钰，突然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她让她们两个多接触是有道理的，成钰和黎至的关系果然好转了，都会送礼物了。 齐成钰环视一圈，本想找到黎至，意外瞥见二姐那一脸欣慰的表情。 她顿时就明白了二姐在想什么，转头看向方鹏拿着的耳机，咬了咬牙，“这是阳谋。” 方鹏：“诶？” 她喝多了，反应有些慢，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齐成钰伸手要来耳机，呵了一声，“刷了我二姐的好感度不说，还恶心我。” 黎至送她礼物，送的还是便宜货，足足恶心了她两次！ 齐成钰将服务员叫过来，将耳机塞给服务员，说道：“扔垃圾桶里。” 只见齐成钰二姐欣慰的表情一下子破碎了，仰头看天花板，说不出的忧愁。 围观了全程的俞识和黎至对视一眼，二人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没有送人，没有毁坏，还真是丢垃圾桶里。 第139章 这两章有点沉重 办公室内传出云奕白和医生的交谈声。 云奕白由起初压低的声音，逐渐提高了声量，伴随着沉闷的敲击声，归于寂静，随后办公室的门缓缓推开，揉着眉心的云奕白走了出来。 她关上了门，望向在门口等待的李赤，低声道：“谢谢你了，我去看看奕泽。” “唉。” 李赤叹了一口气，跟在她身后，现在说什么安慰她都显得说风凉话似的，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息。 云奕泽昏迷不醒，此时刚刚推出手术室，躺在icu病房里，仪器上的心跳起伏还算平稳。 云奕白看着她氧气面罩下苍白的脸，按在墙上的手缓缓收紧了五指，垂落在身侧。 她低着头，另一位在这里等待的云家人急不可耐地询问：“医生说什么了？” “两个月……”刚说了三个字，云奕白仿佛头痛，颤声呼了一口短暂的发闷的气，她靠着墙壁，按住了自己的额头，她保持这个姿势约有几秒，才说道：“医生说还有两个月的时间……留给我们寻找肾源。” “两个月……那化疗呢？” “不建议化疗。”云奕白说：“化疗的话带来的副作用可能更加严重。” “怎么会这样？……离开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云奕白摇了摇头，轻声说：“等奕泽醒了，我再跟她商量商量。” 李赤忽然拍了拍云奕白的肩膀，“我有件事想跟你说，跟我来这边。” 云奕白看了看监护室内的云奕泽，临走前嘱咐道：“奕泽醒了的话叫我，我跟她说。” 她跟李赤去了走廊的尽头，云奕白低声说道：“多亏你和夏修了，要是没有你们，可能就……” “别说不吉利的话。”李赤轻声打断她，自责道：“这其实是我的错，我必须跟你道歉，奕泽之前就跟我说过自己想去小龙庄一趟，我当时没当回事，如果我那时候能阻止她就好了。” “这不怪你。”云奕白勉强笑了笑，“李赤姐，你人挺好的，奕泽的性格就是这样，她有放不下的事，小龙庄对她而言是心结。” “唉，我真是没脸说，我自己的后辈，明知道她身体不好，却没能好好照顾她。” 李赤苦笑道：“小龙庄已经被隔离了，听说上面的计策有变，可能最后邵里也要疏散搬迁，消息传下来后，我们实验基地先行撤离，那两天奕泽一直忧心忡忡……” 云奕白沉默着，她想起了黎至告诉她的事，在湖心岛小屋上，她和高邓几人聊了许久，那时还觉得捉摸不透，现在看来一切已经明了。 有邓鸿才的支持，高文义还没有正式就职，就已经做了一件，相对而言最正确的事。这样一看，长安的钱确实能去它该去的地方，合并城市，居民医疗，建造新城。 对长安来说是好事，对人们来说也是，这值得高兴，云奕白却笑不出来，等着李赤的下文。 “因为小龙庄里还有一部分居民……但你知道的，情况很紧急，需要第一时间封锁。”李赤低声说：“奕泽很担心，那天她就去了，带着食物和这种药。” 李赤从衣服里掏出一个蓝色小药瓶，乍一看和口香糖瓶子似的。 云奕白接了过来，攥在手心里，“c1……” “是，市面上现在最流行的c1就是这种包装。”李赤继续道：“奕泽回来后就发烧了，直到晚上也没好起来，我们将她送去邵里的医院，住了几天，病情更加严重，我们就连忙把奕泽送回了长安。” 云奕白仍然盯着手心的药瓶，作为长安，可能还兼顾了柳垣最大的药贩子，云奕白随身带着各种药，轻重缓急每一样都有。 她从邵里离开后，给了云奕泽很多药，除了那些副作用小的，云奕泽能吃的，还有日常服用的药，云奕白还给她塞了三瓶c1……这瓶c1的包装，云奕白再眼熟不过。这是她贩售的c1。 云奕白冷不丁想起了高文义对她说的话。 着急的呼唤声打断了她的思绪，云奕白下意识收起了药瓶。 “奕泽醒了！” 云奕白一愣，顾不得自己身在医院，需要减缓跑跳，尤其在这附近有重症监护室的情况。 她跑到了病房门口，护士拦住了她，做了一遍消毒。 “奕泽……？”云奕白深吸一口气，消毒水的味道充斥鼻腔，她慢慢走进病房。 云奕泽转了两下眼睛，微微抬起头，她想要摘下面罩，云奕白赶紧提醒她：“不用摘，你的身体状况还不是很好……” 护士一直在监护着，如果真摘下来了，护士要回去提醒病人戴上的。 云奕泽便放下了手，她平躺在病床上，云奕白走近她，却发现她的脸上并没有太难过的神情，反而带着释怀了一般的笑意，轻轻地，她说道：“奕白姐，你来了。” 云奕白沉默了片刻，轻声问：“感觉怎么样？” “还好。” 随着云奕泽说话，面罩被一层薄薄的雾气模糊，轮廓也变得模糊不清，云奕白又觉得她脸上的表情变得哭了。 云奕泽声音轻得快要听不见，喑哑道：“没有太难受，你看，我还能动动手。” 她抬起手，很快落了下去。 “奕泽……” “奕白姐，你不用说了，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云奕泽笑意浅浅，说道：“我没几天能活了，也好，也好，我死了以后，咱们的家说不定就回来了。” 云家的衰败起源于姊妹隔阂，分家以后。昔日的荣华，相互的扶持也付之一炬了。 事到如今，只剩云奕白一个人在支撑着长安云家最后的根脉。 云奕泽闷咳了两声，拍了拍她的手臂，说道：“奕白姐，我对不起小龙庄的人，我想了很多，这是我的错。” “你先别说话了。”云奕白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替她掖了掖被角，“你现在好好养病，医生说还有两个月呢，不着急，不要太悲观……” “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云奕泽抓住了她的手，看着她的脸，“我怕我现在不说，就没有时间再说了。” 第140章 借命改命换命 云奕白终究沉默了，她无法看着那样一双眼睛，再告诉云奕泽来日方长。 “小龙庄的事，是我的错。” 云奕泽说一句话就要停顿片刻，“我想了很多，如果当初我感到不适的时候，能提醒她们，不是自己回了基地就结束了……我心里已经感到了疑惑，但我没能尽职尽责，提醒那些信任我的人……” “因为我们的手册上写着，那个污染值是没问题的，我自己都不信，却让别人信。” “在我出事后，很多人死了，很多人搬走了，还有一部分人不愿意走……我对不起大家。”云奕泽闭上了眼睛，她已经不愿意再说下去，“我在小龙庄遇见了很多事，或许她说的对，这是报应。” “……谁说的，什么报应，别信那些东西。” 云奕泽睁开眼睛，微微掀开面罩，对她说道：“我拜托李姐将那瓶c1给你，你拿到了吗？” 云奕白拿出来给她看，“在这里。” “你要随身带着它。”云奕泽轻声道：“我在小龙庄看到了，别的药都没有用，只有c1，只有这个效果的东西，才能在那种污染下依然生效。” 云奕白忍着自己颤抖的声音，“我知道了，我会带着……” “奕白姐。”云奕泽抿出一抹笑意，她放开云奕白，双手安安稳稳地放在身侧，轻声道：“你走吧，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云奕白看着她，垂下了眼睛，低声道：“好……我待会儿再来看你。” 她已经做不了任何承诺。 难道祈求着命运能在此时出现转折，或者像那些求雨请雨的人，靠着这种手段迷信一次，能带来转机吗？ 云奕泽自我感觉剩下的时间，已经很少很少，继续活两个月是奢求。 这段时间里能找到合适移植的肾脏吗，她们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除非奇迹降临，否则将无转圜。 云奕白失魂落魄地离开了病房。 李赤还在这里，云奕白看向她，“李赤姐，麻烦你了，奕泽精神挺好的，现在需要静养……我送你离开吧。” 她们下了楼，一路沉默，电梯门打开的前一刻，李赤突然说：“如果奕泽剩下的时间不够，我有个法子，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效果，你想试试吗？” 云奕白脚步一顿。 “去外面聊。”李赤低声说了一句。 云奕白频频看向她，走到外面，云奕白按捺不住问道：“什么办法？” “是我以前在兴山工作时听到的。”李赤道：“不管怎么说，奕泽的事我也有一部分责任，这个法子不一定成功，挺迷信的，但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她硬是拖了这么一大段话，云奕白听得有些着急，直接说道：“李赤姐你直接说吧，现在还管它迷信不迷信的，能有用就成。” “找一个和奕泽血型相同的人，”李赤说到这儿，突然停住了，给云奕白打了个预防针，“这个法子可能有点邪性，毕竟是兴山那边，和阳叶离得挺近的。” 云奕白的记忆猛地被拉回了去邵里那一天，阴云密布的天空一转身便晴朗到万里无云，还有天空像眼睛一样的太阳……再到阳叶的复活案，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那个视频标题。 “浅谈阳叶案的复活者为何在六个月后突然身亡。” 她一直在想这个标题，为何要称呼为复活者，难道真的是死而复生吗。 以及那六个人似乎对应了六个月，让她在意，在此刻，她的心里居然燃起了一些希望。 “我有心理准备。”云奕白深呼吸，说道：“李赤姐你就直接说吧。” “好，既然你有准备了，我就不遮遮掩掩了。” 李赤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把云奕白往车后方拉了拉，避开行人，“找一个和奕泽血型相同的人，最好年龄差得也不要太多，用这个人的血液混合朱砂，将那个人的生辰八字写在黄符上，贴在奕泽的床下。” 说罢，她连忙补充道：“你放心，据我所知，这个方法是不会对受术者造成什么伤害的，也不会反噬施术者，只是兴山那边流传的一个借命小把戏。” “……听着是有些奇怪，一般人估计也不会告诉别人自己的生辰八字。” 长安各地都有一些传统习俗，还是挺忌讳这些的，云奕白转念一想，问道：“感觉和钱里夹纸条那种把戏很像，能管用吗？” 这就不是长安专属了，经常在医院负责捡到钱，里面会夹着纸条写借多少寿数，或是多少运气等等，都是一些无奈之下寻命问运的。 “差不多，有没有用我也不知道，你怎么想？” “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云奕白扯了扯嘴角，本想笑笑，发现自己连勉强都笑不出来了，只好继续道：“……对了，像阳叶案那种办法，你觉得有用吗？” 李赤一愣，“你是想……” 云奕白默然了片刻，突然说道：“算了，李赤姐你要是有别的办法记得告诉我，我现在什么都得试试。” 多拖一天是一天，万一真的有奇迹呢？ 至于那个和云奕泽血型相同的人，李赤一提起，云奕白马上就想到了阮莲莲，她带回来的废物。 那个废物要是没有给自己搞出癌症，说不定云奕泽已经治好了，而现在，放放血是那废物唯一有用处的地方。 云奕白拉开车门，“李赤姐你打算去哪里，我送你。” 李赤看向云奕白，犹豫了一会儿，开口说道：“阳叶案的那种办法，确实也有。” 云奕白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半晌后，她自嘲般笑了笑，“能有效吗？” “就是阳叶那个复活仪式的前身。” 霎时间针落可闻。 云奕白一言不发，关上了车门。 “不需要六个。”李赤快速道：“只需要一个血型相同的人，那个人会死，用来延寿，除了血型，年龄和血缘越接近的，能提供的寿数就越长。” 云奕白抬起头，盯着她看，“你知道怎么做？” 李赤叹气，仿佛有难言之隐，她反而打开了车门，压低了声音说：“我知道，我在兴山的时候亲眼见过。” 第141章 齐成钰心里闷闷的 凌晨一点。 邓家的晚宴结束后，人群陆陆续续散去。 “邓姨再见。”黎至半个身子探出车窗，与门口处邓鸿才等人挥手告别。 邓鸿才笑着点了点头，“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邓姨放心吧。” 黎至换了个方向，朝前方吹了个口哨，“齐成钰，明天我早点去赛场，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滚！” 齐成钰刚说完这一声“滚”，她二姐一把抓住她，塞进车里，还关了门，隔着车玻璃数落她几句。 齐成钰降下车窗，从另一边探出头来，伸出一只手指着黎至，“我回去就在赛场门口挂个牌，黎至池境明俞识进赛场罚款两千。” 一脸无辜的池境明指着自己，“还有我的事呢？” 俞识仰头，吹着口哨，看着夜幕下的烟花，点点光彩坠落，俞识说道：“今天天气真好。” 齐成钰的手被方鹏拽回去，今天方鹏搭齐家的车回去。 她在晚宴前就喝了不少酒，晚宴开始到结束没敢再喝一口，站在香槟塔面前灌了两大杯白开水，不知是她在网上搜到的多喝水有利于酒精代谢是正确的，还是吃的解酒药起效了，方鹏现在清醒了不少。 方鹏劝道：“齐少冷静，明天上午自由练习，反正她在看台也下不来，就当看不见她。” 齐成钰瞥了她一眼，心里闷闷的，不想说话。 明天的比赛至关重要，齐成钰不想表现得太差，她以为让自己感觉到压力的是那些强力车手，没想到最大的压力源是黎至。 以赛场的车速，黎至只能看到尾气。但是一想到黎至会盯着她的镜头，和池境明俞识那两个人悄悄议论她，齐成钰无端生出一种开车去碾一碾黎至的冲动。 齐成钰受够黎至这款电灯泡了，从小到大都是，黎至这个电灯泡往她身边一站，比她更加耀眼。 相形见绌之下，让她沦为陪衬，齐成钰自认为已经足够退让了，不能有两个第一，分道扬镳最好，是黎至非得缠着她，甚至上学那一会儿，她每次换座位，黎至非得跟过来。 “你今天怎么喝这么多酒？”这股怒气没地儿撒，齐成钰转头问方鹏，“要不明天比赛你别来了，我怕你根本醒不过来。” “我高兴嘛，毕竟都一年多了。”方鹏抓了抓头皮，说道：“这点齐少就放心吧，我买了一个到点不关就一边狗叫一边乱跳的闹钟，肯定起得来。” 齐成钰：“……” 她的心里更闷了。 黎至乐了，恶心了一下齐成钰，她正开心，回到车里说道：“我看了赛程，三天的比赛用的时间不多，咱们看完了还有时间去别的地方玩一会儿。” 俞识说道：“那我看看附近都有什么有有意思的地方。” “我在看她们之前的比赛集锦。”池境明摇了摇手机，“还挺精彩的，你俩想看看吗？” 黎霄和其她人聊完了，打开车门，看到她们三个挤在一起看手机，伴随着激情澎湃的解说，还有时而闪过的引擎轰鸣声，黎霄无奈道：“记得系安全带。” “知道了。” 黎至头也不抬，一顿乱抓，抓到了安全带才分过来视线，瞥了一眼之后又急匆匆地收走了，还真是两不耽误，黎霄看她摸索，看不下去了，转过身帮她扣上安全带。 黎至说道：“谢啦。” …… 看完了去年比赛的精彩集锦和搞笑集锦，黎至单单记住了搞笑场面。 可能因为去年有一名车手回归，无论是她的车辆还是经验，对于其她车手来说都是碾压。 即便有几场比赛惜败，因为遭遇了雨天导致车辆侧滑翻车，她依然拿到了年度总冠军，除了这样的碾压局，没有别的看点，但搞笑集锦不一样，就连视频长度都是夺冠瞬间集锦的双倍。 “笑死我了死亡搁浅圈。”黎至靠在俞识身上，碰了碰池境明的后背，哈哈大笑，“长安那场下雨了，五六个车手在同一个地方摔了，哈哈哈，五六个人全站在那里好好笑。” 俞识被她挤得快贴到车窗了，推了推她的脑袋，推不动，向池境明求助：“明姐，咱俩要不换个位置吧。” “不行。”黎至举起手机，“阿识快看这里哈哈哈，上个车手滑出去的车被下一个摔翻的车砸得飞了起来。” 两个车手在缓冲区爬了起来后，亲眼目睹了二次伤害，一脸绝望地看着自己的车。俞识没想笑的，但俞识看到这一幕根本绷不住。 池境明作为表情包的制作大师，深知事物的搞笑程度在于能否抓住焦点，她接过手机，放大了那两个车手的表情，画质变得模糊，显得那个表情绝望+1，然后递到了俞识的眼前。 俞识一看：“哈哈哈！” “无论多好笑，我都不会笑。”池境明板着脸，闭着眼，发出了一连串哈哈哈，“不行了，还是想笑。” 黎至眼泪都笑出来了，无意中说出了齐成钰的噩梦：“到时候齐成钰不会也这么摔吧，还是说她有更高难度的摔法？” 更有难度的摔法。 这几个字要是让齐成钰知道了，齐成钰的心里将不再是闷闷的，而是堵堵的了。 她们要从郊区驶回市区，拜托了黎霄将她们送到酒店，暂时她们还不想住在别的地方，比如自己家里什么的。 车在酒店门口停下，黎霄帮她们提着东西走进酒店。 这些东西全都是宴会上收到的礼物，好在大家都清楚，想送点入眼的礼物，就得送那些贵而不实用的，最好是珍稀的，大件儿一般不要送，除非你有一瓶绿蚁90的酒。 巧了，邓鸿才真有。 和前台轮班值夜的经理昏昏欲睡，看见她们猛地清醒过来，连忙过来帮忙提着东西。 经理知道了黎至的身份，反而更加疑惑，黎少姥不住豪宅不住黎家也不住王府，住酒店是怎么回事。 “你们有事就打电话叫我。”黎霄捶了捶胳膊，笑道：“我现在得回家汇报任务去了。” 和黎霄道别后，四人乘坐电梯。 黎至伸出手，拿走了一部分的礼品袋，对经理说道：“谢谢啊。” 第142章 明天见 “应该的。”经理客气道，趁机瞥了一眼礼品袋里装的什么，一片金光闪闪差点把经理的眼睛都照成了黄色。 一个闪闪发光的包装盒安静地竖在袋子里，盒子约百分之六十的面积被装饰金箔纸覆盖，绿蚁90四个大字龙飞凤舞，印在上面，和它一比，同一个袋子里的其它奢侈品礼盒显得如此“轻奢”。 天知道她居然有一天会觉得那些名牌不算什么了。 看看绿蚁90再看看别的礼盒，挂着再多大牌的标也不过如此。 到了楼上，电梯门打开，池境明接过剩下的袋子，随口道：“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经理挤出一个笑容，亲切友善道：“晚安。” 黎至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自己的t恤换上，她在学校已经受够了衬衫校服，而且校服会做得宽松一些，像这种根据尺寸修改过的就完全是按照正装规格来的了。 池境明连续打了两个哈欠，把拆礼物的俞识感染了，也打了一个，打完了说道：“明姐，你先别睡，过来帮忙拆一下。” “明天有空再拆吧。”池境明这样说着，却很自然地走到沙发旁，拿起俞识刚拆的一件礼物，横看看竖看看，“艾瓦的腰带，小鳄鱼皮……小鳄鱼那么可爱，为什么要杀小鳄鱼。” 小鳄鱼是蓝川特有的一种鳄鱼，体型小，起名时也比较随便，通常这种鳄鱼皮出于饲养困难，产量低，用来做腕表比较常见，不过想做这样一条腰带的话，需要两只小鳄鱼。 她又拿起一件还没有拆的，礼物盒里是一块约莫手掌大小的白玉，未做任何雕琢，光泽温润，质地透亮。 池境明一看便知，这是投其所好，给俞识的。 她看着俞识还在忙，暂时把这块玉放到一块，拿起旁边那个金光闪闪的盒子，逐字念道：“绿蚁90。” “什么东西？”换完衣服的黎至走了出来，好奇道：“是邓姨送咱们的那瓶酒吗？能喝吗。” “给你。”池境明把酒盒递给她。 黎至接过来，顿时被金箔耀花了眼，眨眨眼睛缓了过来，默默往旁边挪了两步，避开头顶的灯，这下好多了，她尝试将金箔纸抠下来。 “这东西抠下来能不能熔炼回黄金？” 俞识沉吟道：“能是能，但等你抠下来的时候，指甲也该劈了。” “别抠了，打开看看。”池境明兴趣盎然，对这瓶酒的好奇大过了她的睡意。 黎至拆开盒子，取出那瓶酒，大量金箔装饰包裹的瓶身，这才是真正的金标。 黎至看着那个澄黄的密封盖子，用手指敲了敲，挑了挑眉毛，说道：“金的。” “嘶。”池境明倒吸一口凉气，“把这玩意儿的金箔也抠下来，能熔炼多少黄金了？” “好几两了，绿蚁真有钱，包这么多黄金就差说想把90系列打造成收藏产品了。” 黎至感叹了一句，她放下酒瓶，问道：“咱们要喝一口吗？” “以我的经验来说，这种酒的味道都一般。”俞识看了看，说道：“90系列全球限量九十瓶，开一瓶少一瓶，有这瓶酒的人估计都是奔着收藏去的。” 当年出售的时候还是看购买资格的，当然这个资格也可以用钱买，几年过去了，这瓶酒升值到了送自己的领导，上司得诚惶诚恐地送回来的地步，这瓶酒都不算礼物，算贿赂。 “明天再开吧。”俞识看了一眼池境明，笑道：“明姐困了，我也有点累了，先睡觉吧。” 黎至灵机一动，“我有一个好点子，再等三天，假如齐成钰能赢了比赛，我们请她喝酒，等她喝了再告诉她这是绿蚁90怎么样？” 点子一出，受到了池境明和俞识的强烈肯定。 “我已经能想象到她的表情了哈哈。”俞识笑着把桌子上拆掉的礼盒关上，扫垃圾一样，乱七八糟地扫进袋子里。 池境明特地留下了那块玉。 桌面的东西都收完了，俞识抬头看向她手里的盒子，有些好奇：“明姐，这个盒子有什么特殊的？” “我怕再找就费时间了，是给你的东西。”池境明递给她，“一块特别好看的玉。” 俞识低头看了一眼，惊奇道：“这样的……确实很稀有，看起来还是一块儿新玉，谁送的？” 把酒放到酒柜里的黎至此时回来了，看她们在讨论那块玉，笑道：“咱二姐送的。” 俞识略一思考，“齐昭阳？” 二姐真是尽心了，她深知只是黎齐两家关系好是不足够的，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她得想办法把黎家的朋友拉拢过来也当朋友。 这个礼物很合俞识的心意，她收了起来，塞进了池境明的行李箱里，毕竟她们就带了这么一个行李箱。 这是今天以来第一个进了箱子的礼物。 三人互道晚安，洗漱之后从浴室出来，又道了一声晚安。 黎至穿着睡衣斜躺在沙发上，晃着手柄，她准备在客厅窝着，再打两个小时的游戏，虽然她的起居室也有电视，但碍于空间限制，没客厅的电视大。 “阿至，看到我睡衣了吗？”池境明打着哈欠问。 “在那边呢。”黎至指了指。 池境明将睡衣提在手上，又打着哈欠走了，“晚安阿至。” “晚安明姐。”黎至忍不住也打了个哈欠。 池境明看到了，叮嘱道：“早点休息，一直打游戏对眼睛不好。” “知道啦。” 池境明走了没一会儿，俞识路过客厅，卧室多，她今天想换一个睡，顺便和黎至说道：“阿至晚安。” 黎至伸了个懒腰，“晚安阿识。” 今天大家都累了，她便没有拉着俞识陪她打游戏。 俞识走到一半，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回头问道：“明天几点的比赛？” “上午是练习赛，几点去都可以。”黎至想了想，说道：“起得太早明姐会没精神的，九点吧。” 俞识点了点头，倒走回去拿了黎至放在手边的饮料，笑了起来，“我睡觉去了。” “一定要拿我这瓶吗？”黎至无奈道：“明天见。” 第143章 齐成钰，人品不太好吧? 八点半，池境明醒了。 黎至已经晨跑回来，此时正在健身房里举哑铃。 池境明还没睡醒，迷迷糊糊地冲了个热水澡，清醒多了，出来看见俞识摆好了早餐，四下看了看，疑惑道：“阿至呢？” “在健身房。”俞识帮她拉开椅子，左手端着一碗小米粥，“她吃完了，等咱们两个吃完饭去叫她。” “不用了，我出来了。” 餐厅的另一边，黎至从健身房出来，毛巾搭在脖子上，状态还不错，看起来已经歇了一会儿，她离得远，刚出来就拐了弯，去了浴室，只有声音传来：“我去冲个澡。” 她换好衣服，池境明她们也吃完了。 池境明随便收拾了一下桌子，碗筷扔进洗碗机里，俞识在接电话，是酒店的通讯设备，她回头问道：“经理问需不需要车，今天还打车吗？” “打车去吧。”池境明说道：“出租车多有意思呀。” 出租车司机都很有趣，跑的路多了，形形色色的乘客多了，见识就多，哪怕司机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坐在那里就充满了故事。 俞识告诉了经理，随后挂断了电话。 她们整理了一下要带的东西，除了钱包和手机没别的，休息了一会儿，便离开了酒店。 在附近溜达了两圈，没什么有意思的，她们叫了一辆网约车，坐在花坛上等待着。 今天也是个晴朗的好天气，有几朵白云不断变换着形状，漂浮在天空上，微风吹拂，繁花与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 黎至承认，她不是不小心的，她就是故意的，闲着也是闲着，发私信告诉齐成钰。 “我们在路上了哦。” 齐成钰几乎秒回了一个：“滚！！” 她俩是没有联系方式的，只有彼此的手机号，除了社交媒体，通信软件一个不落，顺着黎至的手机号，齐成钰通通拉黑了。 博客是没有拉黑的，从黎至发消息她秒回这一点看，齐成钰很清楚这一点，怕不是早就盯着博客了。 黎至左边一个脑袋，右边一个脑袋，三个脑袋凑在一起看消息，三个脑袋一起发出了笑声，笑完了，黎至一脸严肃，再道：“我这是在磨练她的心态，要是连我这关都过不去，更别提紧张激烈的比赛了。” 池境明和俞识同步点了点头，然后池境明手一滑，“不小心”发给了齐成钰一个表情包，还是黎至本人的经典“哈士奇叼玫瑰花”表情——是黎至的剧照，p了一个玫瑰花在嘴边。 齐成钰气得把手机扔一边去了。 “好，好！”方鹏拍了拍手，捧场道：“专注练习不看手机，好，不愧是齐少。” 方鹏看到了齐成钰和黎至发的消息，说第三个好的语气比较心虚。 齐成钰瞥了她一眼，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调整自己有些浮躁的心情。 车队经理递来一杯水，安慰道：“不用太紧张。” 齐成钰接过来，叼着吸管喝了一口水，赛道上有几位选手在练习，车辆经过时掀起的气浪声震得她耳朵有点疼。 “没事，调试完了吗？”齐成钰拿起耳塞，偏头问道。 “可以了。” “我去试试。” 经理刚说完，齐成钰便戴上了耳塞和头盔。 说不紧张是假的，她已经有半年时间没和这些顶尖车手跑过了，但是说紧张也不够真，因为齐成钰对长安这条赛道太熟悉，轮胎接触到路面的一瞬间，她就知道该怎么跑了。 齐成钰走后，方鹏提心吊胆地望着赛道。 “你怎么看起来比齐少更紧张。”经理拿着ipad，上面显示着车手数据，她看了看方鹏，递给方鹏一瓶矿泉水，“要不你喝点水？” “你不懂。” 方鹏沉重地摇了摇头，捏紧矿泉水瓶，猛灌了半瓶水，神色怅然，“老板，我已经很久没站在这个位置了。我紧张得多一点，说不定齐少就能紧张得少一点。” 什么奇怪的紧张定律。 但是听她这么说，车队经理的心，神不知鬼不觉地提了起来，看着车手数据的变动，心跳还稍微地有一些直线加速了。 …… 黎至三人在出租车上，司机是个健谈的人，健谈得有点话唠了，聊得还是挺开心的。 得知了她们要去的地点，司机惊喜道：“你们是去看比赛的啊，那肯定是老粉丝了，今天练习赛都看，哈哈，不瞒你们说，我也是这个赛事的老粉丝了，平时就爱看，看完开车都有劲了……” “是老粉丝了。”黎至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我特别喜欢其中一个车手。” “谁啊？”司机看了一眼坐副驾驶的黎至，马上道：“你先别说，让我猜猜，车手嘛，帅的就那几个，你喜欢的这个车手拿过总冠军没？” 黎至认真说道：“拿了，出道第一年就拿了一个总冠军。” “vt！那玩意儿性能好，出道第一年就拿总冠军，那车肯定差不到哪里去。”司机斩钉截铁道：“维多利亚的斯凯勒，是不是她？” 黎至忍着笑，“不是。” “那就是卡特的塞西尔，卡特这几年很强势。”司机肯定道：“这次错不了，第一年就拿总冠军的，除了她俩，我也想不到别人。” “也不是。”黎至提醒道：“姨你再想想呢？是不是还有一个。” “不能吧……”司机的目光在前方道路和黎至身上徘徊，“剩下的是那个长安人了……同学你真喜欢啊？” 黎至说：“对。” 司机不说话了，把话唠的司机憋到自闭，半晌后支支吾吾地说道：“齐成钰啊，呃……技术挺强的，不过好像人品不太好？都退赛一年了吧。” “嗯，回来了。”黎至和后座的两人交换了一下目光，她想笑，仰起头憋着，说道：“她今天比赛。” “也对。”司机安慰自己：“枭的二号车手受伤了，找替补也很正常……不过为什么找的替补是齐成钰啊。” 司机一脸绝望，发出最后挣扎的声音：“齐成钰之前不是卡特卫星队的车手吗。” 第144章 齐少的手机就是我的手机 到了赛场，司机头也不回地溜走了，票务人员验过票据后，带着她们三位来到看台上。 票务人员递来三对耳塞，说道：“如果感觉不适可以戴上。” 看台和赛道的距离有严格把控，不能太近，即便如此，巨大的气浪声轰鸣而来的时候，黎至忍不住捏了捏耳朵，感叹道：“这要是十几辆车同时发车声音会更大吧。” 本以为不计入成绩的自由练习赛观众应该比较少，没想到观赛人数占了三分之一左右的看台，这个人数已经足够多了，到正式赛的时候来的人会更多，恐怕主看台都坐不下那么多人。 望向赛道，只能看到一辆辆摩托飞驰而过的残影。 不过看台上放着大屏幕，有实时高速高清镜头带来的直播，导播已经上班了，时不时地切换镜头，但解说还没来，于是屏幕上那些叫人看得发懵的数据，只能靠自己去琢磨。 幸好她们来之前复习过去年的比赛，黎至看了一会儿，找到了齐成钰，黑绿色涂装的摩托。 枭队的主要配色就是黑绿，齐成钰这辆和同队另一个选手有些差异，她这辆带着大面积的银色，绿色反而成了点缀，应该是为了更好区分。 “有点帅。”不吹不黑，俞识真诚评价道。 “我现在要不要再给齐成钰发一条消息？”黎至转念一想，齐成钰现在不可能带着手机，便说道：“我给方鹏发吧。” 黎至没有方鹏的联系方式，但前天她们在街边偶遇，方鹏拉着她们合照发博客来着，顺着点开了方鹏的主页，给她发了一条私信。 …… 车队经理皱着眉，和其她一看就很专业的人在聊关于数据上的事。 “江会的成绩不是很理想，可能是车辆调试的问题……” “换一辆车吧，备用车我们做了更多的调整，待会儿叫她进站……” 方鹏盯着齐成钰的成绩看，在这群车手里，齐成钰的数据不高不低，刚好卡在一个中间的位置。 如果下午的正式练习赛也是这个数据的话，可能就要去跑明天的第一轮排位赛，而明天赛程安排得很紧促，除了两轮决定正赛发车位置的排位赛，还有一轮算入积分榜的冲刺赛。 这样连续的赛程可能会对齐成钰的状态造成影响。 至于车队这边……方鹏瞥了一眼车队经理，显然车队的重心放在一号首发选手身上。 江会是去年的冠军，虽然去年因为赛制改动，导致车手们良莠不齐，还有一些原本强力的车手没能适应，但是江会能以一种近乎碾压的形式夺冠就说明了她的实力，何况江会本人也是一名回归的老车手。 她今年的成绩一直做得不错，拿下了一个分站冠军，两个亚军，夺冠呼声很高。 齐成钰只是来救急的替补选手，纵然一年前她在赛场的初次亮相就拿到了年度总冠军，力压当年强势的斯凯勒和塞西尔等人，可她终究阔别赛场。 况且错过前面分站的比赛，积分就很难追上其她人了。 车队对齐成钰拿冠军这事不抱有任何希望，她年轻，跑得过别人，也不一定跑得过江会。 经理是整个车队里对齐成钰有最大信心的人了，但她想到的最佳成绩仅限于年度亚军或者季军。 显得方鹏这个希望齐成钰夺冠的人格格不入。 她算过了，加入冲刺赛以后，积分获取更加容易，齐成钰作为半场替补的车手依然有机会拿下冠军，要是不存在这种可能性，齐成钰根本不会回来。 沉寂一年，明年再说夺冠的事？不可能的，齐成钰第一次比赛就说过她非冠军不拿，那一年她拿了，是赛事历史上最年轻的冠军。 方鹏看了一会儿，有些忧虑，将车队的ipad放到一边去，拿起齐成钰的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来自博客的私聊消息让她有些奇怪。 按理说，博客能弹出私信提醒的除了特别关注，就是以前回复过，聊过天的人再发来的消息，齐少好友就那么几个，不发消息，发博客私聊干什么。 方鹏在心底稍稍忏悔了一下，利用锁屏的手势密码打开了齐成钰的手机，解开后还挺庆幸齐成钰没换一个，她不知道密码，但她知道齐成钰的手势密码，见过太多次了。 点开那条私信，发信人叫“薇薇一笑很倾城”。 这名“薇薇一笑很倾城”在三十分钟之前发了一条文字消息：“那个……齐少姥有空吗？关于齐紫荧那件事，之前不是说有点线索吗，我现在知道了，有空能不能见个面？” 方鹏：“？” 这人谁啊？齐紫荧同学吗？ 她认识齐紫荧，不熟，但见过。 看了一眼这个人的头像，男的，是一张在海边的自拍，戴了个爱心渐变色眼镜，嘟着嘴唇，完全看不出来是谁，再点进这个人的主页，全是自拍。 方鹏感觉自己的眼睛被辣到了。 她明白了，看这些小男生的照片是认不出来人的，因为每张照片p得人脸识别都识别不出来的程度。 空间扭曲术不仅作用在他们的脸上，还作用在背景，背景里无辜的路人身上。 方鹏关掉手机放在一边，打算等齐成钰回来以后转告她。 这段时间里，她打开了自己的手机，看到了一条来自博客的私信。 方鹏：“？？” 她看了看齐成钰的手机，再看看自己的，没拿错啊，那这相似的私信提醒是怎么回事？ 方鹏疑惑地查看这条消息，一看到头像，她就什么都懂了。 一辆跑车，而且这个人的昵称叫“你姥姥要饿死了”——看不出来她到底是自己饿还是说别人饿，总之这么饿的人只有一个！ 这是黎至。 黎至闲着没事给她发私信干嘛？ 黎至给她发的是语音，点开听见：“咳咳，我们已经到了，方鹏，你和小齐熟悉，你说我给她做一杆应援旗怎么样？” 不怎么样啊！ 齐成钰心里本来就闷闷的，看了就该堵塞了。 方鹏痛苦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紧抓着手机，匆匆起身，对经理说道：“我有几个朋友来了，我去看台那边找找她们。” 第145章 这词儿也太水了 九点半。 齐成钰跑了很长时间，她赛前没有训练太多时间，正好利用自由练习赛磨合一下。 枭和卡特大有不同，两个厂家研发的方向截然相反，对于车手来说，更换自己习惯的摩托车是件需要努力适应的事儿，尤其齐成钰被确定为替补选手后，她只驾驶过枭的摩托车进行了两次越野训练。 她回到维修站的时候，碰到了同样回来调试车辆的江会。 江会摘了头盔，看着很普通，气质没什么尖锐的感觉，和技师低声交谈，时不时侧头喝一口水。 齐成钰想过去打个招呼，车队经理和工程技师走了过来。 经理递给她一杯水，率先问道：“这辆车还可以吗，哪里不行咱们现在赶紧调整，还有十五分钟，小问题的话解决得快，应该能再跑两圈。” “还好，没什么问题。”齐成钰将头盔放到一边，“我适应得挺好，现在回来只是想保存一下精力。” “那就好。”车队经理走在她旁边，一边说着：“齐少，今天中午你是在这吃还是离开？在这里吃午饭的话，有没有什么忌口，我去跟厨师说一声。” “放点辣椒。”齐成钰说道：“方鹏那份别放。” “好的，那齐少你先歇一会儿。” 车队经理转身走向另一侧，叫了其她人过来，“你去跟厨师说……” “经理？”江会那边的工程师团队来了人，“麻烦过来一趟。” “来了。”车队经理回了一句，快速讲完：“你去和厨师说一声，齐少今天在车队吃，齐少没有忌口，喜欢辣椒，但是一些容易过敏的食物千万别做，还有方鹏不吃辣椒。” 交代完后，经理匆匆地跟工程师走了。 齐成钰拿到了自己的手机，她闲着没事，看了看经理，又把目光转向自己的工程师团队。 显然，团队好像会错了意。 齐成钰说还好，意思就是好，真的没问题，但是在技师眼里，齐成钰说还好没问题，没说“特别好”或者“真不错”，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她们没有再动零件，团队最切忌自作主张，而是针对本次练习得到的数据，团队里开了一个十人参与的小会议，紧锣密鼓地讨论着，看那样子，应该是为明天做准备。 车队很清楚齐成钰作为新的替补选手，她的车辆需要更多的调整。 大家对齐成钰不抱有夺冠希望，不代表能将她冷落忽视，这是齐成钰，不是哪来的阿猫阿狗。 齐家不是车队的赞助商，因为齐家有人是枭的股东，她们能把齐成钰从卡特挖过来，全靠这层关系。 今天早上的时候，她们甚至把江会团队的几位顶尖工程师都叫来了，抽调了最多的人力资源去改齐成钰的车，导致江会的车到现在还没有调整到最佳状态。 齐成钰看了她们一会儿，低头打开手机，映入眼帘的是博客的私信页面。 齐成钰：“？” 谁动她手机了。 除了方鹏也没别人。 说起来，方鹏去哪了？ 齐成钰环视四周，没看见方鹏的身影，等一会儿她回来再问吧。 齐成钰的手指随意在屏幕上划了两下，盯着那条消息。 一秒。 两秒。 “啧。” 手指划了上去，看到之前的聊天记录，齐成钰这才想起来，这个头像一言难尽的玩意儿是黎薇蕊。 “没空。”齐成钰回复道：“周六说。” 她在比赛，和她谈齐紫荧那个秽气玩意儿，齐成钰差点反手一个骟除送过去。 她不在乎齐紫荧的死活，也不在乎真凶是谁，她只是简单而纯粹地讨厌黎至，不过在这个时候，就算黎薇蕊告诉她凶手是黎至，她都会暂时把这件事扔一边，别影响她的比赛。 齐紫荧让齐家丢脸，她不爽而已，本来自己从楼梯上摔下来就够奇葩的了，发现是别人推的，只会更加丢人现眼，招惹非议，不知会有多少“齐家为何让小男去读书，看看，越读越傻”一类的话。 这样一想，还是把黎薇蕊拉黑了吧。 拉黑以后，感觉秽气一扫而空，呼吸顺畅，空气新鲜。 齐成钰给方鹏发了一条消息：“去哪了？” …… 方鹏在看台上轻而易举找到了黎至她们，黎至的气质就仿佛黑夜里的电灯泡，有时候还有点过曝，她去到哪里就是哪里的焦点，况且现在人少，打眼一看，有三个人坐在一起，这就找到了。 “来了。”黎至笑眯眯地打招呼，偏了偏头，小声说了一句：“你看，我就说她会来。” 方鹏听到了，尴尬笑了两声：“哈哈，哈哈。” “你来了正好，我第一次看比赛，下午应该有解说吧，不然我还真有点看不懂。” 黎至乐呵呵地望着她，“我还上网搜了一下，齐成钰以前的应援配色是卡特赛车的涂装配色，那现在是不是该换枭的配色了？” 发现她居然在认真考虑应援这件事，方鹏忍不住地偏头痛，感觉像她昨晚宿醉加上今天早起的后遗症被一举引爆了，权衡利弊之下，方鹏决定转移话题。 “那我就来给黎少你们暂时当一次解说吧，虽然自由练习没有什么精彩的内容。”方鹏深吸一口气，“齐少一直是跑卡特的，对枭不太熟悉。 现在齐少的成绩是第九名，如果今天下午的正式练习赛里，依然处在前十的位置，就可以直接参加明天下午的第二轮排位赛了，而第二轮排位赛决定了冲刺赛和正赛的发车。” 方鹏解释完了规则，大概地说了一遍每个厂家的特色，“例如枭，她们赛事研发的大方向在直线加速上……” 正说着，方鹏兜里的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她拿出来看了一眼，是齐成钰的消息。 “上午的练习时间只有四十五分钟，接下来是各个车队调试赛车的时间。”方鹏起身说道：“齐少跑完了有事叫我，黎少你们自便。” 说罢，她毅然转过身去，仅仅留下一个背影，加快速度溜走了。 黎至她们面面相觑，随后，黎至可惜道：“我还想问点别的呢。” 第146章 啥啥啥，我写的这是啥 自由练习结束后，她们不是狂热粉丝，也不是体育频道记者，做不到点外卖在看台吃一顿午饭，自然离开了赛场，去了周围一家餐厅吃饭。 长安的餐厅，无论多偏僻，没有几道经典菜都不带挂牌子的，她们现在食欲不高，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就随便点了一些清淡的。 老板记完菜，说什么都要推荐她们尝试一下她家的招牌菜——糖醋鲤鱼和木须肉。 拗不过老板的热情，只好同意，等上菜这段无聊时光，三人以为要闲到玩剪刀石头布了，没想到老板贴心地送来了花生米，这下她们的剪刀石头布有添头了，谁赢了谁吃两粒花生米。 黎至吃了四粒，俞识吃了两次，明明是以车轮战的形式，谁的胜率都不会太高，偏偏池境明赢了她们好几次。 店小，没服务员，厨师做完了老板端上来，第一道菜和饮料已经摆上了。 池境明将花生米推到旁边，接了一把老板上的第二道菜，随即嘿嘿一笑：“你们两个的猜拳顺序我早就知道了，阿至习惯性地先出石头，阿识喜欢出布或者石头，不出剪子。” “原来只是根据经验吗。”黎至恼道：“不行，来一把三局两胜的。” “好呀。” “我真的没怎么出过剪子吗？”俞识还在琢磨，一脸纳闷儿地盯着她们看，果然发现了黎至真的喜欢出石头。 第一轮控制住了，出了剪子，但池境明预判了她的预判，出的石头，第二轮和第三轮就被打回原形了，最后三局两胜，又是池境明赢了。 “我太熟悉你们了。”池境明笑道：“阿识，你也来试试吗？” “不了。”俞识无奈道：“我觉得我输得更快。” 她爱出布和石头，石头可以忽略，解决方式只需要出布或剪子，比黎至还少了一个选项。 她们闲玩的时候，菜已经上齐了，老板最后上来米饭，和善道：“米饭不限量，没吃饱就喊我来盛饭。” “好嘞老板。” 招牌菜糖醋鲤鱼摆在正中间的位置，鱼身上条条刀花绽开，看这造型就知道厨师专门学过，黎至动了动鼻子，香味钻了进来，她说道：“闻起来感觉不错诶。” “我尝尝。”池境明夹了一口鱼肚肉，嚼了嚼，说道：“确实还挺好吃的。” 对比她们吃过的那些酒楼饭店和糖醋鲤鱼，这一道只能排中等偏下，更别提在王府吃的那一顿了，不过以一个普通人的标准来品尝，这道菜它砸不了招牌，还能让餐厅成为美食胜地。 那道木须肉则稍微差了一些，可能这就是最擅长和次之擅长的区别，其它菜也都不错，虽说现在还没饿，食欲不振，但有这些个菜，能吃上个一碗半的米饭 她们吃得好，老板心里开心，看她们三个的饮料空了，不等说话，老板再送了她们三瓶，还客气得不行。 “谢什么谢，出来吃饭不就图个开心吗。”老板笑道：“平时我这边也没几个人，你们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说。” 结账的时候，老板还执意要抹去零头。 老板人实在好，这次不能同意了，拉扯了半天，付了全款，老板追出来塞给她们饮料，这下刚找回去的零头，又被抹掉了。 时间尚早，她们不急着回到赛场，打算在附近逛一逛。 池境明拿着饮料，感叹道：“每当我觉得这世界有坏人的时候，群众就会告诉我，群众里面有好人的。” 俞识沉吟道：“坏人是谁？” “嗯……不知道。”池境明不确定道：“齐成钰？” 紧接着，她调侃了一句：“毕竟来的时候，那个司机说齐成钰的人品好像不行。” “我作证，确实不行。”黎至一脸严肃道：“她打人，以前还动不动就说要开车把我碾一遍。” 说的全都是心里话，换一个角度来看，齐成钰也是一个很真诚的人？ 她们说笑着路过一个不起眼的小摊，黎至还在和池境明细数齐成钰的罪恶，俞识却感觉不对，回头看了两眼，走到那个支在街角，神神秘秘的小摊前。 黎至注意到她的动向，跟着走了过来，问道：“怎么了？” 池境明也跟着过来，扫了一眼摊上的东西，拿起其中一瓶念道：“薄荷清香口香糖，解决您饭后漱口残留口气的问题……” 池境明沉默了一下，看向俞识，疑惑道：“阿识你想买口香糖？” 话说一个卖口香糖的小摊怎么还搞得这么隐秘，她刚才路过的时候都没看到这里有人。 “不是。” 俞识摇了摇头，她手上也拿着一个蓝色瓶子，递给池境明看，瓶身上不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口香糖宣传语，而是许多很长的英语单词。 这个奇怪的瓶子是她从这堆口香糖里发现的，包装和字体颜色都一样，混在其中，乍一看难以区别。 俞识见过这个东西，还是在送走阮莲莲那一天，在云奕白的车里见到过一次。 当时她没在乎，以为是外国牌子的口香糖，后来在网上看到了新闻爆料才意识到的。 她用口型无声地对池境明说道：“c1。” 池境明顿时觉得这玩意儿有点烫手了，看摊主的神情也带着明显的探究之意。 摊主辨认出了俞识的口型，“识货啊朋友，还是蓝瓶的，这可是市面上最好的。” “感觉你在拿口香糖骗我，只是套了一个壳子而已。”俞识掂量蓝色的瓶子，慢慢说道：“长安都开始卖这玩意儿了？” “嗐，瞧您这话说的，我哪儿能骗你，我这要是假的，还至于跟这些口香糖混着吗。”摊主抢回蓝瓶，说道：“不买别扒拉。” 俞识和黎至对视一眼，心下了然，伸手道：“算了，给我吧。” 她们买走了一瓶，摊主反手从随身携带的包里又拿出一瓶，混在其它口香糖瓶子里。 “看几位也是懂行的，这瓶东西啊以后有大用。”摊主爽朗一笑，“别看在长安用不到，那是现在，而且说不定你们去别的地方能用上呢。” 第147章 有点过于不小心了 “买这个干嘛？”池境明好奇问道。 “忽然想起奕白姐的事，就买了一瓶。”俞识拧开瓶盖，倒在手心两片药，动了动鼻子嗅了下味道，“有点苦，是药片本身的味道。” “话说你们有没有觉得那个卖药的家伙有点眼熟？”黎至若有所思道：“尤其她笑起来的样子，让我有一种既视感，好像不久之前在哪里见过来着。” 池境明摇了摇头，“没感觉，就算见过我可能也忘记了。” “其实我也有点熟悉的感觉。”俞识忽然说道：“但是现在回想起来，我好像记不太清那人的长相了，可能这就是大众脸吧。” 经她提醒，黎至去回忆摊主的长相，除了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竟然只剩下了模糊的印象，具体的细节不记得了。 黎至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大众脸，留不下记忆转眼即忘，好像很适合当群众演员诶。” 话题不知道歪哪儿去了，池境明也摆出来一副沉思的样子，认真说道：“可能我们的世界里充满了这样的npc，有的负责给任务道具，有的负责当背景板助威捧场。” “要说捧场的话。”黎至冷不丁说道：“我觉得方鹏是npc中的老大，她既负责了任务，又负责了捧场，关键是她捧场的能力非常好，再冷的场子都能捧。”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反应过来了，方同学前途无量啊。”池境明摸了摸下巴，又问：“那咱们是什么类型的npc？” “咱们可能是反派型的。”黎至分析道：“就凭咱们爱炫耀，还总是获得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她指了指她们戴着的木珠手串，昨天大师送的，继续道：“咱们应该属于等级比较高的反派，那种机缘巧合之下拿了主角关键道具的。” 池境明领悟了什么似的，点了点头，说道：“如果这场戏的主角是齐成钰，我觉得阿至你哪怕没拿主角的关键道具，也会成为不折不扣的反派角色。” 眼看着耳听着话题转了个山路十八弯，兜兜转转，居然还能拐回今天的比赛上，俞识大为惊奇，等着她们胡诌结束，这一等就是大半天。 她终于无奈了，“行了，你们别聊什么npc，什么打怪掉金钱了。” “阿识。”黎至一脸严肃地跟她说：“我和明姐发现了，咱们三个是反派，最后死的一定会是你，请带着我们的遗志当好反派呀。” “你俩到底是怎么发现的。”俞识心好累，有点闷闷的，“我知道你们还有很多事情发现，但是先别发现，我不是提到了奕白姐吗……” “我知道。”黎至举手抢答：“奕白姐是那种不知不觉毁灭世界的反派，比如丧尸片里把丧尸病原体不小心带出实验室的科学家。” 俞识道：“有点过于不小心了吧？” 她刚说完，马上反应过来，差点被带进沟里，恼道：“我说的正经事。” “听见没，阿识现在要说的是正经事。”池境明用手肘怼了怼黎至，“你别打岔了，把我的思绪也带乱了，我还很好奇这件事呢。” “好的好的。”黎至认错态度良好。 随后，两双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一阵绝望涌上俞识的心头，她等黎至安静就直接说了，然后被池境明给打断了，明姐呀，你这也是在打岔呀。 俞识叹了口气，说道：“这个小蓝瓶，那天晚上吃饭之前我不是回别墅送走了软烂烂吗，在奕白姐的车里看到过包装一模一样的。” 软烂烂吗，这玩意儿不知道死没死。 黎至很好奇，她忍住了没有问，等着俞识说完云奕白的事，再去问软烂烂的任务结束没有。 “后来我在网上看到了新闻，就顺便查了一下。”俞识摊开掌心，给她们看药片，介绍道：“这种蓝瓶的，药片纯白不泛黄，气味苦，药片外面包裹着糖衣的c1，是市面上c1同类药中最好的，” 黎至道：“等一下，你的意思是，在柳垣流通的c1就是这种？” 俞识点了点头，“一模一样。柳垣是放弃逮捕于怀之后，开始追查违禁品，但是，阿至说过，温生和于怀之关系不错，违禁品查到的源头是在温生名下的酒吧里。” “好像还是一个卖烤冷面的人改行出售的。”黎至紧接着说：“看到这个新闻的时候，咱们还纳闷儿她哪来的货源。” “就是不知道违禁品是为了给于怀之遮掩，还是只是柳垣这一方转移视线的手段而已。”俞识说道：“我觉得很巧，这种c1在长安是最泛滥的。” 池境明揉了揉眉心，“我想一下，当时你们去找软烂的时候，软烂在温生的酒吧里跳舞，同时遇到了云奕白。 这个酒吧和莫家两男失踪有关，云奕白声称自己是来找弟弟的，但是软烂烂被带走以后，她甚至找了温生那边的人企图直接把软烂烂带回去。” “线索有点少。”池境明说道：“但是大差不差，温生在给云奕白遮掩一些东西，这种c1是云奕白的货，烤冷面的那个人是顶罪的，莫家双男的话……” 俞识突然说道：“莫可的灵魂疑似附身在了阮莲莲身上。” 池境明短暂地沉默了一下，突然感慨道：“阿至说得对，奕白姐真的是莫名其妙毁灭了世界的丧尸病原体型反派。” 就这么一会儿，连专业名称都已经选定了吗。 “不止如此。”黎至盯着小蓝瓶，缓缓说道：“我好像知道高姨邓姨和奕白姐主要讨论的方向了。” 黎至抬起头，“高姨想处理防治区的问题，邓姨要禁止献祭仪式，她们肯定不希望c1这种处在治病和要命中间的违禁品，继续流通在市面上。” “如果是前者，扩大防治区和医疗措施都需要大量的c1类药物。” 池境明说道：“高姨不是目光短浅之辈，纵容c1的后果就是现在的情况，不在一个可控的医疗系统监督下，有人拿去治病，但更多人冲着致幻的副作用去的。” 第148章 正义不会迟到 “以奕白姐现在的处境，完全不可能同意吧。”黎至边走边说：“指不定还会更过激一些，比如放弃c1，干点彻底犯法的事，为了保住云家，她估计不介意拖别人下水。” “怎么说？”池境明问道：“我感觉云家还好，没必要这么急。” “她们如果合家了，那肯定不用搬走了。”黎至说：“我昨天晚上说过的，奕白姐的妹妹似乎被防治区这件事情波及到了。” “云奕泽？” “对啊。”俞识突然说道：“奕白姐的妹妹就是负责地区防治的，不是说得了癌症吗，回长安休养了。” 池境明下意识搓了搓手腕，“污染影响吗，按理说这些人应该都知道防治区到底是什么情况吧。” “确实是这样，其她人不清楚，但工作人员一定明白。”俞识道：“我之前还看到过一个工作站的防治人员联名请求封锁污染区域，只是这个消息最后石沉大海，只能靠着她们一家家劝说让居民离开那里。” “结局听起来不错。”黎至点了点头，补充了一句：“不过奕白姐应该觉得这件事没有人跟云家说，这种袖手旁观算是一种落井下石吧。” “换作是我，我也这么觉得，除非她们能证明自己真的不知情。” 俞识收起了小蓝瓶，看了看手机，说道：“距离开赛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去买点零食吧。” …… …… 齐成钰吃完了饭，在外面活动身体，又一次碰见了江会。 她们是同时开饭的，但江会似乎比她吃得更快，这会儿消化好了在做跳绳训练。 齐成钰一脸悠闲地溜达过去，站在不远处，这是她和江会说的第一句话：“前年别了你的车，真不好意思。” 江会瞥了她一眼，收回视线，没有停下来，直视着前方，忽略齐成钰，仿佛在和一团空气说话，声音有些不稳定：“齐少还记得我，真是荣幸。” “嗯，绝大多数和我结梁子的，我都记得。” “那齐少应该记得咱们赛事里的所有车手了。” “我人缘有那么差吗？”齐成钰笑了一声，“塞西尔和我关系挺好的。” 江会停了下来，低头查看跳绳上的计数器，平静道：“她之前跟我们说，你复出就绝交。” 齐成钰稍微动了动肩膀，无所谓道：“她刚才还跟我说话呢。” “算你们关系好。”江会抬起头，“有事吗，没事我走了。” “没事，我就是看见你，过来问问你……” 江会打断她，“问什么？” “……顺便恭喜你，拿了去年的冠军。”齐成钰被打断了话也不恼，继续说：“前年的事，没留下什么伤吧。” 江会冷声道：“托你的福，没事。” “没事就好。”齐成钰笑道：“还以为是我耽误了你的冠军。” 江会盯了她片刻，嗤笑一声转身离开。 方鹏看她们聊完了，赶紧凑过来，“齐少就是专业，练习赛都不忘记和新队友讨论。” “嗯。”齐成钰望着江会的背影，自顾自说道：“跳绳挺利索的，应该没什么伤。” “我就说齐少人品好，这多关心队友身体健康……”说到一半，方鹏便卡住了，面露苦色，“齐少，这我不太好接啊。” “接这话干吗。”齐成钰想了想，问道：“我不在的时候，塞西尔没说过我的坏话吧。” “我不知道。”方鹏道：“当时黎至来了，我去防备她来着。” “行吧。” 下午两点。 计时练习赛开始，根据每位选手的个人最佳圈速决定名次，前十名直接晋级第二轮排位赛。 下午解说来了，有些事情就了解得比较清楚。 齐成钰早已经准备好了，率先发车。江会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赛车服，足足有六十分钟的练习赛，她不是很着急，也不太想同时发车和齐成钰做个搭档。 方鹏有些紧张地深呼吸，“没问题，哪怕发挥不好，前十吊车尾也行。” “不可能的。”工程师拎着一个工具箱，一脸豪情，确定道：“齐少不拿下前五的位置，都会成为今天晚上赛车圈的乐子。” 方鹏：“？” 说这种话的时候，为什么要用那么自信的表情？ 让她都有些不自信了，一颗心不自觉地提了起来，她完全能想象到如果齐成钰失利，那些恨齐成钰的人们该有多么解气。 估计剪视频的时候都要标一个正义不会迟到。 黎至她们此时也来到了赛场。 现在来看比赛的人就比较多了，她们找了半天的位置，最后选择了一个看大屏幕比较方便的地方，毕竟直接看赛场，车速太快有时候眨眨眼，好几辆车就过去了。 解说适时地提供赛场的实时信息，她声音清晰，信息明确，音调起伏有变化，不会像念经似的。 她说了几句话之后，很快将观众带入赛场的变化中。 “现在的是我们的一位老朋友，今年作为枭的替补选手复出的齐成钰，这位选手重返赛场，对于很多人来说应该不容错过。” 屏幕上现在切到了齐成钰的镜头，解说快速说道：“有戏剧性的是，今年齐成钰的新队友是曾经的老对手江会，二者的关系还是有非常多的争议的。” “好，现在来到了一个左手弯，鉴于齐成钰这位选手之前的表现，这样的左手弯对她而言是极其擅长的，一个漂亮的压弯！一如既往，对时机的把控非常精准。” 观众席零零碎碎传来一些不太满意的声音。 黎至嚼着口香糖，一副看热闹的样子，说道：“小齐这人缘不行啊，比赛都有喝倒彩的。” “搜到了。” 池境明在解说提到江会的时候就已经掏出手机上网搜了，递过来给她俩看。 “前年比赛的时候江会三次摔车，被迫退赛养伤，怪不得之前看集锦的时候，评论区有人说这个冠军来之不易。” “都怪齐成钰。”黎至瞥了一眼，笃定道：“齐成钰人品真的是太差了！” 此时解说话锋一转，屏幕上切换到另一个人，黑绿色的摩托涂装。 “现在江会也进场了！期待老对手之间的赛场再相遇。新的身份，并且都遭遇了退赛风波，希望她们之间的关系能有所缓和。” 第149章 弯道快才是真的快 “现在还是热身，可以看出江会并不是很着急做圈速，而是有意去磨练长安赛道复杂的左手弯……” “vt的斯凯勒已经跑完了第二圈，这个速度比上午的自由练习多了0.421秒，目前位列第四。” 解说的语速突然加快。 “现在来看齐成钰，最佳圈速已经跑进了一分三十六秒之内，位列第二！很出色，看来选手与新厂家磨合得不错。 说到这儿，不得不提到本赛道的最佳成绩，正是由齐成钰这位选手创下，可以说是天时地利人和……” 屏幕上出现了齐成钰在本赛道的最佳成绩。 黎至打开手机的拍照模式，拍了两张之后，乐呵呵地发博客去了，文案字数不多，就两个字：“打卡。” 本条博客发出，一分钟不到，眼看着点赞量蹭蹭地上涨，突然间陷入到不动的状态。 “卡了。”俞识注意到了，伸出手随便滑了一下手机屏幕，刷新之后数据才正常显示，此时点赞量已经很夸张了。 “悄悄发博客不带我是吧。”池境明探过头来，拿出自己的手机，果断贡献了一个起哄的转发。 “打卡2。” “那我是打卡3吗。”俞识紧跟着转发，但根本不按照顺序来。 她发的是“不打卡”。 老粉丝们纷纷表示：“强迫症表示很难受。” “俞少今天还在拆台。” 大抵因为黎至身在长安，这条博客的评论区出现了许多本地人。 “黎少居然还看摩托车比赛啊，等一下背景里那是谁，那是齐成钰吗？” 这位不仅是本地人，还是一名赛事的观众，怀揣着一种复杂的诧异的心情，评论道：“不是吧，齐成钰复出的第一站就是老家啊，不是吧。” 本来风评就烂，第一站还在老家欺负人，这赛事都什么安排。 黎至的粉丝和赛事观众的重合度不高，毕竟之前黎至本人都对这种竞技不感兴趣，只有少数几个人在评论区解释：“这个是摩托车的世界锦标赛，这周特殊情况调在了周三开赛，长安是第四站。” “齐成钰是谁，为什么都在说她？” 黎至心情大好，感觉自己为齐成钰引来了一些流量与人气，奈何齐成钰拉黑了她，她不能分享这份喜悦，决定迂回入手，转发给了方鹏。 可惜这个话题她们三个不能太深参与，比如发一个“齐成钰是坏人”，这种话作为朋友之间的调侃很有意思，但作为敌视彼此的人，发这种话像在抹黑并且挑衅。 方鹏看到齐成钰的成绩时松了一口气，看到黎至的博客一口气抽不上来。 评论区很热闹，长安本地人说话很收敛，科普了一些长安世族之间的关系。 “黎家和齐家关系很好，同龄人之间都认识。” 认识，家里关系好，就是彼此关系奇差无比。 也有说话不客气的，甩了一个“齐成钰人品就是烂没得洗，害得江会摔到骨折退赛，就连当年同队的塞西尔都被她恶心过。” “不谈人品齐成钰技术这方面没得说，最年轻的冠军啊。” “齐家多有钱呢？其她选手平时不能跑的赛道，她估计能天天练，这冠军有含金量吗？” “江会就是在长安摔到退赛的，我记得当时还是雨天。” “江会去年已经证明了她的实力，同样的长安，同样的弯道，哪怕雨天她也没有再摔车了，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方鹏没眼看，黎至就是个超大流量的行走热搜，她有预感这条博客之后，本次赛事的人气会暴增，讨厌齐成钰的人也会成倍地增长，现在已经看到趋势了。 评论里很快飙升一条：“找到直播了，现在是练习赛吗？” 完了。 让人找过来了。 方鹏绝望地关掉手机，旁边那位工程师目睹了一切。 “现在齐少不用跑前五了。”工程师说道：“齐少跑第一也会挨骂了。” “我求你别说了。”方鹏道：“带着你的扳手去其她人那边吧，我求你了。” 解说看到直播间突然暴涨的人气也有些恍惚，正说着话呢，顿了一下，瞥了一眼导播，硬着头皮说道：“江会超过了齐成钰的最佳圈速，快了0.2秒，现在齐成钰掉到第三…… 这个成绩对于明天的排位赛来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保证前十的车手都能进入到明天的第二轮排位赛，参与到杆位的竞争当中。” 导播显然有实时监控直播数据的，网速比较快，几位拿着手机私下讨论了一番，认为此时忽略比较好，给解说打了个手势，暂时切换到了塞西尔的画面。 “卡特的塞西尔来到了第十二圈，她在第十圈的时候，最佳圈速已经来到了榜一，比今天上午练习时的最佳圈速快了0.561秒。” “四代卡特大幅提升了稳定性，在直线加速上，枭曾经引以为傲的秘诀逐渐被破解。 从年初开始我们可以发现，由于六大厂商的水平逐渐趋同，制霸赛场的不再是直道，而是更加考验车手技巧与心态的弯道，弯道快才是真的快！” 解说要说不下去了，给导播递眼色，“……这也考验了车队如何选择车手，今年枭的二号车手退赛后，签约了齐成钰，想必就是这个原因。” 导播终于切了画面，解说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齐成钰回到了赛道继续做圈速！我收回前面的话，齐成钰这样一位风格激进的选手，不会满足一个中等的成绩——长安这条赛道复杂的左手弯是她的强项。” 随着场上情况不断的详细解说，新来的观众了解了情况，忍不住在社区发出疑问。 “齐成钰和江会擅长的方向截然相反啊？” “齐成钰最擅长左手弯，她非常喜欢在左手弯超车，还有雨战，这些都是江会的弱项，枭应该是想两个人互补。” “补得上吗？”老观众已经开始头疼了，“齐成钰和江会都需要一个能配合上的车手，她们不打起来就不错了。” 第150章 也是十分的简洁有力 枭的卫星车队不乏好的选手，甚至在厂队当中也有选手能够替补，最终签约了齐成钰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从任何一个角度看，齐成钰都不适合与江会做队友，她们两个出现在同一赛道只会让人怀疑下一秒就要缠斗起来，新仇旧恨一起算，你压我轮子我越你内线，现在的赛道上已经蔓延了一些火药味儿。 齐成钰去刷新圈速的时候，本来已经回到了维修站的江会喝了两口水，马不停蹄地回去了。 计算最佳圈速的练习赛是可以中途离去休息，并随时都能选择回到赛道继续刷圈速。 两个人你追我，我追你，斯凯勒和塞西尔这两个人都被压了下去。 “江会来到了榜一，齐成钰处于榜二……两人的车擦肩而过，什么？我没有看错吧，在这种速度下齐成钰居然还能回头看江会！ 江会开始加速了，又到了大家喜闻乐见的拼加速环节，不对，在拼控车，在拼性能！”解说逐渐激动：“幸好这是练习赛，让我们能直白地看到四代枭恐怖的性能，如果这是正赛，想必这二位还要近距离缠斗一会儿。” 塞西尔专注地看着前方赛道，感到自己不断地破空而行，空气与风凝成了一股被甩向后的力量，内心预估下一个弯道的最佳出弯，该在何时加速……突然，被她甩向后方的风力猛地顶了上来。 一辆黑银色涂装的车，中间的绿色在高速下只能看成一段闪电般的线，直直地从她身边冲了过去，在塞西尔的视角下，真就是如同闪电一般，整个车越了过她，再以一种极其飘逸的技巧先她一步入弯，压住弯心的同时，直指着出弯点，唰地就过去了。 塞西尔：“？” 一瞬间，她头盔下的神情茫然，这还是练习赛吗？ 给她整哪来了？ 说坏话被齐成钰知道了？ 很快塞西尔找到了答案，在江会超过她，开始猛追齐成钰的尾气时，塞西尔释然了。 这两人又杠上了。 “齐成钰展现了宛如正赛一般的水准！现在齐成钰的最佳圈速排行第一！是今天首位跑进一分三十五秒的选手！” 解说热血沸腾，低头看了看上午的自由练习数据，“这个成绩已经超过今天上午的自由练习赛，开始逼近了齐成钰本赛道的个人最佳成绩！” 斯凯勒路过，她不打算继续刷圈了，没有江会和齐成钰那样的斗志。 只是一个练习赛，都不涉及到首发的竞争，怎么能拼得这么起劲。 塞西尔扭头看见和她并排的斯凯勒，点了点头，算打招呼。 斯凯勒也友好地挥了挥手，很快分道扬镳。 “六十分钟已经过去，这是最后一圈，江会能否实现反超！” 在解说慷慨激昂的声音里，江会惜败，屈居第二。 “——还是差了一步！距离一分三十五秒非常接近了，这对于江会来说，是飞跃的提升，尤其在长安这样一条她接连失利的赛道上。” “齐成钰也向我们展示了她在长安这条赛道绝对的统治力，期待她在明天排位与冲刺赛的表现……” 解说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的语气逐渐平缓下来，“今年枭的两位选手都十分的强势，看来其她车队需要紧张地备赛了。” “你怎么看？”方鹏问车队经理。 车队经理抓着自己头上的那几簇毛发，“我就这样看。” 方鹏痛苦地闭上眼睛，搓着自己的脸，缓缓蹲了下来，“我要窒息了。” 那位工程师连她的工具箱都不拎着了，目瞪口呆，待了一会儿，齐成钰进站，她这才拿起了自己的工具箱，同时也捡回来了自己的语言。 “这、这……” 没完全捡回来。 “……真的斗起来了啊。” 车队经理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想清醒过来，喃喃道：“不打不相识，她俩这样一来，也熟悉了对方的驾驶风格，说不定两个人之间的龃龉能缓解一下……” 在齐成钰之后，紧接着江会进站，两个人一前一后回来的，碰上了面，一句话也没说。 齐成钰还有精力活动活动肩膀，拉伸一下脖子的肌肉，一边对她的主工程师说道：“咱俩待会儿谈一下，我有几个建议。” 看齐成钰和江会冷淡的反应，车队经理也想痛苦地闭上眼睛了。 枭不会是第一个在赛场内斗的车队吧？何止是头疼，想起来的时候胃都疼了。 江会摘了头盔，脸上没有表情，齐成钰突然叫住了她：“江会，需要我也给你几个建议吗？” 江会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我不认为你有好的建议。” “那你误会我了，我还想向你请教一些问题呢。” 齐成钰看见了方鹏，话音停顿了片刻，不再说了。 方鹏结束了蹲行蘑菇的状态，跑出来和齐成钰说话，第一句话没有任何的捧场，是纯粹的惊叹：“齐少，精彩，太精彩了。如果我恨你，我看了这一场，我恨不起来。” “还行，这几圈我跑得不算完美，还有提升空间。” 她们说话的时候，江会就走了，迎面看见了车队经理，交流了几句简短的话，便回去休息了。 “齐少，”方鹏斟酌着用词，提醒道：“最近咱们还是别看博客了，这两天就专心训练……” 齐成钰收回视线，扭头看她，“怎么了？” “哈哈，哈哈。”方鹏尴尬地笑了两声，“毕竟网上挺多人讨厌你的。” “我知道。” 齐成钰抬了抬手，“你把手机给我。” “咱们还是别看了。”方鹏迟疑着，艰难地递给她，忍不住说道：“齐少，不要在意网上的声音，退一步说……退一步说什么好呢。” 齐成钰的手机现在室内放着的，方鹏给是自己的手机，她没拉黑黎至，关掉手机那时候没来得及退出博客，一打开就能看到黎至发的那条帖子。 齐成钰：“？？” 天杀的黎至！！ 她火冒三丈，回到了室内拿自己的手机，打开博客先是在黑名单里找到黎至的账号。 解除黑名单之后转发了那条该死的帖子，转发内容也是十分的简洁有力：“滚！！！” 第151章 演都不带演的了 在她准备重新拉黑黎至的时候，弹出提醒，黎至转发了她的转发，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贴脸嘲讽的意思再明确不过。 齐成钰的账号并非是完全的私人账号，和黎至的账号情况差不多，算是没有运营的个人账号，因为工作身份的原因，有朋友关注，也有粉丝车迷在关注着。 这些车迷里又包括了单纯地欣赏她的驾驶技术和认为她个人魅力较强的粉丝，对于齐成钰的赛场上的表现无话可说，确实遭人诟病，但是并不了解她的私人生活。 这条博客一看两人关系就不太好，便在评论里询问：“这是怎么了？” “今天练习赛不是刚结束吗，发生什么了。” “对面是黎至啊，大明星热搜常客，齐成钰和黎至关系不好吗？” 齐成钰气得够呛，在赛场飞驰的畅快烟消云散，攥着手机冲了出去，迎面碰上了方鹏，方鹏关切道：“齐少没事吧，我刚才想明白了，这也算是一种引流，咱们在国内的热度没国外高……” 齐成钰没理她，把她往身后一拉，低头看着手机，单手打字，不知道和谁发消息。 “齐少你要去干什么去？”方鹏拽着她说道：“冷静啊，咱们要是气急败坏，那就是让黎至得逞了！” “我确实得逞了。” 黎至的声音突然响起，她从维修站外忙碌的人群中走出来，演都不带演的了，脸上的笑容没下去过，“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看到她本人离开了看台出现在她的面前，齐成钰反而冷静下来了，这种冷静到底是“沉默为了更好的爆发”，还是真的冷静了，那不得而知。 齐成钰盯着她，往她旁边扫了两眼，阴阳怪气地开口：“怎么了，不团队作战了？” “敌方一人我方两人，优势在我！”方鹏趁机鼓舞士气。 齐成钰一把抓住她，反手扔进了室内。 “我都说了我是你的粉丝，不打算给我签个名吗？”黎至拿出了在围场那边买到的周边，一件采用最新涂装配色，写着齐成钰使用的车辆号码的队服。 “27号！我是你的粉丝啊。” 黎至彻底绷不住了，说完自己笑了半分钟。 要不是赛场上不能出现车手斗殴这种事，齐成钰已经一拳打上去了。 她只能劝自己要忍，忍着黎至这个死样子，忍得攥紧的双手颤抖，她还得小心被黎至讹一手，说她齐成钰在赛场殴打粉丝，那她跳进太平洋都洗不清了！ “你有完没完？”实在看不下去了，齐成钰强忍着怒意，憋着脏话，语气很冲：“你在看台上待着，是能飞来一辆车突然给你摔死吗？” 黎至歪了下脑袋，用听力较好的那一边侧耳听着，微微挑眉道：“我开始怀疑，你这种话到底是死亡诅咒，还是变相的关心？” “什么？”齐成钰不可置信，怀疑自己是气懵了，耳朵气得出现幻听了。 “你再说一遍，什么？” “真感动。”黎至故作惊讶，“没想到你是这么别扭善良的人。” 齐成钰瞬间血压飙升。 一股恶气无处发泄，左右看了看没找到能给一拳的对象，最后重重地砸了一下自己的腿，后槽牙咬紧，一字一顿道：“你有病吗。” “你居然还关心我。”黎至认真道：“谢谢关心，零食吃多了有点饱。” 齐成钰气笑了，咬着牙笑的，“行、你行，你真行。” “我是真的来要签名的，不要恶意解读我。”黎至笑眯眯地说道：“来维修站找你要个签名真难，我走了五分钟，去了办公室，说明了我是黎至才能进来，好难啊。” 你说你是池境明照样进得来。 齐成钰指着她说：“这是你说的，签了就滚，不走我就给你踹出去。” “我说的。”黎至将队服递给她，拿出了一支记号笔，“你看，我连记号笔都准备好了。” 齐成钰一把夺下，在衣服空白的地方上签下车号和名字，再甩给她，“滚，现在就给我滚！” “咦，那是谁？”黎至看向她的后方，忽然说道：“是江会，你的新队友，太好了我也是她的粉丝。” 她把队服卷了卷，叠起来抓在手上，越过齐成钰，回头问道：“我再去要个合照，齐少没意见吧。” 齐成钰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没、意、见。” 江会拿着水杯，她只是出来看戏的，黎至向她走过来的时候，她茫然了一瞬间，往自己的身后看了看。 “请问你是江会吗，”黎至另一只手掏出手机，笑道：“我是你的粉丝，可以合照吗？” “我吗？”江会搓了搓手臂，“可以。” 黎至凑过来与她合照一张，随口说：“我接触这个比赛的时候，看的第一个视频就是去年你的夺冠瞬间，特别精彩。谢谢啊。” 江会手足无措，不知道这话该从何接一句，尴尬地笑了一声，低头喝了两口水。 隔壁是卡特的维修站，塞西尔回来有一会儿了，她也是听到声音出来看戏的，看到了黎至和江会合影，忍不住挥起了手，用一口流利的普通话打了个招呼：“黎少，看我黎少——” 这说话的语气太像她的粉丝了，通常这种情况都是粉丝准备拍照喊她回头，黎至转头的时候下意识露出了一个笑容。 塞西尔也下意识地拍了一张照片。 拍完了两个人都愣住了，塞西尔有些不好意思：“哈哈，对不起啊，我是准备合影的，不小心按到快门了。” 黎至一愣，“你是塞西尔？” “黎少认识我？”塞西尔兴奋道：“我是塞西尔，黎少，我是你的粉丝，能和我合影吗？” “当然可以。”黎至扬起了笑容，“我也看过你的许多场比赛。” 她俩彼此留了一张合照，临走之前，黎至路过齐成钰，轻轻啧了一声，摇了摇头说道：“这就是人气，没办法的事。” 齐成钰双手不动，伸出脚踹她小腿，整个动作十分隐晦，却被黎至从容地躲开了。 黎至瞥了她一眼，又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胜之不武啊。” 黎至走后，方鹏一脸担心地望着齐成钰，张了张嘴：“齐少……” “没事。” 齐成钰在心里大骂了黎至一通，转身回去。 江会紧跟着回去了，两人碰面，这次不冷场了，江会想了想，问了齐成钰一句：“要降压药吗？” 齐成钰：“？” 天杀的黎至！！ 第152章 方鹏:谁在诋毁? 今天的练习赛结束后，社区里讨论的声音比以往更多，也出现了一批初次接触赛事的新观众。 大家细心解答新人问题的同时，其中一位留言道：“同队的两位车手只有在正赛时涉及到积分榜才会竞争，车手不和睦对车队来说是个比较严重的问题。” 她这一句话将讨论的中心点拉回了今天两位车手的表现，大家的态度泾渭分明。 一边的人说：“这都没有缠斗，也不涉及到受伤的风险，就是一段硝烟味比较重的刷圈速，不用上纲上线。” 反对的人则认为：“齐成钰不会让的，小心在正赛的时候也斗起来，枭如果因为两位选手之间的矛盾而失去了积分优势才好笑，到底谁给枭出的主意签齐成钰回来比赛的。” “好歹齐也是世界冠军。”这人用着原始头像，匿名留言：“不签齐成钰签谁，别说枭了，哪个车队出现问题第一方案就是去签齐成钰好吗？” 这句话倒是真的，车队的主力车手出现意外情况是谁都不想看到的，替补车手后继无力影响车队总成绩，这时候放着一个拿过最年轻世界冠军的选手不签约，将失去今年冠军车队的角逐机会。 对于这个说法，也有人表示了不同意：“拿过冠军不代表适合这个车队。” “枭的经理明知道齐成钰和江会关系紧张，赛场上如果她俩争斗起来导致其中一方成绩跌落，岂不是得不偿失？” 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话说有没有人知道齐成钰当年为什么退赛。”一个头像是一桌台球的人问道。 “回去读书了而已，不是网上说的被骂走了。” 匿名的人回复道：“你们都不看采访吗？齐成钰想拿一次最高组别的冠军，拿到了就走了，今年回来是因为加入了冲刺赛，赛制改了再拿个新的第一。” “江会要有压力了。” 其余的人在讨论不同车手的驾驶风格，“长安这条赛道不适合她，看排位赛吧。 虽然今天的表现很好，但是保守估计跑不过塞西尔，如果拿不到首发，会被塞西尔防到死，这种连续弯道和高速弯，塞西尔跑起来游刃有余。” 奈何这些正经的讨论被压在密集的争论之下，翻了好几层帖子才看见。 “求问，我看今天江会过弯很熟练，每一圈的速度都相差不多，为什么说跑不过塞西尔？”一桌台球头像的人来到了讨论帖下方留言。 很快有人解答了，这些老观众对车手情况了如指掌，观赛的时间久了有自己的见解。 “我觉得大家把太多目光放在了齐成钰身上，没有多少人提起塞西尔也擅长左手弯了，练习赛她在保存实力，可以看去年她在长安的比赛录像。” “塞西尔是全能型选手，她的左手弯是以前和齐成钰同队时磨练出来的，卡特那时候很偏向齐成钰，要求塞西尔能跟得上她帮她护航。” 一桌台球惊叹道：“所以塞西尔出色的防守能力也是这么练起来的吗，那一年齐成钰只是新人选手，卡特为什么那么看重她。” “就像你楼上说的，齐成钰的人品有议论，但质疑她技术的声音很少。” 那个匿名的人不知怎么逛到这儿了，不在楼上和其她人争辩，看到大家聊到了齐成钰的技术，留言道：“齐成钰五岁开始骑车，她在正赛一次摔车都没有过，最年轻的世界冠军，拿了最多的首发，技术过硬实力摆在这儿呢。” 她去查了一下，人物百科里记载的职业经历和那个匿名人说的一样。 不过也有匿名人没说的。 齐成钰在低组别的比赛中辗转各个车队，甚至有一年她足足在四个车队待过，仔细一看原因，要么是受伤休赛，要么是跑得激进误伤队友，影响车队总成绩被解约。 “啧啧。”池境明感叹道：“合着每个车队都挺烦她的，因为有实力还不得不签吗。” “明姐，到你了。”俞识叫她。 “来了。”池境明放下手机，拎起自己的台球杆，活动了一下手臂，随口道：“明天上午没齐成钰的事儿，我们要不要去长安的分司吓一吓她们？” 她们看完比赛后，闲着也闲着，便来打台球了。 黎至为防再出现什么一杆爆灯的事故，她不参与，坐在一旁打游戏，留一只耳朵听她们说话，时不时混进去话题，“明姐，你这样在我们长安古代叫少主审查家里的当铺，够吓人的了。” “不然也没什么事。”池境明调整角度，手臂运了运劲，找到了手感，这一杆击出的球，角度刁钻地连续撞到两球，哗啦啦地入了袋，她直起身笑道：“或者明天去看车，阿至你想骑摩托车吗？” “这个我还真想。”黎至微微抬起头，想了想，说道：“我想要一辆卡特，不过我还得去考个摩托车驾照，等比赛结束后，去找齐成钰让她教我怎么样？” “到时候阿至就可以说，自己是世界冠军教出来的技术啦。”俞识瞥了一眼她的手机屏幕，提醒道：“血量快没了。” “诶这什么时候过来的。”黎至只是稍微转移了一下注意力，游戏里的对手趁机潜伏了过来。 她手忙脚乱地去点击屏幕，还是无法挽救岌岌可危的血量，这把输了，无奈地将手机放一边，“你俩把杆子给我，我给你俩表演一个两杆进一球。” 池境明正色道：“阿至别闹，你说的那叫夹菜。” “不想当筷子的台球杆不是一个好的棒球棍。”黎至问道：“你们晚上想吃什么？” “我都行，明姐你呢？” …… …… “你怎么突然这副表情？” 齐成钰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方鹏，刚才好好坐着，看了一会儿手机，两个手指飞快点着打字，又突然露出了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来。 “齐少，我们今年比赛之后做一个纪录片吧。”方鹏深吸一口气，认真说道：“我现在觉得，我们在创造传奇！” 齐成钰一愣，“你吃错药了？” “做个纪录片吗？”车队经理路过，陷入了深思，“有点意思。” 第153章 齐:谁啊，我吗? 周四。 今天的单日票开售不到一分钟，连草地票都抢空了。 看得让人担心赛场草皮的生态环境问题。 主看台是三天套票的专属，套票在前两周正式发售时就已经被全部订购。 黎至她们不在这个抢票的范畴里，事实上长安赛道并未开放全部的观众席，算上主看台的套票，不过贩售五万票。 主看台的座位提前预留了一些应对突发情况，黎至她们走的就是这个特殊通道。 毕竟是在长安，黎家的面子不得不给。 长安赛道的ceo也曾经考虑过要不要给齐家的面子。 前年的比赛，卡特厂商把面子给得足足的。 薄待了塞西尔支持齐成钰，齐成钰拿了世界冠军很开心，齐家更开心，各大品牌看到这架势，争先恐后地给卫星车队和卡特厂队投赞助。 选手的商业价值也是很重要的，她们可是长安的本地人，要一直跟那些世族来往。 后来想了想，算了。 这种事情厂商偏爱还能说是惜才，换成赛场，那就变成迫不及待的讨好了，影响了她们赛道的评价，也影响选手本身，反倒是件坏事。 下午一点半，第二轮排位赛拉开序幕。 一共十五分钟，选择选手在这十五分钟里跑出来最佳圈速，依次排位，决定了之后的冲刺赛发车位置。 并且正赛也采用该排位。 排位赛很重要，它能说明车手的水平，对车辆以及行驶状态的掌控程度。 如果能拿到首发杆位，作为领跑有很大的优势。 在后排发车的选手需要尽快拉近和第一梯队的距离，轮胎损耗更严重。 在一个比速度的赛事里，任何迟疑都会导致自己被甩开。 两位解说刚刚解说了第一轮排位赛各位车手的表现，有些口干舌燥，两轮排位赛中间休息十分钟。 这十分钟里，赛场配置的监控器不显示选手们在维修站的休息画面。 黎至她们也不能干看着赛道发呆，她们选择了一边吃零食一边发呆，还和隔壁座位的观众交换了两瓶能量饮料。 这位观众举了举巧克力，说道：“其实咱们看台左边那里就有赞助商在发饮料，不过还是谢谢你们了。” 市面上能找到的有名能量饮料，都在这儿呢。 甚至还有工作人员负责，品牌之间是竞争对手，连免费发饮料的时候都要抢人。 十分钟过去。 显示屏幕上的内容发生了转变，在短暂的全车手过场后，切换到了实时p房，也就是维修站的画面。 排位没有确定之前，车手们要从维修站前的车道发车。 黎至看完了过场动画，灵机一动，坏主意油然而生。 她在手机里搜索了这段过场画面，并且下载了，阳光开朗地笑了，并说道：“我要拿这段去嘲笑齐成钰，哈哈哈！” 这段过场拍得特别尴尬，齐成钰是后来的，这段是补拍后剪辑师给p进去的，和其她人不在一个图层上，还有点毛边，有点像混在一堆豆腐里的毛豆腐。 池境明看了一眼，感慨道：“拥有许多黑粉的人总有一天也会黑别人，因为已经熟知了黑粉的技术。” “为什么要聊这个，”俞识神色无奈，“你黑我我黑她她黑你，这是一个人称代词的闭环吗。” “有选手发车了。”紧接着，俞识提醒她俩。 通过扩音设备，解说的声音也适时响起，“tc的梅赛德斯已经发车，紧接着来到赛道上的是维多利亚的两位车手。 比较可惜的是，tc的二号车手在第一轮排位赛中淘汰，失去对前排发车位的竞争……” 长安赛道向来的花样儿是比较多的，别的赛道一般只有显示屏幕没解说，长安不但配置了现场直播解说，还在转播频道里邀请退役车手当嘉宾一同解说。 “枭的车手也出发了！和我们的练习赛一样，枭似乎采用了两位车手分开发车的形式。” 在主看台，可以眺望到远方，此时庞大的赛场保守估计容纳了四万多人。 从这里望见的其它观众席，人头攒动，熙熙攘攘，还红红绿绿的，人们穿着各种颜色的衣服为自己支持的车手加油助威。 赛车手都喜欢高饱和色涂装，黎至刚才还看到一个跑过去的荧光绿。 她眼力好，那车好像还真是荧光的。 至少现在知道了这位车手在夜场比赛时，绝对会是参照物一般的存在。 伴随着车手过去一个接着一个的弯道，欢呼声也如同海浪一般层层涌来，很少人能免疫这种热血沸腾的感染力。 “塞西尔也来了！” 解说的声音和屏幕画面几乎没有延迟，塞西尔登场，解说马上说道：“塞西尔很轻松，还向着镜头对观众打招呼。 她有轻松的资本，今年已经来到卡特厂队的塞西尔和她的队友都斩获过分站的首发位！” “今年的卡特不容小觑，在前三站比赛中，卡特一扫去年的颓势，可以说是来势汹汹的复仇之战。”另一位解说紧跟着说。 “昨天的练习赛中，塞西尔是第三名，她的队友是第六名。” 塞西尔的人气很高，她出现时，主看台的欢呼声比面对其她车手大多了。 这个人也十分有魅力，她在对镜头打了招呼以后，还对主看台的观众们挥了挥手。 看台上顿时响起了她的名字，高呼着的声音和摩托车的气浪在一起，一瞬间响彻了维修站的场地。 卡特车队的人个个神色骄傲，挑衅地看了看隔壁维多利亚的人。 意思很明显，全都写脸上了，维多利亚的斯凯勒没有她们队的塞西尔人气高。 维多利亚的人也不服气，对她们指指点点，斯凯勒只是不擅长互动，谁说斯凯勒人气不高。 这两家暗暗较劲儿，无形中伤到了枭，枭队的人一脸愁容。 江会的人气，不能说比不上，只能说有差距，刚才走的时候，有点欢呼声，不多。 谁在塞西尔之后发车谁倒楣，人气高下立判，没太多声音选手会很尴尬。 第154章 迷茫，特别迷茫 这个倒楣的人就是齐成钰。 枭的人真是眼前黑了又黑，现在发车顺序都是随便来的，但是让齐成钰再等一会儿也不对，十五分钟的时间需要争分夺秒。 卡特车队终于放弃了和维多利亚较劲，看向了枭。 枭的车队成员一个个眉头紧锁，看得都有些想去宽慰几句了。 没事的，这种苦，卡特也吃过，理解万岁。 但是，枭预想的惨淡场景却没发生。 齐成钰出发时，她没有任何互动，头盔都没往镜头这边撇一下。 她知道自己风评不好，就算不在塞西尔之后发车，欢呼声也不会有太多，倒彩声应该比较多，所以这种倒楣事儿还是她来吧。 她发车的第一时间，主看台很沉默，这是预料的结果，比喝倒彩好多了。 解说也在说：“枭的第二位车手齐成钰上场了！这是一位充满了争议的选手……” 随即，不知从哪钻出来的一声欢呼，这一下如同热油里滴进了水，顿时炸开了锅，呐喊声直冲云霄，那种热烈让原本气氛孤寂的枭队成员直接愣住了。 方鹏还花了点时间辨认，这不是喝倒彩，喝倒彩声音有这么大的话，人得多么招恨才行。 这是实打实的欢呼，和斯凯勒她们获得的不相上下。 家里有人雇水军了？ 解说都愣住了，停顿了片刻，“……齐成钰作为一名冠军选手，看样子很多人都在等着她回归的这一天。” 只是可惜这声浪来得太晚，齐成钰没想着互动，直接起步加速拉开了，她没听到也没看到。 枭的车队经理一脸不可置信，身旁卡特的车队总监一个猛回头盯着她。 卡特不理解了。 “你在演我吗？” 卡特的总监是外国人，卡特车队人员复杂，说各种语言的都有，相应的她这位总监也会多国语言，此时用流利的普通话质问：“你确定27有很多人讨厌吗？” 27当年的人气也没这样啊。 当年齐成钰身上比较多的还是非议，有成绩才有喝彩，哪有这么热闹。 “我也不知道。”经理迷茫道：“触底反弹了？” 比经理更迷茫的是看台上的黎至。 她刚和俞识议论了一下齐成钰这人缘太烂，下一刻欢呼声震耳欲聋，隔壁那位和她们交换过零食的观众也是欢呼的一员。 看到塞西尔的时候都没这么热情。 黎至震惊地看着她。 这位观众有些尴尬，她内心挣扎了一下，为自己辩解道：“听到别人喊了，下意识也跟着喊了。” 黎至从震惊中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俞识拍了拍她的肩膀，黎至恍然大悟，坚信道：“齐家的水军雇得真多。” 池境明看了看社区，这时候关注比赛的人有很多，部分在现场，部分在看直播。 打开最新的排序，一连串的问号映入眼帘，不少人质疑齐成钰的现场怎么有那么多“粉丝”。 “赛事组真给面子，齐家是不是雇人来喊了？”——这是最多的疑问。 池境明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人人都说讨厌齐成钰，怎么现场一个比一个大声？” “想不通。”俞识抓了抓头发，怅然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黑红也是红吗？” …… 人们的茫然震惊和齐成钰没关系，她听到了一点声音，觉得是给下一个登场车手的。 她戴着耳塞和头盔，耳边只剩下摩托车的轰鸣声。 过弯的时候听到了在弯道附近观众席的声音，隐隐约约的，她没当回事。 现在她被tc那位选手缠住了。 “很巧妙的选择。” 解说道：“三代tc的性能远远没有其它四代车辆强悍，只要能跟得住齐成钰，利用枭的尾流，或许能拿一个还不错的成绩。” “tc今年的最新技术由于研发不完全，还存在很多问题，最终在三代和四代中间，选择了优化过的三代。 梅赛德斯用一辆三代车和四代车打得有来有回，完全依靠着选手的个人技术经验。” 在解说tc策略时，齐成钰可没什么耐心让自己身后一直跟着个蹭尾流的，她在连续过了两个大弯之后，下一个弯是直角弯，正是机会！ “齐成钰准备提速了！” 解说看出了意图，快速道：“任何车手都不会喜欢蹭车，这对于排位赛来说带有一定的作弊性质，大多数车手的选择会是故意让位置，因为这并不影响接下来的做圈速。” 幸好今天是两个解说，她这句快说得断气了，另一个人马上顶上。 “但对于齐成钰这样一位选手而言，她做的选择是甩开梅赛德斯！ 这个直角弯之后会有一段长距离直线赛道，正是枭所擅长的——齐成钰出弯加速，很快来到了直线区域！ 梅赛德斯被甩开了！” 梅赛德斯眼看着追不上了，只好放弃。 在前半段跟住了齐成钰的好处也有，她继续专心跑这圈，在接下来的弯道不出意外，最终成绩应该会好一些。 “今年厂商之间彼此给的压力很足，就是不知道等到明年tc的四代引擎优化完全后，能否带着tc重回巅峰。” 解说强调道：“我们的比赛不只是车手的较量，还是车厂与车厂研发能力的比拼，连续三年在厂商积分榜处于后两位的厂商将被考虑退出制造商席位。” “在低组别和大众赛当中，还有许多制造商摩拳擦掌，带着自家的车队，准备进军最高组别。” 还剩七分钟。 选手们肉眼可见地开始提速，一辆辆赛车在赛道上接连飞驰而过，快到成为了连续的残影，这个速度在视力中等偏下的人眼里，无异于一阵龙卷风似的尘沙过去，具体的都看不到。 这时候就显得出色的显示屏与解说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赛况逐渐白热化，塞西尔在第七圈就做出了最佳圈速！第二名的齐成钰只差她0.102秒，这是一个极其接近的数据！” 解说的声音突然激动，“就在刚才，齐成钰完成了这一圈，一分三十四秒——0.753！齐成钰来到了第一名的位置！” “在昨天练习赛中，齐成钰是首位跑进了一分三十五秒的选手，而今天她也是首位来到了一分三十四秒的选手！” 第155章 杆位! “长安这条拥有着连续高速弯，连续左手弯的赛道，一度成为了许多车手的噩梦赛道，更有着死亡搁浅圈之称。 就是在这样一条赛道上，齐成钰对车辆的控制力令人惊叹！” 还剩五分钟。 齐成钰看到了车头显示屏上车队发来的数据，她目前遥遥领先，塞西尔结束了刚才那一圈以后，数据仍然相差了一秒多些。 枭的车队经理来到了维修区外的监控器，紧紧地盯着数据变化。 这最后五分钟里，还能再跑三到四圈，很多车手喜欢在这个时候做圈速，尤其是前半段一直默默无闻的斯凯勒。 “斯凯勒在这一圈突然开始加速了！”解说注意到分屏上的变化，连忙抬了抬手，让导播切到斯凯勒的画面。 “维多利亚厂商车队的斯凯勒，这位选手在十分钟之前的最佳单圈数据排名第六，值得一提的是，这位选手以稳定和精准着称，她的每一圈速度差距极小，甚至能做出连续四圈相同的数据。” 维多利亚的车辆涂装以红蓝为主，在赛道远景中，斯凯勒身体倾斜，侧挂压弯，车身紧紧贴着赛道内线，轮胎几乎是压着赛道边缘的，疾驰而过。 马上又来到下一个弯角，极其精准的入弯角度，节省了所有多余的动作与线路变化，出弯时如箭离弦一般，加速直到此刻的极限，而在短暂缓冲后二次提速。 “太恐怖了！多么极限又精准压弯，简直像是数学计算出来的最优解一样！” 那个极其精彩的压弯瞬间，解说屏气凝神地看着，直到完美出弯以后，她们才开始说话，似乎还没有缓过来一般：“更恐怖的是，斯凯勒每一次看似极限的操作，都是经过无数次的预演，确定了能够实行的。 换句话说，这能称为冒险，但绝对不是极限！” “是的。”另一位解说道：“斯凯勒能做到第一次，就代表她已经有信心将这变成她的常规数据了，这是斯凯勒最惊人的地方，她的天赋，还有她的脑内运算可比手上动作快多了！” 数据出来后，解说道：“斯凯勒现在是场上的最快弯速，如果能保持这种弯速，最后的圈速预计会在前三当中！” 导播重放了一遍斯凯勒刚才过弯的精彩瞬间，更加清晰的慢放镜头下，细节一目了然。 “好的现在让我们看一下慢放。” 解说语气赞叹：“可以看见，在这种过弯速度下，斯凯勒的车身没有出现任何偏移，并且最后出弯的速度其实非常危险，如果再多一点，车辆有很大的可能性发生侧滑，或者后轮突然失去抓地力这种更严重的意外。” “这就是维多利亚的特性了，在各大制造商不断突破直线加速的性能时，维多利亚则继续坚持优化弯道性能，事实证明，直线不是唯一的答案。” “同时也别忘了维多利亚的首席车手对研发方向的贡献，毫无疑问，斯凯勒是最能发挥出维多利亚全部潜能的选手。 还记得我们在低组别比赛时说过的话吗？如果你想开好一辆维多利亚，斯凯勒就是你的教科书。” 维修区外，维多利亚车队的成员扬眉吐气，挑衅地看着隔壁卡特车队，叫卡特赛前嘲讽她们的主力车手人气不行，拿成绩说话，塞西尔做得到吗！ 最后一个弯道，斯凯勒仍以高水准过去，最新数据马上出现在人们的眼中。 “斯凯勒！第二位跑进了一分三十四秒的选手！”解说猛地提高了音量，“1.34.522！比齐成钰更快！时间还剩下三分钟，齐成钰是否能抢回自己榜一的位置，就在这最后两圈中！” 斯凯勒的数据一出，枭的车队人员马上打p板告知齐成钰，就是一块儿从栅栏伸出去的板子，上面用大字简洁地写着数据，生怕她看不到，还在车辆上的显示面板打出了数据提醒。 齐成钰看到了。 “齐成钰还在提速！” 解说忍不住说道：“齐成钰和斯凯勒的风格截然不同，维多利亚与枭的性能特性相反，但是两人之间有着微妙的相似感，都是极致的控车——但是在连续高速弯的表现上，齐成钰更加激进！” 最后一圈。 “还剩下五个弯道！齐成钰能否取得杆位？就在这最后几个弯道了！” 枭的车队全员屏声息气，眼睛一刻不离屏幕，在倒计时最后几声的提示音中，齐成钰冲过终点线，随即旗帜挥下，时间到了！ 最终成绩多少？ 所有人紧张地去看。 “一分三十四秒……”解说缓缓道：“0.473！齐成钰再一次突破了极限！” 解说直接站了起来，声音激昂，“世冠选手齐成钰，用一次首发位的争夺强势地证明了自己的回归！ 而在她之下的，是屡次创造奇迹的选手斯凯勒与塞西尔，她用实力告诉了在场所有的观众，在长安赛道，她的统治力不容小觑，不到最后一秒，谁都不能断定比赛结果。” 枭的维修车房内，响起了一阵阵的喝彩声。 声音大到另一端的tc都听到了。 “快走快走！”经理左手抓住了方鹏，右手抓住了主工程师，“我们去检阅区。” 经理忍不住地激动道：“我就知道签得没错，27首发，江会第四，咱俩车队有救了！” 方鹏兴奋道：“我也知道！” 枭兴高采烈，维多利亚看到这个成绩气氛严肃了片刻，旋即马上陷入到喜悦里，只是错失了首发，第二名仍然是一个极好的成绩，况且斯凯勒表现出了她在这条赛道上有所突破，这是最重要的。 齐成钰的实力强劲，驾驶技术更加成熟，是个硬茬子，比前年还要难啃。 同去检阅区迎接选手的路上，维多利亚的车队经理对数据工程师低声道：“我们得重新备战齐成钰了，看清她最后那两个弯了吗，同样的技巧，你觉得如果是斯凯勒会怎么样？” “斯凯没问题，如果是卡特的车就绝对会摔。”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悄悄诋毁一下卡特吗。 第156章 骨密度＋1 排位冲刺和正赛，这三个赛段前三名的车辆需要先到检阅区进行基础检查，然后再开回维修站，车手等待的这段无聊时光，接受记者采访与拍摄。 卡特的人也去迎接塞西尔，和维多利亚一样，她们意识到了齐成钰这块硬骨头，在退赛的这一年里似乎增加自己骨密度去了。 但是卡特的优势就是她们更了解齐成钰。 可以说是齐成钰的车垫子一歪，她们就知道她要怎么过弯的程度，另一个无比熟悉齐成钰的人，是第三名的塞西尔。 “没有问题。”卡特的工程师信心满满，“维多利亚的车虽然稳定，但是上限太低，斯凯勒的成绩太固定了，咱们的对手依然是老朋友齐成钰。” 齐成钰来到检阅区，摘下头盔放在车上，检阅区的围栏外人山人海，迫不及待的记者，举着手机拍照的人们，遥望赛场，一望无际的赛道，观众们热烈的声音。 她还想绷一绷正经的表情，显得她有冠军选手处变不惊的风范。 “太吓人了你。”塞西尔下了车，从身后突然拍了拍她的肩膀，“待会儿冲刺赛的时候下手能不能轻点，应付你，斯凯和江会，我的压力好大。” 齐成钰转头看向她，一把搂过来她的肩膀，抿了抿唇，忽然就绷不住笑了起来。 塞西尔一愣，“嘲笑我？” “没有。”齐成钰抬起拳头，笑道：“回来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塞西尔与她碰拳，“你回来了，我们的感觉就不是太好了。” “知道你们不开心。”齐成钰笑着说：“我就更开心了。” 看得出来她确实很开心。 看到这样一幕，摄影师的快门都要按烂了。 曾经的队友，今日的对手，围绕着齐成钰和塞西尔的大热话题，两年前车迷们遗憾塞西尔成为了陪衬，今年这二位赛场再见，一决高下。 各个车队的人过来了，斯凯勒没去和齐成钰叙叙旧，靠着围栏喝着水，一边低声和维多利亚的车队经理与主技师交流在比赛过程中她遇到的一些小问题。 齐成钰走到了自己车队面前，和方鹏击掌，方鹏表现得比齐成钰还兴奋，差点隔着围栏给她一个拥抱。 “有压力吗？”车队经理问道。 齐成钰自信道：“完全没有，轻轻松松。” 排位赛与冲刺赛间隔十五分钟，赛事工作人员查看道路设施情况。 记者采访，回到了维修站，留给选手休息的时间并不多，七八分钟而已，为了更快调整状态，斯凯勒拒绝了采访，塞西尔随便敷衍了两句，反正待会儿冲刺赛结束后还有一次采访。 至于齐成钰，记者根本没找到机会凑上去，方鹏和她兴高采烈地聊了一路，不用齐成钰拒绝，方鹏就替她把话说了。 时间很快过去，但是天气出了一些状况。 屏幕上切换到了各车队的站内画面，伴随着解说的声音：“距离冲刺赛正式开始还有七分钟，但是天空突然出现了阴云，道路温度在下降，这不是一个好消息。” “可以看到各车队都在重新制定战术了，如果这些云继续累积，天气由晴转阴，那么就要慎重考虑轮胎的选择。” 距离发车还剩下两分钟，车手们来到起跑线就位。 齐成钰领跑，之后是斯凯勒与塞西尔。 齐成钰思考了一下，向斯凯勒挥了挥手，斯凯勒抬头看了她一眼，虽然看不到脸，但是隔着头盔看出了疑惑。 显然这个时候不适合叙旧，头盔和耳塞几乎隔绝了所有声音，齐成钰就算说话也会被闷在头盔里。 “看到没有，心理战术。”方鹏在车站外，手里拎着耳机，“开跑之前先给对手造成心理压力。” 她旁边就是维多利亚车队的人，一听觉得太有道理了，紧张地看着赛场，可千万别被影响到了。 解说正在倒计时：“……灯灭起跑！比赛开始！” 刚刚发车，第一个状况就发生了。 “齐成钰一骑绝尘，处在领跑位置，和枭同样专攻直线的四代卡特在加速上没有抢到任何优势……”解说道：“但是现在塞西尔在第二！斯凯勒起步时后轮发生了轻微滑动，导致慢了0.2秒！被抢先了位置。” 维多利亚车队人员倒吸一口凉气，难道真被影响到了吗。 “能影响到个什么啊！”维多利亚的主工程师忍不住骂道：“你们清醒一点，斯凯的心态有那么差吗，那是天冷路滑，抓地力太低了。” 发生状况的不止是斯凯勒。 “什么情况？！”解说震惊道：“让我们看一遍具体回放……丹尼亚的车起步时和后车发生了刮碰，直接摔了出去！这一摔不要紧，还带走了后位置发车的三位选手，竟然同时摔了出去！” “看起来选手们没有受到太严重的伤害，具体情况需要等待赛事组调查结束后。” 整个维修站此时陷入了沉默，而丹尼亚所属的车队p房内，唉声叹气一大片。 心疼车手，但实际上被带走的人，除了丹尼亚以外，并没有其它有能力争夺积分的选手。 “不对。”另一位解说忽地说道：“梅肯的温狄怎么在原地没动，温狄的车似乎出了一点问题，她熄火了！” “……但是好像因为这次熄火，她没有跟丹尼亚撞上。” 原来高手在这里。 梅肯的车队经理站在维修站通道前，一言难尽，想笑又笑不出来。 “那这样温狄只能先回到维修站，调整以后在维修站发车，重新回到赛道上。”解说也很想笑，“不过她仍然保住了参赛资格，不幸中的万幸了。” 二号解说清咳一声，将话题带回赛场上的变化，“可以看到这次摔车的主要原因，丹尼亚起跑的瞬间，后轮发生了严重的晃动，导致的起步速度没有跟上中位置发车的选手，和后位的选手发生了剐蹭。” “看来长安赛道的突然降温对许多车手而言是一个严峻的挑战，难道要重现去年秋天遭遇的‘搁浅圈’吗？” 第157章 尽在不言中 温狄和丹尼亚同时回到维修站，两人肩并肩推着车，相顾无言，主要是语言不通。 最后温狄拍了拍丹尼亚的肩膀，尽在不言中。 场上的局势在起跑三十秒后就确定了大概，在起跑时落后了一个位置的斯凯勒很快和第四位的江会拉扯起来。 “十二圈的冲刺赛，不需要估量轮胎的损耗，在比赛一开始就拉开了非常激烈的争夺战。”解说道：“现在江会跟住了斯凯勒的尾流，在后方虎视眈眈。” 梅赛德斯处在第二梯队，持续加速过掉了两个人，来到了第一梯队的末尾，紧紧追住了维多利亚的另一位车手。 “tc今年的赛车状态虽然不够理想，但梅赛德斯的技术依然能弥补这一点……梅赛德斯准备超车了！她站住了内线！” 过弯时梅赛德斯切入内线，紧贴弯心，压迫那位维多利亚的车手走线向外，这是本场比赛的第一个精彩超车瞬间。 她在内线过掉了那位选手，但在出弯时没有控制好速度，导致线路有些靠外，维多利亚的p房内，总监皱着眉毛盯着，“在这里，把握好应该可以反超……” 车手尝试过了，但梅赛德斯第一时间意识到了，调整线路防守。 总监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她们这位选手还是新人，有潜力，但经验不足，细节处理得不到位。 冲刺赛的前九名算入积分，现在这位选手在第七，只要不掉下去，还是能够获得积分的。 在梅赛德斯超过后，她守住了自己的位置，没有再让后方车手越过。 “第八位车手发起进攻，似乎是想趁虚而入！维多利亚的新人选手反应很快，为了保住第七的位置，马上改换了防守。” 为了防守，牺牲了一点速度，解说继续说道：“梅赛德斯抓住了这个机会，她拉开了距离！接下来再想要反超会有一些难度了。” 已经过去了两圈，伺机而动的江会终于出手。 “斯凯勒很稳定，过弯丝滑。在起跑时发生的后轮滑动应该只是赛道突然降温，一时间没能习惯的意外，在前两圈的比赛里我们没有看到类似的情况了。” “值得一提的是，刚刚那一圈的圈速和斯凯勒排位赛的成绩仅仅相差0.120秒，侧面说明了赛道变化对她造成的影响仅在这0.120之内。” “江会动手了！” 选手们的位置发生了变化，江会晚刹过弯，直接过掉了斯凯勒。 “江会超过了斯凯勒！看来在排位赛中，江会已经摸清了斯凯的路线，这暴露了斯凯的第一个缺点，她的变化太少导致很容易被分析透彻。接下来就要看江会能否守住位置——” 赛场变化瞬息之间，解说的语速都有些跟不上了，“江会的线路没有出现任何外抛！这是和梅赛德斯截然不同的地方。” “江会选择了一个非常好的超车时机，面前只剩下一个弯道，过去以后将来到一段七百米的直道，以枭的马力，在直线加速上能拉开一段距离缓解一定的压力。” 但是江会的美好预期并未实现，斯凯勒出弯换线，不给到江会任何机会，车辆左倾反超了过去。 “斯凯勒实现了反超！对比刚才梅赛德斯和vt新人车手的对决，我们可以看到斯凯勒的技术更加精确，vt性能的掌控更加到位，看来新人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维多利亚。” 江会与斯凯勒试探的同时，前方的齐成钰和塞西尔距离拉近，显示屏上两个人的头像亮起，画面切换到她们。 “还有八圈，塞西尔一直跟在齐成钰身后。”解说强调了一下：“想必很多人都在期待这两位之间的竞争，作为曾经的队友，现在一个升入了卡特的厂队，另一个来到了枭，她们应该是赛场上最熟悉彼此的人了。” 另一位解说适时道：“而且卡特和枭的四代引擎同样是强化加速能力。” 不过缠斗没有很快发生，反而是梅赛德斯再超过一位选手，来到了第五位，对江会发起了进攻。 “梅赛德斯和江会的距离追得太近了！”画面放大，解说快速道：“这两位也是老对手了，去年的世界总冠军江会与亚军梅赛德斯，同样的三代引擎对决，两人可谓是你来我往，积分榜咬得很死。” “梅赛德斯的排位赛成绩并不理想，她驾驶着三代tc赶超到第五的位置，实力毋庸置疑，她能否实现对四代的超越，证明自己实力不被车辆的差距所限制！” 江会滑胎进入到一号弯，在抓地力较低的情况，她的这种选择显然造成了车身轻微的晃动。 梅赛德斯做出了和她不同的选择，两个人的跑法可以说是都是彼此赛车的优解。 “好的就在刚才齐成钰做出了场上最快圈速，甚至刷新了她在排位赛的成绩。”由于聚焦在江会和梅赛德斯即将发生的缠斗，齐成钰又是全场领跑，根本没得到几个镜头。 第一就是这样孤寂。 相信齐成钰很想要每场都是这种孤寂。 解说都比较敷衍，稍微提了一嘴：“塞西尔被拉开了一些，很快追了上来，但是第三位的斯凯勒由于和江会的缠斗，导致节奏一时间没能调整回来，被前面两位拉开了两秒。” “好在江会疲于防守梅赛德斯，没有再次发起进攻，给到了她充足的喘息时间。” 来到这一圈的末尾，一直追在江会后方的梅赛德斯故技重施，企图切入内线超车。 但是江会对她熟悉，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她没有去挤压内线，极限晚刹在重刹区保住了位置，稳稳地压了梅赛德斯一头。 “梅赛德斯的内线超车没有成功，甚至被影响到了自己的出弯！” 解说马上说：“和上次的情况不同了！接下来面对的是连续高速弯……梅赛德斯的车辆居然发生了打滑！还好及时控制住了，看起来是过弯方式的问题，连续的左弯导致右侧轮胎的温度不够，抓地力太低了。” 第158章 无敌是多么落寞 还剩五圈。 梅赛德斯多次尝试超越江会无果，江会像是完全放弃了拉近自己与斯凯勒的距离一样，哪怕牺牲掉出弯加速也要防守住梅赛德斯。 她俩这样你争我抢，一时间成为赛场上的万众瞩目，技术比拼中互有优劣，隐隐打出了火药味。 梅赛德斯紧随其后，盯着前方的江会，算准了她会怎么入弯，一举冲进内线。 “梅赛德斯再一次拿到了领先位置，不知道这一次是否守得住！” 这位解说刚说完，第二个解说立即接上：“很难！梅赛德斯稍微走大了一些，江会抓住了机会！再一次实现了反超，整个tc只靠着梅赛德斯拿下积分，梅赛德斯的压力非常大！她不得不去尝试超越江会……” “赛事组给出了提醒，梅赛德斯超出赛道限制一次，为了不被罚长圈，接下来梅赛德斯应该会减少攻击频次，重新调整车辆状态——”解说一顿，“并没有！梅赛德斯居然在此刻再次发动了进攻！” “从画面里看她们的前后轮发生了短暂的刮蹭，梅赛德斯开始降速，但是江会也不好过！”她感叹道：“梅赛德斯这是打定了主意要和江会斗到底了。” 比赛来到白热化的阶段，再不动手真要让齐成钰顺利领跑到终点了。 一直隐隐要发生纠缠的第一第二名终于开始了竞争。 “齐成钰连续刷新了最佳单圈的成绩，看起来冲刺赛对于她来说和排位赛没什么区别……但是现在有了！” “塞西尔拉开角度冲向了弯心，……和齐成钰相似却又不同的路线，这两条路线如果把控不好就会发生碰撞，只有塞西尔这样熟悉齐成钰的人才敢这样超车。” “不过齐成钰的入弯太丝滑了，这个弯道路线跑得何其的轻描淡写，齐成钰轻松抢回了位置！” 赛道温度回升了许多，一般不会再出现类似抓地力不够的事情，但是还有例外，梅赛德斯遭遇的右侧弯道问题，同样会是两位领跑选手需要解决的。 “十一号弯！这是梅赛德斯出现严重抖动的弯道，它是连续的左手弯之后第一个右弯。 在冲刺赛刚开始时我们就发现，右侧轮胎使用率低，温度不够，在过十一号弯时很容易突然失去抓地力。 下午的温度降低，使得过弯难度直线上升。” “就在这个弯道上，去年发生了多位车手摔车的‘死亡搁浅’。”解说强调道：“现在气温降低，空气湿度上升，已经非常接近雨天的状态，我们能看到一部分选择了软胎的选手的困境，必须十分小心。” 由于卡特的特性，应对这种抓地力低的位置，出弯加速很难达到理想状态，塞西尔便在这个弯角上做了平缓处理。 齐成钰的车辆翻身，调转重心，车身没有出现任何异样，唰地一下顺着出弯点就出去了。 维修站内，枭的车队人员们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不仅仅是精确的技术，还是一种习惯。 齐成钰擅长抓地力低的道路，和她是个长安人有很深的关系，从她儿时起，长安经常下雨，久而久之，齐成钰完全习惯了在湿道行驶。 和其她车手不同，十一号最考验她的，因为它是右弯。 肌肉记忆很可能会让她以过左弯的习惯，压这个右弯，抛开可能会出现的意外不谈，这样出弯时会失去一部分原定的路线。 速度一旦被影响到了，塞西尔这样一位抓机会能力强的选手，肯定要趁机超车。 “27这个弯压得很低，过得却非常干净，她的控车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解说摇了摇头，“虽然网上大多认为齐成钰是左弯优势，右弯劣势，但是一位车手有明显的短板，她就不会是顶尖，更不会拿下世界冠军。 齐成钰真正困扰的，恐怕是身后穷追不舍的塞西尔。” 比赛还剩下两圈半，塞西尔没有甘心，重刹入弯，极限刹车，刹到后轮微微抬起，重心全部放在前轮上，整个车子几乎是直接摆进了弯心的。 “塞西尔来到了先手位！27的线路被压迫到了！” “可惜齐成钰并非是一位领跑型选手，她的防守能力并不强悍。 四代枭是一辆27完全陌生的车，她没有参与到四代任何研发的测试里，暂时很难把控这辆车她能发挥的极限在哪里。 能开一辆接触不到一个星期的赛车，拿下这样的成绩，已经相当不错了。” 塞西尔成功超车，不过在出弯时遭遇了车身抖动的问题，被迫放弃了一部分的加速。 “离开当前的弯道之后，即将迎来的是连续的高速弯道，而且‘死亡搁浅’的十一号弯，就在尽头等着大家！ 这是一段相当考验车手实力的弯道，跑完了这一圈后，我们只剩下了一圈。” 塞西尔放弃的这一部分加速，恰好成为了齐成钰反超的时机，她加速弥补刚才在过弯时损失的距离，距离塞西尔非常近。 下一个弯角来临，同样的晚刹点，哪怕塞西尔已经做好了准备，脑内演算了多少遍齐成钰的进攻方向，依然被齐成钰反超了过去，齐成钰的刹车点比她预料的还要晚！ “精彩，真的是太精彩了。” “塞西尔已经在防御了，她赌定了27会跟她拼刹车，事实证明27确实拼了，结果却在意料之外，很明显齐成钰的技术比两年前成熟多了。” “如果塞西尔身后的是斯凯勒，她就不会选择冒着线路外抛的风险去拼刹车，她会赌斯凯会在出弯加速压制她。 因为维多利亚和卡特二者的特性不同，卡特在这样的赛道发挥是不如vt稳定的。” 果不其然，在被齐成钰完成反超后，塞西尔失去了弯心优势，线路走得太靠外了。 齐成钰精准切入弯心，她计算的路线十分精密，利用了自己最擅长的重心转移，甩开了塞西尔将近0.5秒。 马上来到十一号弯，塞西尔不再尝试超车，她和齐成钰的身距拉开，很难再做到像之前那样的完美超车，不成功反倒会损失自己一部分的速度。 她们缠斗的时候，斯凯勒追了上来，现在塞西尔的目标是保住第二名。 第159章 !27! “在塞西尔和27缠斗的时候，斯凯找回了节奏，来到了场上第二圈速，悄无声息地加速到塞西尔的身后，比赛还有一圈，不知道塞西尔的选择是继续进攻，还是防守斯凯勒？” “应该会防守，齐成钰拉开了0.7秒，现在超车已经很困难了，但是斯凯勒跟住了塞西尔的尾流，威胁性很高，如果斯凯勒拿到了第二名，塞西尔将会失去她的积分优势。” “是的，从积分榜看，齐成钰目前还是零积分新人，拿到冲刺赛冠军也不会对塞西尔的积分榜位置造成威胁。” 前半圈里塞西尔一直走的防守路线，她清楚甩不开维多利亚这种弯道怪物，利用赛道变化，每次都刚刚好卡在斯凯勒的前方，去限制斯凯勒的出弯，她甚至不敢贸然晚刹。 “塞西尔防得滴水不漏，斯凯勒没找到任何超车机会，难道今天的比赛就要以这样的排名收场了吗？” 接下来面临两个连续向左的弯道，斯凯勒已经揣测到了塞西尔会有的防守，她选择了跟她拼刹车，速度极快抱住弯心一下子超过了塞西尔。 “斯凯勒成功超车！似乎是打了一个反心理，利用了塞西尔的线路空挡。” 塞西尔很快反应过来，车身翻动出弯换线，两辆车挨得太近了，塞西尔的前轮差一点刮到斯凯勒的后轮，塞西尔连忙转移重心，将车头拉到另一条路线上。 “我们差一点就要看到梅赛德斯和江会之前发生的那种情况了，两辆车的前后轮差点挨在一起，这样不仅仅是对速度的打击，在高速行驶下有可能造成车辆失控。” “我想这也是塞西尔在赛场上有高评价的主要原因，她主动将车头拉开，避免了一次危险。”解说劫后余生似的叹了一口气，屏幕上两人的位置出现了变化，解说连忙道：“斯凯勒的加速稍显乏力，没有拉开距离，这次塞西尔动手了，她抢占了内线，过掉了斯凯！” “其实比赛进行到这里，选手们的轮胎已经消耗许多了，因为前期的问题，斯凯的轮胎耗损比塞西尔更加严重。” “不能把这单纯地归结给轮胎因素。”另一位解说纠正道：“这是一场技术的交锋，斯凯并不是完全没有加速，而是为了保证自己进入下一个弯角的状态，没有‘一脚油门踩到底’。” “还剩最后三个弯道，塞西尔现在回到了第二名，她能否守住位置冲线！” 场上局势风云变幻，这最后三个弯，竞争陡然激烈。 “斯凯勒一改稳扎稳打的风格，开始尝试激进越线，她成功了！” “但是塞西尔很快反超回来——最后一段直道，齐成钰冲线了！ 旗帜挥下，塞西尔和斯凯勒的车辆齐头并进，同时加速，塞西尔领先了半个身位，塞西尔率先冲线！她守住了自己第二名的位置！” “紧随其后的是江会，梅赛德斯，看来在我们聚焦塞西尔和斯凯勒的精彩对决时，梅赛德斯依然没能完成超车，但她发挥到了三代tc的极限！” 解说感慨道：“今天的比赛真是太精彩了，能看到这么多顶尖车手的交锋。 很显然塞西尔明白，如果让斯凯勒成功弯道超车，在之后的直道她也很难再取回位置，她对最后弯道的处理非常漂亮。” “咳咳。”另一位解说提醒道：“我们是不是忘记了今天最重要的选手？” “哈哈，怎么可能会忘记，她不仅仅是一位世冠选手，还是一位回归第一场比赛就拿下了冠军的强力选手！” 一号解说道：“恭喜齐成钰获得长安冲刺赛冠军！相信今天之后很多车迷会有既视感，仿佛回到了两年前27‘霸占’颁奖台的时代。” 很难说齐成钰到底是紧张居多还是全神贯注。 赛前她还是比较紧张的，但当感受到轮胎接触地面，跑起突破人类极限的速度，必须依靠自己的意志来掌控，她不再注意输赢，眼里只有飞驰的速度。 越过终点线时，方才感到浑身压力一松，手臂竟然有些无力感。 哪怕戴着耳塞，她也听到了，并且看到了，赛场上排山倒海一般的欢呼声。 齐成钰回头看到了塞西尔，塞西尔的车辆速度逐渐慢了下来，对她鼓了鼓掌。 她同样慢了下来，伸出拳头，和塞西尔再一次碰拳。 斯凯勒过来了，看着她俩，齐成钰想了想，把拳头递给她，虽然看不到斯凯勒的表情，估计也是哑然失笑，和齐成钰碰了碰拳头。 塞西尔转过头来，看向斯凯勒，从肢体语言来看，塞西尔在嘚瑟，斯凯默默扭头。 第二名和第三名回到检阅区，冠军拿上方格旗，绕场一圈向观众示意，顺便还能享受一下去哪哪里就欢呼的感觉。 人们聚集起来的声音是巨大的，赛场仿佛被热情点燃，最多的就是举起手机拍照的。 齐成钰回到了检阅区，枭队成员已经在等着她了。 方鹏在排位赛没能实现的拥抱，终于实现了，齐成钰刚从车上下来，马上就被她抱住，咣咣地砸了好几下后背，方鹏还在不停说：“我太感动了，太感动了齐少，太有实力了！” “我知道。” 齐成钰面露难色，把方鹏推开，拿走她手上的水，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差点被你捶过去。” “我太激动了哈哈。”方鹏挠了挠头，随即兴高采烈道：“重回巅峰！我都能想到新闻标题了！” 稍作休整后就要登上颁奖台，齐成钰熟悉这个流程，两年前几乎每一站她都登上过颁奖台。 长安仗着有钱，赛事奖杯特别豪华。 齐成钰，塞西尔和斯凯勒三人在后台短暂休息了一会儿，登上了颁奖台，由长安赛事的ceo颁发奖杯，场下各家新闻媒体抓拍这一瞬间。 通体水晶打造，底座镀金的奖杯，形状是长安赛事的标志。 听说因为长安赛事的奖杯规格，导致其它赛道不得不给自己的奖杯奖牌加加码。 塞西尔拿到奖杯，举起示意，笑容灿烂，要不是台上还有限制，她估计能拿着奖杯冲到台下和媒体记者们合影。 奖杯交到齐成钰的手上，正常流程是ceo说一句加油，或者恭喜这种简短的话。 齐成钰的份量还是重，赛事ceo说道：“恭喜恭喜，齐少，我也是你的粉丝。” 齐成钰：“？” 全都落进了塞西尔和斯凯勒的耳朵里，两人的表情和齐成钰一样：“？” 她说完还有些不好意思，对那二位说：“其实，我也是你们的粉丝。” 塞西尔沉吟，凭她对普通话学习的深入，她懂一些谐音，问道：“是想给我们送一些粉丝吗？我想吃土豆粉。” 齐成钰、斯凯勒：“？？” 幸好台上不收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