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齐不被骑》 第1章 诛人 十三岁能做什么?它踩着童年的韵尾,眺望成年的序章,少男少女开始蜕变为大人模样,合格的父母则会化身休止符,将现实与残酷尽可能屏绝于外。 但高洋不是休止符,他是残暴的乐章,逼迫所有人发出悲鸣般的大合唱。 作为父亲,高洋对十三岁的高殷有所期待很正常,不过通常来说,这种期待绝不包括让高殷砍下囚犯的头颅。 可似乎也不能说高洋就是错误的,因为他的另一个身份是齐国的皇帝,注定与阴谋和杀戮为伴,所做的一切都可以是帝王高深莫测的权术,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高洋真的很生气,对自己软弱的太子分外失望。 连一个束手待毙的囚犯都无法亲自动手将其杀死,以后又怎么守住他们高家沾满鲜血的帝位? 那是权力之巅,坐上去极难,想坐稳更不容易,就连他这个英雄天子,都要经常向它供奉死亡,才能用恐惧震慑住其他野心家。 高洋不得不承认,他当时有点气上头了,所以做出了一些不太体面的事情,比如用马鞭抽打太子高殷,将他打至晕厥。 宫人们急忙将太子抬到床上服侍着,忙碌的身影让床上那个孩子更显得孱弱。 看着昏迷中的长子,高洋心中产生些许怜悯,也许自己对殷儿还是太严苛了,他才十三岁。 可他很快收起这无用的情绪,坚信自己没错,咬牙暗恨起长子的懦弱。 手心手背都是肉,但一边肉多,一边肉少。 高洋的母亲,也就是齐国的娄太后,生的几个孩子都容貌出众,唯独他高洋其貌不扬,所以总被兄弟们嘲弄,高洋也总是沉默以对,默默做着家里那个出气筒。 他知道父亲高欢在外奔波繁忙,顾不上家,而母亲娄昭君偏爱其他兄弟,一定不会替他主持公道,肉少的手背,注定要承受更多的敲打。 因此长子的懦弱,让高洋极不舒服,仿佛小高洋穿越了时光,站在自己面前瑟瑟发抖。现在的齐帝则在不经意间和当初的母亲重合在了一起,成为了记忆中最丑陋的一道光。 意识到这一点,让高洋大为恼怒,他踢开宫人,快步走到床前掀翻被褥,抓起长子高殷的发髻,将他提起来大声喝骂:“起来!汝还要躺到什么时候!” 宫人们像是暴露在阳光下的虫蚁,手脚并用地逃开,生怕晚上一秒自己就会被净化掉。这是齐国宫廷生存的法则之一,当皇帝暴怒时,不要说话,不要出声,最好连呼吸都掐掉。 一旁的侍者、随从、宫人,他们同情的目光都落在太子身上,发怒的皇帝像是要把太子给吃掉,根据皇帝以前的行为来判断,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 高洋没有大口咀嚼长子,但也没有更好,他单手握拳,一下下在高殷头上捶打: “读书给尔读傻了!” “像汝这样,哪有我们鲜卑人的风骨?!反似那些卑贱的一钱汉!” “死了罢?死了倒好!汝若死了,我便立绍德为太子,绍德不似汝,多少有些骨气……!” 拳头沾染上鲜血,这刺激了高洋,也让高洋更加恐惧。 莫非这孩子真被打死了?真这么不争气?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高殷发出喃喃细语。 高洋凑上前去:“汝要说什么?” “我说……” 高殷的声音,与他的右手,都变得越来越大:“你神经病啊!” 直率的一拳,精准而优雅,狠狠击中了高洋的下巴。 如果是五年前,高洋能稳稳擒住这只手,并在下一息将它捏碎。 但英雄天子已经是过去式,现在的高洋酗酒暴饮,沉迷美色,又常年服用五石散,身体状况江河日下。 因此,他毫无防备又出人意外地被打出一颗牙齿,浓重的血腥味让他想起刚称帝时,为了坐稳皇位,不得不亲自上阵与敌拼杀的时光,以及皇位稳固后纵情享乐,和薛嫔拨骨作歌的奏唱。 高洋松开了手,向后连退数步,韩宝业等宦从连忙将皇帝搀扶住,惊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皇帝好杀人,下手不分轻重,即便是皇帝的亲兄弟,永安王高浚和上党王高涣都已被逮捕,在地牢里关了一年,随时可能被皇帝下令杀死。 这种情况下,侍者们已经习惯了杀人媚人,哪怕是宗王,也敢说上几句坏话。 然而面前动手的是太子高殷,进谗表忠的难度上升到了最高,高到他们无法判断。 当然,如果皇帝能再活十年,十个太子也给他弄死了,有汉武帝、戾太子的前车之鉴,侍者们并不担心高殷将来的报复,只要他不是太子不就行了?皇帝近来似乎有意废掉太子,将太原王高绍德立为储君。 可是高洋的身体状况,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能再坚持两三年就已经是奇迹了,若是能推太原王上位,自然是最好,可若是不行,日后太子登基后算起账来,他们就倒霉了。 能在高洋身边陪侍的,都是一等一的人精,况且,齐国的权力游戏不是他们能够参与的。 邺都有天子,晋阳有勋贵,勋贵们有着兵权,承袭神武帝高欢的霸府痕迹,在晋阳虎视眈眈,既守卫着邺都,也监视着邺都; 为了对抗他们,天子继位以来就持续打压着他们,同时大力拔擢汉人士族,让他们围绕在太子高殷的身边; 天子身边有着宗王,天子之上还有太后,他们都想要得到天子的一部分、乃至超越天子的权力。 各方都像野兽一样,躲在暗处伺机吞噬他人的权柄,他们这些蒙恩幸上的小人物贸然参与,只会沦为别人的饵食。 现在权力的分配还没有结束,无须心急,只要齐国还在,迟早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所以大部分的侍者们决定沉默地守护在皇帝身边,直到最后的胜利——谁是皇帝不重要,重要的是现任,和下一任。 “太、太子醒了!” 高洋的侍者中,卢勒叉近来最为受宠,也只有他敢壮着胆子说这么一句废话,将注意力引到太子身上。 任谁都看得见太子醒了,但太子确实跟以前不太一样,他双腿大开,很随意地跨坐在床榻上,眼神迷离,看上去还不太清醒。 高音觉得自己很倒霉。 自己辛苦复读两年,终于考上县城公务员,过上为人民服务的充实日子了,和朋友正喝酒庆祝呢,忽然眼前一黑,醒来就到了这。 高音小说看得多,心理上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别人穿越,开场要么是绝世美女,要么是可爱小婢,而他还没睁眼就吃了一顿饱拳,硬生生被打醒。 他只是还了一拳,怎么就把他的牙都打出来了呢?这老登太不经揍了! 记忆的闸门被开启,渲染了黑白色的世界,高音逐渐意识到自己现在叫做高殷,是大齐的太子,身体随着精神的洞明愈发地有精力。 “完了,天崩开局。” 高音——现在是高殷——他当然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作为开国皇帝的正统继承人,如果在一个稳定的大一统王朝,他躺平都能捞个太宗的庙号。即便是割据的小国,也能像刘禅一样,靠着父祖留下的老将坐守江山,安享数十年富贵。 而他所在的国家,此时更是天下第一强国、最有统一希望的北齐。 然而,然而,他这个太子,继位之后活不过一年,这让高殷很沮丧。 垂头丧气的样子倒像以前的高殷,高殷精读汉学,很让士大夫们喜欢,说太子“宽厚仁德,温裕开朗”,有君王的气度,只是这好脾气在以武立国的鲜卑勋贵和高家宗室看来,就是懦弱可欺,连皇帝都不喜欢儒雅随和的太子,作为皇帝的鹰犬,宦官们自然不把太子当回事。 于是卢勒叉大骂:“太子好无礼!臣犯君,子殴父,是哪门的汉学?!” 高殷的回应也很简单,抓起一旁的靴子,朝卢勒叉砸去:“家奴也敢叱责主人?!” 如果是以往的太子,大概会唯唯诺诺地向皇帝认错,然后招致皇帝的不喜。 但今天的太子被打晕了头,脾气似乎大上许多,甚至有了一些……皇帝的风范,让韩宝业等人更加沉默寡言,也让想在皇帝面前献媚投机的卢勒叉觉得不妙。 “陈山提!把这人给我捉过来!” 陈山提和盖丰乐、刘桃枝一样,是二十年前就追随高祖高欢的苍头(以青巾裹头的仆人),高欢死后便追随高澄、高洋,是高家最忠实的鹰犬和杀手。 陈山提未动,而是看向皇帝。 高洋捂着嘴,止住口中的鲜血,忽然微微挑眉。 卢勒叉还想说些什么,就被陈山提的大手掐住脖颈,口中被塞入了一团青布,压在了高殷面前。 高殷从床榻上起身,感觉还不错,他的身体没什么大碍,甚至因为年轻,充满了活力。 他招呼一名端着水盆的宫女,宫女虽然恐惧,还是将盆端了过来,高殷取过一条白巾,将它浸了水,覆盖在卢勒叉的面上。 “盖、盖支……” 卢勒叉的嘴被布团塞住,含糊说不清楚,高殷在他面上覆盖一层巾后,又仔细压稳,将他的声音彻底掩没。 卢勒叉奋力挣扎,但陈山提有勇力,单手将卢勒叉双手锁住,另一只手抓住卢勒叉的头发,令他不能晃动,唯一能动的只有他的腿,拼命踢蹬,但全无用处。 和皇帝血腥的表演不同,这就像是一场实验,探讨的是一个人生命的极限,实验体的结局他们并不关心,所有人都在静待实验的结果。 卢勒叉的腿渐渐停止动作,引起一阵低叹。 陈山提微微松手,发现卢勒叉没有挣扎,这才将其松开,同时顺手要去揭开白巾。 “不用。” 太子的命令让他停手,陈山提默默退回了高洋身后。 高殷取过一条新的巾帕擦手:“杀人有百法,匹夫仗拳刃,官吏依律法,身位高者,当以权杀人,何必自污己手?” 跨过卢勒叉的尸体,高殷走到高洋的面前,神色温如玉:“父皇尚可喜否?” “文宣登金凤台,召太子使手刃囚。太子恻然有难色,再三不断其首。文宣怒,亲以马鞭撞太子三下,由是气悸语吃,精神时复昏扰。”——《北齐书·废帝本纪》 第2章 母后 宫人们瑟瑟发抖。今天的事情属实令人恐惧,皇帝做这种事不奇怪,但连太子都开始亲手杀人,说明皇帝的残暴已经传染了太子,过往的常识彻底无用。 唯一对这局面有所欣慰的是皇帝高洋,他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太子确实让他满意。 “传太医来。” 高洋看也不看地上的死侍,似乎那是从一开始就存在的装饰,身旁的侍者微微发愣,连忙跟上皇帝的步伐。 此时有人匆匆进来,见到流血的皇帝大吃一惊,连忙跪伏在地:“禀、禀大家,皇后殿下已至,闻大家在此……” “让她进来!”高洋的心情又坏上一分,汉人的礼教就是多,她的儿子受伤,直接进来便是了,还要过问他一遍,显得生分。 当初选择李祖娥这个汉妇人为皇后,目的就是为了拉拢河北汉人门阀,进而摆脱那群鲜卑勋贵们的掣肘,壮大高家的皇权,因此,他才没有选择立自己的表妹、段韶的妹妹为后。 那样虽然可以得到晋阳军方的支持,但皇帝也要看他们的脸色,他已经有了一个控制欲极强的母亲,可不想再来一个同样的妻子。 只是两年前征梁失利后,高洋便有些后悔,自己的地位倒是还稳固,可若是太子…… 一位端庄典雅、身穿白色展衣的华贵少妇在一干宫女的簇拥下来到高洋身前,宫女像是被分开的海水,缓缓退到一边,美妇人低身施礼,假髻、步摇、十二钿、八雀九华如波影斑弄,点缀了她胸前大抹浮白: “臣见过陛下。” 高洋轻轻点头,美妇来到高洋身边,指尖抚过高殷的面庞:“殷儿,你的头怎么……” 高殷已经用巾帕擦拭过,赶紧握住母亲李祖娥的手:“孩儿没事。” 他摆手示意宫人将卢勒叉的尸体拖下去,李祖娥见得多了,还是免不了心悸。 她听说丈夫打了殷儿,把殷儿给打晕了过去,赶紧过来探望,谁知道见到的是这副场面,尤其是丈夫嘴角流血,这大齐国居然还有人敢打她的丈夫?一族都不想活了? 她正想问问丈夫是这么回事,高洋冷哼蔑笑:“你生养的好汉儿!” 随后大步离去,抛下她们母子。 李祖娥看着他身上斑驳的血痕,心疼极了,高殷刚想说些什么缓和气氛,李祖娥便将其拥入怀中,双眸之中似有泪流。 “殷儿,你受委屈了,是我这个阿母无用,护不了你……” 等太医看过高殷后,她便让高殷好好休息,握着他的手,唱小歌哄他入睡。 高殷不得不承认,这样是有点舒服。 直到高殷熟睡过去,李祖娥才离开,并带走了几个在场的宫人,在孩儿看不到的地方,露出冷厉的神色:“刚刚发生之事,仔细道与我听。” 高洋回到金凤台,在台上大摆宴席,招来将相贵族与王公宗亲,一番痛饮,臣子们心惊胆战地敬着酒,高洋的弟弟、长广王高湛忽然发现哥哥的口中有血丝滑落,牙齿似乎少了一颗。 “今日宫中发生何事?” 高湛似是醉了,靠在石柱上,站在旁边的侍者悄声说:“太子不愿杀囚,大家殴晕太子,太子醒后,打落大家的玉齿。” “玉齿?”高湛口中的酒喷了出来:“我那侄儿还有胆子干这事?大家怎么说?” “大家没说,卢勒叉说了太子几句,被太子以巾帕面杀。” 高湛真有些惊讶了,他怀疑太子的脑子给打坏了。 那个高殷?杀人?老的已经很凶残了,小的也开始疯魔了吗?! 高湛看着高台之上,又在找借口杀人的哥哥,心想,做皇帝还真是好。 离金凤台不远的偏殿内,侍者们搬来屏风,挡住酒宴上的喧嚣,小心翼翼地收拾着狼藉,忽然听到年轻的吩咐声。 “都出去吧,我自己待一会。” 宫人们踮步退出,只剩高殷一个人在这个空旷的寝殿中沉默。 刚刚那个温柔的女人就是他此身的母亲李祖娥,也是未来的太后。 在不久的将来,皇叔高演和高湛就会发动乾明政变,夺取自己的皇位,自己会被高演废杀,李祖娥则会被高湛逼奸,怀上高湛的孩子。 既来之,则安之,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也没有回去的办法,那就只能接受。 所以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他才刚刚登上舞台,可不想按历史的原剧本,把主角的重担交给高演高湛。 北齐的悲剧,正是从乾明政变开始发生的统续混乱,高演传给弟弟高湛,就是为了保住自己子嗣的性命,然而高演之子高百年仍是被高湛活活打死。 其背后的本质,是北齐的高祖、神武皇帝高欢效仿曹操,在晋阳建立了霸府,用以控制邺都的东魏朝廷。 因此高欢创建的东魏政权,从一开始就是“双话事人”制度,邺城是政治的中心,以高氏为主,而晋阳是军事的中心,以鲜卑勋贵为主。 这一点,在高洋篡魏建齐后依旧没有改变,晋阳仍是军事重镇,明面上作为抵御周国的边防重地,暗地里也在监视着邺都的一举一动,变成了一把择机噬主的双刃剑。 因此晋阳才是北齐真正的帝都,终北齐一朝,皇帝们居晋阳的时间远远长于待在邺都的时间,高殷之所以惨败,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没有及时拉拢晋阳的勋贵,他在邺都时,高演在晋阳的相府执政,大肆拉拢宗戚勋臣。 这其实也不算高殷的错。如果高齐是大一统王朝,那作为政治中心的邺都,其影响力会伴随着朝廷之所在逐渐上升,但北齐此时还只是割据政权,军力为胜,就像一个残暴的武夫,随时可以痛殴孱弱的皇帝。 国家初创时的基调非常重要,正因为第一次皇权更迭时,发生了残酷血腥的军事政变,导致北齐后来的皇帝都深陷在权力的迷思中,晋阳的阴影始终笼罩着他们。 世人多知李商隐的《北齐二首》,“小怜玉体横陈夜,已报周师入晋阳”,嘲笑高纬的昏庸无道,他也确实如此。 但少知周师东征,高纬逃回邺城,并州的将领拥立高延宗为帝,高纬知道后说“我宁使周得并州,不欲安德得之”,可以想象晋阳对北齐皇帝的压制力,是空前绝后的,乃至在北齐灭亡前的十六天,仍有人意图发动政变,改立新帝。 可以说,谁得到了晋阳,谁就得到了北齐。 虽然他高殷是名义上的太子,但从这个角度来说,高演才是真正的“皇太弟”。决定下一届皇帝的人,不是他的父亲高洋,而是他的祖母娄昭君。 娄氏为代北大族,家有僮仆千人,牛马无数,许多强族都想聘娶娄昭君,但娄昭君当时看对眼了穷小子高欢,力排家议嫁给了高欢,并用家产帮助高欢结交豪杰,还是高欢的闺内谋主,经常帮高欢预谋定策。高欢能成为东魏丞相,创立大齐基业,有他自身的才能,但没有娄氏的资源,连起步的可能都没有。 因此北齐不姓娄,但到处都有娄氏的影子,比如娄昭君外甥女段长乐是高洋的妃嫔,曾是鲜卑勋贵力捧的皇后;外甥段韶是北齐开国功臣,高欢的托孤大臣,如果没有段韶的支持,高洋便无法篡魏建齐。 高欢活着的时候,都要看娄昭君的脸色,他死了一了百了,娄昭君地位更高、权势更炽,齐国的所有人包括皇帝,都要看她的脸色。 娄昭君是一个合格的妻子,却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从始至终,她只想着自己和高欢的家,没想过国更没想过天下,高澄死了,大权落入她不疼爱的高洋手里,她就痛骂高洋,“汝独何人,欲行舜禹之事”。 等高洋死了,她又想把皇位传给她和高欢的第三子高演,高演死后是第五子高湛,将皇位牢牢控制在她和高欢的小家中。 后世的人们说起北齐,总说他们一家都是神经病,但高殷觉得,他们都只是被母亲逼疯了而已。 北齐的皇权要振作、皇帝要大权在握,就不能不打击晋阳的勋贵,扶持汉人势力,但他们的母亲娄昭君又作为晋阳方面的总代言人,压制着皇儿们的作为。 高洋选择的路线其实最为正确,先篡魏建齐确定名分,然后开疆扩土,连年北讨,出击柔然、突厥、契丹、山胡、茹茹,每一次都是冒着箭石纷飞的危险亲临战阵,不仅打出了“英雄天子”的名号,也使北齐的国力达到了极盛。 然而建康一战,北齐军队被陈霸先打得大败,萧轨、东方老、王敬宝等四十六名将帅被俘虏,高洋的雄图壮志就此被彻底打碎,不能用功业令所有人叹服,就只能用恐惧压制所有人。 所以高洋后期的残暴也不是无迹可寻,殴打母亲,放谁身上都是重罪,但如果他已经是一个疯天子,那做出什么都不奇怪。 也只有疯了,才能掩盖住高洋诛杀元氏诸人、兄弟高浚高涣、尔朱氏余党,为高殷继位铺平道路的真相。 然而高洋宁愿逼迫高殷变得像他一样残暴、疯狂,也不敢杀掉自己的母亲和同母弟弟,就说明他没有那么疯,只是伪装成疯子的懦夫。 等高洋死后,娄昭君便一手策划了乾明政变,让段韶、斛律光等鲜卑勋贵强势站台高演,将高洋之子驱逐——其实娄昭君根本不在乎高殷的生死,只要她的儿子仍是皇帝,她就仍是太后,大权依旧握在她手中。 证据便是高演临死前将皇位直接传给了弟弟高湛,而不是太子高百年,让高湛少了一层政变的麻烦,也因此高演才是北齐诸帝中唯一有着孝字谥号的孝昭皇帝——从命不违曰孝。 高湛在位期间,娄昭君去世,才让高湛的太子高纬顺利继承了皇位。 她的第六子高济在高纬登基后,对别人说:“按顺序,应该到我。” 虽然没说明到他什么,但谁都知道他的意思,该轮到娄昭君的第六子当皇帝了,可惜时代变了,娄昭君无法复活,因此高济被高纬派出的人给秘密杀死。 理清了这些脉络,才能发现北齐的真相——其实他们并不是神经病,至少不是天生神经,只是遇上了一个控制欲极强的权利之母,才被一步步逼成母亲的傀儡。那些看似精神患者的外在,是对母亲勒脖将窒的控制欲望不满的反抗。 小小的北齐,只不过是一个大大的娄家,高欢不过是保持着本姓的赘婿。 在他死后,儿子们接连称帝,是因为他的妻子娄昭君要成为永远的太后。 如果北齐是一个大一统王朝,那么武则天,也不过是第二个娄昭君而已。 这个吕雉威力加强版、武则天抢先体验plus版,第一个目标就是他高殷。 只要他高殷活着,迟早会继承高洋的皇位,李祖娥就会成为皇太后,娄昭君便是太皇太后。 地位变高了,离权力却远了,所以娄昭君才会策划政变,亲手废掉自己的孙子,和她自己的权力欲望比起来,儿子都不值一提,何况是孙子——还是个汉人孙。 所以高殷真正的敌人不是什么高演高湛,而是祖母娄昭君。 只有打倒了她,高殷才有资格面对北周南陈,才有资格谈一统江山。 “太后凡孕六男二女,皆感梦: 孕文襄则梦一断龙; 孕文宣则梦大龙,首尾属天地,张口动目,势状惊人; 孕孝昭则梦蠕龙于地; 孕武成则梦龙浴于海; 孕魏二后并梦月入怀; 孕襄城、博陵二王梦鼠入衣下。 后未崩,有童谣曰‘九龙母死不作孝’。 及后崩,武成不改服,绯袍如故。 未几,登三台,置酒作乐。 帝女进白袍,帝怒,投诸台下。 和士开请止乐,帝大怒,挞之。 帝于昆季次实九,盖其征验也。” ——《北齐书·卷九·神武娄后》 第3章 酒宴 皇宫深夜打起了火把,在高台上有规律的摆放着,像是一只燃烧着的火凤。 绮丽乐曲掩盖火焰的低吼,琴师们轻抚鼓瑟,琴弦杂糅箫鼓发出令人陶醉的羽声,一旁的池水波光荡漾,像是美神的无形之手在撩拨着情愫,又似乎是鱼群在水下倾听这熟悉的乐章。 不协调的饮酒作歌声有些刺耳,却更烘托了气氛,让人无视地上干涸的鲜血,还能带着笑容供天子检阅。 高洋以手撑颅,高卧于金凤台上,忽然打了个嗝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眼中的血丝令金凤台的空气都凝固了三分。 他哼着歌,声音不大,却渐渐使得整个金凤台都能听得到,那是权力的声音。 他忽然来了兴趣,站起身,歌声陡然高亢: “敕勒川,阴山下……” 机警的琴师变换了曲调,仿佛吹来了草原的悠风,胡姬们穿着彩缎花靴,顺着玉管箫乐踏月蹈舞。女子的柔婉遮去肃杀之气,留下一抹暧昧、两缕哀伤、三杯忧郁和四方悲壮。 夜幕像巨大的黑色华盖,在灯火阑珊中,北齐君臣似乎穿越时空,窥见自己的先祖与神武皇帝和歌而唱。 有人唱得忘情,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声音嘶哑,发出的更像是怒吼和咆哮。 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天子已经走到他的面前,恐惧驱赶愤怒重新占据他的身躯,连忙就要跪下谢罪。 高洋却罕见地没有发难,只是拉着他的手,唱完最后一句。 “……把盏饮明月,走马敕,勒,川。” 众人沉浸在余韵之中,短暂的沉默后,高洋拍打那人的肩膀:“明月啊明月,汝父所做《敕勒歌》真是壮怀——愿与我把盏么?” 斛律光顿首下拜:“敢不承命。” “来!金杯同汝饮。” 高洋亲自为斛律光倒酒,两人碰盏,一饮而尽,斛律光抹掉嘴上酒渍,低头微微叹息。 当年玉璧之战伤亡惨重,十万大军,战没病死的士兵多达七万,就连高欢本人都搭上了半条命,强撑病体率领军队回到晋阳才病逝。 这首歌就是在归途中,高欢与诸将宴饮,命斛律金所做的《敕勒歌》。 此时此刻由高洋唱出来,不仅是齐国君臣对国难的追悼和哀思,更在冥冥之中增添了对齐国未来的隐晦暗喻——高洋的身体状况已大不如往日,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只是不知他还能撑多久。 这歌一起,就代表高洋对自己的身体都没了信心,齐国随时要改换主人。 那个踌躇满志的英雄天子,才不过五年啊,就已然死去了! 臣子们不知是喜是忧,斛律光甚至有些怜悯、同情高洋。他已经四十三岁了,在这个时代已经过了人生半寿,而高洋不过三十二岁,就已经如同风中残烛。 但想起高洋做过的那些混账事,斛律光的心又硬了起来,高洋从篡权建国开始的这九年,就一直在持续不断地打压他们鲜卑勋贵,大力提拔那些汉人,让他们给汉人做奴仆。 如果不是自己父子对齐国意义深重,怕是他们已经遭遇了不测。 心事重重的斛律光听见高洋的下一句话,心又提了起来: “明月,我问汝。齐国的江山社稷,是最重要的大事,但太子性格懦弱,我怕他承担不了重任,所以……我想废了他,传给绍德,汝觉得如何?” 斛律光浑身一颤。 这种问题,高洋曾经问过无数遍,但臣子们从来没有一次敢正面回答,吾爱吾帝,但更爱生命。 高洋似乎也知道他不会回答,转了半身,问起了在场的王公大臣:“诸位!传位给绍德如何?!” 这句是最有效的醒酒汤,将昏昏欲睡的众臣吓醒了半盏,他们一言不发,用眼色传递情报,很轻易就能分出齐国朝堂的权力顶端站着哪些人: 大司马、常山王高演,太尉、长广王高湛,尚书右仆射、蓝田公高德政,尚书左仆射、平秦王高归彦,华山郡公、尚书令杨愔。 其中,高德政是根正苗红的渤海高氏出身,年轻时就和高洋关系很好,也是力劝高洋称帝之人,是高洋极为信赖的重臣。高归彦是高欢的族弟,宗室磐柱,杨愔则是北齐的宰相,先后迎娶高欢两个女儿,其中一个还是魏孝静帝的皇后。 高洋暴虐滥杀,但齐国的政治还算清明有序,就是因为高洋将国政托付给了杨愔,人们都认为虽然纣王人称小高洋,但杨愔多少沾点比干。 不出意外的,杨比干起来劝谏:“至尊,臣下以为社稷大事该谨慎地决议,至少不该在酒宴上草率地决定。” “当初宋文帝要废掉太子,尚且和侍中王僧绰商议,并查找汉魏以来废黜太子、诸亲王的事例送给臣子研究,每天夜晚都要和徐湛之秘密商议,还经常举着蜡烛绕墙检查,唯恐有人窃听。即便做到了这样的程度,宋文帝仍旧担忧废立太子不符合长幼次序,许久未能决定。” 宋文帝既刘义隆,他曾试图废掉太子刘劭,但保密工作不到位,被刘劭带兵冲入宫中杀死。之后刘劭则被三弟刘骏平定,《宋书》将刘劭称为元凶。 “而我们齐国现在的太子聪慧夙成,有汉君之风,没有元凶那样的丑恶,您是开国的皇帝,也没有发生宋明帝、萧明帝那样叔夺侄位、统序混乱的问题,突然有这样的想法,让臣下非常疑惑。” 宋明帝即刘彧,南齐明帝即萧鸾,二人分别杀了自己的侄子刘子业、萧昭业、萧昭文,夺走了幼主的帝位。 杨愔之所以称呼萧鸾为萧明帝,而不是齐明帝,是因为萧衍同样是萧氏,北人认为南齐、南梁实际上是一个国家,还是那个家族,只是换了族长和国号,所以统称为萧。 高演面色严肃,他看向自己的手掌,刚刚他捏断了手中的酒杯,断口割出一道血痕,和他的愤怒相得益彰。 杨遵彦是故意的!非要提“叔夺侄位”这四个字,明示高洋要提防我! 高演心中怒不可遏,但尽量克制自己面上的表情,因为高洋真的似有似无地朝他看了一眼。 他下意识地看向五弟高湛,和高湛的眼神对上,两人的心中同时升腾起小小的恐惧。 这个疯子,不会真的要动手了吧?就像他杀薛嫔那样,拿我们的骨头做唱! 高演连忙喝酒,装作自己已经酒酣,软软地卧在桌案上,险些将牙齿都咬碎了。 “是吗?南方那个齐国,居然还出过这种事情。” 高洋挑眉,傲然道:“不过这些事只在汉人身上发生,尤其还是南方的汉人,我想立绍德,就是因为绍德类我,道人就是读了太多汉书,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怎么统领大齐和我们鲜卑人?” 杨愔心里不得不腹诽,您的父亲、神武皇帝高欢当初建义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自认渤海高氏,和真正的渤海高乾有说有笑的,还叫人叔父,最后把高乾和他弟弟高昂都坑死了,搁这儿想起自己鲜卑人的身份了?在魏国是汉人,在齐国是鲜卑人? 这些话杨愔可不敢说,只能抬出礼制大旗:“长幼有序,汉高帝喜爱赵王如意,多次想立如意为太子,最终还是选择了惠帝,不负天下之望,望至尊以天下为重。” 这是绝对的政治正确了,即便是高洋,在以往杨愔搬出“礼制”和“天下”的时候也会退让,但可惜,现在在杨愔面前的是喝了酒的界高洋。 “惠帝可有子嗣为帝?” 杨愔感觉不妙,皇帝好像劈瘾犯了,他嘴唇蠕动,最后咬牙:“若吕后在,则有。” 高洋哈哈大笑。 第4章 时局 刘邦和高欢因为有着不少相似的地方,常被齐国的人谈起。 两人妻族实力都不弱,在起家之时,多少都借了点娘家的势力,高欢因为出身的原因,对娄家的需要比刘邦之于吕氏更大一些,所以对应的,娄昭君对齐国的控制力比吕雉大得多。 刘邦的才能与成就也非高欢可比,所以他可以不怎么给吕雉眼色,饶是如此,太子背后的吕雉也是西汉政局中不可轻视的力量,在刘邦死后,吕雉就掌握了大汉的朝权,进而封王诸吕,亲生儿子刘盈在她手中,也不过是一个实现权力欲望的工具。 刘邦曾想立赵王刘如意为太子,最终不遂意,胜利仍属于吕雉与刘盈。但吕雉可没有“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想法,杀戮欲望高涨的她毒死刘如意,并把戚夫人做成人彘,彻底终结敌人翻盘的可能性。 然而她做得太过头了,邀请刘盈参观自己的艺术品,刘盈被吓得大哭,说“此非人所为,臣为太后子,终不能治天下”,自此每天饮酒作乐,不理朝政,往病死的路上大步狂奔。 为了强化自己的权势,吕雉又让刘盈娶他的亲外甥女张嫣为皇后。 之后张嫣一直没有怀孕,吕雉就玩起了骚操作,她鸩杀了刘盈的某个嫔妃,把这个嫔妃的孩子立为太子,并说是张皇后所生,将外戚的权势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 等这个孩子长大,发觉张嫣不是自己的生母,真正的母亲已被吕雉杀死,便扬言长大后要报复吕雉。吕雉知道后将他软禁,不久后废黜并杀死,又立了刘盈另一个少子。 娄昭君简直是她的翻版,唯一不同的是吕雉只生了刘盈这么一个皇子,所以她对刘邦的孩子都十分提防,傀儡皇帝也只能从刘盈的后代中选; 而娄昭君充分吸取了吕雉的教训,一口气给高欢练了六个小号,所以她能够很轻松地换号重练——至于高殷高百年这些人,是小号的小号,是消耗品。 借古喻今是汉人的情趣,鲜卑人虽然骁勇善战,但读书这一块属实超纲,尤为可气的是,那些读懂了书的鲜卑人,又变得和汉人一样,说话遮掩、爱打机锋、暗藏讥讽,这也是鲜卑人厌恶汉人的一个原因,像是沾染上了他们的软弱。 皇族高氏懂得倒是不少,但他们可不敢想深,更不敢说透,一个威力加强版的吕后就在身边,聊得太多有风险。 倒是汉人士族,一方面被北齐建立的新气象所吸引,想要在新朝匡龙辅弼,另一方面高洋持续不断地打压鲜卑勋贵,贬鲜卑捧汉人,这是汉人在齐国攀爬的大好机会,所以出身弘农杨氏的杨愔才会甘愿为高洋驱驰。 在汉初的这个故事里,高洋就是那个刘盈,但高殷可不是那个“刘盈少子”,真正让娄太后倾心的人是她后边的几个亲生儿子。 高洋笑容爽朗,感慨着:“诚如卿言,若是无吕后,惠帝就做不成皇帝啦!” “登基之前是如此。当初为了稳固惠帝的储位,吕后请教留侯,令商山四皓跟随惠帝左右,令汉高祖认为太子羽翼已成,所以惠帝才能够登基。然而登基之后,形势已经不一样了。” 杨愔款款应答:“惠帝贵为天子,自当收揽大权,与贤臣良将共治江山;然而惠帝虽然慈仁,但性格犹豫不能决断,因此受制于吕后,终生出诸吕之乱。” 这些话也只有杨愔能说,甚至小小的激了高洋一把,毕竟他是齐国宰相、高洋手下的第一重臣,对标蜀汉诸葛亮、前秦王猛,甚至可以说,如果齐国是大一统王朝,那么高洋一死,杨愔就是托孤宰相,是杨坚、张居正等人的前辈。 因此想要干政的太后,也成为了杨愔权力道路上的阻碍。 “卿言过矣。” 高洋很难不赞同杨愔的说辞,饶是如此,高洋也要稍稍训斥杨愔,显得自己依旧和母亲一条心,即便实际上他已经恨不得把亲妈送下去见阿耶,好几次忍不住动手。 高洋虽然已经喝酒喝到半疯,但握紧权力的想法已经是本能,被夺权的恐惧渗入高洋的骨髓,让他清楚的明白,如果母后不支持自己的孩子继位,那无论是殷儿还是绍德,其实都是一样的下场。 就像西晋的司马炎,非要将皇位传给傻儿子司马衷导致天下大乱一样,司马炎当时有一个更好的选择,就是传给弟弟司马攸,将统序还给伯父司马师一脉。 而对于高洋,与司马炎相同选择的意义便是…… “既如此,我欲传位常山王,如何?” 杨愔反应极快,双膝一抖跪在地上。 就像是一个天子又要杀人的信号,无形的恐惧让众人接连跪伏在地,形成五彩斑斓的涟漪,装醉的高演差点跳起来,还是他死死按住自己的双腿,使劲到掐出鲜血,才努力克制住自己逃跑的情绪。 与高演截然相反,不少贵族们都面露欣喜,比起十二岁的孺子,才智超群、明仪凤表的高演更能让他们接受,不仅是娄太后的嫡子,而且也和鲜卑贵族们相熟,更能代表他们的利益。 高洋微微转头,用余光观察并将这些人一一记下,缓缓的说:“常山王是我的母弟,我们从小就生活在一起,感情深厚。” 边说着,他一边向高演走去,此刻金凤台只有这个男人独奏的脚步声,深深刻在众人的脑海:“延安天资聪颖,性格又正直,我酒醉后责罚过许多人,也只有延安还会经常劝谏,这么想来,延安也有皇帝的资质。” 延安是高演的字,高演眼前开始微微眩晕,已经分不清楚高洋说的是真话还是试探,他承受的压力达到了极点,更像是一个喝醉酒的人。 高洋只用一根手指就帮他解了酒,干枯枝木的触感、指甲的剐蹭声,在高演的左面上轻轻响起,激起他一身的涟漪。 “二兄……陛下!”高演摇头连连,说话随着激动变得结巴:“臣不得、万万不敢有此念,不然便让天雷劈我!天火噬我!” 高演极力地表达忠心之意,高洋的大手遮天而来,覆盖在高演面上,高演不敢有所动作,连话也不再说。 高洋先是抓挠、抚摸高演的脸颊,进而往上,解开高演的发髻,五指分成五路,在高演的头皮上肆意游走,玩弄他的发缕。 高演的脸僵住了,不知道作何反应,一滴滴汗自高演脸上生成,看着这诡异的一幕,一旁的长广王高湛内心轻轻的笑出了声。 最终,还是杨愔壮着胆子凑上前来:“至尊醉矣,臣等也已疲倦,不若就此散宴。” 高洋沉默了一会儿:“传位常山王,如何?” 这可不像是要传位的样子。 高演求救的眼神递了过来,杨愔微微叹息,他是很希望高演死,但并不希望高演这么极端而暴力的死去。 “太子少傅曾对臣言,太子是国之根本,不可轻易动摇,至尊喝了三爵酒,便老是说要传位常山王,说得多了,臣子们也会心生疑惑,不知是不是您的真意。” “如果这是至尊的真意,应当在朝堂上与臣子们讨论决议,然后果断地实行,这种事情不能作为戏言,在酒宴上轻易说出这些话,只会让国家愈发不安定。” “请至尊下诏。” 第5章 亲情 高洋是皇帝,同时也是人,虽然他大部分时间不干人事。 既然是人,就会有正常的喜怒哀乐,在这方面平民和天子是一样的,也会用大白话和普通称呼,尤其是那些非天生帝种、自力更生的马上天子,依旧沿用成帝前的口语,刘秀会用“我”,朱元璋自称“俺”,无人计较也无人敢计较,只有在正式的朝廷诏书上,才会用上神化的“朕”。 所以杨愔的意思便是,高洋若真想换储君,那就应该通过朝廷的正式程序启动朝议,才是皇帝的作派,像这样在私下说出口,只会散播谣言制造不安。 高洋终于松开了手,负手而立:“太子少傅所言极是。” 太子少傅魏收,与温子升、邢邵并称北地三才子,然而温子升卷入谋逆案被杀,魏收便开始得到重用,如今已是《魏书》的作者,是高殷的老师,又奉命监修国史,懂得迎逢高洋的脾性,因此颇得恩宠。 “看在少傅的面上,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杨愔松了口气,虽然他不怎么喜欢魏收,但他们都站在太子这条船上,自然不希望太子有事。 臣勋们稀稀落落地起身,有规律地离去,这是多年侍奉皇帝总结出来的经验,如果走得太快,会被皇帝找借口羞辱殴打,甚至杀害。 高洋拍了拍弟弟的脸:“你也回去吧,兄今日喝多了,不要同兄计较。” “哪里敢……”高演讪笑,一旁的高湛驱散宫人,亲自扶起高演,笑吟吟地说:“二兄无论做什么,都是极有道理的,我们肯定相信二兄。” 如果是其他人说这话,不仅谄媚还很油腻,但自己的同母弟说这话,高洋听着也不扎耳,随口问道:“听闻你近日又得一儿?取的何名?” “多谢二兄挂念,三子叫阿俨。这些小东西,还挺闹腾,我都替乳母们心疼。” 高洋哈哈大笑:“你已是人父,就该有人父的气度,不要同以前那样轻浮了!纬儿如今多少岁了?” 高湛比划着手指:“只有二岁多些,回去我便告诉纬儿,天子记着他,今日问起话来哩!” 高洋少见的在脸上露出一种名为温馨的情绪,他看向高湛怀中的高演,他记得高演的儿子高百年,也是二岁多了。 “后日不饮酒,带百年、纬儿他们来给母后看看,一家人吃个饭。” 高湛听着害怕,却还是笑道:“是极!是极!一家人就该多聚聚!不知太子可会到场?” 说到这个,高洋忍不住微笑:“他会来的。” 说完,他拂袖转身,在宫人和侍卫的簇拥下离去。 直到离开了金凤台,身后的宫人悄声报告,说常山王与长广王在皇帝离开后依旧垂头,保持恭送的模样,高洋才稍感安心。 自己立的一定是太子高殷,不可能是绍德,更不会是常山王,今天的行为只是试探。 他借着酒醉,可说过不止一次这种话,可惜高演从未接过茬,否则纵然不杀他,高洋也有足够的理由把他废掉。 在母亲的庇护下,他实在难以下手,如果几个弟弟能保持着这种谦卑继续侍奉殷儿,那他也就没必要动手了。 胸腹忽然传来窒息闷疼的感觉,虽然不重,却像是一记警钟,高洋提醒自己,自己时间不多,太子的路还没铺好,还有许许多多的人要替他除掉。 高洋在懦弱呆傻的前半生中走了二十年,后半生又将在疯狂癫魔中走完余寿,他可不希望这条路只有自己走下去,最终成为世人唾骂的独夫。 从父兄手中接过的基业,如果又被母亲夺去送给弟弟们,谁都不会甘心。 他高洋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什么?就是做个功业还不如嬴政、暴虐却远胜于他的民贼吗? 高洋的心中生出一股希冀,希望太子能给他一点小小的惊喜,让他感觉自己的选择还算正确。 念及此处,他问到侍者:“太子醒后,在做什么?” 宫人们面面相觑:“太子似乎是在……写书。” “哦?” 高洋有些不悦,但没来得及细问,困意便涌了上来,于是高洋没有回昭阳殿,而是回永巷以北的宣光殿。 皇后李祖娥亲自出来迎接,高洋一向蛮横,唯独对自家皇后礼敬甚重。 他喝了醒酒汤,陪妻子说了些话,便进入该有的环节,一番龙腾雀跃、凰鸣岐山之后,高洋舒服得四肢大张,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正待进入梦乡。 李祖娥轻轻摇醒高洋,就这一个动作,不知羡杀多少妃嫔:“大家,臣有一事想跟您谈谈。” 如果是还在路上,高洋的精神至少能再支撑半个时辰。可汤也喝了汤也撒了,那高洋马上变得昏昏沉沉,闭着眼睛喃喃道:“待、明日……再说呗。” “谁知道大家何时离开?臣时常一睁眼,大家就不在了,接着三四日也不见您的影。” 高洋其实有些愠怒,但说话的人在他心中的分量非比寻常,是他所有意义上的家人,所以高洋坐起来,勉强睁开眼:“若是不重要,你阿耶可是会罚你的!” 李祖娥娇笑一声,钻入高洋怀中,用高洋的手臂揽住自己的头:“是重要的,咱们的殷儿也行了冠礼,该为他寻一门贤亲了吧?” 按周制,男子二十岁行冠礼,但高殷是太子,于是依照周文王的惯例,在去年十二岁时而冠。 高洋有些恍惚,才想起来这么回事,没想到当初那么小个人儿,居然也要成家了。 他心中警觉,妻子说起这些不是凭空畅聊,必是有备而来。 “娥儿这么说,必是有了想法。” “就知道瞒不过大家。”李祖娥躺在高洋怀里,这个角度,高洋看不见她的神色:“我想若是总依靠鲜卑人,以后殷儿还要受他们的委屈。既然入了中原,做了关东之主,就还是应该多用些中原人,也方便驭使。那殷儿的妃子,未来的皇后,怎么能再是鲜卑人呢?” 高洋大力揉搓太阳穴:“你的意思是?” “娥儿的亲侄女唤作难胜——大家您见过的——如今已九岁,是看得见一个端庄样子。她的性情温婉,也不娇蛮,正适合作殷儿的贤妃……大家觉得呢?” 高洋觉得不行。他记得这是李祖勋的女儿,李祖勋这个人性格贪婪又傲慢,也没什么才干,高洋想重用他都没办法,最终以数罪坐赃免官,高洋甚至怀疑过他到底和皇后是不是一母同胞。 这样的人才,很难让高洋认为她的女儿性格有多好。 但想想高殷,他那个性格,如果再娶一个温婉女子,那夫妻俩就都是发面团了,多少得娶一个性情刚烈的女子来给他加加温。 这还仅仅是性格考虑,如果寻思出身,那就更麻烦了,就连他自己都无法放弃晋阳那边的奥援,若是轮到殷儿,就是那边看不看得上的问题。 “这事儿再说吧,哪天召进宫来让我看一眼。休息吧。” “嗯。” 李祖娥乖巧的应答,话说这些已经足够,若再急切,只怕过犹不及。 她迫不及待地想给殷儿加上一层护身符,作为汉人皇后,她能做的,也就是尽量为皇儿拉拢汉人士族的支援。 第6章 家宴 “大兄、大兄!” 后日黄昏时分,一名衣着华贵、眼角狭长的少年敲打着门窗,一旁的侍者急得跳脚,却不敢阻拦,因为少年是太子的同母弟高绍德。 见里面许久不回应,高绍德揪过侍者:“大兄又在做什么?康虎儿也不在,难不成大兄已经出宫赴宴了,你骗我?” “小王殿下,绝对不会!”侍者满头大汗,自昨天起太子就把自己关在屋里,除非他会飞,否则人肯定在:“听说太子在里面,写个什么‘小说’……” “小说?这是什么东西?” 高绍德皱起眉头,眼珠滴溜转,忽然他有了个想法,招呼侍者们排成一列,同时抬起脚,打算一起踢开大门,给大兄来一个突然袭击。 “殿下,这样不太好吧,对太子……” “有什么不好!听我的,有事我担着!踢!” 话音刚落,寝门忽然被打开,一名铁塔似的健壮汉子出现,冷漠地看着他们。 他轻松接住了高绍德的右腿,让他不至于摔个啃狗屎,但其他人就没那么好运了,在门槛前摔得七零八落,顿时哀鸿遍野。 汉子眼上的刀疤和冷漠的目光,令高绍德心悸:“康、康虎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父皇给大兄的侍卫名唤康虎儿,负责随身保护大兄的安全。 在一次宴会上,为了证明康虎儿是不是真的忠心,父皇还教唆自己去给大兄三拳。 当时自己也是喝了点酒,又是父皇的命令,还真起身去了,结果被康虎儿捉住手臂,丢回了座位上。 高绍德是皇帝的嫡次子,太子高殷性格又不张扬,因此高绍德便无法无天起来,他视父皇为偶像,行事愈发张扬,是邺城有名的混世魔王。 直到遇见康虎儿,才知道真的会有人不把他放在眼里,他又拿这人毫无办法,毕竟是父皇给大兄的侍卫。因此高绍德在康虎儿面前收敛了许多,还因此对大兄尊重了不少。 高绍德有些奇怪,阿兄一向不喜欢这个蛮横的胡人,全是因为父皇的命令才带在身边,平日里都是让他呆在屋外,也因此自己才以为大兄已经出门了,今日居然让他进屋了? 康虎儿不说话,松开高绍德右腿,微微让过侧身,高殷从他身边走了出来:“哟,这不是绍德么?今日有空,知道来见你阿兄了?” 大兄从没跟自己这样说过话,今早和母后请安时,母后说大兄有了些不同,高绍德本来还不信,现在他有点怀疑了。 高殷挥手,侍者们连滚带爬地逃走,他和高绍德并肩而行,康虎儿紧随其后。 康虎儿的手众还提着一些纸页和木板,似乎就是所谓的“小说”,高绍德有了些兴趣:“大兄,那些是什么?” “啊,那些是能够发家致富的东西。” 高殷的话让高绍德摸不着头脑:他们已经是皇家了,还缺钱吗? 在高殷看来是非常缺的,仅他们高氏的花销,对齐国来说就是一笔不小的负担。 他的皇帝父亲就是头号战犯,在邺城之东修建假山湖池,又修筑金凤、圣应、崇光三台,对外兴建一千五百里的长城,又在南边帮助王琳、萧庄抵抗陈国,因此死伤了数十万的士兵和战马,再加上多所营缮、百役繁兴,种种原因累计在一起,便造成府藏之积、遂至空虚的国情。 面对这种情况,高洋居然决定减少文武百官的俸禄,撤销军人的日常供给,又把省、州、郡、县的各项职官给合并,撤裁了大量编制,崇祯都不敢这么玩,也是齐国贪墨成风的助推力之一。 另一股助推力便是高氏宗王,有皇帝带头,其他人也不甘寂寞,以河南王高孝瑜为首的宗王们大肆兴建后园、水堂,这股风气推广向全国,迅速卷起一股反廉倡腐的风潮。 再加上晋阳的那帮鲜卑丘八,他们懂什么礼义廉耻?锦衣玉食、美酒佳人才是毕生享受,他们在齐国这艘大船上载歌载舞,全然不顾船下那名为苍生的覆舟水。 对一个没有野心只有欲望的昏君来说的确不缺钱,只要向下剥削、掠夺就足以做个无愁天子;可对一个想要有作为的君主,想要扭转历史悲剧的高殷来说,不仅大大的缺钱,还缺人。 有钱,才能招兵买马、收揽人才,才能在两个皇叔政变夺权之前,先把他们搞掉! 而这本《三国演义》的初稿,就是他知识变现的第一步! “大兄,给我看看吧!” 高绍德伸手讨要,高殷只说:“这是要让父皇先看的,父皇如不中意,我撕了也未必。” 高绍德收回爪子,讪讪道:“大兄,你这两日就是在弄这个?不是阿弟说你,父皇就是不喜欢这些文墨之道,今日是家宴,你呈上这个,只怕要碰一鼻子灰。” 皇家家宴不少,但也不多,每个人都希望在皇帝面前表现一番,得个赏赐,纵然他们兄弟五人都因皇子的身份封了王,但谁也不会嫌封国的食邑和财宝多。 高殷笑笑不说话,倒激起高绍德的脾气,也不说话起来。 在高殷的记忆中,这个高绍德未来很倒霉。 高洋喜欢殴打弟弟们,高绍德在一旁时从来没有恻隐之心,任由他们被打,因此高湛对他怀恨在心。 后来高湛登上帝位,他们的母亲李祖娥被高湛逼奸,一开始李祖娥不答应,高湛威胁杀掉高绍德,李祖娥才被迫听从。之后李祖娥怀了孕,高绍德要见母亲,李祖娥不敢和他相见,他就在宫门大吼说“当儿子不知道吗,您肚子大了才不敢见我”,李祖娥受到这句话的刺激,生出高湛的女儿后便将女儿掐死。 高湛大怒,说“你杀了我的女儿,我就杀了你的儿子”,将高绍德抓住宫中,高绍德求饶,高湛骂他当初我被打时你也没救过我,将高绍德杀死。 他高殷既然来到这个世界,这种事情便不会再让它发生,但高绍德的性子,也能从中窥见一二,他出身富贵,没有同理心,如果高殷未来坐稳了皇位,高绍德未必不会成为高殷自己的 “高演”、“高湛”。 好在他现在只有12岁,还可以培养,世界上的兄弟有高洋高演,也有姬发和姬旦。高殷作为长兄,父皇又是个混账,他对兄弟们也就有了一份不可推卸的教育重任。 如果能将高绍德培养成一个才能出众,又对自己忠诚的宗王,不仅让自己地位更加稳固,而且还给齐国其他人留下一个强有力的榜样。 不只是绍德,绍义、绍仁、绍廉,都可以团结在自己身边,帮自己治理齐国,他们兄弟五人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若日后实在是发现不好的苗头,再行刘长旧事罢。 两人前往圣应台,那是父皇修建的三台之一,极尽奢靡,家宴就举行在那里。途中路过乾象殿,侍者们禀报称,大家早些时候在乾象殿给朝臣赐宴,才离去不久。 等快到圣应台时,恰好遇上了从神虎门而来的杨愔。 之所以杨愔也能参加家宴,是因为他尚了高欢的女儿太原长公主高静,论起来,高殷还要叫他一声姑父。 虽然是皇子,但杨愔既是宰相,又是长辈,高殷带着高绍德向杨愔行礼,杨愔还礼,三人一同进入圣应台。 和平日嬉弄无度的酒宴不同,今日圣应台的宫廷乐舞氛围被分割成数块,就像后世展览会的不同会场。 女眷较多的东侧,乐师演奏的是典雅方正的传统清乐,以李祖娥为首的女眷们抱着大小孩子,簇拥着娄太后,姑嫂婆媳之间聊天谈心,李祖娥和高静分别注意到了自己的孩子和丈夫,微微侧目; 长广王高湛正在西侧和人握槊,引来多人观看,奏起的《龟兹乐》抬高了氛围,许多人一边唱歌,一边击鼓和之,使得东侧像是一个小小的西域之国; 位于至中的则是伟大的皇帝至尊高洋,和高演、高归彦、燕子献等人眉飞色舞,聊得极尽投入,笛声、琵琶声既不喧宾夺主,又默默支撑起气氛,始终不让场风冷却,氛围轻松。 高殷一入殿,所有喝酒的人就都看着他笑,高演连忙叫道:“是太子来了!来来来,坐皇叔这边!” 杨愔微微皱眉,即便是家宴,也要讲究礼仪,像这样呼喝太子、随意择坐、不分主次的行为,可谓无礼至极。 高演装作没有察觉,起身将高殷和高绍德拉到身边,又亲密地挽着高殷的手:“太子近日如何?可有什么喜事?” 高演不愧名“演”,虚伪的样子让高殷不适,同样笑着说:“劳烦皇叔挂念,今日做些小文章。” “文章?那可不行,太子是国家储君,应该把目光放在国家的根本上,些许文章怎么能庇佑国家?这样,来日跟皇叔去打猎,皇叔带你猎几只鹿。我大齐以武立国,陛下当年也是御驾亲征,亲临战场,才打出令突厥胆寒的赫赫威名,突厥人怕极了,称呼我们的陛下为英雄天子!陛下,您说是不是?” 高演说着说着,拐过弯去讨好高洋了,高洋明显十分受用,笑着摆手:“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高演哈哈大笑,说着恭维的话,活脱脱是高洋的迷弟,一旁的段懿、斛律武都连声附和。 高洋高兴,问起绍德,绍德不谈读书,倒是说起这段时间做的混账事,引得东侧的女眷都专门派人来“数落”他的罪行,绍德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逗得高洋哈哈大笑; 接着高洋看向高殷,不知道为什么,场中的气氛忽然一滞。 高洋砸吧着嘴,他今日还真没喝酒,有些戒断:“道人,你又有甚么趣事?” 他的眼神瞥向康虎儿手中的木板和纸页:“又是些文章、诗赋?” 第7章 说书 道人是高殷的小名,他拿出文稿,恭敬地递给高洋:“是篇故事,儿近日看三国志有感,便构作‘演义’一篇,请父皇阅览。” 高洋看着标题的《三国志通俗演义》,来了些兴趣:“噢?三国志?是哪三国?” 杨愔起身回答:“应是《魏志》、《蜀志》与《吴志》,太子言三国志,应是将三志合一。” 陈寿创作的三国志,一开始是魏蜀吴三志分开流传,直到北宋才合做一起。因此提起三国志,这个时代的人尤为陌生。 高洋看了两眼,便坐直起来,将卷首语诵出声:“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这首诗的格式虽然奇怪,但其中蕴藏着巨大悲怆与叹息之色,历史的舆图似乎在眼前缓缓展开,苍凉之感袭来,众人的心绪也不由变得怅然。 高洋品味片刻,莫名摇了摇头,随后递给宦官齐绍:“念。” 齐绍识字,大声诵读:“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周末七国分争,并入于秦。及秦灭之后,楚、汉分争,又并入于汉。汉朝自高祖斩白蛇而起义,一统天下,后来光武中兴,传至献帝,遂分为三国……” 寥寥数语,便从周末概括到了汉末,汉朝旧事起伏,灵帝、十常侍、张角三兄弟接连出场,局势跌宕,令高洋大为新奇,这种故事可没听过。像是鼓励一般,高洋连连点头,齐绍的朗诵声愈发大了起来,吸引了西侧的高湛等人。 东侧倒是也有人注意,然而多是女子,听了一会儿便回去禀报,似乎是不感兴趣。 “榜文行到涿县,引出涿县中一个英雄。那人不甚好读书;性宽和,寡言语,喜怒不形于色;素有大志,专好结交天下豪杰……” 懂行的人闻言,便知道是蜀汉的先主刘备了,更懂行的人,就会觉得这是在暗指高欢和高洋。 因为刘备出身涿郡,神武皇帝高欢出身渤海脩县,两地相隔不远,又同样的姿容出众、能得众人之力,豪杰争相依附。 且高洋登基之前不甚出众,沉默寡言,好听点说就是韬光养晦,正合刘备的“喜怒不形于色”。 可以想见,太子在写这篇《三国演义》时,将皇帝和神武帝合在了一起。 第一卷的桃园结义,便是影射司马子如、孙腾等配享神武太庙的功臣。 高洋自己也听出来了,因此听得颇为畅快。 齐绍也是个会说书的,他从未听过三国故事,但读到张飞,便知道这是个急性子,第二句开始就故意粗声说话,还会加入些许情绪,渐渐地,齐绍抑扬顿挫的说书声,将众人带到了书中的世界,机警的乐师再度改乐,配合他的语调。 “毕竟董卓性命如何?且听下文分解。” 念完第一回,齐绍躬身递回手上的文稿,等待高洋的反应。 高洋连忙道:“快快快!尚有第二回否?继续!” 众人都听得痴迷,连康虎儿都为这段故事心驰神往,连忙屏住呼吸,怒目巡视周围,被高殷发现,心中暗笑。 第二回开篇,张飞要杀董卓,被刘备和关羽揽住,引得不少人唉声叹气,高湛愤愤:“我看董卓这厮就不是什么好鸟!” 杨愔等汉人抚须,似笑非笑,一句话暴露了他的历史水平,日后董卓做的事情可大着呢,怎么可能死在这里? 而后刘备鞭打督邮,众人连声叫好,这里高殷改得与罗贯中所写的不同,一是因为历史上的确是刘备鞭打的督邮,二是刘备还是高欢、高洋的影射,自然这里的高光要还给刘备了。 之后十常侍诛杀大将军何进、袁绍等人诛杀宦官、董卓劫走陈留王、欲废立而不得,又勾搭吕布诛杀丁原而尽夺朝中大权,剧情峰回路转,高潮连绵不断,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有人拉着杨愔、燕子献的袖子,问他们汉末是否真发生过这样的事,两人只能回答道:“大体如是。” 有趣的是,念到董卓废立皇帝之时,没有多少人议论,甚至连齐绍的朗诵声都小了许多。 到了十八路诸侯讨董、关羽温酒斩华雄,气氛又热切起来,甚至有人真的摸出了金鼓,虽然他不敢敲动,只拿在手上晃悠,却也引得人们哈哈大笑。 念完第五回,三英战胜了吕布,高洋率先拍手叫好,臣子们纷纷附和,齐声赞妙。 见齐绍念得口干舌燥,高洋便让他下去休息,随后将高殷唤到身旁来:“写得不错!比你以前做的那些什么湿啊干啊的,好多了!” “父皇所言极是。能让父皇喜悦,儿写的就值得。” 高洋拍了拍他的身子,还是瘦弱了些,不如自己当年:“这些,和之后的篇章,你抄几份,送到凉风殿去。” “正是正是!比晋干宝的《搜神记》有趣,读起来也轻松。” 高演已经拿过文稿,随手翻了翻,同时称赞高殷的字:“晚些时候,我让我的记室也来抄录几份,可惜啊,他的字也没太子的顺眼。” 高殷马上对高洋说:“恰好儿有一个想法,不仅可解皇叔抄阅之烦,还可解天下人读书之难。” 高洋挑眉:“噢?话可别说太过了。” 高殷挥手,示意康虎儿上前,拿出两块木板,恭敬地将其中一块递给高洋。 高洋慵懒地接过,起初不太在意,细细一抹,表情变得惊奇:“这是……” 只见正面写满了字,反面则是对应字的反体阳文,高殷在另一块木板上的阳文处蘸上墨汁,然后盖在纸上,下一刻,原本的黄纸就出现了一篇文章。 在场王公顿时色变。不是他们没见过世面,实在是这套技术耀眼,几乎颠覆了现今手书抄录的局面。 “儿算过,一个印工一天可以印上一千五百到两千张纸,一块印板可以连印万次。国家日后如有书籍要刊印,政策要向下落实,凭此技术可更加便利,儿将它称作‘雕版印刷’。” 众人传览高殷手中那块印板,轮到燕子献时,他啧啧称奇:“要是每本书都是这个字迹……那太子的盛名,真是播撒四海了。” 这并不夸张,毕竟这可是四大发明的技术。 现在纸也已经普及开来,完全可以用这种方式批量生产各类书籍,进而扩大知识的传播速度,为天下人种下读书的种子,对文人墨客的影响不可估量。 单就这一项技术,高殷在读书人中的地位就低不了,还会随着时间的发展逐渐水涨船高,可以说紧紧抓住了读书人们的心。 即便有所谓的世家大族,抱着知识垄断的想法要抵触,也做不到。 雕版印刷本就是世家显赫的唐中期发明的,何况现在是乱世,世家能存活就已然不错,更不会冒着得罪读书人和皇家的风险抵抗一项有利所有人的技术。 而且世家自己也需要印刷术,多年战乱,人命都难保,更何况是自家的藏书,只要这项技术开通,世家的需求反而最大。 第8章 权力 高洋就算是个白痴,做了那么九年天子,该懂的也都懂了,自然明白这项技术对国家的意义,光是看杨愔的神色就知道了。 “杨卿,汝若何?” 被点名的杨愔站起了身,向高洋贺喜:“自是文人之幸,国家之福。” 高洋点头,再次问向高殷:“你打算如何做?” “儿想要开一间书局,替宫中印刷制书,也在京里承包士民的需求,让人人都有书读。” “好,好!人人有书读!” 什么事情一扯到人人,就沾染上了大义,即便高洋也不例外,主要是可以顺势过嘴瘾:“拿酒来!” 其他人的心情顿时凉了半盏,却也无法阻止,等他喝完三盏,东侧那边的妇人团便簇拥着娄昭君移动了过来。 众人躬身退让,给娄昭君留下通往高洋的空间:“皇帝有何喜事,需要喝酒庆祝?不是说好今日不饮酒?” 高洋面色尴尬,高演连忙迎上去,和母后讲述刚刚发生的事。 娄昭君抚摸印板,奇怪道:“这小木板看着像是玩具,居然还有大作用?” 第一句话就是贬低高殷的想法,高演还待解释,娄昭君就放下印板,叱责高殷:“小小年纪,不勘习学术,就多勤于武事,每日做这些没用的东西,将来如何辅佐你父?” 这就是纯说瞎话了,高殷年纪虽小,却博览群书,今年高洋出巡晋阳、留高殷监国时,高殷还召集各位儒生讲授《孝经》,在士人间名声很好。 娄昭君知道这点还指责高殷就是明着找茬,但她是太后,高殷也不能明着反她,毕竟听《孝经》的人可不能不孝。 “大母说的是,殷才十二岁,学术尚未精熟,只是研读《孝经》时,见各家注校字迹不同,自己抄录数遍,偶然有的巧思。” 高殷低眉顺目,一副乖巧的模样:“殷本来也不甚在意,但大母喜佛,若是这项技术能帮大母印刷佛经,推广佛学,则得万世无量功德,或可讨大母之悦,一想到这,殷便坐不住了,急切来献艺。是殷思虑未深……” 说着说着,高殷像是极为内疚,语气越来越低沉,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令人不由得动容。 娄昭君闻言,也不好再说重话,坐到位子上,语气和蔼:“是大母错怪了你。你既有此孝心,大母也不得不赏。” 她摘下自己手中的玉镯,让宫女递给高殷:“以后还是要把心思放在正道上。” “嗯!孙儿明白!” 高殷充满喜悦的应答,眼角似乎噙住泪珠,有微光闪动,让不少人感慨太子真是纯善至孝之人,前天他亲手杀人之事,或许是谣传。 接下来是高家人和姻亲们观看歌舞,俳优唱戏,玩耍游戏。有传统的六博棋和投壶,也有鲜卑人爱玩的“嘎拉哈”,类似后世的抛石子,大家其乐融融,或者说,至少看上去其乐融融,就是一个相亲相爱的大家族。 在这繁华景象之下,高殷也不过是个陪衬,主角还是高洋和娄太后,一如邺都和晋阳。 一旁的高绍德看得入神,时不时要拉着高殷说话,高殷却待得有些无聊,这个时代的娱乐简单,俳优唱的戏剧他也不喜欢,想着自己是不是要整一些活,留下一些色彩。 宦官忽然靠近,是高洋在召唤他,高殷连忙凑到近前。 高洋拍抚高殷的背,罕见地亲昵:“我儿近日伶俐了许多。” “是父亲教训的好,棍棒底下出孝子,脏活累活出孝女。” 高洋被逗得哈哈大笑:“你从哪学来的这些话!” 他仔细端详高殷,越看越顺眼:“若是身体再强健些便好了,不过你才十二岁,也不着急。” 高殷连忙说:“孩儿深感荒于武事,近日便准备向各家学武,还请父皇允我招募勇士。” 高洋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他倒不是担心高殷想夺权做大,他本来就是太子,未来全是他的。 但所谓的皇帝,并不是老皇帝死了、新皇帝登基,新帝就继承了全部权力,否则当初汉献帝刘协也不用做十几年的傀儡,直接下一纸诏书赐死曹操就行了。 汉帝就算下得出这道诏书,也得有忠实的臣子去执行,朝廷上下全是曹家的人,没法跟人斗。 作为东魏的实际统治者,他们高家太清楚这点了。 只有掌握了权力才算真皇帝,因此五个月前高洋巡视北方,便让高殷监国,并分割了尚书省的一部分权力设立大都督府,任命高殷为大都督,又让赵郡王高睿担任大都督府的长史,以此来辅佐高殷。 这样等高殷登基之时,至少会有一股来自大都督府的力量,还有忠于他高洋的汉人世家支持着高殷,不至于让他上来就被控制,变成隔壁宇文家那样的傀儡。 看看隔壁的周国,堂兄宇文护把持着朝政,现在的周主宇文毓,已经是第二个傀儡了。 高洋是既喜且恼的。 喜的是,高殷之前一直没有表现出强烈的权力欲望,在自己面前温顺宽和,这让高洋觉得他守不住皇位——而今的齐国整个就是动物世界,不拿出狮王的魄力,会被群狼撕碎、分食。 现在高殷要得更多了,而且是最为重要的兵权,这是正确的道路。 他们的先祖高欢就是靠欺诈成为了六镇边民的首领,又靠战争的胜利得到了宰制朝廷的权力,高洋自己更是在无功绩的情况下逼迫孝静帝禅让,而上位之后的连年征战也是他皇权稳固的重要因素。 高殷性格温顺,如果是太平时节,的确是一个好太子,但放在这个局面,恰恰是让人担忧的地方。外有双虎,内有群狼,现在齐国更需要的是武勇、刚狠的君王,才能应付崇尚武力和矜骄恣肆的晋阳勋贵。 兵强马壮者,才可做天子。 高殷现在能明白这点,还不算晚,自己还可以为他铺路。但就是因此,高洋又有些小小的不快。 他毕竟是在位九年的大齐天子,生杀予夺、威福自用,除了少数几个动不了的人物,其他人任他处置,无人敢在忤逆他后还能得活。 也因此,任何人想染指他的权力、分走他的皇威,都会让高洋恼怒,这是他的本能反应,即便是亲生儿子也不行。 “……也可。那你就去内徙的六坊处再挑选勇士,北城也可去。” 咀嚼、消化了好一会儿,高洋才压制住那股怒气,因为他还有这更厌恶的对象——娄太后。 为了打倒她,可以暂时容忍太子分走权柄。 “京畿府就在北城,你可以用大都督府的命令让他们配合,斛律朔州未走前,你也可以多加请教。” 京畿府是京畿大都督的治府,是齐国极为重要的权职。细数历代京畿大都督就明白了:窦泰、高澄、高洋、高演、高湛、高贞、高俨,除了窦泰,其他人非王既帝。 这个职位一开始是魏朝末年,天柱大将军尔朱荣为了控制京师而设立的官职,在高欢掌权后变得更加重要,因为它不仅需要控制着晋阳地区,还肩负着武装保卫高氏政治中心邺城的任务。 因此它有着守护、或颠覆邺城政权的能力,基本上担任京畿大都督,就有着挑战皇权的机会,未来的琅琊王高俨发动政变,也是依靠着这个官职所带来的兵权。 如果说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是汉末三国两晋的篡位三件套,那么北齐的篡位三件套便是大丞相、都督中外诸军事,最后一步就是京畿大都督。 因为母后的压力,京畿大都督没能落到高殷身上,但高洋也没有交给高演,而是在其他宗室之间流转,不让某个臣子担任太久,以免养出一个权臣。 高洋希望借此举,让高殷的大都督府逐渐蚕食京畿大都督的职能,进而夺走对京畿士兵的控制权。 毕竟京畿大都督,只是京畿地区的大都督,而大都督,则是一切的大都督。 斛律朔州则是斛律光,担任朔州刺史,此次他随太后回邺城短住,在他回晋阳前,高殷可以和他接触、亲近。 这就是高洋颁布的三项政治任务了,建立高殷自己的军马、夺走京畿大都督的权柄、尝试拉拢斛律家族,高殷对此心知肚明。 第9章 彩衣 高洋忽然捂着肚子,微微叫出声来:“可恶!” 众人不解其意,连忙围上来,高洋却挥退他们,喊上杨愔一起,离开了此处宫殿。 等他们走后,高演高湛等人忍不住大笑起来,即便是侍者和宫女,都在掩嘴偷笑。 高绍德不明就里,问向高殷:“大兄,他们都在笑什么?你也是,有什么这么好笑的?” 高殷脸上也带着笑意,说:“杨令公为父皇守厕门。” 高洋这个人很抽象,在政务上非常相信杨愔,几乎是将国政托管给他了,但又很看不起杨愔,经常轻侮他,只要杨愔在,高洋去上大厕的时候就一定会叫上他,让高贵的杨尚书帮忙递擦屁股的篾片。 不过,要是比起高洋在城墙上拉屎,其他大臣在下边用嘴接的遭遇,那杨愔也算是极受宠爱了。 “殷儿,来姊姊身边!” 高绍德跑到母亲的身边,向母亲撒娇,娄昭君向李祖娥身旁的华贵女子低声说了几句话,女子再向李祖娥传话,李祖娥便也招呼高殷过来。 在娄昭君和蔼的目光中,高殷款款走来,向几名长辈先后问安,得到一阵浮夸的称赞。 与晋阳关系密切的几人则站在娄昭君身侧,不出片语,默默注视着太子。 斛律金远在晋阳,斛律光说是染疾,没参加此次家宴,斛律光的长子、十五岁的斛律武都搂着他的妻子义宁公主,对高殷报以微笑。 “道儿,也是好久不见。” 在娄昭君和李祖娥之间,还有一名姿容艳丽的华贵女子,她名为段华秀,是前朝重臣段荣之女、开国名将段韶之妹,同时还是娄太后的外甥女,甚至是当年的皇后大热门。 当年许多臣子请求将段华秀立为皇后,高洋坚决不允才最终作罢,但段华秀并未因此失去宠爱,不仅被拜为昭仪,受到的礼遇也等同于皇后李祖娥,是齐国第三尊贵的女人,仅次于太后、皇后。 段华秀虽然怀孕过两次,但全都流产,至今没能为高洋生下子嗣。 许多人便认为,是皇帝和皇后在暗中做了手脚,对太子高殷也有了一些腹诽,认为段华秀若是生下皇子,那高殷未必就是太子。 高殷不知事情真相,但他敢确定,娄昭君一定是喜欢这种猜测的。 李祖娥已经抱着高绍德和其他两个弟弟,身边已无空位,段华秀拉过高殷的手,示意他坐在自己身边。 高殷坦然入座,隐约传来幽悠的香气,是来自段华秀的发香。 段华秀单手搂着高殷,抚摸高殷的脸庞,对娄太后笑道:“我虽无缘人母,却也有天伦可享,算起来,却是少了许多苦。” 她见过李祖娥生育儿女的模样,当时听着揪心,现在想来也怕,自己也经历过两次终身难忘的折磨。 段华秀认为上苍不公,用尊贵的地位、优渥的生活换走了她的两个孩子,作为女人,她是幸运的,有无限的荣华与帝爱可享,但作为母亲,却不如一个卑贱的村姑。 于现实而言,她作为高洋后宫的重要棋子,却生不下皇子,在娄太后那的用处大大减弱,人生的意义毁掉大半,因此在娄太后处的地位大不如前。 她始终认为自己是有孩子的,只要有属于她自己的孩子,她的人生将会大不一样。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将这种情感寄托在了高殷身上。 外人无从发现,因为段华秀的感情非常克制,有时只是路过的闲聊,又或者是惯例的请安,她只是多问了几句,别人也不会在意,就连高殷自己都觉得十分正常,毕竟他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礼教也让他不做别想。 直到高音接管了这具身体,才在成人的视角下发现那双美目下流转的情愫,并且十分轻松。 因为女人的感情是藏不住的,即便抿紧红唇,也会从眼眸和耳垂流露。 “姨姊关爱,殷儿是知晓的,哪日姨姊不开心,殷儿就会穿着彩衣,作歌跳舞逗姨姊开心,才不负姨姊平日关切。” 听见这话,段华秀更高兴了,用指甲刮了刮高殷的鼻子:“道儿可真会说话!” 李祖娥哼了一声:“就听他说呢,平日可没对我说过这样的话,唉,姊姊老了,比不上年轻漂亮的姨姊咯!” 李祖娥像是玩笑话,又像意有所指,高殷便回过身来对几个弟弟说:“姊姊生气了,我们这就先穿上彩衣,给姊姊唱一段,好不好?” 高殷有四弟一妹,分别是绍德、绍义、绍仁、绍廉、宝德。其中绍德和宝德十岁,最小的幼弟绍廉才六岁,听大兄这么说,当然一起应和。 高殷唱着诗经中的《周南·芣苢》,做出采集芣苢的动作,五个孩子排成一排,学着高殷的动作,口中呀呀作语。 孩童们临时起意的舞蹈,自然毫无章法可言,绍仁、绍廉一个不稳,蹲坐在地上,高殷连忙将两弟扶起,拉着他们一起跳舞,绍德和宝德没了高殷的指引,跳错了动作撞到一块儿去,互相吸凉气一边揉搓头皮,剩下绍义一人,既不知道学谁又不知道怎么跳,发愣待在原地,混乱的场景像是一幕喜剧,逗得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一个三岁的幼童迈着步子,想要跑到高殷他们身边去,很快被高演抱起,他的儿子高百年才三岁,就这么过去,怕是不小心被一脚踩扁。 高湛伸出手指,对着女官怀中的长子高纬打趣:“想不想一起去玩呀?想不想?” 高纬还不会说话,指着高殷他们咿咿呀呀地说着“阿你”,高湛笑着问女官:“乾阿你,纬儿说什么呢?” 女官陆令萱是高纬的乳母,乾阿你便是干奶婆的意思,她笑着说世子也想跳舞,高湛哈哈大笑:“再多长几岁,你想玩的就不只是跳舞啦!” 这种话周围的妇人都微微皱眉,段华秀更是露出不悦神色,看向高殷才眉头舒展。 她打趣道:“道儿兄弟作歌跳舞,的确好玩,但彩衣呢?这可是你说要穿的!” 她穿着红色的圆领窄袖短袍,李祖娥穿着青色的汉服,娄太后穿的则是紫色的圆领缺骻长袍,高殷便抹去头上的细汗,一本正经:“大母是紫衣仙子,姊姊是青衣仙子,姨姊是绯衣仙子,我们都是仙子的孩子,天生就穿着三色彩衣!” 这个回答连娄太后都为之一乐,高湛拍着手,大笑着说:“按道人这么说,那我们也都穿着彩衣啦!阿母,步落稽给您跳一段!” 他拉着高演在娄太后面前手舞足蹈,高演一脸无奈的配合他的演出,娄太后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第10章 难胜 高洋许久未归,娄太后有些不悦,去那么久,必是偷偷去饮酒。 高演和高湛在旁宽慰许久,才逗得她开心,她也因此有了心情含饴弄孙,对高殷这样十岁以上的大孩子们,就好生勉励。 “哟,身子骨还是这么弱,要多吃点饭,长得壮实些。” 娄太后捏着高殷的手臂,时不时感慨:“汝父近日可有再打你么?” 这话问出来,气氛顿时有些尴尬,高殷连忙摇头:“雷霆雨露,莫非天恩,父亲训子,君王责臣,都是常理,我等谨受之。” 太子回复得体,令众人连连点头,齐声称是。 娄太后似乎也很满意这个回答,瞥向高湛:“汝看汝,气度还不如侄子沉稳,以后侍卫汝兄可要再尊敬些!” 高湛赶忙陪笑,娄太后又招招手,唤来斛律武都:“来,许久未见,武都虽然只大汝三岁,也是汝叔了。” 高殷连忙行晚辈礼,斛律武都笑着说:“能结成皇家之亲,实在是幸事,既是一家人,太子可要对我关照一二呀!” 高殷心下就有些不喜,觉得斛律家有点跋扈了:“既已成为一家人,我等更要用心侍佐父皇,辅弼国事啊。” 武都没想到太子说的是官腔,连连改口:“嗯、是如此,是如此!” 他悻悻然看向娄太后,微微耸肩,觉得自讨了个没趣。 他的妻子,义宁公主高永馨只比高殷大一岁,是高殷的小姑姑,和高殷还是少时玩伴,算得上青梅竹马,如今小姑姑已为人妇,两人感慨良多。 “说起来,殷儿可有了婚配?” 段华秀这么提起,勾起一道兴趣和些许不满。 李祖娥对长子的婚配极为上心,身为太子,高殷的妻族便是未来的外戚,到底是会助长她的权势,还是形成阻碍,这个结果对李祖娥十分重要,因此她为高殷挑选了一个绝对有利于她的妻子。 不满来自于娄太后,她对高殷的婚事故意搁置不提,就是不希望高殷得到奥援,无论是斛律家、段家还是其他家族,都会强化高殷的太子地位,让他在未来有更多筹码,因此娄昭君更希望在尘埃落定以后,再给高殷寻一户人家。 这个“尘埃落定”,指的可是次子驾崩之后,三子高演接替继位。如果是高殷接了次子的班,那就不必费心替他张罗婚事了。 娄太后正盘算着,听见李祖娥说:“正巧呢!我长姊和侄女今日都在宫中,我让她们在外边等候,不如叫我的侄女进来给诸位看看,可与殷儿相配?” 她是皇后,自然无人能拂她面子,除了太后。 李祖娥也只惧这老妇,见太后微微颌首,便高兴地一拍手:“那便让她们进来吧!” 没让众人等太久,在侍者的传唤下,一名美妇携着少女进入宫廷。 比起宫内诸妃,两人衣饰朴素,甚至不如一些受宠女官,但气质出众,美妇颇有姿色,略显妖艳的脸颊配合她沉香一般的优雅,就像焰火在酒液上燃烧,烧到了男人们的心里去。 高演多看一眼,随后瞥向别处,高湛就不行了,口中竟流出些许涎水,被高演踢了一脚才晃过神来,用衣袖捂脸擦拭。 斛律武都还是小年轻,经不住熟女的气质,目光像是探照灯一样随着美妇的动作游走,义宁公主默默坐了回去,更显得武都呆愣,娄太后气得甚至伸出拐杖打了他,他才如梦初醒,被高演生拉硬拽地扯回义宁公主身边,心中生出一股后怕。 美妇李祖猗是李祖娥的长姊,原先是乐安王元昂的妻子,但现在是寡妇。成为寡妇的主要原因是姿色被高洋所看上,高洋幸了她几次,觉得很不错,于是虐杀了她的丈夫元昂,打算纳李祖猗为昭仪,皇后李祖娥为此绝食,每天啼哭不止,说干脆把皇后的位置让给长姊,娄太后又劝了劝高洋,高洋才不提这事。 此花虽美,却不可摘,否则不知皇帝要如何报复。 由此可见,皇后这次是下了重本,不惜拉上自己的长姊领侄女入宫,也许姐妹之情不及母子,不知李祖娥相较当日啼哭之时,心态发生了多少变化。 李祖猗拉着的女孩叫做李难胜,原先世界的她的确成为了太子妃,随着高殷的登基成为了皇后,又随着高殷被废而降为济南王妃。乾明政变后,高殷是不可能在齐国留下后代的,因此李难胜也没有子嗣,在高殷被高演杀害之后,李难胜进入妙胜寺削发为尼,十年后郁郁而终,年仅二十二岁,以尼姑身份落葬。 此时的李难胜年仅九岁,还未领教大人的复杂世界,对未来的遭遇一无所知。 她还是个孩子,只听说二姑母召她入宫觐见,家人连忙为她整顿了新衣,李难胜虽然小,但不笨,从大人的只言片语中猜出自己似乎要有夫婿了,她不清楚这个词代表着什么,却红着脸颊生出小小的期待。 进宫后,她和大姑母在宫外游玩,大姑母未解释,李难胜也渐渐忘了入宫的缘由,赏花扑蝶,玩得尽兴,皇宫此刻在她的心中就是仙境,如果能在这里度日,不知有多快乐。 直到有侍者前来,李祖猗才带着依依不舍的李难胜进入那座不时发出笑声的宫殿中。 李难胜早就对那儿好奇了,她忽然想起今天来的目的,连忙整理头发,拍打花瓣和汗水,学着大姨母的样子挪进了宫殿。 这间金碧辉煌的大屋子像是一座仙宅,不仅装满了人间难得的宝物和装饰,里面的人也都华贵异常,与市井中的俗人都不太一样。 它又像是一座魔屋,从迈入的那一刻开始,李难胜的身上就背负了莫大的压力,那感觉无法诉说,就像隐形的仙人们站在这座屋子的各处,对她评头论足,稍有不敬就会把她拖入幽冥之中,因此李难胜极为拘谨,就连呼吸都气若游丝,仿佛再大点声就会被捉去。 在这重压之下,她艰难地来到了一群人的面前,想必这些人就是真正的仙人了吧,因为她的二姑母就在这群仙人之中,皇帝是天子,那皇后就是天女,能和天女待在一起的,也不是凡人。 二姑母微微招手,李难胜便觉得自己受了仙封,足下生云,走路都飘然了三分。然而周围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她身上,灼热得像是要把她看透,她拘谨、甚至是畏惧地生出冷汗,战战兢兢地走到二姑母身前,唤出:“二姑母安好。” 她的大脑接近空白,话已出口,才想起大姑母教过自己要称呼皇后,不可以叫出家中的称呼,重要的是,要先向那位最老的妇人行礼。 似乎听见大姑母的叹息,李难胜更加不安,她感觉脚上的地砖正在坠落,自己无处可躲,似乎从一开始她就错了。 “好,好!” 李祖娥一把把她揽入怀中,笑呵呵的摸着她的脑袋,孩子就是这样,虽然说错了,毕竟是孩子,而且先向自己行礼,这让李祖娥非常欣喜。 她安抚着李难胜,一边问向太后:“这是我侄女,名唤难胜,太后觉得如何?” 娄太后闭目,还未开口,便有人替她答了话:“祖母难以回答,因为礼仪未成。” 第11章 婉拒 娄太后睁开眼,颇有些意外。 李祖娥则不敢相信,长子居然不向着自己。 “请难胜先向太后行礼。” 高殷走过来,拉着李难胜走到娄太后身前:“学着我做一遍。” 说着,高殷撩起青袍的衣摆,双膝跪于地上,他的空顶黑介帻低垂于地、表示臣服,稳健又不失庄重的跪拜向娄太后,围绕在娄太后身边的高演、高湛兄弟自觉地避开。 “孙儿拜见太后,愿太后福寿齐天,长乐无极。” 在高殷的示范下,李难胜跟着做了一遍,娄昭君的脸色才缓和了许多,叫李难胜道:“转身来与我看。” 李难胜害羞的转了一圈,接着娄昭君问起她一些事情,像是读过什么书,家中哪些人,问得并不深,主要是看看这个孩子的回答。 李难胜依然羞怯,一开始不知怎么回答才好,又不敢转头看向二姨母,一旁的高殷便重复娄太后的问题,和颜悦色的安慰她,李难胜渐渐恢复到正常的说话语态,她本质就是一个单纯可爱的小姑娘。 娄太后微微点头,时不时笑笑,似乎颇为满意。她唤来李祖猗略略夸奖,命女官赏赐了些许东西,便让李祖猗带着李难胜退出去了。 段华秀笑问:“太后觉得如何?” “是个得体的孩子,就是腼腆了些。”娄昭君说着,饮了口茶,吊足众人的胃口,才继续说道:“不过就这么决定,似乎有些早了——汝觉得如何?是否恋上了这孩子?” 众人适时地发出笑声,高殷也不例外,他笑着回应道:“国子助教的许先生,孙儿曾问过他靠什么在这世上谋生。先生告诉我,他从年轻以来,就不上姣美男童的床,不进入少女的房间,沉迷图书典籍的研究,就连身体衰老都不自知。” “孙儿认为,颜渊缩进屋子号称贞节,柳下惠坐怀不乱,都不如这位白首也未娶妻的许先生啊。” 虽然高殷年纪小,但在场除了燕子献等少数汉人儒者,就都是粗通诗书的妇人和粗通人性的鲜卑人,听得一头雾水,但明白了高殷的意思,他没把这种事放在心上。 听他说的这么复杂,娄昭君就不喜,她就是讨厌汉人这种说话一套套的感觉,不知在哪儿就夹枪带棒,暗讽一顿。 她便笑道:“皇后,孙儿像是不满意,可另有他选?” 李祖娥厌恶这老太婆多嘴,心中讪讪,问起高殷:“难胜可是难得的好女子,性格温婉,知书识礼。” 高湛插了一句嘴:“父亲贪慢,母亲骄豪,女儿却性格温婉,真是件怪事啊!” 引起哄堂大笑。 李祖勋无甚才能,全看李祖娥的面子才居官,他和他的妻子崔氏却把这当做荣耀,还妄图借着李祖娥的关系干政,当时的人们谈论起这对夫妻,都是鄙夷的态度。直到李祖勋以坐赃免官,这对夫妻才罢休。 高湛说这话看似玩笑,实际上是在讥讽皇后一家品性不好,隐有外戚干政的嫌疑,现在皇后又推荐她的侄女,就更像是拉帮结派。 李祖娥气得玉齿轻咬,胸脯微微起伏,高湛借着饮酒偷看两眼,段华秀拉住李祖娥的衣袖,拍抚以示宽慰。 “皇叔此言差矣。”高殷大声反驳:“晋时沈充随王敦作乱,谋逆犯上遭诛;而后,其子沈劲独守洛阳,城破被俘,不屈遇害,时人呼之忠义。由此可知世人虽为父子,实为二人,岂可并论?” 高湛一时语塞。一半是没听懂,另一半是平日寡言鲜语的侄子忽然锋锐起来,他有些不适应。 高殷已经退回李祖娥身边,转身望向母亲:“母后所虑,自是良选。只是婚姻大事,需父母之命,父皇还未看过,孩儿不敢自专。” 李祖娥连连点头,殷儿就是性格有点轴,其实还是向着自己的。 说到皇帝,殿中骤然多了三分冷意,娄昭君也没有了谈话的心情:“既然如此,则改日请皇帝在场,再论此事。” 言毕,娄昭君起驾回宫,带着她的两个亲儿子离开宴席。 她身边的一名女官款步走来,对高殷毕恭毕敬:“太子殿下,太后颇有些赏赐,还请殿下派人来库房领取。” 高殷点头:“我知道的,黄喜、姚双……算了,一会儿我亲自去。” 女官施礼:“既如此,臣在殿外等候。” 走了娄太后,殿内的氛围轻松得多,依附太后的斛律武都等人各自找了借口退场,剩下的多是以李祖娥为首的皇后派系,或者说太子党。 男人们借口酒喝多了,去往偏殿休息,权力是最好的肾上腺素,刚刚的隐晦交锋刺激得他们要去私下谈话。 这些人分别有燕子献、高归彦、可朱浑天和,他们是太子党的核心成员。 燕子献尚了高欢的养女淮阳公主,可朱浑天和尚了高洋的亲妹东平公主,两人都是驸马,高归彦是高欢族弟,宗室重臣,其中的燕子献和高归彦在原本的历史上,还会和杨愔一起接受高洋遗诏,成为高殷的辅政大臣,目前他们都搭乘在太子这艘船上。 燕子献是个健壮的儒者,稀疏的发型在后世会被称作“地中海”,因此他格外珍惜身上的每一缕毛发,不断抚摸胡子:“今日太后似乎对太子不满,如此下去,日后恐将有变啊……” 娄太后对齐国的意义,他们也是很清楚的,她是晋阳军方的幕后领袖,如果不能得到晋阳军方的支持,那对太子将是一场灾难,所以今天太后的态度,实在令人揪心,最坏的结果,就是太子要打一场属于他自己的“立国之战”。 “受汉妇摆布,太后的确不满,然而要说阻挠太子,也不至于吧。” 可朱浑天和接过话茬,他有些才能,但更多的则是倚仗哥哥可朱浑道元留给他们兄弟的政治遗产。 可朱浑道元具有极强的军事才能,当初他摒弃宇文泰、率部东归投奔高欢,受封车骑大将军,之后四处征战,频频克敌大捷,俘虏降众,战功赫赫,犹如丘山,高洋建齐后,封他为扶风王。 之后可朱浑道元又随高洋征讨柔然和稽胡,稳定齐国边境并开疆扩土。 因为哥哥的功勋在齐国极重,可朱浑天和也被高洋寄予了厚望,与他哥哥一起作为班子成员中的军方领袖之一留给高殷:“只是二王若在,太子纵然继位,也难以施展拳脚,总要解决二王之难。” 另一个军方领袖是最后说话的高归彦,他不仅是平秦王,还是尚书左仆射,与杨愔同为宰相:“无论怎么说,太子想安然,必须要讨太后的喜欢。太子今日做得便不错,对太后恭敬有礼,可是我怕太后心中另有属意。” 这是高归彦最担忧的事情,如果现在还是高洋的兄长、文襄皇帝高澄的时代,他就不会担忧,因为高澄是最正统的继承人,他的子嗣也是最正统的,必定是而今的河间王高孝琬继位。 但高澄遇刺,高洋接班,继而成为天子,这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而高洋的正统性并不足,其太子的地位也就摇摇欲坠。 第12章 整顿 作为高欢的族弟,高归彦知道得更多些。 娄太后原本就不喜欢当今的天子,文襄帝生前要受魏禅,她一言不发,到了今上接班,她就要阻挠。比起今上,她更喜欢常山、长广二王,他们的长相都随高欢,有着英武的一面。 事实上,高洋在接班前,在高家的遭遇就是被嫌弃的一生。 高欢年轻的时候还未发迹,娄昭君虽然有钱,但也被高欢拿去结交豪杰去了,高洋获得一个家徒四壁的开局。 而高洋其貌不扬,又沉默寡言,因此备受欺负。外人也就算了,兄长和弟弟也爱嘲笑逗弄高洋,这份幼时被迫的坚韧让高洋的心之壁越来越厚,使得他在成年之后的韬光养晦愈发成熟,也让他得势之后的爆发理所应当。 哥哥高澄曾指着高洋对其他人说,长成这样都能得到富贵,相面术都不知道如何解释了,没想到他自己的死亡,是高洋显贵的开端,高洋除了睡下嫂子,也没法直接报复高澄。 但弟弟们就不一样了,高浚曾经在高洋流出鼻涕的时候大声叱责下人,说他们怎么不给二哥擦鼻涕,这或许是关心,但高洋解读为羞辱,因此去年就找了个借口,把高浚和高涣都关在了地牢里,近期就要把他俩弄死。 而考虑到太子高殷面临的局面,高洋的态度就很值得让人玩味了,他不敢杀掉两个同胞弟弟,转而向两个有名望的异母弟下手,其中没有太后干扰,高归彦是一点都不信。 如果高洋下狠手,为太子清理诸多障碍,他高归彦还能钦佩高洋的气魄,陪太子走一遭,要是高洋拿不出这魄力,最后让太子独自面对常山王、长广王和那个太后…… 那他高归彦,也许就要鸣金收兵了。 其他两人连连摆手,说着不会的话,不知道他们是真这么想,还是不愿意往最坏了想。 高归彦也觉得过于悲观,便不提这茬,继续喝着酒。 在妇人这边,公主妃嫔们拉着各自的孩童说些家常话。 高殷没忍住去抱了抱高纬,陆令萱笑着说:“太子,您这么一抱,小主未来不知道多有福气呢!” 高殷强行忍住掐死他的冲动,这可是原世界线的后主,也是北齐灭亡的罪魁祸首啊! 如果自己翻盘失败,北齐迟早要走上老路,那现在干掉高纬,也算没白来一趟。 不过这也只是想想而已,他的身份敏感,又不像汉景帝那样资源优渥,真把高纬弄死了,那高湛就会闹起来,没准这次就不只是政变了,而是皇叔起兵造反,高湛还真干得出这样的事。 他想这些有的没的,手拢紧了些,原本睡着的高纬顿时惊醒,随后哇哇大哭,引来众人观看。 高殷手忙脚乱,陆令萱又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女官,不敢从高殷手里抢过高纬,这时李祖娥身边一个美艳出众的女官三两步走来,从容地接过高殷怀中的高纬,细细安抚后递还给陆令萱。 “多谢上官、多谢上官……想是太子洪福齐天,将小主给吹醒了,这是有福哩!” 陆令萱一边弄娃,还能抽空奉承着太子,高殷对她这份本领钦佩之至。 “呵呵呵,想是太子和长广王子还不熟络,记不住味道,多亲近几次也就不闹了。” 美艳的女官打了圆场,怕冷落了太子,又继续说道:“太子仪表非凡,正是未来的国主,若小王子沾染太子一二分的气度,对他也是大有裨益的呢!” 李祖娥轻哼一声,嘴角掩不住弧角:“你呀你,就是这张嘴能说会道!” 女官掩嘴轻笑,快步走回李祖娥身边,先是和李祖娥笑谈,再回望太子,那双美目自然散发出的春色,将乌黑的柔发和精致的五官都点缀了起来,让她看上去像是画中走出的仙子。 高殷忍不住感慨,难怪当初高澄要定了这个女人,为此逼反了她的丈夫高仲密,引发邙山之战。 李昌仪,和李祖娥同出于赵郡李氏,辈分上是李祖娥的姑姑,因此李祖娥极亲近她。杨愔等人密谋向高演、高湛下手时,写了书信告诉李祖娥密谋,李祖娥给李昌仪看了书信,李昌仪便秘密投向了娄昭君,导致高演等人有了防备,她虽不起眼,却是最终绊倒了高殷集团的那块石子。 现在还没到清算她的时候,还有利用价值,高殷向她微微点头,表示感谢。 宴饮持续到黄昏,确认皇帝是不再来了,李祖娥便也打算回宫休憩,这场家宴就此落幕。 高殷来到殿外,娄太后的女官仍旧等候在外,见太子出现,连忙迎上来:“太子。” “嗯。太后送了哪些东西?” “白玉十双,玫瑰香膏二十罐,锦彩一百匹,布绢三百匹,钱五万……”女官低伏半跪,双手捧着礼单递给高殷:“还有白毫青瓷佛一尊,菩萨立像一尊,皆在此单上,请太子过目。” 高殷对这些倒是不怎么在意,原先的高殷就不喜欢这些财帛玩具,不过这女官伶牙俐齿,十分聪明,高殷留了个心眼:“你叫什么名字?” 女官低眉顺目,十分柔顺:“臣名普河野。” “你是鲜卑人?” “是,早先汉名唤作周野,太后不喜欢,给臣起了鲜卑名字。” “在太后身边多久了?” “已有三年。” 高殷点头,三年时间,不算久,也就是说不算娄昭君的故旧。 按照惯例,当面操办这类事的,尤其是和赏赐有关的,只要数目不错,总是要赏点什么,赏赐一般颇为丰厚。娄昭君身边也有些故旧老人,让这个普河野出来受赏,证明她颇得宠信。 随这女官去了库房,他的随身侍宦黄喜指挥着众奴领货,姚双在一旁督查,高殷就坐在一旁,百无聊赖。 这些事原本他不必亲自来,下人自能办好,不过为了表现自己对太后的尊敬,才来走一趟。 以前的高殷还是孩子,又因为皇帝高洋酷暴,杀人颇多,因此高殷心生同情,对东宫的一些小偷小摸视而不见,让东宫的奴婢养出许多恶习。 这一局面需要整改了,奴仆窃珠,反应的就是臣子窃国。高殷要收拾天下,就要先管好自己身边的人,至少要将赏赐权握在自己手中,而不是让他们以为偷到是自己的本事。 “那人在做什么?” 高殷指向一个侍从,众人的目光汇聚过去,那人正在往怀中偷放一块白玉。 高殷觉得太不应该了,四个方向,他看了三个,唯独没看自己这边,还真是喜欢欺负以前那位主啊。 姚双微微一愣,连忙反应过来:“把他抓起来!” 一旁的人压住那名侍从,带到高殷面前,高殷注意到,有些人偷偷把身上的东西又放回到了箱子里。 那人没想到自己会被抓,鼻子一抽,声泪俱下:“太子,奴错了,是奴一时鬼迷心窍……” 高殷给了一个眼色,姚双领会,上去先赏两巴掌:“这是赏你的!平日赏得还不够,还要贪、拿,还是太后的赏赐,你真大胆啊你!” 第13章 放生 宫中自有定例,而且还是在太子面前犯案,罪加一等。 姚双提议打上六十棍赶出宫去,高殷点头表示许可,那人便被拖到一旁,打至下身淌血,被带离此处。 这一举动惊到许多宫人,包括女官普河野,她第一次接待太子,不知道太子的脾气是否一向如此。 按惯例,即便要教训宫人,也是先拘押着,带回去自己处置,当众责罚的事情,还是不多的,何况是以宽厚温和出名的太子。 普河野顿时忐忑不安,太子这是……杀威给我们看? “不关你们的事情,不要多想。”高殷淡淡地说:“以前示之以宽,反倒纵容了他们,今后要整顿整顿。汉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杂之。奈何纯任德教,用周政乎!” 这是汉宣帝的原话,臣子劝他多用儒生,汉宣帝则说大汉自有制度,王道与霸道兼而用之,怎么可以像周朝那样纯用礼义教化。 这话不仅内涵了旁边那个宇文周国,而且绝对会传到高洋等人的耳中,高殷要表示自己的态度。他会用汉家制度,但绝不止是纯儒,而是霸王并行,让高洋期待自己的表现。 既然有着“霸道”,就一定要有霸王的力量,这也是自己要揽兵权的信号,如若过界了,那也是效仿古代率领盟国征讨叛逆的称霸的诸侯们,目的是拱卫君王,绝无二心。 感受到了高殷话语中的决绝,普河野心中微动。 收完了礼物,高殷又择出少许赏赐给普河野,普河野不敢抬头,低首谨奉。 几个弟弟跟着母亲去了,高殷带着侍从回到东宫。还未等分发赏钱,就有一名侍宦向前,是高洋的侍者:“陛下有谕,请太子速前往金凤台。” 既然是皇帝急命,高殷只能匆匆换身衣服,带着康虎儿和姚双等随从去往金凤台。 路上,高殷问那名侍宦何事,那名侍者笑容勉强,只说去了就知,高殷顿时了然。 蒲一进入金凤台,便有浓重的血腥味扑鼻。 众人掩不住捂住口鼻,同时分享了早在此间的诸人之惊恐: 高洋坐于高台之上,双目紧闭,神色庄严肃穆,像是在感悟大道; 两名僧人围拢高洋,绕圈而行,旁边还有一群僧人,似乎是为其念经祈福; 而在他们的眼前,同样有着一处高台,上百名站着穿着囚服的罪犯,无人不颤抖。 这些犯人身上绑着粗糙的竹席,身侧的狱吏呵斥、乃至推搡,命令犯人们一个个从高台上跃下,同时要求他们展开双臂,挥舞竹席作为翅膀,像腾空的巨鸟一样飞翔。 这当然做不到,每个犯人心中想的就只有活下去,然而台子实在太高,承载不了这么多心愿,每个人都坠落在地上,发出骨头断裂、鲜血飞溅、喉管惨嚎的声音,每有一道声音,闭目的高洋总是忍不住发出些许轻笑,一旁的僧人在这时就会停下,轻轻道: “陛下。” 高洋又会收拾脸上的笑容,重新摆出庄严肃穆的模样。 他若睁眼,便能看见数十具扭曲的尸体堆积在台下,身上的竹席好好发挥了作用,虽然没能变为翅膀,也勉强包裹住他们的尸身,只是那弥漫一地的鲜血,实在无法掩盖。 以往,高洋将这种游戏称之为“放生”,他娱乐过无数次。 今日,他觉得自己功德够了,所以召来众僧,接受佛教戒律,来表现自己已得佛法。 “太子到!” 奴仆的宣唱让高洋有理由睁开眼,他看了一眼罪人的尸堆,贪婪地吸了口气,随后起身,将登上高台的高殷迎到自己身边。 僧人也没有理由打扰父子团聚,默默退到身后。 高洋指着不断坠落的犯人们,问着高殷:“如何?汝父治刑,比之周政,可谓霸乎?” 他起了恶作剧的心思,重拍高殷的背,趁他往前倾倒时又迅速抓住高殷衣领,想看长子惊慌失措的模样。 以往这一套非常有效,可此刻的高殷面无表情,对底下的惨呼视而不见,甚至看上去像是觉得乏味无聊。 高洋有点看不透这个孩子了。 “君王的德行,是后世的楷模,若父皇觉得足以令万民效仿,那请允许我带绍德他们前来,聆听霸王的教诲。” 高殷说话平稳,让高洋刮目相看,同时有些不悦:“这些都是犯人,既然犯罪,则当受罚,赏罚在我,谁敢不从!” 高殷没有说话,沉静了一会儿,高洋顺了心气,端起酒爵,示意高殷和他对饮。 这时代酒的度数不高,多是粮食酒、植物酒和水果酒,然而量够了也足以醉人。 侍者给高殷倒酒,麻油色的酒在爵中打旋,是穄米酒,一斗能醉二十人,即便是高洋这样酷爱饮酒的酒魔,饮上三升都会大醉数日。 给十三岁的孩子饮这种酒,亲爹加倍缺德。 高殷不得已,一口闷下去,进入食道的酒液猛地炽热起来,灼烧的错觉呛得高殷连连咳嗽,高洋见此哈哈大笑,命令侍者继续倒酒。 高殷没有继续喝,而是稍微等了一会,等米香上溢、口齿习惯了酒液的刺激,再缓缓饮入,这次便舒服了许多,高殷顺手拿起桌上的瓜果,用汁水清洗残存的酒液。 等他喝完第三杯,脸庞已经发红,连忙摆手:“量够了,再饮就醉了。” 高洋没有逼迫,令侍者端盘下去,自斟自饮。 “太后赏赐颇丰吧?” “嗯,也就有人多了些手脚。” “这些腌臜的奴才!”高洋笑了两声:“为何不杀了?” “些许钱财,未曾叛主,杀之则过矣。”高殷松了松衣领,饮了酒后,便闷得难受:“赏罚得当,才能让下人安心。” 高洋对刚刚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高殷并不例外。作为天子,还是一个胡作非为的天子,没有这点能量,他都活不到现在。 高殷言辞中的暗讽之意,高洋已渐渐不在意。 他命狱吏停止“放生”,犯人们站在高台之上,浑身都是汗水,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你那小说,叫三国什么的……还不错。可要继续写下去?” 高洋即便不清楚小说的结局,也知道是以汉末那段历史为蓝本,知道三国最终由篡魏的司马氏一统,曹魏又兴起于河北,在政治角度来说,利于他们齐国得到天命的宣传。 高洋不是深宫天子,倒是个马上皇帝,他想得明白,温酒斩华雄、三英战吕布,这种故事太过精彩,流传到民间必然吸引民众,引起广泛的追捧。至少他是民众的话,必然对这类故事感兴趣。 其中的刘备,则是正面刻画的主角,不仅和高欢、高洋有形象上的重叠,更重要的是,他乃汉室宗亲。刘备也的确建立了蜀汉,只要能引起讨论,那对汉朝的仰慕和追思就会开始蔓延,进而吸引到更多的汉人,稍稍压制住齐国内部的鲜卑势力。 “当然,孩儿至少要写到司马篡魏呢。” 齐国太子写就这部书,至少能让国内的汉人明白,他们齐国并不抵触汉人得势。 高殷对此比高洋看得更加透彻。 在后人看来,宇文泰依靠汉人苏绰、炉辩等人仿《周礼》制定了新官制,而北齐沉沦于于汉人和鲜卑人的斗争之中,因此北周的汉化程度比北齐高。 但实际情况恰恰相反,北齐的汉化程度实际上是高于北周的。 首先,不论是周还是齐,他们的本质都是“鲜卑化”,这是他们统治的基础,如果不保持这个本质,宇文家和高家就都得不到封建特权,这是承袭元魏而留下的弊病,不因他们是鲜卑人或汉人而转移。 尤其是高氏集团,高欢的统治基础是六镇鲜卑,而六镇鲜卑是被元魏朝廷排挤出统治集团高层的,因此六镇鲜卑痛恨洛阳汉化政权,发起全面的鲜卑化反扑,由此似乎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就是由六镇鲜卑构建的东魏、北齐政权,是反对汉化的。 然而在实际的利益面前,民族之分其实不大重要。从东魏到北齐,都不存在纯粹的汉人、鲜卑人集团,各方力量都处在不断地分化组合的动态变化中,例如代表汉人士族利益的高殷集团中,有平秦王高归彦的一席之地,但他却投身到了高演的阵营中;而高演这边,始终都有一个王晞作为他的心腹幕僚,王晞不仅是汉人,甚至是前秦丞相王猛的后代。 北齐国祚二十八年,先后担任宰相的有七十人,其中汉人、接受汉文化的胡人并胡化汉人共有五十八人,仅有十二人不接受汉文化或情况不详,可以说北齐基本上是由汉人、接受汉文化的胡人所控制,特别是皇族高氏,他们虽然自认鲜卑人,但实际上还是会用汉人、重视汉文化。 高纬作为北齐最后的实权皇帝,他的统治已经是北齐王朝的末期,那应该是“汉化失败”的时期,但恰恰就是北齐灭亡的前五年,高纬设立了文林馆,征召文学之士入馆,由汉族名士颜之推掌知馆事——颜之推甚至不是北齐的汉人,而是南梁被俘至西魏,又想南归而入北齐,得知陈霸先灭南梁而出仕北齐的南梁旧臣。 若说文林馆的设立仅仅是高纬心血来潮,可背后又有着宰相祖珽的推动,祖珽同样是汉人。 更不用说高洋统治的前期,高洋刚登基之时,就下诏书命令各郡国修建学校,广泛延请俊才敦述儒风,而他持续打压鲜卑勋贵、重用汉人士族,让他们能卷入高层斗争,本身就是汉化的一种表现。 事实上,光是北齐的核心统治区域是黄河下游的山东、河南等地,就决定了北齐的汉化程度不可能低,在这个时代,这些地方不论是经济还是文化,都遥遥领先于关中,北齐无论是学者人数、学术水准、著述多寡、中枢决策机构的汉人人数,文人数量都优于北周。 而无论北周还是北齐,都一定会汉化,因为中原的土地还是汉人居多,鲜卑人的数量比不上汉人,那么要建立统治,就需要依靠汉人,为了适应发展,就不得不吸收一部分汉人的思想、向汉人妥协,从而巩固统治地位。 只是因为北齐高层的权力斗争过于激烈,又被后人套上了一层民族斗争的皮,因此觉得北齐反汉化反得很严重。 北齐的反对者主要是晋阳军方为首的鲜卑勋贵,但他们并不排斥汉文化,就像汉文化也不排斥胡床胡乐胡服一样,文化本身是互相融合、进化的状态,他们真正反对的是汉人掌权。 就像娄昭君,说什么“岂可使我母子受汉老妪斟酌”,实际上目的还是继续当太后掌握朝政,和汉族无关,哪怕李祖娥、高殷是鲜卑人,也要被娄昭君打下台。 高洋穿着胡服、自命鲜卑的种种姿态,恰恰是无法阻止汉化的徒劳反抗,鲜卑人只能通过杀死汉人来延缓两种文化交融的进程。 而北周这一点并不明显,因为宇文泰压根就没打算让汉人掌权,西魏地位最高的是八柱国与十二大将军,这二十人中只有李虎李弼赵贵是三个进入了西魏权力中心玩游戏的胡化汉人,且赵贵进入北周时代不久就被诛杀,顺带牵连独孤信,后续掌权者多是宇文家宗室,而这些人多数不接受汉文化。 宇文泰甚至不打算让汉人保留汉姓,鲜卑部落原有大族三十六、氏族九十九,宇文泰让西魏内部功高者改姓三十六大族的姓氏,功低者改姓九十九族的姓氏,而且让他们统属的士兵跟随诸将的胡姓,时日一久,自然而然就成为了鲜卑人。 因此也才会有“普六茹广”、“大野世民”的梗,李世民早生十七年,还真叫做大野世民。北周要是没被杨坚篡灭,宇文家一统天下,那么只要持续上一百年,汉人就将变为鲜卑人。 因此在这个时代的世人看来,高家虽然自命鲜卑,但地处河北、关东,除了南朝,就是最正统的汉人根基;而宇文家改制六官,虽然仿自周礼,实际上是托古改成更符合鲜卑宝宝体质的体制。 甚至光看皇族,高家是渤海高氏,宇文家是武川鲜卑,谁更“汉”,一目了然。 所以高殷所做的这本《三国通俗演义》,便是一个暗号:虽然我大齐现在胡风昌盛,但一股照顾汉儒的新风正从东宫吹起。只要支持太子,便是“兴复汉室”,所有郁郁不得志的汉人们,都可以期待太子! 第14章 要权 “那就写下去罢。还有那……‘印刷’的事情,你要如何做?仔细来说。” 高洋的语气略有揶揄。 人人有书读?说得好听,做起来难,否则天下也不会就那么些世家门阀治书经典,还作为家传流于后世。 况且在宫中多办一个部门,就要多出许多费用和人手,皇家不差这点钱,但作为高殷主动要求的第一件事务,高洋怎么也要问问长子的思路。 刚刚在宴中,高洋只问了一个大概,太后和皇弟在一旁,也不好细问。 高殷思忖片刻,才开口:“经费的事,不劳内帑费心,孩儿从自己的府库里掏钱。刚开始肯定会亏,而且不少,后来就能赚了,实在不够,孩儿再伸手向父皇要。” 赚钱这个高洋是不否认的,因为没人敢和太子抢生意,而且这是有利于读书人的大事,哪怕贴钱也要做,即便高殷不开口,高洋也要给他拨款。 “孩儿打算在大都督府、东宫、南城和北城都设置办事处,负责承接业务和一些其他的杂务。工厂则开两个,一个同样在东宫,另一个开在北郊,方便收集原料,分别供应京都的南北;书局则开四个,南北城各两个,面向京民开放,以后做得好再扩张。” 高洋点头,他懂得也有限,听高殷说得头头是道,知道他心里有主意,便觉得尚可。 他又饮了一爵酒,打了个嗝:“那名字呢?” 高殷心中微动,回答道:“既然孩儿在东宫开厂,就叫东厂。父皇觉得如何?” 高洋抚着下巴,细细咀嚼:“东厂,东厂……为何不叫东宫印书局,更像那么回事儿?” 高殷浅笑:“这就是孩儿说的一些其他的杂务了。以往孩儿性软,宫人多有欺瞒,今日竟在我面前偷盗!孩儿深感耻辱,决心整顿风气,维持纪律,所以希望设置一个检校局和东宫辑事厂,专主察听宫中乱纪之事,以使上事有条理,下人懂尊卑。” 高洋沉默着。 他冷不丁看向高殷,目光凶戾、有如鹰视,面气阴冷,宛如狼顾,紧紧盯着高殷,仿佛他触发了什么禁忌。 高殷坐姿端正,还以平静的目光,似乎只是说了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一时间气氛凝结,就连远处的犯人都看出这对父子的端倪,仿佛高殷的巨大压力都转移到了他们身上,令他们不住地流冷汗。 高洋当然明白高殷的目的,这个孩子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谋夺权力。 首先是这个检校局和东宫辑事厂,检校局负责检查,辑事负责追捕,如果让他来主管宫中的纪律法度,那就等于宫中除了高洋自己,就是太子说了算,时日一久,太子的威望会在宫中高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这还只是第一步。 如果让他用东厂这个名义,将印书局和检校局、东宫辑事厂混淆在一起,那么这个部门的权责边界将会非常模糊,而他又要在宫中和皇都里,甚至大都督府中设立办事处,那么这办的将是什么事?是印刷书籍,还是……侦缉搜捕的事? 如此一来,这个东厂的权力,可就大到没边了。 高洋可太懂这一套了,他们高家就是这么玩的,第一个玩这套路的祖师爷就是汉末的曹操。 曹操先设立了丞相府,然后受封创建魏公国,同时拥有汉丞相和魏国公的身份。 丞相有一套行政府署,魏国也有一套行政府署,曹操就在这个基础上实行了两步计划。 第一步,先让心腹亲信担任丞相府的重要官职,将汉朝官员的职责转移到丞相府,架空汉官、充实相府,使得丞相府握有汉廷的实权,是真正的朝廷。 第二步,则是让丞相府的吏员担任魏国的官职,转移汉廷的政治资源,使得魏国变成一个实权的王国。 这两步一完成,汉朝就变成了空壳,重要人物都是魏官,那么改朝换代,自然水到渠成。 他们高家同样玩的是这一套,高欢在晋阳创建的霸府就是按照曹操的模板,掠夺了邺都的东魏朝廷的权责,进而掌握朝权,魏国的九卿不如晋阳大丞相府的一名属吏。 高殷想玩的这一套都是他爹他爷爷玩剩下的,高洋很自然地就推演出最终的结果,那便是东厂掌握了整个邺都的治安管理权、缉捕权、甚至是官方解释权,权威在大理寺等齐国司法部门之上,成为一个笼罩邺都的怪物部门。若是高殷再通过印刷这条线,团结到汉人门阀,甚至佛门…… 那他的太子地位将不可动摇,甚至到了威胁他高洋本人的地步。 这一下就激起了高洋的野兽本能。 放权,还是不放权? 这是每个老皇帝都要面临的终极难题,原先世界的高洋不用面对,因为他再怎么放权铺路,高殷都接不住,根本没到可以抉择的时候。 但现在的高洋落入了权力的怪圈,为了太子好,就应该放权,然而放权了,自己就可能会被太子威胁到地位。理智让他想要同意,不要再演刘盈的悲剧,但自私同样作祟,提醒他刘劭的旧事。 高洋难以抉择。让高洋这种人分割皇权,不亚于释迦牟尼割肉喂鹰。 高洋心烦意乱。于是他决定,先不想这么复杂的事,先找点乐子。 高洋伸出手,指向高台:“继续放生!” 惊恐的大鸟们一跃而下,溅起的悲鸣令高洋开怀大笑。 “再跳高些,再跳高些!如若不高,怎显出我‘放生’之德?” 僧人们低头念经,语速加快,显得更虔诚了。 兴是还觉得不够过瘾,高洋大吼:“取弓箭来!” 奴仆跪伏于地,他单脚横跨踩在奴身上,张弓搭箭,瞄准那群飞鸟。 或穿透口舌、或贯穿胸膛,犯人们在半空中绽放出一朵朵血色花朵,娇艳得令人生惧。 高洋连射六箭,每中一箭,便大呼痛快,他搭起第七支箭,高殷伸手按住了他的弓矢。 “你做什么?放开!” 高洋大怒,他最痛恨别人打扰他的游戏,若不是这人是他的太子,早就给他一箭穿心。 “父皇息怒,孩儿所言要是惹得您不开心,孩儿不做便是,请勿杀人取乐。” 怕高洋误会,高殷又补充道:“杀人事小,这些小事,实在不值得让您动怒。” 高洋充耳不闻,继续射杀,大胆的侍者上前,拉扯高殷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刺激陛下。 高殷撩起衣摆,跪在地上,磕头道:“既如此,请废孩儿太子之位,立常山王叔为储。” 第15章 活命 高洋终于放下了弓箭,狠厉地盯着前方的虚空。 没有他的命令,犯人的献祭还在继续,高殷缓缓起身,指着对面,大喊:“停下,莫要再跳!” 狱吏们看向皇帝,高洋既不赞同,也不阻止,只是这么安静地看着。 于是狱吏们假装没有听到,继续让犯人们往下跳。 高殷回头,看向父亲,张开口,正准备说些什么。 “退下,全部退下!” 高洋发话了,周围的僧人们拔地而起,纷纷退到台下,即便是最近的侍者,也在他们百步之外。 伴随着惨叫,高洋微微颔首,示意高殷开口。 “儿若无权,必为太后、皇叔所制,轻,则为傀儡;重,则追孝静。” 元善见,东魏政权的开国皇帝,实际上是高家的傀儡,高洋篡魏后的第二年,齐国政权已经稳固,高洋便设宴款待元善见,将他毒死,并处死了元善见的三个儿子。 元善见死后,被高洋追谥为魏孝静帝。 所以其他人可能不懂高殷的意思,高洋那可太懂了,简直是让犯罪者复盘他的杀人思路。 惨叫还在继续,高洋不发一语,高殷便继续道:“父亲常说儿得汉家性质,不似父亲,可那孝静帝又何如?” “儿听说他勇力非凡,能挟着石狮翻墙,射无不中,又喜好文学,有孝文帝的风度,可结果……” “闭嘴。” 高洋终于开口,但语气并不坚决,高殷便大胆道:“无权则无命,儿为至尊之子,必承至尊之位,若皇叔夺权,会至儿于何地?若终究要受制于人,还不如至尊现在废了儿,立皇叔为储,儿与母后或许还能捡条性命!” “你还敢说!” 高洋闻言大怒,这就是逼着他在妻儿和母兄之间做选择。 能办他早就办了,这么难办的事,居然被儿子逼迫去做? 他一手抓起高殷的发髻,将他提了起来,另一只手抓着箭矢,慢慢靠近高殷的右目,高殷吃痛,挣扎着大喊: “儿死不足惜,但至尊忘了当初是怎么对待靖德皇后的吗!始作俑者,其无后耶!” 高洋一下怔住,回忆起那个女人。 元仲华,是元善见的妹妹,也是高洋大哥高澄的正妻。作为皇帝之妹,又是权臣之妻,元仲华的前半生可谓风光至极,给高澄生嫡子时,仅元善见就赏给她万匹丝绸作为贺礼,百官送来的礼物堆满了十间屋子。 她原本应该是齐国的开国皇后,可高澄死后,她的命运便急转直下,多舛起来。 高洋建齐后,给高澄上谥号为文襄皇帝,元仲华是文襄皇后,因为居于靖德宫,又叫做靖德皇后。 三年前,高洋将元仲华的库藏财宝全部没收,并说“我哥当初奸淫我的妻子,我今天一定要回报他”,将元仲华给强暴。 高洋将箭矢怼在高殷脸上,咬牙切齿:“你怎么会知道!何人告诉的你!说出来,我要杀了他!” 他不怕别人知道这些事,但由儿子点破,让他格外羞恼,尤其是他的妻子曾经被大哥玩过的事。 他御极天下、统领大齐九年,居然还有人敢冒大不韪,告诉他儿子! 这些奴仆还没被杀怕吗! 矢尖冒着寒光,只要高殷低头,就会戳穿眼珠。 “宫中口耳相传,岂是杀得尽、堵得绝的!正因如此,儿才要整顿宫廷,察听乱纪!”高殷只能奋力仰头,努力挤出话语:“只要您在,我们便无忧;可您百年之后,我们又能安睡吗?而今看似未雨,实则暗流涌动,至尊不愿绸缪,为妻儿做打算,那儿也不忍见那一刻了!” 说罢他一咬牙,朝箭上撞去,高洋赶快收手,箭矢还是在高殷的眼角下划出一道血痕。 高洋顿时惊慌起来,他这才意识到这个太子对自己极为重要,若是瞎了一只眼,太后就有理由将太子废掉:“来人,为太子治医!” “无碍,无碍。”高殷擦着眼,只是小伤口,很快就能止住。 虽然他这么说,但御医仍是很快赶来,高洋退后数步,确认太子真的无事,才在心中松了口气。 一旁犯人的惨叫仍在继续,以往悦耳的声音这时让高洋心烦意乱,可即便他是皇帝,也无法阻止人死前发出的悲鸣。 因此他马上怒喝:“停下!不要再叫了!” 皇帝的命令得到忠实的执行,一些犯人喜极,想要大声哭泣,狱吏连忙捂住他们的嘴,低声说想死也别害上我们。 高洋看着底下上百具尸体,又看了看旁边被救治的太子,忽然觉得,高殷和底下那群死去的奴隶极为相似。 既视感让他打了个寒颤。 不,这是他的国,他的天下,就算天下人死绝,他和他的家都不能有事! 御医小步挪过来,垂腰向高洋汇报,高洋挥挥手,御医与其他人有如潮水般褪去,坦露出高殷来。 高洋看着太子,他的眼中平静如水,全然不似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尚显稚嫩的脸庞已经透露出对权力的渴望。 虽然不可以溺爱,但也不能让他渴死。 “印书局、检校局、东宫辑事厂,汝都去作罢。” 高洋吐出一口郁气,这句话似乎没有那么难说:“只是检校局和辑事厂之事,三日报与我一次,若要杀人,问我批准。” “谨遵圣命。” 高殷深深下拜,高洋看着难受,亲自将高殷扶起。 此时的高洋,戴上了慈爱的面具,完全不像刚刚的疯天子:“汝回去,早点休息吧。” 高殷点头,旋即说道:“儿还有件事,希望父皇能够满足。” “还有何事?”高洋有些不耐烦了。 高殷指着那些还活着的犯人:“请父皇把这些人赐给我。” 高洋奇怪:“要他们作甚?” “父皇今日放生得也够多了,想是功德无量,不差这么些。不如让儿带去差使,补充人手,也算让他们为大齐报效罪身。” 高洋闻言,摩挲着下巴,思索片刻。 “些许罪仆,汝想要,就带去。” 高洋起身,招来一个侍者,耳语片刻,那侍者就笑着凑到高殷面前:“太子请随我来。” 高殷随他离开,高洋注视着高殷的背影,陷入沉默。 好一会后,高洋才从独思中醒来,看着天,双目瞪圆。 “绝不……!” 高洋牙齿紧咬,渗出血丝。 第16章 二王 高殷在侍者的引领下,见到了杨愔,他就在金凤台附近,见到高殷,神色有些尴尬。 因为高洋好杀人,放任他滥杀仪仗侍卫人员也不好,杨愔便找来死罪囚犯,高洋想杀人时就拿来应付,被人们称为“供御囚”。 如果三个月没被杀,就免除死罪,但这种人很少有。 虽说他们有着死罪,但走正常的司法程序,好歹能落个痛快,给高洋杀死那可是活受罪。 除了今天的“放生”游戏,高洋还爱让刑吏夹犯人的手指、压他们的足踝,让他们站在烧红的犁耳上,或者伸手放入烧红的车轮孔中。 上行下效,齐国的律法因此非常严酷,杨愔为了迎合高洋的杀人欲,不得不摧残其他人的性命,被高洋所杀死的人大多数是虐杀,虽然都是死罪囚犯,但他心里仍是不忍。 待侍者说明来意,杨愔颇感意外,太子居然为这些死罪囚犯说情,这让他更加过意不去,同时心中对太子能改变齐国的信念更加确信。 “杨令公。” 高殷向杨愔行礼,在外边要称职务。杨愔的官职是尚书令,加特进、骠骑大将军,所以可以称为杨尚书、杨骠骑,不过杨愔不是武官,称杨骠骑就有阴阳怪气的意思,鲜卑勋贵当面见了就喜欢这么称呼他。 尚书令在齐国是事实上的宰相,因此也可以称呼他为“杨相”。 “令公”这个称呼,其实是专门称呼中书令的尊称,出自北魏时期的高允,因高允官拜中书令,彼时的魏帝不称呼高允的名字而叫令公。 尚书省总领庶政,而中书、门下二省分掌机权,门下省的长官又是宫中侍从官,因此在旧魏,门下省的权力是最重的,其次中书省,最次尚书省。 齐承魏制,但因为世宗高澄与今上高洋都担任过尚书令,因此齐国尚书省的权力与地位变得最重。 因此在旧魏,称呼尚书令为令公,有攀附阿谀的嫌疑,尚书令的职权可比不上中书令;但是在齐国则毫无问题,是更加尊敬的称呼。 汉末的荀彧曾任尚书令,被称作“荀令君”,人们也就拿令君作为尚书令的专称。但高殷年纪较小,他自己觉得君太亲近了,还是叫令公更尊重杨愔。 毕竟杨愔可是现在齐国晦暗的政局里唯一的那束光,高洋不工作的时候,都由杨愔替他处理齐国政务,而且做得非常不错,所以人们都说现在的齐国,上边的国主是昏庸的,但下边的政事却还清明有序。 杨愔向太子还礼,说道:“太子虽富于春秋,却已熟读经义,连至尊都为太子所感动,活这些死囚的性命,可以说得到了仁、孝的真意啊。” “哪里哪里。”杨愔投之以桃、高殷报之以李:“小子才学尚浅,想要拥有竹林别室,吃铜盘重肉,还需要多向杨公学习。” 杨愔微微点头,轻抚胡须,略显得意。 杨愔出身弘农杨氏,同龄的堂兄弟有三十多个,唯独他因为高雅脱俗,被叔父赏识,特意在竹林间建造了一间屋子,让杨愔独居其中,潜心学习,还经常用铜盘盛最好的饭菜给杨愔吃。 古代铜就是金钱,金的本义便是赤金,也就是铜,曹操的铜雀台之所以有名,就是因为全是用钱搭起来的。 因此杨愔相当于用金碗吃饭,还被叔父拿来当做“别人家的孩子”教育杨氏子弟,虽然有造势养望的嫌疑,但依旧拉风至极,在士人间也是一大逸事。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狱吏就押解着剩下的囚犯离开金凤台,杨愔请高殷借过说话,笑声询问:“太子要这些人,是要做事?” “正是。我跟至尊讨了些差使,需要人手。” 杨愔揪着一根胡须,轻轻拉扯:“唔……不知臣可知道一二?” 高殷本来不想说,转念一想,有杨愔的帮助更好,所以心里向高纬道了个歉,他要抄个作业了:“我想开办文林馆,此馆专门招待文学之士,编撰书籍,推荐给至尊御览,杨令公若有兴趣,可向我推荐一些人才。” “噢?这倒是件风雅之事。”杨愔来了兴趣,若是高演等宗王起这个主意,他不仅反对,还要加以阻挠,但这事儿是太子办的,就有办的价值。 而他参与其中,也能提高杨愔本人在汉人、文坛的地位。虽然已经站上文臣之巅,但谁又会嫌自己名气太大呢? 虽然早已和太子是利益共同体,但现在杨愔更加感到自己和太子相近的命运。他并不是没有读过三国的故事,高洋算不上刘备,但高殷比刘禅好上无数倍,一个成功的诸葛亮的命途似乎正铺在杨愔脚下。 所以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要走得稳健、踏实,那些碍路的绊脚石,要早些清除。 齐国比蜀汉,多了些碍目的皇叔。 “太子……可要小心二王。”杨愔俯身,贴近高殷的侧耳:“若至尊不忍,则后患无穷啊。” “您是说上面的,还是说下面的?” 高殷被阴谋的气息所感染,同样低沉的回应。 上面的,自然是高演、高湛;下面的,就是关在地牢里的高浚、高涣了。 高浚是高欢的第三子,高洋的异母三弟,他的母亲嫁给高欢不到一个月,就生下了高浚,高欢虽然照样抚养他,但不怎么宠爱。直到高浚后来显露他少年有智,高欢才另眼相看。 齐国建立后,他受封永安王,任青州刺史,得到青州人的拥护。 高浚经常劝谏高洋,高洋不听,他甚至去责备杨愔不劝谏,因为高洋不喜欢大臣与诸王沟通,杨愔害怕高洋知道,就主动报告给高洋,高洋大为光火,骂高浚“小人难忍”。 加上以前擦鼻涕的旧恨,高浚最后一次上谏时高洋召他回京,高浚装病抗命,高洋为此大怒,派人将高浚逮捕,青州数千百姓哭着为高浚送行。 说实话不哭还好,一路绝了高浚的半条命,高洋的几个弟弟一个比一个出众,每一个高洋都想收拾,和他同母的高演高湛他收拾不动,高浚这种没人保的异母弟还是拿捏得很轻松的。 另一个则是高洋的七弟高涣,天姿雄杰,俶傥不群,高欢亲口夸赞他“此儿像我”,长大之后力能扛鼎,材武绝伦,是高家难得的将才。 齐国建立后,他受封上党王,历任中书令、尚书左仆射,也是宰相之资。三年前,高洋封梁朝贞阳侯萧渊明为梁帝,高涣奉命护送萧渊明回江南继承梁朝,攻破东关,斩杀裴之横等梁将,威名盛隆。 但将才兄更加倒霉,他完全是无妄之灾,只是因为有术士说“亡高者黑衣”,高洋就问什么东西最黑,左右回答“没有比漆更黑的了”。 而漆、七同音,高洋就天才的联系在了一起,那就是我七弟高涣没跑了,连忙派人征召高涣。 高涣也知道二哥很天才,于是杀了来使直接开润,半路被人捉住送到了高洋处。 高洋就把高浚和高涣一起用铁笼关起来,放在北城的地牢里,吃饭和大小便都在同一室,哪怕是正常人都要被逼成疯子。 历史上,这两人死得更加惨烈,高洋站在门口唱歌,命高浚高涣合唱,两人过于恐惧,泣不成声,就连高洋都觉得怜悯,打算饶恕他们。 结果一旁的高湛进谗言,说:“猛虎安可出穴?” 高浚便大叫高湛的鲜卑名怒骂:“步落稽,皇天会看到你的所作所为!” 于是高洋下定决心杀死他们,命令刘桃枝对着铁笼戳刺,要把两个弟弟戳死。 高浚、高涣折断了槊,不住哭号着,连喊上苍。 高洋又命令向铁笼丢去火把,这次高浚、高涣无法抵抗,被活活烧死,高洋命令用石土掩埋。 之后,他们的尸体被发掘,身上的皮肉与毛发都被烧尽了,完全没有了人形,只剩下焦炭。 天下人都为两个贤王之死而感到痛心。 不知高洋对两个异母弟究竟有什么仇恨,命令高家的旧仆将二王杀死,又将二王的王妃嫁给了这些仆人,得知高浚的王妃陆氏和高浚并不恩爱,才将陆氏赦免。 现在,高浚和高涣都还活着,关在地牢里,如果没有任何改变,他们将会走入原本的命运。 “都是。”杨愔说着,也有些感慨。 至尊这么做,自然是为了给眼前的太子铺路。只是嫡王未除,先杀庶王,在杨愔看来有些逃避了。想那曹魏文帝曹丕,登基之后也没有对曹操的养子曹真大加杀戮,反而重用曹真,以其都督雍州及凉州诸军事,之后更是假节钺,都督中外诸军事,是曹魏军队的最高统帅之一。 虽说晋世之后,就对宗室多有提防,但对宗室也不该如此残忍,还是自己的亲弟。 当然,毕竟是至尊,他做得出来,也不是一两次了。但对有些人,他就变得正常起来了。 至尊该疯的不疯,在某些事情上,也是清醒得很呐。 高殷不知道杨愔的腹诽,在整理着思绪。 杨愔当然是值得信赖的,他是铁杆太子党、汉人的代表,太子自己投了他都不会投,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也不是好时机,因此高殷含糊道:“皇叔的事情,我已有想法,只是不知道至尊何时便会发难,如若有异,还请令公……” “臣可不敢劝!” 杨愔连忙摆手,像是甩掉溅在身上的血:“至尊的想法高妙深邃,臣难以参悟一二,更不敢指摘至尊的行为!” “当然不是,令公多虑了。我只是说,事情发生的时候,若是还有挽回的余地,还请令公联系我。” 这就是高洋不喜欢大臣和诸王过多接触的原因,内外勾结,就能掌握君王的情报。 但这位是太子,未来的皇帝,自己也和他绑在一起,这是必要的贡献,因此…… “太子所言,恕难从命。” 杨愔毕竟是聪明人,今天他可以这么对高洋,明天就可以这么对高殷,就算他想,也不能应承。 高殷自嘲一笑:“是我失言,还请杨公忘了吧,此事勿要再提。” 杨愔点头,随即又叹了口气:“唉,天家总无情,但若是能平安解决,也算一段佳话。” 杨愔想要打压二王,杀心却不重,在他心里,最好是把这几个宗王全都赶出中央,丢到地方上发烂发臭,这样也能保全性命,辅佐皇帝、拱卫皇权的事,就让他们汉人来。 高殷忍不住笑了,佳话的含金量已经这么低了?活着就算胜利? 他已经决定了,要把高浚和高涣捞出来。 第17章 改变 在高殷的视角,高浚和高涣不是累赘或威胁,反而是助力。 即便他们想篡位夺权,也不会是娄太后的优选,她只会关心自己的亲生儿子,放高浚高涣出来,还能制衡高演和高湛。 况且这个事情,最好还是自己做,如果能救下将被皇帝杀死的永安王和上党王,那自己的仁德之名会更广,即便高浚高涣内心并非真心顺从,但表面上也必须承自己的情。 高浚为青州刺史,高涣曾任冀州刺史,在任期都很有政绩,救出他们,也就意味着可以得到这两个地区的部分人心,对自己可是大有裨益。 尤其是威名盛隆的高涣,有着护送萧渊明回梁朝的军功,如果高涣站台自己,自己对抗晋阳那帮鲜卑勋贵也多了一张牌。 等回到东宫,夜幕已落,太子詹事派遣仆人来禀告,说死刑犯们数量约有四百多人,已被带回大理寺关押起来。 高洋的近侍来确认这一程序,高殷随口问了一句:“父皇之后可有再杀人?” 那近侍笑得尴尬,在高殷连连追问之下,才小心说出高洋已经出宫的事情。 “大家出宫……似乎是往靖德皇后的方向。” 高殷心下一叹,自己今天为了脱身举的例子,似乎把高洋的邪火勾了出来,坑害了大伯母。 “辛苦了。” 高殷解下身上一块白玉,递到那近侍手中,近侍的脸都要笑烂了,口中不住诵德。 替贵人办事,贵人一定会有赏赐,不然叫什么贵人呢?以往太子年纪小,不谙此道,而今看来,会是一个好主子啊。 打发走了外人,高殷命人准备饭食,用餐后就在书房内写作。 康虎儿很奇怪,从这几日开始,太子不仅让自己在身边服侍,和他一同吃饭,对自己极为礼遇,还在写完书稿之后对自己念一遍,询问自己的意见。 这对康虎儿来说当然是好事,那三百年前的汉末故事令人向往,他听得津津有味,特别是太子会根据自己的感觉来修改内容,让自己更容易听懂,这让康虎儿深深感觉到自己被尊重。 以往照顾太子,是天子下达的任务,现在保护太子,开始让康虎儿有了些使命感。 “这是前十五回的稿子,终于是写完了。” 高殷揉搓酸疼的手臂,他凭记忆重写三国演义故事,还是非常吃力,好在他自己对这段历史熟悉不少,身为太子,又有许多书籍资料可查,而且这个身体的脑子非常好用,加上旁边有一个上过战场的武人指导,大幅度提升了斗将的字数和真实度,最终呈现的文笔和真实度比罗贯中还要好上不少。 高殷唤来侍从,将自己以往摘抄的《孝经》、《诗经》、《孟子》,以及《内身观章经》、《佛说百佛名经》等佛经整理出来,加上《三国演义》的文稿一起交给他们:“拿出去,找匠人按之前的木板去雕刻,尽快做完。” 侍从们领命,抱着这些宝贵的书籍离开。 做完这一切,高殷有些饿了,他毕竟才十三岁,还是长身体的年纪,如果不多吃些东西,未来容易长不高。 恰巧这时又有侍从禀报:“段妃送了宵夜来。” “哦?!” 高殷微微诧异,走出屋去,段华秀的大女官带着数人,抬着精致的食盒在外等候,见高殷出来,款款施礼。 “见过太子。” “免礼。”高殷双手一抬,女官们无风自起,大女官迎上来,巧笑嫣然:“昭仪听说太子今日读书,总是忘了食辰,特意命我们送点吃食来。” 高殷面露惊喜,将女官们迎进屋,这时候康虎儿就不适合待在屋内了,走出屋外,看着这个九尺的大个子,女官们目光露出惊奇,但很有素质的没有私语。 大女官将食盒一层层铺开,糖饼、薄皮春包、虾肉包子、蜜糕、鹿脯、笋鲜等十数道小菜卸开木盒的枷锁,展示自己诱人垂涎的香色。 高殷伸手,轻轻将香味扇到自己鼻下,腹中的馋虫忍不住发出叫喊,在它的驱使下,高殷夹起一块蜜糕品尝,顿时唇齿生香。 “这蜜糕是段妃亲手做的,太子第一口就吃中了,段妃若是知道了,一定很开心呢!” 大女官在旁边奉承,给高殷倒上一盏乌梅汤,陪高殷吃宵夜、谈笑些趣事。 等高殷吃得差不多了,女官们便收起食具,高殷喝着茶,对大女官说:“劳烦转告告诉姨姊,就说殷儿知道姨姊疼我,改日上门回访,姨姊若有什么要求,可跟殷儿说。” 说着,取下身上的金佩要递给女官,大女官笑着推了回去:“段妃平日对下臣们极好,下臣们是自愿的,况且亲人之间送点吃喝,哪能讨赏呢?等您日后多来清凉宫使唤下臣,那时才好意思呢!” 高殷轻笑:“既是这样,那我不准备回礼可不行了!” 女官们掩嘴挽袖,向高殷告辞。 她们走后,高殷从屋内探出头来:“虎儿,进来吧。” 康虎儿回到屋内,闻到女子的脂粉味,鼻子抽抽,颇有些不习惯。 忽然他发现,高殷绕着自己转了半圈,心里有些奇怪。 “虎儿,你看我可以跟你学武吗?” 康虎儿急忙下拜:“虎儿只是个莽夫,也不会教人,太子若是想要学武,应该请名家传授武艺。” “若要打磨筋骨,是不是太晚了些?” 康虎儿其实觉得是的,他们练武都是从小练起,十三岁已经很晚了,不过他毕竟不是蠢货,说话要委婉些:“太子自然与俗人不同。” 高殷哈哈大笑:“那明日便开始教我骑射吧!等我学会了,我们出宫去,我带你去做些好玩的事。” 太子要跟自己学骑射,让康虎儿有些小小的骄傲,所谓好玩的事,也不禁期待了起来。 之后的数日,除了处理东宫事务和写书,高殷就剩下骑射这件事。 高殷想过发明马镫,不过这个想法流产,因为早在数十年前的北魏时期,就已经出现了硬质的金属马镫,而且还是双蹬,这让高殷学习上马和控马的难度都轻松了许多。 好在马蹄铁还没出现,这让高殷心里宽慰不少,自己还能再搞一项发明创造。只是射箭这种事,他就没办法了,这实在要看天赋,按康虎儿的说法,只要勤加苦练,总能射到靶上。 于是这几日,高殷出门也不再乘坐轿子或马车,而是骑着骏马在宫中奔驰,虽然出格,但更离谱的皇帝摆在那儿,也就显得不那么奇怪。 重视礼制的汉人们固然对此感到心痛,觉得太子被皇帝打傻了,但鲜卑官员们反倒对太子刮目相看,皇叔高演因此对他人说:“没想到太子居然也有如此洒脱的一面,看来将会继承至尊的勇武啊!” 这话说得让人心里发憷,高演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这一日,大理寺的囚室终于射进阳光,高殷来看那些被关押的死刑犯了。 第18章 苏琼 苏琼今年四十岁,虽然官服穿在身,但瘦削挺拔的身子和稀疏刚硬的短须,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戍边的卫士,而不像一个正六品的朝廷官员。 大理寺是齐国的最高法院,掌刑狱案件审理,最高长官为大理寺卿,然后依次是少卿、丞、正、监、评各一人,在册官员一共六十九人。 又因为秦汉时期,同职责的部门是廷尉,所以大理寺卿也可以被叫做廷尉卿。 虽然大理寺卿是最高长官,但大理寺最有名的人却是大理寺正苏琼。 苏琼是齐国难得的良吏,良到全国都非常有名,堪称齐国司法的救世主。这人就跟侦探一样,到哪上任都明察秋毫,去南清河郡做太守,就没有犯法的事情,外郡的盗贼路过南清河都要挨两巴掌,然后被抓起来送官。 更离谱的是,以前在南清河做贼的一百多人,最后都自愿充当苏琼的耳目,民间大小事苏琼都能收到风,哪怕是官员喝了百姓一杯酒,他也知道得清清楚楚。 因为政绩漂亮,苏琼的四次考评都名列最上等,虽然因为居丧,离开了南清河郡太守的职位,但丧期过后,马上又出任大理寺正和司直,相当于齐国最高法院院长兼纪检副职。 御史中丞毕义云,任职以凶猛暴虐著称,大理寺的官员都很怕他,唯独苏琼逆流而上,审查御史台的案件,翻了许多案子,乃至后来由大理寺复查御史台的案件成为了齐国的惯例。 苏琼又为许多被告谋反的人洗刷冤情,就连五兵尚书崔昂都劝他悠着点:“宁可杀错千个好人,不可放过一个逆贼,免得不小心陷了进去,何必把自己的身家性命看得这么轻?” 苏琼说:“我没冤枉一个好人,也没放过一个反逆”,由此得了一个“断决无疑苏珍之”的称号,可以说他改变了大齐,至少改变了一点点。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齐国苏青天,也不敢直面齐国真正的黑暗,犯人被杨相一批批的带走、天子一批批的杀,虽然他不齿于像同事们一样,为了讨好天子而大兴冤狱,但也对这一局面没有办法。 因此得知太子救下四百名囚犯的性命,苏琼颇为意外,知晓太子今日要来,苏琼特意等在大理寺,亲自迎接太子。 “下臣苏琼,拜见东宫。” “免礼。”高殷的手触碰到苏琼,才能将他扶起:“前些日子的那批犯人,现在何处?” “既已送回,下臣便按照律令审判。” 高殷皱眉:“如此,是否太过了些?” 虽然经过苏琼审查,没有无辜者,这批犯人应该经过大理寺的审判后明正典刑,但大齐自有国情在此,他们是杨愔带去给高洋的祭品,侥幸为高殷所救下,在杨愔那边就是天恩,自然应当释放。 可在苏琼这边就不这么觉得了,本来这群人就是死刑犯,只是被天子虐杀有些不人道而已,但改变不了这群人该受刑的本质,虽然可怜,但苏琼仍然觉得应该按国法办事。 “下臣以为,罪者应依国法治刑,不因他物而改。” “呵呵……你说这个我都觉得好笑。”高殷笑了起来,“你是按照旧魏律,还是依《麟趾格》?” 苏琼顿时紧张起来:“自然是《麟趾格》。” “那这里面,可就有很多话可以说了啊。” 律、令、科、比是汉朝律法的表现单位,北魏则以格代科,麟趾格,就是东魏孝静帝让群臣在麟趾阁中商量议定的新法律,因为群臣里有一个高澄,又因为东魏的形势和旧时不同,很多地方都要优先服务于军务和高氏,所以《麟趾格》是体现了高澄、或者说晋阳霸府执政思路的法律,和旧魏的法律有很大不同。 再然后到高洋建齐,为了适应高洋打压鲜卑勋贵、强化皇权的需求,登基的第一年,高洋就命令百官再度修改《麟趾格》。 法律是为统治者服务的。《北魏律》守护的是魏室的皇权,但东魏真正的统治者是高欢、高澄父子,因此《麟趾格》的目的也在于压抑魏皇,架空魏室,加上东魏朝廷在邺城扎根之后,民讼殷繁,群盗四起,律条互相矛盾,法吏判案无本,急切需要新的法律制度收拾局面,因此《麟趾格》很快替代了《北魏律》。 然而这就有一个极大的问题,魏朝毕竟统一北方上百年,魏律深入人心,《麟趾格》又常年修订,加上军国政务繁多,政令刑法不统一,最终导致齐国的司法官员没能切实执行《麟趾格》,多数案件不依照法律条文,而是根据现实条件来改变法律,甚至用回《北魏律》。 因此苏琼虽然说依照国法治刑,但他绝对做不到,犯人的罪行千奇百怪,各类判决也不相同,苏琼也不能全都依照国法,有时候也根据他的推理和猜测,去做出令所有人满意的判决。 那么只要在这些完美的判决中,找出一点点不合国法的擦边内容,就足以扳倒苏琼,之所以没人扳他,无非是皇帝留着,也有人护着苏琼罢了。 但太子完全有这个扳倒他的能力,只要高殷想。 “太子若要审查,下臣必当奉陪!” “别担心,我只是问问。”高殷拍了拍苏琼的肩膀:“杨相可带走他们,我就带不得?若无我,这些已是死人。既然是死人,就让我用一用吧,日后有些事,还需要苏寺正担待呢。” “那……”虽然有些违背苏琼的原则,但苏琼也无可奈何,只能恭维道:“便是这些罪者的大福了。” 这就是封建王朝的妙处,也是帝王的快乐之源,官员们依法治国,始终依的是皇家的法,只要王者举起权杖,法律之海就会为他们让出通道,等他踏过之后才会再度合拢,打不湿帝王的一片衣角。 偶尔有些强项令,也只是时代巨轮下不起眼的浪花。 这个时代,司法官员的权力很大,只有朝廷督办的重大案件需要皇帝批准,理论上死刑犯由大理寺审完,交由御史台审查,就可以行刑了。 不过这才过去几天,苏琼还没来得及动手,高殷就来收人了,因此除了四个得急病死了的,剩下的417人都还活着。 高殷下令,先给这些死刑犯吃顿饭,再给他们用水洁面,整理一下仪容,半个时辰后拉到大院中。 忽然多了顿饭,还能洗脸,这些犯人泛起小小波澜,有人以为是要被释放的征兆,高兴得咬断了筷子,也有人以为要被处刑,或再去“放生”,忧愁得吃不下饭。 等他们来到大院,看见那日见到的小贵人,心中悬着的担忧落了地。 高殷坐在胡床上,与康虎儿一起挑选身强体壮的死刑犯,选出67人。 接着再在剩下的人里,寻找有各类特长的人,即便只是会溜门撬锁,也算作手艺,原先做过游侠的,同样被选了出来。 最终,高殷选出共136人准备带走,剩下的人惴惴不安地等待着命令。 小贵人向那个短须的官员说了几句,官员面上有些无奈,但还是宣布:“剩下人等,全部释放!” 短暂的沉默后,大理寺爆发出热烈的欢呼,犯人们想要跪拜道谢,但他们没那个资格,高殷已经带着那一百多人离去了。 第19章 文御 “从今日开始,你们就入东宫辑事厂。” 在大都督府的院落内,高殷站在胡床上,对着一百多名死刑犯大声宣布。 犯人们的目光透露着清澈的愚蠢。 “李鹤,周逸。” 从高殷的亲信侍者中,走出两名侍宦。 “李鹤担任厂主,周逸担任厂督,负责检校局。” 辑事厂负责察听和侦缉宫中乱纪之事,检校局的职责是检查辑事厂的情报,二人领命。 “在大都督府内设置文林馆,姚双。” 高殷身边资历和信赖排第二的姚双出列,被高殷任命为审督。 跟随最久的黄喜则担任印书局的总制。 文林馆的总负责人当为总制馆事,掌知馆事次之,这两个官职都应当由文人担任,审督馆事则是由宦官担任、负责传达高殷意见的三号人物。 黄喜总制印书局,选材内容部分移交给文林馆,因为打的旗号是供皇家阅览,又会提供薪酬和食宿,上下都足以招揽不少文士; 辑事厂再联合印书局出台治安管理条例,通过讲座的形式规训宫人,继而通过总结经验、治理风俗的口号控制舆论,将权力范围延伸到京都乃至全国。 如此一来,只要放宽政策、鼓励齐人思考,齐国民间的思潮就会澎湃,迸发出无数的创意和新思想,在精神上彻底击溃鲜卑人的游牧习性。 这些思想又会因为实践而产生经济效益,让印书局、文林馆这些在其中担任重要链条的部门赚得钵满盆满,在经济上操控鲜卑人。 总有一天,定会让鲜卑勋贵斥巨资买一面墙的汉书来装点门面,若是有人不这么做,他就是被同僚和士人所鄙夷的俗士。 知识的流动将掌握在高殷的手中,文林馆成为齐国文学的官方平台,日后兴办邸报、制订教材,都将从文林馆的馆臣开始,不仅是齐国宰相孵化基地,还将是发展科举制、编撰《齐律》的核心官署。 所有能辅助文林馆扩散影响力的印书局、辑事厂等部门,就能隐藏在其下,随着文林馆水涨船高,成为幕后那只无形的大手。 高洋因为权力的本能,有提防的心理,但他没有后世的经验和开阔视野,根本不能预见高殷的计划和目的。 像原本的锦衣卫和东厂那样做些秘密警察和特务政治的事?这当然是有必要的,毕竟大齐是封建帝国,不能太自由。 但即便被高洋否了,只要他不否书局的事情,那迟早还会往这个方向发展,无非是慢些。 等高洋一死,高殷便登基即位,最后的压制变成了最大的倚仗。 就算未来会创造出一个怪物部门,那也和高殷无关了,他还能管之后的事情吗?未来的皇帝是吃干饭的?隔壁的北周做得井井有条,还灭了北齐,但还不是一个不慎就被杨坚篡权了吗? 高殷只需要比北周做得更好就行了,没必要陷入无限的完美主义内耗中。 要相信后人的智慧。 在他的命令下,李鹤、周逸、姚双、黄喜各自带人去开展工作,无论是印刷厂的选址,还是书局的建立,以及工人们的招募,最初制度的建立,都需要大量人手和时间。 高殷也没打算一日就做完,先是在大都督府内处理今日的政务,随后召来赵郡王高睿。 “叔父,我有些事情需要部署,劳烦您记一下,对外宣布。” 高殷的长史高睿是高欢族侄,时年二十五岁,性格孝顺温和,文武兼才。 他刚满月,父亲就去世,因此极其喜爱《孝经》,读到“资于事父”这句话,总会泪流满面,抽泣不止。 大家都是爱孝的人,高殷和高睿很有话题,性格也处得来,因此私下关系非常好。 高洋也很喜爱高睿,当时高殷监国,开大都督府治事,高洋十分重视大都督府的僚佐人选,最终选择了堂弟高睿作为大都督府长史,并官拜侍中,侍中是门下省的长官,也属于宰相序列,作为高洋的宰相和未来太子的辅政重臣,高睿可谓是铁杆太子党。 实际上,高洋对高睿的期待可不止这样。高洋临死前,对邺城禁军的掌握,分配给了高归彦和可朱浑天和;而与晋阳军方的联系,则由高睿负责牵桥搭线。 可惜高睿没能为高殷尽心尽力,最终也进入了高演的新体制,这提醒着现在的高殷,不要以为现在玩得好就都是哥们儿,有些人只忠于权力,高睿如是,刘桃枝亦如是。 高睿微笑:“太子何必客气,有事直接吩咐便是。” 他打开书簿,随着高殷的话语写下一笔好字。 “君民建国,教学为先,移风易俗,必自兹始……今开设文林馆治书,引文林之略,援帝王之功。求诸往古,非无褒贬,宜思进善,用匡寡薄。强毅正直,执宪不挠,学业优敏,文才美秀,并为馆阁待诏,输播圣听。爰及一艺可取,亦宜采录,众善毕举,与时无弃。当待以不次,随才升擢。” 高睿提笔写就,才反应过来,这令要开设一个文林馆,其中提到待诏二字,莫非是要向皇帝推荐文士? 想来又是皇帝要提高汉人文士的地位所下的决定,不知背后有无杨相的参与,高睿不想发表意见、仓促站队,因此默然无言。 写完此篇,高殷命他再起一文,微微思忖:“西逆侵扰,群凶鼎沸,思武事未勤……” 这文的内容是高殷根据现在国家的形势,为了守卫齐国不被西贼损害,需要加强武装,招募健勇至大都督府,将在十日后在邺都北城举办壮武会,认为自己是英豪俊杰的人都可以来参与。 第三文则是邀请七帝寺的和尚来邺都讲经,高睿很喜欢这件差事,他是个虔诚的佛教徒,母亲病逝时高睿才十岁,守孝期间长斋念佛,导致自身骨瘦如柴,借助手杖才能站立。 因此前两件事,他只是听个响,唯独讲经之事,他挂念在心,主动请缨:“太子,不如七帝寺这趟差使就让我去,七帝寺的主持慧明与我相熟,凡事都好说话。” 严格来说,七帝寺的主持不仅是和高睿相熟,而是和齐国大部分的达官显贵都熟,它是六十七年前修建的佛寺,从旧魏到大齐多有皇亲国戚眷顾,只要是去往定州上任,一定会为七帝寺造像树碑,甚至旧魏宗室祖先的神主排位都放在了七帝寺,后来高洋建齐,把这些神主牌全拿出来烧了。 因此七帝寺的关系甚至能走到娄太后,高殷一方面也是希望能和七帝寺有所联系,让他们为自己造势。 第20章 理政 高殷点头:“也好,就劳烦叔父替我操办。” 解决这些,高殷便开始处理大都督府的政务。 从今年开始,高殷便已经监国了,而且他的大都督府是尚书省分头处理众多事务的,意思是大都督府和尚书省地位齐平,严格来说高殷已经是实质的宰相之一,这也是为了他将来登基做准备。 所以他处理的问题,和齐国内部的根源矛盾是很接近的,例如土地分配和人口赋税。 这两个事情,无论在哪个朝代都是重中之重。首先是土地分配,由于高欢是借北镇豪族、河北豪族等势力上位,而河北的豪族在十六年前,因为高慎的叛附西魏而被打压,高欢对河北的豪族失去信赖,开始削弱河北豪族的政治特权和经济实力。 因此,在北齐建立之后,国家政权主要依靠晋阳的北镇勋贵来维系,六镇降户和原本洛阳地区的十余万六坊鲜卑是齐国武装力量的根基,从东魏到北齐,经济政策无论如何制定,都必须维护到北镇勋贵和鲜卑武士们的利益。 高洋曾在六坊内简练鲜卑武士,每一人必当百人,谓之“百保鲜卑”,这帮人猛得一批,在战阵上为了大齐舍生忘死,之所以这么勇猛,纯粹是因为钱拿够了,忠诚度上来了。 而因为东西相持,导致两边的武人集团议价权更高了,否则他们就敢投奔到对面去,因此国家不得不让利来收买他们的战力,这就导致齐国从高王到而今的天保帝,二十六年的时间里,对土地的检括活动屡次遭遇惨败。 这一块蛋糕太大了,高家的统治者们动不了,人口的管理也是一团糜烂。 去年,也就是天保八年,因为国家的费用不足,高洋便和臣子们商议,迁移冀州、定州、瀛州三处无田的人户,到幽州、范阳等田多人少的地方安置。 豪党兼并,户口益多隐漏,高洋的目的,是把这些豪族的荫户调虎离山,在冀定瀛治不了他们,赶到幽州去就可以随意拿捏,然而最终也因为豪族的强烈反对而作罢。 如果是在一个国家政权稳定的大环境下,高洋和高殷大可以强力推行,这些豪族必然不敢公开反抗;但是现在齐周角力,造反的胆子他们没有,勾结匪寇、抱团反抗,乃至暗通西国的事情,他们的胆子还是很大的,就比如今年的五月,冀州百姓刘向在京城谋反,同党全都被杀,但还有些许残党。 有残党,就代表有人包庇,具体是哪些人不知道,但总归可以猜出来。 “既然开了大都督府,就要有点大都督的样子,而今刘向的同党虽然伏诛,但他本人的下落还没找到,我想加派人手,在京都附近扩大范围巡查,各位意下如何?” 众人在署中议事,高殷的第一个议题丢了出来,便引起讨论。总有些人会认为加强巡管会造成京师人心不稳,部分人表示赞同,因为已经不稳了,再不快点把这人抓到,反而会让齐国的威信下跌。 然而谈着谈着,讨论的声音变了风向。 历朝各国各职的开府都不相同,但大体又类似,府内自职主以下,“长史”为第一人,实际上就是府中宰相,而后是司马、参军、主簿、各曹掾,此时理曹掾黄通起身向高殷行礼,随后道:“大齐立国九年,国体稳固,何必为一小贼而自乱?刘向的党羽已经伏诛,那么他本人就难以再造事端,保持目前的形势下去,早晚能抓到他,何必急于一时呢?” “是啊,其隐遁绿林,虽能逃避一时,然未必长久,届时自有人将其绳束送官,无须浪费精力。” 见有人支持黄通,高殷心下了然,还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自己必须施以颜色,才让他们晓得日月已换:“诸位说早晚,是早还是晚?需要几日?几月?几年?” 黄通微微抚须:“想必不会太久。” “那若是半年内抓不住刘向,则拿黄理曹是问?” 黄通又摇头:“日数岂可定论,然大势在齐,小贼无得立,太子以为若何?” 高殷哼了一声:“我以为,留着终究是个祸害,趁早抓到,免得他通敌!” “传令下去,大都督府多出六百人,在京城周围严加排查。一个月找不到,就多加六百人,往北边扩,今年找不到,就加三千人,把整个河北都给我掀起来!” 黄通和其他署吏噤声,不敢忤逆太子。 虽然觉得太子的性情与以往不同,多半是刚刚掌权,胸怀扩野,比他跋扈的高家人比比皆是,而且近日宫中的传闻,他们也都有耳闻。 “我看这些荫户,也该好好查查了,记得通知下去,让他们各自小心点,要是我在哪个家里给他找出来,三四辈子的老脸可就顾不成了!” 高殷翻着簿册,豪族隐匿人口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这是与国家争利,这些人出不来,该交给国家的赋税就被豪族的庄田独吞了。 因此高殷的意思很明白,刘向不出现,他就要杀几只鸡,给大齐做开胃菜。 “卑职必定……必定尽力去办。” 高殷这才稍稍满意,这件事说完,另一件更麻烦的事情,又由主簿张干提起。 “近日京城的物价起伏颇大,百姓携带一匹布,在早晨时,或可购买十斛米;到了傍晚,就只能购买七斛米了。” 高殷听见这个,也深感头疼。所谓的治理国家,无非就是国土安宁、政治稳定、经济繁荣,也是上位者要做到的责任。 然而有高洋这么一个暴虐的天子在,就什么都做不到了。他在北边修筑长城,在南边兴兵帮助萧庄,损伤了几十万人马,又动工修筑台阁宫殿,赏赐无度,导致齐国府库空虚,官员勋贵也贪墨横行,齐国的民生日益艰难,奸盗之事连绵不绝,因此齐国的经济发展非常差。 在货币方面,高家的锅不大,反而有点贡献。主要是旧魏的弊病比较严重,加上战乱频繁,朝廷的货币既不精美也不统一,民间多私铸,光是钱币就有紧钱、吉钱、天柱钱、赤牵钱、雍州的青赤钱、梁州的生厚钱、河阳的生涩钱等多种货币百花齐放。 而且这还算是好的现象,往冀州以北根本不流通钱币,人们商贸交易都只用绢或布做一般等价物,因此张干才用布匹来举例。 废除旧魏的永安钱,改为铸造常平五铢,是高洋称帝后难得做的一件好事。常平五铢文字流畅优美、版式划一,制作精美,因此币值也昂贵,百钱就能购买十匹绢、三十匹布。 然后私铸之风又开始了,而今市面上已经出现赤熟、青熟、细眉等私铸钱,甚至有些丧心病狂的私铸者往里加铁、铅、锡做成薄钱,挤兑了正版常平五铢的价值和公信力。 劣币驱逐良币,高洋为此大怒,然而屡禁不止,高洋也没有坚持的动力,就没再管下去。 因此货币始终没能代替布匹,随着齐国官场的黑暗化,大齐百姓的生活逐渐进入以物易物的时代——当然西边的周和南边的陈也没好到哪里去,都是私铸成风,大哥莫笑二哥,周国至今还在用魏朝的五铢旧钱,陈国的岭南地区更离谱,到现在还是用盐米布进行交易。 到高殷这里,就要整顿整顿这个现象了:“民以食为天,食货之事,关乎国本。若平准无用,则斗米过万,一钱购亩,天下终将倾覆。” 说得这么严重,意思就是给我重视起来。 “易朗!” “卑职在!” 精壮的军人出列,高殷对他下令:“带人在京都四方坊内,各设一个市场,无论是柴薪蔬菜还是果实米油,价格都必须保持年初遭灾前的水准,谁若不从,没收钱货,赶出市坊。” “张干,你联络司农寺的官员,一起去和京城的商贾谈一谈,不够的货找他们要,价格能降多少是多少,先让他们赊着,账都算在我们大都督府头上。” 高殷觉得这个时代的商人还是很不容易的,由于这块土地重农抑商的天赋技能,商人长期被压制着,而且经商也确实会有各种各样的风险,一律怪罪他们趁机发财也不好,只是要稍稍遏制他们的野心,不准在这个时候发国难财。 张干欲言又止:“若是他们有推脱之意?” 事实上,能在北齐这个龙潭虎穴的京都做成豪商的,没有权贵罩着根本不可能,早八百年连货带本被吃光了,所以要挑他们的事很难,背后可能是一个又一个的权贵。 大都督府刚开府不久,权威未立,张干有些不自信。 “要是他们不乐意,就告诉他们,记的是太子的账!” 这下张干没话说了,也能安顿商人们的心。 如果是记在大都督府的单位头上,那以后高殷退了,这下任大都督就得把这个账背在身上。甚至高殷更绝一些,直接把大都督府解散,那商人们就血本无归,被高殷狠狠宰了。 但如果是挂在高殷的个人名义上,那就还有个说头,至少他本人推脱不了。 至于当上皇帝就赖账什么的……有时恰恰是皇帝,才不能赖账,尤其是高殷所处的这个生态位,他真赖这些商人,那商人们就敢去投资高演高湛。 高殷当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而且他也的确想搞好齐国的经济,虽然这摊子烂,未来可是他当家作主,再烂的泥也要给他扶起来。 第21章 武堪 解决了这几件最麻烦的事,剩下的也就不在话下。 不过今天的事情,让高殷很不喜欢这些署吏。 齐国诸王选国臣府佐时,多选择富商的子侄或浪荡恶少,大都督府也被塞入了不少这种人。 前任只顾读书不管这些,但现在他想要做点事情,这些署吏就推三阻四,着实令人恼火。 要知道,能进入大都督府陪他这个太子共事是一种荣耀,未来就是潜邸旧臣,现在就敢找借口推脱工作了? 那以后大齐朝堂上站的都是些什么人呐?大齐的心腹之患吗? 等开完议会,各人散去,高殷私下对高睿说:“堂伯父可整理一份各州郡孝廉杰俊的名录?” 高睿闻弦歌而知雅意,要做一番事业,现在这些人确实不堪大用:“请待数日,必有回应。” 高殷点头,命令侍者准备行装,准备离开。 他是太子,又没人监督他干活儿,想何时走就何时走,何况他已经指出了行政方向,下面的人按照指示去做就好了,还有一个高睿在这兜底呢。 他的父皇高洋明年十月十日就要嗝屁了,他还有好多事情要在这之前完成。 有康虎儿在一旁托着,高殷飞身上马,得意地朝身后的高睿吹了声口哨,带着众仆们扬长而去。 高睿啧啧称奇:“太子较之以往,还真是飞扬洒脱许多了啊!” 只要不像他父亲那样暴虐,跟着这么一个幼主,倒也不坏。 高殷下令,往京城城区左部前进,那里是内徙的六坊鲜卑武士们的聚集地。 六坊和六镇不同,六镇是沃野、怀朔、武川、抚冥、柔玄、怀荒六镇,是北魏初年在旧都平城以北设立的六个军事重镇,负责守卫国境,最开始的边镇军兵都享有较高的特权。 然而时间的推移,加上孝文帝推行汉化政策以及迁都洛阳的改革,六镇的地位直线下滑,经济空虚,从版本答案变为时代弃儿。 六镇的人员构成也从豪强大族的勋贵子弟,变成了流刑罪犯,渐渐滋生对朝廷的不满和仇恨,最终发动叛乱,从国家的守护者变成了破坏者。 中间他们经历过许多事,直到最后,变为高欢和宇文泰分别以怀朔镇和武川镇为首,瓜分了六镇军民,带领他们重新进入天下的棋局,成为了棋手。 二十万六镇流民追随了高欢,他们多是鲜卑人或鲜卑化的汉人,高欢依靠他们建立起了晋阳霸府,并拥立平阳王元修为皇帝,以丞相的身份宰制朝廷。 然而元修作为大魏皇帝,日益增长的皇权需求和高欢不平衡太充分的相权产生了结构性矛盾,最终元修西奔投靠了宇文泰,从此北魏分裂成东西两魏。 元修虽然走了,但洛阳的宿卫军,也就是北魏朝廷的中央军没跟元修一起走,他们驻守在洛阳附近,之后被高欢所控制。 这些坊兵不事生产,是职业化的军人,也是北魏最后的精锐,他们归顺于高欢,就注定了高欢接下来控制的东魏再无翻盘的机会。 六镇、六坊,还有一部分河北士族豪强率领的家族部曲,构成了高欢的军事势力。 虽然大家都有一个六字,但六镇和六坊完全不对付,六镇是被放逐的边军,在汉化的六坊士兵眼里就是蛮夷,而六坊是高贵的中央军,洛阳的爷就是爷,在六镇眼里就是那些偷走他们富贵生活的京爷与汉化杂碎。 因此两方不说不共戴天,起码也是水火不容,有趣的是六镇中不乏汉人,但由于鲜卑化,总以鲜卑人自居,高欢就是最典型的代表;六坊则因为北魏是鲜卑之国,所以武士多用鲜卑人,而洛阳汉化极深,由此倒有不少的鲜卑人对汉文化高度认同。 在河北豪族被高欢有意识的排除出集团后,军事上的仰仗多依靠六坊和六镇。 高欢也曾试图整编和重组,但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仇恨比民族和国家还深刻,最终这个努力也没能成功,六镇流民与高欢的元从旧臣演变成的鲜卑勋贵主要驻扎在晋阳,而六坊则更多的聚集在较为汉化的邺都里,构成大齐的二元军政体系。 也正因如此,高洋才从六坊里面征召强者组建“百保鲜卑”,一来是他们确实很能打,人数不比六镇多,但比六镇精锐,二来是要用鲜卑来对付鲜卑,用汉人很容易激发大家的民族意识。 如果高殷仅以太子的视角看待齐国,那很多事情都没必要,每日好吃好睡等父皇驾崩就完事了,只要看好高归彦,不让他到时候有机会倒戈,高演高湛就进不来宫门政不了变。 甚至于他们就算打进宫来,高洋给自己留了武卫将军娥永乐和两千宿卫武士,也就是上面的百保鲜卑,当场就能把高演高湛撕成碎片。 可这样他得到的不过是一个先天正统不足、高洋又疯狂玩弄过的齐国,完全接受遗产的同时也继承所有的弊病,与晋阳勋贵的关系还是没能缓和。 二王只是代言人,背后的晋阳勋贵还是会继续抬价,继续捧下一个代言人冲击皇权,因为他们达成了军事力量上的垄断,一家独大,有资格和皇权叫板。 所以要在此时,自己还有高洋这个父皇托底的情况下,发展出新的可靠的军事力量。 高洋这个人真的很严格,基本要求是以一敌百,至今从六坊里招募的百保鲜卑不过三千人,与六坊鲜卑的总数是十万,合格率仅百分之三。 高殷觉得只要能以一当十,那他要个五千人也就差不多了。 除此之外,还有被忽略的河北豪族。 高欢之所以要排挤他们,有一个重要原因是高欢的出身很低。 出身低,使得高欢得到妻子娄昭君的家族接济才能发家,因此娄家在高欢政权有着极高的话语权,娄太后甚至能影响皇权更迭;而渤海高氏更是高欢自己认的,虽然大家嘴上都承认,但至于是不是,心中就有猜测了。 这就导致了高欢虽然是集团的首领,但其他人面对他可不卑微,高欢虽然封王,终究只是臣子,高洋篡魏之后才奠定了君臣的名分。 六镇流民有话语权,发小和妻族都要让高欢掂量掂量,就连河北士族面对他,都有着深厚的名望和家底,加上战争屡屡失利,高欢的筹码越来越少,这就让人对他的个人能力和魅力产生了怀疑。 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高欢就必须做出行动,前两个是基本盘,动不了,只能拉拢,而河北豪族是汉人,不仅放弃了能得到鲜卑人的支持,还能清除掉替代自己的威胁。 所以高昂被阴死,害死高昂的高永乐被撤职,但过了段时间高永乐就还是好同志,继续当他的刺史。 高洋从登基开始,持续了九年不断地打压鲜卑勋贵而重用汉人近臣,但直到现在也没有汉人将领能够爬上高位,因为高洋只需要汉人的政治力量,军事力量还是全部放在自家宗室和鲜卑人手中。 高殷认为这样不好,自家宗室和鲜卑人已经不分彼此了,总要挖掘出新力量,就从这些被压制、放弃而丧失权柄的河北豪族开始。 第22章 招兵 “太子,到了。” 高殷从马上下来,今日太阳不大,晒得他身上暖洋洋的。 众侍从已经摆好了桌案,敲锣打鼓,在六坊中游走。 “太子亲临,尔等有幸,快出来迎接贵人呐!” 不断有许多人头从屋内探出来,进而是整个身体、一家数口人,听说是太子,男女老幼都出来观看。 “真是太子!” “天呐,贵人竟在眼前?我不是做梦吧!” “太子的样貌可真是俊俏,不知道他喜不喜欢……” 各类流言蜚语不绝于耳,高殷倒还没什么,他的侍从们就不高兴了,这样指指点点他们的主人,就像观看猴子一般,那可是太子! “无礼!全都跪下,行礼!” 被侍从们这么喝止,前排的坊民诚惶诚恐地跪下,膝盖铺满了坊中街道,直到最末尾一群躲在街尾和树后的壮汉,才稍稍停止跪拜的风潮。 高殷不说话,这种不是他应该发声的场合,他对身边的侍从丁普附耳低语,丁普走到坊民面前,大声宣布:“太子久闻六坊之中,多出勇士,一人当百,临阵必克,心仰慕之,今日特来六坊参观。” 这话说得让六坊民人倍有面子,丁普说完话后,便有数队侍从自车驾上拿出许多物品,有些是米,有些是瓜果蔬菜,对着六坊民人就是一顿分发。 有白拿的东西,民人当然乐意,更何况这还是贵人送的,顿时歌功颂德之声不绝,人人感动得热泪盈眶。 天子疯癫已久,幸亏太子颇有人心,将来若不是太子继位,这大齐可不知要怎样了。 等声音稍歇,丁普便继续说:“六坊之众,前为洛阳宿卫,拱卫帝室,忠勇有重。天子抽选勇士,谓之百保鲜卑,与天子共同出征,屡建战功,而今受国恩、享富贵者多矣。今天子设立大都督府,太子开府治事,草创未久,班制未完,更兼军国重任,需要招募军士,愿应者可来投效。” 这话引起人群的窃窃私语。 “呵,当真?” 一群男子躲在树下,窥探不远处的车驾,几人微微冷笑。 “怕不是六镇势大,才想起我等了吧!” 六坊之人多为洛阳宿卫,世食魏禄,旧魏虽亡,也有人放不下心中的包袱,没有追随齐主。 另一部分人则是恨齐主的残暴,拒绝为他效命。 然而时日毕竟过了数年,再忠诚的臣子也要吃饭,何况他们这些六坊军士。现在不比往年,不为大齐做事就没有俸禄可领,最精锐的那数千人成为了百保鲜卑,为齐主卖命,其他没有投军的人就只能做些短工、生意,或干脆做游侠之事来贴补家资。 十万之众,总有混得好的,也有混得差的,但总体来说,最好的那批都在吃皇粮,最差的都在吃自己。 尤其是部分埋怨大齐灭魏的,在大齐的地界对大齐心怀怨念,就很少有人敢于用工,日子也就愈发艰难。 这样僵持了数年,境遇没有变好,大齐似乎也没被魏人反扑,甚至随着齐主的征战越发稳固了,哪怕他从天保五年开始杀人祸国,鞭挞士民,局势依旧被齐主牢牢掌控,这些恨齐党心中越来越苦涩。 今年五月刘向作乱时,他们还想看齐国的笑话,结果转瞬之间就被摆平,刘向本人正被搜捕,让他们愈发踌躇,觉得自己是不是该重新考虑一下立场。 人总要吃饭的嘛。 当初齐主征召,带走了六坊里最强最勇猛的那批,而今留下来的,是原先的第二梯队,因为食物链的顶端走了,才堪堪称了大王。 一方面是有抗拒心理,另一方面则是高洋真的很严格,坚决贯彻落实以一敌百的招人思想,导致剩下的人不仅对自己的才能产生怀疑,就连六坊军士的家属,都对这些落选的人颇有怨言: “若真有本事,早该和他们一起去侍奉齐主,何必在此啰嗦!” 这话说多了,让他们的待时而沽变成了笑话,毕竟没有才能的人,怎么待都沽不出去,对旧魏的怀念和忠心,也更像是盾牌。 菜是原罪,说什么都是借口。 连带着那些真正怀念大魏仇视现齐的人,都像是逃避之人。 眼见当初不入流的六镇随着高欢崛起,现在成为齐国的新贵,取代了他们原本甚至是更高层的位置,河北那些汉人豪族,也因为生活在自己的祖地,投资高欢成功,过得相当滋润,这让六坊军士颇为不平衡。 他们迫切需要一条证明自己的上升渠道。 现在渠道就在眼前,他们心里不由自主的产生期待。 当然,立刻直接承认自己有所心动,就显得自己太趋炎附势了,所以这些人会第一时间否认,表达自己的立场。 “可不见当初齐主将我等留任,继续做齐国宿卫!” 这是当然的,高家有自己的基本盘,没有经过考验,自然不会直接继承旧魏的宿卫,但这个时候没人去细思这条道理,都点头认可。 “而今又想起我们来了?怕不是建康惨败,知道自己无道了!” 这话让不少人暗笑,齐主的疯癫,肯定有一部分是被建康失利给逼的,他们不怀好意的猜测,怕不是六镇那些人不愿意齐主建勋,压制他们,所以暗中做了些许手脚,出卖了南征的将士。 进而心里得意洋洋,六镇的贱民本就不可信,若是旧魏早日提防,何至于倾覆? “若是齐主当日重用我等,不一定有此难。实在是那些人不尽力!” 这话引来众人的附和,话题的风向由此转变,从对齐主的冷嘲热讽,转为重用自己的假设。 一番吹嘘、自夸之后,众人的愤慨之情上升到高点,想要大声质问齐主为什么不能慧眼识珠、让他们这些人才蒙尘? 太子侍从的讲话,他们也没有落下,听到要设置擂台演武,看勇力而决定是否任用的时候,有些人跃跃欲试,有些人则打起了退堂鼓。 不知道太子殿下的选拔标准,是否和天子一样严苛。 然而,这也是难得的出头机会,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本就是美事,谁知道这次不赶上,下一次还会不会有?真就这么浑浑噩噩的混日子下去么? 况且大都督府开府未久,早些进去捞得一官半禄,日后也有得好日子,若是能再随着太子节节升高,那和在大魏的日子也就没什么区别了。 聊到最后,这些人的声音渐渐低落,都不说话,但互相猜到了同伴的打算,心里对其气节鄙夷一番,却又觉得这选择还不错。 六坊之中,这样的情形在不同的小团体之中上演,陆续有人拾缀好了心情,于是从各处走出,打算应这次的征募。 第23章 落雕 “还是不够啊。” 高殷喃喃低语,现在出来应征的才四五百人,要是再筛选一番,估计就剩个二百来人,别说出去打仗了,最多当他出门的仪仗队。 更不用说侵占京畿大都督的职权,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 高殷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与其辛苦造饭,不如吃现成的好。 他传令下去,丁普马上宣布:“今日的征募就到此为止,过后会张贴告示,若有意者,来告示处集聚;十日后,邺都北城亦举办壮武大会,任何人,皆可登台演武!” 说完,高殷起驾离开了六坊,等太子一行人离开了此处,一群更加精悍的男人聚集在六坊隐秘的角落。 他们的肉体并不比先前那些应征之人壮实多少,但目光锋锐有神,躯体挺拔健美,凸显独属于男人的健美,正用鲜卑语激烈地交流: “这倒是个机会。” “可这个太子太软弱了,像个汉人。” “像汉人有什么不好?我们都是洛阳出身,早就习惯了汉俗,一个汉主对我们有利。” “是啊,总比让那些边贱继续欺压我们的好。” 这些人议论纷纷,不时看向四个方位,每个方位都有一个首领,他们只是倾听,从未发言,男人们却总能从他们的表情得到指示,说着符合首领们心意的话。 可他们意见总是不统一,因此话题陷入僵局,其中一个首领不耐烦起来,直接问向另一侧:“叱乙,你到底怎么想?” 利叱乙是个狡诈的男人,此刻他揪着短须,扯起一抹微笑:“这么大的事,总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还得问问破多郁和舍洛的意见。” 水包被他轻巧地抛给其他人,和卜罗也知道问不出这个多心眼,于是看向其他二人。 在他们交流的时候,其他人的声音就逐渐变小,到此刻完全停止。 羽破多郁双手交叉横于胸前,见他完全没有说话的意思,高舍洛便咳嗽两声:“我的意思是,谁知道太子背后有没有齐主的盘算?何况齐主肆虐国野,不如早年英武,太子又孱弱,不如再坐看看,以防有变……” 高舍洛这话说得很对,晋阳的锋芒威胁到邺都的皇权,这是稍微了解大齐就会知道的事实,在这种时候站在晋阳的对立面,稍微有些不智。 况且高洋暴虐,不是一个好侍奉的君主,他们要是成群投奔,那没准高洋会让他们和之前的六坊前辈自相残杀,看看人莫如旧,还是新人胜旧人,这狗脚朕完全做得出来! 然而这话不为多数人所认同。 “太子是柔弱,可这不就是我们的机会?他毕竟是太子,未来统御齐国,我们就有出头之日了!” 和卜罗的话受到广泛认可,太子不来也就罢了,而今来了,就代表着一个机会,他们可以赶上之前没赶上的“百保鲜卑”的车。 虽然大部分人已经不是宿卫,但关系还在,知道今年开的大都督府就是齐主专门给太子铺路的,这就意味着他们甚至有齐平百保鲜卑,成为新帝宿卫的可能! 一朝回到解放前呀! 一个人只要有十数人的倾心支持,就足以成势,羽破多郁四人是六坊中的豪杰,都属于以一当百的猛将,只是当初他们不能信赖齐主,或遭遇意外,没有参与选拔。 留在六坊的这几年,不断有六坊男子追随他们,一开始只有十数人,这些人又各自认得其他同伴,这么扩散下去,这四人居然在这六坊中控制了大小数百人的队伍,其中羽破多郁的队伍最多,达到了千人以上,因此他的话语权才最重。 这些人模仿当初的宿卫,在六坊内构成了类似帮会与结社的组织,用勇力与狡诈的手段,在昏暗的齐国混得倒是颇为不错,可一旦有机会能够攀附皇权,谁又舍得错过呢? 作为他们的首领,就不可避免地要承受部下的愿望,即便羽破多郁自身没有多想上进,也忍不住要为他们着想。 “十日后有壮武大会。” 羽破多郁的第一句话,提醒了被众人忽略的细节。 “这壮武大会,是个什么东西?以前从未听说过。”利叱乙皱眉,他倒是记得,就是想不明白,所谓的登台演武,莫非最后是入皇宫那三台?那着实是看重了! 等等,又或者这是齐主新找的杀人把戏,若演武得不好,就只有死才能下台…… 高洋的操作弄得齐国人心惶惶,不是说假的。 “无论是真是假,总得看过才知道。” 和卜罗不想那么多,他只感觉机会就在眼前,必须要把握住:“我不知道你们,但我是一定会去的!” 一想到自己能重新穿上宿卫,甚至是都督的军装,和卜罗就心头炽热。 都督这个官职,在旧魏时期已经泛滥了,是个人、有几个兵就是都督,但再怎么泛滥也是官身,仍旧比白身好。 其他人也不乏这种打算,最终就连羽破多郁都默认了。 高殷不知道六坊内发生的小插曲,此刻是未时,还有大把的时间,当丁普问高殷接下来去哪时,高殷想了想:“去斛律家。” 斛律家的家主是斛律金,官拜左丞相,进爵咸阳郡王,食俸齐州干。 虽然斛律金还很勇猛能打,但毕竟年事已高,今年已经是七十岁的老人了,因此自天保四年起,斛律金就以太师的身份驻扎在晋阳,既是齐国的铁壁,也是斛律家的支柱。 其膝下有二子,长子斛律光如今任朔州刺史,是斛律家下任当主,次子斛律羡为征西将军,在齐国位高权重,除了皇族高氏,也只有段氏才能与之抗衡。 所以在邺都的斛律家,虽然是斛律金的咸阳王府,但其实就是斛律光的府邸。 此时斛律光只是一个西安县子,这么没牌面的爵位,提都不好意思提,更不要说刻个牌匾挂在府上。 邺都的官署衙门主要集中在南城,在宫城外的南侧,与宫城保持紧密的联系。为了方便政事的传达,提高行政效率,许多官员的府邸同样也在这里。 但还有一部分保留在原先的北城,比如京畿大都督府和斛律光的宅邸,还有其他一部分保卫邺都的部队。 高殷的大都督府在邺都的南城偏北,接近邺都的中段,和京畿府有一段距离。这也是为了他的职权能扩展开而考虑,新的军政部门在斛律明月这种老牌战将面前,如果离得太近而又没能成势,哪怕有皇帝的支持也可能被他所架空。 前日家宴上那个印象不佳的斛律武都,就是斛律光的长子。如无意外,将来斛律家族的荣名,也是这个武都来继承,可这家伙实在不是一个好臣子。 当然,齐国的臣子大部分都是这么个德性,原因也很简单,皇族高氏和他们比就是卧龙凤雏。 到了咸阳王府,还未等通报,就见到彩旗猎猎,随风旌张,自咸阳王府内延伸出百米彩绢铺于地上,王府内的奴仆们跪伏于两侧,贵人们站在彩绢上翘首以盼。 见到太子的依仗,连忙有人进府内通报,斛律光本人出迎,太子车驾已至,高殷掀起布帘,恰好将斛律光映入眼帘。 沉着刚毅,骁勇雄杰。 高殷不由得暗叹,谁言齐国无名将! “将军,尚可落雕乎?” 第24章 灵珠 “哈哈哈,今已岁倍,岂只落雕!太子想猎何物,尽管说,光定为太子射落!” 斛律光曾陪同文襄帝高澄狩猎,见一只大雕高飞,斛律光随手射落,人们称赞其武艺,呼为落雕都督。 因此斛律光闻言,便发出爽朗的大笑,对待高殷全然没有拘谨和约束,亲密得像是子侄。 这在普通臣子中,已有取死之道,但这是斛律光,是齐国的明月,他能左右齐国的军政大局,他的亲昵更是一种让人安心的认可,事实上原先的轨迹中,他就支持了高演,高演也顺利地取代了高殷。 因此他的笑容在高殷看来,实在是有些黑色幽默。 “我欲揽明月,将军可为我得之?” 斛律光,字明月,他连忙转移话题:“太子雅量高致,言谈风趣幽默,光真是难以追踵啊!” 他说得谦和,但面上的一滞被高殷所捕捉。 也是,没有经过利益的分配,哪能一席话就忽悠实权将军支持自己? “哈哈哈,我知道将军持重,故戏之尔!” 两人爆发出一阵热情好客的大笑,寒暄进了咸阳王府。 “不知太子今日光临敝府,有何事要指教?” 斛律光将高殷迎进厅堂,高殷打趣道:“无事我便不能来了?” “哪里哪里,太子这话说的……只要太子想,随时可以来。” 斛律光坐于主位,动动手,就有仆役端来糕点清茶。 原本北朝是不兴喝茶的,因为鲜卑是游牧民族,习惯饮酪浆,称茶为“酪奴”,也就是乳酪的奴才,偶尔有些兴趣学南人喝茶,也会被其他人看不起。 但宗教在此时发挥了作用,道家炼功、佛家参禅,都要打坐、内省,茶对清醒头脑、舒通经络有一定作用,因此由僧人倡导饮茶,进而推动“茶禅一味”的思想。 之所以没有道家,是因为齐国没有道人,天保六年,也就是两年前,高洋觉得佛道二教教义教规都不同,就想除掉一个,于是让两教人马在自己面前辩经,最后道士输了,他就命令道士们剃发当沙门;有人不服从,被杀了四个,才都奉行了这道命令,因此齐国境内无道士,高洋也就被称作“无道天子”。 武将多杀生,因此杀孽深重,为了洗濯杀人的业力,便会寻求宗教的帮助,因此齐国的勋贵们多信佛崇佛。 杜牧有诗曰“南朝四百八十寺”,南梁的武帝萧衍四次舍身同泰寺,陈霸先建立陈朝以后也学着舍身了一次,可见南朝对佛教的推崇。 但北方也不遑多让,高洋布发、受戒,被僧侣们宣传为当世转轮王,利用佛教在民间推广自己是菩萨的化身,提高自己称帝的正统性,因此齐国从始到终执行的都是崇佛政策。 佛教在齐国获得了空前的发展,无限接近于国教,邺都名下的大寺约有四千座,所住僧尼将近八万人,听佛法者常超过一万,高僧如菩提流支、那连提黎耶舍、慧光、法上、道凭、僧稠、灵裕等,皆一时之选,寺院和僧尼规模,已俨然超越南朝。 从饮茶这件小事,就足以窥见佛教的巨大影响力,已经浸入齐人的骨髓,若想成势,必须用之。 高殷端起茶碗,轻啄一口,任其在唇齿见流游留香,舒心沁脾,才缓缓开口:“前些日子的家宴,没见得您在场,事后才知道您居然是生病了。不知道是什么病?可严重么?” 斛律光像是想起什么:“呃、嗯!现在已经痊愈了。当时是出郊狩猎,着了风寒,所以未能入宫参宴,实在是愧疚。若太子怪罪……” “哪里的事!”高殷连忙接过话头:“您可是咸阳王之子,也是我们齐国的柱石,若因为区区家宴而重了病,倒是舍本逐末了,而今身体无恙,倒是让我安心。” 高殷让人去传话,过了会儿,丁普带着几个侍者,捧着礼盒来到厅堂,高殷介绍道:“这是些养身的补品,将军不嫌弃的话,还请收下。” 斛律光连连推辞,但拗不过高殷,只好道谢,命下人收起。 他又吩咐:“去,把武都叫来。” 没过一会儿,斛律武都就出现了,向太子行了礼,恭恭敬敬地站在父亲身边。 “你看看你,父亲生了病,连太子都知道来府上登门拜访、问候两句,你倒好,跑了个没影!” 斛律光板着脸教训长子:“刚去哪儿了?又去招惹哪家的粉皮?” “阿爷,我这不是就冤了!”斛律武都抱怨起来:“两个妹妹听说太子来了,好说歹说要跑来看看,我好不容易才把她们拦下,您又把我叫过来,这不……” 两阵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少女们的轻笑,在厅堂之中回荡游响。 三人朝声音源头看去,两个穿着长身小袖、黑红间色裙的少女跃入众人的眼帘,她们的眉眼继承了父祖的英气,又包含着女子的秀气,这让她们看上去像两条活泼灵动的小鹿,娇蛮而充满生气。 “阿灵!阿珠!你们又在淘气!” 斛律光的叱责对她们更像是鼓励,姐姐斛律灵吵嚷起来:“阿爷,您在这,那太子也就在这!” “你就是太子?”斛律珠则看向了高殷,朝他走过去:“听阿爷说,你就是当今天子的孩子,天子是转轮王,那你也是佛么!” 说着,她就要凑近些观察高殷,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佛光,如果不是斛律光眼疾手快,一手抓一个,高殷还真要被她们冒犯到。 “还不快拜见!”斛律光抓着两个女儿,摁着头勉强行了个礼,才对高殷抱歉:“鲜卑小女子不懂礼数,太子请勿要怪罪。” 高殷隐隐感到不悦,但面上不显,笑着说:“此乃天性使然。长女聪明机敏,次女天真烂漫,就连武都兄说话都直率坦荡,足见将军家风赤诚啊!” 接着,他又对着斛律灵眨了眨眼睛:“天子是活佛,我是天子之子,你猜我是什么?” 斛律珠抢答:“佛子!” 高殷轻笑:“既然我是佛子,那你们就是侍奉佛子的凡人。佛无外相,佛子也不用剃发,可你们是凡人,还未成佛,是要剃发做姑子的!” 剃了头发,那不就丑死了? 两个少女倒吸一口凉气,这话把她俩吓得不轻,连忙躲到父兄的身后。 斛律武都微微一诧,对太子的印象略微好上几分。 斛律光不敢晾着高殷,连忙让武都把两个妹妹带走,武都生拉硬拽,硬是一肩扛起一个,才将她们拖走,斛律光这才尴尬的笑了:“真是,让太子见笑了。” 高殷却话锋一转:“无妨。两位女郎可有婚配?” 斛律光心里咯噔了一下。 第25章 条件 太子看上我女儿了? 但凡换一个大一统王朝,斛律光就……也不一定愿意。 南方的晋朝曾经流行“王与马,共天下”的说法,北方虽然多是胡人政权,但也有同样的世家。 比如旧魏开国时的重臣崔浩,就是清河崔氏的人,而今齐国的宰相杨愔,也是弘农杨氏的人,这都是数百年流传的老门阀正汉旗,就连眼前这位太子,都有一半赵郡李氏的血统。 虽然斛律光不知道两百年后的“宁娶五姓女,不入君王家”,但类似的道理还是懂的,五姓七望的青春plus先行体验版在这大齐有的是,何必去依附不稳固的皇权呢? 这太子能否坐得稳皇位,那还两说呢,斛律家族身为晋阳勋贵的核心份子,对娄太后的想法心知肚明。 况且天保帝九年来持续不断地打压他们晋阳的勋贵,着实令他们窝火,也就是段氏做了高洋的妃嫔,因此受到的波及还小些,可是对其他人,天保帝真的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比如他的父亲斛律金,天保帝曾骑在马上持槊冲过来,还三次做出刺胸的动作,幸好父亲俨然不动,高洋只能夸他勇敢,赏赐父亲一千段帛。 若是父亲求饶或者反抗,天保帝绝对会趁机削弱父亲的军权,甚至是杀了他们全家。 说没有怨气,那就太假了,只是他已经贵为天子,定了名分,而且有军功在身,不好反抗。 若还是大魏丞相,做出这些混账事情,那他们斛律家还真打算争一争了,至少要把这个疯子换下来。 而眼前的太子,将会继承这个疯帝的全部事业,说实话,斛律光并不看好。 大家忍那个疯帝那么久,好歹也是因为他有御驾亲征、开疆扩土的功绩在身,被突厥呼为“英雄天子”,这太子除了儒学,从未展现过一点英雄或者人主的气概。 所以……太子今日忽然到访,莫非是想要改变以往的方针,试着重新拉拢他们这批军将? 那便是说,天保帝的身体,已经要开始绸缪后事了! “将军?” 斛律光心头猛地一跳,回到了现实里。 他抚须掩饰尴尬,笑道:“她们还是六七岁的孩子,书不读也就罢了,女工都不会做,一天天就知道玩儿,谈什么婚配?不过是让她们再胡闹几年,然后找几个好人家,塞过去托人照顾罢了!” “斛律将军说笑了,将门之种,是和俗人不同,以将军的家世和勋格,两位女郎将来的夫婿,或王、或帝,尚未可知呢!” 高殷说的还真是实话,长女斛律灵是高演政变成功后,为其子高百年纳的太子妃,如果高百年能顺利登基,也是个皇后。 可惜他替老爹还了债,被高湛活活打死,斛律灵也在等不到高百年后绝食而死,手里攥着高百年的玉玦,至死也没松开。 次女斛律珠则是高纬的皇后,只是在斛律光被杀后,废黜了皇后的名号。 斛律光不知道这些,眼下的“帝”只能是高洋或未来的高殷,而他女儿的年岁,只能配未来的皇帝,因此斛律光沉吟:“太子此来,是为婚姻之事?若有此想,或可问问至尊的意见,能够光耀门楣,我们斛律家脸上也增光啊。” 高殷大笑:“只是恰好见到,随后问问。今日的确是有事叨扰府上,劳烦将军援手。” “太子请说。” “父皇让我担任大都督,开设大都督府,这个府总不能空有一个名头,没有大都督的实务。只是京畿地区的防务,历来都是京畿大都督的职责,我怕……” 斛律光顿时了然,太子要揽权,势必和京畿大都督起了冲突。现在的京畿大都督是平阳王高淹,他是高洋的庶四弟,个性沉着谨慎,以宽厚被人称颂,即便是丧心病狂的高洋,对这个四弟也颇为倚重,这种不张扬又默默干事的宗室才是帝国的基石。 宽厚就代表着欺负他,他不会炸毛,顶多向高洋打个报告,说大都督越权,但对父告子,还是皇帝和太子,哪能说理去,因此斛律光笑呵呵道:“无需担忧,京畿兵的职责是维持京师治安,承担周边防护,如今我齐安若磐石,治安一事没有以往紧要;何况您还是大都督,都督中外诸军事,谁敢不从!替平阳王分担责任,让他轻松些,他还要感激您呢!” 高淹听了只怕恨不得打死他,但这话就是高殷想听的,他继续问:“如您所言,我这大都督在京畿大都督之上,可从旧魏到现齐,京畿兵都担任重责,我又如何让这些京畿兵从事呢?” 京畿大都督统的兵,自然就叫京畿兵,他们的组成部分是旧魏天平四年六州都督统领的北方六州流民,高澄原先统领的鲜卑高车酋庶部众,以及兴和初年高澄大肆征兵所得的北边诸州流散的军人,这三方合一,是为现在的京畿兵。 他们成分复杂,且多为鲜卑武士,实力不如并州的兵马,但也颇为强劲。而且地位颇高,追随过神武帝与文襄帝,桀骜不驯,轻易不服人。 如何蚕食京畿大都督的职权,具体就看如何得到这些京畿兵的指挥权,否则军人的事情弄得不好,就会激起兵变。 斛律光抚须不言,不是他不知道,只是他在想,自己是否要帮太子那么深。 他不是太子党,对太子的观感也就那样,如果没有天保帝,在他心中太子不如常山王,甚至不如地牢里的二王。 但如果皇帝要开条件,让他们斛律家继续飞黄腾达、荣宠不衰,换他们支持太子,那就有得说了,就是再讨厌太子,也不会跟权力过不去不是? 何况他也不讨厌太子,如果他不是天保帝的孩子,其实还挺英秀的。 在他的心中,娄太后很重要,所以背叛她需要的条件多了一些。 这些条件,天保帝开得起,目前的太子开不起。 在没有弄懂是太子的自作主张,还是皇帝授意之前,斛律光觉得自己有资格端着。 “这倒不难,可请平阳王划拨京畿兵士供大都督府驱使,由大都督分摊这部分的军资费用,平阳王也会同意。” 高殷心里翻了个白眼,这老东西根本不打算帮自己。 请别人把自己的兵马划出来送给自己,和割别人的肉有什么区别?高淹再是老好人,也不会做这种自折权柄的事情,送些老弱病残已经是好的了,他要是不宽厚,暗示底下的京畿兵搞出点事情来,比如土匪流寇攻杀大都督府的府兵,他的面子可就丢完了。 可要侵夺京畿大都督的权柄,他手中至少要有一支可以抗衡京畿兵的军士,否则他就是再有官阶,也拿京畿兵没办法。 高殷想了想,缓缓开口:“我欲进击东雍州,如何?” 第26章 永乐 斛律光顿时侧目。 太子这是要走天保帝的路子啊! 说到底,没有兵士就没有权威,高家能当皇帝,靠的也不是道德品质。 握不住兵马的贵人,明日就会变成跪人。 同样的,再桀骜不驯的士兵,也会渴望一个常胜不败的将领。跟着这样的将领能打胜仗,胜仗代表着更大的生存机会、战功和封赏,因此要有军功,才能拿捏那些桀骜的士卒。 “将军若是愿意,我想经常来府上讨教军务和练兵之法,以备将来能够出征,为我大齐开疆扩土,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这个姿态,让斛律光沉吟起来。 仅仅只是军务,倒也不是不行。何况这是一个不错的理由,日后好亲近,出事也好切割。 于是他欣然接受:“朽木之智,蒙太子抬举,太子随时可来我府上,明月只要在府中,必当倾囊相授。” 高殷连呼两声好,想要行拜师礼,斛律光赶紧拦住,他可不敢接这个关系。 但两人间的隔阂少了许多,交谈也热切了起来,高殷坐到日暮夕沉,才起身告辞。 “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宫里了,那下次再来向将军讨教。” 斛律光笑着应承,准备将高殷送出府中,忽然听到一声:“天使到!” 天使,就是天子的使者,斛律光急忙请进,高殷是太子,也不至于回避,只见高洋的近侍端着一个食盒进来,见到高殷在此,他也很惊奇,还是继续向斛律光宣布道:“天子有谕:此羊肉羹口味极佳,朕极喜爱,听闻斛律朔州病体初愈,朕甚关切,特赐此羊肉羹与斛律朔州进补,解朔州不能入宫参宴之惜!” 斛律光跪拜谢恩,两个仆人打扮的文士端上肉羹,高殷抬眉,有些惊讶:“临漳令、李舍人,你们在这做什么呢?” 两名文士抬起头来,分别是临漳令稽晔和舍人李文思,他们笑得勉强:“不期想遇太子,实是三生有幸!” 说完就要跪拜,高殷见他们古怪,把他们叫到一边:“怎么回事?你们又劝谏父皇,被责罚了?” 谁知道这两人马上跪伏于地,口中急切说道:“请太子救救王尚书吧!” 高殷神色一变,祠部尚书王昕? “说清楚!” “是!至尊今日在宫中设宴,王尚书声称有病无法参加,至尊大怒,派了骑兵出宫,怕是要对王尚书不利。” 稽晔连忙将事情说清楚。 “诛杀大臣,需有法度,至尊如此行事,臣等深感不安!我等被贬斥为奴只是小事,尚书难保才是大事,太子若是有心,替王尚书申辩一句,他死得也瞑目了啊!” 高殷闻言,转身便走,对斛律光丢下一句“告辞”,斛律光忙着吃肉羹给天使看,只能示意其他人送太子出府。 高殷匆匆离开咸阳王府,也没能和其他人多说话,只得扯下自己身边的金玉,随手塞在府人手中,也不等他们谢恩,就对自己的仪仗大声道:“快,去祠部尚书府里!” 然而队伍庞大,起驾都要一会儿,高殷当机立断,命令其他人先自己回宫,他和康虎儿等侍卫骑快马赶去王昕府邸。 天色见黑,有巡逻的卫士阻拦他们,问他们是哪里人,为什么在街道上奔驰喧哗。 “瞎了你的眼,我是太子!快滚开!” 高殷命人挥舞马鞭驱散他们,继续朝前方驰去,留下一地的哀怨。 等他们赶到王府,只见前一条街还张灯结彩,这一片却已经被夜幕所笼罩,唯独一些月光,还有王府前的黑衣骑兵手持的火把所点缀。 察觉到肃杀的气息,左右周围的邻居生怕自己有异动被牵连,悄悄灭了火光,让这条街看着像是死域。 没有高殷印象中电视剧里的哭闹声,王昕的妻妾没有胆子扒拉、阻挠皇帝的士兵,只有孩子和女人稍纵即逝的哭泣声。 “住手。” 高殷的声音不大,在这死寂的夜却格外清晰,打破了冷峻的沉默,也让所有人都侧目看过来。 骑兵们直接举起弓箭,为首的骑兵领队抬手制止,他举起火把,独自一人踱到高殷众人身前,照亮高殷的脸庞。 “是太子啊。”虽然这么说,领队也没有下马,只是语气稍微恭敬了些,“不知道太子说的住手,指的何事?” “放了王尚书。”高殷扫视一眼那些骑兵:“你们在这干什么?” “天子有命,让我们带王尚书参加宴会。” “既然是天子的命令,可有诏书?” “没有。” “那手谕呢?” 领队呵呵一笑:“太子,您可别为难我们了,天子的脾气您是知道的,上来了就用不着手谕,他的话就是天宪。” “哦?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假称有命,自作主张,来抓捕王尚书?” 领队脸色微变,这个罪名他担不起:“当然不敢。太子若有疑问,可随我们一同去见天子,亲眼见我们复命。” 他一挥手,底下的士兵就要把王昕塞入囚车。 “哼,一国的尚书,怎么可以让你们像奴婢一样拉扯!” 高殷话出口,康虎儿就翻身下马,走近王昕。 骑兵们伸出长槊,挡住康虎儿的去路,高殷马上怒斥:“不是参加宴会么,哪个国家用囚车待客!” 骑兵领队抬起头,晦暗的神色充满肃穆。 “恕难从命。” 王昕还是被压入了囚车,高殷只能唤康虎儿回来。 好在这些骑兵放慢了速度,让王昕好受些。 高殷心里感叹,自己在齐国的威望还是太低了,仅仅只有一个“太子”的空名。 况且,他也不能对这些骑兵说什么。他们确实忠诚,只是他们忠诚的不是自己,而是皇帝。 何况很快,他们就会效忠于自己,届时今日的恨,都会成为日后的爱。 孙权年轻时,曾私下向吕范借钱索物,吕范一定会告诉他哥孙策,让孙权十分怨恨。后来孙权代理阳羡长,偷偷挪用公款,功曹周谷就为孙权制造假账,让孙权十分满意。 但等孙权继位之后,就认为吕范忠诚,值得信赖,而周谷善于欺骗,不再录用。 同样的道理,自己是个不合格的人主,才会对这些人生恨。 他深切记住了这个骑兵领队的脸,日后一定要重用。 “下官娥永乐。”骑兵领队忽然说:“若太子要找麻烦,尽管找我,不用为难这些兄弟。” 高殷闻言,哈哈大笑:“好,好!娥永乐,我记住你了!” 第27章 王昕 齐国的皇宫中,众臣正在卖力地表演,内容无非是称颂高洋的伟大,以及齐国必灭周家。 高洋对这些已经听腻了,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酒。 自觉不会说话的鲜卑武将们卖力地吃喝,避免祸从口出。更有经验的则动几下筷子,不怎么入口,以免让待会儿发生的事情反胃。 “太子到!” 小黄门的唱名让在场众人都吃了一惊,以往天子要杀大臣时,太子极少出现。 高殷快步入殿,向高洋请安。 “嗯。” 高洋只是嗯了一声,等近侍走到身前附耳低语,他才提起兴趣:“带上来。” 娥永乐将一个中年宽脸汉人带入殿中,看清那人的脸,竟是祠部尚书王昕,臣子们惊疑不定。 高洋见到王昕就开始笑,等王昕到了眼前,笑容愈发浓烈:“王元景,病可好了?” 声音抑扬顿挫,有着说不尽的怪气和得意。 大概是知道自己难逃一死,王昕说话仍有条理:“本已痊愈,一到此,又复发了。” 见他强自镇定,高洋冷哼,问向娥永乐:“你去请他的时候,他在做什么?” 娥永乐跪在地上,神色谦卑:“王尚书坐在窗边晃腿吟诗。” 高洋更乐了:“好啊,好啊……我大齐天子的宴会,不如你在家独酌作乐,这就是你的病!” 他忽然站起,将手中的酒盏猛掷于地,脆响演奏出杀人的序曲。 “王元景,你的病,是心病!心病,就要掏心出来看一看,怎样医好你的心!” 高洋拔出宝剑,大笑着一步步走向王昕,同时用眼角余光观察着下面的臣子,如果有人不显得害怕,那高洋就会把他列入下一个目标。 忽然,在高洋的身后,传来了一道又一道的磕头声。 高洋回首望去,见到高殷的头颅一下又一下重磕在地。 高殷先是呜咽,随后抽泣,接着是连续不断的梨花带雨。此情此景,莫名的弥散出悲哀之感,群臣也忍不住悲恸而哭。 不多时,宫殿遍布了哭泣声,像是一座巨大的灵堂。 高洋皱紧眉头,三两步回到高殷身前,抓起他的头发,大声质问:“你哭什么?!” “天子、天子的决定永远是正确的!”高殷抽泣着说:“我们齐国正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儿这是……喜极而泣!” 这话讽刺拉满,高洋既愤怒,又为他额头上撞出的血痕而心疼。 “我杀王元景如杀一奴,汝何至于此?” 高殷啜泣说:“关龙逄、比干直言进谏,至今仍为美谈,而夏桀商纣,无人不说是暴君。今陛下杀王元景,王元景得名,若不杀他,则陛下得名。儿不是吝惜王元景的一条性命,是为陛下的名望悲哭,其人自诩放达,实际上不爱惜生命,慕虚名而处实祸,自绝于天地。陛下因为这样一个狂夫而蒙上骂名,叫我怎能不难过!” 高洋看向王昕:“是这样吗?你是这样的蠢货吗?” 王昕不发一言,闭目挺脖,像是不屑于说话,一心求死。 高洋无语,默默坐了回去,半晌才发话:“若不是太子,今日还真就被你赚去了。高德政!” 一位风神仪表的大臣走近,光看相貌就知是极聪慧之人,他听着高洋的吩咐。 “革去王昕祠部尚书的职务,由中书侍郎郑颐担任,王昕在家思过,无令不得外出。” “给我看好他,不准他死!” 最后这句话,高洋说得是咬牙切齿。 “谨奉尊命。” 高德政走到王昕面前:“王尚书……哦不,王昕,随我走吧。” 他冲士兵使了个眼色,士兵带着王昕随他离开。席下,大臣郑颐起身向高洋谢恩。 “明日,朕会下诏给你正式的任令,你可满意?” 郑颐连连点头:“多谢至尊垂爱,臣必尽心用事!” “明白就好。”高洋轻蔑一笑,旋即陡然色变:“现在都给我滚,看见你们就烦!” 他不耐烦地挥手,臣子们如蒙大赦,有序离开了宴会现场,就连娥永乐都被他赶到殿外,整个殿堂只有齐国这对最尊贵的父子。 “你算什么东西,敢在这儿叫唤!” 高洋忽然暴起,一脚踢在高殷身上,把高殷踹翻过去。 高殷连忙摸自己身上的肋骨,好悬没给肋骨踹断。 “哈哈哈哈……” 高殷挣扎着爬起,见到高洋冷峻地看着他,忍不住笑出声。 高洋本想板着个脸,却忍不住被高殷带出了笑意:“你笑什么呀你?” “儿、嘶……儿觉得父皇的戏演得好。” 高殷小声抽吸冷气,缓缓道。 自己拜访斛律光时,恰好就有宫人来送羊羹,恰好又有人告诉自己王昕的事,让自己来得及救。 如果这一切都是凑巧,那最后自己能保下王昕,实在就不是巧合了。 高殷那一哭,就是为了给自己加分用的,好歹努力了,他可真没指望把王昕保下来。 高洋冷哼:“你知道王元景这家伙是谁么?他是秦国的丞相,王猛的六世孙。” 高殷微微一愣,有一种穿越时光的错愕感。 “他还是王叔朗的兄长。” 王叔朗就是王晞,当年被高欢征辟,随高欢到晋阳补任中外府功曹参军,并成为当时的常山公高演的宾友。 齐国建立后,他依然陪在高演身边,是追随高演十多年的近臣。 高演屡屡上疏劝谏高洋,但高演文采不佳,仅能读写,高洋便怀疑高演上奏的那些充满华辞彩藻的谏稿全部出自王晞之手,就想杀了王晞,高演急得演了出戏,先打了王晞二十杖表示惩罚,于是高洋没有杀王晞,而是给他赏了刑之后丢到了制作铠甲的甲坊去。 过了三年,高演绝食,为了让弟弟再次吃饭,高洋就让王晞回到府上亲自劝说高演,高演才打起精神吃饭,于是王晞重新回到了高演身边。 总而言之,这是高演的心腹,如果把高演比作胤禛,那王晞就是他的邬思道。 高洋对两个亲弟弟忌惮得很,他了解他们的性格,绝不会乖乖做姬旦,所以削弱他们的势力。 高演本人不能动,就折去高演的羽翼王晞。王晞也无法杀,那就杀掉王晞的哥哥王昕,从而侧面打击高演的势力。 当然,高洋绝不会想到,如果他真杀死了王昕,那王晞就会为了报他哥哥的仇,先鼓动高演发动政变夺高殷的权,再撺捻高演篡位夺高殷的皇位。 不过今天的结果,让高洋颇为满意。 “今日这事,你做得还算不错。” 高洋原本是不打算让高殷参与进来的,杀王昕是他今日的计划,天子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但听说高殷今日跑去了六坊、拜访了斛律光,让高洋有所触动,想试一试这个孩子的成色。 没想到他还真能接得住。 那么计划也可以反过来,通过让王昕承高殷的情,从而让王昕影响王晞。 王昕这种文士的臭脾气,是绝不会吃高洋那套威逼的,他们爱惜羽毛,家族又有名望,不需要为五斗米折腰——名望才是他们立身的根本。 但这种救命之恩,他们也必须承,甚至一定会还,否则再怎么自诩清高,日后太子有难他们不伸手帮上一帮,一定会被其他人讥讽。 那确实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第28章 突厥 “你看上斛律家的女郎了?哪个,大的小的?” 高洋随口问道。 高殷没回话,高洋打起趣来:“不说话,难道你是看上她们阿耶了?” 没想到高殷点头。 “哼,我就知道!” 高洋大为不满,高殷这时才开口:“父皇,您不愿意我亲近他们?” “当然不是。只是用他们如饲虎,一不注意,就为其所噬。” 高洋也不是不愿意,只是小孩子和他们这些人亲近,无异于与虎谋皮,日后一旦被架空,登时齐国就会改天换地,王莽、曹操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呢。 而且他一直致力于取消鲜卑勋贵的影响,他们享福可以,但不要一直揽权。 究其原因,还是和他们齐国未来发展的道路规划息息相关。 作为齐国霸业的总设计师,高洋太明白齐国面临的窘境了。 虽然很讨厌杜弼那个老东西,但他说的没错,“鲜卑车马客,会须用中国人”,汉人的数量远远高于鲜卑,想要坐稳江山,必须要有一支忠于自己的汉人武装。 鲜卑人高高在上,汉人被压制着,偶尔会有几个汉人挤进来,但很快就会被排出去。 高洋曾经试图组建一支专属于他的汉人军队,为此特意将齐国的军区分为三块,分别是晋阳、京师和江淮,第一块是晋阳勋贵的领地,第二块是他高洋的基本盘。 对于第一块,只能安插他的心腹白建、唐邕,逐步提高他们的影响力,从而变相提高自己的控制力,同时经常去往晋阳坐镇来压制异心。 第二块,则是京畿兵为主,加上高洋从六坊之中抽调精锐训练出的百保鲜卑,改变齐国故往的“以西制东”的格局。 对抗周军以及塞外的游牧、吕梁山区的山胡,都主要依靠这两块的军事力量。 第三块的江淮地区,则是高洋捧起汉人勇士的舞台。 从天保三年开始,齐国经常两面开战,高洋本人向北出塞,而向南的江淮之战,则大肆启用汉人,晋阳勋贵在南征战役中占据的比例仅有三成,达到建国以来的最低值。 然而建康一战,萧轨等四十六名将领被俘虏,十万齐军士卒溺水、相踏致死者甚众,直接让这支江淮军团覆没,甚至日后让陈国有了北伐的底气。 而这一战失败,最重要的原因便是齐军的后勤补给被戒断,船、米尽被获取,齐军乏食,处境危困,不得不越过钟山。 高洋觉得,一定有鲜卑人插手其中,把自己苦心经营的江淮军团给卖了。齐国的失败不等于他们的失败,反而是胜利,就像六镇兵变的成功,最终缔造了大齐,江淮军团的惨败也就无法催生出能够挑战鲜卑贵族们的汉人军政势力。 所以斛律光这些人即便能够帮助高殷坐稳皇位,也不会看着他训练汉人新军,夺走他们的地位,最终还是会把高殷变成傀儡。 高洋不允许。他苦苦打压他们十年,不是让他们苦尽甘来的。 以前不乐意高殷和他们接触,是觉得这趟水太深,高殷把握不住。 但现在的殷儿……不清楚,再看看。 “若得斛律明月之女,你的地位就安若磐石。” 高洋有些可惜,段家没有适合的女子。如果是段韶,他会更相信一些,当初他的登基,少不了段家的支持。 “婚配之事,儿有了想法。” 听高殷这么说,高洋好奇起来:“怎么说?” “母后想让孩儿娶表妹难胜。” 高洋听着就来气,稳定的时候,外戚凭借皇权而尊贵,但现在局势不稳,正是需要外戚帮扶的时候,再结一个赵郡李氏有何用? “你难道很喜欢难胜?” 高洋的语气冷淡,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会对高殷非常失望。 高殷缓缓说道:“不如目光长远些,既然国内局势纷扰,为什么不考虑结交外援呢?” 高洋都笑了,拿起一壶酒饮起来:“你想结交谁?南方的陈国?西北的高昌国?还是荆州那个小小的梁国?你可不要说是西方那群姓宇文的,就算我是你阿耶,也要揍你一顿了!” 高殷摇头:“孩儿想说,不如求亲突厥。” 正在喝酒的高洋忽然愣住,刹那间,灵机乍现,仿佛天地都宽阔了。 突厥人最初居住在金山的南部,臣服于当时的强族柔然,担任为柔然打铁的匠工。因为金山的形状似头盔,其风俗称头盔为“突厥”,于是便以此为称号。 等到阿史那土门成为部落首领之后,突厥逐渐强盛起来,西魏的宇文泰派人来与突厥交好。当时铁勒族要讨伐柔然,被土门邀击,大破之,尽降铁勒族五万馀落。 土门因此觉得自己有资格上门提亲了,向宗主柔然求婚,柔然可汗阿那瓌大怒,派使者辱骂土门说:“你本来是我们打铁的奴才,怎么敢说这种话!” 土门也大怒,杀死柔然的使者,转而向西魏求婚,西魏便将长乐公主嫁给土门为妻。 在天保三年的时候,土门发兵攻打柔然,阿那瓌自杀,阿那瓌之子庵罗辰率领部落民众投奔齐国,土门建立了突厥汗国,至此,突厥取代柔然成为北方草原新的霸主。 剩下的柔然人分为东部和西部,东部之后又被击败,再次投奔齐国,之后庵罗辰率东部柔然反叛齐国,被高洋一顿暴揍,掩杀柔然二十余里,尸横遍野,俘获士卒三万众,包括庵罗辰的妻儿,庵罗辰本人不知所踪。 到了天保六年,此时突厥可汗已经是土门之子阿史那燕都,号作木杆可汗。 他状貌奇异,面广尺余,其色赤甚,眼若琉璃,性格刚猛凶暴而英勇善战,足智多谋又善于用兵打仗,西部柔然被他一败再败,东部投奔齐国的下场他们也都看见了,因此西部柔然的首领邓叔子只能到长安投奔西魏的宇文泰。 虽然宇文泰一开始很优待他们,“给前后部羽葆鼓吹,赐杂彩六千段”,但突厥使者一再威逼,宇文泰衡量之后,觉得还是突厥人更适合当朋友,于是将邓叔子以下的三千余柔然人交给了突厥使者,他们全部都被惨杀于长安青门外,柔然汗国就此灭亡,余众辗转西迁。 但要说突厥和周国真的特别亲密吗?未必。 首先,木杆可汗曾经想把女儿嫁给宇文泰,只是宇文泰刚好犯了一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他死了。 因此大阿史那氏没有嫁成。 其次,齐国和突厥的关系也还不错,实际上北方的强族和高洋都挺熟的,可谓不打不相识。 天保三年正月,高洋乘北国封冻、不宜作战的机会,亲率军队北上用兵库莫奚,代郡之战大获全胜,仅牲畜即俘获十余万头。 四年正月,山胡发兵围困离石。高洋率兵走在半路上,还没到呢,山胡就闻风逃窜,搞得高洋没仗打,巡狩一番就回去了。 同年十月,契丹部进犯北境,高洋北上用兵,“亲逾山岭,为士卒先”,“露头袒膊,昼夜不息,行千余里,唯食肉饮水,壮气弥厉”,将契丹一直打到渤海之边,俘虏士卒十万之众,得牲畜十万余头。 而且高洋还没停手,反倒乘胜追击,突袭突厥,将他们追到朔州之北,逼迫他们送上降书顺表才罢兵。 加上上面的柔然东部,可以说,高洋将北部的游牧民族挨个修理了一遍,无人不知他高洋的厉害,也因此,他才被这些自以为骁勇的异族称为“英雄天子”。 所以问突厥谁强谁弱,这个时期毫无疑问的是齐强周弱。 第29章 贤士 皇帝的底气,终究来自于朝权与国力。 只要国力强盛,说什么都会有人听,不听就抓过来,当着面跟他啰嗦,他还得跪下说对。 高殷想蹭蹭高洋的热度,趁着突厥还后怕,赶紧和他们搞好关系。 最好是联姻,这样自己在齐国的地位又重了一分,鲜卑勋贵就是再不给汉人脸色,也要掂量掂量突厥人的尺寸。 而高殷的想法,让高洋复盘传统战争思维,完善封建统治逻辑,强化高氏联姻认知,兼容晋阳军镇格局,布局北方防御新体系,开拓短平快的争霸新赛道。 总而言之,就是他想明白了,高殷这主意是真的不错。 “过来!”高洋表现亲昵的举动,也是和常人不一样的,让高殷坐在他腿上。 高殷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乱动把高洋给坐疼了。 高洋还没那么脆,抓着高殷就是一顿灌酒。 “喝,多喝点!男儿不饮酒,枉来人世走一遭!” 高殷被灌得咳嗽连连,高洋见状大笑,将高殷抱起来,像婴儿一样四处摇晃抛摔,玩了好一阵才将高殷放下,身边无人,他不自觉地揉搓手臂的筋肉,感慨自己居然憔悴至此。 当戒酒了。 这个念头刚出现,就被高洋抛到脑后,他大吼一声:“来人!” 黑色的士兵们乌泱泱入殿,很快站满了大殿,他们衣角相接,脸上的神情就像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沉默得就像只有一个人在呼吸。 高殷的头上笼罩住一只大手,此刻,父亲的慈爱和皇者的霸气同时出现在高洋身上,成为高殷真正意义上的父皇。 “这是朕的太子。” 像是某种神秘的指令,宿卫军跟着娥永乐的动作,整齐划一地跪下,高殷得以看见他们的兜鍪。 “这个人叫做叱门驼,十分勇武,曾经空手搏杀了两条茹茹狗;这个叫做贺葛伐力,嗓门很大,很会喝酒;这个呢,是牒云吐延,他的马术很好,但射术没朕好;还有这个……” 高洋随意指着,点到谁,那人的缨饰便微微颤动,高洋说得兴起,还会拉着高殷走过去,叫那人起身,给高殷认面,这些宿卫千锤百炼,面上不显表情,唯独能从他们炽热的目光中,感受到他们对高洋的崇拜。 最后,高洋回到最前方,叫起娥永乐:“你见过的,武卫将军娥永乐,勇力绝伦,救过朕两次命。抬起头来,给太子看看你的脸。” 娥永乐抬起头,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他似乎有些害羞,很快又低了下去:“拜见太子。” 一种奇妙的氛围向高殷袭来,明明是自己看向娥永乐,他却觉得似乎是所有人都看见、认识了自己,原本由宿卫们组成的、如同台风一般凛冽酷寒的气场,在这一刹那吸纳了自己,仿佛置身于暴风眼之中,无论外围如何狂风大作,自己都处在平和的中心。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头一次感觉温暖心安,高洋向他开放了帝王的领域,使得高殷能隐约窥见皇权的一角。 一道指令,就能让这些勇猛的将士替自己杀人,甚至自尽,这种巨大的诱惑力,没有一条政治生物能够抗拒。 高殷也不例外。 “行了,今日也累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高洋打了个呵欠,其实是他累了:“找个不错的日子,我跟你母后就你的婚事,好好的聊一聊。” 高殷躬身说些吉祥话,等高洋离去,他的侍者们才出现,送高殷回到东宫。 第二日,高殷来到大都督府,稽晔和李文思早已在此等候。 今早他刚醒,就派人出来把这两人要到了大都督府。 稽晔是临漳令,临漳其实就是邺城,为了避晋愍帝司马邺的名讳,所以改为临漳,而令则是掌治一县的长官,户口满万为大县,长官称县令,不满万为小县,长官称县长,所以临漳令就是邺县县令。 李文思则是舍人,是皇帝、皇后、皇子和公主的属官,两人都是颇得宠信的臣子,政力也十分出色,却被高洋一朝免官,还赐给臣下当了奴仆。 高殷了解这个事情后,就让这两人来大都督府给他当记室,避一避风头,多赚两个人情。 不过一日,高睿就整理出了一份名单,上面有些名字对高殷来说如雷贯耳,比如洛阳秀才陈康,他未来会有一个家喻户晓的孙子陈祎,法号玄奘,也叫三藏法师。 “这人要了。” 高殷提笔画了一个圈,圈住这人的姓名,接着往下看去。 都水参军尉迟孟都、殿中将军秦方太,这两人的孙子分别是尉迟恭和秦琼。 前锋正都督武居常,武则天的高祖父。 清河太守房熊,在家乡齐郡做主簿,行清河、广川二郡事,未来有个孙子叫房玄龄。 高睿这份名单着实是用了心,上面的都是齐国一时俊杰,高殷不得不感慨,如果不考虑背后的暗流涌动,那他这个太子的身份还真是好,这些未来的贤臣名将的祖辈,功名就在自己的笔下,等待自己青睐。 “说起来,景惠公的孩子也已经十二岁了吧?”看完了名单,高殷随口一问。 景惠公既慕容绍宗,是前燕太原王慕容恪的后代,身材高大胆略过人,是高欢留给高澄的大将,曾击破侯景迫使侯景投奔梁国,后来因为不会游泳而溺死。 高睿闻言,沉吟着说:“我听说景惠公有二子,长子士肃,次子三藏,都聪敏好武,颇有父风,再过几年,也都该出仕了。太子看上他们了?” 高殷点头,让高睿去打探这两人的事迹,如果还不错,就招纳过来。 想了想,他对高睿说:“魏少傅有一族叔,名叫长贤的,叔父可知?” 高睿想了想,回道:“是有这么一个人,据说博涉经史,词藻清华,我大齐肇基,他入了平阳王府。太子想征辟这人?那我去问问平阳王?” 又是平阳王高淹,京畿大都督的事情也和他有关系。不过也好,反正迟早也要打交道的,择日不如撞日。 “那就有劳叔父了。” “不妨。太子看上的人,想必是位贤士,能得到我们的征辟,也不算埋没了他,平阳王也会欣然同意吧。” 这种客套话不算奉承,让人听着顺耳,高殷又在名单上圈了几个人便交给高睿。 “差不多就是这些了,还请叔父监督一下文林馆的工程,我会派人跟着。” 高睿领命而去,高殷坐了一会儿,便离开大都督府,去往大都督府的府兵营地。 大都督府开府时,高洋赐予了一些中军部众,不然他这大都督可真就是光杆司令了。 旧魏制度,中央军为中兵或台军,是魏国的主力,就像汉朝的羽林军,性质属于皇帝的宿卫军,如果他们被打光,那大魏也完了。 齐国承袭了这个制度,大齐的中军都是鲜卑人,总数在二十万到三十万之间,这些军队的主要统帅为领军将军和京畿大都督,前者掌管皇帝宿卫,保护皇宫,后者驻扎京城,守卫皇都,是目前齐国的主力。 在原先的历史轨道上,琅琊王高俨同时得到了这两个官职,就有了政变的本钱,而他失败之后,后主高纬罢掉了京畿大都督一职,解除了它对皇权的威胁,但也因此削弱了齐国宿卫军的战斗力,给周军消灭齐国行了方便。 第30章 操兵 高洋从京畿府中抽调了两万五千的京畿中兵交给了高殷,这些士兵都是职业军人。 而且齐国从神武帝执政那会儿就是尊崇鲜卑人的政策,对鲜卑人只用作行军作战一途,不让他们承担租赋力役。 神武皇帝高欢曾经对鲜卑人说过:“汉人是你们的奴隶,男人为你们耕作,妇女为你们纺织,输送给你们粮食和绢帛,让你们得到温饱,你们为什么还欺侮他们?” 又对汉人说:“鲜卑人是你们的佃客,得到你们十斗粮食、一匹绢,就为你们打跑敌人,让你们享受安宁,你们为什么又害怕他们?” 有这样的指导思想在,汉人天生弱势,鲜卑的兵户地位因此极高。 有中军就有外军,外军多数为汉人,数量不少,却不是齐国的主力,而是作为州兵、镇戌兵,分散在齐国境内,作为地方军事力量维护齐国的统治。 因此在齐国各地,汉人士兵倒是不少,而在京都邺城,反倒没有多少汉人武装。 当然,这是不计算那些汉人士族豪强的乡里部曲私兵的情况下,如果把他们拉出来,那也是颇为客观的力量,可自从高敖曹被阴死之后,他们的心就伤透了,不愿轻易付出。 高洋为了保证高氏的封建特权,必须对旧魏的制度让步,也就必须保持尊崇鲜卑人的政策,直到齐国国祚稳固,皇权稳定。 而一旦稳定,那就是稀释鲜卑力量的时候,根据齐国的政治生态位来看,高殷这个有汉家性质的太子是最适合的人选,高洋也在这几年在位的时间里竭力打压鲜卑勋贵,保证高殷身边的力量多数为汉人,这就有了日后形成汉人集团的可能。 如果按照原来的历史轨迹,高殷被废杀,就意味着鲜卑勋贵裹挟了高氏宗室压制住了皇权,“霸府”再一次战胜了“帝都”,汉人全面溃败,和周国一样再也没法在齐国高层形成政治势力。 为了重振皇权,高纬才必须杀死斛律光、高长恭等晋阳军方将领,重用恩倖,扩大皇权的影响力。 这样固然提高了皇权,但也导致齐国的战斗力下降,被周国抓住机会,一次平定。 不过现在还没有到那么严峻的时刻,北齐立国,是有着先天的不足和弊病,承袭北魏的鲜卑腥臭太多。 但高殷还在,就有清洗的机会,高洋自己是已经不能做到了,高殷就是他的希望,这两万京畿中兵,以及让高殷自主招兵练兵、提高大都督府战力与地位的权限,就是他对高殷最大的支持。 某种意义上,这比立太子还重要,毕竟有兵权才能保证自己的生命。 君不见扶苏三十万大军在手,却被一纸伪诏骗杀? 若是他撕毁诏书,称为假命,率兵三十万为始皇帝吊丧,那秦朝之事,或许还有转机。 只要高殷控制住京畿中兵,莫说平定高演高湛的政变,他就是想提前六十年来一个玄武门之变青春先行版都可以。 而在此之前,他需要的是军功。秦王府的将领们,甚至是长安城的死囚,之所以敢跟着李世民干,就是因为李世民战功赫赫。 “太宗皇帝栉风沐雨,亲冒矢石,方才平定天下,传于子孙。” 发此言者,狄仁杰也。 某种程度上,当皇帝和当黑帮老大,其实是一回事。 当皇帝需要臣子们的支持,钱粮,军队。 这也是混黑道最重要的三个指标:江湖地位,钱,能打。 而其中最基础的就是钱,有钱才有人卖命。江湖地位,是要基础打牢了,混到一定地位才用得上的东西。 但仅仅只有钱也不行,军队某种意义上和古惑仔差不多,你懂讲道理,他不一定服气,所谓“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但你比他能打,他绝对服,不服者死。 这也是当初高洋的大哥、文襄皇帝高澄要亲率步骑十一万攻打王思政据守的长社城,并亲临督战的原因,他需要军功立威。 此时的高殷,只会比高澄更加需要。 来到府兵营地,士卒们正在接受训练,见到太子亲临,军官们的叱责与士兵们的口号变得更加响亮。 高殷倒是没有让士兵们练站军姿或者搞军训的打算。 用后世视角来评判古人是一件很滑稽的事,古人是受限于时代和生活环境,有些地方没有后世常识,但不代表人家傻。 尤其是杀人这种专业的工作,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懂哥,这群经常杀人的朋友如果不懂,那他们都活不下来。 说到底,练兵的关键其实就只有三样,将领的意志,合理的训练,以及钱粮。 “将熊熊一窝”,如果将领意志孱弱,或者不被士兵所服,那再强悍的士兵,也无法充分发挥战斗力。 没有合理的训练也不行,人类可以偶尔紧绷,但不能一直绷着,尤其是在军队这种兵家重地,一个不小心就会炸营或营啸。 而最重要的还是钱粮。再怎么训练和作战,士兵们补充的营养一定要高于消耗的体力,钱粮给够了,他把国当家,钱粮没给够,他们去你家。 后两样,高殷都不担心。自己就是这个国家的统治者之一,很快就能去掉这个之一,对眼前的兵马钱粮绝对管够,训练方式也有精熟的将官安排好了,自己还要跟他们学呢。 唯独是将领的意志,颇有些棘手。 说白了,别人为什么要听从你,而不是其他人的命令呢?自然是因为你有特别之处。 这种特别有好几样,比如特别有钱,名望特别高,官职特别大,当然最受士兵欢迎的,还是特别能打仗,能把大家全须全尾的带回来,最好能顺便立个功发个财。 而此时的高殷,特别之处只有他是太子。为他卖命理所应当,但卖到多少合适,这个程度肯定不高,必须要高殷树立起自己的威望,才能发挥他们的实力。 不然就会发生那种,在前面带兵冲锋,打退回来召唤后军,发现后军听说前线不利直接跑了的旧事。 有一个最经典的笨办法,就是拿时间来磨。这就跟谈恋爱一样了,天天看见总能混个脸熟,多少都会有些感情。 然而“没有物质的爱情只是一盘散沙,都不用风吹,走两步就散了”,钱给够能解决绝大部分这类问题。 剩下的那些,就不是给钱能够解决的了,要用实力或者技巧,让他们心悦诚服。 许多优秀的统帅,最早是起于行伍的猛将,因为如果他不先猛起来,就无法表现亮眼而升迁了。 但高殷现在玩不了这一套,他才十三岁,练武都算晚,很难在武力上折服别人。 只能走走歪门邪道。 实在不行,高殷还有最后一个方法。 学他老子高洋一样,杀人。杀到别人怕,杀到别人猜不透自己的心事,又反抗不了自己,用恐惧御下。 只是这一招过于毒辣,一旦用出来,那只能胜、不能败,败则为自己人所噬。 第31章 府兵 高殷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在练兵的时候到处转转,做出一副领导来视察的模样。 见到哪个顺眼的,就叫来问话,士兵若说的是鲜卑语,高殷就用鲜卑语回话,最后记下名字,并稍微赏赐点东西。 受到上官嘉许,这个士兵也倍有面子,而他的待遇也会让其他士兵羡慕,从而开始期待高殷的青睐。 如此循环往复,高殷又是他们的军主,日后慢慢参与一些训练,在他们面前刷个脸熟,威望自然深重。 休息的时候,高殷对将官们下令:“今日开始,为士兵们制作鹰犬牌。” 将官们面面相觑,恭谨回应:“请太子示下。” 高殷摊开手掌:“如我手这般大小,军士为石制的犬头牌,刻其姓名、乡籍、年岁和入伍年数。” “正九品以下的将官用铁制狼牌,刻上军职。” “七品到八品的将军和都督,用铜制的熊牌,五品到六品则用银制的虎牌。暂且就这些,先记下吧,然后去做些出来,给我看看。” “是!” 营中的刀笔吏默默记下。 其实更深的细节也不是没有,高殷打算四品和三品用金制鹰牌,二品一品用玉制的睚眦牌。 不过这也太久远了,他的大都督府还没那等级容纳三品以上的大佛,到四品就差不多了。 “还有一件事。” 高殷吃了口乳酪,继续说道:“军中要设置分等训练,将军士划为上中下三等,每等设置不同的训练难度。” 刀笔吏的笔,随着高殷的话语奋笔疾书:“上等最难,中等次之,下等最易,根据训练的实情,将军士分到不同的难度,上等的每月要选出百名武技出众者,月俸加一成,免除本营他役,官缺优先拔擢。若连月出众,则多加一成,连续三月者,记名报于我。” 说到这,营中将官都面面相觑,这个拔擢力度不可谓不大,甚至可以说只要功夫深,就能得圣恩。 相对应的,他们这些将官的权限也就变大了,毕竟选拔的标准掌握在他们手中,他们有九种办法让这些名额变出一大堆财货来。 看他们的神色,高殷心里知道这些人在盘算着什么,但想要人帮自己的办事,不给些甜头不行,大不了以后自己再换掉,现在先这么着。 “这是上等的待遇,下等的嘛……不要克扣,每月也要选出最差者,然后开点武会,让他们表演个节目。” 这就算是羞辱了,高殷本想搞末尾淘汰,但想想还是算了,能入大都督府的,都算是精兵,没理由放跑他们,还可能让好苗子被人挤兑出去。相比于末尾淘汰,这点羞辱和大都督府的军俸比起来,并不亏待他们。 “然后只要双方自愿,任何下等军士,都可以申请在将官的见证下与另一名中等或上等的军士比武决斗,若下等军士失败,不要给任何惩罚,若他获胜,就取代对方的位置。” “啊……” “这……” 这个规定在帐内引起私语,有将官忍不住说:“这样可能会让军营不安生啊!” 高殷看过去,是骑兵属贺娄安,卫大将军贺娄悦的儿子。 “贺娄骑属放心,下兵不能挑战将官。” 高殷的冷笑话,让贺娄安哭笑不得,听上去就像自己害怕被下兵挑战一样:“属下不是这意思……” 高殷摆摆手:“总之,先试,两月之后再看看效果如何。还有,比武决斗不能在训练之时,除了将官,还要有双方本营兵士来看,若有其他营的军士要看,只要不喧哗扰事,就让他们看。” 高殷虽然稚声稚气,说话轻巧,但毕竟是太子,已经下了决定,贺娄安也只能拱手应是。 “对了,刚刚我记下名字的那十几人,让他们准备好,一会儿随我的车驾,过段日子再让他们回来。” 只要太子来参观,就有机会入太子的眼,高殷要给他们打入这样的印象。 其他人挤眉弄眼,略有苦涩,以后大都督府的府兵营地,可有得热闹了。 府兵制,是宇文泰发明的府兵制的专称,但府兵不是他独有的制度,府兵本就是泛指某将军府、某都督府或某某军府的兵的通称。 而宇文泰的府兵制之所以独自成名,是因为宇文泰在邙山之战失利,损失数万将士,军事实力大损。为了扩大兵源,宇文泰“广募关陇豪右,以增军旅”,把关陇汉人大族以及他们的私人部曲乡兵武装吸收到宇文泰独创的六柱国系统中。 早在北魏初期,太祖拓跋珪就设置了“八部大人”,常“坐止车门右,听理万机”,是辅佐皇帝处理军政的决策机关,也是当时的中央军事领导机构,有点像《雍正王朝》里所谓的八王议政。 宇文泰的八柱国,就有些模仿八部大人的意思。 八柱国中,宇文泰自任其一,实际上掌握府兵的统帅总权,另一个柱国大将军元欣仅有虚名,是宇文泰摆上去的吉祥物,表示我们西魏是正统大魏继承者。 所以八柱国实际只有六个柱国,分别是李虎、李弼、赵贵、于谨、独孤信、侯莫陈崇,他们各领一军,与周朝的天子六军所对应。 六柱国下,各设置两个大将军,共十二大将军,一个大将军又分别设置两个开府,共二十四开府,一个开府又设置两个仪同,共四十八仪同,仪同下又设置大都督、帅都督、都督等统兵官,而每个统兵官都带着自己的府兵,所以才叫做府兵制。 周军最终能消灭齐国,很多人解释为依赖于府兵制,因为它有一个特点是兵农合一,平时为耕种土地的农民,农隙训练,战时从军打仗,节省了许多军费开支,还顺便发展了农业经济。 但实际是在隋朝开皇十年之前,府兵制仍是兵农分离,府兵仍旧是特殊阶层,免除杂役和赋税,是脱离农业的职业军人。 它的前期,应该和柱国系统结合到一块,让军将们通过柱国大将军这个尊崇的军职转化为政治贵族,从而抚慰这些军将,获得他们的支持。 另一个作用,则是吸收底层汉人进入府兵体系,实际上北周上层仍旧是鲜卑人。 这样一来,虽然两国的高层目前都是鲜卑人做主导,且不打算让汉人入主,但北周规避掉了无法吸收底层汉人的局面。 而齐国这方面就做得不行,太多钱花在供养鲜卑士兵上,又没能持续夺取周国的土地,最终导致鲜卑勋贵尾大不掉,反过来威胁皇权。 必须要改变这一状况,高殷决定要发展大规模的屯田。 他的原身就干得不错,登基之后接受了尚书左丞苏珍芝的提议,在石鳖等地修治屯田,这一举措让淮南一带的齐国军队有了足够的粮食。 之前那个被贬作奴仆的稽晔,后来做到了平州刺史,他的建议是在督亢陂开垦荒地,设置屯田,一年能够收获稻米几十万石,也满足了北方边境的粮食需求。 齐国家底到底是厚,只是被高洋、高演、高湛、高纬这帮不成器的东西滥用了。 高殷要提前一年抄这份作业。 至高无上的齐国太子高殷离开了大都督府兵营地,于午时抵达他忠实的东宫,前些日子被派去总制印书局的黄喜、负责文林馆的姚双已经候在宫中,等候太子归来向他报告。 第32章 馆事 “印刷了两百份?” 看着黄喜递上来的样本,高殷颇为满意,虽然不如后世的精美,但也可以和地摊劣质盗版书竞相争艳,在这个时代来说,算是不错。 可惜纸质还是有些弱了,用力一扯就会碎裂,还是需要改进。 说起来,纸术的发展还和桓玄有些关系,桓玄是桓温之子,篡夺了东晋建立了桓楚,不过短短四个月就被刘裕击败,有趣的是原先的高殷同样是掌权四个月左右,就被皇叔高演夺权,和桓玄这位同行同属失败组。 更有趣的是,桓玄被杀后,堂弟桓谦给桓玄上的谥号是武悼皇帝,和燕国给冉闵上的谥号一样,属实是梦幻联动。 而在桓玄掌权的四个月内,还是有一点影响到后世的,当时朝廷政令仍采用简牍,于是他下诏说古代用简牍是因为无纸,从现在开始都用黄纸替代,于是纸张成为朝廷公文的书写载体,到这个时代,即便是北方也大量使用纸张了。 对高殷而言,最重要的是上面的内容都是他的亲笔字迹,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齐人都要看着他的书法学习,哪怕他最终失败,这个世界的青史也会留下他“首创印刷、书教齐人”的事迹。 想象一下,数百年后的人学习的是自己治的经书、批注,看着的是自己的字迹,这对那些文人墨客是一件非常诱惑的事情。 “是,奴婢也选好了书坊建址,都是不错的位置,太子若是觉得不妥……” 接过黄喜递上的地图,高殷也觉得不错:“不必了,就按照你的想法办吧。” 黄喜闻言,忙跪下磕头。 “书坊要尽快建造,造好后先售一些经书与佛经,我的《三国》也要放进去。等文林馆收了人,再和那边对接。” 高殷想的是垄断文书这一行,其他人再能抄,也不如自己这边印刷得快、量多,后续有人要入这个市场,也得按他的规矩来。若是有人敢染指自己的生意,那就让他见识什么叫权力的小小任性。 就算一时管不了,等特务机构的架子摊开了,也能慢慢拔起,到时候就连私铸钱币的事情也要一并打击。 黄喜记住,默默退下,轮到了姚双,他向高殷禀报自己这几日的工作,有高睿援手,文林馆的修建能在下个月竣工。 “不错。” 高殷点头,这没什么好说的,姚双的工作是配合高睿从齐国选拔才学之士,等文林馆建成、人手到齐才能展开。 姚双也退下了,高殷传唤李鹤入了内屋,第一句话就让李鹤感到意外:“钱还够用么?” 高殷前日下令,顺带拨了点款,实际上已经快消耗干净,但李鹤想了想,说:“蒙太子挂念,仍配支用。” 高殷点点头,接着问:“那一百多人,辑事厂训的如何了?” 李鹤回道:“奴婢请了几名东宫的宿卫来操练他们,虽然颇为辛苦,他们也都忍了下来,日夜想要报答太子。” 高殷听着,感觉既可怜,又无奈。 这些辑事厂的人员原先是死刑犯,按理来说罪大恶极。 然而大齐自有国情在此,高洋是个杀人没够的主,真正凶残该死的死刑犯早就被他杀光了,这批人还是各种罗织罪名、打入死牢的良民居多,经过高殷的精挑细选,选出来一百多身体精壮耳聪目明的苗子。 这些人不能待在皇宫里,高殷让李鹤在城南找了地方安顿,他们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太子不仅救下他们,还给了他们差事,因此他们对太子感恩戴德,极为忠诚。 然而接着听李鹤的汇报,效果实在是不堪用。 这也难怪,虽然从很早开始就出现了专职秘密侦查的人员,汉朝有“大谁何”,曹魏有“校事”,北魏有“侯官”,隋朝有“侯人”,唐朝有“不良人”和“察事”,但他们多是以个人名义行使统治者赋予他们的秘密侦查权,而没有一个专门的组织,一直到明朝“锦衣卫”横空出世,才显示了皇家特务的可怕,也推动了皇权集中。 在此之前,对于如何训练特务,哪怕是统治者们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就算放下本就不重的道德包袱去训练一支,也不知道要如何调教,更不要说只是一个宦者了。 高殷叹息,是自己想当然了,以为下个命令,底下的人就无师自通自己去做。 “算了,你就做回原来的事。” 李鹤暗暗松了口气,他其实也不太想接手这个活儿。 因为辑事厂明面上的职责是察听和侦缉宫中乱纪之事,这就要得罪不少人,不说天子的妃嫔,就是她们和皇子公主们的大女官、大近侍,自己都不敢招惹,他们动不了太子,动自己还是轻轻松松的。 “奴婢无能,奴婢有罪……” 李鹤跪在地上,连连叫罪,高殷也不生气,只是让他出去,换周逸进来。 等周逸进来后,高殷同样问:“钱还够用么?” 周逸却拱手道:“仅够资用七日,七日后则见底。” 高殷点头,这才是他想听的答案,他当然知道自己配给的钱能用多久,本以为李鹤思虑深远,周逸耿直诚实,两人配合起来可以做得很好,现在看来李鹤想得又太深远了。 “检校局的事情先放着吧,你先充任辑事厂主,我说些东西,你且先记下。” 周逸点头,听高殷娓娓道来:“在你之下,择出正指挥一名、副指挥两名,正指挥掌印,统管全务,副指挥辅佐正指挥,而后报与你,你再报与我。” 现在是初创期,格局还没打开,先让副指挥全归正指挥管,等日后人手齐备了再切割、细化职责。 “下设侦探五名,每名侦探配备二十番子,随其一起行动,负责收集与刺探情报,宫内的情报唤作御记,京城的唤作京记,京城以外唤作国记,分为赤青黑白四档,赤色最急最重,无论什么情况,第一时间通报,其他三色分别隔三日、七日与十日送呈。” 这就先把架构和制度立了,先试着运转一段时间,等他们熟练了之后,再慢慢增加职事和权限。 “教他们出钱收买些亡命徒,发展耳目眼神,吸收江湖经验,懂得如何去探听情报,哪日我想知道市价一匹布可以换多少米,哪里有凶案窃案,匪类在哪里集聚,他们都能报出来。” “还要找些机灵人,以能言善辩、会说故事为佳,让他们背下《三国》去各处讲书,从你那里拿些月俸,若是有人讲书得了钱,归他们自己。如果他们听到情报,有价值的,你就花钱买下来。” 人一旦聚集,就要找点乐子,这年头的娱乐活动无非就是赌博和聊八卦。评书这手不仅方便收集民意,还容易散播思想,等到人人都听三国、看孝经的时候,无人不知太子贤德,太子也就无所不晓了。 等周逸记下,重复了两遍,高殷才满意地点头:“最后,再给我找一批滑稽优伶来,我有大用。然后去库府支取三十万钱、两百匹布、四十匹绢。” “是。” 周逸面朝高殷,躬身退步而去。 他们密谈之时,外边的侍者会自动退避,直到谈话者出来,侍者们再回到门前待命。 他们没听见太子再传唤任何人,高殷在殿内独自坐了一会儿。 谁也不知太子在里面想些什么,只是他出来以后,再次下令: “去找些鸡、鸭、鹅、猪,再找些工匠来。” 第33章 兄弟 次日,高绍德带着两个弟弟绍义与绍仁来找阿兄玩,却见阿兄不在寝宫,听仆人们禀报,在一处偏殿摆弄着一些鸡鸭鹅猪。 这倒是件稀罕事,三个孩子命他们带路,到了地方,见到大兄和一些身材结实、面容黝黑的人说话,非常投入,竟连他们来了都没察觉到。 等侍者禀报,大兄才瞥过来一眼,却又马上收了回去,和那些人继续交谈起来。 高绍德忍不住跑上前去,拉扯高殷的衣服:“阿兄。阿兄啊~!” 说着,不怀好意地瞪了这些人一眼。 见皇子如此生气,这些人连忙跪在地上,高殷捂住高绍德的眼睛,叫他们连忙起来:“就按照我刚才说的做吧。” 等这些人唯唯诺诺领命而去,在那些鸡鸭身上摸来摸去,高殷才任高绍德扒拉开自己的手,笑着问高绍德:“你来此作甚?” “阿兄,你前几天做的那个故事可真好听,我让杜先生给我说了好多遍,他都说烦了!我也听腻了,来问问阿兄,写了新的么?” 高绍德说着,两个弟弟也凑了上来。高殷和绍德一人牵着一个,高殷逗弄着绍仁,一边回他:“为这事儿?新的稿子在我的书房里,你让人给你抄几份过去。” “阿兄不在,我可不敢乱翻。”绍德撇撇嘴,又马上问:“阿兄你在这做什么呢?又是好玩的事?” “算不上好玩,只是献给父皇的小玩意儿。” 高殷这样说,几个弟弟顿时闹了起来,马上就要看看。 “好好好,那就依你们。唤那几位工匠来!” 不多时,工匠呈上一些小物件,有奇怪的羽毛,还有塞满黑丝的短棍。 高绍德拿起短棍仔细查看,马上嫌弃地放了回去:“咦?这是猪鬃吧!” “放心好了,已经命人仔细清洗过,不臭的。” 高殷沾了一点特调的膏体放在短棍上,放入口中来回刷动,刷了会儿,就吐出来,给弟弟们展示自己的牙齿,已经是洁白的一片。 “这叫牙刷,拿来清洁牙齿。” 以前的人清洁牙齿是用含漱法,含一口盐水、醋、酒在口中来杀菌消毒,然后用手指擦齿。 佛教传入之后,连带着他们的杨柳枝刷牙法也一并传播来,将杨柳枝放在水里备用,需要的时候拿出来用牙齿咬开,杨柳枝里面的纤维就会露出来,像细小的木梳齿。 而他们都不如牙刷方便,高殷也是难受了好几天,才想到发明牙刷的,今天做了出来,难得找到了一点点现代生活的感觉。 不过牙膏就有点麻烦了,需要含氟才能有效预防龋齿,高殷弄了点蜂蜜配上青盐、天麻,混合在一起试了一下,效果还不错。 高绍德仍是一脸嫌弃,但两个弟弟跃跃欲试,他们年岁还小,高殷便动手帮他们刷牙,轻轻用力,两个孩子新奇中带着害怕,怕咬着牙刷而打到口腔,干脆一直张大着嘴发出呀呀叫声,让高殷感觉甚是有趣。 “感觉怎么样?” 绍仁奶声奶气:“真舒服!” 逗得高殷哈哈大笑,不住捏他粉嫩的小脸。 高绍德见这副样子,忍不住想试一下,旁边的桌子上还放着十几把。 没想阿兄忽然叹了口气,阴阳怪气地说:“哎呀,不知道是谁嫌弃猪毛,嫌弃的话就不要用啦~” 高绍德的倔性子上来了,除了高洋谁都拉不住,他抱胸冷哼:“我不稀罕!” 心里想的是,这么多把,肯定是分给父皇和母后,到时候自己再找母后要。 “噢哟?生气啦?” 高殷伸出手指,点逗高绍德,口中啧啧称奇,让绍义和绍仁快来看他们的二兄发脾气,高绍德又羞又想笑,逐渐涨红了脸,终于在弟弟拉着他说“二兄勿气”之后憋不住,气得哭笑不得。 “阿兄欺负我,你们也跟着!” 高绍德做出凶样,就要扑向两个弟弟,绍义绍仁连忙躲在高殷身后,高殷顺势玩起了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弟弟们咯咯笑着,在大兄的衣袍下躲避“凶狠”的二哥,高绍德时不时发出怪声,让他们笑得更加欢乐,最终以高绍德抓到绍仁,而高殷又扑倒高绍德结束。 一旁的侍者终于找到了空隙,冲上来扶起四位皇子,一边说着“千金之躯”“保重贵体”的话,给皇子们擦拭汗尘、揉搓手脚,一边摆开桌案,适时地奉上茶水和果点。 玩闹了一阵,兄弟四人也是真饿了,都吃喝起来,高殷多吩咐了一句,也给这些工匠准备一些,侍者领命,工匠们感激涕零,磕头跪拜后离去。 高绍德忍不住说:“阿兄,真没想到,你对奴仆这么看重!依我看,不要对他们太好,赏赐太容易,以后他们就习惯了!” 高殷不置可否:“他们为我办事,不能让他们因此受委屈。” 高绍德一脸诧异的神色:“我们是皇家,大齐的一切都是我们的,他们还敢有不满?” 高殷两个眼神屏退左右侍者,才悄声对高绍德说:“你可知道我们的父皇怎么当的皇帝?” “这我当然知道!是大伯父为贼所害,遇刺身亡,才……” 高绍德说到一半,声音陡然小了下去,仿佛冥冥之中,有鬼神在耳闻。 “是了。那他又为什么遇刺呢?” 高殷这一问,高绍德还真不知,他嘟囔着:“总是有人嫉妒,又或者是那些旧魏诸元阻挠我们。” 北魏孝文帝拓跋宏改变了北魏,他下令禁止胡语、改为汉姓,他带头改为元宏,自他以后,北魏的皇族也都为元姓。 高殷摇头:“不对。” 高绍德露出疑惑的神色,高殷便向他解释。 “当初梁将兰京被大伯父所俘虏,大伯父要羞辱他,就让他入府中当厨子。你想,兰京之父兰钦,可是与那陈庆之齐名的武将……” “陈庆之,我知道!” 高绍德惊呼,对绍义和绍仁说:“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就是说陈庆之!” 陈庆之从铚县攻到洛阳,前后作战四十七次,攻下三十二城,一路上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因为陈庆之和他的部下皆身穿白袍,因此当时的童谣就这么形容陈庆之的勇猛。 绍义绍仁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见二哥的神色,似乎是极为可怕的事情,于是露出了害怕的神色。 高绍德因此颇为满足,又听兄长高殷说:“正是如此。你想想,兰京有这样的父亲,从来只有人伺候他,没有他伺候人的,不放他走也就罢了,还要让他当厨子,折辱他。你要是兰京,你会如何想?” 高绍德马上就想说自己一定反抗,但想到说的是自己的大伯父,于是改口:“我肯定要说放我回去,至少别让我做厨子。” 高殷轻笑:“兰京说了,但被大伯父打了板子,还说再抱怨就杀了他。之后大伯父又说,梦见兰京拿刀砍自己,过几天就杀了兰京。如果你是兰京,你会怎么做?” 第34章 长恭 高绍德嘴唇嚅嚅,最后还是没有说兰京不该反抗。 他年纪还小,虽然性格冷酷无情,但还没有无耻到说兰京就该无条件去死。 他也是第一次听这个故事,咽了咽口水:“然后呢?” “然后,大伯父正和臣子们讨论如何接受旧魏的禅让,那兰京就闯进屋子,和他的同党六个人一起刺杀了……事起仓促,当时朝廷一片混乱,而我们的父皇临危不乱、当机立断,指挥卫队抓住了兰京,为大伯父报了仇,还控制住了局势,最后魏帝见我们高家天命不失,自残形愧,将国家和帝位都托付给父皇。” “奴仆们屈膝跪拜的时候,没有人能看清他们的表情。反过来说,若是当初大伯父能善待兰京,岂能有兰京之变?又岂有我们今日之尊贵?” 高绍德默然无语,心里回荡着阿兄的话,一字一句都刻在了心里。 他忽然问到:“兄长经常游宴北宫,却不让河间王进去,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高殷点头:“北宫就是大伯父遭难的地方,他是河间王的父亲,儿子怎么能在父亲殉难的地方享乐?” 旋即,高殷发了一声感慨:“若无兰京之变,今日坐在这儿说话的,就是河间王啊。” 河间王高孝琬虽然是高澄的第三个儿子,却是靖德皇后元仲华的嫡长子,若是高澄能顺利篡魏,高孝琬就是太子。 高殷回头,点了点四弟绍仁的脑袋。 高孝琬的四弟叫做高孝瓘,他的字更有名,高长恭。 绍仁是自己的四弟,所以高长恭,应该坐的是绍仁这个位置。 不过现在的高孝瓘既不高长恭,也不兰陵王,他还未及冠,只是一个通直散骑侍郎。 很讽刺的是,高孝瓘成为兰陵王,恰恰是高演发动政变将高殷的权力夺走之后,为了笼络各方而给高长恭升为王爵。 高长恭生于东魏兴和三年,算一算,现在也是十八岁了。 他和段韶、斛律光一起被后人称为“北齐三杰”,高长恭也无愧这个称呼,五年后,周国大将杨忠将会与突厥的木杆可汗合兵自恒州而下攻北齐,直逼晋阳。 这个杨忠有个和高长恭同龄的儿子,叫做杨坚,既隋文帝。 这个木杆可汗有个女儿,是周武帝宇文邕的皇后。 这一战,原本齐帝高湛是打算带着宫人从东面逃跑的,后来高纬选择跑路不是首创,实在是高湛的基因过于强大,逃跑本能刻在了dna上。 但是赵郡王高睿、河间王高孝琬勒住高湛的马,一如当初斛律金拉住高欢,后者是为了让大丞相回师修整,而前者是让天子不要弃军逃亡。 高孝琬请求把军队委托给高睿部署,高湛同意,命令六军的行动都受高睿的指挥,派并州刺史段韶总辖。 这体现的其实就是齐国的尴尬处境。北齐皇权不振,军权已经全面滑落于鲜卑勋贵,高氏宗王与他们合流,高湛不放权,他们就敢不作战,在开战之前先向皇帝开价。 高演高湛终于尝到了当初发动政变、反噬皇权的恶果。 之后高湛登上晋阳北城,军容非常整齐,甚至让突厥人埋怨起周人来:“你们说齐国混乱,所以来讨伐他们。而今齐人眼中亦有铁,何可当耶!” 高长恭也参与了这一战,在高睿、段韶的指挥下,齐军大败周军。 六年后,段韶、斛律光、高长恭三人一起在邙山以五万之众击破北周十万大军,北周死伤无数,投河坠落溪谷的人很多,大将军王雄战死。 高长恭在此战威名大振,士兵们为了纪念他的战功,创作了《兰陵王入阵曲》。 但之后,高长恭就会被高纬所猜忌。 酒宴上,高纬曾提醒高长恭:“战场上陷入敌阵太深,万一失利,悔无所及。” 高长恭则回答:“家事更重要,不知不觉就这样了。” 高纬猜忌他将国家的事情称为家事,于是嫉恨高长恭。 当然,高湛高纬父子嫉恨的人多了,高睿遭到猜忌,被高湛的皇后杀害,高孝琬被高湛折断两腿而死,高长恭则被高纬赐了毒酒。 从现实意义上来说,高湛父子这是诛杀高氏内部可以取代自己的宗王,杜绝“乾明旧事”再度发生,然而一手缔造齐国这个权力怪圈的,正是高湛自己。 在这种环境下,再优秀的将领也会被埋没乃至杀害,高殷绝对不想让这种事情发生。 大齐的珠玉,至少要留下高长恭这一颗。 高长恭现在毫无战功,那盖世的军事才能只有自己清楚,自己要做他的伯乐。 日后就算他想要发兵政变,也没有多少人响应,因为他虽然是文襄帝高澄之子,但却是庶子,法理上没有继承高澄的权力,除非他拱自己二哥高孝琬上台。 先不说高洋之后轮到了自己,就算自己没了,那还有高演高湛排队等着呢,神武的子孙还没有轮完,到不了高长恭这里。 而如果自己都把高演高湛摆平了,还没能拿捏住高孝琬和高长恭,那自己被推翻也是活该。 再说,高长恭那个宁愿生病等死、赐毒酒就喝,申辩都不申辩的性格,很难说他有什么野心。 所以高长恭可以放心启用。 忽然,宫中有人来报,说是皇帝请太子去北宫游宴。 三个弟弟想跟着高殷一起去,但侍者说皇帝只让太子过去,弟弟们只能依依不舍地松开哥哥的手,直到高殷做出下次陪他们出宫游玩的承诺才又高兴起来。 高殷坐在车驾上叮嘱二弟:“绍德,你带着他们回去。” “知道了,阿兄。” 绍德带着弟弟们向他行礼拜别,高殷点点头,让人包好那几件物品,前往北宫。 到了北宫,还未下车,就听见一阵西域胡戎乐,高殷问向侍者:“是粟特人在演奏?” 侍者刚要说话,就见到自宫中抬出人来,有男有女,他们身上都插着箭矢,惊恐的面容已然绝气,宿卫们用厚布拉起他们,仍有点滴鲜血坠落在石阶上,像是梅花绽放。 见到太子,宿卫们露出歉意,他们不是不知道可以用布裹住尸体,但那是天子射的箭,他们不敢拔出,用布包住也可能折断箭矢,因此只敢垫在尸身下。 高殷面色沉重,命人带上东西,连忙进入北宫。 随着侍者的高唱,众人情不由衷地看向殿门,期待高殷的到来,不知不觉中,臣子们已经将太子视为救星。 高殷刚跨入宫门,一支箭矢就飞射而来,狠狠钉在门上,箭羽抖出了残影。 “哎呀!” 接着是高洋的声音:“居然失手了!” 高殷前方的一名舞伎连忙跪下,瑟瑟发抖,刚刚那一箭正是射向她。 高洋揉搓着下巴,想了想:“算了,没射中你看来是天意,你下去吧。” 他看向群臣:“我是天子,有这个权力吧?” 群臣连声称是,夸赞高洋的仁德,那名舞伎如临大赦,手脚发软地离开,下一名舞伎面如死灰地接替她的位置。 高洋再次弯弓搭箭,对准了下方演奏的舞者:“来,给朕好好表演,若是有些许差错,可是会出人命的!” 第35章 巧思 高洋时不时地更换目标,在这样的威压之下,想要不害怕真的很难,稍有不慎就命丧当场。 高殷走到他的身侧行礼,想要通过搭话让高洋放下弓箭,但高洋隔空给了他一脚:“别打扰我!” 忽然,一个面容姣好的舞伎顿了顿,高洋像是老饕见到了美食,立时松手,箭矢飞入舞伎的口中。 “咯……!” 舞伎似乎是想开口求饶,可是一切都被扼杀在了喉中,她的双手无力地伸抓,但这除了让长袖更加灵动外,就没有丝毫的意义,接着她倒在地上,曼妙的身躯微微颤抖,眼神迷离,渐渐闭眼睡去。 “哈哈哈哈!” 像是在品尝无上美味,高洋发出恶鬼般的大笑,他连连拍掌,指着舞伎的尸体,狂笑着说:“难得,难得,居然是射入口中!快,查查这舞伎的家人,给他们赏赐,她死得好,死得好啊!” 高殷仿佛看见高洋手中蔓延无数丝线,牵动廊下臣子们的唇舌连声说好。 好似一群木偶。 高殷忽然有些想吐,捂住嘴唇,高洋这才转头过来,关切地问:“怎么了?是不舒服了?” 他看向高殷身后,侍者们捧着的匣子,露出玩味的神色:“莫非是要献上来的?” 高殷强忍恶心,回应高洋的话:“正是呢。父皇日理万机,应当善养贵体,儿苦思冥想,终于想出这两样东西来。” 他接过侍者递来的匣子,亲自递给高洋:“这东西叫做牙刷,可以清洁牙齿,使人神清气爽,配上这用蜂蜜、青盐、天麻混制而成的牙膏,能预防齿龋。” “当真?!” 高洋闻言,咧嘴一笑,露出青黄如山峦的烂牙。 日夜酗酒,食饮无度,高洋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他的身体在快速衰竭,牙齿也不例外,因此深受牙疼的苦恼,否则高殷就不会一拳打掉他的牙齿。 高殷命人拿来清水,高洋拿起牙刷,对猪鬃毫不在意,沾了些牙膏放入口中,刚一刷动,就感觉到一股清凉的快感直充头皮,爽得他连吸冷气。 “你加了什么?为何这么清快?” 高殷让人打开药盒,指着其中一味:“儿加了些薄荷,这样用起来更舒服一些。” 高洋用得爱不释手,连刷三次,又命人拿来铜镜,仔细观察自己的牙齿,确认自己的牙的确比之前整洁了许多,心下大快:“好,这牙刷果然不错,你呀你……” 他笑着,用手指点点高殷:“读了那么多书,总算是有些用了!” 高殷继续说:“让父皇喜悦是儿的本分。儿想的是,天下有许多人都不懂护理牙齿,饱受牙疼之苦,民间常用手自搓,或用柳树枝,若是儿将这个牙刷批量生产,做成买卖,日后也是个进项,多少补贴一些国用。” 高洋闻言,仔细思考了一会,才缓缓点头。他颇为抵触这种商贾之事,如果是在以前,太子拿这种事情来说道,一定会引来他的责骂。 但这段时间,太子让他大为改观,现在又是为了国计民生着想,甚得大体。 现在齐国的国库,因为要供养军队,修建长城、宫殿,还有他滥赏无度的开销,已经快要见底。 旧魏的官员是没有俸禄的,免费为国家上班,因此高洋登基后,最早办的其中一件事就是给官员们发俸禄,这项举措受到了官员们的热烈欢迎,看高洋也顺眼了许多。 但现在国家要节省开支给皇帝取用,眼看着又要回到那个免费上班的时候,虽然臣子们不说,但高洋知道他们心里有怨气。 所以太子能从这想事,让高洋很是欣慰,甚至隐约有些愧疚。 “你说得有些道理,之后写份奏文,拿个章程出来。” 高洋轻咳两声,问起还未打开的另一个匣子:“这是什么?” 同样是由高殷亲手打开,只见他手中端着一根轻巧的鹅毛。 高洋看不明白,笑着问:“怎么?要朕插在发髻上,能治头疼之疾?” 高殷拿出备好的墨汁,解释道:“这是孩儿偷懒的办法。有时研墨麻烦,孩儿就会先存好墨水,在一些不甚讲究的地方用,会方便一些;这鹅毛也是一样的,您看。” 高洋仔细观看,发现羽毛的翎管处已经被削尖了,高殷将那儿蘸上墨汁,在纸上书写。 “这是……” 高洋眉头挑起,这似乎是用羽毛制成的笔。 它与毛笔不同,毛笔字虽然更加美观,但笔触是毛,落笔较软,需要掌控力度和速度,还就此诞生了书法,正说明毛笔的使用颇为费劲,能就这样琢磨出一门学问。所谓学毛笔锻炼耐心,实际上就是说毛笔本来就需要练习。 而这羽毛笔是硬头的,上手就能用,而且字小、细,能够填入更多字数,因此就节省了纸张成本。 而且一看就知道它的成本只是一根羽毛,比起要特意搜集众毛而制成的毛笔,羽毛笔也是肉眼可见的成本低廉。 “……儿想不用细说,以父皇的英明,应当足以看出这羽毛笔的妙用。” 高殷停笔,展示自己的成果,一页纸上写满了三百字,而以往用毛笔只能写上七十字。 高洋忍不住赞叹:“真是巧思也!” 为什么中国古代,往往书籍资料都很精简?不是他们不想多写,而是中国早期是用刀子刻字在竹简上,中后期用毛笔写在纸帛上,碍于书写材料的限制,文字内容必须精简。 即便能写极小字者,那也需要长久的练习,毛笔的笔触真的太软了,很难控制。 但这羽毛笔用两根手指就能自由拿捏,轻易地写出极小字,同样一份材料,这羽毛笔可以多写数倍的内容,大大方便了文字的编写和传播。 高洋可以想见,假以时日,羽毛笔会威胁到毛笔的地位,因为它真的是太方便了。 他接过高殷递来的羽毛笔,发现真的很轻,自己一只手指就能抬起来,两根手指夹在手中,忍不住转动。 高殷见状,退至侍者身后,侍者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羽毛笔中的墨汁洒在脸上,逗得高洋一乐。 “这种羽毛笔的笔头坚硬,容易磨损,需要用小刀再削尖,而且寿命不久,一根只能用七日左右。但……” 高殷从侍者身后出来,幽幽说道:“它绝不会像毛笔一样掉毛,造价又低廉,和存好的墨汁一起配用,文房四宝,就可以少了一个砚台啊。” 南北朝的时候,已经有文房四宝的称呼,也就是笔墨纸砚。 世家大族和朝廷公卿,还是会继续用精良的毛笔和砚台的,这代表着一种牌面,一种生活格调,就像星巴克的会员卡是沪爷的签证。 但出门在外,随身带一个砚台就很沉重了,如果用羽毛笔,只需要准备数根羽毛,纸张,和一瓶存好的墨水,远远比带砚台方便得多,对底层士民十分利好,同样是一门适宜的买卖。 第36章 石妹 石妹是石梅在宫中的称呼,不仅是谐音,还因为她有一个姐姐。 和清丽的姐姐不同,石梅长相普通,只能在宫中底层做些杂役,因此当她被上官召唤说要去领受赏赐时,心中既是惊讶,又是欣喜。 她知道,一定是因为姐姐又得了赏赐,姐姐从来都是那么聪明,自父母双亡、流落街头起,姐姐就总能找到活下去的办法。而今入了皇宫,虽然辛苦,总归衣食无愁,姐姐舞艺精湛,又经常得到赏赐,姐妹俩渐渐有了积蓄,也开始期待将来放出宫去,能有一个觅得良人,相夫教子的生活。 因此她跨入北宫、见到姐姐尸体的那个瞬间,居然没有反应过来,像是刚睡醒一般,揉搓自己的眼睛,试图看到真实的景象。 她再次见到姐姐的尸体,如果不是口中深插的箭矢和已经干涸的血液,姐姐就好像只是在她身旁睡着了一般。 上官站在前方,宣读着赏赐的缘由,她的姐姐表演得非常出色,是第一个能用口接住皇帝的箭的舞伎,天子大悦,因此要重重赏赐她的家人。 高洋兴奋地看着这一幕,以往总有些血气方刚的人会奋起反抗,在他们飞扑来前,宿卫就会控制住他们,任天子安插罪名随意折杀。 然而高洋失望了,面前这个叫石梅的女子随着侍者的宣读乖乖跪下,似乎并没有为枉死的姐姐产生一丝触动。 他扫兴地蜷入座椅,没看见石梅跪伏谢恩时紧握的双手,以及藏在发下,那双布满血丝和仇恨的眼。 “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听见那个男人的话,石梅心里一惊,这个瞬间她很想冲上去,杀死这个畜生。 但她知道自己做不到,又怕这道恨意被解读,因此心中恐慌,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口中含糊说着:“谢、谢天子赏赐!” 她极力憋着,仍有一丝哭腔从灵魂里呕了出来,一些大臣不忍心,闭眼不看。 “真是姐妹情深。”高洋微微摇头,赞叹:“去两个人帮她抬尸体,需要法事超度的地方,也一并帮她。” 侍官上前将她扶起,笑眯眯的说:“这么多的赏赐,多少人想要都还没这个福气,你可要感恩呐!” 石梅再也忍耐不住,脸上露出狰狞的杀意,为了掩盖这一点,她头猛的撞地,清脆的响声震荡了弓弦,姐妹俩在同一处流出鲜血。 高洋已经兴致全无,动动手指,侍官就将石梅带了下去,在离开宫殿的最后,石梅大着胆子,用眼角的余光偷窥了一眼。 那个穿着丝绸女装、涂脂抹粉的青年是她的仇人,明明他已经是天子,明明他拥有了一切,为何还要杀死她的姐姐?! 旁边那个清秀的少年,听周围人说是太子,如果他死了,不知道这个畜生会是什么反应,但一定不会比她更难过。 初冬的风呼啸,穿透衣物刺入骨髓的寒意提醒石梅,在这个世界上,她已孑然一身。 这样的事比风还轻,不能在尊贵的大齐天子身上吹动片缕,即便是现代人高音,也只能低眉顺目,假装看不见。 现在他是太子高殷,想要改变这样的情况,只能等他成为皇帝。 而他要成为皇帝,前提是面前这个父皇死去。 对高洋,高殷的情感是复杂的。作为一个有基本道德的人类,高殷觉得高洋马上被虐杀再挫骨扬灰都不够赎罪,甚至将他的家族斩草除根都没有问题。 可高殷就是未来会继承他一切遗产的那个“根”,他总不能把自己杀了吧? 做出这些事情的也不是自己或者母亲,为此而负责,至少高殷自己是不同意的。 可自己的确从高洋这儿得到了剥削掠夺他人的好处,说完全不相干,还没彻底出卖良心的高殷做不到。 作为一个政治生物,他甚至还要为此歌颂父皇的武勇或者仁德,看看台下的臣子吧,皆是如此,那种不愿同流合污的人,一开始就不在这儿。 “这是为了实现梦想前的隐忍”,无数人这么想着,先妥协于现实,即便最终达到了梦想中的高位,也忘了自己隐忍的初心。 当然,高殷不用等那么久,明年天保十年,高洋就嗝屁了。 高殷甚至能准确到日期,天保十年十月十日。 也不知道高洋是真的懂算卦还是什么的,从当年起年号为天保开始,就爱玩拆字游戏,认为天保拆开就是“一大人只十”,指自己能做十年天子。 后来他问道士,道士说三十,高洋说果然没错,三十就是指十年十月十日,他也的确在这一天死亡。 而今是天保九年十一月,留给高洋的时间不到一年。 反过来说,高殷一年之后,就要面对那群如狼似虎的鲜卑勋贵、高氏宗亲,还有他那个野心勃勃的太后奶奶。 感觉比李世民还要难。 虽然高殷同样认为高洋该死,但他更希望高洋能活得久一些,让他继位的道路更通顺,平坦。 所以眼下发生的这一切,高殷也只好在心里对自己说,这是时代的局限,无奈的抉择,必要的牺牲。 先苦一苦百姓,等他继位改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高洋没再杀人,只是喝酒玩乐,又坐了一会儿,就宣布离席,让太子跟随自己。 臣子们如蒙大赦,齐齐起身,向高洋跪拜。在山呼海啸中,高洋和高殷离开此处,到了一处园子。 有侍者摆上火炉,搬来屏风,在园子里制造出一个温暖如春,偶尔又有冷风散热的小空间,高洋半脱罗衫,用象牙梳轻梳自己的头发。 高殷忍不住紧了紧衣袖,高洋见状,笑着说:“还感觉冷?那就让火再烧旺些。” 一旁瑟瑟发抖的侍女们连忙上前添火,然后知趣地退下,只有两个最美貌也最手巧的留下来,伸出细长的指甲,用温柔的力道缓缓抓挠高洋的身体。 服用五石散后,人的身体会浑身发热,皮肤变得敏感,因此长期服用它的人会穿薄衣,披头散发,洗冷水澡,淋雨甚至露天裸睡,都是为了压住那股邪火。 所以对高洋来说,小巧女子的柔荑在身上摩挲,配上些许寒风,反倒是种享受。 “说吧,”眯着眼、舒服了好一阵子,高洋才开口:“你又有何事要做?” “还是瞒不过父皇的法眼。” 高洋轻哼:“你哪次是没事来找我的?每次唤你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怕鬼魂缠上你么?” 高殷忍不住腹诽,原来你自己心里有数啊。 他起身行了一礼,随后道:“儿想从宗室之中调用一些人,引为臂助。” “这么说,你是真想打东雍州?” 第37章 齐律 东雍州是旧魏的称呼,齐承魏制,沿用了这个称呼,周国则命名为绛州。 它处在周齐两国的边界线上,与晋州、洛州、南汾州一起,二国围绕这几州发生了数十次大小战役,鲜卑勋贵就在晋阳上备战北朝新秩序,让高欢欲仙欲死的玉璧城,就在东雍州西南的勋州。 而今东雍州被西贼侵占,周将薛禹驻守柏谷城,旁边还有曹回公与其遥相呼应,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也是齐国需要的战略要地。 “是……孩儿想立些军功,不然怕众将对孩儿不服。” “哪个敢不服?!让他站在我面前,亲口跟我说不服你!” 高洋闻言顿时怒骂,但骂完之后也是无奈,高殷说的是事实,就算是高洋自己,许多将领也是口服心不服,只是不能反抗罢了,对懦弱的高殷更是不屑一顾。 他闭目轻抚自己的皮肉,略略抓挠,好一会儿才问:“你看上谁了?” 高殷沉吟片刻,缓缓说:“通直散骑侍郎孝瓘,及安德王延宗。” “延宗?” 高洋皱起眉头。 孝瓘就是高澄的第四子高长恭,安德王则是高澄第五子高延宗。高延宗颇受高洋的宠爱,虽然不是高洋的亲子,但胜似亲子。 当时高澄遇刺,高延宗才五岁,由高洋代为抚养,到三年前的天保六年,高延宗还经常坐在高洋肚子上,甚至让高延宗撒尿到他的肚脐里。 高洋特别喜欢高延宗,抱着他说:“天下可爱的孩子就这么一个。” 这里也可以看出高长恭不受宠的待遇,通直散骑侍郎隶属集书省,是皇帝的侍从顾问机构,掌规谏、评议、驳正违失等事,官位从五品上,对一个十七岁的孩子来说不可谓不高。 然而高长恭可是齐国宗室,而且还是原先该继位的正主、文襄帝高澄之子,即便是庶子,也不该这么低。 他的大哥高孝瑜,在东魏时期就封了河南郡公,齐国建立后的第一年七月就进封河南王,二哥高孝珩封为广宁王,三哥高孝琬是河间王。 哪怕是他的五弟高延宗,也被高洋亲自问说想要做什么王,高延宗说自己想要做冲天王,高洋就让杨愔安排,杨愔说天下没有这样的郡名,高洋便说希望高延宗安于德行,封了安德王。 与兄弟的四个王爵对比,高长恭的这个通直散骑侍郎就显得寒酸可怜。 这个时期的高长恭,根本就无人在意,完全可以拍一部《被人嫌弃的长恭的一生》。 对于孝瓘这个名字,高洋还要想一会儿,才恍然:“是那个庶子啊。” 高洋有些纠结,不是讨厌还是喜欢的问题,他就没在意这个子侄,哪怕他是大哥的孩子,自己也没记住。 太子想要,就让他带走吧,不过延宗自己甚是喜欢。 “延宗还是留在我的身边,至于孝瓘……封个公,给些待遇,你就用着他吧。” 高殷大喜,北齐三杰之一,未来的兰陵王,就这么入自己麾下了,但是还不能笑,要忍住。 “孩儿谢过父皇。” “嗯。这两年你好好整军,有一支军队,说话才有底气。等你把握住了,再让你去战场上试试胆,历练历练。” 高洋唤来人,拿起笔墨,忽然有了新打算,让人把高殷献上的羽毛笔拿来,在上面细细写上封高孝瓘为乐城县开国公,进上仪同三司的内容。 “用着着实不错。” 高洋颇为满意,又问道:“还有何事?” “民饥无盛世,兵精必粮足,孩儿觉得这治国理政,莫过制定律法、囤积钱粮。衣食足而知荣辱,仓廪实而知礼节,若是再法度严明、依法治国,则我齐国将大兴于世,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一统天下? 高洋微微有些错愕,这种梦想在他刚刚登基之时还会做,然而此时他已经将这种心思丢弃多年,内心还暗暗嘲笑。 九年前,高洋也不过二十四岁,眼前这个少年,俨然就是当初那个天命加身、志得意满的自己。 只是美梦人人都会做,如何实现,才是重点,高洋饮了一口酒:“说得倒是好听,如何衣食足?如何仓廪实?如今我大齐的法度,还不够严明么?” 高殷抬起头,缓缓挤出两个字:“难说。” 高洋哼了一声,等他说下去。这些大道理谁都知道,具体如何实行,能不能实行才是重点。 “孩儿有两个想法,一是重新定制我大齐的律法。后汉末年,刘璋败给汉昭烈帝,诸葛武侯入蜀,以严刑峻法治川,川中怨人极多,法正便以汉高祖刘邦约法三章之事游说武侯,武侯却说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武侯认为,当时的形势与秦末不同,刘璋昏聩无能,他主政蜀地以来,没有制定行之有效的法律,而且不修德政,没有威刑。因此蜀地大族专权自恣,君主的话语渐渐被大族的专擅所替代。所以蜀地实行严刑峻法,恰巧能纠正这种政治形势。 “因此武侯虽然是法令严明,蜀汉却能长治久安,武侯去后,费祎主政,采用姑息宽赦之策,蜀汉却因此国势不振。儿以为,蜀国之旧势,恰如我大齐而今之局面。” 高洋深以为然地点头。 当初神武帝高欢的麾下将士贪污成性,贿赂取利之风渐渐盛行。杜弼曾劝说高欢整改这一局面,高欢却说天下浑浊动乱,贪取财利的习性已经养成,如果他急于整顿,那没有了利诱,士大夫们会投奔南梁的萧衍,将领们则会投奔西边的宇文泰,让他等一等,以后再研究这个事。 沙苑之战开战前,杜弼又请求高欢清理腐败分子,高欢这次连话都不说,让军士们拉弓上弦,拔刀挺矛,让杜弼穿过刀剑之路,刀剑在杜弼的皮肤上掠过,吓得杜弼战战兢兢汗出如浆。 高欢告诉他,这些都没打在你身上,你就怕得魂飞胆丧,而将士们面对这些,却舍生忘死地建立功勋,虽然他们贪鄙成性,却还要靠他们发挥作用,杜弼才无话可说。 “然而这是神武帝创业时根基未稳,才不得不做出的妥协。现在我大齐已立,根基初立,父皇您御驾亲征,打出威名,所以无需担忧。” “各国都在休养生息,西贼宇文泰刚死不久,其子宇文觉作为傀儡上位,其侄宇文护把持朝政,废杀宇文觉,迎接宇文毓继位,现在西贼内部人心惶惶,想要稳定还来不及,宇文护作守户之犬尚可,没有与我国开战、以军功换取威望的才能和魄力。” “南朝因侯景之乱而自顾不暇,陈贼虽然侥幸取胜,也不过是苟延残喘。他们篡夺梁室,人神共愤,王琳拥戴永嘉王接续梁统,继续与陈国作战,有我齐的帮助,陈国也是不得安宁,南朝分裂成数块,短时间内已无威胁。” “既然如此,当初神武帝所说的南奔萧衍,西投宇文泰之事就不会发生了,即便有些许异动,也不会动摇我大齐根基,父皇休养生息数年,恰是革新之时!” 高洋心下大震,这虽然是他们齐国上层的猜测,但也是得到了众多情报才能下如此判断的,尤其是对南朝的分析,高殷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见识,若非幕后有人指点,就是天赋异禀。 “蜀汉有《蜀科》,晋有《泰始律》,旧魏有《太和律》,我大齐也该有一部配得上新朝的律法,以示我大齐新创革命,世道换新!” 第38章 利剑 《麟趾格》是高氏为了窃取魏室权柄而制订的律法,如今不堪使用,甚至会让晋阳方面有机可乘,培养出第二个高氏来。 “律法为王者之鞭,要牢牢掌握在君王手中,鞭子的力度、范围,全看律法制订得合不合理。” 合理的标准,自然是看如何符合他们高氏的需要。 “曾有人送信求情,黎阳郡太守房超将其杖杀,父皇交口称赞,并效仿曹操悬挂木棒,若能继续实行下去,可以阻遏人情贿赂之风,可惜中途而止。” 对此高洋还有印象,这件事发生在高洋刚刚登基那会儿,当时他还很励精图治,想要创造一个风气崭新的帝国。 有人走人情到房超那里,房超将使者打死,高洋非常喜悦,但是都官郎中宋轨上书,说如果请求别人受贿就被诛杀,那亲自枉法谋私又该是什么刑罚? 那时候高洋还年轻,双标和无耻没有练到家,不好意思说我们高家人除外,现在的高洋已经是完全体,再有人上这种奏疏,估计会被他骂一句“天家之事与汝何干”就打死。 这也是齐国皇权逐渐强化的体现,彼时高洋刚刚登基,权力不足,而现在他有足够的威望去推行这件事。 “父皇早年曾命百官商议制定《齐律》,然而一直未成,案件的审判仍依据旧魏朝律。那在世人眼中,我们到底是新生的大齐,还是只是换了国名的旧魏?想是这些官僚不通律法,或故意拖延,若是新法迟迟不推进,则世人不知我大齐之新,旧魏的弊病也就无从清起。” 高洋的脸上出现了狠厉之色,这是他的心病,最恨别人看不起自己。 “又有被弹劾者,反过来诬告弹劾者的事情,父皇明察,诏令设立弹劾条例,有罪之人不得告发。然而这条规定却被有心之人利用,先将清白者诬告为罪人,被告人无奈只得攀指他人,众多官吏居然无法判断,涉案者常达千人。这实际上是官员们为求宠信,欺上瞒下,曲解父皇的好意,坏了国法……” 高殷这时候所说的,就纯粹是为高洋遮羞了。 因为高洋的规定很没脑子,有罪之人不得告发他人,那些真正有罪的家伙,就会为了防止自己被告发,先发制人去攻击知道他们底细的人,而被攻击的人就只能拖新的人下水,这样就会有官员涉入调查,从而可能洗白这些冤枉者。 当然高洋也不是故意没脑子的,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让底下的官员互相攻击,无法团结,并且有机会去杀死他想谋害的某些官员,符合他杀人的需求。 然而他毕竟是皇帝,高殷作为他的太子,也只能说他的本意是好的,都给下面的人执行坏了。 “……所以孩儿以为,出台新法刻不容缓,给务实的官员以倚仗,让奸猾的人无所遁形,不仅能为世人表率,而且能强化君主的权威,实在是利国利民的大事。” 高洋听罢,细细思索片刻。 “你如此说,心里一定有腹案了?” 高殷点头:“正是。帝王所用的权力,无非奖赏与惩罚,使用它们的要点就在于情理。然而情理有时有进有退,事件有时是非难辨,或许今日这案合该如此判,十年之后有了新证据,却又将其完全推翻。而奖赏可以追回,惩罚却不能复原,孩儿认为以后遇上应该奖赏或惩罚的情况时,施行奖赏不能确定时从重,惩罚不能确定时从轻的原则,且保留当事人和亲属在事后永远追溯的权力,让他们始终可以申辩。” “在这个基础上,设立明晰准确的法令,简明扼要的科条,再命令官宦人家的子弟必须研习,作为当官之基础。凡是能提出法令的漏洞,以及能给出解决方案的,无论是谁,都派官员去研究,再上报给宰辅和父皇判断是否合理,给予适当的赏赐,这样,我大齐的律令将深入人心,世人也知我大齐治国法中有理,理中有情,何愁不得天下人望?” 高洋默然。某种意义上,这个孩子比自己更懂得如何治理国家,虽然现在只是嘴上空谈,但确实地说中了要点。 国家只是一个概念,当所有人都承认的时候,“齐国”就存在,而当所有人都不承认了,“魏国”也就不存在了。 而严格执行的法律,是最能让人感受到国家切实存在的体验,也是最能展现帝王威严的途径。 但能否严格按照这个美好的构图走下去,高洋非常怀疑,人总是有惰性的,他自己在这一点上格外有说服力,齐国的官员们仅仅只需要一半他的懒惰和私欲,那这个法律执行的力度就会大打折扣,甚至反过来,变成上下欺瞒的工具。 “当然,孩儿不相信官员们都会如此努力尽心,朝廷中尚有御史台,民间岂可没有?应当设立更隐秘的监察部门,严密监视官员们的执法。有些官员秉持无讼是求、恕让为先的观念,又或者沽名钓誉,为了得一个吏治清明的名声,故意压制民讼,亦或者粗糙断案,让民人不敢告官。” “因此,孩儿认为当设立一个特察部门,专门去各地探访,收买当地士人民子,查探官吏执法实情……” 高洋眼前一亮,这可是一个控制臣民的好手段,虽然这么做会被臣子骂,但能帮助他握紧权力就行,而且他现在做什么不会被臣子骂?骂得还少吗?! 以往也不是没有特使,但那些都是皇帝的近侍或者朝廷的臣子,本身就在官员的圈子内,事情不可能做绝。他们不至于欺瞒皇帝,但多半也会指点当地官员,等他们改变或者遮掩之后再向皇帝报告,让皇帝得到一个虚假的情况。 高洋所需的,就是一个完全忠诚于他,什么话都敢说,任何情报都是真实的绝对可信赖的部门。 他一下子想起了高殷前些日子要设立的东宫辑事厂。 只是这辑事的范围,从宫廷扩大到了全国。 “它会成为我们大齐朝的一把利剑。” 高洋看着高殷的双眼,从那儿窥见的是同样炽热的权欲火焰。 之前高殷说的制定新齐律,高洋知道很重要,但也觉得很麻烦,一直提不起兴趣。直到后面这个提议,才感到有趣起来,这可是能让他的权力更加集中的东西。 “好,很好。这件事就按照你的心意去办。如何制定新齐律,你和须拔去商议,之后给我个章程。” 须拔是高睿的小字,在历史上,也是高睿负责制定了新齐律,高殷只需要在未来的高睿的想法上添添补补,剩下的全交给本人二次创作就可以了。 “辑事厂……之后我会和永乐说,你有权在宫里调动你的东宫宿卫,非我亲令,可以无视任何人。” 高殷本身也是有东宫宿卫的,只是要接受皇帝宿卫的指令,否则形同谋逆,而高洋的意思,就是给了高殷极大的自主权限,只要不是直接攻击高洋的宿卫,就可以对任何人动手。 甚至包括太后。只是高洋不会说明白,需要高殷自己领悟,而且还要有胆色。 严格来说,高殷现在找机会带东宫宿卫,趁着高演高湛进宫的时候把他们杀了,也是做得到的——只是事后会有天大的屁股要擦罢了。 高洋也兴奋起来了,皇权得到了新玩具,这种精神上的快感甚至压制住了他身体的燥热,让他跃跃欲试,他可是有着足够的人手来组建一个特务机构。 他忽然想起什么。 “对了,你第二个想法呢?” 第39章 平西 “适才你说的,第二个想法是什么?” 几次谈话下来,高洋对高殷的期待越来越高,每次谈话都有新东西、新玩意儿,简直不像是自己当初那个读书读傻了的汉儿,倒像是一个天赐的英杰。 莫非老子把他打开窍了? 高洋捏紧了拳头,干脆对几个幼子也动手好了。 高殷不明就里,还以为这家伙犯病了,连忙说:“不知父皇知道西贼的府兵制?” 虽然后人叫府兵制,但时人是不知道的,高洋想了想:“你说的是黑獭假托周典置六军,开的那个百府?” 他冷笑:“也不知道开那么多府有什么用。” 虽然府兵制是眼下一种优越的制度,但实际上是一种分权的手法,上下府兵阶级分明,其他几个柱国与宇文泰处于同等级的地位,是分割自己的权力、对其他军头的拉拢,来保证西魏军心不散的手段,一如魏时的大丞相高欢,大丞相再如何尊贵,不称帝,终究也是臣格。 然而宇文泰的个人威望,就和高欢一样,在西魏遥遥领先,所以名义上柱国平级,实际上柱国都要听宇文泰的。 只要宇文泰活着,这一点无关紧要,但如果他死了,那就差距极大了,因为官职和爵位可以有子嗣继承,但个人的名声与威望就要重新计算,否则原先的高殷也不会被赶下台了。 因此宇文泰才需要托孤宇文护,宇文护恐怕自身的威望不足,才逼迫西魏恭帝拓跋廓禅让,建立北周,和高洋称帝的原因如出一辙。 也因此,宇文泰极其忌惮独孤如愿,乃至把他的名字从如愿改为了信,来展示自己在独孤信之上,因为独孤信是唯一一个可以挑战宇文泰地位的人,他曾是贺拔胜的旧部,贺拔胜的弟弟贺拔岳如果不死,那建立北周的将会是贺拔岳。 也是在宇文泰死后,赵贵试图铲除宇文护夺权,被宇文护杀死,宇文护顺带以同谋罪免了独孤信的职,逼独孤信在家自尽。 所以府兵制虽然好,但高洋不屑一顾,对他而言再造这么几个柱国没有意义,反倒会触动原先的勋贵格局,徒然让国内不稳。 “是,百府只是宇文泰分权拉拢诸将的手段,但还有另一项作用,若是西贼让府兵们农闲时训练,平日耕作土地,战时从军作战,则军心将大增。” “这些士兵平时就是农民,不需要多耗钱粮养兵,还能让他们种地开荒,只要确认这些地是他们自己的,他们就会乐意之至,为了保护自己的土地,作战也会舍生忘死。” 高殷点破了府兵制的奥妙。 府兵制是建立在均田制的基础之上的,既国家有着充足的土地,但人口不足,于是允许人民自己耕种,到了一定时间就承认这片土地为该民所有。 在分发土地这件事上,高欢的东魏选择了拉拢六镇勋贵以及世家大族,民众和土地被这些贵族所圈,使得高欢得到了他们的支持,构建了“高王命运共同体”,但这是有代价的,高王乃至齐帝惠及人民的很少。 相反,西魏较为弱小,因此西魏才没有东魏那么强大的门户之见,只要能抵抗关东军,不管是鲜卑人还是汉人都可以,只要不让东人进来,我们就是自己人。 而这些分发的土地,到了底层流民和百姓的手中,为了守住自己的土地,他们一定会发奋作战。 当然,这个时候的周国还没有开始让府兵制兵农合一,那是杨坚建立隋朝十年之后才开始进行的改革,在此之前,它的作用是广募关陇汉族豪右,重建中央军,巩固宇文氏势力,把军将转化为政治贵族。 所以北齐灭亡之时,守城的多为鲜卑子弟和妇女,汉人文士多缅怀齐国,但底层汉人冷眼旁观,坐视齐国灭亡; 而周国逐渐壮大的原因就在于此,可周帝必须保证自己的至高地位,一旦宇文氏没有卓越的才能和崇高的威望,就要受到剩下六名柱国的挑战,最终被汉人杨氏摘取帝冕。 当然,也不是说齐国的做法就一定弱于周国,恰恰相反,齐国的军队战力始终强于周国,直到灭亡之时,齐军也险些把来北伐的周武帝给伐了。 齐国的灭亡很大程度在于君主本人的能力和性格,高纬实在废得可以,应该滚去和胡亥一桌,北齐那个国势不说让刘彻、李世民来,哪怕是完颜守绪、朱由检这样的君主,即便不能扭转局面,也不会轻易地让周师入晋阳。 “重点是民有其土,农时耕种……” 高洋抓住了重点,但他也很无奈。 正如之前的原因,齐国即便还有很多土地,可人口都被世家和勋贵们扣住了,有些类似满清的“圈地运动”,那些隐匿的人口成为了这个时代的包衣。 高欢时代还能查出六十万人口,可那是高欢,之后他大哥同样彻查勋贵,狠狠地打击了高慎、李元忠等豪右门阀。 结果是高慎加上妻子被高澄调戏的因素,直接反叛西魏,而李元忠等则退出魏廷,脱职避事。 轮到高洋再如此做就更难了,虽然他是开国皇帝,但实际上已经是高家第三个掌舵者,在名分上压倒众臣一头,也掌握着实权,可一旦要开刨某些臣子的根基,那就是要他们的命,为了自家的利益,他们一定会和高洋死磕到底。 天保八年迁移冀、定、瀛三州人口去幽州安置种田之事就是证明。别说他了,哪怕是朱元璋这样雄伟的大一统王朝开国之君,临死前也遇上了挑衅他的南北榜案。 所以对高洋来说,这些话也是废话,他知道,但他改变不了。 从他刚刚登基,志得意满的那个时间起就改变不了,而今已经是残朽之身,时日不多,更做不到。 高殷知道他在困扰什么,整理了一下思绪:“所幸西贼尚未使垦田籍帐一与民同,我齐也不必学西贼的府兵制,齐国自有法度,何须看贼?孩儿请在两淮之地屯田。” “哦?” 自从建康兵败,高洋就对淮南不大上心了,只要维护防务,不让南朝安定就好,还真没想过去仔细开发淮南,导致南人觉得齐国政烦税重。 “南朝衰弱,军力弱小,陈氏又陷于前梁宗室,自保尚且奋命,更无余力侵扰。孩儿认为淮南之地不需太多兵马,可多民屯,再设‘保粮都督’护之……孩儿算过,每年可收获五万石粮食。” 五万石? 听到这个数字,高洋略微诧异,蚊子再小也是肉,原本没有上心的淮南能出粮,那就是赚。 “至于晋州、洛州等地,因为直接面对西贼,压力甚重,孩儿以为当在平阳设立重镇,和对方的蒲州对抗,深沟高垒,广积粮草武器。如果西贼不出,我们就攻取黄河以东,剪除长安羽翼,西贼就会被我们困死。” “反之,如果西贼出击,兵力不过十万就无法克我城池,我们的粮食都由关内运输,士兵每年一轮换,粮草和兵员时刻充足,供应不断。” “他们进攻,我们就不战,时日一长,敌方必然兵疲粮竭。他们撤退,我们就乘势追杀。关西之地人烟稀少,城市间隔很远,敌军来往困难,即便是从蜀地运粮,蜀道艰难,也无济于事。不出三年,敌军大不如前,到时也是我大齐西征、一统北土之时!” 第40章 转轮 这是卢叔武给高演上的《平西策》,只不过高演注定是听不到了,已经由高殷献给了高洋。 对高殷而言,最重要的是设立一个新的平阳重镇,培植自己的军事班底,不仅能分化、削弱晋阳那帮勋贵,明面上还能说是为他们减轻周兵的压力,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现在是天保九年,已经是公元558年了,而高演是公元561年去世的,也就是说这些不过是两三年之后的建议,是完全可以马上启用的提案。 高洋唤来人,将这些内容记下,看上去是认真考虑了。 高殷颇为喜悦,今天的提案只要流传出去,他高殷不再单有仁懦形象,必有谋略之名,多少能改变一些人的看法。 这些人不会说话,但他们会暗中活动,最终能改变齐国的人心走向。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高洋的看法,他想向高洋证明,自己拿下东雍州的想法不是纸上谈兵,有着殷实的计划,只要得到发育的机会,或许能走通高洋没能走完的霸王之路。 高洋确实对他刮目相看,甚至对眼前这个热切的小人儿产生了些许嫉妒。 如果当初的我,也是他这副样子,那母亲就不会疏远我,我会得到和几个亲兄弟一样的宠爱了吧? 如果我也这是如此,阿兄就不会指着我,嘲笑说“此人亦得富贵,相法亦何由可解”了吧? 他真的是我的种吗? 他情不自禁地抓向了高殷,这一举动让所有人都愣住,不知道哪里又触怒了天子。 但他们不敢动,只敢看着狰狞的高洋伸手抓住高殷的发髻,高殷略微吃痛,又不敢叫饶,只得呆愣地直视高洋。 高洋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沉默片刻,才改抓为抚摸,安抚高殷的情绪。 “你做得好。” 高殷可没有一点被夸赞的喜悦,他刚刚确实感受到高洋的怒火。 高洋斥退随从,看着高殷的眼睛,神色严肃:“你年未弱冠,居然能思虑国家大事,而且真的可行,我……颇有些感慨。” 高洋说着,忽然泪流满面:“莫非我们高氏,真的能克拔周国?” 从继位开始,高洋就不断面临国家内部的压力,要平衡各方的利益,作为头狼不能独自吃完肉,也不能令各狼吃肉做大。 高洋的疯癫,既是本姓残暴,也是过激的发泄,被囚禁在天子之位的独特反抗,只是这种狠毒的反抗注定会付出许多代价。 他甚至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称呼西贼为周国。 高洋的心中其实已经预感到了,齐国已经卡在了一个尴尬的处境,爬不回魏时的巅峰,周国根基已立,即便再像父祖那样发动灭国级别的大战,也是徒劳无功,只会损耗齐国的元气。 时日曷丧,予及汝偕亡。 洪水的咆哮荡至耳旁,既然无法逃避灭亡,那临死前纵情享乐、极尽疯狂,又有何不可? 反正不只是他的儿子,齐国这条船上的所有人注定会陪葬。 但是命运的洪流于此刻分流,在高殷身上,高洋似乎看到了一张聪慧狡黠的笑脸。 父亲高欢曾经对他说过:“此儿意识过吾。” 而现在,高洋万分确定,眼前的这个孩子,意识还在他之上。 “安德就也跟随你吧。” 高洋另起一诏,将宝爱的高延宗也调到高殷麾下。 “……多谢父皇。” 高殷有些奇怪,不过达成了最初来的目的,他没意见。 想了想,高殷壮着胆子,开口询问:“不知上党、永安二王……” “这不是你当问的事!” 高洋顿时露出怒容,刚刚涌出的好心情一扫而空。 高殷连忙下拜,请求宽恕。 见这个孩子委屈的模样,高洋也不是没有触动,他沉思片刻,说:“后日,你去合水寺,替朕供养释尊如来佛舍利。” 天城山修定寺,原本是邺城僧人张猛之禅居之所,太和十七年,北魏孝文帝狩猎于天城山,于是初立天城寺。 高洋登基后,以山有二水合流,更其名为合水寺。 二十年后,周军灭齐,周武帝宇文邕入邺城,在原先的齐国境内推行禁佛之令,北方寺像几乎灭绝,僧众多逃奔江南,合水寺也被周国焚毁。 然而武帝死后,宣帝、静帝先后继位,佛法又兴,由于周武帝曾灭佛,故僧人对周帝非常失望。 恰逢杨坚篡夺周权,建立隋国,于是僧人们选择放弃旧周,下注新隋,新生之隋能迅速稳定,僧众们活跃的政治投资不能说是决定性因素,也可以说是一个重要条件。 因此杨坚篡位后普诏天下,全面支持和复兴佛教,开皇三年十月下敕修理合水寺,度人配住,并改其名为修定寺。 此时这座寺庙还是合水寺,不仅是大齐最尊贵的皇家寺庙,也是法上法师长期经营的寺院。 法上,是从旧魏到现齐,高王治下的最高佛教领袖,师承高僧慧光,统领关东众僧数十年。当初高澄名义上还是魏国的臣子,因此就连高澄都要奏请法上入邺城,拜法上为昭玄沙门都维那,居大定国寺而充道首。 高洋登基后,更是对法上“事之如佛”,任命法上为昭玄寺大统。 昭玄寺掌管佛教,法上的大统职务相当于齐国佛教事务局局长,“昭玄一曹纯掌僧录,令史员置五十许人,所部僧尼二百余万”,而法上“纲领将四十年”。 某种意义上来说,法上就是齐国官方允许的拥有封地和两百万人口的现实佛王,之所以对其如此宽容,是因为高洋不得不利用佛教来塑造神性,弥补自身的合法性。 早在东魏时代,僧人们就为高欢作势,制造“佛图入海”、“东海出天子”等谶言附会王朝盛衰,宣扬高齐将取代元魏,为高欢的神圣性张目。 这一举动在民间也获得了巨大的成功,经历各方战乱,底层人民接受了宗教的洗礼,接受佛教的同时,该接受高王统治的理念同样深入人心。 因此高洋登基不过三个月,就巡幸天城山,“礼谒法师,进受菩萨戒,布发于地,令师践之”,借助佛教的力量,宣示自己为转轮王转世。 这一套在这个时代非常流行,南方的萧衍四次舍身同泰寺,就是为了标榜自己为转轮圣王,“似阿输迦(阿育王),而且或以之自比也”。 朝臣前后四次出资四亿钱将萧衍赎回,之后的陈霸先也有样学样,同样在同泰寺出家。 时至今日,齐国天子高洋在官方层面上被视为转轮王,是一种从齐国高层到底层民众的普遍认知。去年,高殷的长史高睿就在定国寺的石碑上歌颂:“属大齐之驭九有,累圣重规,羲轩之流,炎昊之辈,出东震,握北斗,击玉鼓,转金轮。” 就连高欢和高澄都一样是转轮王的化身,高欢唱完敕勒歌死去后,明明在邺城西边有一座属于他的义平陵,但那儿只是虚葬,高澄命人偷偷开凿成安鼓山石窟佛寺旁边的洞穴,作为高欢真正的埋骨地。 等高洋上位,又开凿了北响堂山三石窟,中间的释迦洞对应高欢,刻经洞对应高澄,大佛洞对应高洋自己,以佛教转轮王的做法安葬先君,达到一家子对应佛教圣君转轮王的政治目的。 所以在齐国,虽然和佛教关系好的不一定能登上皇位,但和僧人关系不好的,就一定不是转轮王,皇位岌岌可危。 高洋让高殷去合水寺,是向高殷开放了某些隐秘的政治资源,让高殷镀金。 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高殷拜谢:“孩儿谨遵圣命,必张我大齐之君家传天帝之尊、世祚轮王之贵。” 高洋忍不住微笑,这个孩子果然知道其中的奥妙。 第41章 窦泰 今天聊的内容有够厚重,甚至可以说能改变未来齐国的格局,因此高洋的精神也随之紧绷了一段时间,哪怕不到一个时辰,也让高洋足够乏力了。 他摆摆手,打了个呵欠:“你去做罢,晚些时候回来宫中参宴,关于你的婚事,我要和汝母以及太后聊一聊。” 高殷心领神会:“那孩儿便告退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娥永乐已经出现在了附近。 高洋对其点点头,娥永乐便得到授意,一个身着精铠、皮肤黝黑、面容刚毅的男人跟随他出现。 “牒云吐延,从今日开始,你就带一队人跟着太子。” “遵命。” 牒云吐延向高殷行礼,等出了这地,在外等候的康虎儿见到高殷身边多了一些人,不禁略有诧异,牒云吐延朝他微微点头。 太子这是更被至尊认可了。 康虎儿颇感欣慰,太子地位稳固,而且有更多的人保护太子,自己的责任也就轻松了些。 在回东宫的路上,牒云吐延主动朝太子搭话:“太子八日后,要在皇城北招揽军士?” 高殷点头:“是有此事。” 牒云吐延也是从六坊出来的,对此颇为上心,急忙笑着道:“我有几个兄弟,当初落了事儿,而今也想为国家效力。若是太子不嫌弃,我可引荐一二。” 还在六坊的老兄弟们托人来说,太子有意在六坊再挑选士卒,大家都有意识地忽略了太子所谓的汉风,只要钱给到位,哪管是汉是鲜卑。 但牒云吐延还是有点担忧的,至尊非常挑人,也不知道太子是不是学了这个风格,若是兄弟们被刷下来,自己也有些失了面子。 高殷对这样的人情交际并不反感,这反而是一种好现象,在这些宫中宿卫来看自己也是值得下注的一方,身上牵绊的势力越多,自己就越安全。 于是他点头:“列个名单给我。” 牒云吐延大喜,连忙说:“六坊旧是宿卫,从那出来的兄弟们都是好手,哪怕至尊要选百人之将,都能从中择出我等三千人,足见精锐。当时有两个倒霉兄弟没赶上,一个是和卜罗,和叫羽破多郁的,这两个若是当时在,一定和某同列奉尊……他们在六坊中也颇有声名,只要太子得此二人,就不愁无人可用。” 高殷记下了这两个名字,用鲜卑语说了一遍,倒是让牒云吐延颇感意外,对太子多了几分好感。 高殷抬手,点来一个侍从耳语,那个侍从领命而去,不多时,拿出两件精致的挂饰。 “这不是宫里做的,样式还不错,也值些价钱,让他们二人戴在身上,到时候我一眼就能看到。” 牒云吐延忙不迭地收下,心下觉得太子想的就是周到,不愧是贵人。 回到了东宫,头戴武弁、身穿绛色朝服的左卫坊率窦孝敬前来拜见高殷。 窦孝敬是窦泰之子,当初窦泰被高欢网罗至麾下,娶了高欢妻子娄昭君的妹妹,作为高欢的妹夫受到信赖,是一个智勇双全的猛将。尔朱度律、尔朱仲远、尔朱兆将要联合讨伐高欢之时,窦泰献上反间计,令度律和仲远不战而返,帮助高欢打败了尔朱兆。 之后尔朱兆多次劫掠,高欢设下圈套,扬言要讨伐尔朱兆却不行动,让尔朱兆放松警惕。而后高欢估摸着新年之时,尔朱兆会举行宴会,于是派遣窦泰率领精锐骑兵急袭。 窦泰日夜行三百里,居然给他摸进了尔朱兆的庭院,正在大吃大喝的尔朱兆士兵看见窦泰等人宛如神兵天降,吓得失魂落魄,窦泰率军追赶到赤洪岭将其击溃,尔朱兆因此上吊。 之后东魏建立,窦泰出任御史中尉,庶事咸理,内外肃然,百官敬畏。 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如果高欢是刘备,那窦泰就是有关羽之才的糜芳,不仅是功臣,还是贵戚,是高氏集团的初代目京畿大都督,足见任重,只要他还活着,那鲜卑勋贵的领头人必然是窦泰,绝无他想。 可惜窦泰也犯了一个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误,他死了。 这个错误还和宇文泰有关,二十二年前,高欢西征,命窦泰率军进入潼关,但中途遭到宇文泰的袭击全军覆没,窦泰无颜见高欢,愤慨之下自杀而死,一向卑鄙无耻老奸巨猾的高欢甚至罕见地发了一次癫,统领二十万兵马,仿若刘备附体一般开启了沙苑之战,为他的关羽报仇。 窦孝敬就是这样一个男人的儿子,作为恩宠,高洋将窦孝敬任命为高殷的太子左卫坊率,负责护卫东宫的安全。 不过高洋和高殷都不能像高欢信赖窦泰那样信赖窦孝敬,因为窦孝敬的母亲可是娄太后的妹妹,是太后插在东宫的一根刺,替太后监视着太子。 高洋也曾想将其撤换,但娄昭君以窦泰为盾牌,力保窦孝敬的左卫坊率之位,除非高洋真要彻底否定窦泰对齐国的贡献,否则他还真拿小窦没办法——不是做不到,而是会牺牲更多,成本与收益不匹配。 经常杀人的朋友都知道,杀人容易抛尸难,就是这个道理。 也因此,给予窦孝敬官衔与恩荣已经足够了,实在是不能指望他为了高洋父子效忠,否则高洋也不必派康虎儿来贴身护卫高殷,反过来说,其实就是不信赖窦孝敬。 历史上也确实如此,高洋登基后虽然去了窦泰墓前祭奠,但却没有其他的动作,反倒是娄太后支持的高演上位之后,才将窦泰配享高欢太庙。 高殷出任大都督府,掌握额外的兵权也就罢了,而今还派了牒云吐延来,这让窦孝敬颇有些不自在,莫非太子疑我? 汇报完了工作,窦孝敬忍不住发问:”太子,这些是……” “噢,是父皇调拨给我派差的人手,不入东宫,不劳你费心。他们要经常伴随我身侧,你就当做看不到就是了。” “既如此……臣下遵命。” 窦孝敬唯唯诺诺而退,他虽然不是特别聪明的人,但也知道自己正在失势。 要让自己率领的左卫坊看不见这些人,那他们不就比自己更亲近太子么?这样谁才是太子的护卫? 太子开了大都督府治事,有都督府的人马是自然而然的。但按照宫里的规矩,这些人马不能进入宫中,太子在宫中主要依靠的还是他们左右卫坊。 可看眼前之人的制服,他们是宫中宿卫,等级比东宫左右卫坊高得多,说明这是皇帝的决定,他当然不敢表露不满。 高殷也觉得有些可惜,明明不是窦孝敬的错,但他一开始就站在了勋贵的阵营中,除非这个阵营消散,或者全面倒向高殷,否则高殷也没法使用这种成分不纯的臣子,“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像段韶、斛律金这种重量级的勋贵,是有资格重新选择站队、且双方都会欢迎的大股东,窦孝敬还没有这个资格。 这些宿卫约有两百人,亲自安顿好了他们,高殷才回到自己的住所,时不时命人取些东西,又叫来匠夫,在殿内发出奇怪的声响,引得路过的牒云吐延大奇。 “这贵人就是贵人,折腾的办法都和常人不一样啊。” 好在太子没有天子那么暴戾,只是捣鼓东西而已,不捣鼓人。 第42章 凉风 高殷睁开眼,眼前是华丽而陌生的屋顶。 意识渐渐凝聚,高殷的思绪快速转动,张口问道:“我睡多久了?” “一个半时辰,酉时快过去了。” 酉的本义是酒器,字形象装酒的坛子,引申为酒。 下午五点到七点,太阳开始落山,古人日落而息,因此傍晚时分是人们忙碌了一天最疲惫的时候,也是享用最美味的晚饭之时。 因为劳作而不能白日饮的酒,就在这时饮得最多,因此酉字也变成了指代这个时间段的时辰。 酉时快过去,那就是要到七点了,高殷连忙起身,让仆从给自己穿衣,恰逢此时宫中派人传命,说是大家呼唤太子去昭阳殿。 太极殿是齐国邺都皇宫的主殿,是一座面阔十三间、进深八间、中心部分长七间、深二间的巨大殿宇。 它建立在九尺高的珉石台基上,周廻用一百二十柱,门窗以金银装饰,椽端装金兽头,殿顶用黑色的青掍瓦涂抹上胡桃油,光耀夺目的同时显示出帝王殿宫的雍华荣贵。 门庑围绕着太极殿,组成巨大的殿庭,殿庭东侧有云龙门,西侧有神虎门,往北约三十步有朱华门,高殷跨过此门,便进入了昭阳殿。 太极殿的东西方向分别有东堂、西堂,昭阳殿也同样如此,东为含光殿,日后高湛登基,其子东平王高俨就在这含光殿办理政事,接受同宗族长辈的下拜。 顺带一提,虽然和邺都的这个含光殿没什么关系,但宋武帝刘裕的第三子、刘宋第三个皇帝刘义隆,也就是留下“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的那位主,正是当日金凤台上,杨愔劝谏高洋时,说的那位举着蜡烛绕墙检查的宋文帝。他为其子刘劭所弑杀,而遇害的地方同样名为含光殿。 昭阳殿以西为凉风殿,北齐殿、堂混用,因此也叫做凉风堂,这个地方几乎是北齐历代名场面的打卡点。 首先这里是高百年的埋骨地。高百年是高演的太子,高演死后高湛继位,当时有个叫贾德胄的人教高百年写字,高百年写了几个“敕”字,这可是不能乱写的,这个字的含义就是帝王的诏命,也不知道是不是写敕勒歌的时候写下的。 总之贾德胄把这几个敕字封包好上奏给了高湛,高湛大怒,把高百年召唤到凉风堂来,让他再写敕字,发现与贾德胄上奏的字体相似,于是感觉皇位被威胁的高湛让身边的人把高百年乱打一顿,又下令拉着高百年绕堂而走,边走边殴,高百年经过的地方血流得遍地都是,奄奄一息的高百年求饶:“饶我一命,愿意给阿叔作奴!” 高湛杀死了高百年,把他丢到了池子里,整个池子的水变得赤红,高湛亲自看着高百年被掩埋。 高百年的妃子就是斛律光的长女,不吃东西、握着玉玦哭了一个月而死去,拳头依旧紧握,还是斛律光亲自掰才掰开,不知道当时斛律光是个什么心情。 有同样遭遇的是高殷的二弟高绍德,因为李祖娥没让自己和高湛的女儿活下来,高湛便大怒,当着她的面杀死了高绍德,这次他比高百年那时更生气,因为他是亲自动手,把高绍德打死后埋在凉风堂。 等高纬上位时,在这附近挖出了一具孩子的尸体,宦官们私下议论,有的说是高百年,另一些说是高绍德。 凉风堂也是斛律光的殒命所,当时高纬要除掉斛律光,引他入凉风堂,刘桃枝在身后突袭,但没有扑倒斛律光,斛律光说着“我是来向陛下道谢的,你们要干什么”,“刘桃枝你这家伙经常做这种事,但我没有辜负国家”之类的话,被刘桃枝和另外三个力士用弓弦缠脖勒杀,斛律光的鲜血流在地上,事后怎么擦都擦不去。 不知道斛律光在地下知道自己和大女婿死在同一个地方,又是个什么心情,不过高纬应该是很愉快的,之后灭了斛律家族,周国的皇帝宇文邕更愉快,直接大赦天下庆祝斛律光的死讯,过了两个月,高纬废掉了自己的皇后,也就是斛律光的第二个女儿为平民。 这些故事还未上演,凉风殿还没沾染这么多的血腥,目前这里是高殷的住所之一,从天保元年九月起,高殷就住进了凉风殿,在这里监督总管国事。 从天保六年起,高洋就在昭阳殿听狱诉讼,昭阳殿和太极殿是两个殿区,故魏时,孝静帝以太极殿为主要公务场所,而齐国建立后,为了消除魏时的影响,高洋重新修饰并启用昭阳殿,逐渐取代了太极殿的作用,这一点甚至影响到了隋文帝杨坚对大兴宫的设计。 昭阳殿同样建在九尺高的珉石台基上,周廻用七十二柱,梁栱间雕奇禽异兽,椽首叩以金兽,大约宽十间深六间,装饰华丽,是仅次于太极殿的重要大殿,齐国真正的政治中心。 未来高演发动政变入宫见高殷、李祖娥和娄昭君时,就在这昭阳殿。当时庭中廊下还有忠于高殷、以娥永乐为首的两千余宿卫,可见昭阳殿之广大,开个室内运动会毫无问题。 昭阳殿的装饰比太极殿更豪华,尤其是室内装饰,到了后来高湛高纬在位时期,光是修文殿、偃武殿与圣寿堂三殿就用玉珂八百具、大小镜两万枚作装饰,给后来的隋炀帝杨广在如何骄奢淫逸败坏家底上提供了充足的灵感。 虽然记忆中有着足够的素材,但穿越后前来还是第一次,一进入昭阳殿,高殷就被封建帝制的腐朽气息吹拂得微微失神,怪不得都想做皇帝,做皇帝是真好。 “把这殿砸了,何愁国无资用?” 高殷喃喃细语,头插貂尾金珰和银蝉饰物的侍者走至眼前,带着殷勤的笑意询问:“太子,您说什么?” “父皇召我来是为何?” 那侍者轻笑:“这奴婢倒是不知,不过太后、皇后都在此处,想是极重要之事。太子请随我来。” 高殷跟着他走入偏殿,那里早就有一群宫人在等候,重新为太子沐浴更衣。 虽然他来前就已经整理过衣冠,又一路坐着九旒四马金辂车、打着朱色伞盖而来,可仍旧会被凉风吹乱衣发。 然而高殷换着衣服,却越发觉得不对劲,头上的衮冕有九旒,朱色丝带做冠缨,青色绵球做珫耳,发髻插上犀簪。 黑色透红的上衣,浅红得像落日余辉的下裳,上面印着去掉日、月、星辰后的九种图案,裹着里面有黼黻花纹的白纱内单衣,袖口、衣边、前后襟都是青色,再缠上带钩叉角的金质皮带,这是一身隆重的装扮,一般是陪同祭祀,拜谒祖庙,行加冠礼,及纳娶太子妃时才穿戴。 第43章 婚事 他才十三岁,还没到加冠礼的年纪,而且这也不是时候,这么晚了要去祭祀什么人,或者拜谒祖庙?也不大可能。 排除这些选项,剩下的只有一个了,高殷心头微跳。 等更衣完毕,高殷顺着指引来到昭阳殿的正厅。 娄昭君穿着不带花与佩绶的青服,这是依礼谒见天子时的服装,可见在娄太后的认识内,这次会面只是一次普通的聚会。 与此相比,皇后李祖娥可谓全副武装,深青色底的祎衣裹着素色纱内单衣,用十二种款式的雉羽做文饰,五种色彩排列交错。首饰花十二钿,耳边小花十二株,朱色的罗縠下裳和蔽膝,环身的大带青色缘边,以朱绿之锦装饰,脚套青色袜子,鞋以黄金为饰,佩戴白色的玉佩,玄色的丝带,这是祭祀和朝会等大事时才穿的服装,皇后的雍仪与威严尽显。 服饰衬托的是礼制,在衣着上,娄昭君无形中被压了一头。 高洋本人戴白珠十二旒通天平冕,悬挂黄色绵球,穿黑色头巾和纱袍,身上是黑色的衮服和绛红色下裳,虽然神情懒散,但同样是正式的装扮。 他们夫妻二人坐在娄昭君的右侧,见高殷到来,李祖娥眉头雀跃,连连招手:“殷儿来,到姊姊这来。” 高殷依次对高洋、李祖娥、娄昭君行礼,才坐在母亲的身边,高洋打了个呵欠。 “人既然齐了,那咱们就开始说点正事吧?” 侍者宫人知趣的退下,娄昭君此时已经有些愠怒,她曾经想更换衣服,却被高洋拖住,还用眼神示意自己的宫女不准动作,而现在又轻易屏退她们。 虽然坐于主位,但娄昭君感觉自己更像是被摆上台来展览的稀兽。 “尔如今是天子,说什么自是什么。” 听出太后不满的语气,李祖娥只顾着给高殷收拾不存在的汗水和灰尘,面上挂笑,没有一丝反馈。 她的丈夫,天子高洋则说:“阿姊,在座的都是朕之家人,哪有什么天子、太子,我是您的儿子。” “殷儿是您的孙,我知道您不喜欢他,我也不喜欢,他太柔弱了,没有一点鲜卑的风骨,也没有我们高家的豪气。” 这话让娄昭君面色稍稍缓和。 她心里其实有点惊慌,虽然知道这个儿子在反抗自己的操控,也知道他很多地方都在装疯,可保不准他真疯了呢?他杀得兴起,会不会就突然在今日,把自己也杀了? 眼前的高洋侃侃而谈,充满自信,全然没有小时候那唯唯诺诺的样子,让娄昭君不由感慨,自己当初居然没看穿这个次子的本性。 高洋接着说:“可我也是一个父亲,殷儿也是我的儿子,我多少要为他做点打算啊。” 虽然他脸上是委屈的表情,口中也是诉苦的话,但话锋一转,回到了如何帮扶高殷身上。 毕竟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娄昭君当然知道高洋的想法,冷哼一声:“别绕圈子了,直说吧。” 高洋闻言,转头看向高殷:“过来。” 高殷起身,走到高洋身边,高洋摇头感慨:“而今殷儿也大了,我欲为其纳娶太子妃。” 虽然说男子正式成年,应该是二十岁时束发戴帽、表示成年的加冠礼,然而这是对于有些底蕴的人家而言。 更贫苦的底层百姓,男女以十三到十五岁为半丁,十五岁开始为正丁,要开始服役了,所以高殷实际上已经是半个成年人,对拥有国家资源的皇族来说,此时才给高殷谈婚论嫁,其实已经挺晚了。 因此两个女人并无意外,李祖娥反应最大,连忙接话:“正是呢!《诗经》曾云,‘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礼记·昏义》也曾说过,‘男女有别而后夫妇有义,夫妇有义而后父子有亲,父子有亲而后君臣有正,故昏礼者,礼之本也’。” 娄昭君听得发愣,还未来得及生气,高洋先行呵斥:“勿需引经据典,只说干事!” 李祖娥呵呵一笑,婉婉道:“殷儿是国家储君,正当有贤妃为配,调气纯和。我的侄女难胜,而今九岁,正适合与殷儿相配,前日唤进宫来让众人见过的,太后也在,您觉得如何?” “老身没有意见。”娄昭君微微眯眼,用余光打量高洋:“天子?” 高洋心中暗骂,这女人好不晓事,若不是他早有决定,兴许还真做了这个选择。 其实高洋此刻有着另外一个选项,就是为高殷联姻鲜卑勋贵,比如斛律光的女儿,以此争取斛律光的支持。 然而他持续打压了这帮人十年,目的就不是给他们翻身的机会,否则他会把段华秀叫来这个场合,让段华秀帮忙劝说娄昭君,至少让她在明面上同意。 高殷作为国家储君,他的婚姻自然要维护皇权,所以他娶的不单是那个女性,而是女性背后的家族资源,通过让他们变为外戚,从而让这些人入场为高殷保驾护航。 当初高欢为儿子们选择婚配的时候,就做好了规划,长子高澄娶魏国公主,次子高洋娶河北大族赵郡李氏女,三子高演娶魏国宗室女,四子高湛娶安定胡氏女,其余子弟的正妃也大部分是魏国宗室女和胡汉士女。 而和高欢一起打天下、资历深厚的怀朔镇勋贵,其女不是高齐皇室通婚的主要对象,反倒是他们来迎娶高欢的姻亲女子,让他们围绕着高家,如众星捧月,同时这些高氏女又能对勋贵们灌输以影响,就比如斛律武都娶了义宁公主。 所以高洋的婚姻,一开始就是为了团结河北胡汉士族而打算的,后面不立段华秀为皇后原因也在于此,高洋延续了父兄的选择,只让高家女性流入怀朔勋贵家中来施加影响,而不让勋贵们成为国丈,反过来控制皇族——那不让这帮人成王莽曹操了? 所以高洋根本不会选择和勋贵联姻,娄昭君不允许高殷有鲜卑勋贵为援助,高洋也不愿意高殷被鲜卑勋贵所控,母子在这件事上出于相反的目的,反倒达成了默契。 按原先的轨迹,高殷没有现在那么强烈的上进心,只是干等着继位接班,高洋也就寄希望于弟弟们的人性,祈祷高殷有那个福气,而后逐渐病重,才由李祖娥主导高殷的太子妃人选,使得李难胜上位。 但现在的高殷奋起,要掌权上位,且高洋还能活动,就有着多为高殷布置的打算。在这方面,早就在旧魏时期就被高欢玩废的河北士族已经帮不上高殷的忙,李难胜的父兄更是指望不上,不反过来拖高殷的后腿他就烧高香了。 勋贵不能选,世家不想选,高洋还真有些纠结,好在高殷给他点出了第三个选项。 但这要让高殷自己来说,而此时正变得紧张的氛围,不是孩子能发言的场合。 “不如先看看殷儿的意思,免得他心有所属,我们在这快刀斩乱麻。” 当初高欢给了孩子们一团乱麻,让诸子解开,其他人花费一番手脚,唯独高洋拿刀乱剁,快速理清,得到高欢的称赞。 这件事高家人都知道,此刻的高洋忽然冷不丁地玩了自己的梗,娄昭君和李祖娥都忍不住笑了一下,气氛有所缓和。 高殷抓住机会,趁机说:“难胜表妹贤淑,实是人间佳偶,可孩儿既为皇储,便身负国家所托,婚姻之事,该以国家为怀,岂能只考虑自己的想法?” 第44章 舌战 高洋故作惊讶:“噢?说说看,如何以家国为怀?” “昔日汉朝初创,冒顿单于控弦三十万,数苦北边。汉高帝患之,建信侯娄敬知匈奴人贪汉重币,于是献策和亲,汉朝得以休养生息恢复国力,娄敬也因此被汉高帝赐刘姓。” “及至魏末,蠕蠕主郁久闾阿那瑰亦送女于晋阳,神武帝纳之,自此蠕蠕边塞无事,至于武定末,使贡相寻。” “儿孙不才,愿效仿先贤,以此身奉献于国,向突厥遣使迎娶可汗之女,令两国结好,共伐关西!” 高殷声音不大,内容却掷地有声,每一句都狠狠砸在在座三人的心里。 尤其是娄昭君,听见高殷的话,心中既是大怒,又是恐惧至极。 蠕蠕就是柔然,当初柔然强盛,宇文泰想要与之联合,高欢为了阻止这件事,主动派遣杜弼出使柔然,向柔然可汗郁久闾阿那瑰提出和亲的要求,想让他把女儿蠕蠕公主嫁给自己的世子高澄为妻。 但当时高澄还未掌权,阿那瑰表示除非高欢自己娶,他才同意。高欢犹豫不决,是他的妻子娄昭君、长子高澄、姐夫尉景一家齐上阵,劝他以国家利益为先,高欢才勉强同意为国做鸭,以五十岁的芳龄迎娶十五岁的柔然公主。 在送走女儿之前,阿那瑰还特意叮嘱陪女儿入魏的亲弟弟,说看到女儿生下和高欢的外孙后才可以回柔然。 高欢也异常重视和柔然的姻亲关系,公主入魏受到超高规格的礼待,有妃子和她争宠,高欢直接建了一所寺庙把人关过去做尼姑,就连娄昭君这个正儿八经的丞相夫人都失去了高欢的主要使用权,必须把自己的正房腾出来让给公主。 高欢本人也未能幸免,他就算生病也不能拒绝蠕蠕公主的链接邀请,拖着病体去交公粮。 之后高欢病逝,世子高澄又根据柔然习俗继承了公主,还和她生了一个女儿。 柔然公主之事是娄昭君难堪的过去,这个女人玩了她的丈夫又睡了她的长子,自己还不得不避让,所以高殷字字句句都狠狠扎在娄昭君的心上,就连前面给刘邦献策的建信侯娄敬,都像是在暗讽娄家惯会和亲,甚至娄敬还是旧齐国人。 因此娄昭君勃然大怒! “汝乃汉儒小儿,必不是出自本心,谁人教汝说这些话?当杀!” 高殷这时却没有以前怯懦的表现,面对祖母的叱责,不但没有瑟瑟发抖,反而坦然自若:“无人教孙,是孙自己想明白的,我大齐的心头之患就是那群西国逆贼,若不早将他们消灭,僵持下来,凭空生出许多变数,或追汉末三国、五胡二赵之事。” “若能联合突厥、克灭西国,则北境一统、恢复旧魏大业,届时挥师南下、混一戎华。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我高氏能成就伟业,又何必斤斤计较?” 娄昭君气得微微发抖,还好穿着朴素、身上戴的配饰不多,否则光是晃荡的声音就显出她杂乱的心绪。 倒是李祖娥那儿发出不小的声响,她掩嘴轻笑,既是嘲笑娄太后,又像是在为皇儿助威。 娄昭君定了定神,整理思绪,继续说:“我大齐乃关东盛国,承袭先魏正统,怎么可以和北狄为伍?” 说着,娄昭君不自觉地感到尴尬,自己的黑历史可刚刚被高殷点破,连忙补上:“昔日姻亲蠕蠕,实是为国谋划,现在国势稳固,老身已垂,小辈何必再屈伸下结?况突厥者,盖匈奴之别种,为蠕蠕之锻奴,其族贱老贵壮,寡廉耻,无礼义,后又叛主自立,攻伐蠕蠕,逼杀旧主,此等虎狼之人,岂是你所能控制的!” 她很努力地想用声音盖过高殷,但说话的内容却不能让人信服。 说到叛主,宇文泰和高欢,当初这批从六镇出来的全都是反抗北魏的逆贼,这之后进入东西二魏高层不姓元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僭臣,北齐的国势也不算稳固,否则高洋也不用南征北讨。 娄昭君只能上升到突厥的民族成分,然而大魏这个拓跋鲜卑氏的出身真的是大哥莫笑二哥,种族歧视就更好笑了,说得好像鲜卑人很尊老爱幼很有道德感一样。 她唯一能说到些许点子上的,就是最后那句控制虎狼,然而这个辩词过于薄弱,被高殷轻巧戳破: “孩儿非一人,上有大齐天子,下有亿兆臣民,突厥入寇有长城,长城之后有铁槊。而且虎狼可怕就不驾驭了吗?恰恰是要驾驭住这群虎狼,才显出我齐国威武。” “汝不惧突厥噬汝乎!” 娄昭君气得抬起拐杖,指向高殷,大声喝骂。 高殷等她骂完,行了一礼,继续侃道:“正是因为担忧,才要想方设法拉拢。突厥灭茹茹之后,尽有塞表之地,控弦数十万,志陵中夏。 西国势弱,不能与我齐争衡,必定极力结交突厥以为援助。当初木扞可汗就想把女儿嫁给宇文黑獭,只是宇文黑獭死而未能娶成,就在我们说话的此刻,也许西贼新的使者,已到了木扞眼前! 孙儿请问皇祖母,若西贼与突厥联协来攻,我国当如何防御?!” 这属于专业的军事问题,娄昭君不懂回答,当然无言以对。 高殷趁热打铁,转向对话父皇高洋:“汉高帝七年,韩王信叛汉,勾结匈奴进攻汉朝,汉高被困白登,七日后方得解,才采纳娄敬建议。 此时是汉廷求匈奴和亲,以汉宗室女奉献匈奴单于,高惠文景四代汉帝皆是如此,方有汉武时期的强盛,三次大败匈奴,以至漠南无王庭。 到了元帝时期,北匈奴已灭,南匈奴首领呼韩邪单于自请为婿,元帝以王嫱入匈和番,呼韩邪拜其为宁胡阏氏,又上书元帝,愿为汉廷守边,故汉边域晏闭,牛马布野,三世无犬吠之警,黎庶无干戈之役。” 王嫱就是王昭君,历代都呼为昭君出塞,但偏巧齐国太后就叫娄昭君,与王嫱字相同,因此高殷不能直呼昭君二字,这是对太后的不敬。 不过此时的高殷,已经有些不尊重了:“敢问我齐疆土,可比前汉?汉代尚需如此,我齐难道就已无外患,可安枕无忧乎?” 大殿中无人回应,激烈的言语绕梁回响,荡发出某种力量。 娄昭君心里极不服气,呼吸剧烈地起伏,高洋示意宫人上前照顾。 在宫人的拍抚下,她才缓缓回过气来,眼神已然变得怨毒,很快又转过头去,不想让人看见。 她心中生出许多后悔,早知道会是这样,她就该同意李祖娥的想法,让高殷娶那个李难胜。 天可怜见!若是高殷真的和突厥公主联起姻来,就等于在北方有了一个国主岳丈,日后要动高殷,都要考虑突厥人的想法。 连带着晋阳的勋贵们,地位也会随之下降,更会有人见势不妙,投靠高殷…… 好!好算计! 好在此时除了跪侍的宫人,在场也就只有祖孙四人,刚刚娄昭君被高殷点破过往黑历史,又一一反驳的样子,没有被其他人看见。 这倒不是高洋想给娄昭君留面子,而是高殷的身份毕竟是孙子,他要表现出孝道,长辈再不对,也不能直接怼,而是委婉的劝谏,像刚刚那样的说辞给其他臣子看见了,即便是最支持太子的臣子,心里也会觉得太子强势且性情冷漠,居然对太后如此说话。 不过高洋听得很爽。 “呔!你这痴儿,怎么和太后说话的?还不快道歉?!” 高洋起身,拍了高殷两巴掌,力道简直就像是给他的鼓励。 高殷顺坡下驴,连声称罪,说自己只是为国家考虑,都是愚见,希望太后能够指点。 李祖娥没再说什么,她和高洋是多年的夫妻,从高洋给殷儿递话,让殷儿发挥开始,她就知道不要干涉。 此时更是不需要多说什么,虽然她不懂突厥之事,但她至少能看懂两点,一是高洋认为殷儿说的很对,二是太后很生气,这就够了,尤其是第二点,让李祖娥颇为欣慰。 这老寡妇也有今日,该! 第45章 联姻 “若母后无异议,那和亲之事,就现在定下了。” 高洋揽着高殷的肩膀,父子站在一起,高洋颇为炫耀的说道:“殷儿说的,我觉着也有道理,可以先试试,纵是不成,也可再议。” 娄昭君气血上涌,她已经不想多说话了,听着这对父子继续言语:“我中原物产丰富,珍玩无数,历代四夷异域无不想和中原通关市商贸,得丝绸绮绣等好物。待与突厥联姻,我等也可打通旧时的丝绸之路,不仅能得异国之宝,还能通过商路知他国虚实,更让西域诸国知道,现在中原是我大齐治世。” 高洋听闻这些,顿时喜上眉梢。 “是极!是极!” 仿佛这时候才发现娄昭君不悦,高洋转头对她说:“儿想祝祷祝祷,后日派殷儿替我供养释尊如来佛舍利。儿记得母后一向喜佛,且久居下都,何不如与殷儿一同前去?” 娄昭君神色冰冷:“老身这几日不适,就不去了,我派个女官随行,殷儿替我礼拜了便是。” 高洋摇头:“真是可惜,若是母后同去祈福,那突厥之事,必当万顺。” 娄昭君轻哼一声,一抬手,身边的女官就将她扶起,离开了昭阳殿。 这一战,可谓高洋一家三口的大获全胜。 高洋对高殷说天色已晚,且先回去休息,高殷辞礼而别,随后高洋坐在主位之上,神色之间颇为得意。 他乐了好一会儿,才看向皇后李祖娥,招了招手:“过来。” 待李祖娥靠近,他一把将其拉入怀中,上下其手,直到李祖娥发出哼唧细语,才笑着说:“娥儿不太高兴?” 李祖娥喘着气,嗔他一口:“大家就爱作怪。” “哈哈哈!”高洋在李祖娥的翘鼓之上轻轻拍打,清脆的响声清晰可闻,宫人们习以为常,却仍令李祖娥满面通红。 “你可误会我了,这都是殷儿的主意,若是能和突厥联好,他将来地位稳固,你的好日子自然有的是。” 高洋说着,刮了一下李祖娥的脸蛋:“至于你那侄女难胜,也无妨,到时候做他的妃子便是。” 见李祖娥还是有些不太高兴,高洋皱眉,这女人在政治上真是有些不开窍。 “你想想,就算殷儿有个突厥妃嫔,难道还真和她生子,未来绍统大齐?鲜卑和汉的事情,已经够复杂了,怎能再卷入一个突厥!” 李祖娥闻言,顿时露出喜色。 按原先轨迹,迎娶突厥可汗之女的应该是周武帝宇文邕,最终灭齐之人。 但宇文邕的长子在他登基前一年就出生了,与突厥联姻,只是为了得到突厥之力来消灭齐国,宇文邕册立阿史那氏为皇后的同时,将元配李娥姿由“皇后”改称为“帝后”,并以皇后为先,阿史那皇后含有第一皇后之意。 不过她虽然地位尊崇,但绝不会拥有子嗣,作为补偿,她得到的是比所有同行都要迅速的升职速度,两年时间从皇后速通太皇太后,又在周武帝逝世的第四年,以三十二岁的高龄去世。 比较黑色幽默的是,阿史那皇后去世这年已经是大隋开皇二年了,她比周武帝、周宣帝,乃至整个周国撑得都久。 高洋虽然不知道这些事,但联姻的基本原理还是懂的,就是突厥皇后绝对不会生子,哪怕是生,也会是死胎或者女儿,所以高殷的嗣子,必然由他的妃子中出。 这时候,李难胜就入高洋的法眼了,虽无皇后之名,却有皇后之实,而且就此为高殷择一些晋阳勋贵的女儿进行联姻也颇为容易,她们的地位在明面上无论如何都不会超过阿史那,恰好形成压制。 就连李祖娥都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但马上又听见高洋对其说:“之后我再让华秀也推荐一些女子给殷儿做妾室,他可不能只有两个女人啊!” 对段昭仪,李祖娥没什么坏的印象,大家喜欢对他百依百顺的类型,而这个女人性格活泼好动,所以段昭仪不怎么受宠,虽然因为出身段氏而地位尊崇,但却同样因为出身段氏,而让高洋略有提防,自己正是因此而成为了大齐皇后。 在李祖娥看来,段昭仪的地位不上不下,就卡在那儿了,威胁不到自己,也没有摆脱的办法。 对此,段昭仪似乎是一副风轻云淡、自得其乐的样子,但李祖娥可是知道的,段昭仪对自己的长子高殷有着多余的情感,似乎是打算在长子面前留个好印象,将来长子登基后落个好下场。 虽然有些妇人的嫉妒心理,但李祖娥毕竟出身赵郡李氏,自世家大族带出来的礼教还是能压制住的,何况胜负早已分出,自己现在占尽优势,皇帝宠爱、太子己出,还能怎么输? 段韶也是齐国柱石,为了大齐,替大家笼络、安抚宫中妃子,不多生事端也是好的,所以李祖娥对段华秀的做法是默认了的。 虽然高洋的话让她产生了些许焦虑,但她也有自信,只要让殷儿和难胜多多相处,自然情比金坚,有自己这个皇后在,这不是易如反掌? 到时她们赵郡李氏一门二后,甚至成为大齐后族,可就…… 金辂车上,一丝凉风打断了高殷的畅想。 还不知道联姻突厥这件事能不能成,但如果能成,那助力可就太大了,因为齐国联姻突厥和周国联姻突厥,完全是两码事。 突厥与周国关系良好,早在十三年前,宇文泰就主动派人出使突厥建交,让突厥人高兴得说“今大国使至,我国将兴也”。 宇文泰是没有办法,当时东魏远强于西魏,漠北霸主柔然又是东魏盟友,吐谷浑厌恶西魏,和东魏也是联姻之国,三方形成了一个反西魏联盟,西魏孤立无援,恰好突厥需要推翻柔然的统治,前往中原寻求盟友,两方一拍即合,西魏的长乐公主远嫁突厥。 之前齐国联姻的是柔然,但柔然为突厥所败而分裂成东西二部,东柔然投奔齐国,之后又叛齐,引来高洋亲征。 而由于齐国与柔然交好,曾为了柔然与突厥交战,因此突厥没有投靠齐国,而是结交早有姻亲来往的西魏,与西魏一同征伐柔然残部,夺取漠北霸权,迫使高昌国臣服,将势力延伸到西域。 所以齐国出现了一个很尴尬的事情,曾经为了柔然而与突厥敌对,但是被打烂的柔然又和自己闹腾起来被消灭了,而突厥要继续发展势力,将手伸向了龟兹、于阗一带,与吐谷浑爆发了战争,吐谷浑战败,原本大好的反西魏形式居然逆转,变成了西魏和突厥联手抗东。 齐国的战争优势,有一部分是吐谷浑与齐国交好,在周国后方不断骚扰,使周国无法投入全部力量,必须要留一部分提防吐谷浑。 而吐谷浑战败后,这部分的优势不存,周国就能以更强的力量与齐国作战。 两个盟友都失去了为齐国屏卫北疆的能力,高洋年年修筑长城,就是为了加固北镇边防,可这样下去,只会被突厥钝刀子割肉、徒劳消耗国力,反过来变成齐国在与周国的战斗中无法发挥全力,突厥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在齐国身上,处处制约齐国。 这种情况必须要改变,而且恰恰是能改变的,因为突厥人“寡廉耻,无礼义”,只要钱给够,什么都好说,之前不和齐国亲近,只是因为齐国没有重视突厥而已,现在拉拢他们,会提高突厥的价码,也会增加周国结好突厥的成本。 最重要的是,现在齐国才刚刚开始衰弱,这一点还未被天下人所洞悉,在突厥人看来,齐国还是能打的强国,为了生存,它需要和周国抱团取暖。 这种情况数年后就会改变,再过五年,齐国就会在高湛的领导下显出颓势,突厥就会率领二十万大军南下,由杨忠率一万步骑引领他们三路进攻齐国。 而现在与突厥交好,就能以强国的姿态令突厥臣服,从突厥处借来的皇后与虎皮,也能在一定程度上保障高殷的地位。 与周国,是弱者抱团生存,与齐国,是强强联手,只要展现出魄力,突厥就有很大概率选择齐国,哪怕突厥两不相帮、从中取利,齐国也能够轻松一些。 虽然这对齐国是好事,但对娄太后而言,无疑是个噩梦。 她心心念念的就是高洋死后由高演接位,自己继续做太后,怎么会允许高殷地位稳固? 她必须阻止这种事情发生,可晋阳诸勋贵是不会支持的,与突厥和好,就能够不多线作战,削弱周国势力对他们也有益。 而且高洋也极力想要促成这件事,这时候惹他大怒,没准会对演儿下手,所以绝对不可公开破坏这件事,演儿湛儿明面上还要大力支持。 既然如此,就只能从高殷的身上下手了,娄昭君回到寝宫,躺在床上思索着,忽然又起身,唤来女官。 “近日宫中可有什么事?天子是否又杀了人?” 第46章 断袖 女官尼陀和出去打探,晚些时候回来答话:“禀太后,今日天子在宫中设宴奏乐,射杀了十三名舞姬。” 娄昭君悄声问道:“可有人不满?” 这是跟随娄昭君最久的女官,感情深厚,娄昭君也不瞒着。 饶是如此,尼陀和也微微一惊,连忙回答:“天子所为,奴婢们不敢有怨,唯有私下窥察。” “嗯,快去吧,尽快问出一个来。” 娄昭君打开窗户,看着窗外皎洁的明月,微微一叹:“家门不幸,又要遭此横祸啊。” 东宫,高殷站在同一片月光下,回想着自己这些天来的行动。 他来到这世界,已经有半个月了,贵为齐国太子,也算小小的推动了历史的进程,多少改变了一些事。 只是真正的困难始终没解决,不论发明还是联姻,都是为了自保,真正的来自娄昭君的恶意,已经摊开在自己面前。 按原先的轨迹走,这些恶意并不明显,似乎还温情脉脉。可随着自己的腾挪,这些恶意就像无形的蛛网,束缚自己的行动,只待高洋驾崩,蜘蛛们就会一拥而上。 而高洋帮助自己累积政治资本的举动,让这些矛盾更加激化了。毕竟原本高殷是不争的,他一旦争起来,得到一分,未来那些野心家就得花十分的精力才能夺走。 要对抗他们,自己就要有得力的手下。高睿可用,但关键时指望不上,眼下还是需要那些绝对会支持高殷的人,无论高殷是不是太子。 后日巳时,合水寺。 合水寺的晨钟悠悠回响,古柏随风微动,静谧而安定的氛围笼罩着这片佛门净地。 忽然远处尘土扬起,马蹄声渐近,一条豪华的车队沿着蜿蜒的山路缓缓驶来,其中最前也最为耀眼的金辂车,车身上的金银玉饰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光芒。 车帘随风轻轻摆动,一些僧人的好奇心被撩起,碍于面前的住持不敢异动,默默在心中念经清心。 合水寺的住持法上大师,早早便率领一众僧人在寺门外等候,僧人们整齐地站成两列,身着漆色僧衣,双手合十,口中低诵着经文,喃喃的佛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似是在为太子的到来祈福。 金辂车渐近,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清晰可闻。待车停稳,侍从迅速上前,恭敬地掀起车帘,太子高殷从车中走出,面容白皙,双眸明亮有神,虽然面容还有些青涩,却透着未来天子的风范。 高殷没有马上走上前去,而是在原地逗留片刻,其他人也从车驾中出现。 除了宴会上出现过的燕子献、高归彦、可朱浑天和,大都督府长史高睿,还有祠部尚书郑颐、秘书监宋钦道,以及御史中丞毕义云。 郑、宋二人都是高洋的宠臣,也是留给高殷的班底,虽然如此,但他们却和杨愔不对付。 而毕义云是个豪侠,年轻时经常打劫过路商旅,在家乡很有恶名,入了魏国做郎中,专门用车幅拷打审讯犯人,属于来俊臣的前辈。 他严酷的个性被高澄看重,到高洋时期更是变本加厉,平等的仇视功臣和皇亲国戚,本人还为此洋洋得意。 后来和开国元勋司马子如的从子司马子瑞杠上了,两人结下梁子,互相攻击,后来高涣杀人逃跑的时候,朝臣们议论高涣会跑向北豫州投奔刺史司马消难,和司马消难一起作乱。 而司马消难是司马子瑞的堂哥,毕义云一下子精神了,直接派人去北豫州扣了司马消难的典签官和家客,这个举动把司马消难吓得不轻,投靠了周国。 毕义云因此变成了落水狗,被朝臣认为是司马消难叛逃的罪魁祸首,而且他人缘不好,又怼开国元勋的后代,因此墙倒众人推,纷纷要求治他的罪。 看在之前为高家坑人很卖力的份上,高洋没有杀他,但也就此不用,原本还会经常让他参加酒宴并给赏赐,后来就逐渐不见,地位大不如前,如果不是毕义云的姑姑是郑颐的祖母,郑颐还会关照一二,毕义云早就丢官了。 所以今日太子来合水寺,还特意叫上他一起,这让毕义云格外感激,正因为迫害过许多人,他才清楚被人恶整的痛苦之处,高殷还没和他说过一句话,他就打心底里要为高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当然,这个死指的是高殷的死,如果高殷没了,他也会掉头去找新的船。至少现在,毕义云还很忠诚。 除了太子少傅魏收、中书监邢邵以及宰相杨愔,朝中有分量的太子党大抵在此,接到太子的邀请,他们都受宠若惊,严格来说,这已经算是一次政治事件。 这些人下了车驾,先向高殷行礼,而后高睿上前与法上住持说明来意,法上上前一步,微微躬身,朗声道:“合水寺住持法上,率僧众恭迎太子殿下圣驾。” 语罢,僧众齐声高呼:“恭迎太子殿下!” 高殷微微颌首,还以微笑:“昭玄大统不必多礼,孤今日也是为天子行差,顺便求些佛痕,得个浅福。” “太子正位东宫,立守天下,齐祚万民沛感圣德,由此福泽深厚,岂只有浅福?飞行皇帝大权应物,弘誓利生,又断天下屠杀,使佛法大盛,亦令子孙福缘不息。” 转轮圣王能飞行空中,因此以转轮王自比的高洋又有这么一个称呼。 这奉承话,高殷笑笑算是回应,高睿倒是很激动,连声称谢。 跟在他身边的两个大孩子不明觉厉,带着惊疑与好奇的神色,学着高睿的动作行佛礼。 其中一个长相俊俏秀美,如果不是男儿打扮,几乎要认为是绝美少女,有一名年轻僧众见到他就脸红,甚至流出鼻血,被其他人驱赶离开。 另一个膀大腰圆,已经能看得出吨位,如果不是知道的人,很难认为他们是亲兄弟。 “孝瓘、延宗,你们可要尽心事佛,尤其是你,延宗,这是佛门重地,你若是胡闹,我也不保你。” 高睿叮嘱他们,对孝瓘他不怎么担心,这是高家出了名的老实孩子,倒是他的弟弟延宗,孝瓘没有的那份顽劣似乎被他继承了去,仗着天子的宠信胡作非为。 昨天,高殷让他去带这两个孩子出来,高睿对此非常支持,延宗也该好好管教了。放在其他任何一朝,文襄皇帝的子嗣都会被圈禁为废人,或者暗中斩草除根,也就是他们大齐敦睦,才会顾念兄弟情谊,对他的子嗣多加关照。 文襄皇帝的前三子,母系都是大族出身,因此不能重用他们,否则日后可能会影响到太子的地位。 但出身不好的孝瓘和延宗得到宠用,不仅不会威胁到太子,还会成为关照文襄子嗣的表现。 杨愔、崔季舒、高德政、崔暹、魏收、宋钦道、毕义云,乃至之前那个临漳令稽晔,都是当初文襄皇帝的班底,而今也作为继承高澄事业的象征被高洋所吸纳,对于文襄皇帝子嗣的妥善处理,能够让他们感到十分安慰。 高演政变成功,马上封了高孝珩为广宁王,高孝瓘为兰陵王,同样是安抚高家宗室和高澄旧臣,现在高殷提前拉拢文襄庶子,多少能得到一些人望。 许多政治势力的胜负手,就在这些小小的拉拢导致的人心变动中决定。 “我知道的,还要多谢太子。” “太子错爱,孝瓘感激之至。” 两人的反应各不相同,高延宗有些把自己当回事了,倒是高孝瓘的反应与颜值,让高殷很是喜欢,高殷朝他招招手:“孝瓘,来,与我同往。” 高孝瓘闻言,走到太子身边。 他如今十八岁,身材发育得英秀挺拔,容貌更是超过了高殷,因此他有些不安,忍不住拖手驼背,表现得十分拘谨。 高殷一眼就看破了他的心思,不看不知道,后世大名鼎鼎的兰陵王居然有些自卑。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出身不好,又因为容貌遭人嫉妒,而后展现出军事才能,打破了众人对他中看不中用的刻板印象,但又因此遭受更多人的嫉恨,最终被高纬猜忌,他又恨不得自己马上生病去死。 而现在他的军事才能连一根毛都没显露出来,更是只有外表可看,因此他惴惴不安,生怕自己刚被太子看中,又抢太子的风头惹他生气。 “直起腰来,论仪表你还胜我几分,在佛前为我们高氏长长脸!” 高殷伸手,拍起高孝瓘的腰杆,这话给了孝瓘些许信心,也让他涨红了脸,更显得娇媚。 高延宗看在眼里,有些不屑,四哥长得比他俊秀,因此陪在太子身侧,若是我也长得那样好看,可轮不到四哥。 而这一幕同样被高睿看见了,他想的可和两个孩子不一样,太子似乎不近美色,全然不似文襄和天子,往常还以为他是读书读傻了,可今天…… 太子不会是有汉哀断袖之好吧? 第47章 礼佛 “时候不早,我等也该入内礼佛了。” 听太子这么说,法上吩咐左右,并与高睿随行,亲自引导高殷一众进入寺庙。 合水寺是山寺,在山之极顶建造了兜率堂,在这里有一百五十个僧人。 从旧魏开始,皇家礼佛的仪轨主要包括供养人的出行与礼拜。 以帝后为首,分别由皇帝率领朝臣与皇后率领后宫妃嫔,朝臣和妃嫔又成为次中心,按照官职与位份划分为若干组,按照事先规划好的位置、冠服的华贵、侍从的数量体现出身份等级,由高至低依次排列,鱼贯而入。 按仪仗规制,皇帝与皇后都打一顶华盖与两团雉尾扇,皇帝身穿衮冕,皇后着花冠与曳地宽袖长衫,今日高殷作为太子代皇帝礼佛,同样打一顶华盖与两团雉尾扇,穿戴前日商议婚事时的九旒衮冕与黑红衣裳,随从八人。 高睿、高延宗作为诸侯王,打一顶华盖与一团雉尾扇,头戴插貂笼冠,穿曳地宽袖长衫,高孝瓘爵位虽然封了乐城县开国公,官位只是通直散骑侍郎,因此与其他侍臣一起按照三至六品的规制,带三名随从,打一把伞与两把团扇,而又因为宗亲的身份,处在高睿身边。 就在各人准备的时候,忽然有僧人通报,又有一队人马上山,是平阳王高淹的车驾。 这倒是让太子一行人颇为惊异,高睿问起,法上神色自若:“前些日子,平阳王曾说过要来本寺礼佛,未曾想是今日,不知太子……” 高殷若有所思:“那就稍等一会儿,和皇叔一同供养吧!” 法上领命,众人暂时歇息,懂行的人却知道其中有猫腻。 法上有一百种办法将两行人隔绝开来,哪怕是同一日,也有办法不让太子和平阳王撞上,如果他连这点控制力都没有,就当不得齐国佛教领袖。 然而偏巧是今日,他还主动说给太子听了,这代表他对这件事早有所知,甚至是出于他的安排,想必背后有更高一层的授意,也就是……皇帝。 高孝瓘、高延宗还年轻,领会不到这一层,以为只是凑巧相遇,惟有高睿、高归彦、毕义云等少数人明白。 片刻过后,法上身边的亲随退出兜率堂,很快,一名二十六岁的华服青年急匆匆踏入堂内。 “太子何在?臣不知鹤骖在此,未能全礼而迎,还请太子恕罪!” 作为高欢之子,高淹的卖相也十分不错,星目剑眉,面如粉玉,令人忍不住心折。他握有的权力也相当巨大,作为齐国此时的京畿大都督,高演手中掌握二十万京畿兵,其中的两万五千被高洋划拨到了大都督府,饶是如此,高淹手中仍有十八万的军力。 因此齐国内部能让他毕恭毕敬的人很少,高殷就是其中一个。 “皇叔客气,折煞我也!”高殷走过去拉起高淹的手,兴高采烈地说道:“我今日代父皇供养舍利,还说第一次来,有些紧张,没想皇叔恰好同来合水寺,若能指点一二,那可真是帮了我大忙!” 高淹是合水寺的常客,不仅因为他和王妃冯娑罗都虔心信佛,还因为冯娑罗在四年前去世了,深爱冯娑罗的高淹在合水寺为她供了个牌位,时不时会来看她。 听高殷这么说,高淹先是拒绝,但高殷接下来的话,让他无法忘怀:“皇叔思念爱妻,平日多为其祝祷,我替父皇供养,也希望皇叔与昭妃能沾些佛光。为释迦牟尼佛供养舍利,必得佛主眷祐,百邪退避,冯昭妃也能添些功德,若能塑金身、成果位,必于梦中与皇叔相见。” 高淹被这番说辞打动,取下手臂上的珠串,闭目喃喃,一会儿后睁开双眼,笑道:“既如此,多谢太子厚恩。” 两人达成共识,将身后随从与臣子合在一块,成为一支庞大的队伍,与法上的僧众一起浩浩荡荡地向舍利塔所在的石窟行去。 由于高殷代表皇帝,因此他站在最前,高淹与高睿紧随其后,接着是高家宗室,以佛像为中心排列。 虽然高殷的队伍没什么女人,但高淹还带着几名侧妃,此时以左为尊,因此这些女人都站在右侧挂在队尾,在供养人礼拜之时,在外静默等候。 据传释迦牟尼死后火化,生成舍利,弟子收取而建塔供奉,令世人敬仰。后有八国之王起兵夺取舍利,各自建塔供奉,因此佛塔成为僧人最初始的礼拜建筑,使所到之处皆立佛塔,是传道僧人们的奋斗目标。 佛塔又叫“浮屠”,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意思就是一条人命抵得上建造七层佛塔。 释迦牟尼舍利塔边长八米,塔身高二十米,但除了塔内人们活动的第一层,高出三米之外的部分其实没什么用,主要目的是炫富,就像西晋的石崇、王恺用珍宝来斗富一样,建造高塔成为皇室、贵戚、豪富之间斗富的方式。 皇家的佛塔和壁画又多造于石窟窟室之内,原因也很简单,若是造殿造楼,会经常需要保养,还要小心风吹日晒,石窟内室方便保存得更好一些。 舍利塔的外壁用三千七百块不同形制的浮雕砖嵌砌而成,图案有佛像、弟子、菩萨、天王、力士、武士、侍女、飞天、伎乐、青龙、白虎、猛狮、大象、天马、巨蟒、花卉、彩带,共七十二种,其中还有一部分受到粟特人传来的波斯袄教文化影响,刻着胡腾舞者、吹笛人、翼畏兽。 高殷等人进入石窟,等法上念完经文后,就进行礼拜的仪式。 最开始的仪式是右绕,高殷手持燃灯,身后众人持香炉,以释迦牟尼佛舍利为中心,在中心柱窟室内不断右旋周绕,正如《华严经》中说的“始欲旋塔,当愿众生,实行福佑,究畅道意”。 石窟中央的塔柱巍峨耸立,撑起了这一方天地的信仰,四面联通的甬道,似是时光与心灵的回廊。墙壁上刻满了佛像,高殷漫步右旋,高睿与高淹等人亦步亦趋,他们的目光在墙壁上的佛像间游走,每逢一尊佛,便虔诚地俯身叩拜。 这种行为不知不觉中沾染了愿力,壁中密密麻麻的佛像精雕细琢,或坐或立,或慈眉善目,或宝相庄严,令人不由得寒毛乍起,仿佛各佛注视着自己,除了僧人低声吟诵的经文,就是自己逐渐加剧的心跳与呼吸,一种难以言喻的氛围悄然弥漫。 渐渐地,除了僧人们低声吟诵经文的呢喃,整个石窟再无其他声响,似乎就连自己的心声都听不见了,那经文声又不再像是僧人吟诵,而是自西方极乐世界传来,又似在耳边低语,心中的烦恼、猥琐与丑恶都被这低语轻轻洗刷荡涤着,落入无底的深渊中去,心灵因此伴随一种慵懒的寂寥而变得宁静,继而空旷,仿佛获得了无垠的自由。 忽然,一声啜泣打破了些许空宁,众人愠怒,发现是高淹正捂着脸哭泣,两行泪水自他手中溢出。 法上见此,双手合十,口呼:“呐么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 僧人们的吟唱在塔内回荡,变得绵远悠长,多出一些不似人类的声响,像是菩萨与金刚做出同样的回应。 即便是后世的灵魂,高殷也被这种场景感染,他心中大骇,难怪宗教有着超乎常人想象的魔力,就连他自己都快要相信这一套了。 别说什么他来自未来,就该坚信无神论,正因为他是从后世穿越来的,才更要相信世上有神,至少科学无法解释他是如何来到这个时代的。 只是高殷本人多疑,才没有陷进去,饶是如此,也对佛教的威力有了一个直观的感受,冥冥之中,似乎真的有一些天外之人在注视着自己。 旋完一圈,高殷低声发问:“接下来要做什么?” 第48章 辩经 高睿正安慰着高淹,听见太子发问,连忙靠近身前:“接下来当是叩拜礼。” 叩拜于佛并不丢人,反正不是拜的真人,只是一尊塑像,更别说他老子高洋也干了。 一圈绕完后,众人回到了佛塔入口,正对入口的塔身是塔的正面,除了释迦牟尼的舍利,塔的中心柱还开龛造像,放了一尊释迦牟尼的金身塑像进去,供养人可以直面佛陀进行恭拜礼敬。 叩拜的方式有九个等级,按照需求进行,一是发言慰问,二是俯首表示尊敬,三是举手高揖,四是合掌为十字、手往前拱而行礼,五是屈膝,六是长跪,七是手和膝盖贴在地上,八是“五轮具屈”,五轮为肉轮、血轮、气轮、风轮和水轮的合称,分别与脾、心、肺、肝、肾五脏相联属,五轮具屈也就是自己的内脏都礼拜于佛,九则是最恭敬的礼仪,五体投地。 高殷代表高洋,而高洋是当世转轮王、齐国现人神,因此不需要做到五体投地,高洋本人通常是一二三四连作就完事了。 高殷想了想,屈膝行礼,法上见状,代佛还礼,口称“转轮人王,正法治化”。 此时高殷抬起头来,问向法上:“我若见清水遍在室中,忽生心痛,可有缘得亡身,与十方界诸香水海性合真空,无二无别否?” 周边僧人脸色都是一变,唯独法上神色自若:“如此已是人尊,身可当佛。” 高殷哈哈大笑。 “若是如此,当供养如来,于未来世受持佛法,安置佛法,赞叹佛法。” 法上双手合十,默然不言。 主要的礼拜仪式行完,接下来就是些琐事,高殷等人可以随意地游览参观。 高淹带领自己的随从,去已故王妃的牌位前默默祈祷,过了许久,才出来和高殷结伴。 他看上去乐呵呵的,似乎心态平和,但微红的面庞、发红的眼眶和皱巴的袖口都说明了他并没有表面上那么乐观。 对于佛学,高睿、高淹确实是沉于此道,纵使来过多次,仍是赞叹不已,一旁的孝瓘、延宗时不时发问,那清澈的眼神更是极大的增添了高睿高淹的满足感。 逛了一阵,众人都有些疲倦了,于是回到兜率堂,吃些斋饭,与僧人论道,不失为趣。 辩经是僧人按照因明学体系的逻辑推理方式,领会佛教教义的基础课程,僧人们通过公开辩论,也可以叫做有条理的吵架,来理清自己或者对手在佛教义理上模糊或错误的认知,从而破除邪见。 一名僧人起身,走向另外一名僧人向其发问,这是对辩,两人此时形成单挑之势,挑战者先发问,受邀者必须直面问题,只能回答是、否或不定,不准用反问来逃避,直到挑战者的疑惑被解释完毕,受邀者才能抛出问题进行反击,双方就这么轮流嘴炮,直到有一方无法再发问或解答,即为落败,《三国演义》里秦宓和张温关于天的论道就有些类似。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我要打十个”的辩法,就是立宗辩,立宗人准备高深的论点或“暴论”,走到大堂正中,盘坐于地,待人辩驳,同样不可以反问,只可以解答。 发难者不限人数、不限问题,只需要不停提问,立宗人必须一一记住且全部回答,这个过程中发难者可以怪叫、可以鼓掌,也可以把念珠像呼啦圈一样甩,拉袍撩衣、来回踱步,甚至用手抚拍立宗人的身体来给他下马威,都是被允许的行为,如果立宗人被问得哑口无言,那周围所有人都可以大声喝倒彩、嘘他下台,立宗人也必须除掉帽冠,直至下次辩倒发难者时才能重新佩冠。 后人所熟知的“唐三藏”、“玄奘法师”、“唐僧”指的都是陈祎,其中“玄奘”是他的法号,“三藏”是对精通佛教圣典中之经、律、论三藏者的尊称,是佛教徒的高级职称,在他之前的就有姚秦国的鸠摩罗什三藏法师,之后的武则天时代也有实叉难陀为三藏法师,玄宗朝的不空三藏法师,甚至日本都有一个灵仙三藏法师。 而陈玄奘之所以有名,甚至成为“唐国僧人”的代表,就是因为他在辩经这块打遍天下无敌手,三十九岁时受到当时的印度国王邀请,在曲女城召开佛学辩论大会,来参加的有天竺十八国的国王,三千多名佛教徒,两千多名婆罗门等教徒,一千多名那烂陀寺僧众。 大会连续举行了十八天,玄奘讲经论辩,任人问难,而无一人能辩倒,由此声震五印,被小乘弟子尊奉为“解脱天”,被大乘弟子尊奉为“大乘天”,当下皈依的外道学者更是不计其数。 所以能进行立宗辩的人还是很牛逼的,平日里难得一见,更多的是两个僧人一问一答回合制的嘴炮辩经。 不过这也已经很有趣了,看热闹是人的天性,有点像后世的狼人杀、剧本杀、兴趣研讨会,两人吵得面红耳赤,其他人秉持不同的观点而各自站队,听到己方妙处便高声叫好,整个兜率堂全然没有佛门重地应该有的清净,但大多数人浑然不觉,许多戾气就在这些辩论中被发泄或制造。 对僧人来说,这也是出头的机会,宗教实际上就是销售信仰和精神安慰的组织,让住持和贵人看到自己的优秀表现,日后更容易平步青云,同时也锻炼了僧人们传播推广的能力。 这就是为什么寺庙中地位最高的僧人往往不是武僧,能打屁用没有,还是要看嘴炮力。 高殷坐于主位,不参与辩论,也没有人敢问他,高睿、高淹等人也是如此,但高睿不甘寂寞,见众僧辩得兴起,自己也下场和找人辩经,很快败下阵来。 一番热闹过后,对表现出色的僧人都进行了赏赐,毕竟侍奉佛主的心灵再虔诚,肉身也是要吃饭的,众僧向太子和二王拜谢,而后徐徐退出兜率堂,仅留下太子、三王、高长恭与法上。 走出堂后,僧人们四散开来,和亲友结伴讨论各位高王的贵气与豪爽,互相吹捧对方得到了赏识,心里则在暗搓搓的指摘对方表现不佳。 其中一名路过的僧人忽然被拦住,拦者笑着问他:“慧心,你是要往何处去?” “我又无赏赐,自是回去打坐了。” 这句话又引得其他人凑过来,哪怕是佛门清净之地,也同样有着嫉妒和攀比:“慧心啊,你可要长点心了,咱们合水可是大齐第一佛寺,天子受戒之所,王公往来之地,你不努力表现,难道真准备侍奉佛祖啦?” 第49章 月光 王公贵族把礼佛作为爱好和精神寄托,而提供这份寄托,把敬佛当成事业的僧人们,反倒对此不是非常相信。 这也和他们的境界有关系,二三十岁的年轻僧人还没脱离世俗之人的低级趣味,僧人又不能谈论女性,因此更重视财货与寺中的地位。寺中的地位又和销售额挂钩,佛经钻研得好不好不重要,能在贵人面前长脸,让贵人虔心信佛才重要。 而僧人们得到的赏赐大多都会自愿上交给寺庙,毕竟自己留下,就有贪财的名义,但贡献给寺庙,寺庙再以公用的名义分发下来,就没有问题了。所以名僧受到赏赐时,通常都会拒绝,而贵人们赐出了财货,也很少往回收,这时寺庙就会代为收下,僧人自己得了不图财利的名,贵人表现出自己对佛教的敬重,而寺庙得到了实际的财货,可谓是三赢。 所以能受到多少赏,也是衡量僧人地位的指标。 “也未必吧!我看慧心刚刚想起身,好像是想说些什么,”这个僧人手舞足蹈地比划,“看他的神情,似乎是想要在太子面前表现呢!” “嚯!慧心,你可真是大胆啊!” 闻听此言,众人都有些吃惊,随后迅速讥笑起来:“怎么,没上去吗?是临阵胆怯了?” 慧心没想到自己的举动居然被看见了,面上有些挂不住,连连辩解称不是。 “我才几斤几两,哪里够得着太子?太子要人,也要不着我啊!” 众人要的就是他这番自贬的话,就像团队中的缺心眼,不停抛出笑料才让人觉得有他也不错,随之而起的是唱和: “莫不是看失眼了吧?慧心这样,去太子眼前能说什么?总不能说放贷吧?” “也可能他功练的不错,想上去给太子展示,最近太子不是在招兵吗?他是想投大都督府了!” “是矣是矣,若是辩经实在不行的话,下次就上去耍两个招式吧,没准也能受些赏赐呢!” 这些话语中的讥讽之意表露无疑,慧心也只能还以微笑:“各位师兄教训得是,若我能有师兄一二本领,也该为诸王座上宾了!” 这话让那些师兄都有些得意,大家只顾着笑、没再拉着他调侃,趁这个时机,慧心拔腿就走,待他在道路尽头转角,仍有嗤语追着他的衣袍嘲笑。 慧心长吁一口气,心下虽然闷闷不乐,但他已经习惯了。 寺庙中有那些名僧的徒弟、有出家的贵人,也有各样沾亲带故,人与人的关系一点不比朝堂简单。即便是齐国最重要的寺庙,他在这一百五十多个僧人中,也不过是被上层随处呼喝指使的跑腿小子。 寺庙最重要的收入是信徒们的布施,上有王室贵胄,下有殷实富户,出于信仰和积累功德的心愿将金钱、土地和庄园赠予寺院。 因为寺院僧侣享有免除税务力役的特权,也有不少富家子弟剃度为僧,他们的产业就可以逃避征税。 而这只是寺庙的经济来源之一,另外一项颇为赚钱的业务是放贷,寺院富有钱币布匹粮食,会经常借钱给信徒周转,也会在灾年出借粮食给农民,一定程度上填补了这个时代社会保障的空白,因此朝廷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信徒们在借贷的时候能充分感受到信仰带来的切实好处,因此在还贷的时候,也会认为给予多余的利息是在积德,未来会得到福报,而且如果违约,就会得到僧人们宣称的因果报应,得到恶报和恶疾,死后投胎为畜牲饿鬼,不得超度为人,让信徒们违约的心理成本极高。 慧心主要负责的就是这项业务,因此被其他僧人调侃,这在寺庙里算是重要的业务,要收到更多钱而又不能逼死人,需要交给机灵的人去办,但地位也不高,收到再多的钱也还是寺里的,自己拿不到分毫。 实际上,僧人们和寺庙的财产是分开的,有些贫苦的僧人不仅衣衫褴褛,甚至寺院不提供饭食,需要僧人自己解决,“富寺贫僧”也是非常典型的现象。 可以想见,自己在合水寺混不出头,再过十年、二十年,自己依旧是这般模样,到时候会有更多年轻力壮的小僧侣代替自己。 念及此处,慧心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大腿后内侧,脸上显出窘迫。 各种意义上的代替。 “慧心。” 突如其来的话语打破宁静,也吓了慧心一跳,他四处张望,看见一名身高两米、五大三粗的男子。 “慧义师兄!” 慧义是寺里对慧心比较好的师兄,最开始慧心放贷,或有不会、或有不忍,都是慧义帮他善后,他的体格粗壮,功夫也练习得非常精深。 不过在这寺里,这倒是一个缺点,慧义的饭量极大,因此过得也不舒心。 慧义走过来,拍拍慧心的肩膀:“都是师兄弟们在开玩笑,莫往心里去。” “怎么会……我早忘了。”慧心说完,感觉自己似乎还不是很诚恳,又讪笑道:“师兄们对我一向是极好的,特别是慧义师兄。” 后半句是真心话,因此说得极为自然,慧心非常满意。 “嗐,就都是那样。不过我说,你刚刚想和太子搭话,是真的?” 听慧义如此问,慧心略有些犹豫,点了点头。 “你要说的事,莫非是月光童子?” 得到肯定的回答,慧义大怒:“你疯了!敢和太子说这个!” 与转轮王一样,月光童子是佛教中的一个重要概念,简单来说,月光童子就是转轮王的继承人。 从东晋年间开始,月光童子会转生中土为圣君的观念就已经流传于中原,东晋史学家、《汉晋春秋》的作者习凿齿曾提出过“月光将出,灵钵应降”,佛钵象征佛法,月光童子是未来的转轮王。 而且这个观念不仅仅是在社会上层流传,在底层人民之间流传得更加广泛,百年来自称月光童子聚众闹事的人比比皆是,比如北魏延昌四年,贼人拥戴九岁小儿刘景晖为主,称刘景晖是月光童子转世。 而在如今的齐国,两年前,也就是天保七年,北天竺鸟场国的高僧那连耶舍因为突厥作乱,无法西返,辗转流徒来到齐国邺都,受到天子高洋的礼遇,现在住在天平寺为齐国翻译佛经,在佛经中大量提及月光童子,同年,高洋在晋阳开凿童子寺大佛。 天保八年,赵郡王高睿在定国寺立碑文,在碑文中就提到了月光童子。 月光童子出世会建立太平盛世,因此在周武帝改变了佛教之后,杨坚建隋又改了回去,就是为了拿起转轮王的剧本,“于阎罗浮提大隋国内,做大国王”,对应上月光童子这个角色。 所以月光童子,等于下届天子的人选,和太子提这个,属实有点雷区蹦迪了。 慧心连忙解释:“非也,不是我游说太子,是希望太子能用我等。” 慧义皱眉:“说清楚些,怎么回事?” 礼拜仪式时,二人都不在场,全凭他人转述,因此慧心也多是推测,心里无太大把握:“我观太子之意,似有成就月光王的打算。” 第50章 宗室 礼拜仪式时,二人都不在场,全凭他人转述,因此慧心也多是推测,心里无太大把握。 慧义摇头,不敢置信:“太子已是储君,若上有恙,自为天子,何必如此行事?” “师兄,你还不明白吗?在这合水寺,别的好处就不说了,消息是最灵通的,神武皇帝诸子才姿出众,皆为人杰,当今天子……” 慧心压低了声音,仿佛有人正在窃听:“今上韬光养晦,忽的一鸣惊人,纵是天命加身,其兄弟岂会甘心?” “天子若在,尚可压制,天子若不在,以太子如今之基,可安泰否?!” “慎言!”慧义捂住他的嘴,左右查看,没有发现其他人才松了口气,将慧心拉到自己的禅房才敢说话:“就算如此,你又要怎样?你还能帮太子坐稳皇位不成?” “能!”慧心立刻回应:“齐乃佛国,只要太子为月光童子,他日必定成就飞行皇帝!届时我等也能平步青云,使佛法大盛!” 虽然谁都知道,释道儒三教站台背书对稳固政权很有帮助,但对三教自己来说,他们想要的是“谁赢帮谁”。 就像猜拳,只要出拳慢,永远不会输,坏处可能是吃不上热菜,但至少不会被盘成菜。 尤其是合水寺的僧众,虽说不能像常人一样享乐,和贵人一样掌握庞大的资源和权力,但好歹能在一座不错的寺庙混着,在这乱世,已是不错的出路。 慧义没想到这个平日唯唯诺诺的师弟,野心居然如此巨大,忍不住笑出声,转身就想走。 “你还是回去吧,莫要再说这种话,给别人听见,少不得一顿收拾。” “师兄帮我!” 慧心伸出手来,惹得慧义大怒:“你真是妄想通天了!这种事也敢谋划,不说太子看不看得上你,若是失败了,太子失了势,到时候不仅你和家人要挨刀,我们一寺同门也都被你害了!” “我自小出家,家人早就不知晓了。”慧心猛地跪下来,急切说:“咱们虽然有那话儿,可入了佛门,也就挨了无形刀了,不为名不为利,那还能为什么?可不是为了弘扬佛法么?” “师兄你一身本事,只因口舌不利,就在这寺里做些杂活,若当年生在六镇,谁知如今是个什么公,又或者是个什么王?岂能混到如今这田地,日日饱饭三餐都不可得?” 这半埋怨半奉承的话让慧义听得心里一软,慧心说着,又指着自己,掉下泪来:“我也一样,不知家人在哪,若不是住持收留,入得空门,我早死了,可这样活着,和死了有区别吗?” “如今机会就摆在眼前,我也不能保证一定能成,可机会都是自己讨的,当年本师出家,可曾想到自己会成佛?远的不说,而今的高王,难道就是天注定的?” 慧义被说得惊疑不定,心里某些欲望被勾起,慢慢升腾起来,不过嘴上仍有些抗拒。 “他们有命在身,我们是凡人骨,不能和他们比。” 慧心听了,眼珠一转:“是啊,他们有命在身,那师兄又怎么知道,这不是我们的命?太子若是地位稳固,难道就用得上我等?若真有大富贵、大机缘,却因为胆小错过了,师兄,你日后不会后悔吗?!” 如果是一个普通人对慧义这么说,慧义只会不屑笑笑,当做痴人妄语,但眼前是自己的师弟,和自己同样修习佛法,这种同道之人的动摇,对慧义的打击非常大。 慧心又接着说了一些趣事,让慧义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特别是因为地位不高而受到歧视的遭遇,又隐隐暗示这样做并不算背离佛主,因为法上住持如今就做着他们想做的事,只是他们人微言轻,没那个机遇罢了。 慧义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你打算如何做?” 慧心大喜,忙附耳与慧义细说。 ……………… “魏参军?他可是位大才,不过太子想要,我便让他入大都督府。”高淹饮了一盏果酒,啧嘴道:“我还打算让他转著作佐郎的,太子给的官位,可不要低于这个哟。” 微妙的调侃令众人忍俊不禁,作为这个场合辈分最高者,高淹有资格开这种玩笑,高殷点头:“这是自然。” “听说太子要开办一个文林馆,听着还挺有趣,我会让魏参军带些我库存的书籍过去,以后有什么事儿,太子也可以让长贤传话来支唤我。” 高淹又微微放低姿态,高殷连忙露出惭愧的笑容:“哪里敢支使四叔,等馆阁立了,就让魏先生带些佛经印本回去。” “这样最好!”高淹一拍手中的扇子,啧啧称奇:“早就听说这印刷术颇有些玄妙,一日可印千篇万章,这生意若铺开来做,可管得一国文事了!” “我也是随便做着玩的,四叔若有兴趣,可多派些府上人来,我年纪轻,经验也不够,还指望四叔能多多指点呢!” 听高淹对此颇有兴趣,高殷便顺势邀请他入股。 “那怎好意思呢!” 虽然这么说,高淹却是双眼放光起来。他也不是白入股的,从高睿那里传来的消息,太子想要拉拢他这个京畿大都督,他也就值得这个价,反正他对兵事也不太感兴趣,但能用些许权力换来财货名望和太子的友谊,高淹还是很乐意的。 高殷也很喜欢高淹,这个四叔不姓朱,性格温和得很。 见氛围正好,高殷便说出自己担忧的事情,直言刘向还未被捕获,邺都周围人心不稳,自己的大都督府又初建,急需人手,所以在兵员方面需要高淹帮忙。 高殷说着,指了指高孝瓘和高延宗,后者让高淹深以为然,能让延宗出来和太子做事,看来至尊对太子还是非常看重的,过往的传言都不切实际。 “我了解了,若有需要,随时可派人来京畿府找我。我大齐立国已有九年,还是有些宵小窥伺,真是可恨该杀!” 高淹咬牙切齿,引起一片愤慨。 北齐的宗室还是很给力的,不仅数量多,而且才能出众者比比皆是,比梁、陈、周都要优秀,可惜齐国动荡,连带一大片优秀的宗室报销在内耗中,这就完犊子了。 只要能从高殷这里开始导正,那齐国就是名副其实的第一强国,有着一统天下的底子,凡事大有可为。 想到这,高殷又想起了两个还被关在地牢里的皇叔。 “说起来,三叔和七叔今日如何了?至尊可有跟您提过?” 突然提起这两人,在场的宗室为之一愣,都有些晦暗难言。即便是在高欢的儿子中,高涣高浚都是才情最突出的两位,当今天子、常山王、长广王如果不是嫡子出身,大概都竞争不过这二人,除了死去的文襄皇帝。 因为这一点,二王才被关在了地牢里,大多数人都不希望他们最终被杀死,但这件事他们没有投票权,高洋可以一票否决。 与其他人的担忧表情不同,高淹的脸色多了一些惋惜和哀痛,这点被高殷所捕捉,他连连发问:“四叔,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高淹的脸色更加尴尬了,看向高殷的眼神多了些后怕,高殷瞬间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不好,快备马!” 第51章 地牢 “太子不可!” “您是储君,要稳重些——小心别摔着了!” 其他人都不明白为什么太子忽然高呼不妙,匆匆从兜率堂跑出来令人备马。 他是太子,来的时候有着一长串的车队,加上高淹就是两队了,想要按照来时的仪仗离开合水寺,至少要三刻钟。 但高殷连几个呼吸都不想等,哪怕他的金辂车正在掉头,高殷也是招呼牒云吐延、康虎儿等武士,命他们立刻骑马,带自己回到宫里。 高睿等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高殷的身影就随着牒云吐延的驰骋而消失,太子的党臣们都围了上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高延宗喃喃自语:“真的假的?太子这也太野了吧?” 高孝瓘摇摇头,他也想不明白怎么忽然乱成这样。 “你们快跟上!”高睿急忙命二人去跟着太子,自己留下安抚众臣,处理太子仪仗的事宜,忙活了一阵才回到兜率堂饮一杯茶。 “太子为何行之仓促?”高睿擦去额头上的汗,这才有空问高淹,见高淹沉默,他便抬起手:“算了,你不想说,我也就不问了。” 他又端起一杯茶来,正准备细品,忽然听见高淹道:“至尊他……要在今日处决三哥、七弟。” 原本燥热的身体,被这句话给吓出了寒气,高睿一时没拿稳,茶杯摔落在地,砸得清脆响亮。 …… “快,再快些!” 牒云吐延带着高殷一路狂奔,中途累坏了两匹马。 宿卫们倒没有多大影响,更恶劣的情况在战场上也遭遇过,只是高殷的身子骨受不得这么强烈的行进,现在已经是十一月的冬季,即便有牒云吐延在前方挡风,也让高殷感觉寒风凌厉。 牒云吐延微微减速,试探性的发问:“太子,您还是休息会儿吧?” “不需要!继续,往邺都去!” 高殷张口说话,寒意涌入口鼻,打了他身体一个激灵,脑海顿时清明,他记得高涣和高浚不在皇宫里,但具体在哪,他也不记得。 牒云吐延还是渐渐放缓了速度:“太子,我们已经到邺都了,接下来去哪儿?” “已经到了?” 高殷从马上下来,有宿卫替他搓身取暖,稍一展示符信,城门的看守就不敢阻拦,他们大摇大摆地进入城中。 可接下来去哪儿,高殷也犯了难,邺都分南北二城,高涣高浚是被关在南城,还是北城? “你们知道上党、永安二王被关在何处?!” 对这个问题,宿卫们都闭口不言,他们不能妄议皇帝的事。 “北城?南城?”高殷问了个方向,好歹说个方位,也能先赶过去,但宿卫们连这也不肯说。 他们甚至从腰间拔出刀来:“太子小心,有人靠近。” 将高殷护在身后,康虎儿面朝西侧,因为他们看上去就不好惹,所以从他们入城开始,周围的百姓商贩就自动远离,空出一片地带,此时一个文士跨进了这个领域。 面对宿卫的武器,文士抬起双臂,转了一圈,表示自己没有威胁,随后说:“有人嘱托在下,若是看见匆忙回城的贵人,就将这个交给他。” 文士将手放在胸口,询问道:“在下可否拿出来?” 得到允许后,他从怀中取出一页纸,康虎儿接过,确认上面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才递给高殷,上面写着“邺都北城,地牢”,下面是更详细的地址。 高殷大喜,连忙命令众人上马前往,不忘向文士拱手:“多谢!” 文士微微一笑,退至众民身后,目送高殷等人消失在视线中。 ………… “陇头流水,流离西下!念吾一身,飘然旷野!” 高亢的歌声在地牢中响起,听见这个声音,两个蓬头垢面的男人吓了一跳,抬眼向入口处看去。 一个华服男子走入地牢,是他们的九弟高湛,他一脸悠然与得意,笑问:“二位兄长,近来可好?” “是你……!” 高浚绝望地闭上了眼,高涣还有些鲜活的怒气,指着他破口大骂,只是任他如何愤怒,落在高湛眼中,都像是求人发笑的表演。 长期的监禁生涯,已经让高涣与高浚有些神智不清,吃喝拉撒都在地牢中,身边都是或风干或新鲜的排泄物,已经让人很难堪了,兄长时不时带人来耻笑,更让高涣高浚的自尊破碎成粉末。 “乖,该吃饭了。” 高湛笑着,从仆人手中接过一个碟子,将手伸进地牢,把碟中肉菜都倒在地上,口中还不断嘬出逗狗的声音,让两位兄长过来用餐。 “步落稽,你等着!我要出去了,第一件事就是杀了你!” “居然敢学至尊的歌声!你不怕死吗!” 听见二人的叫骂,高湛轻蔑笑笑,不和他们言语,直接走出地牢,在门口向二兄高洋行礼。 “至尊。您也都听见了,他们被关到现在仍有斗志,莫说一年,只怕十年都不会改。” 高湛适当的沉默数息,给高洋留出回味的空间,又继续说:“若是只杀我一人,臣弟倒是无所谓,但若是他们怪罪于您,日后要对太子不利,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臣弟不敢细想啊。” “哼,两个贱种!” 高洋发话了,高湛心中对此极为赞同,但表面上还是要遮掩一下:“他们可是我们的兄弟,也是先皇所出……” “哦?你是想替他们说情?!” 高湛连忙摇头:“当然没有,至尊既然觉得他们是贱种,那就把他们杀掉吧。” 高洋没有同意,想了想,才说:“我要亲自看看。” 高湛心里啧了一声,不过面上还是迎合奉承。 过了片刻,地牢又响起同样的歌声,这次高浚高涣可不怕了,两人跑到地牢门口,抓着铁栏大骂:“步落稽,你靠近点唱,阿兄给你喝个彩!” “对啊,快把屁股凑过来,阿兄一年多没碰女人了,这就给你点赏头!” 高湛如愿出现在他们眼前,只是令人惊恐的是,高湛没在歌唱。 那现在唱歌的人,是…… 梦魇般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高浚曾命人为二哥擦拭鼻涕,可现在,他只能跪在天子面前涕泗横流。 “二哥……!” 高涣似乎打了一个寒噤;他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铁栏杆了。 “嘘。听至尊的歌声。” 高洋仍在忘我高歌,高湛拨动腰间宝剑,示意两位兄长应和。 复杂的心绪在高涣高浚的心中升腾,他们含泪陪唱。 “朝发欣城,暮宿陇头,寒不能语,舌卷入喉……!” “陇头流水,鸣声幽咽……遥望秦川,心肝断绝……” 高氏兄弟们的童年是一个战火纷飞的时代,魏末人民苦中作乐,高氏兄弟也学会了这些诉说痛苦和思乡情感的民歌。 小时候朝不保夕,衣衫褴褛的兄弟们没什么好玩的,只能一同作歌,引以为乐。 而今荣登天家,位列诸侯,却是在这样的情境下,再次感受到当年的恐惧与加倍的绝望。 他们活过了残酷的魏世、暴虐的尔朱,然而自家建立的高齐,却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么?! “唔!呜呜……!” 不知不觉间,高涣与高浚声音颤抖,神色惶恐不安,既令高湛觉得恐怖,又令高洋觉得悲伤,似乎在二十年前,他就是这样和兄弟们抱在一起唱歌。 那时,还有一个更高大、更强壮的人保护着他们,大兄高澄已随父而去,自己理应接过保护家人的重任。 可自己现在在做什么? 歌声停止,高洋凝噎,脸上缓缓流出两行泪,露出与高涣高浚同样的悲伤。 高涣和高浚放声痛哭,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恨二哥,既想向他求饶,又觉得耻辱,不如一死,可见到高洋的泪水,他们的心堤也就被冲没,心中千头万绪,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高湛脸色晦暗,这可不是好兆头,至尊和这两人共情了,没准心一软,就打算放他们出来。 果然,高洋开始和两个弟弟说话:“你们关在这里一年多了,还好吗?” 高浚擦了擦眼泪,强作笑颜:“还活着,还能和至尊说话,就没有不好。” 高涣还在抽泣,带着哭腔说:“兄长,看在我曾为大齐立功的份上,放过我们吧……此生,都会记得兄长的恩德啊!” 高洋沉默不语,在原地缓缓踱步,思索。两人的命运等候高洋发落,高浚高涣屏住呼吸,生怕一点重气都会惹怒高洋引来杀机,而高湛也不敢打扰,唯恐高洋迁怒自己。 许久,高洋抬起手,对着门外宣布:“宣旨,赦免上党、永安二王。” 门外传来回应,对狱中的二人而言无疑是天籁,他们连连跪谢,不断歌颂二哥的仁德。 这可不行! “猛虎怎么能放出洞穴?!” 高湛凑近高洋跟前,说话斩钉截铁,同时握住高洋的手,低语道:“想想太子……” 高洋闻言,顿时沉默,高浚如遭雷劈,双手摇晃着铁栏,破口大骂:“步落稽!皇天会看见你的作为,你一定会付出代价!” 高湛冷哼,又继续对高洋说:“太子儒弱,如此猛虎,日后他能制之否?” 高洋眼角眯起,高湛捧起他的双手,放在自己心上:“但有臣在,臣将力保太子。” “胡说!胡说!步落稽,你和你的母亲,娄昭君,才是想夺皇位的贼子!” 太后被直呼其名,高湛顿时大怒,再也不能充耳不闻:“可恶,你们这般放肆无礼,活该有此下场!若不是看在至尊的面子上,我早该杀了汝等!” 说着他就要拔剑,高浚高涣同时大呼:“来啊!” “你杀三哥,我就抓住你,或勒或咬杀,带着你一起死!” 高湛又急又气,他还真不敢擅自动手,这个样子反倒让高洋相信了他的忠诚,拍打他的肩膀:“好啦好啦,你出去吧,让我再和他们坐一会儿。” “这、这……是。” 高湛反应过来,这是让他去外边阻止赦免的旨意,连忙退出地牢。 高浚高涣不解其意,还以为是二哥没被说动,一面感谢高洋,一面诉说高湛的无耻和卑鄙,进而攻击到太后。 高洋也觉得他们说的很对,可就是说对了,才必须让二人死,如果将这两人留给太子,关了一年都打压不下来,这样的性子只会给太子招祸,日后只会更桀骜不驯。 “兄长您还记得吗,小时候我摘到一个拳头大的果子,大兄想要,我也没给,和您一同分了……” 高浚更精明一些,说着以前与高洋发生的趣事,然而高洋只是点头默认不说话,让他愈发地不安。 过了片刻,高浚高涣也已经反应过来,高湛怕是去做些别的事了,心下越来越惶恐,不敢再称呼兄长,而是求陛下饶命。 地牢的门再度打开,是高湛带着刘桃枝、陈山提等侍卫进来,他们手持长槊,面容冷峻,等候高洋的指令。 巨大的失落感砸在二人身上,刚刚升腾起的希望顿时变成绝望,高涣跪拜,脸色惨白,瑟瑟发抖。 高浚深深吸入一口气,缓缓吐出凄凉的语句:“冤哉!皇天,忠而见杀!” 说完又露出痛苦的神色,以右手抚左胸:“请至尊赐我一把匕首,这就让至尊看看我的忠心!” “动手!” 高湛咬牙切齿,见侍卫们不动,马上回头,高洋表情深肃,似乎又有些为高浚话语打动。 “至尊,事已至此,难道放他们出来,他们就会感恩?”高湛急忙劝说:“想想太子,诸位皇子……只能做绝了!” 高洋微微叹了口气,抬起手,断送高浚高涣最后的念想。 “至尊有旨,赦免上党王高涣、永安王高浚!诏书在此,还不快将他们放出?” 高殷拿着一张帛书,走入地牢,高声宣布道。 第52章 获释 忽然出现的高殷,令在场所有人一惊。 高洋大怒:“你不是去合水寺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高湛更是大惊,明明赦免的诏书已经被他叫停了,怎么高殷手上居然会有? 高殷俯首而拜:“儿臣今日为父皇供养释迦牟尼佛舍利时,忽有佛光乍现,启我依光路而行,儿臣不敢怠慢,谨遵佛光,因而至此。” 说完,高殷摊开帛书,上面是一排血色字迹,众人这才发现太子的手指正流出滴滴鲜血,原来是他咬指而写成血书,顿时肃然起敬。 古代没有科学知识,封建迷信的氛围一直都很浓,小贵人依照佛祖指引前来救助二王,不得不说很有佛教的风格,虽然大概率不是真的,但万一呢?谁敢说世上无佛? 况且这些侍卫很清楚,即便太子知道二王被关押至此,可赦免这个事情是刚刚才发生的,中途又被叫停,前后不超过半个时辰,太子总不能提前打听到皇帝的心事。 莫非真有神意? 似乎有双深沉的目光,透过尘世审视着自己,一些信仰佛教的人已然跪拜在地,口中小声诵经,二王也为高殷的话所感动。 高殷走到高洋面前,抬起手中的帛书:“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赦免的是宗王,救下的是兄弟,陛下有好生之德,于国于家都有裨益。此二人蒙受圣恩,必将感恩戴德,为国家肝脑涂地!” 高洋冷笑:“我现在就希望他们肝脑涂地!” 这话让牢里的二王一哆嗦,不断乞饶,但高殷觉得这样是没用的,只能被高洋认为是卑躬屈膝,假意服顺,日后一定作乱。 高洋此时已经在为自己铺路了,杀他们就是因为觉得自己控制不住,而自己要表现出控制住二王的姿态,才能保下两人的命。 于是高殷起身,对着牢里的二王说:“不论什么原因,你们惹怒了至尊是事实。既然触怒圣颜,自当领受罪责,不思悔过检讨,还在这向至尊咆哮,难怪至尊容不下你们!” 高殷拔出腰间宝剑,叫狱卒过来开锁,众臣面面相觑,但见到高洋微微点头后,便上去打开锁头。 高殷迈步而进,康虎儿等人都有所动作,但高殷厉喝“不准进来!”,让他们止住了脚步。 高洋真是欣赏起高殷来了,他与以往大不一样,就是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打开狱门,高浚高涣似乎窥见了自由,但二人知道,他们还被困锁在皇威中,哪怕拔腿就跑也跑不出大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侄儿带着宝剑走了进来。 恶向胆边生,高涣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抓住太子,命令高洋放自己离开! 他的双手在破旧的衣裳下鼓动,正要发作,却被高浚抓住按到地面上。 “还不向太子跪下!” 高浚将高涣摁倒,额头叩在地上,随后自己也向高殷五体投地,磕头不断! “太子教训的是,我们两人不知天威森严,冒犯圣上,该有此罪,请太子责罚!” “哼!” 高殷挥动宝剑向下一劈,毫不收力,在地上打出尖锐的火星,几乎要砍到高浚的脸上。 高浚惊魂未定,浑身发颤,抬起头俯视高殷,听候他的发落。 “以汝二人之罪,该当处死。只是杀了你们,会让至尊背负残害手足的恶名,你们不配死在至尊手上!” 高殷说着,面向栅栏外的高洋、高湛与众侍卫,宣判对两王的惩处。 “孔子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今割汝等二人之发,以代斩首!” 说着,抓起高浚的头发一把切断,高浚不敢反抗。 “这……” 高湛想高呼不对啊,这哪跟哪啊! 他们自认是鲜卑,鲜卑这些游牧民族本来就是会剃头的,像日本的月代头、满清的辫子头,本质都是为了打仗时头发不遮视野与打理方便才会剃掉的,汉人梳发髻也是这个原因。 所以剃头这种事情,在鲜卑中下层来看很正常,民间还有髡头修面的习俗,男子刮脸剃头,垂辫于后,女子要拔去脸上乳毛,叫做修面。 然而北魏汉化也很久了,拓跋都汉化成元姓了,所以许多儒家的礼法也在潜移默化之中影响到了魏齐上层,包括剃发等于毁坏父母赠予的躯体等于不孝。 这里要是纯鲜卑人,肯定说高殷扯他娘的蛋呢,割头发可以代首?那他们用一个脑袋就可以记两级军功了! 可对汉人来说,这是完全可以接受的,孔子说的这段话出自《孝经》第一篇开宗明义,还就是太子近期才温习过的篇章,学以致用了属于是。 高殷算是卡了一个程序错误,用汉人的剑来斩鲜卑的发,可偏偏他们高家又自认渤海高氏,同样也是汉人,所以高殷这个说辞,完全说得过去。 凡是看过太子新著三国的人,都不由得想起了割发代首的篇章。 当初参加神武建义、亲眼见到他忽悠六镇边民的陈山提刘桃枝等人也在此处,记忆中的神武突然冒了出来,与曹操诡谲权诈的形象重合在一块,转而望向高殷的举动,越看越眼熟。 就连高洋都有些许恍惚,嘴角微微抬起。 割完两人头发,一大把枯发被高殷抓在手中,看来他们也受了很多苦,而且,他们本来是要今天死在这的。 高殷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将枯发一撒:“愿汝等的罪孽与烦恼,就随这些落发断绝吧!” 他走出地牢,恭敬地向高洋报告,口称:“孩儿惩处完毕,请至尊检阅,若永安王、上党王有异心,孩儿当亲手将其斩杀!” 康虎儿随之跪下,牒云吐延觉得自己站着不好,也跪了,于是随太子而来的人都跪下。 近侍轻声询问,高洋没有出声,数息的眼神交换后,刘桃枝、陈山提等随高洋来的侍卫也都跪下了,在场站着的只有高洋,与高湛。 “至尊!这不可啊,开了这个口,以后怎么展现天威……” 高湛还在说着,高洋缓缓转过头来。 “太子都跪了,你不跪吗?还是说,你觉得,自己不需要跪?” 高湛浑身寒毛乍起,膝盖顿时软了骨头,在地下砸出重响,脸上的恐惧一点也不比高涣少。 高洋见此,发出嘲讽似的轻哼,转头望向高殷。 “我若命你杀了二王,你会如何做?” 高殷微微一顿,恭敬回道:“孩儿会先杀二王府臣。” “哦?为何?” “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二王入狱年余,其臣不敢救主,亦不敢直言,实是乱臣贼子!” 高殷抬起头,看向刘郁捷与冯文洛:“当先杀刘、冯。” 忽然被点名的两人一脸懵然,面面相觑,逗得高洋哈哈大笑。 “这话,倒是得了用人的妙道。” 高洋手指左右摇晃轻点,点来点去,最后停在了一处,他微微叹了口气。 “既是释佛所言,那就放了他们,你这舍利,没有白供奉啊。” 接过近侍递来的血字帛书,在上面盖上御印,正式赦免了永安王高浚和上党王高涣,恢复他们的王爵。 两个弟弟千恩万谢,但高洋似乎是失去了所有的兴致,再也不看他们一眼,自顾自地走出了地牢。 第53章 佛启 直至离开地牢,重新被太阳照耀,高浚和高涣才有了实感,原来自己真的被释放了。 他们马上又退回地牢中去,一年多不见天日,对正午的阳光极为不适。 可他们终究是活下来了,若无太子,今日必被高湛进谗言杀死,因此他们对太子格外感激。 “二位叔叔苦难已尽,日后自得甘来。”高殷牵着他们的手臂,语态温和:“我已经叫人去煮水,请先沐浴更衣,稍后我亲自送二位叔叔回府。” “多谢、多谢……太子活我,此等厚恩,终生不忘,我高浚、不,桑天尼,日后唯太子马首是瞻,有违此愿,皇天不佑!” 听三兄这么说,高涣也急忙表态:“普罗海也是同心!太子,以后您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桑天尼和普罗海是两人的鲜卑名,虽然自称渤海高氏,但高家人在骨子里将自己当做鲜卑人,因此交出这两个鲜卑名字,代表他们的真心臣服。 高浚说着,与高涣再度跪下,被高殷亲手扶起,对他们的态度,高殷很是满意,经此一事,他们也注定了要加入太子阵营。 “佛光指引,血字救叔”,不说千古佳话,也是时风逸闻,也代表二王的势力都被并入太子麾下,无论是齐国朝堂还是高氏宗族,高殷的影响力都提升了一大截。 在两人清洗身体的时候,高孝瓘和高延宗才姗姗来迟,他们没亲眼见到,只是听说了大致的事情经过。 “真的假的?”高延宗大呼小叫,“太子得了佛启?” 高孝瓘的侧重点与他不同:“二位王叔获释,实在是喜事,想必是太子的功德感动了佛主,也是至尊有福,不失兄弟之情、君臣之谊。” 高延宗皱眉,问向与太子一起来的人:“你们有谁看见了佛光吗?” 康虎儿他们面面相觑,确实没有见到,但有没有,他们不敢打包票,毕竟佛光是给贵人的指引,谁知道高殷是不是真看见了? 牒云吐延半信半疑,至少赦免一事他是不知道的,但看天子的反应,似乎还真打算赦免,只是被长广王所拦住。 他不知道,那太子就更不清楚了,太子未卜先知,或许真的有上天在帮助。 而其他的侍卫对此深信不疑,毕竟天子是转轮王、飞行皇帝,那他的太子能得到启示也不奇怪,大脑自动修改了记忆,说路途中见到草木飞舞,雀鸟指路,唬得高延宗一愣一愣的。 他还是不能相信,于是问高殷本人:“太子,您说说,佛启是什么样的?” 众人都忍不住凑过来,想听高殷的说法,这也是人和神的区别,能取得众人的信赖,在他们眼中,高殷就有了一丝神性。 高殷沉默片刻,吊足了他们的胃口,才缓缓开口:“就像是被换了双目。我于兜率堂中,忽然双目骤黑,不见天日,只见父皇在不远处讴歌,令二王和之。” “二王惶怖且悲,不觉声颤,父皇怆然,为之下泣,将赦之,然长广王进谗,曰:‘猛虎安可出穴!’父皇默然,二王便呼长广王曰:‘步落稽,皇天见汝!’” 话说到这,高殷忽然沉默,指着几个看守地牢的狱卒,他们表示事情的确如太子所说,丝毫不差。 众人震惊、咂舌,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和太子所见一致,可事情发生前太子在合水寺里,提前赶了回来,这不是佛启可说不过去了。 高延宗也信了,发问道:“然后呢?” 这话说得让高殷有些不悦,高孝瓘悄悄拉扯高延宗的袖子。 高延宗看向高孝瓘,疑惑道:“四哥,你拉我袖子干嘛?” 高孝瓘的动作被众人注意到,这让高孝瓘颇为羞恼,似乎是他想堵住高延宗的嘴一样。 也不知道五弟说话是不是不过脑子,如若至尊将二王放走,那太子还赶回来干嘛?肯定是二王被杀了,才火急火燎赶回来救人呐?! 再继续问下去,就是让太子说出佛启中二王是如何被杀的,既损至尊的名声,又令二王难堪,怎么能继续问下去呢? 高殷心里想的也是如此,但高延宗已经发问,不好拒绝,而且没准还能在某些人心里打个暴击。 于是他继续说:“父皇先是自刺二王,又令壮士刘桃枝等人提槊就笼乱刺,每下刺槊,二王皆以手拉折之,号哭呼天。又薪火乱投,烧杀之,填以土石。” 说到这,他看向高延宗,一字一句地说:“皮发皆尽,尸色如炭。” 众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们可知我为什么说要杀刘、冯?因为刘郁捷杀永安王,冯文洛杀上党王,父皇以永安王妃李氏赐刘郁捷,又以上党王妃陆氏赐冯文洛,之后得知陆氏不受永安王宠爱,才让陆氏离开刘家。” 众人面面相觑,王与妃不合,这已经算是陋闻了,而且还是没发生的、所谓的“佛启”指示,编到这个地步,以太子的身份而言大可不必,事后打听也很容易确认真伪。 这有鼻子有眼的,太子说的信誓旦旦,似乎是他真看见了。 何况要问天子做不做得出来这种事,他们心里都有了答案,绝对会,天子的信誉就是如此的有保障。 “安德王,满意了吗?” 高殷问向高延宗,这个胖子终于露出了些许尴尬的神色:“太、太子果然是受到佛启了!” 接着他又猛喝:“刚刚的事情,就当做没有听到,我要是从谁哪里知道有人乱嚼舌根,必杀之!” 众人噤声,终于对高殷的佛启深信不疑。 “各位,在聊什么?” 忽然出现的男声吓了他们一跳,是洁净完毕,换上一身得体衣物的高浚和高涣。 高浚身姿挺拔,一袭月白色锦袍,腰间束一条羊脂玉腰带,玉质温润,与他文雅的面容相得益彰。 高涣则另有一番风姿,剑眉星目,飒爽英武,一如当年他率众送萧渊明回江南,破东关,斩杀梁将裴之横的豪壮模样,那个意气风发的上党王回来了。 英雄俊杰总是令人心折,众人见到二王的风采,都在心中默默赞叹,实在不敢相信他们已经被关在地牢中有年余,刚刚才被释放。 又想到太子所说的死法,心下又涌出悲叹来,若真是那样死了,可真是暴殄天物! 心下对太子的叹服和敬畏又多了几分。 众人对二王道贺,高浚和高涣也是欣喜,不停地说是“太子活我”,畅谈片刻后高殷才发话,准备车马送二王回府。 乘车离开北城地牢时,高浚高涣都忍不住热泪盈眶,他们真的活着走出来了。 第54章 谣言 “是太子的仪仗!” “太子又出宫了,往常很少见啊。” “不对吧,太子今日不是出城去了吗?我今早还见到呢,怎么又在城中了?” 邺城百姓众说纷纭,对此产生好奇,除了那些要做活照顾生计的忙人,游手好闲的家伙们都跟了过来,想看看太子去哪。 车驾停在永安王府前,王府众人匆匆出迎,王妃陆 ?蜷缩成有角的奶牛,外围的树木似乎在颤抖,笨重的人物在下一刻躺下。 “可他们只是二线的警备部队!”谈判团里有服过役的人惊叫了起来。 还好,老凤凰金楼就在八百米外的居民区附近,青山按掏出手机,拨通了蔡大宝的电话。 好在二阿哥没死,不然这事真闹起来,怕是不好收拾,但二阿哥不醒,这事也没完,依着李氏的性子,这后院怕是又要乱起来了。 接下来几天,胤禛都没有进后院,每天早出晚归,别说到后院是来了,就是他的人影都难看到。 “可儿,我真羡慕你,每天这么早就可以下班和我逛街。”正在和好朋友张可儿逛街的程欣,羡慕的要紧。 当初,风畅公司被整倒闭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作为张轩逸的至交好友,赵无极自然是知道这件事。 张志和开心的进屋道:“回来的早不如回来的巧,好久没吃娘和姨娘们亲自做的早餐了。”说着直接去拿桌上的碗筷给自己盛了一碗香喷喷的肉粥。 听着米露的话,程欣沉默了,眼泪冲出了眼眶,拼命的压抑着自己的哭泣声。 搬运气血消除完身上的淤青,杨怀武刚穿好衣服,房门就被敲响了。 “但是,燕王殿下,他跟着百姓一起坠下去了!”阿巧忽然又说道。 “兰姐……要不你等我一周?”许佳人还是觉得不去捧场有点说不过去。 可若是魔门无视协议,暗中将魔兽带到牧国帝都魔法学院,恐怕楚牧之间,必有一场战役。 “这个……”范达欲言又止,不过从他脸上的尴尬,林枫也能够想明白这其中的原因。 原本需要两天脚程的路,如今日夜兼程只用了一天一夜,翌日约莫中午就赶到了银霜城中。 没想到这一句话还挺管用,龙汐当即就垂下了脑袋,不敢再顶撞半句。 听着傅鸿的话,司南在心里暗自考量,细细想来,傅鸿说的也对,若直接把丞相的打权交到她手上,势必会引起朝中骚乱和不满,弄一个傀儡,搞个“共同掌权”也不错,反正都是做给外人看。 杀人虽然在灵辉界司空见惯,但这里毕竟是皇都附近,又是沈家地界在这里杀人,还是殷家人,要死传出去肯定是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水底入目皆是红色,天是红的,地也是红的,眼前的一切好像都被血色染过,红到发黑的颜色让人看了心情沉闷。 剑气轰杀之后的余威逐渐散去,尘烟也缓缓飘开,这可是殷惘极为强悍的一击。 肖婉婷迷茫的摇摇头:“对不起,我也没有观察这么仔细。”听她俩这么说,我的眉头一皱。 一出手便是雷霆万钧一般,无穷血气瞬间笼罩整个鄱兰部落,刹那间便把鄱兰部落染成红色。 寒烟估计这一树枝,用的力气比较大,再看阴六道的头颅,居然被寒烟这一下子给抽掉了。 待粥熬好,慕容司宸从蓝锦手里接过,先试了试温度,感觉可以了,再去叫醒还在沉睡的柴卿月。 第55章 角力 动荡和不安的风,也吹到了长广王府中。 “听听,你听听,这是哪些混账编排的!” 府内,高湛大发雷霆,一名仆人跪在地上无奈听训,他明明只是打探消息的,大王却因为消息的内容而向他生气,这也不是自己传的啊。 陆令萱见高湛不高兴,赶忙抱着高纬离开。 “收收你的性子,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也 萧亦涵脸上已经有可不知道多少手印,她也不知道自己妹妹得罪的人有多厉害,她只想保护自己的妹妹。 瞥了一眼斯卡哈身上极度涩情的紧身衣,八云紫有些担心的问道。 其实这样没有什么,赵刚是男主人,他回来后,就算没有受伤,大菊再在东屋睡也不方便了,也是要挪出来的。可是这样稀疏平常的事情,在大菊眼中,却成了另一种状况。 「喂喂,两位,我今天结婚,有什么恩怨,也要等我结完婚的再算。」赵刚马上求饶。 “什么话,你尽管说便是,即便是说错了什么话,朕也不会怪你,当初朕之所以任用魏征,不就是看重他直言不讳,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李二说道。 李承乾将李二送到基地外,他还要在基地待一下,便不会李二一道回去。 “赵刚,你自己不能放弃,我已经找到你腿的原因了!”田大妮急忙的拉住赵刚的说,急切的说道。 随后,铲屎官的家直接变成了一整个世界,当时自己是懵圈儿的。 虽然自己现在还是人质的身份,但看到对方顶着萧瑟的外貌去做这些事情就是莫名的不爽。 傅殿宸,慕云泽,便连他那个一直很冷静的表弟楚轻寒,都对她另眼相看。 这厢毛英龙怀着几分雀跃的心情,在面前出现的虚拟面板上点击了“同意”,虚拟空间骤然置换。两人身穿宽松的格斗服,进入了间铺满了榻榻米的房间。 更何况龙战天已经达到了普通修炼者能够达到的顶峰,处于金字塔最尖端的存在,想要打败这侏儒也仅仅是时间问题。 而且叶梵天敢肯定,那玄武古族之中强行离开的玄至王将会是一次巨大的考验,这家伙留着终究的是一个麻烦,若是自己不去将其搞定的话,那对于自己来说很可能带来所无法想到的灾祸。 廖兮微微一笑:果然是不出所料,看起来就是卑弥呼派来的,额,不对,为什么是汉语?额,藤原清河,好吧,廖兮明白了,肯定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爆出来的,廖兮笑一笑就没有介意了。 “三爷,刚刚吸收了太多气息,我得融合一下,可能要在你意识海中住一段时间了。”说完便没了声响。 “哎,疼、疼、疼!”刘世涛还没编好理由,袁三爷马上动手在他脸上胡乱摸起来,又是拉又是拽的,看样子不在他脸上扒下块皮来是不想罢休了。 巨大的撞击力使双方都连连后退,迟华一连退出七八步才稳住身体,一低头只见作训服的胸口部位已被完全撕开,露出里面银色的麟甲;狒狒王也同时退了三四步,胸膛上被划了一道近三十公分长的口子,往外渗着鲜血。 虽然看上去,唐唐上了上风,却仍然一脸幽怨的瞪白少紫,因为当两个主子抬起头的时候,他们都囧了。 虽然已经知道了这个家伙的强大,但是当真正的看到了之后,叶梵天的心中却依旧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家伙的气势恐怕是自己这辈子都第一次见到的。 第56章 情记 “你查下去,看看能否与这些人联络,若他们有意,我有心招揽。” 周逸心中微动,他能感觉到辑事厂的工作危险,但伴随而来的权柄也让他尝到了甜头,若是加入新的人进来,难免会分走他的权力。 但太子的话才是最重要的,自己的身家性命和地位都绑在了太子身上。 “是。” “下一件事。嗯……?! 的确,王远这个主意,可以说是直逼要害,在自己的补给尚未中断之前,先把对手的补给彻底切断,先手一招,对手便不敢打持久战。 夏坤妈妈嘴上说着林安然长得漂亮,视线却率先落在林安然的浑圆的翘屁股上。 巨量的表面信息固然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被查找得到,可是还有相当大量的信息由于隐藏在深处而被搜索引擎错失掉。绝大部分这些隐藏的信息是须通过动态请求产生的网页信息,而标准的搜索引擎却无法对其进行查找。 可以肯定的一点,如果美国发现,无法通过新的国际组织达到目的,那么美国多半还会和上一次一样选择不加入,这样的话再成立一百个类似的国际组织也没意义,还不如南部非洲专心经营南部非洲联盟呢。 这是夏坤轻易就能办到的事情,连不存在的都可以伪造,更何况是真实存在过的东西。 “是!”几个五级僵尸似乎非常尊敬这位五级僵尸,都听从了他的命令,纷纷加入到那五级高阶异能的对抗之中。 仅仅一刻钟的时间,君宸便将藏灵境冰甲蝎的洞穴都逛了个遍,收了差不多六百株地藏花,没办法,这些冰甲蝎的洞穴宽度都是反映着它们的实力,这简直就是在给君宸标明地藏花存在的地点。 他试图在记忆里寻找有关这位老人家的相关信息,可不知道是记忆太久远了还是只有一面之缘,他虽觉得眼熟却始终也没有想起来在何处见过。 呃,园区派出所王所长电话你们谁有?”郭泰来只能尴尬的冲身边的安保们问道,这些常用联系方式,他们轮班的时候说不定会记住。 幸好,罗克知道另一个时空,人们都是怎么对付类似的传染性疾病的,代行首相职务的第一时间,罗克就发布首相令,下令全国进入紧急状态。 “英国的红粉知己麽?”柳絮噗嗤一笑,也感觉不可能。自己真是无理取闹了。 特斯拉是一个特例,这个孩子是肖乐天亲自点名要的,茜茜公主也不知道肖乐天是从哪里搞来的情报。 不过,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却也没生气,因为她早就知道杨明的品性,当初对付金刚的时候,也把对方害得凄惨无比。 众人原本已消耗过度的内力,根本经不起这般折腾,随着东方不败一声大喝,纷纷被为数或多或少的雨滴洞穿身体、远远抛飞摔落在满是湿漉漉的泥泞地面。 “不用,我自己走过去就好了。”谷柔淡漠的摇了摇头,说完,她便要拉着赵辰离去。 有道是一代宗师游荡天地,后起之秀名震江湖,咱哥们也算是出头了。 袁彬完全可以想见,那位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老阿剌,一旦真地把这事给做了,那么,刚刚建立起来的,看似强大的瓦刺帝国,很有可能会在一夕之间陨落,崩分瓦解。 话音刚落,凝血火发妖身子一晃,化作一团红烟消失在空气里,露出身后的水道。 第57章 诗曲 “太子殿下亲临,真真令敝府生辉啊!孝瓘蒙恩受辟,这些日都在念着太子的好,这下可好了,把殿下盼来了!快里边请。” 广宁王高孝珩满脸笑意,带着高孝瓘大步流星地迎了出来。 高家的关系向来是很奇妙的,正如高演高湛的实际地位是三弟四弟,乃至二弟三弟一样,高澄的儿子们关系也很微妙。 高澄有六子 温惜昭紧紧捏住范灵枝的手,范灵枝浑然未觉,满心满眼全是眼前这片神秘的森林。 朱元璋突然抛出这么大的一个问题,徐达他们三人陷入思索当中,事关未来大局,他们丝毫不敢轻怠,所以言语上也不敢轻易妄言,免得影响到朱元璋的决断。 相府把与自己有婚约的南湘嫁给了太子,送过来这么个心怀鬼胎的丑八怪,完全是在打他的脸。 “殿下,还是让我和孙斌过来,保护你和瑾王妃吧?”冯珏满含期待的看向程雁归,像是在等他的回答一般。 秦镗也知道,但最近宋仲川和曹煜的尾巴夹的不要太紧,根本找不到一丝破绽。 “我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否则,我就让你的天香居从京城彻底消失。”丢下这句话后,程雁归就转身往外走去,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楼前地势开阔,一对一人多高的石狮摆在门前两侧;有座桥跨河而建,桥对面就是有名的大明古寺。 江月何尝又不是这种想法,大家的目的很纯粹,一心只想把手表做出来,又没有勾心斗角,她很喜欢这种氛围。 范灵枝痛得嗷嗷大叫,不停扭着身子想要挣脱,可哪里能逃出温惜昭的禁锢,反而莫名多了几丝性感。 “你这样不是空手套白狼,你们都以为我的智商比不上你们吗?”贺轩白了一眼,狠狠的骂了回去。 史璜身边左右跟着的是苍梧郡的监御史:赵渊,以及郡尉:程陆。程陆已经来到交趾郡多时,而赵渊则是几天前才赶到这里的。 在电脑旁边,还放着一个手机,手机上正是整个别墅监控上的录像。 “我目前能借给你的钱又97万四千三十二块钱,怎么了?”无辜的陈涛。 耿浩转过身,正要进角门。这时他忽然看见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独孤玥只能应了声是,和独孤凤对视一眼交换了个眼色,有些为陆旭遥感到担忧。 尹得胜骑在马上,引颈观望,但他也只能干着急,帮不上忙。尹得胜作为一个统率千余众的武将,位于近七万人的巨大战阵中,他不敢乱动;只能等着上峰告诉他要干甚么,然后完成上峰的军令即可。 城墙淡金色,高达上千丈,如钢铁长城,环绕四面八方,巍峨壮阔,气势磅礴。 渺茫的水面波光粼粼,水鸟在空中徜徉。岸上一间草棚孤零零地呆在那里,就像在守望着滇池里的飞鸟水鱼。 马车还在跑着,车厢木板极厚,刺穿太耗体能,雨水从孔洞里漏了下来。 宋母知道宋媛担心的,不过要她接受凤君曜倒不是很难。只要凤君逸答应她那件事就好。但那件事绝对不能让宋媛知道的。 主线通往皇宫,其它分线连同各个王府官宅。其中尊王府内也有一条密道。 她撞得脑袋发晕,却根本来不及顾自己,反而先是一个劲儿鞠躬一个劲儿跟对方说对不起。 郭含香怒道:“到底是她美,还是我美。”郭含香手一吸,紫云被吸到郭含香跟前,郭含香短剑已经抵近紫云的玉颈上。 第58章 斗武 玩乐片刻,众人便坐在一起休憩,吃些酒水,谈谈人生理想。 “说起来,不知孝瓘可有婚配?” 听见这话,高孝瓘忍不住喷出茶来,脸上本就有着作歌流的汗,现在袖手更有着水渍,更像一个娇俏的小娘子,高殷忍不住称赞:“纵是傅粉何郎,也没有孝瓘一分秀美!” 何郎就是何晏,这个典故还是和曹睿有关。何 原本梳好的发髻应声儿崩塌,三千青丝随风而落。珠花,步摇,亦粉碎一地儿!体内所有的内力,也皆在瞬间爆发。 乔暖和李建挥手告别主持人和电视机前的观众们,退出直播间,已经有第二组嘉宾进入直播间开始继续的互动环节了。 “两千万,帮我调查一点事情。”程欣柔也是走投无路,找了不少人,都表示没有线索,其实就是不愿意帮忙。 “没什么好说的,餐厅放火的事情我知道不是你做的,你走吧。”云彦的声音带着颤抖。 聂少勋嘴角勾了勾,若不是有人现在没空,他其实不必大费周章绑了萧远来控制高芮。 大量的星辰之力不断涌入脑域,以最高强度的负荷滋养元神,让损耗的精神力得到补充。 “你若早知道,肯定不能以这样的方式告诉我。”本觉得没什么。 “哈哈,娄云你这话要是让嫂夫人听了去,免不了又要挨一顿板子了。”当即有人哈哈大笑道。 “那你就趁他现在对你好,多攒点银子,省得哪天被赶出府去,无依无靠的。”夏沐瑶扔下这句话,便转身慢慢往回走了。 车子开到锦江酒店。找好了停车位。三人下车。张达和落落先走了。乔暖用“艺人出行必备三件套”全副武装好自己。拿起手机给刘一菲打过去了电话。 身高从原本的一米八五拔高到一米九,一根根纵横交错的大筋浮现在胸口手臂处,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也出现了许多宛若龙鳞般的斑纹。 尤其是在孙大夫跟他说明,李清苑能活下来的机会极其渺茫时,他终于有些承受不住,将满腔的恨意,全都发泄在了林羽身上。 像是之前遇到的那些宗师级感染者,生命力大概也就是二十点左右。 她却不知,骨饭早就在心里下定决心,一定要练成绝世大能,之后可以保护师姐。 结果发现金若愚的手机里,真的有一个杀马特风格的沙乐乐,立刻哈哈笑起来。 此人头上顶着六十一级的标识。骷髅大环刀在手威风凛凛,一刀噼下就有着「大江东去」的浩荡之意。 而做为别墅的保镖队长,外加监视夏心暖一举一动的姜城,不是在别墅里好吃好喝长肉,就是跟着夏心暖一起去满世界浪,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两人相持片刻,澹台隐约感觉到对面的压力,所以他向前跨出一步。 感受到有两团软乎乎的东西到手,男人停了下来,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只半个灰薯。 苏恒只能借助烛龙生命力增长后反馈到自己体内的部分本源,从而获得超乎极限的力量。 阵内,一股雾气逐渐弥漫开来,遮盖住了方策的身影,片刻后更是把整个道缘峰都遮盖住了。 此时,瘫在地上的陈宗光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整个身体恢复成了人的样子。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墨绝发现这些沉默的人身上居然也有妖气。 第59章 僧稠 “我也是猜测罢了,大哥放心,若是我回到人间,定会将此事差个水落石出,若真是她所为,我自会让项冥开启冥界大门,将她送到冥界让大哥亲自解除心中之恨。”鲁月仰头望天,坚定的说道。 现在的妖族,没有了任何高手了。唯一一个只有刘晓芒知道了,就是狐族的族长冰嫣。 这时外面又进来一名男子,这名男子是跟玄破天一同进入岛城天派修行者。岛城天派新弟子。 他眼中闪烁着熊熊的烈火,这烈火,由醋意在支撑,疯狂的燃烧,想要把林野灭杀的形神具散,成为飞灰,才能解他心头恨意。 显然是在告诉风少明,你个穷十三的,你看,看,我神家是不是比你风家富裕很多? 惨叫声不绝入耳,现场显得很是混乱血腥,在场的都是年轻天才之辈,那个不是运用越级挑战的能力,但这些平时足以傲视绝大多数年轻一辈的资本在此刻却显得异常可笑。 而且方云召为了防范其它宗脉来袭,在主峰之上,布下了不少困阵、幻阵、迷阵之类的阵法。 铁龙帮的势力自然是丝毫不弱于幻狼团,帮主侯劲松同样是一名星师,而且传言铁龙帮内高手众多,不仅仅是侯劲松一人有着星师的力量。 罗云的眼中充满了火热,既然这青炎道人如此慷慨,他自然也不会客气,况且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可真是宝贝中的宝贝。 “东河兄放心,只要你肯出兵助我,这件事绝对不会传到千山郡侯的耳中。”方云召信誓旦旦。 不止他俩,身在这片星域的诸天修士,也都未闲着,或踩虚无而行,凌天俯瞰;或沿着星河而走,目看八方;或催动法器,施展追踪术,如一队队探宝的修士,找寻着洪荒的踪迹。 也幸好有了陆源生等人的阻挡,让剑雪宗的众人没有因此而受伤。 “十六帝都屠了,硬钢大圣算个毛。”老叟准帝揣了揣手,唏嘘又啧舌,若把叶辰战绩都拎出来,能吓死人。 苏卿寒和苏染染坐在沙发上,看着他这样,内心也十分的惋惜,现在杨蜜桃是醒了,可是竟然不记得徐枭了。 大战瞬时开启,太极真体以一敌二落了下风,太清神子如疯狗一般扑来,加入了大战,本就落下风的太极真体,当场受创。 许龙不由在心里微微感叹了一句,但也没有多说,就只是对赵铁柱缓缓说道。 公子皱着眉头的时候虽然也很好看,但是不皱眉头的时候更好看。 这里所有表演的人,还有客人,都戴着面具。面具都是由酒吧提供,形态千奇百怪,猛一进去,还以为是到了化妆舞会。 而且现在还出了卫美佳这么大的事情,若夜幽尧得到消息,也早已经回来了。她一直很担心皇帝这次半夜三更的将夜幽尧喧进宫里去目的不单纯。 他黑发如瀑,眸若星辰,气血甚为磅礴,血脉也极为奇异,竟先天与天地道契合,脚掌每次落地,都踏着玄奥的道蕴。 好像提到张莹莹就是提到了一个禁忌一样,而在看见她的表现之后,我是不由的好奇了起来,因为我很清楚叶蓉会有这样的表现,肯定是有原因的。 “先生,飞机马上要起飞了,请你马上回到座位上坐好!”一空姐见到向罡天出来,连忙上前招呼。 见状,同天微微一笑,关掉那个消息的对话框之后,拿出背包之后的弑神碎片的任务卷轴。 现在我心里的谜团是越来越大,这种感觉很难受,我真的是很想早点做完叶蓉这次带我来要完成的任务,让我解开心中的谜团。 反而抱得很紧了:“你的提议,我不会考虑。我说过了,你是我的。”他看着顾紫月,眼睛里有温柔,也有一丝歉意。 只是他们还“年轻”,不是很习惯这种长时间的分离,不过以后大约会渐渐习惯的。 虽说他用弹指神通破开这必杀一剑,看上去从容无比。但自家的事杨千修自己知道,自己的右手指已然受伤。这让他也是震惊万分!修成弹指神通,却被人伤到手指,这绝对是第一次。 我紧紧攥着老伯的手舍不得放开,我怕我一放开他就真的死了,就真的再也救不活了,我明知道就算我一直不放手,老伯死了就是死了,再也无法挽回了。 前面贱贱扯着林妙妙的头发打了几个耳光解气,最后林玲才举着手机靠进了过来。 不过张杨马上就把十万块从一个牛皮带里取出来了,显然这些决定都是先前商量好的。 我神经一直崩得紧紧的,这才刚放松下来,感觉浑身疲惫,喝了两口水后,才把刚才发生的事给她们说了一遍。 第60章 捕影 邺城郊外,王氏庄园,王昕侧躺在厅内,屋外的冷风与火炉的热意,令他感受到一点自我生命的鲜活。 此前他是祠部尚书,主管朝廷中的礼仪、祭祀、宴餐、学校和外事活动,在数十年后的将来,这个职位会叫做礼部尚书,相当于齐国中央宣传部部长兼外交、教育、文化部长,前途广大,有机会和高德政与杨愔掰掰手腕。 终于,有人开口说话了,而且,这声音极底轻柔十分悦耳。只是,只在皇帝的耳中却如同靡靡魔音。 “十级?我说我不可能感觉错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强,竟然会是十级!”师叔这个时候发话了,对于这个事情,她倒是无所谓,最重要的是,自己的感觉没有错。 时间流逝的速度实际上并没有任何变化,不过在宁拂尘看来,每一秒钟都相当漫长,过了五天的时间,他终于吐出了一口浊气。 不管是懂不懂音乐的人,听的都能入迷,而对懂音乐的人来说,这些歌曲,简直太完美了。 “晨风,想说什么就说吧,别和老子来这些虚的!”王守才也挺直了腰板,对于他来说,只是偷个东西而已,并没有什么负罪感。 于是,箫堂剑三人给自己找了一个很好的理由来,让他们的内心也变得好受了起来。 李自成和罗汝才的农民军列阵于开封城的东南角,其中精锐的骑步兵千余人在城濠前布阵。 可以说,林雨鸣的这一炮,点的很到位,虽然未必就能彻底的动摇科里公司在这个项目上的根基,但至少,他在无形中提高了苏尔冰产品的一个档次,为赵雅萍他们下一步的攻击奠定了一个好的基础。 姜欣雨“恩。”了一声,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失误。还是赶紧的去了才是。 燕回春堂,这是第八区最大的药堂,在修炼时代,药材又变成了大家所需要的,一个个药堂再一次出现。 “你们两个……”朝露无语地按了按额头,对此奇葩的相遇她已经不想吐槽什么了。 楚飞云一愣。随即问道:“什么条件。”他深知慕容昭然不是个简单的角色。若是前去。定能帮助他找回所有。 “妖媚,我的心你还是无法接受吗?”看着欲走的妖媚,红鬼突然说道。 从心里说,叶峰也不希望阿公去赴约,可是如果阿公不去赴约的话,又会寒了很多人的心。九幽邪教这招很毒辣,即便所有人都知道去赴约会有危险,阿公也必须去。 正在屋里作画的刘老四实在是被扰的没了心情,傅易愠不是第一次来找自己了,原本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的官宦少爷,平日里没少跟他谈论政商之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内息紊乱,身体虚弱的关系,被朝露一把扑倒的君无夜有些艰难地动了动,却根本无济于事。 “皇上!”吴孟明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做为大明锦衣卫的指挥佥事,锦衣卫里唯一一个太监首脑,崇祯皇帝有意安放的一枚棋子,吴孟明要见崇祯皇帝,并不需要任何的禀报。 古霆心里咯噔一下子,鞋子??貌似自己在雪狼湖捡到过一只绣花鞋,古霆从包裹里拿出那只绣花鞋,默默地递给递给王李氏。 精瘦掌柜说着,手中也出现了一枚银色的令牌,上面同样有一个银色的蜘蛛。 “加班费怎么算?”冷紫冰认真思考了几秒道,她来之前可没有听说过老板不下班自己不能下班的,而按照刚刚她见到的他工作那拼命劲,她忽然对未来的生活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61章 应谶 可最后都令他失望了,他不得不被迫结束了周游天下,最终选择回到了许都并在此落脚,原因只有一个,因为这里距离雒阳最近,更因为天子就在这里。 先不说他让各国摆脱了鸟粪的制约,能够大批量的生产炸药,单就说合成氨在化肥工业中的重要用途,可以彻底改变世界农业的发展,就足以让它获得一个诺贝尔化学奖了。 就在轩辕南星呼呼大睡的这段时间,外面的伯纳人发疯般寻找人类,那五颗在城市之中引爆的魔神裁决,给伯纳人带来极大损伤。关键是不知道人类身上还有多少,如果不把祸luàn根源找出来,他们寝食难安。 轩辕南星见到什么就拿什么,连摆放药剂的金属架都不放过,说雁过拔毛都是轻的,如果有伯纳人看到这一幕,肯定会跳脚骂娘。 几乎就在他融合这股力量的一瞬间,无形中他也好似感知到了一个强大而危险的朦胧虚影,当然那个强大而危险的虚影也感觉到了索伦。 在一片刚刚犁过的土地上举行婚礼,这是一个非常古老的传统,从大地之母开始就已经维持。 但王巨也不仅是权宜之计,这些管事在管理过程,或者经营过程中,也是进一步很好的磨砺,过了两个月,秋风起,他们一个个回到广州,随海船去海外,就可以顺利地担任海外各市的官员或者各个产业的主管了。 两条火柱和冰柱甫一出现,整个空气就都被震荡了,这一片天地似乎都只剩下了两种能量,一个是火,一个是冰,激荡在一起,使得空气混乱不堪。 方秀峰颤抖,孟丽也愣在那里,孟浩此刻已起身,走到了他父母的身边,看着母亲,上前一把抱住。 依旧是那么从容不迫,叶枫身体一震,将周围的灰尘碎屑震开,一双星辰般的眸子紧紧盯着还在原处发愣的普罗。 “司令,只要我们能够封锁住鬼子的补给线,最多三日,日军必败无疑!”吴逸志的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整个指挥部瞬间安静下来。 果不其然,早饭刚吃了一半,朱农便收到了班主任的电话,要求朱农通知全体同学,上课时间到了后,召开临时班会。 听得此话,万界之中,响起无数倒吸凉气的声音,他们隐隐有所感,应该是几万年前剿灭的那个世界功法,不然没有这么变态。 而等到工业社会到来,生产力的极大提升保证了人类不至于被生存所困,就必然会追究生活的一切,到了这儿个时候,人们便开始追求起对于生活的高标准了,而这便是社会动乱的根源。 后土娘娘想吐血,以前的三界不是这个样子的,现在呢,都特么搞得跟唐森一样了。 “班长大人,怎么了?如果你认输了,我们几个就不奉陪了,明天军训还希望班长能够帮我们向教官解释解释,等我们身体彻底恢复了,一定会去训练场的。”段然看到朱农犹豫,当即又找回了底气和信心。 三人所坐的位置,已经能看得出来,疲累的三人没准备观看比赛,应该是要好好休息一番。 毕竟势力越大,疆域也就越广,越需要神游界这样的地方来节省来回奔波的时间。 然而,慕少艾一众人看到这一幕却不由得心生寒意。因为两个老人的一举一动,仍是和昨日两人的行为没有一丝一毫的偏差。慕少艾心知,自己众人怕是已经误入了一个大麻烦之中了。 “妖焱六宫要出手了。”似乎是全然未曾将百里春秋的杀意放在心上一般,澹台无暇笑吟吟的说道。 买完东西,又挑了个环境不错的酒楼吃了晚饭,两人才在亲兵队的陪同下返回客栈。 而黑剑的力量时有时无,还不可控,而风言的帝剑刚刚才用来偷袭过两位太子的护道者,这时候拿出来典风就暴露了。 想着想着,章远突然发现施涵宇听到白起帮曲筱筱争取到歌神作词曲的时候,他气得咬牙启齿。 我们跟着那厉鬼一直走着,出了城区,那厉鬼径直朝着郊区走去,我们只能跟上去。 走过刘晓身旁的时候,我停顿了一下,她还以为我要坐下,然后就往边上挪了一下。 而原本装备排行榜的第一名此时已经是掉落到了第五名的位置上面了,单单是论评分就差了前四名一大截。 高中的时候倾城跟我是一个学校的,但不是一个班的,我那时候追倾城追的天昏地暗的,整个学校没有不知道的。 第62章 录尚 民意代表这一招,许多君主都玩不好,像高洋杨坚武则天这类,还处在努力装饰,迎合谶言的阶段。 但玩得好的,那可就无往不利,例如王莽,不怎么流血就完成了汉新禅代。 只是这样也等于全盘承接西汉的弊病,若不是过于取巧,没有解决西汉末年的社会矛盾,导致新朝崩坏,汉朝复兴,王莽的评价绝不会低于刘邦加刘 看来那个的确太恶心了,我说那好吧,不过你心里要记住,你是一个兄控,我就是你的兄长。 “这孩子又是如何生的病?”穆长风见老人面色铁青,赶紧岔开了话题。 绿帽丑男瞬间就明白了,阿拉丁也是超级法师,肯定有冥想法,别说调教一个魔法学徒,就是调教一个大法师也没问题。 “我已经和郭嘉商量过了,最好的方法就是先从明王处查起,难度低而且没什么秘密,相反,恶灵族实在神秘,现在还无从下手。”忌如实回答。 “璃儿,你说原谅我,是真的?”此刻的墨衍哪有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样子,他靠在琉璃怀中,笑的如同一个得到糖果的孩子。 早在2002年安东尼在酒吧里上演英雄救美认识拉拉,然后两人相恋最终步入婚姻殿堂。 正是因为这个事件,人族国王毅然决然地不顾不知真相的民众的反对,与精灵族永结同好,永不背弃。 事情说开之后,众人原本气势高昂的气氛瞬间就冷场了,场面一度变得无比尴尬。 这副骨架,很明显比他去年进山途中遇到的变异鱼的的骨架要好上十倍不止。 这些学生哪一个不是极有天赋的存在?哪一个不是拥有灵魂战旗的存在? 第二天一早,一晚上没睡踏实的艾慕浑浑噩噩的醒了过来,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她眯着眼走出卧室。 “是。”主子都这样吩咐了,郑氏自然不能多说什么,下楼就让人去传信。 但是,他们进不了篮球场,因为由于今晚有比赛,所以篮球场的入口处有“重兵”把守,三人乍眼一看,那些“重兵”应该是特警。 原来恋爱中的人,真的有一天千变的心情。会因为对方的一句话而变的局促不安,也会因为对方的一句话,而变得破涕而笑。 再看他们的口粮袋,尽管不是很饱满,也没像朝鲜部队那样一个个空空如也,很明显存货不少,而且不是一个两个重火力连战士如此,而是几乎全体都一样。 然而,马车会等他,殷戈止慢悠悠地上车,看了看和南平坐在一起的风月,眯了眯眼,带着点嫌弃的神色同封明坐了一方。 王明听闻最大的事情当数早在万年前在东海沿岸的河域中,顶级先天灵宝‘杏黄旗’出世,三族争夺先天灵宝发生了大战,就连龙族的两位准圣和麒麟王、凤祖都出手了,但奈何宝物还是被祖龙夺了去。 魏仁武还注意到,他的面前出现了一把巨大的太师椅,但是太师椅却是背对着他的。 勾拳追击加上空斩打和升天阵,罗毅此刻已经拥有了三个浮空技能,并且,这三个浮空技能还是各不相同的,勾拳追击是武技类的浮空技能,空斩打的武器类的,升天阵则属于法术类的。 不过当时我也没有想那么多,而是下意识的看向车子后面,果然后面尾随着一辆车,暴雨中两抹暗黄的灯光保护着我们。 第63章 书事 官爵官爵,官为朝廷的公职,爵为贵族封号,以高孝瓘为例,他现在是通直散骑侍郎,乐城县开国公,进上仪同三司。 其中,通直散骑侍郎是五品官职,明面职责是掌规谏、评议、驳正违失等事,实际上他不需要干这个职务,乐城县公是爵位,仪同三司,则是让高孝瓘的的府邸规格和进出仪式都跟三司一样,三司既三公,司马司徒 “退出去。”汉斯的额头上开始冒着冷汗,指挥着身边的人向外面慢慢的靠去。也就在这个时候,从大厅的屋顶上,掉下来几根拴着镰刀一样的绳子,诡异的围绕到了几名海豹队员的脖子上。 云华和云清此次闭关是感到有了突破到心动期的契机,想要抓住机会完成突破。修士的修行每一步走的都很艰难,有了突破的感觉就要马上闭关争取那一线机缘。 远处有丛林遮挡目力不及,只是身遭在“势”起时一切似乎毫无变化。但夏昱能从中感受到了一种生意在其中悄然勃发。 那人转身看了看,摆了一个并不优雅的造型,嘴里想要努力说些什么,但是最后还是扑倒在地,不再动弹。 “你想知道什么。”于龙跟着张志国来到另一间办公室,大力关上门,然后迫不及待的问道。 感觉到了对方的气势,鹰龙只好乖乖的答应,等待着萧秋雨下达指令。 宋修一脸玩味的盯着罗芙蓉,山十三的那点修为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要不是为了胁迫罗芙蓉,早就一巴掌拍死了。 “简直欺人太甚。”纪香公主一张粉脸气得通红,虽然她不知道村上到底瞒着自己都干了什么引起了美军的敌意,但是美军这样大张旗鼓的行动,简直就是对日本主权和国家法律的一种践踏,心中的怒火越来越盛。 “好,干得漂亮,今晚带你去开洋荤,怎么样?”墨阳笑着对刘克说道。 “你有伊莲娜的消息么?”emily在最初的震惊之后,恢复了平静,至少在表情上看不出来了,但是内心深处是否还心急如焚或者是心如油烹就不得而知了。 别说罴石和石朵了,就连石晶现在也不清楚,盐到底是从哪儿带回来的,参与过盐巴开采的人,对此也是讳莫如深。 他凝望丝线的尽头,只能看到一只巨大的眼睛正居高临下地俯瞰他们。 黑镖客三人爬上三楼的时候顺利的让他们都怀疑人生,现在三人正在疑神疑鬼,毕竟没有遇见怪物。 他思来想去,最终还是选择了简单粗暴的增加属性值,还是用百分比增加。 “我不知道!你不要逼我好不好?”嗽月澄有些踉跄地倒退,尖叫着说道。 徐旷现在才明白,连番的顺利让他已经失去了警惕心,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面对那些死去士兵的家属,他也不知道该用多少钱才能买那些死去的士兵一条命。 “最近在赶进度,夜晚也有戏份,要不然你还可以在这儿过一夜。”李晓冉语气有些低落的道。 霍勋疑惑,江曜景并不是那么无情的人,特别还是对他有过救命之恩的人。 林毓晚头痛有一阵子了,顾振庭一直下不了决心取出林毓晚脑中的东西,才会有今天的悲剧。 “我也不知道,就是忽然清醒了。”龙溪云的改变他自己也不清楚,只是隐约觉得和姐姐有关。 不到五分钟,农墨已经割下一部分,停在那里,随着切实机的声音消失,农墨用手轻轻的擦拭了一下切口,然后瞬间,在场的所有人几乎全部石化了。 第64章 法经 高睿本官侍中,为正三品之班,但他是宗室郡王,因此同样位列最前排,除了近侧的重臣宗室们,其他官员看不得他的表情,只能对着他的背影叹服与敬仰。 此刻他春风得意,虽然憔悴的面容挂着硕大的黑眼圈,但嘴角几乎要咧到天边去。 太子找他商议齐律时,他是打算拒绝的,虽然他早有此意,但大都督府事务繁多,没 肖阳看着所有人从最后一户人家中走出来,还是没有发现刘语妍一家人,他叹了口气。 沈溪送萧敬出门口后回来,太阳已挂在西山上,时间已晚,他不会再去吏部衙门。 应如是恼怒,是因为官府中出了内鬼,姜寒没有死在行刑台上,落了官府颜面,影响了这位新任布政使的官威。 肖阳没有回话,他抬起头,看着离自己不远处的两辆黑色的轿车。两辆轿车刚好在自己的正前方停了下来。 苏联的铁道系统,不但没有一个良好的管理机制和管理人才,还缺乏足够的硬件配套。这些硬件配套。火车数量不足就算了,还缺乏足够的无线电台配备。 听到宝贝儿子说饿了,林宣想到中午的那一桌子好菜又有了几分心虚,那本该是为宝贝儿子做的,可是现在却祭了她的五脏庙。想着,林宣二话不说起身向厨房走去,宝贝儿子的事都是大事。 沈栗原是精心为自己儿子编写启蒙教材,不想竟先用在大皇子身上。 “但是~,提督,您这是违反军令!”扶桑瞪大了眼睛望着楚剑晨,结结巴巴的说道。 从城楼上,苏九儿拽着燕云霄上马车,以及回到赋央宫,燕云霄躺在苏九儿怀中沉睡,自己被苏九儿抓进围幔内做手替让太医瞧病,子凌都一一说了。 裴夕禾身如游龙,天光刀已然落入她掌心,其上的铭纹亮起,挥手一刀便翻卷滔滔锋锐杀气。 这么半天下来,姜桃大概也能看出这些人的品性了,确实如他们所说,是懂得感恩的。 姜桃把板车拉来后,掰开季明虞的嘴,第一时间,先把止血的药丸给他吃了下去。 原本曹节是好心好意,打算邀请白川看看许都的美景,也好向白川表达自己的感谢之情。 相差两倍有余的兵力差距,而且还有关张这种将领在,马超也不是泛泛之辈。 沈南星沉吟了一下,自己没啥可以送他的,只能是送他点自己珍藏的药丸了。不过现在也不能从空间里拿出来。 顾霖有点嫌弃的看着上边乱糟糟的草,然后在宋明哲带着点幸灾乐祸的眼神中进去坐下。 柳扶风看着白落音闪亮亮的眼睛,心里莫名的难受了一下,起身上前,灯熄了。 毕竟这侍卫是曹操派来的,和自己接触时间不多,只会服从命令。 “我突然想到了地球上的温室效应危机,海平面上升……”李奥说。 “纪姑娘,你还是不要太伤心,想是你母亲也不想看见你如此憔悴的样子。”太子叹息开口。 我们朝着水系龙所居住的岛屿飞去,半道看见了几艘由半龙杂兵护卫的龙信徒商船,船员几乎都是些水陆两栖的种族,陆地上的生物还是不太敢出海。 再说就凭他区区两百多号人就敢强攻有五千多大清第一师最精锐的部队及两百多身手敏捷的御林军日夜防守的杭州府?那胆子也忒大了? “你先走就好。”他强忍着自己,怕控制不住,不顾后果直接上了她。 第65章 梁末 赵芙蓉说:美丽的,美好的,在现实生活面前,都是泡沫塑料,不堪一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只是传说,愿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只是童话。 我一步一步的向她走去,脸色变得阴沉起来,像是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宫门口,御前掌印宦官刘御缩着脖子、笼着袖子等候在寒风里。刘御很年轻,早在王府时代就跟着宁睿了,如今十分得宠。 半日后,北疆传出消息,林寒击败十大高手第一人七皇子,夺取了圣皇剑,还将幽冥这位天火皇室的老辈强者给吓跑。 听到他的话后,在场的纷纷开始响应,因为每次捐钱捐物的时候,都有他们一份。 不过,陈良裕感觉到一股勾心斗角的气息在迷漫,随着裕军越来越强大,他后宫中的宫心斗越来越明朗。 “说得也是。”陈良裕高兴的说着,将仓储里的霍权还有那个参谋荀嘉点击生产,顿时,两个虚虚的人影化为虚无,在克隆人兵工厂里,立即多了两个高级培育缸。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有何资格见我家先生?”阿巴可才不管对方有什么高贵的身份,在他眼里,除了陈良裕,这里没有一个是值得他尊敬的人。 但装修工程人才哪里需要在南通市场上挖人,哪个地区没人好的人才,装修装潢的设计师和建造师可不是南通独有的产物。 声音越来越多,化作一个个光点凝聚在一起,在莉可面前形成一个虚影。 城楼之下,众人仰望着她,仰望她肆意飞扬的黑发,仰望她飘飘的衣袂。 白僳敲了敲那些被人提在手中的锣鼓,感觉那都是白天婚礼迎亲时上所使用的。 她抬手将它浮在半空之中,发现它眼中的黑气几乎散去,露出那一对宛如春日般盛满清脆绿意的双眼,正朝她眨着眼睛。 旱魃端坐于首位,浑身赤裸,背后更是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各种邪魅恐怖的诡纹。 从城头上那两员东胡将领露面起,他就知道东胡人心里打着什么算盘了。 刹那之间,只见亿万幽冥生物,就如同潮水那般,瞬间的席卷而出。 倒是更像有一种野牛无法抗拒的力量,在赶着它们一直往西狂奔。 毕竟,驭兽是北渊国的本领,东洲国人能领悟到五级已然算是巅峰了。 以臧礼为代表的的一应降将、降卒,不仅投汉,还把蒲前部兵马的真实情况,如实汇报了出来。 那些但凡不够坚决的家丁,现在都埋在地里了,即使事发突然,组织起来,也算比较迅速。 陈有容眼里却掠过了一抹寂落,毕竟他的师父金臂神丐可是术道一等一的高手,可是他却被术道盟的连长老都不算的人,给打断了四肢,像死狗一样瘫在地上,现在又遭到重创,已经离死不远了。 王浩又岂能让他如愿?王浩只是一瞬间便出现在他身后,龙牙抽出划过一道红色弧线,猛然一击将杰安德击倒在地,杰安德不说,王浩就不打算留手了。 加上暴涨的精神数值,让他发现自己还可以更大程度的解放自己的真身,随之而来的当然是更为强大的战力。 “确实如此,但舅舅您无需担心,恶魔们都是我的朋友,我是说,几乎所有恶魔都认识我,不会出现失控的情况,我也不会容许那样的情况出现。”王浩安抚着舅舅,他自己的打算却没有对王杰说出口。 龙首的下方,两条粗壮有力的龙爪,支撑在地面上,似乎要将整个地面都洞穿。 但是不融入江湖,十年来获取的秘籍终究有限,现在有了六扇门暗捕这一身份,好好利用就可以让自己几项已满级的外功再次得到提升。 云子回头看了看坐在地上,嚎啕痛哭的蜜罐儿,心里不是个滋味儿,她也想让这个金刚芭比好好的发泄一下。 说完话,他看了一眼巧英儿,姑娘赶紧把青花梅瓶塞给云子,跟着进了屋。侍候溥勋洗脸,穿衣服。 “呵呵。”这就是何玄的回应,范家卖国的事情,印在了历史上,铁证如山,他还想狡辩,真是可笑。 周烨渐渐的有些死心,一直到九月初,他登基为帝的时候,穆瑾才风尘仆仆的回到了金陵。 刚说出这句话,程雨涵就后悔了,当初就是因为她不信任林狼,林狼才离开的。 罗绮年有点羞窘,摸摸髻上山茶:“不是的。我才生产,不耐寒热,随取夏天一般人家穿的府绸铺棉花制成袄裙。 但是现在位处于长春大道,这个可是出了名的帝国商业经济街道,到处都是机械化的设施,根本就找不到像那天庞大的水源好不好。 地里头帮忙的孩子们看见马车,在父母长辈们的笑骂声中丢下手中的活计,嘻嘻哈哈跑到马车边,围着马车打转。 酒解乏。喝了十几杯天鹰感觉有些困了。草屋实在不大,天鹰道长将就的在厅堂睡下。 空气中弥漫着水的热气。高玉成舒服的躺在布满花瓣的浴桶里。热水让他的血液加速-神清气爽。 他们现在只有脑袋还挂在半空中,提醒附近的混混,很可能你们也会是这个下场。 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在她头顶上姿态优雅的扇动翅膀,这正是青黛的伴生灵——幻神蝶。 尽管他没有说一句话,但参谋长知道,旅团长心里比任何人都要着急。 第66章 萧统 孙玚还是第一次来齐国,南人皆云北土乃索虏之国,难掩腥膻之气,这齐国虽然是汉人所建,皇族高氏出身边镇,早已被鲜卑风俗同化。 但当他进入朱华门,沿着台阶拾级而上,徐徐进入昭阳殿时,沿途所见邺都气势恢宏的建筑,以及肃穆壮观的百官朝会,都对他不小的心灵产生不小的震撼。 无形的威压搭上双肩,孙玚不 “当然不是!”连夜耸了耸肩,已经解释了这么多,相信鸢一折纸也应该清楚了这一点。 簪子为银簪,簪头不算很利但也不钝,加之夜凰这背肌细嫩,墨纪用力的划了四五下,便已有破皮之像,于是他又划了几下后,便见破口中露出了一个细细的刺头,但此时也隐隐可见血色将要渗出。 要不了多久生与死的界限就会逐渐分明,亡者再也不能轻易地进入物质位面。 因为九古炼仙这种功法在身,江寒身体上也完全不输给任何同级别的炼体之士,只是一直没有对应的炼体之法来使用。 赶走了所有的搅局人以后,沈轻茗终于能冷静下来,从头审视王九提出的这份契约。 心中再不忿,她也选择沉默,只想赶紧洗完了事,可此时她却忽然发觉背上有些痒痒起来。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夜凰听他那君子论调,只觉得烦躁,当下出口接了话去,人也勾着背双臂护着胸的出水少许,将痛处露出了水面。 “谢陛下。”韩信抬起了头,看向身边密密麻麻围着自己的甲士却不为所动,反而大步的走上前几步。那些甲士畏惧韩信威名,见他逼来不由纷纷后退,腾出了一大块空地。 余歌愣了下,继而眼珠转了转笑了起来,而后冲着墨纪欠身道:“无外乎夫称你得其真传,我服”。 “是,宗主!”李风起应道,取出宝剑,手诀一动,宝剑顿时朝着跳虫飞了过去。 若不是十二晨星里出现了个缺口,以及掌门和方晖长老等人苦口婆心地让她接触接触“活人”,改变下心情,她才不会接这个烂摊子呢。 “你是谁?”看到戚玮珺走来,为首的交换生眼中闪过一丝淫邪,一脸玩味的看着戚玮珺问道。 “大家不用客气,就像在自己家一样,我也不说什么祝酒词之类的,尽管吃!”炎曦端起酒杯给在座的敬了杯酒。 寒冰顺着他二人的胳膊蔓向全身,数息之后,在惨叫和冰冻声中,两具身体,竟变成了一动不动的冰雕。 明黄能量充斥刹那,黎斗脚下影子转化为孔雀模样,无数羽毛环绕中,黎斗进入孔雀果实的半兽化形态,又被他称之为明王形态。 在他们观察着周围的人类和环境时,路上的行人们也对卫宫一伙人投以了诧异的目光。 在现下这个阶段,她是不敢与疑似初代灵使的花铃发生正面冲突的。 而阳的性质变化比如秋道一族的倍化术、医疗忍术等。这与一部分超人系外,还有自己一开始就主修的动物系恶魔果实就是与阳属性查克拉有关。 刚刚她亲眼看到在郭六畜说完这一句仙咒后瞬间吸引了周围所有生物的仇恨。 没想到这个男人对楚清欢态度也不怎么样,于是仗着人多,开始对楚清欢发难。 琥珀看了一看那点心上的糖都有些化了,看来花绣一直都是贴身放着的,极为宝贝。 第67章 邓艾 有时候我想,我对你造成的那些伤害,也许只源于曾经不解心结的误会。我骗自己说,以后就会好,一切伤疤都来得及亡羊补牢。 不过墨凛只是嘴狠而已,对于沈韩的话,他还是不敢不听的,毕竟现在他能从牢里出来,多亏了沈韩。 我在听到墨邪声音的同时。感觉到自己被他搂入怀中,依旧是有些微凉的怀抱,却意外的有安全感。 “许先生,我们可是签订了一年的租聘合约,你现在突然说不租,这不合适吧?”我冷冷的说道。 傅令元本可以继续保持沉默,由大长老解决,但傅令元既然特意附和大长老的话,褚翘明白是在间接告诉她他的想法。 “不杀那你就死,这事已经已经没有了回头路,我们败,李疯子就陪葬。”唐正华严肃的说道。 唐笙的手是颤抖的,虽然她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冷静再冷静。 赵芸红着脸看了我一眼,她皱了皱眉头说,你这样我心里好惭愧。 其实,她很清楚,夏婠婠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就是,低估了夏新的自尊心。 呵。更可笑的是她彼时还觉得林承志若真想蹿位不是一时半会儿说蹿就能蹿的,结果刚才就被啪啪打脸了——有傅令元顶着三鑫集团的名义亲自出马帮林承志,今天还只是个职位,明天是不是连整个公司都要没了? 一听到这声音,东海真人吓得就差尿裤子了,它还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天雷手上呢。 “噗”连续的打击之下,光芒主神科林斯终究坚持不住了,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而岩大也不太好受,巨大的身体被强大的反震之力给震的连连后退,要不是由战阵化解的话,恐怕也不太好受。 “噢,若惜姐,你好!”明磊和沈若惜的大名,顾筱北以前听厉昊南说过,但真人她还是第一次见。 而那么无法在短时间内无视出窍的修仙者只能永远地跟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糟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原来是北斗已经离峰顶不差几个跳跃了。 “可是公主是偷偷离开的,应该不想……喂,你去哪?”那人还没说完,却见身边的人已经窜上另一棵大树,离开,连忙叫喊一声。 而在林西凡等待刘天枫派人来接的同时,四大家族的人也聚在了一起,当杀手组织的人回报任务已经完成的时候,周世豪等人都差点要欢呼起来了。 他们此刻想的不是,他们是不是盟友的问题,而是如果祁国突然攻城的话,那么他们一定会惨不忍睹。 薄薄的被子柔软而又温暖,她下意识地拥住它,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他们看护士一本正经地,脸色就更加不好了,混道上的,谁人能够忍住检点?不可能的,那么染上了这东西是非常有可能的。 楚轩见状,问向黄泉生死簿,毕竟事关它能否组合成完整的真身。 有逍遥仙岛在,莫说徐广袤了,就算是超越大能级修炼者的千机星君,堕落天使路西法等人前来,也休想覆灭地球。 金如双脸色微变,这老头乃是白金世家的掌眼,是专门负责收集各种宝物和灵兽的,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其他血鹰兽一看兽王死了,纷纷发出愤怒的嘶吼,但大白根本不给它们任何还手的机会,它再次从嘴里吐出一团白色冰气,直接把周围的血鹰兽全给冰冻住了。 圣子伸手一点,一缕圣光浮现,化作一条锁链,如蛟龙般涌来,要将秦浩困住。 在车队驶进柳城的时候,后面就有一辆车直接分开而行,脱离了车队的方向。 漫天的星斗,日月同辉,自己身在宇宙之中,畅行无阻,遨游太虚,犹如鲲鹏一般扶摇直上。 这是很好的办法了,几句话就解决了所有的事情,前面和后面的,甚至是她江青燕的出路都想好了。 “谢谢多玛姆弟弟!”碧姬不客气地收下,拿了一万颗魔力果做回礼递给他,多玛姆马上拿出一把津津有味地吃起来。碧姬见他这让人开胃的吃相,马上喜欢上这个爱拍马屁的可爱男生,同类相惜呀,两人都是妥妥的吃货。 而能够抵御龟猿铁拳的坚硬光盾,却被白发青年很轻松的穿过去,随后,白发青年沿着龟猿的胳膊灵敏奔走到它脖子上,这只重伤的巨兽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它的血瞳里尽是惊恐。 蓝灵的水流冲击,也只是普通级别的技能而已。所以空有庞大数量的水元素,但没办法发挥出来,也不怪金色巨鹰奇怪了。 李多多像是根本听不懂这话里的意思一样,双手往腰间一插,就开始东张西望。 徐进一愣,却也没说什么,赶紧把伤药都拿出来了,一样分了一点给慕云轻。 第68章 良策 此前和高洋说一年只有五万石,是因为没有数据支持,怕高洋说自己吹牛,所以才说得少了。 除了与高睿讨论齐律的事,高殷还顺便让都督府中做记室的稽晔做了份资料,就是前些日子被高洋罚为奴仆,赶来告诉高殷说王昕要被杀的那个临漳令。 高洋眼睛都瞪直了,他知道这人有才,但有才的人在朝廷多了,祖珽他都看不 听到这里,在场众人皆是兴奋了起来,有岂是各大家族的领头人,更是兴奋不已。 里昂伸手下压:“稍安勿躁,咱们随时坑可以走,不是有彩虹桥么。 输的其实不多,减去最后那两个不必要犯规,其实也就是输了3分而已。 南宫英鸿与吴淳几人闻言,尽皆双眼大睁,夫岚宗的竟然已经到过天域宗了!? 至此,游毕方才发现,自己亲手打开两个世界的门户,向中土九州帝国疆土遍洒诡异的种子,彼方世界的天道即刻将龟壳塞进自己手里,恐怕也是怕了这玩意。 “这是我送给无尘的一处躲避家法的地方,已经很久没来了。这里只有我们两个知道,很安全。”南万卿道。 班独几人一脸震惊错愕,在这深夜下,都已经在休息的他们根本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那边似乎就已经出现了一面倒的战斗。而在这夜色下,他们也没能很好看清远处状况。 在海之角内,每击杀一只海妖都能获得相应的功勋点,凭借功勋点可以兑换海之角特有的修炼资源海之晶。 哪怕之后对抗撒哈拉之主、极南冰帝这样逼近元素之主的帝王,唐锦都有信心凭借着自己的多重权柄与王位碾压它们。 傅禹修听着对面的人聊天,视线落在苏梦沂怀里正在撒娇的云安月身上。 看着消失在夜色的出租车,康桥心里突然有些怅然若失,一种真切的孤独悄然袭来。他不知道,就是这个玉儿将把自己一步步推向一个谜底,一个残酷的谜底。 他冷笑一声就像墙边冲去,因为酒店的规格都一样,房间灯光的开关当然也在大概相同的位置。 龙乾钰的脸色有些苍白,那张冷酷英俊的脸上,少有的露出痛苦张惶的神色,像个孩子一样。 铃儿站在落凤居门口张望着,终于看见她,才跑上来,眼睛哭得都肿成核桃了。 在祁梓轩困惑的目光中,轩辕夜焰解释道:“祁兄有所不知,当初我们去恶狼谷的时候,我就感觉到在恶狼谷的深处有什么危险的东西,不过那个时候我实力低微,所以也没想过要深入查看。 朱天伦试探着问这是什么地方,圣殿骑士团和玫瑰之子是什么关系,见没见到其它人,水里到底是什么东西,还有我最关心的太阳为什么永远不落下。 为避麻烦,于是便心甘情愿的被人“劫持”,到了姑苏城。又顺带让人回去通禀取银子。 但仓九瑶却并未回答,她将目光转向了别处,观察着周围的地形。 “你真是个精心老爷们,也不知四姑娘怎么看上你的。”何笑娇笑道,香气冲的我头晕。谢依和加米拉也在笑。 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 望龙山是风水宝地,按照常理是绝对不会形成怨鬼,然而怨鬼却存在了,而且看幻境的样子,这只怨鬼已经属于巅峰状态。 第69章 谋周 计谋的意义不在它是否精妙复杂,而在于几率与成效。 从这个角度来说,高殷的计策并不出彩,只是声东击西再击东,但可行性不低。 因为周国赌不起,在双方的认知中,齐国依然保持着当世第一强国的实力,高洋也始终没有发动一场国家级别的大战役。 当初高洋篡魏称帝之时,宇文泰就曾以此为借口,从长安出 胡八一说完便把手中的摸金符往茶几上一扔,坐在沙发上沉默起来。 就这般,黑暗中,两具身体不断地相互冲击着,沉重的喘息声不断地传来,朴素馨眼眸留下了泪水,她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身体的反应却是让她无法反抗。 只要看见陌生人,立刻就会下死手,为的就是获取可能存在的那么一丁点的物资。 “这么说,我是被特殊照顾了?”张远航带着神秘的微笑,告别了侍应生,带着弗洛拉在这间房间内不断的打量。 毕竟,教廷联军的这些人可都不是普通人,所以一般的武器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就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短短的交火片刻,士兵便相继阵亡。而活着的人却连尹孝连续转移的身影都捕捉不到。 虽然西岭雪山很是凶险,但是对于第二境界的林炎来说,他并没有太大的感觉。 这些事情,其实他们以前也在一起探讨过,现在说起来,仍是感到愤愤不平。 沈默七大姑八大姨在一旁议论纷纷,白报国心中总算是好受了一些。 妖姬言语中充满着威胁,正如林炎所说,她是天理教中负责对外处理各种事宜,接收任务,以及打探情报的。 司奇浑身一震,冰冷的双眼变回尊重之色,这跟他前往猿族之地告知猿皇,不要对人类失望一个道理。不过司奇仅仅是过去通知一声而已,但是江飞海三位却是以死明志。 然而一见到病毒鹰改变了攻击方式,司奇就露出了一个有丝单纯的微笑。 “他是要干嘛?!!!”李铭是在想不通云翳真人如此大费周章,到底是何居心。 赵天佑一抖肩膀,个子似乎涨了几分,无形的气势马上就显露出来,从包裹里抽出布条紧缠的刀鞘,两手一按绷簧仓啷啷一声,光华一展双刀出鞘。 “你难道都不好奇红国王秘社的事情么?”雨果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威尔,他真的没有想到土狗哥会是这种反应。 忽必烈也是人之中龙凤之才,郭守敬说的这些事情虽然把他打动了,但是随后他也想到,是不是郭守敬故意在诓我。故意编出这个事情来,想让我派他为使者出城,他若是想出城逃命,议和这个机会可是难得。 梁山,讲究的是兄弟情义,李逵被王渣杀害,宋江虽然被吓破了胆子,但是还是不乏将义气之人,立即大吼一声,该出手时就出手,拔刀向前冲来。 雨果站在一条分辩不出是哪里的长长的走廊,走廊的尽头是一片模糊的阴影,阴影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盯着雨果,他不由自主的向着走廊尽头的黑暗中走去,随着他的前进眼前的视线也渐渐的清晰了起来。 特工部门需要的不仅仅是身手高强的人,更需要具有“级大脑”和独特本领的人,只是岳千华的忧郁症如此严重,又是家世显赫的富二代,他家里同意、自己愿意成为一名时刻与危险相伴的特工吗? 第70章 战略 起先村民们还是有些不太相信,不过好在石头他们几个胆子较大的最终还是作出了表率,拍着胸脯保证我所说的话没有任何差错,这些村民们才信以为真,大着胆子开始向乱葬岗的附近靠拢。 姓赋晨这几天也是挺郁闷的,看到学校中接二连三的发生那样的诡异事件,他心里也象是压着一块石头,还好学生发展集团这边一直顺风顺水,也不用他操心,不然他可要烦死了。 “欧卖狗,飞飞,你你你真的对他那样了”王凝等人目瞪口呆,一时间哭笑不得。 “长老的大罗降世,居然,居然败了”圣地内无数双眼睛惊恐的看着空中的那一幕,大罗降世在罗天圣地那是一部天级秘技,战斗力强横,在这些门人心中地位崇高。 杨叶看着近在咫尺的白沐雪,一声大喝,继而,两行清泪出现在了杨叶的眼前。 是血族秘境中十二位血神曾经降临之地,虽然后来十二血神各自开辟了自己的血域,但是血神山却还是保留了下来,作为各大神殿共享的圣地。 呼!差一点!丁雨长出一口气的擦了擦汗,而闻楠也是递给了丁雨一个感激的眼神,因为在她的正前方正是上次被何彪踩断的床板,上面那突兀的铁钉要是刚才闻楠摔上去,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见到大久保犹豫,丁雨立刻挥了挥手,银狼和腥红顿时像是两支利箭一般从高空掠下,直接冲进了黑龙会之中,带出一片惨叫。 什么事?沈明在电话里跟我说了,他们警局附近出了怪事了,街的行人也好司机也好忽然间当场昏倒,足足有百人,那场面老壮观了。 如果他没有加入虎帮,没有虎帮成员这层身份,我跟他的关系本质就是互利互惠互相利用,他做初中部的老大,然后提供我所需要的金钱。 杨清音,不,现在是芷云,瓜尔佳芷云,扬扬眉,笑了笑,觉得活着实在万幸,以后的日子当然还是得继续自己的研究和修行,对于痴迷的人来说,知识的魅力永远是无穷的。 “龙天见过项庄老哥。”冲着眼前的粗狂汉子微微一笑,龙天躬身道。 早上周毅来敲我房门,原来昨天我光顾着弄曼儿骸骨的事,忘记了晚上要找和煦来了,结果害得周毅等我到很晚。 “去吧,我心中有数。”林苏坐直了身子,拉过一旁的衣服披上,然后才让春燕给她换上外套,斜靠在了床边。 “大师兄,二师兄他没事吧?”姚贝贝忍着震撼,担忧地看向范团,直到现在她的耳中还回荡着常咨被丢出去的惨叫声,让她不由对常咨担心起来。 辗转反侧了好几天,我还是在犹豫,被这件事困扰的我,每天做事都心不在焉的,经常出错。 而围看比赛的,都是幽国的子民们,昨天幽国的及第学院连胜三场,让这些老百姓们感觉到与国有荣,自然也就屁颠颠的来这里为幽国打气。 上古母虫毕竟是虫子,就算是拥有再高的智慧它也只是一只虫子。因此,上古母虫的攻击方式跟之前没有什么两样。已经明白了上古母虫的攻击方式,这一次王羽等人应付起来已经容易的多了。 “这地方还真是不错,本来我还以为我来也是参加百年的仙主相聚呢!没想到今日到这里竟然是如此模样了。”龙千寻嘀咕起来。 令狐县令惊得瘫坐在地,双眼呆滞无神……王捕头心中也一阵惊恐,仓皇不知所措。 坐上计程车后,她才叹了口气,这算是她第一次进入职场,结果第一天就给她上了一堂课。 “这就是你做得最蠢的事,本来这事没人知道,结果现在人尽皆知。”三皇子有点烦燥。 “妈蛋,好歹曾经是一个队的,居然见死不救。”他明明看到刚刚高继阳往他这里看了,结果扭开头就当没看到。 海军们聚集的方向中,达斯琪与斯摩格换了一个身体,抽雪茄,脸色阴沉,衣着暴露的达斯琪身体和变得弱柔的斯摩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想到了顾筠,因为顾筠是最好的人选,但他现在不想跟顾筠牵扯上关系,因为他亏欠顾筠实在太多了。 五皇子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刚刚还叫自己五殿下他就知道蕙表姑是气大了,这会儿听到三殿下这几个字,已经有点煞白了。 玄难吃惊的看着长乐,这一掌他就像是打在了一团棉花上,将自己的力道与内功化解的干干净净。 走到里面后,傅靳城顿下了脚步,视线落在了被她挽住的手臂上。 鹿宁宁赶忙后退,趁那几个男生不备,慌乱地站起来,朝着扑向她的男生就是猛地一踢,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所谓功法部,顾名思义,就是贩卖功法的部门,为什么要有这么个功法部呢? 至少以后出门,提起自己是江边村的人,大家都要高看你一眼,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戴沐白明确介绍了一边,史莱克要的是怪物而不是废物,能进入史莱克学院的都是数一数二的天才,怪物。 “我们现在虽然势孤,但是可以联合晋王他们,一起对抗太子,濮王殿下也不是不可能重新加入夺嫡。”房遗爱道。 他们这样说着的时候,银嗷也朝着这里看来,这一看之下,所有人包括星河暴龙在内,全都心脏猛的一跳。 今天大殿那边戒备异常的森严,这点消息还是她冒了很大的风险才打听出来的。 由于隐形眼镜被她取掉了,边框眼镜则放在客厅,此刻她的视线是模糊不清的。 “我还是在外边打一份工,万一将来你这边不行了,还有我呢。”他闷头闷脑地拒绝了儿子。 因此老萧头听到乐欢教这三个字,他脑海内立刻就浮现出有关乐欢教的资料。可惜当时四方族探子并没有把当时还在隐世的乐欢教放在主要探查目标内,不然他现在无需探足,也可以清晰明白这里的一切。 第71章 孝卿 “孝卿!” 身后有人呼自己,斛律孝卿回身,见到的是朔州刺史斛律光,论资历、官衔、地位、年龄,斛律光都比自己高,连忙躬身行礼。 斛律孝卿如今二十二岁,正是后世大学生刚毕业的年龄,不过他的工龄已经有六年了,其父原先为尔朱兆的爱将,尔朱兆兵败后才投奔高欢,同样受到高欢喜爱,也随侯景、高敖曹征讨 就连那些受到泽卢刚蒂亚指挥的狼人,也非常惧怕地夹起来尾巴,和这些同是灵兽族的军团保持一定距离。 正常人如果遭遇被一剑砍成两段的惨烈情况,就算不发出惨叫也会非常痛苦地挣扎吧? 雨太大,根本无法看的太远,周围距离远一点的地方,就只有一片白色,像蒙了一层纱。稍近一点的地方,雨水回弹,连路面也看不大清楚。 宁县除了城区,外面的环境出奇的怪异,从麻山监狱到人鱼之乡,几乎看不到几个丧尸。人鱼之乡还好理解,或许是再大灾难爆发之后,也死了许多人,可都被那池子里的怪物给吞食了。 房遗爱一副很嚣张的模样,的确,在他爹这样的一个宰相面前,的确是不够看的,更加要命的是,他压根不懂这个。 韩宥这回倒是没有继续使用辅助,而是干脆玩起了打野,从开局就肆无忌惮地在对方的各路一番搅合,硬是把自家的上单中单一个个养的膘肥体壮的,对面的人撞见了都不得不绕着走。 他也不是傻瓜,要不然光放嘴炮能当上总理,他显然更加在乎自己的生意,他没有拒绝雨果的要求。 李铁也很痛心,他早有这样的打算,只不过他的打算是在退役之后,自己想办法搞这事儿,慢慢发展,而现在雨果伸出橄榄枝,李铁可谓喜出望外。 “林晨,你是想问我要是回去之后,我会不会直接回龙帮吧!”龙娜直接说道。 张昭和朗辰几人,爬上了车,方东兴奋的欢呼道:“刺激,哈哈。”也许,每一个宅男,都有一颗冒险的心。 只见草丛之中果然有个黑影,不对,不是一个,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两个,一个躺在泥泞的地上一动不动,这人不是甄阿姨还会是谁? 谁承想,原以为是命定的良人。却成引狼入室,最终夫妻二人落得一疯一死的下场,莫家也元气大伤。 卦象有云:观者,为人所仰也,固有旱荷得水之象,夫旱荷得水者,乃是一池荷花,正当天旱的时候,池干花枯,全不茂盛。忽然天逢大雨,花又茂盛,乃贵人扶助之兆也。 当初太子被废,她躲在扬州府衙后宅内室里欢天喜地三呼万岁,没料到不到一年,又被皇上复立。 通天教主想了一下,最后道:“既然你决定了,贫道便舍下这张面皮陪着你为我截教拼出一条生路来。”随即也不多言,起身往西天极乐世界而去。多宝道人也起身往北海而去。 海伦:“刚醒过来被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到了地狱,现在一点都不害怕了。……不好意思,刚才失态了,我差点以为你是坏人。”说到这里她的脸又红了。 “嘻嘻嘻嘻。”轻笑声又传来,明明离莫清尘很远,那笑声却仿佛就在耳边响起。 夏玉华早就想好了如何应对,以前她虽然任性不听话,不过却从不说谎,而刚刚的解释也合情合理,所以想来也不会惹来父亲的猜疑。 第72章 九叔 南北朝时期,对于臣子的礼教要求还没后世那么严格,散朝时会给臣子提供饮食,重要节日会提供午宴。 自昭阳殿退出到朱华门后,继续向南走大概三十步就是太极殿,这时会分成两拨人,文臣走东侧的云龙门,武官走西侧的神虎门,一是因为臣子们离开时,神虎门在左侧,让给更尊贵的武官们走,二是神虎门外侧有提供朝廷权贵 十来丈距离转瞬即到,凭借着前冲之势攻来的君四海单腿用力一蹬地面,整个身子竟是凌空飞起,那杆足足长达八尺的长戟用力前伸而出,直攻6瑾的后背。 纪阳来到这里后,也是将自己想要购买一些服饰的想法告诉了紫禁城。 昨日为元力和柳依依的事奔波不休,忙碌了一天深夜方才入睡,梳洗完毕他正欲瞧瞧李令月可有转醒,不意听到周兴到访的消息。 纪阳对暗夜联盟成员并不了解,奥玛登这个名字他也没听说过,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身份。 “你确定还要去前面?”男子眼神看着林修走过去的背影,然后出声说道。 至于说陆晴,李林打算等下次见面的时候再送她,反正只要有积分随时都可以兑换。 “林修,你又赢了!”杨天此时看着林修又把一个对手击败,不由得高兴的说道。 在瑞恩解释的时候,吸血鬼和狼人已经将流着鲜血的手,分别按在了两扇铜门。 “大师姐,我就是去后山玩了一会儿,我马上就去洗干净”,商三观知道自己躲不过去,无奈的把身体转了过来,尴尬的笑着说,当然没忘了狠狠的瞪了杜衡一眼。 随着众人一散。她才现,自己的背心,已汗得湿透,她的腿,在颤抖,她害怕自己一动,便会软倒在地。 他们此刻正在某餐厅中,哈里在说出刚刚的那番话后,也在等候乐乐的回复。 这边“绿巨人”刚脱身,那边受了伤的霜龙也发飙了,只见它停在半空之中张大了嘴巴,转瞬后,一个散发着蓝色流光的虚幻冰球就出现在了霜龙的最前。 但这次黑洞的演出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惊喜,黑洞的十首歌中,包含了凯尔特音乐的元素,这让欧裔的观众极为亲切。 “饭点时间还未到,这些病人根本都还未来得及用餐和服药,若是有人投毒的话,当然他们的饭菜和汤药里便是首选目标。 所幸,在场的冒险者都是身经百战了,在经过一些时间适应后,终于找到了对付这些机械生物的节奏,然后合力将他们悉数击溃。 这么一张素净的脸,说不上绝美,却也绝对的不一般。至于哪里不一般,在场的人都说不出来。 所以,可能有些唐突,但我还是希望,您以后在百忙之余,能抽出时间多回家看看。 按理说,在他们走了之后,山主应该会一直蛰伏不出才对,绝对不会露出什么马脚。 不过她们有比较明确的目标,直接冲到魏忠贤、李永贞这些大太监平时当值的区域。 没错,这就是秦少卿想要达成的目的,隐藏身份没什么问题,但加入城市猎妖队后是要和他们一同面对残暴的妖魔的,互相之间可谓是托付生命的战友关系。 没了核心的准仙阵法,余下的战车虽然坚硬,但还真看不出它曾经是一件准仙级战车。 这一战,大夏皇朝展现出来的实力和底蕴,远远超乎他们无为宫的想象。 第73章 揣摩 “九叔请回吧!士开之事,我会询问父皇。不能保证会让九叔满意,只是一定会给个结果。” 先不说高殷受了委屈,即便没有这些事,他也不打算帮高湛这个忙。 首先象征意义上就不可以,他即将主导齐律团队,怎么能在还没开始时就玩弄规则和律法——至少不能明着玩,被人揪住把柄。 虽然只是至尊的随意指令 可一等,又是大半个时辰过去,父子二人还是没找到,章远有些等不及了。 据他调查,这陆嘉逸的母亲陆玲玲也不过是个有点名气的律师,凭借她的薪水,要想到这里来吃上一顿,恐怕要存大半个月的工资。 东皇帮他算数时都肉痛,虽然知道席严不差钱,可谁也不嫌钱多是不是。 其一,混战……这是最为常见的血战模式,只要进入血战当中,周围四面八方全都是敌人,在这样的环境下,所要做到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活下来。 更没想到这才短短盛行几年的香水品牌公司竟会捐赠八亿之多,这种实力,放在全球也是在五十名之内,看来这宓绯集团果然很不一般。 或许是揽月朝某个皇子的势力,也或许是某个有谋朝篡位大臣的势力,这些都不知晓。 “殿下你是什么意思?”队长苍宏毅脸色泛黑,心中忌惮,明显有些不悦。 他们在最讨厌的那人带领下,不停地骂着沈默,甚至已经不在乎这是什么场合。 黄浅儿更是再没了之前的光芒四射,脸上挂着的全是不悦的神情。 冷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对这人真是无语了,一言不合就开吻,要是温柔的吻嘛,她倒也还乐得享受,可这人根本就是把她的唇当成骨头来啃嘛,害得她每次被他啃完后,都得痛上好几天。 鸿俊本以为李景珑会与自己单独行动,没想到却带上了阿史那琼,自己尚是首次与阿史那琼一起出任务,不由得对他充满好奇心。 一个是给陶薇打的,请她出任原动力集团的总裁,负责原动力功能饮料在东南亚,以及海外的一切事物。 “东哥说的是,今天这可是我这世人第一次抽烟,东哥算是带我上了道了。从今往后,东哥就是我的引路人,我就是东哥的门生。”陈楚默说完赶紧接过了烟。 说着他走下王座,来到鸿俊身前,以手指插入他残破的衣领,指间带来一股寒意,紧接着裂帛声响,青雄猛地将鸿俊外袍撕扯下来,再一耳光,打得鸿俊一阵天旋地转。 “一切妥当。”刘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将江氏那边的进展和安排请示了老夫人,一切都需要老夫人的一个决断。 暮西不过是随便的一句话,阿十听了就是天雷地火,脸上的笑意就没有消减过,心中得意自己终于得到了暮哥的称赞。 “好的,陶管事,您就放心吧。”黑不溜秋的李术走出来,欣然应道。 “储凝,既然来了,就不如陪我聊一聊吧!”林宇浩突然唤住储凝。 袁大海微微一笑,走到钱恩身边,对他附耳交待几句。钱恩听后,嘴一咧,嘿嘿一笑,当即出去找了根长有三四尺的铁尺来。尔后便将这铁尺扔进正烧着的炉中,不一会,那铁尺便已是烧得精体通红。 苏烈是在得李靖一番特别吩咐后,率两百余骑人马,准备率先对突厥人的大营展开攻击。 第74章 道德 高德政还是有些理想的,或者说,走到了权力最高层的人们总会有些理想。 因为物质上的所有需求都已经被满足了,根据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这时就会追求起尊重和自我实现,放在权力者身上的表现,就是他们往往会想用权力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这一点就连生理性残缺的九千岁魏公公都不例外。 高德政饱读诗书 可贾世凯曾经在许幸的岛省经纪公司银娱音乐做过,邱利宽拜托了他负责许幸内地营销的可能特别大。 顺着纤长的腿一路往上,说好了只帮忙搓背的人,把萧清如全身都搓了一遍。 江川恍然惊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朋友们都不怎么和他来往了。 简思紧紧握住苏挽的手,有了陆崖帮忙,她终于从一片黑暗中看见了点点曙光。 自从去年萧清如阑尾炎之后,萧母就担心她的身体,怕她又突然生了什么大病。 参加游戏以来,大家还没有办法理解这种事,还没有做好这种心理准备。 听到动静,床上的人偏过头看他,优美的脖子线条毕显无遗,就像一只高贵的白天鹅。 西北有吕布,东北有臧霸,西南有关羽,南部有广陵,安全性十足。 她有点懊恼,果然喝酒误事,她对这身体的酒量还是不够了解,明明决定了不再和他有任何牵扯,谁知道一觉醒来事情竟然就变成了这样。 战争模拟器启动,刘备只觉得脑海一沉,精神萎靡不少,似乎是三五日未曾睡眠那般困顿,腹中亦是发出鼓声,饥饿难忍。 前冲的步伐立刻止住,面对近距离的弩箭齐射,即便是史上最强的武将项羽也未必有这个能耐闪避,何况是他们? 罗通让她她秋波盈盈的俏目一触,心儿一阵狂跳。这丫头大胆豪放,跟郑丽琬比起来有一种独特的滋味。 郑丽琬、瑶池、长乐只觉这曲子起伏转折、演奏技艺虽不高超,可那苍凉、豪迈的意境却是令人热血沸腾,回味无穷。 只是这饭团在如此炎热的天气里,早就馊成一团,再用酱油一浇,那滋味,不知有谁啃过脚气脚没? 时沐也点头,周三早上的课十点钟结束,下了课她就打车去烘焙坊diy个蛋糕,回来后正好能赶上下午的篮球赛。 最令赵虎高兴的是他们带来的大量八一毫米迫击炮弹,其中以白磷弹和纵火弹居多,现在兵工厂正适逢搬迁,加上锦屏磷矿刚刚接手,各式弹药都很紧张,这次正好解了燃眉之急。 针对“陌刀军”的创制,罗通召开了一个军事会议,副队正以上的官员全部参与,与其说是会议,倒不如说是下达命令。 当然,她们并没有胡乱用言语编排,毕竟大家又不傻。就刚才陆长遥的举动,她们可不敢随便说个一二三,毕竟指甲这东西还是挺重要的。除非必要,她们也不想陆长遥亲手来帮自己掰断。 邓茜的娜可露露简直继承了柯南的优良品质,走到哪,哪里就死人。 这一次,祝无忧的嘴角似有丝丝血迹流出,左右两边脸都印着大红色的五指印。 平日里,苏半夏和祝无忧是过惯了三点一线的人,很少来这种地方,但是她们的防范意识还是有的。 他也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不远处的两座灵池山头中就有之前两次神秘诡异消失的黄金物体的气息。 第75章 宦权 除中枢五省外,还有一个中侍中省,职能是掌出入门閤,是齐国汲取旧魏内廷系统独立运作的模式,又用汉制对其包装的内侍机构。 在此之前,从汉魏晋到诸南朝,内侍机构都从属于外朝的九寺,这一方面虽然略微保证内侍的质量,但也给了外朝与内朝勾结的机会,所以孝文帝说“江南多好臣”时,他的侍臣就吐槽说“江南多好臣 巨大的金乌投影携带着恐怖的威压朝着雷龙撞了过去,当然,雷龙所散发出来的威压同样不弱,加上天劫之力的加成,这次相撞,金乌投影恐怕有些抵挡不住。 “不是,只不过我必须回家一趟,暗影世界,就让青冥去吧,正好跟他属性差不多。”张少飞说着,也不管青冥正在做什么,直接将青冥从徽章空间里扯了出来。 但是她相信,如果是人做的,那么,一定是那个神奇的和尚做的。 按说他们出院子的时候天才蒙蒙亮,县城边上的大车店和外面不同,往往不是那么早起早睡,在这样的区域,大伙多少放松些。 当初冥河老祖杀上灵山,为了阻拦地藏王菩萨,让座下四大魔王、四大魔将融合成为血煞,拥有准圣修为。 “啥?你要搬过来住?窝都选好了?啥?你要住菩提树上?呃……那上面没有树洞给你住吧?为啥是我给你做房子,凭啥?”方正不爽的叫道。 在他看来,天下才子不仅是要才学渊博,学贯古今,最为重要的一点便是要多情。不多情的人,即便是才华再横溢,也不可称为“才子”。 当初仅仅是模糊的印象,谁能想到会真的得出结果,这个结果是无价之宝,是领先这个时代的生产力,可以给自己带来无比巨大的好处,可这个结果在这个时间,这个局势下出现。 看到这一幕,广成子暗暗叫苦,眼下情况分明跟昨天掉了个儿。相同的,双方实力相差不大,此时被三大士拦住,他们也休想轻易脱身。 在本尊炼化气运之时,积雷山清理完毕,崭教弟子也重新回到青丘。崭教事务,一切由练神分身主持,恶尸也随后闭关。 不可否认,简杰还是极具表演天赋的,把这个笑话讲的惟妙惟肖,表情、动作、声音语调、情绪都掌握的恰到好处。 含云一路继续朝部落地图深处狂奔,因为这边的怪物等级都很平均,都是60-65级的怪物,所以跑了好一会儿也是可以轻松的找到部落的玩家。 这些人之中自然有真的寻仇的,却也有来想捡便宜的,还有围观的,结果都被杀死了,这样的情况下,西门吹雪的仇家越来越多,趁着江湖大乱,更多的人想要趁机搞事,于是明明知道很危险,但还是选择围攻万梅山庄。 由于乌云密布,其实下午之时,穹隆山上,已经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无数的火光,几乎将穹窿山照得亮如白昼。 到头来,反而可能会折损人手,让对方记恨,加上还有那件事,还是暂且不管张无忌,先围攻魔教再说。 可惜,这一切随着老怪物的出现,彻底打破了天月明珠的幻想,为了生存只能放弃自己的尊严,沦落为一个保姆兼职保镖的存在,服务的对象还是一个连自己全盛时期千分之一不如的人类。 而在同时,血海上空,镇元子与骊山老母正冷冷盯着燃灯古佛,不让他有丝毫机会靠近下方冥河老祖砸出的坑洞中。 第76章 妾室 “……意思我明白了,且先就这样吧。” 高洋不置可否,高殷知道自己只能说到这个地步,再往下就是教高洋做事了,于是躬身施礼:“至尊圣鉴。” “今日让汝来,也是跟汝说件事儿。” 许是怕赵道德再从哪儿蹦出来,高洋少见的不饮酒,而是喝起了茶:“求亲的使者,昨日已经去往突厥,大概下个月便有回音 第二日,郑氏来之前,沈采苡换上蜜合色八成新的衣裙、配了一套珍珠的头面,看着很是端庄,十分温婉。 不过这个赛季他还是痴心不改,在赛季结束一个月内就先用2800万英镑从巴萨签下了亚亚图雷,把图雷兄弟都买进了球队。 陈凡逮住了一个对手,恩佐阿莫雷,他曾经说过,要把恩佐亲自从擂台上丢出去。 一处山神庙,忽现瑞兽白虎,众人去看白虎,山神庙院中忽然塌陷,露出一个地洞,洞里有古旧石碑,上刻“双日在天,泽被苍生”。 周辽一战中幸存下来的百姓也受到了镇天王格外的照顾,家家户户都有打着镇天王旗号的军士来分发粮食和肉食。 勒夫皱了一下眉头,他这个时候其实心理已经很着急了,不过作为一名主教练,他不想在领先的时候搞得这么狼狈。 护体之气刹那被破,箭势未绝,孔太飞的身子抵到,箭矢穿透掌心直刺入胸膛,那箭矢是带着内气的,其力不弱,在护体内气的保护下竟生生插入肉内半寸之多。 “谢谢墨先生!谢谢墨先生!”听到命令的秦婶几乎是落荒而逃,跟着宁遥出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圣姨的白丝我都准备好了:话说有没有人跟我一样想趁新年来一轮大建的? 语音落下间,筱伊凡顿时感觉一股森冷的寒意从姜宁身上传来,猛然清醒过来,这可是以一己之力抵挡整个帝国的存在,便是帝国总统也得在他面前示弱三分,一个外交总长,似乎级别真的不够。 温柔的,贪恋的,喜欢到了难以言喻的,他那熟悉极了的檀香气息蔓延开来,还是那么让人安心。 “诶?”老太太鬼受惊似的转过头来,正看见了那四姑姥姥不知道什么时候,鬼魅似的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不是说,杨锐是在实验室里独立完成的pcr发明吗?”查院长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独立工作和集体工作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被迷惑了吗?”露丝低头自问,她无心去纠结可又瞒不过,依赖和担忧本身就是人类的天性,她试着避免,可从未成功。 叶秋只觉得自己的心口被一个铁锤狠狠的锤击了一下,差一点一口气憋不上来,整个胸腔一片沉闷。 想不到,这大周兵马占一半的靖远大将军,竟然有着这般离奇的身世。 话音刚落,青色剑气锋锐内敛,青莲朵朵,美丽无端,旋转之间剑气婉转如丝,却又锋芒无匹。 来到了迷雾森林,萧逸处于天空之中,看了一眼,眼前这被迷雾给笼罩的森林,放眼看去,一眼望不到边,全然不能看清楚这迷雾森林有多大,与此同时,也很难知道迷雾森林的悍匪们,到底躲藏与迷雾森林的什么地方。 银面忽然发现,他并不讨厌她,亦或者,觉得她有那么一点意思。 说着,说着,余奶奶看向司凰的眼睛,突然变得无比的闪亮,那是比以前看她还要闪亮的眼神。 第77章 女子 高殷提前派了侍者通报,因此李祖娥早已知晓,当他来时,宣光殿摆好了宴席,母后轻摇团扇,笑盈盈地迎他进来。 “道人近日怎么瘦了?是不是不按时用膳?” 大抵天下母亲的第一句话都是同样的,即便一天天长大,落在她们眼中都没吃足营养,得多补些。 高殷也是真饿了,挽起袖子、动作只比平时稍快些,这 苏克从莱德普手中接过蓝色背心,套在身上,甩着胳膊走上球场。 既然五哥要自己来这里,那么出现在这里的人,除了他外,亦有可能是都天道门之人。 作为系统而言,本身也是渴望如同人类一样的身体,所以,至少对于绝大多数系统而言,那人的做法都是双方各取所需。 这些日子以来,天知道他有多么想去看她,可是他很清楚,那个丫头有多么怨恨他,看见他,只会让她恼,让她怒,所以每次走到缀霞宫门口,他都会止步不前。 这力量把本在边上瞧热闹的白燕吓得一个激灵,她感觉自家大哥此时手上托举着一座大山!这种怪异的感觉让她下意识的往后又退了几步。 粗粗看去,足有二十几把长剑之多。俱都是意剑门弟子曾经的法宝,只是到了第三代弟子,再也沒有了。 李正淳不想别人知道李三娘的遭遇,一看众人的神色,就知道冯英没有说。 “大乘修士,的确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要知道,飞升成功,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就比如前辈您,就真的确信一颗丹药能够让你飞升么?”千叶淡然道。 在不能通过积分提升属性值的情况下,便用食补和锻炼的方法来提升。 假山内,裴扶墨始终维持着方才的站姿未曾动弹,怀中尚在昏迷的江絮清睡得恬静,他看了许久,眼尾暗含隐忍,薄唇紧抿成线。 心里虽然没有底,但萧辰可不会这么轻易放弃,依然咬牙坚持着,不管在前面还会遇到什么,萧辰都不会退缩。 “喂药师,他真的不会死吗?”石峰直接抬头问道,这样糟糕的情况,他真的有些怀疑萧辰真的会挺下去。 这种笑,也即是叶天风原来固有的那一种习惯性的有点坏坏的笑。 楚凡星空般的眸子盯着宋若兰的身前,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 龙晓芸身子一闪,已经到了后面,伸手一抓,抓住我后背的衣服,轻轻一拉,竟然将我的身子往后退了几步。 “教授,那么那阿巴拉兹夷花就是因为长在神树阿美达的身上,所以才能在这种暗无天日的环境下开出这样的大花的吧?”这时有人问着。 她以前单纯又单蠢,常常被大师兄利用戏弄,他从来都不曾稀罕过自己。 叶道鸿在后世圈了无数“魔灾粉”,但专业历史专家却更愿意将研究的重点放在叶千帆的身上。 叶天风自己笑了一下,像猛然察觉:自己原来还是好猥琐的,就这事都能想到那一方面去。 那些躺在地上,缩在角落中的村民,眼中满是绝望,却没有丝毫办法。 这不光是表示短时间之内他秦越没什么危险,同样也表示杜鹃也应该没事儿,这他就放心了。 那一次要不是他车技足够好,别说救不了灾民和视察的领导,他自己也得交待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旁边儿的五菱宏光突然有了动静——当然,五菱宏光本身不会自己动,有动静的是里面儿的陈烨芝。 第78章 握槊 李祖娥谈兴愈发高涨,高殷耐心听着,一直等她说得口干舌燥,才开口:“家家今日也倦了,我还有些事,先告退。” 李祖娥也满足了一些,于是欣然允诺,她还要唤兄长进宫来,帮忙打听郑氏那边的情况。 离开宣光殿,高殷本想回去东宫,想了想,又下令前往显阳殿。显阳殿的众人没想到太子突然来访,前次给太子送膳 同样的道理,白起只要把自己的势力发展起来,金币还是很容易得到的。 上百米的距离,无数的马蹄卷动,喊杀的怒潮夹杂蹄音震响天空,奔涌向前。 心念于此,他赶紧拿起旁边的心理测试表,递给刘全福,没想到后者完全没理会他的意思,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黄觉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裁判验过身份后,朝主持人点头示意,后者紧接着宣布下一位选手时,下方有人跑上擂台,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奥里感觉到两名巫师看着自己的眼神很奇怪,不禁不安地躲到了哥哥身后。 毕竟哪怕他现在说秦尘乃是数百年前,潘祖的旧友,也得有人相信不是。 花凌钰没有说话,暂时抛却了所有的俗尘杂念,单纯地享受两人独处的静谧时光。 紫瑶脸色苍白,睡在破烂的雕花木床上,连一张可以看下眼的被子都没有。 费力得伸出双手,接过那重于万钧的两粒金丹,拳拳紧握,眼睛死死盯住,生怕一有失神这得来不易的回生丹药就会凭空消失一般。 “这个……”黄总管有些为难的看着段可,不过转念一想,要是这个段可想要害自己的话,恐怕刚才就动手了,又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呢?想到这里,黄总管终于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苏苏欢,你哪里不舒服?我现在就带你去看医生,好不好?”胖班长抚上苏欢的手臂,在苏欢点头同意下,扶着苏欢往外走去。 御言笑停手了,莫然也就没有继续的必要,这样一来,闻人凤舞和箫仁不得不停手,一场在绿地大楼后方的激烈打斗场面就结束了。 孔凡和李絮的谈话进入僵持阶段的时候,一直都打开房间‘门’,躲在‘门’缝处偷听的左边跑了出来。 这里一嚷嚷,里屋的老头儿就出来了;之后走到外面一看,果真少了一个。老头儿不禁勃然大怒:说!那一个跑哪儿去了?俺寻思这老头儿也真够笨的,咱们能说么?老头儿见咱们闭口不言,又赶紧跑到门外去看了。 就这样,雷纹特用的这个虽然无比的简单,但是恶毒到了极点的计谋不仅彻底的断了米尔的后路,让他只能把所有都交给自己。而且还用2个金币得到了雪特这个基本视他为神的忠实仆人。 王贲、桓燕烧毁战车后,城头上鸣金之声大作,骑兵战士且战且退,在箭楼弓箭手的掩护下,返身杀回关内。两人带了五千骑兵出城,能够回来的不到两千,而且大多受伤,战斗之惨烈,可想而知。 信息的旁边还配上了图片,黎晓霾一眼就能认出那受伤的男人正是黄梓捷。 自从那次他被猎龙的重伤后,伤口完全愈合体力回复的他,愣是凭借着点点的蛛丝马迹,找寻到了那个猎龙的家族,生生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把它们一只一只扭断了脖子。 辛德勒市政厅,中央豪华的议政厅内。这所平时作为摆设多过使用的建筑,第一次真正的热闹起来。 第79章 参差 两人都在游戏的兴头上,一时间没发现不妥,可高殷很快就意识到了。 他见到段华秀的脸上攀满桃云,想松开棋子解除纷争,便马上抓紧棋子,也抓住了段华秀的手:“姨姊就不能让我一回?要不我把棋子放回去,您再走回两个棋子,我也没赚,您也不算亏。” 高殷食指深入,在段华秀的手心上挺进,沾染些许细汗,顿时 刀疤扯了扯嘴角,满脸的鄙视,不过还是很听话的去做了。两天,去哪好呢?先去老妈那吃点好吃的,然后去黑市逛逛。 林姿雅不知何时出现在冯心怡的身后,听到冯心怡的话,她似笑非笑,目光也看向那光华璀璨的粉钻,似乎在期待洛南改变主意。 虽然他被系统强化了身体素质,但……空手入白刃这一招,貌似他还没学过。 秦雨闭眼,她的身体真的已经到了极限,昨日淋了雨,现在是头痛‘欲’裂,微微皱眉。 “早就组建完毕了!要不?老大你去看看?”旁边的纳兰智宸回答道。 这个空间全是白色,无尽的白色,与意念领域黑色的虚无空间完全不同,这里没有水晶球,只有无数的时钟,沙漏,各种能够代表时间的物品浮在半空。 谢老师说得非常仔细,尽管孩子们还有一点懵懂,但也算是明白其中的一些东西。 “你们注意点,不要毁坏了这个好地方,这是我们的地盘!”乌布对着众人大吼道,看着众多天墉城的人仓惶朝城中心齐聚,不由得意的大笑起来。 金俊勉拍了两下手,几个黑衣人从暗中出现,其中一个把徐奈璐杠到肩膀上,其余的把地上的三个男人带走。 别无她法,只能搬出君莫离,她可没想过叫这老头儿放过她,只不过她是想让这老头儿跟君莫离打上一打,希望这一招能成功,果然,这老头儿上钩了。 “真的吗?”韩奕激动地抓起周宪双臂,这才相信冥冥之自有神秘的力量笼罩着他。 “怎么从已经修炼到势境?”墨峰看着眼前的老人,这一次轮到墨峰苦笑了,老人显然刚才被他骂的很不爽,这一会竟然开始卖起关子了。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未被摧毁的“虎丘”号也没有沉没,但火势更大了。飞行甲板现在从头至尾完全被撕开了。显然,这最后一次爆炸把燃油舱和汽油舱都炸开了大口子,烈火冲上一、二百米高空,最顶上是一团浓烈的黑烟。 3亿美元看似庞大,但是无论是在娱乐产业,还是在科技产业,都是不够看的。 “我明白,请您们大家放心,你们在这里会受到良好的接待,而且我保证,送你们平安的离开这里。”杨兆国说道。 姜果然是老的辣,周宗摇头晃脑品评,立刻赢得满堂彩,就是一心要压过自己皇弟的李弘冀,也觉得周宗评判的实在太公道了。 尽管侍卫亲军的名号出现较早,真正大行于世的是在后唐明宗明。后唐在以捧圣、严卫两大主力的侍卫亲军体系中,还有控鹤、突阵、夹马、散指挥、内直、内殿直、奉德等军。 龙鹰差点便听到她芳心里说的话,就是世上竟有如斯大胆无礼的人。 两人对龙鹰都非常客气,还以突厥话和龙鹰说了一番赞赏他的话,龙鹰则将本已变得流利的突厥话,生硬的应对着。 米盖特、林山福听到判决之后,几乎要崩溃。非法所得全部没收、两年有期徒刑也就罢了。 第80章 大会 建安十八年,汉帝册封曹操为魏公,加九锡、建魏国,定国都于邺,此后邺都就成为北方政权的重要城市,石赵、冉魏、前燕皆定都于此,自东魏迁都,才修建了南城,北齐沿用之。 邺都有七门,南面三门,北面二门,东西各一,东西相对的大道将邺城切为南北两半,划出明确的布局分区。 南城被分割为四区,分布着官署 他的战斗风格让两人联想到了铁拳,除了不能在拳头上放出火焰一般的光芒以外,尚琦的招式和打法与铁拳几乎如出一辙。 “我也不知道,虽然公司暂时度过了危机,但情况好像还不太乐观。”金泰妍心情低沉的说道。 王羽轻轻歪了歪脑袋,示意了一下满是脑浆爆裂怪物尸体的地面,好似在警告罗杰斯对抗自己的下场。 李双子猛然双手一握,眼洞中油绿的亡灵之火爆闪而起,天空中顿时乌云密布,哐哐哐的电闪雷鸣。 银光闪过,王二贼还没反应过来,他握着匕首的右手微微一痛,大拇指顶端顿时被削掉了三分之一的骨肉。 这个最贱的家伙在的时候,他还没觉得。可一旦他真的不上场,感觉还真奇妙。 见林允儿哭的伤心,平时和允儿关系很好的杰西卡也感到有些心里过意不去,上前狠狠的掐了李先皓一把,在李先皓疑惑的眼神中又狠狠的刮了他一眼。 前面的战士皆被的打的生命值到了底线,后面的牧师赶紧给战士刷治疗。 可这能怪玉衡星君吗,谁又能想到与东方才子、东方风等人携手创建了东方公会的东方谋会在战争的紧要关头倒戈叛变。 “岳父但请放心,我不会拿身家性命开玩笑。”夏侯策没有多提,但宋德清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与此相对的,顾恋则及时安排天皎无偿出席了一些公益活动,参加公益慈善表演,并为一些贫困山区地方的失学儿童高调捐款,受到媒体和网友的广泛赞赏,有力扭转了人们以往对其自私任性只会耍酷装帅的印象。 右边则是一脸充满魅惑的高洁,一身宽松的睡衣下,那汹涌的波涛是如此的让人心动,恨不得咬上一口。 过了许久,她才慢慢起身,以一种极慢的速度,往属于她的后苑走去。只留下一声浅浅的叹息。 一股夹杂着凌厉强劲的风直直扑向她。璃雾昕身形一转,悄然闪过。下一刻,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掐住了脖颈。 一直到关宸极和顾萌走进头等舱,地面空服人员的目光都没从关宸极身上‘抽’离出来。站在‘门’口迎接头等舱旅客的空姐看了眼自己的同事,没好气的敲了下她的头。 “好一个办事员,如果每个办事员都像你这么通天的背景和强大的实力,我看华夏国想不称霸世界都难喽。”叶天羽脸带笑容,语气却有些争锋相对的意思。 酒楼厢房,白笙因惊讶将手中的酒杯都掉在了地上,完全无法想象徐风的话对他来说是多么大的冲击。 关衍棋的‘激’动,司臣毅很清楚。甚至没空给关宸极打一个招呼,只是让自己代为转达,就已经匆匆的赶去了酒店见关磊。关衍棋已经在g城等了七天了。就为了等待这个亲子鉴定的结果出来。 此时此刻,刺宇却是犹自站在原地,他冰冷的目光看着契比柯力和庄慕白两人的背影渐渐远去。下一刻,他血红的双目之中充满了怨毒与仇恨……少顷之后,他毅然转身向着乌海镇相反的方向追了出去。 第81章 壮武 “不……不知道……我们只知道,他突然就学会了,怎么学会的,我们从来都不知道。”王健惊颤着说完,回首看向其余几人。 “不必”卿鸿淡淡的回道,她也不过只是想让花残影品尝一下百世的磨难,却是没有想到这个男竟然能因此打破心中的郁结,要说是她帮了他,不如说是他自己帮了自己。 如果说之前的逃生计划还停留在规划阶段的话,那现在卢浩强在听到了自己的阿拉姆军事保护区已经被完全摧毁,并且自己保护的子民和自己的儿子都已经生死未卜的时候,卢浩强想要冲出去的欲望已经达到了顶峰。 一时间,唐唐搞不清状况,自己都让她儿子去跳天堑了,她竟然没有掐死自己,反而抱着自己老乡见老乡一样激动的泪流满面。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你是怎么做到的呀?”凤奕翔依然掩饰不住自己的吃惊之色。 “谭哥,你还活着?我以为……”王光武说话的时候有一点语无伦次,老友重逢,他确实比较激动。 无常老祖此时像吃了兴奋剂一般忽然暴起,刚伸手朝着盘宇鸿的大腿抱去,就被盘宇鸿一脚给踢开了。 他们的方法就是直接将剑报拔出来,但是后果如何,他们不敢保证。 “谢皇上”看着愣在原地的沐卿宇,卿鸿嘴角露出一抹淡笑,她用手推了推沐卿宇,他这才回过神来,对着秦天傲大声地说道。 “躲好之前说的,地上的绿圈,记得绿圈很淡一定要仔细看好了。”白松立马说出了应对的方法。 她的瞳孔在这样的感觉下,变为了紫色。就在四目相对后,不少的男性竟是不由自主的悄悄的跟在了楚羽后面。到索耶宅邸之时,她们二人的身后竟是多了零零散散数百道人影。 江俏耳往外面看了看,真好撞见宫御臣从门外经过,江俏耳站起身子,隔着玻璃冲外面的宫御臣挥手。 就连一旁静静站着,认真看着的江俏耳也没看清,宫御臣到底是怎么移动的!难道真的有古人说的移位幻影什么的? “哼,报仇?那先让他替萧家的人尝命再说!”想到萧家死去的那些人,萧云琛的眼珠子都红了。 在楚风心思电转之际,42号植物眨眼恢复到之前的体量,无数花苞冒出,不等楚风反应过来。 她真该直接去沈嘉赫的公司了,只是怕沈氏那边有沈家的人,误将她认为是沈梦兮的话,她不好脱身。 见江俏耳回过头,珍姨愣了一下,她眼神里的纯粹像极了这早晨的阳光,温暖而干净。 而此时在医院的江俏耳,虽然是很想帮助宫御臣,但却是爱莫能助。自己只能在医院好好的陪着宫涵霜,只是这时候江俏耳的电话响起,江俏耳一看电话显示的是安九,这让江俏耳很是惊讶,因为大家都在疯狂的找寻着安九。 黄河上作战,水面没有长江开阔,因此战列队形什么的少有施展。 对于裴东来而言,暴露杀死孙卫东等人的事情,等于是破釜沉舟,不到迫不得已,他不想暴露。 阿乌看到飞虎军的人并不均布在一只整个城墙上,而是分成了几拨,每拨三十多人,正是一个排。飞虎军讲究的是火力密度,而不是自由攻击。 毕竟我和神鹰俩人都是因为一个奇遇任务罢了,如果按照直接这么升级的话,肯定第一名将会拱手让给天辰的,想到这里。 “这么晚了,去派出所干嘛?那帮泥腿子又不是拘留,问完事儿就回来了,用你操那份闲心?”金成很不理解华芸的临时决定。 “无妨,那个惊天造化出乎你的想象!”萧岳的师父有些激动的说道。 筹建了一个技术研究院直属公司管理。一个核心技术保密上组负责技术保密、保卫和规章制度的建设。最重要的是这个招股大会的准备,要有一个展示台,又要保证有关技术不泄密。 通过巨珩天妖君的一番话,再结合六翅飞龙一族被覆灭前后的情况,罗平似乎明白了那些人的目的,或许就是冲着他来的,这既是他的推断,也是他的感觉。 而且神鹰的也是,神鹰跟我说他选的是火焰骑士职业。技能全部是火属性的,而天辰的等我有时间就去问问。我暗地里想了想。 少年团24人,以周辉、陈坚、王河为班长,这三人虽是岁数不大,但都是李煜奥数班的弟子,又是周、陈、王三族子弟,自然大家也没有异议。 成默也不废话,装成很上头的样子,直接朝着谢韫扑了过去,如果是正常角斗直接这样上,肯定不合适,但谢韫只防守的话,成默就不需要先通过移动和远程攻击来寻找谢韫的破绽,上去消耗就完事。 轩辕澈晃动着修长的双腿,脸颊上荡漾着令人炫目的笑容,洁净而明朗的白色锦服,映衬着他更加的俊朗,英姿不凡,那双眼眸,充满着柔情看向慕容倾冉。 慕容倾冉猛地咽了咽嗓子,她这位姑姑,实在是太开放了,看来,自己以后真应该跟她好好学习一番,以后,也不至于会为个男人而死去活来的。 马红梅将段郎带出了客房部,在山庄四周走了一圈。也没有具体指点所谓的建筑风水的玄奥。只是那么慢慢地随意地走着,几乎是忘记了要出来看风水的样子。 第82章 高昂 高殷坐在主位,听取属下的汇报,偶尔与高睿讨论,孝瓘、延宗就坐在他们身侧。平阳王高淹不进入大都督府序列,所以知趣地退开了些,与许久未见的三哥七弟叙旧,都是感慨。 今天的壮武会和以往不一样的地方,是在城内开辟大块场地,容纳众多百姓参与——当然,百姓们不来更好,来的就是纯粹想要投军的人,也好管理。 “真的。”邱若谦点点头,他觉得柯以瑶其实比她的两个姐姐要耐看多了,越看越耐看,虽然不是那种很惊艳的漂亮。 若是能修行就好了,和那些神仙一样的人物一般呼风唤雨,根本不愁将来。只可惜,他没有修行资格,只能练一些粗浅的功夫。 年轻狱警显然不可能领会雷烈之的意图,俩人竟然出现了短暂的僵持。 他侧身抽出身后侍卫佩戴的长剑,哐当一声长剑出鞘,当胸一剑就朝着太长公主刺了过去。 “请问,你有没有看见某些人?”他问道。他是大明星,按理说,应该大部分人都认识他。 “不必多言,此决定是我三人共同的意思!”月灵仙子道,她的脸上则是带着一道愉悦之色。 镗和稚两兄弟在商量好后,决定让亲自上门的纯天然无污害的除虫队进侯龙林杀虫,并以处理费为回报的准许他们搜集能制成颜料的萤虫尸体。 也可以说,他就是要让陈泽凯后悔,让他后悔他抛弃了自己的姐姐。 “高总”摁住他,把桌上的烟点着,放回胡大胖子的指间,自己又点起一支烟。 夜凉如水,周程晨窝在席斯言的怀里,平静的闭着眼睛,她没有睡,她知道席斯言也没有睡。 自从回到布里特斯,他就保持着按时吃饭的习惯,食物是活力的必需品,他一直这样坚信着。 可是这样一来,又和墨池的任务相违背,所以现在的情况是,他们只能求助店主意志。 匆匆人影在门缝里晃来晃去,比尔推开腐烂木门,他的出现似乎并未引起关注。 孟少秋片刻的发呆,郑培源和霍元刚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时候,孟少秋的电话响了起来,接通电话,冷爷爷的语气有点凶,听声音,他有些不开心,像是肚子里包了一股气似的。 她让人找了一个可靠的保姆在家里照顾儿子,自己则泡在实验室里。硬生生把几个月甚至几年才能完成的实验结果,在一个月内,彻底研究出来。 林悦欢本来只是低声抽泣,但是在付林聪此刻的关怀下,她觉得委屈极了,竟然放声大哭了起来。 尤其随着资产阶级、中产阶级和工人阶级兴起的今天,国家资源被重新划分,贵族们再也不能一手遮天。 根据他如今所作的一切,如果不出意外,那么毫无疑问,这个世界已经不是真正绝望的世界了,因为有了希望。 “对不起,王夫人,让你想起来你的伤心事了。”苏倩怡有些歉意的看着王夫人说道。 安妮一直认为,她父母的那一场车祸太过于离奇,她也一直怀疑是有人故意制造了那一场车祸,可惜,她没有任何证据,也没有能力找出凶手。 甚至其实在战斗的过程中,周瑜还看到有灵魂兽直接从黑洞的后面冲了出来,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跟在他身后的那个黑洞就好像是一个光幕一样,只是看起来好像是十分诡异的样子,但实际上根本就没有任何影响似的。 第83章 千里 高千里抬起头,正好听见高台上贵人们的笑声。 距离太远,其实他听不见什么,只是从动作判断他们非常欢乐,而且似乎是在看向自己。 高千里内心涌出喜悦,能被贵人们注意就好,这样他就有了用武之地,脱离被弟弟提防的处境。 骤风迎面袭来,旌旗猎猎作响,人头攒动发出喧哗声,却不是因为高千里,而是自 更何况海南属于亚热带地区,距离地球赤道也没有多远,连橡胶树都可以种植,对于一直想展汽车行业的张云而言,这个橡胶乃是不可或缺的。 作为弗瑞的心腹特工,科尔森虽然不知道张蓝最为核心的“预言”能力,但是并不妨碍他明白,张蓝对于神盾局而言,对于弗瑞而言,是什么地位。 “那还是我刚到漳曲关的时候了。荣石是和我一起来的,我们俩很谈得来,后来刚巧又住在一起,就成了无话不说的兄弟。 这一次,罗杰斯被洛基看似轻飘飘的一杖,挑飞了足足三米多的高度,横飞向身后十多米的喷泉中,重重落下。 沈兴南见此,最后在扫视了一眼三个孩子,郑重的对着他们嘱咐。 沈兴南趁着夜色,悄默声的跟在沈兴东的背后,准备等到了合适的地方就动手。 布朗斯基将手中的射空的冲锋枪丢在一旁,脸带不屑望着高了自己接近一倍的班纳,一无所惧。 从那时起,泰妍才真正的喜欢起咖啡的味道来,每品尝一种口味的咖啡,泰妍都感觉在品尝一种人生。 腾云的创s和度娘家的zh,乃至他们各家的视频网站,一时之间竟然也吸收到了不少业内资深骨干,作为人力资源上的新血,补充到了自己的团队中。 回过头,本想对张云拍着胸脯保证什么的……可是当他看到张云目光烔烔的望着自己后,杨清贤又不敢再信口开河了,像张云这种开国帝王般的人物,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强尼没想到的是,徐如意根本不想在他身上浪费多余时间,直接就单刀直入了。 监生之中,原本就有比较,段立钧祖父的官职在苏家、陆家跟前又生生挨了一头,心里不服气也是寻常。 我看他剩了一桌子菜,问他是不是不好吃,他跟我说,是他要请的人不来了,就在后门外等他,他急着走。 “奴才不敢,奴才一定守口如瓶,奴才一定不会传出去!”太监忙跪下道。 只是三老爷不帮她,她又不能去问老王妃,老王妃一句王爷是她亲生的就将她堵的死死的,再加上她方才套老王妃的话,再问,不就是不打自招了,老王妃对她绝不会有好脸色的。 冷潇潇觉得,自己之前开启冰属性的时候,就像是新手刚入门一般,只学了一些皮毛。而如今正是学习冰属性的重要内容以及中级考核的时候。 “是六妹妹听错了。”李芷卿醒悟过来,暗恼嘴上没把门的,被人听去了可坏了,好在六妹妹舒瑶没心没肺,不会多想。 国子监上上下下,哪个敢大言不惭?他们一个个在面对傅维老先生时,都要躬身唤老师的。 赵皇后是他胞妹,被楚离吓的花容失色,折损了赵家脸面,他能有好脸色才怪了。 “呵呵。”西娅一边笑一边止住了戴安娜,奥利弗,示意自己没事。 如果有一天生灵的体内不再拥有先天物质,那他也就不再是先天生灵,而是后天生灵。 第84章 女郎 来到陈星宇的身前,古利查力度二话不说,就向陈星宇抬起了右脚。 “参不透是吧?没关系,回家慢慢参!”青鸾友善的踮起脚尖,拍拍他的肩,走了。 “你若被人丢在无人岛上一个月,你也会万能的。”未央道,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说漏了嘴。在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罂粟之前,她所接受都是魔鬼训练,野外生存技能训练只是其中之一。 所以在瞬间,陈星宇已经全力使出绝世轻功,大步流星向远处的张郎追去。 叫来登州的锦衣卫千户,调查登州附近的粮商情况,看看是不是有人囤积居奇,再怎么说,朱厚炜还是比较相信自己的调查情报。 这时,朱厚炜才看清李华梅他们,一共十几人,不过几人身上染有血迹,还有两人受伤,看来路上也是遇到了战斗。不过李华梅身上倒是没什么,除了跑动之后脸上的红晕以及一些细密的汗珠。 六月23日,雾隐村收到重大情报,位于茶之国的军事港口支部,被不明人物于一夕之间摧毁,雾隐村损失惨重,建设跨海运输路线的计划宣告破灭。 “长公主,玉公子说有很重要的事要与你商量,如果你不出去他就要走了,走了就再也不回大夏了。”孟丽影恐吓道。 何方也是这几天与王晶还有张艺谋混的越来越熟了,所以就对方的导演理念上的偏差就开始挑出来了。 然而,谢茂任何时候都不会瞒着他。顾虑到他或许没听明白,还会在接见外人之后,亲自向他解释。二人就像是共同处置家务的老夫妻,私下里会交换情报,一同参考应对之策。 果然是这件事,叶楚叹了一口气。付恬恬将事情简单讲了一遍,她越讲越生气。 陆昂也不是瞎报的,“戮妖盟”是目前人妖边疆最大的人族势力,据说有三位返虚坐镇,战力强大。 陈南将手背在自己的身后,将头扬起45度角,露出,一副无敌是多么寂寞的神色。 回信王府的途中,遇见了余贤从点齐的数百信王府侍卫,又浩浩荡荡地带了回去。 “没有,绝对没有下次了……那,老板,我先走了,老板晚安,老板美梦……”李梦逃过一劫,急忙表明忠心,同时身体不停的后腿,话音落下的同时,她已经转身跑开了。 她的真正身份、家人,都被隐藏了起来,所以,她的一切看起来那么干净。 通常这么问,问责就是要结束了。衣飞石十分意外,君上就这么放过我了? 她也是怕崔翎心跟魏煜一样,一心扑在事业上,这感情的事还怎么推进,于是提醒她一下。 “算了,不跟你扯了!”托托莉打起精神让自己振奋起来。她看了看周围,发现服装社中只有自己、学姐和千爱。 然而,不论怎样,今天对于奥卡来说是一个意义非分的日子,从今天起,他将登上罗马至高的宝座,权倾一国、统御万民!曾经的记忆将会封存于脑海中,奥卡将继续未尽的目标,引领罗马扭转历史挑战命运,继往开来。 “长胖和长高之后再调整!而且,把衣服按照身体模块来传送,是不会受到身材的影响的吧?”在托托莉的想法中,是在传送的时候让衣服的布料有一些飘动,这样就可以保证它们贴到身上。 同时一时间因为对方与【黑之剑士桐人】相熟而越发的确定一点···但是从【罗莎莉雅】那些人的反应来看似乎晨瞑瞳又不是【攻略组】的人···毕竟每个【攻略组】的人都是‘名人’来着。 把郝飞送到公安局门口以后,萧明开车直奔“碧海蓝天”,萧明要做的就是让李泽龙辨认下,照片上的男子是不是陆家当年失踪的长子陆剑鸣。 雄伟的城墙之上,鲜红色的旌旗连绵招展,有如猎猎火海,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赤焰翻腾中,一排排罗马士兵迎着朝阳昂然挺立,刚毅如铁的面庞上充满着的是对胜利和荣耀的渴望。 张毅大手一翻,多了一个一尺多高的粉红色玉瓶,抬手朝威灵老魔掷去。 才眨眼间的功夫,七名赤焰妖族侍卫只剩下了四名,这样的结果,是事先谁都想不到的。 来人一个闷哼,然后,容逸夏听到重物落地的声响和地上枯叶的嘎嘎碎裂声,不禁一个寒颤。 n市的游乐园里果然新添了不少的游乐设施,今天虽然不是周末,但人也不少,毕竟到了暑假嘛,许多家庭都带着自己家的孩子一起出来玩,所以更显得人数不少。 而她因为被网上爆出的各种黑料,又始终不肯听话回家,所以和家里的关系也越来越僵,她的人生似乎都充满了黑暗。 李固之是聚仙坊的人,也是老房主颇为重视的徒孙,他应该会安置好李固之的尸骨的。 顾心菱和孙柏约的两日期限一到,孙柏就急巴巴的给顾心菱打电话,约她去他的诊所办公室详谈,当然电话里为了谨慎,只说是谈病例。 第85章 女将 李银飞的车是一款高档私家车,颜色被涂成了粉色,足够招摇过市。 可她的弱点也十分的明显,那就是极度缺少大范围、大威力的魔法,在幽暗地域中倒是还好,但如果去了地表世界的话,她估计打个同阶的绿皮战士都会非常非常的费劲。 “理是这么个道理,四大帝国的威严不可挑衅,但目前这个事情,显然没那么简单。 听秦云这样一说,身后的劫匪算是彻底地放弃了,他“从业”多年,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目标,刀架在脖子上都不带害怕的,甚至还要劝说他窝里反。 不过野兽人的泛滥成灾,对于李维来说,反倒不完全是什么坏事。 得给前辈足够时间消化自己所说的东西,也得给他考虑利弊的时间。 幻熙的话音说完,墨辰皱着的眉头一挑,关于刚才受到辐射伤害的负面状态提醒,也想了明白。 “叮您已完成无畏之灵第一环节任务,现已为您切换至任务的第二环节任务。 夏佺和丁庆安携手走在长辈们的簇拥下,敏锐的耳力将长辈们的私语听了个清清楚楚。 如果说上一次色诱失败,她还能理解为何雨柱顾忌她家庭背景麻烦。 “仙君此番下界,难道就不怕被天道盯上么?”趁着间隙,怀济又发起了语言攻势,企图让他分神。 李君屹面露遗憾之色,拉扯蛛丝将水球一分为二,然后收回金色尖刀。 “孩子不就去个高中吗,那不是他的母校吗,去逛逛又怎么了?”叶母说道。 那名男子半天没有回应,刘义就这么等着,等到那名男子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手。 “哼,良心?良心能给你饭吃吗?良心能让你爽一爽吗?”和尚反问道。 辛夷带着素珊落后几步,并未与姚锦、肖晗过多交谈,脚步有些匆匆,一副在赶时间的样子。 甚至,一些人更是听闻过,矮山镇压有东西,依据猜测,现在多半要出世了。 两道刀光闪过林格的双眸,林格感到浑身一哆嗦,缓过神后,张福张旺已经开始动手。 而且就算他最后臣服了又能怎么样?白鲤要的是同伴,是能够鹰击长空,傲视天空的霸主,而不是一只被打断了脊梁,臣服于死亡威胁的奴鹰。 鬼面屠夫反应也很迅速,双手并持九环大刀挡在头顶,抵挡林格的剑兰掌。 神奇的是,孟婆汤和忘川河水,竟然不能相溶,淡黄色的孟婆汤和黑色的忘川河水泾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 个个手里面拿着“武器”有的是锅铲,有的筷子,铲子,锤子,塑料管,钢管,各种的武器应有尽有,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看不到的。 易剑冷着脸,好像在一天之间成熟了很多,将剑拔下,放在背后,屁颠屁颠的跟着薛冷离开了这个伤心地方。 “主人手中既然有遮天伞,相必知道吉祥三宝中另外两件都是什么了?”金刚男孩,看了看耿强手中的遮天伞说道。 曲遗珠点点头,把她的话跟明公子转述了一遍,那位明公子虽然心有不舍,却也不好强行把人留下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行人离开酒楼,登上了在酒楼外等候已久的睿王府的马车。 田暖玉感觉浑身仍是酸痛无比,脚底虚浮,眼前也是发黑一片,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段流云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扶住了她。 “你是就是日川钢板?”看着眼前,人模狗眼的家伙,我开口问道,心里却忍不住的笑了起来,这名字真猥琐,岛国人,都tmd猥琐到了骨子里去了,名子取得也这么刁。 青龙的袖口里飞出了一个青玉酒樽,在冷月吃惊的眸子里,承接着冷月从伤口处流淌出来的血液。 他摇了摇头,宇紫欣离开才两个多月,现在还没有到达地球,距离回来至少还有一个多月时间。 田暖玉的心绞痛起來,眼泪也涌进了眼眶,她把脸轻贴在蓝生烟的胸口处,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來。 她狠狠地将价目表扔在地上,含着泪水往外走去,为什么要让她看到这一幕,心如刀割也不过如此。 家里给杜箬来了电话,问她和姜浩会不会回去过年,杜箬扯谎,说年底太忙,等过完春节再请假回去。 其实秦大人如果对她们的郡主了解多了,也就不会因为外面的风言风语而误解她们郡主了。 早在伊父还没有上来的时候,伊璇雅就已经跟自己说了这边的很多事情。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眼睛翻白倒在了地上,在他身侧,张远正将麻痹枪从夏观海腰间收回去。 安若然实在是不喜欢现在这种婆婆妈妈的琳达,以前的那个好爽的琳达去了哪里? “……”曹格一听,瞬间墨瞳一凛,眼眸溢出冷漠精光投向李乐夫身上,周边的空气都变得凝结了起来。 “冒着生命危险?我知道太空中有星空兽作乱,但不是还有城卫队吗?星空兽作乱,应该不至于这么频繁吧?”张远又问。 车尾圈起一团灰尘,杜箬觉得今天的莫佑庭很奇怪,正欲走进楼道,却又听到身后的车轮摩擦声。 第86章 赏光 高殷考虑到会有一些将领,特别是和娄氏交好、与晋阳关系密切的勋贵会来看热闹,特意清了一块视野开阔的地方给他们,让他们能舒服看戏。 高景安在这遇见了不少熟人,像是斛律孝卿、厍狄士文、高思好、高归彦跟他的侄子高普。 厍狄士文是厍狄干孙子,祖母是高欢的妹妹,因为这层姻亲关系,厍狄干与尉景、娄昭并 怒瞪向太子妃,“太子妃,你可有解释?”皇上倒也还算理智,没有一上来就定了太子妃的罪。 这一巴掌,是孙翔含怒出手,直接将楚香雪雪白的俏脸抽出一个鲜红的掌印来。 潘子医生还对我说,陈大明额头上开始长疙瘩,而他最喜欢吃生鸡蛋。 深渊恶魔虽然大多都是以物理攻击为主,凭借着那一身强悍至极的恶魔之躯和防不胜防的恶魔传送术在战斗,间或辅助一些恶魔类法术。而眼前的巴洛炎魔可不能归为此列。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大墓园第一土豪尸巫格里斯拿到这枚艾恩石后并没有自己使用,而是屁颠屁颠的跑去孝敬给了死灵法师克尔苏加德,以此换取一个死灵大师的弟子身份。 一声有如开天劈地的雷霆巨响轰然炸开,巨大的雷鸣蕴含着煌煌天威,三头厉鬼全身一震瑟瑟发抖。 “老伯,你咋这么死心眼呢,这银子你就收着,等你儿子身体养好,挺过这难关,叫他上山烧炭给我送去不就行了。”江欣怡也急了,不明白,为啥越是善良的人就越这么死心眼? 当看到这一条项链被秦不二拉出来那一刻,所有人的呼吸,瞬间都屏住了,全场瞬间一片寂静。 吴王实在坐不住了,在如此下去,秦王不被这个混蛋马屁给拍晕过去才怪呢,万一得罪了这里的其它七国国君,到时候好不容易发起的九国联盟可就要冰封瓦解了。 第二层则是在大厅外的各个入口安插人手,防止任何不明人士进入别墅一楼。 “这可是一个新的实验素材。”爱德华心中暗暗道。眼神越发和善。那眼神就像爱看自己的亲儿子。 圆球中的生命能量,好似无穷无尽,向着八级生命能量槽百分之百的极限冲去。 “来,给你球,顶给我看。”马莲娜拿着一个篮球看着正在使劲的海狮王。 当然了,要想开发庞大的海外土地,光靠着武人可就不行了,必须有商人介入,互通有无,把土产卖出去,换来中华的丰富商品。 月神在许钰的手中划出了几个刀花,随后许钰微微的蹲下身体,上半身向后曲了一些,右手握住了剑鞘,左手扶住了刀背慢慢的将月神向后抽离,当左手从刀背之上离开的时候,许钰张嘴吐出了几个字。 “工作室?不用吧,还不是老样子,最近又没有多给他们什么安排。”肖扬嘴里包着饭,含糊不清的说道。 用不知道从哪里取出来的纸张擦拭着手,风见幽香走了过来,而鼠王已经消失在了魔力之中,已经化为灰烬了吧。 王琰自然觉得可以驾驭这个角色,不然他也不会要求这个剧本了,不过还没有看到其他两个合作的演员,王琰不禁有些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况且他现在心里有了一个模糊的想法,他想要将这个系列打造成为一个经典。 无论是麦克将军,身后的那些上流人,还是康纳斯都十分的疑惑。不明白爱德华的态度到底是什么,这么做又是为什么? 第87章 争吵 龙息戛然而止。奥莱克吃痛,反过头来,一口咬在塞德里克的身上。 不以身相试,不会明白叶宁宁每一句看似平常的话的含金量,如果早意识到狗头人的弱点,他们就不会被狗头人的临阵脱逃打乱计划,更不会有人受伤,而且计划安排会更加周密有效。 “放你娘的狗屁……”望千想都没想破口大骂,手中的回烲毫不犹豫劈出去,数道刀芒直接形成了刀网飞向灵魂体。 叶水墨正在看林枫的拳击赛,又戴着耳塞,乐呵呵的看完才摘了,然后一扭头看见一张放大的帅脸。 和等级一样,技能塔每五层便是一个大阶位,六层和六层以上的难度暴增,即便以叶宁宁之能,也无法确保在六层以上保持100%完美通关。 也不顾身上的疼痛,多洛莉丝迅速起身,熟悉的跳上高墙,飞出两把飞刀阻止对方追上来,她转身朝对方鄙了个中指,头也不回的跳下去,迅速离开。 杨心惊骇的看着杨腾,他不会是乐极生悲疯了吧,这里哪有什么大帝。 六个技能如果选得好,足够让他们所有人的实力都提升一大截,与此相比,省下的技能点反而是其次了。 “能不能给我们一间房。”娜塔莉有些胆怯的说道,这里的人仿佛都不怎么友好,此刻她能感觉的到背后的那些目光如同利剑般刺在她的背后。现在退出去似乎有些晚了。 但是这种平衡只是表面上的假象而已,康斯坦丁并不赞同这种手段,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在玩火。 估算这墨十已经走远,蓝珺瑶放下手中的东西,火急火燎地往当天下赶过去。这两日京城之中当天下收到碧淳之事穿的沸沸扬扬,即便是无心之人,路过这里时也不免多瞧上两眼。 如果不是你,我现在肯定只能在绝望和恐惧中颤抖,发出痛苦的呻吟,或许在前一世中就那样孤独的老去,然后生命中没有任何的光彩。 大起,而黑衣人在花费近一半的大骨架之下,终于靠近了血明城门下。 “王,他回到都市故意用现在的姿态来掩饰吧。”邪影脚步有些沉重的朝沈云走去,对沈云了解的人,可不会觉得现在的这副死样子就是他的真面目。 这时一个猛汉子直接走了上来,有两米高的个子,手膀子都要当别人的大腿了,肌肉发达,给人一种野性的力量。 若先前能料到自己会有今日的困境,蓝珺瑶说什么也要搜集关于巫族的资料。后世的记载中对于巫族也甚少提及,她一时犯了愁。 但是若琳非但没有选择离开,反而叹了一口气后向不停喘着粗气的萧逸飞迎了上来。 我的生命正在慢慢地离开我,好象沙子从沙漏中流走一样,我听到了那流逝的声音,但只要你还熟睡在我身旁,我就依然笑得出来。 想好了之后,蓝珺瑶从床上起身,离开之前不忘将被褥恢复如初,离了大帐才发现,时间已经不知不觉间过去大半,天上朗星舒月,她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尘风拔出佩剑挡在扶夜面前,身后的那八十精兵此时也面色冷峻,只要王檀一声令下,他们也会出手的。 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落在了冰原上,看着明媚的阳光,琼玉和刘玄相视一笑。 “别理他们,有本事回弯月沟折腾去,在这里别想打这样的主意,敢教坏爹和大哥他们,我跟他没完!”季暖也烦爷爷和三叔。 这怎么说着说着跑题了,季暖咳嗽提醒陌怀禹别乱说话,如果陌怀禹是个普通人,季瑞年或许会考虑一下让两个孩子早点成亲,或者让陌怀禹干脆搬到自己家来。 “仇均霄,我劝你还是早些都招出来比较好!不然接下来你根本难以忍受,何必受了苦才说呢?”凤无月劝说道。 飞行妖兽抵达了一片古老的丛林上空,来到这里,速度慢了下来,张天寿等人也越发的警惕起来。 所以陆云是真的从来都没认为自己实力上去了就可以随便干掉那些妖兽。 “圣龙之气!?”深海龙龟惊骇万分,原以为林辰只是侥幸获得了几分圣龙之气,想不到手中竟然还隐藏一股如此强盛的圣龙之气。 流沙坑被猛然炸开,林琅登临而起,他周身缠绕着流火,眉心的凤印璀璨无比。 林辰激活乾坤圣珠,吸化着龙血石,配合着林辰的龙血阳火,一举灌入剑如诗体内。 四象塔的塔主在旁边气的牙痒痒,可一品二品丹药她自己都没有多少,她还要研究这些丹药,让自己的炼丹术更高一层,所以她自然也不能像这头弑神狼这般的大方。 就在恶念“杨东”的阴魂瞬间碎裂的那一刻,整个大墓瞬间开始发生了剧烈的颤抖,不然如此这个将军墓之中所有的坟头都嘭的一声伸出了一只血淋淋的手,手掌凌空微微一动,让我的心也是跟着跳的老高。 修炼火元素的修行者,还有那些属性是火元素的灵兽,一想到被天火焚烧而死,都会忍不住笑了笑。 南宫曜凌眉心蹙起,看着她的样子,眼中掠过不易察觉的痛楚,蓦然转身,冲出门去。 “嗨。我这次去香江根本就沒连街都沒能逛过一次……”。乔暖把她在片场的经历还有程龙受伤的经过给赵雨菲和叶一讲了一遍。她们深表对她的深切同情以及慰问。 “秦池酒吧。”林晓天似笑非笑的瞥了华迎春一眼,隐晦的点了一句。 第88章 段婆 看着斛律光低伏的头颅,高殷心里浮现出成就感。 侍者们上来检查,发现高殷只是擦伤,并不碍事,但事情可大可小,高殷占据了话语上的主动权。 灵珠姐妹学着父亲的样子,向太子道歉,高殷说着何必,亲自将她们搀扶起,每一句原谅都是打在斛律光身上的谴责,就连高浚他们骂斛律光的话,也都被高殷挡了回去,让斛 看着杨仁在那里拍胸脯翻白眼的动作,众人无语,杨校尉,你这表演很是浮夸,敢不敢再假点? 他这次在灵界里呆的时间过长,以至于身体和精神都被灵界法则严重侵蚀。 “那你们的诚意在哪里?”就在苏迪心中思绪翻涌的时候,木森忽然开口道。 “是吗?那好吧,白影,先把他们俩关起来再说,我先去问问那个探子再说,其他的,等事情问明白了,再说。”沈枫说罢,手一挥,白影便将这两个脑子不好使的人带走了。 好在罗浩身上的极品换血丸还有很多,用来作为回礼,倒也够用。 下课铃声响了,可学生们并没有如刘斌所想那样如沙丁鱼一样一股脑的涌出学校大门,而是在走出教学口后,就很自觉的站在学校大门内,将教学楼门口到大门两边的路给空了出来,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似的。 至此,就算罗浩不动用祭坛,起源之树制造果实的速度己经跟不上真灵族自身的转化速度了。 “我这姐妹可能又和男朋友吵架了,我得去安慰安慰她,晚上你回家去吃饭吧!”挂断电话,张瑶有些歉意在刘斌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就起身穿衣服。 沈虎禅不露声色,把二十筑基丹递过去,然后与火妩媚便离开了珍宝店。 楚乔若:“……”你特喵,做这一系列动作就为了证明你以后能长高是吗? 其实,那件衬衫很修身,显身材,牛仔裤紧身的,显然刚才景时墨看她并不是因为她工作服没穿的原因。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便是脱离这个范围,不受这个范围内的约束,自由自在,超凡脱俗。 乾坤鼎号称容纳乾坤万物,可是在装载了地心火浆之后,也变得非常火热通红,到现在,表面温度都非常之高,当然,在林奇的混沌之力包裹下,尚在承受的范围内。 自袁绍积极的接触那些所谓的“八厨”和被禁封的党人,曹操就与袁绍越来越疏远了,他也越来越看不懂曾经的在他面前发誓要延续袁家荣光的袁绍。 可这样的价格持续了一整天,到了第二天,三万五的价格不仅没有上升,反而降到了两万八。 鲜卑人之前也是为匈奴人做这种事,然后他们投诚到了汉朝的旗帜下,被给予了肥美的草地和牧场,修生养息逐渐壮大之后,现在他们反噬汉人,用的依然是这样的政策。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喜欢她掐她揪他的模样,那样的她看起来非常可爱。 若是平常下人打个架道不会聚集这么多人,而这次比斗却是宿怨已久的袁术、袁绍两位公子少爷的贴身家将。 “没事!要好好休养一下……”我叹了口气,体内经脉被破坏的像废墟一般,没个几天时间是恢复不过来了,好在还有两天才是约定的日子,我们可以在这附近略作休整。 黄敏德无语。王妃的谋算,如同一张细细密密的大网一般,将所有事情都算计在里面。从夷蛮山开始,到刘国公府,从虎贲军到关京要塞,王妃看似身在局外,却步步左右着全局,谋敌于先,谋敌于无形。 第89章 笼络 虽说晋阳的勋贵们依附于娄太后,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走这层关系,比如斛律孝卿;即便攀上了高枝,他们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 不如说正因为互相压制、争衡,才会有依附娄昭君之事,否则晋阳军镇就会在某个凌然于众将之上的超权领袖下凝聚在一起,上一个这样的人物叫高欢。 因此高洋和娄昭君都尽力让晋阳不形成这 “双儿”,阎罗难得的脸sè一整,“李海是去烈焰山寻找烈焰果,你知道烈焰山是个什么地方吗,那是帝国内有名的凶地,除了千年难得一现的开光日,其他时间,无论是多么强大的战士还是魔法师,都有进无出”。 阿赛扎眼睛闪亮亮的,里头倒影着的都是他的美人儿,其他人,不存在的。 钦天监的人有没有昏过去,朝廷准备给个什么说辞,这都不重要。 爱饮酒的有御酒十二坛,怕热的人得到的冰赐分量就多,另外还有名剑、古籍,甚至是河套羊肉西域香料这种赏赐。 关暮雪觉得熊倜所说不无道理,却又不知前方那东西究竟何物,心中一阵疑惑。 这账房先生亲自出迎,想必那神秘人一定又在此安排了穿戴之类,熊倜便有了如此一问。 夏亦同时挥拳,呯的一声,双拳相击,光芒爆射、火焰倒卷,转眼间,塞尔休顿双拳、夏亦单拳,两人轰轰呯呯直来直去的碰撞。 所以九尾天狐再如何废物,主要有了足够的积累,待它开启灵智,血脉深处的传承被其一一吸收,离开这方寸之地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这边梁舵主被孟戚唬得开始疑神疑鬼,墨鲤在那边也没闲着,还有个知晓内情的殷夫子能审呢。 那人话音刚落,人已消失在洞中黑暗之处,熊倜叫了一声“喂”,他心中担忧黑月,原本是想问清此人到底是何状况,但他即刻便已明白,问不如不问。 “别人都可以觉得我是个混蛋,但是你不行。时光,你不行。”顾琛喉咙哽了哽,似是忍着什么。 被君严摆脱了自身的控制,娇珏罗精致的脸蛋上不禁气的鼓鼓的,一只玉手指着君严出声道。 其中一个装画卷的竹筒在触及陈出新目光时,剧烈跳动起来,将周围堆积的东西全部震开。 只要没跑就好,至于多了一个剑灵,也不错,至少这把剑的未来更值得期待了。 然而,张任等人却不知道实情,以为荆州军不熟悉益州之地的地形,才有此一搏。 云凤想起来就扎心,老太太会怎么样就可想而知了,老太太活过来实属不易。 江雪慧打算再留了江雪莹一天,隔日走江雪莹还是带上江雪慧和柳青媛,都回娘家看看。 当你失望时,却刚好再闻到了一次,南宫浩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闭上了眼睛,感悟着这酒香中的意境。 第二天一早醒来,朱延珏只觉得神清气爽,不由得一声长叹,却是惊动了怀里的人儿。 李末不情愿的掏了一百块灵石,想到曾经有一储物袋的中品灵石在她怀中,现在却是别人的,她感觉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穷的人了,每一块灵石都是那么珍惜。 “好一句生时灿烂,死时无悔,可惜可惜?”原地只留下了微弱的叹息声。 至于第三层和第四层,则分别是黄级和玄级层次的特殊功法,比如身法之类的。夜无悔所需要的炼体功法想必应该也在第三四层之中。 第90章 挑拨 邺都皇宫中,高洋正在与臣工宴饮,今日难得不杀人,但鞭笞、棒打之类的事情没有少,高演高湛都挨了他两鞭子,底下的臣子们更加惶恐,有些期待太子能够再次出现,拖住至尊。 忽然传来喧闹之声,下臣来报,是太子在邺都举办武会,因此城中人员聚集,恐生人乱,询问至尊是否要派人出面维护治安,后宫也派了女官来,说众 碎心手中碎心扇缓缓展开,显然只要对方回答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要直接动手了。 不一会约翰就听到门外传来阿丽亚娜的声音,很大声,丝毫不怕吵着别人,不过这一层楼里已经被约翰包了,住的都是特勤,吵也是吵着特勤这帮家伙。 哪知自己才刚走到店门口,却被那身后少年高声叫道:“相公慢走!”少不得张入云又回过头来,问他还有何事? 戴泽笑了笑,她脾气是越来越大了,他解开皮带,把裤子踢掉准备去洗澡,男人才走到门口,卧室的门无声无息地被人推开。 我轻靠在他身上,只觉身体发软。他的双手从脊背移到腰间,猛地一扣,把我抱了起来,我很自然的攀在他腰间,唇齿相缠互不相让,他抱着我走出了衣帽间。 可此时的鬼谷子却突然脸色一变,手中龟甲竟突突地无缘无故跳动了两下,旁边正在举杯而饮的墨翟竟也放下了酒杯,脸现震惊之色的看了过来。 邹子琛回来时,我已在沙发上睡着了,是他抱我回卧室时我才醒了过来。 林青心中不由黯然,怕他是去选址,也学大佬让她去乡下待产,早知道会是这样,她就不该给袁鸿宝打电话,就算打,也应该防备着慕离。 轻大部分,要么可以直接共同划出一道临时的独立出风河法则之外的战场。 叶开感觉这黑影底下的普通衣物被焚烧成灰烬,而这拥有防火功能,不知用何种特殊材料制作的黑影装套,竟丝毫没被烧毁。 一间破旧的寺庙里面,三名少年围在一个昏倒的壮硕少年身边,血屠将莫老转交给他的驱尸丹喂服博启之后,没过多久,博启便睁开了眼睛。 “不过,这次深渊魔族入侵还是要请你们多多出力。争取在最短时间内清除他们,关闭暗魔之门。”雅儒蝶道。 系统说的没错,这尊鼎是人鼎。轩辕鼎,九州鼎,社稷鼎等等,都不是正确的名儿。 叶开马上也看到,这强壮男双脚底与背后,以及双手都有助推器,正喷出浅弱的火蛇。 苏柔推了下金丝眼镜,对叶开打量一番,可从外表看,叶开并不怎么出众。 “好就同意,不喜欢就不同意,我们苦恼再多也没用。”余何氏说道。 当然,这曜骓一厢情愿的想法,却无疑会令珍妮塔的反感上升到无以复加的高度。 就在刘飞的手掌按下的瞬间,光头只感觉自己的肩膀,就像是被千斤巨石狠狠压着一般,压得他双腿一软,直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金宇不管自己的兄弟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他只顾自己手里的铁棒挥动了一次又一次,却怎么也打不到眼前那个讨厌的家伙。现在的他已经被气疯了,这是从他上道以来打架打的最憋屈的一次。 b座别墅里的无名阴火越燃越旺。外面的世界却越來越沉寂。而b座别墅里的吵闹声却越闹越大。那吵闹声在这暗夜格外的清晰。 第91章 秀儿 “乐城公!乐城公!乐城公!……” 忽闻场下喧哗,原来是李秀休息完毕,正在骑马绕圈,恳请乐城公出来应擂。 俊男斗美女,充满了暴力与性张力,极富话题性,因此观众们期待着这一战。 高孝瓘笑了笑,向高殷拜别,向下走去。 作为擂主,自然是高孝瓘先上擂场,再邀请李秀上台,然而他刚进入擂场 如果再不停止,林天估计,那庞大的信息流会撑破他的脑袋,就是现在,都是有一点点难受了。当然,虽然难受,承受还是能够承受的。 第二日一早,岳峰同任盈盈两人便开始启程,向着龙泉市而去。。nb。 常欢轻咬了一下米碎牙,心忖道,这人够奇葩的,都抽上了问不问还有关系吗?真没见过这号学生……她转身又倒了一杯水走过来放在徐青面前,然后转到办公桌另一面坐下。 “两位妹妹,你们还很年轻很年轻,到时候一定会超过我的。”伊格似乎看出了自已的话触动了菲雅还有丽莎了连忙语带一点点歉意地道。 塔娜知道他的心思,但她更愿意跟爱人一起在大草原上策马奔腾,呼吸着清新纯净的空气,享受与世无争的日子。 “这。。。”陆羽心头惊骇,眼中瞳光闪烁,这是真正的传奇与不朽,远古威名显赫的补天一族就这样出现在了历史的画卷之中,百舸争流,与万族共竞。 “你刚才提起说有地方可以知道天源妙树的线索,到底是哪里?”陆羽突然想起那原石,开口问道。 “你...好,就六十。”莎依公主早已不复先前媚态,咬牙切齿的神情恨不得生吃了楚云。 徐青并没有在大雪山多做停留,只等处理完死去帮众们的遗体立刻同刚到不久的神行等人返回江城,他收到了一个消息,那个叫胡翔的家伙居然又折回江城,现在正若无其事的继续装他的富豪之子。 如今贵妃已经接受,自己在陛下的心中,已经不再是一个好形象。 姜予容衣服被溅到一点点水,但她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笑出声来。 这个计划如果让别人来做可能他没有信心,但是我来做,他就是一副笑容。 他知道热闹只是暂时的,等年过完了,姐姐出嫁了,家里甚至会比平时还要冷清。 陈昭用黑刀支撑着自己,他身上的黑色布衣已经有多处损坏,更有几处似是被烧焦了,还散发着白烟。 突然,我的嘴唇有些湿,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陈橙的嘴已经碰上了我的。 “秦斯颜。先警告你,不许打她的主意,她可是我最喜欢的妹妹……”他们渐行渐远,声音逐渐模糊,最后融进了喧哗的人潮里。 这实在不能怪邵阳,陈倩虽然也是刚毕业两年,但为了不让别人觉得自己不专业,所以穿着要比同龄人成熟很多,邵阳自然就以为陈倩比自己年纪大。 想到这里,莱斯的心情愈发的烦闷:学院风气的整改,非一日之功,他也只能先忍耐一下,将来会好起来的。 估计再拖下去,她会开始四处打电话跟亲友炫耀,顺便预订结婚礼堂,和酒店,婚纱……根本听不进他的解释了。 还好,韩啸呆在这里可以如饥似渴地吸收各种各样的符阵知识,不然,天天呆在这里被人当成一名“boss”一样来挑战,还真的是挺无聊的。 第92章 心机 这场面让众人还没缓过劲来,现场鸦雀无声。 “啊?” 李波顿时傻了眼,直到李秀走到身边,还没反应过来:“小妹,你真不打了?” “兄长好不晓事!不让我上场的是你,让我别打的也是你,怎么说的话,跟两个人似的?” 李秀跟没事人一样嬉笑,随后向着高台跪拜行礼:“民女胆大妄为,不知收敛, 这些海贼们的确坏事做尽,但是再坏能坏的过海底大监狱里那一帮被海军抓进去的人渣吗? 刚刚有过一拳的碰撞,他深知这破壁者尸体肉身的强横,若非自己肉身同样坚固,刚刚的一拳自己已经遭受重创。 夏言一退下,夏意也悄无声息的出了屋子,余下景钰一人在房中。 桌子被男人修长的手扣响,打散梁凡歆脑中刚出现的一个自己认为还不错的衣服雏形。 白麒麟最后的手段也已经无用,被郑拓打的连滚带爬,终究失了方寸。 但是这一次的任务,要保证变身术的完美,而且也是要记录进场的人员,有些事影分身不大做的来,只能本体出场。 这是一名身量奇高的男子,身形纤瘦,穿着金黄色的长风衣和高礼帽,手持波板糖形状的糖果手杖,鼻子和舌头奇长无比。他便是bigmom的长子,‘糖果公爵’夏洛特·佩罗思佩罗。 当然了,皇帝坐的位置甚好,一片红色都未沾。连周围一圈都是干干净净的。 说是花园,其实这里算是公园旧址。两年前塔娜尔镇在岛屿的西边修建了一个新的大型花园,这里也就被暂时搁置了。周围没有民居,由于节日的关系绝大部分人都去中心大街了,也没人来这里玩。 但是本杰明不想放弃,他就是一个喜欢的东西就会千方百计去得到的人,所以他决定接下来的几天,一有空就来磨酒店的人。起码要告诉他那位艺术家的联系方式吧,他一定把东西买到。 听韩当如是说,孙策猜到这样无意义的争论已持续了不止一个回合,他刻意一咳,掀帘而入。 “我不是故意的,来,昭昭乖,我看看。”本就是千里迢迢的回来看她,怎么能生气哪,萧珺玦只得哄着,轻轻的掰过荣昭的肩膀,手拿着烛火凑近看一看。 “我警告你们!谁敢动她一下都别想活着离开这个屋!”杜破武怒骂威胁。 “月儿,鬼魂们的侦查结束了。”苏皓第一时间走过去盘腿坐下与水胧月分享情报。 肖尧原先是坐在板凳上看电影的,当他发现吴靓媛坐在他前面地上,她背后那两条长长的辫子,也拖在地上,他心疼万分。 于是几个随从陪着,不对,是架着全身抽搐的慕容果儿出了厨房。 老天爷要是听得到,那么他的心愿早就达成了,事实证明这种许愿并不灵验。 正当苏皓打算继续深入猫妖领地之时,远处的天空上笼罩了雾蒙蒙的一层,周围的环境也肉眼可见地变得潮湿了许多,这异象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萧珺玦剑气如烈风,他调动全身真气凝聚于手中,威力十足,横扫过去,前排的弓箭手倒地一片。 流氓老大越想越怕,怕的他浑身打颤两腿发软,险些跪倒在地,可是人就是这么奇怪,越是害怕还越爱瞎琢磨。 “呵呵,夫君自然知道,他无非是想要借用龙宫的力量将我灭杀罢了,此事,我也早已询问过水若。”擎苍也是对着狐儿温柔的眨了眨眼。 第93章 拉拢 高殷所停留的地方,正是长广王府。 从北城到咸阳王府,这里不是必经之路,然而高殷的车驾偏偏走到了这里,出于礼仪,高殷不得不下车寒暄几句。 “免得日后被九叔念起,又说侄儿不亲近叔叔们了!” 高殷笑着,介绍另一侧的两个叔叔:“三叔与七叔也在,不如把他们唤过来,和九叔叙叙旧?” “不 跟司徒封涯猜测的一样,这些士兵都是白虎国的高手,於菟出关之后毫无缘由将他们羁押,他们自然憋了一肚子气,再加上司徒封涯的一点煽风点火,他们现在的气势空前的高涨。 “这么多人呢,你能不能有点正形,你再不走我就自己进宫了!”南渊只是笑了笑,将苏余念抱上了马车。 沈无双刚走出店门,沈家几个保镖就簇拥着她上了停在店外的黑色轿车内,然后扬长而去。 尤其是他这身装备,不像任何一款外骨骼装甲,反倒像另一种装甲科技。 他对皇后还是颇有夫妻间的感激之情,这么多年相伴,当然不可能一点也没有触及到过心底的柔软,即便知道皇后此时此刻多少有些奉承讨好,景辰也并不觉得厌恶。 红后到底是怎么了,作为蜂巢基地的中央电脑,她为什么会杀死所有人。 阎西洛沉默,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张富贵的感情,她不知道张富贵为什么会喜欢她在她的潜意识里面,她已经这幅样子了,怎么可能还会有人喜欢她呢。 谁知道老天爷就是这样擅长捉弄人,兜兜转转之后竟然让他找到了顾念。 但荣嫔显然没有这个觉悟,她背着景辰瞪一眼如意,一副你敢魅惑君上看我怎么收拾你的模样。 “然后,她怎么说?”散修装十三感觉有点儿渗得慌连忙转移话题道。 “而且,我就是吃醋呀,你与你师妹有那么多过去,从前,而我什么都没有。我不管,我就要见你师妹。”她佯作生气的说道。 林阮可不想请个不怎么样的西席来耽误秀秀,所以去青州城是最好的选择。 猴子大觉的感官无比的敏锐,只要这片寂静的空间里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被他第一时间捕捉到。不过,我们朝前走了有四五十谜左右,这条路的左右两边,陡然间出现了一圈一圈的光晕。 “不过呢,你们运气不错,今天给你们进行一项比较特殊的训练,野外生存!”雷神笑眯眯的开口说道。 地中海又询问忘尘在密室闭关的规律,算的差不多之后,他感觉忘尘可能要出关了,所以没多停留,自己先行一步。等到忘尘再次闭关,地中海就立刻去了方山道观,把念恩给忽悠下山了。 当李汉强正准备将第六块复活石扛到【黑洞之家】时,他遇到了大宇十拳剑。 此时此刻,永恒之岛外,在玩家肉眼无法勘测到的区域,隐藏着时光殿堂。 林阮和沈王妃离开这里之后,将会由这几人代替她们继续留在京中。 “走呀,愣着发什么呆?你好好表现,我帮你说说好话,怎么样?”空空大师肩膀推了一下云昊。 他以为灵希是因为今天见到林千山跟轻云好了,才难受的哭。想到这个自己心里也郁闷起来。 第二天,z市新游戏中心正式动工,之前的停车场周围被一道水泥墙围了起来,一支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200多人的施工队伍已经在工地开始施工。 第94章 宵谋 “太子所为,自有道理,臣下不好揣摩。” 苏琼饮了口酒:“为臣之道,以敬慎为要。” 高湛听不懂,一敲桌子:“说得正是!但若是主上思虑不深,我们做臣子的,也要替他谋划谋划吧?” 苏琼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他被邀请而来,虽然不是正宴,但进入秘室,宴席丰盛,所谈之事非小。 长广王仪表瑰 “外气六重天,不错,在外面的世界也算是高手了,不过只有这种程度吗?”叶含笑偏着脑袋问道。 附近除了刘匡的星术士塔以外。更有其他几个三级星术士的星术士塔。可谓是外周半岛的核心地带。程晋州自下往上转动了一圈轰也没能发现有什么异常情况。 “都说了,叫你不要跟胖妞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你就是不听!”身后传来一声呵斥,然后一双手伸过来,直接将胖妞从楚天齐怀里抱了回去。 另外两名骑士身体好些金但仍然被打的哭爹喊娘金贵族骑士们从来都不会练习反侦察和反刑讯的课程。 史云扬道:“还请柳兄屏退左右。此事乃大。”柳故冷声道:“都下去。”周围士兵应声恨恨而退。不多时,此处便只剩下史云扬、柳故和沐霜三人。 咔嚓一声,清脆的骨裂声音传出,那杀手当即喷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 黑衣卫毕竟是老牌情报机关,创立了好几十年。青狐更是其中佼佼者。甘兴的军情处毕竟是新建的,对付普通敌人还行。但想追踪这种级别的对手,只怕还欠缺了一点火候。 “那是因为我用了易容术稍稍的改变了一下相貌,对于这种手段想必你也会吧?我记得你以前偷东西时没少用变装术变成内部人员混进去。”叶含笑说道。 对方虽然只孤身一人,但毕竟是太平匪军的,身形又如此壮硕,天知道他有什么本事。 令狐玉儿闻言微微皱眉,微微抬手,韩仑攥住她的指尖,放在唇边。她忽然感觉到有一滴温热的水滴落到了自己的指尖上。那一瞬,她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在融化。 最终发现那一蓬蓬灌木,最边缘的干枯枝杈,倒还可勉强维持火焰燃烧。 洛寒乍闻,却是一阵讶异,龙老之事,冰神族所知之人也不过五指之数,炎重又是从何得知? 伽椰子也是如此,明显祂已经获得了一些本源之力,但是因为祂的本源不易控制的原因,所以选择了一种办法来掌控本源之力形成的能力,那就是之前变成的四头龙。 时间飞逝,不知过了多久,朱天篷手中的转化池内命星之力彻底倾注完毕。 远古至今,放眼整座灵气大陆,炼神境强者可谓不少,但突破者,唯二人尔,便是万年前那洛族先祖及炎神族先祖。 五行之中火克木,就算树妖姥姥是个千年树妖,但是还没有完全化形脱离本体,面对烈焰得时候根本就是没有半点反抗之力。就算是它化形而出脱离了本体,但是面对烈焰也是一样束手无策。 霎时间,恐怖至极的轰鸣声以及冲击波直接是掀开了起来!无尽的力量坐落在那袭来的一剑之上,未到片刻时间,崔晨那最巅峰的一剑之力直接是彻底崩碎了开来。 但现在这种状态,一想到那被香蕉满满塞堵的画面跟感觉,梦姐儿不由地顿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来。 第95章 李广 时间过去的很快,转眼就来到第七日,武会最后一日。 这其中涌现出许多优秀的武人,如牒云吐延举荐的羽破多郁、和卜罗,是出自六坊、郁郁不得志的旧宿卫武者,如今顺利入了府,与其他两个叫做高舍洛、利叱乙的头领一起,一共率了三千左右的同党来投; 以李波李秀为首的豪族侠魁,各自聚揽同伴和党徒占据一角; 林凡仔细的看着,这还真是出了大事,武涛完蛋了,而且还不仅仅是武涛一人完蛋,后面陆陆续续还牵扯到了不少人,而且这些人还不是一般人。 林雨鸣想哭了,好像自己很多年都没玩过“架马马”的游戏了,难道柳眉要自己今天重新回到童年的游戏中去? 有时候她真的宁愿意自己蠢一些,笨一些,不要将事情看得那么清楚。她用谎言为自己编了一个梦,她有时候真希望自己可以永远活在这个梦里,可是,真的太辛苦了。 林凡搓背结束,跟等待的客户们说了一声,随后到更衣室,换了一身衣服,出去见刘晓天去了。 “进入帝宫是没有什么问题,今天我的图纸就是用在帝宫里面的,现在我相信,屈老他一定会用我的,不,是你们的图纸。”言朝点着头,对于这点他觉得还是很容易做到的,可以放心的答应。 这个王省吾思维敏捷,作战勇敢,但在上官面前总带点奴仆影子,这让喜欢无拘无束的罗景云感觉很不舒服。 很明显太后也觉得自己吃的比平常的饭量有些出入,因为不是常定的饭量,肚子是有点涨。不过她是满足的。这可是回宫来,皇帝第一次陪她吃饭呢,虽然不是真心的。 只是最近,他听闻了姜欣雨已经决定要去到流民中观察一下具体的情况。而且还将和赵长乐一起,用到将军府的兵力帮助。他原本还想着是不是该用自己的黑云卫来帮助一下呢。现在看来是什么必要了。 为何世子所言,与医圣张仲景说的完全不同呢?刘之勃觉得,这是一个关乎国家社稷的大事,自己一定要弄清楚。谨言慎行的自我告诫,渐渐被他自己抛之脑后。 “咦,你是吴浣月。”就在这时,黄云歌的目光一直盯着吴浣月看,这越看越像,随后陡然惊呼了起来。 我承认,月棠说的不无道理,可我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月棠闪躲的眼神告诉我。她一定隐瞒了什么事情。 九儿未答,视线直勾勾的落在躺着的姬梦圆身上,那张趾高气昂的脸难得虚弱,九儿缓缓走近,将对方的耳语听的清清楚楚,眸光晦暗不明。 皇后脸色僵了僵,皇上当即勃然大怒,这场宴会是为太子选亲的,所以所有国家重臣和地方官员们都在场。 基地下午飘起了雪,不少异能者已经驾车离开基底,一个个满含热血的脸庞,不知归来时又有谁离开,谁留下。 二柱情知妹妹是因为帮自己的忙才被娘关起来的,十分的内疚,几次三番想进入后院找妹妹道歉,可黄六娘怕他私会半夏,一次也没让他进去过。 半盏茶的功夫不到,陈炫便在一处凸起的高山山头之上站定,向前看去。 天魅:“那我们这几个大哥大姐需要做什么?”他已经感觉自己是个大哥了。 “本王要的药材。”对于这件事,烨华想的很是清楚,兵符没了,可以再夺,皇上未死新太子未立,最后鹿死谁手还是个谜,可花璇玑,只有一个,救她命的条件,也只有这一个。 第96章 拿下 陈夕慢慢往前走,走到了e通道中央的时候,已经看不到那个大个子了。 “我的意思是,你要前往破晓城,我跟着你去破晓城”月芙似乎被辰枫问得更加蒙圈了,语气有点颇重的说道。 看着少年几乎弑杀的表情,凌菲也尴尬的莞尔一笑,不打算继续询问下去。 夏紫箐从车上下来,满心欢喜地朝他们家别墅走去,这么多天没回来,妈妈一定想她了。 那个道士在空中差点吃亏,勉强才避开那道光刃,纵然如此,长长的道袍也被削去了一截下摆。他惊讶之余,马上念动咒语,剑指一推,荡开了飞剑又再次急袭过来,同时一分为二,划成了两把剑,分别刺向陈夕和雪丽丝。 “对了,我都差点忘了,你还有什么要求呢?能满足的我一定照办,而且我只要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在我的权利范围、言论影响范围做到。”李缜勋很自信地说道,甚至有点自傲的成分。 那一巴掌白绮歌几乎用尽全力,打得易宸暄头颅偏向一侧,红红指印、掌印顿时显现,在白净面颊的衬托下赫然眼前。 温心脸上的神情带着一点点调侃,慕北辰也能看出开,她是真的不在意,不然的话,也不会有这样的感觉。 “紫墨,你别多想,好好照顾夏天,早点睡,”齐宇多多少少有些愧疚。 “我觉得这首词,应该是今晚最好的。”这位估计是不怕得罪人的。 秦观有些发愣,原本他是想让对方帮自己炼制一件防御法宝,怎么说到最后却让自己去炼制了。 潘子沉默不语,冷静地开着车,在龙族的一年里,他改变了很多自己的习惯,大多时候他都习惯了沉默,执行任务的时候没人会说话,因为多说一句话,往往意味着行动的危险性就会提高一分。 苏娇脸色有些不悦,不过她掩饰得极好,并没有将自己的不满情绪表露出来。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在我问出了这个问题之后,对面的那个叫坂东的家伙忍不住大喊了起来。 “哈哈,这些人没事就喜欢整这些事情。”金风也看到了报道,不过他丝毫不关心,也不管。 打他骂他都可以,他也不会反驳,安稳自己都承认,自己是一个非常自私的人。 杨铭招呼大家吃火锅,不要客气,也开始了他的演讲。这家伙还是有些虚荣的,把龙帝之墓里的大战,讲的绘声绘色,虽然说很多都被夸大其词,但还是把陈教授听得一愣一愣的。 监狱里冰冷的地面上,安稳抓着刀子紧张地守在洛洪身旁,仔细地听着周围的动静。 芊芊素手拿出令牌,以真元法力激活之后令牌放出一道光芒打在覆盖了茶园之中年份最老、品阶最高茶树的守护禁制上。 方逸行一下飞机,手机上就接到了沈一发过来的邮件。看到那张满是疲惫还斗志昂扬的脸,方逸行的心尖突然就被揪的一疼,一个电话打给了沈一。 本章提要“你们两个没事吧?”叶言孝这时急匆匆的走进来焦急的问道。 转身便看到周三爷的带着一队数百个混身是血的人冲了进来,吓的殿内的人立马警惕了起来。 一道笑声,仿若天边而来,带着些漫不经心,一瞬震散了周遭一切。 秦桑接受采访的时候,方逸行确实就在她身边,她照着方逸行写给她的话一字不漏地说给电话那端的媒体听。挂了电话,她枕着方逸行的腿躺在沙发上。 从洗手间出的冷非夜,也正好听见了安倩说的这句话,心情瞬间好了不少,大步走了过来,很自然的搂上安倩的腰。 绕过了石崖嘴,见当年填埋的窑口,荒草密蔓,崖顶的风化碎石,又将那里堆厚了许多。 循着南陌夜的视线,苏紫音这才发现,原本身上的睡袍已经被脱下,落在了地上,此时,她的身上也只剩下一袭红色的内衣。 剑二虽然将境界一直压制在练气巅峰,但却对剑道有很深的理解,战力远远超过了练气境界,大多周天修士在他手里都讨不到好。墨子洵说过,剑二几乎已经是大陆上练气第一人,将来的成就可能不会下于剑一。 王鹏和家人一一告别后了车,车上高速后,王鹏让陈子风打个电话给他妹妹,让她周一去找蔡惠强。 莫说是走出这里了,就是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他必须找到食物。 “我也是。好了,你去换件衣服,我这就带你去。”景墨轩揉了揉千若若的秀发,在她额头落下轻柔的一吻。 站在悬崖边,俯视而下那一种苍天豪气油然而生,那种舍我其谁唯舞独尊的霸气从心中涌出,那一片绿‘色’的世界,那一片广阔的大地似乎都是自己的一样,居高临下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这时候,城墙上的士兵们,最能体会到战神的威武。50米高的战神,那就是需要仰望的存在,苍茫城的城墙在战神的面前就如同一道低矮的门槛,如果他想迈过,仅仅需要一抬脚。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浮华带着队伍离去,却在此时数道箭芒闪过,从孤雨的旁边飞驰而去。 既然猜测不出,看不同赵玄的行为,赵云决定自己亲口问出赵玄的做法。 将军和强叔站在圆阵的南北两端,双手合十、双目微闭,仅仅冥想了三两个呼吸的时间,只见他俩同时双眼圆整,手心中细微的闪电突然噼啪作响。 的确是她不孝,九凰如此想到。倘若她能早一点的回到徐府,在没有问清事实之前,就算是抗旨她也绝对不会让人将徐阳抓走。 “是属下的失职,上次少爷让属下去调查,属下没有调查清楚就回来了,还请少爷责罚。”沐带着歉意鞠着躬说道。 第97章 不良 我们是来监视谢恒教授的,希望通过他来找到那个李全一道长的。 其实他们那里知道,那真的就是张钧,只是蓬头垢面、满身脏污的打扮,根本没有认出来。 看着杜熹薇笑得满脸阴寒的样子,傅任苒皱起了眉头,双眼眯了眯。 此话从姜康嘴中说出,倒是让楚天和楚瑜震惊不已,毕竟姜康代表的是昆羽帝国的态度,也就是说从此后张钧的背后站着昆羽帝国这个庞然大物。 sean连忙打断了男仆嘀咕,让他去外面看着,除了医生派来送药的人,别人不要放进来。 孙正恩早已经防备他这一招,把手一伸,往他心窝里掏,明显就是想要速战速决,抓住江宇。 秦尘先跟王林将罗歇花的功效说明了一番,而后如何的决定就交给王林来判断了。 江宇看了一眼姬明宇,皱了一下眉头,没有直接回答姬明宇的问题。 “任苒姐,不能怪佳琪,那人实在是太恶心了!我忍不了!”吴若琳边哭边说,一副全世界我最干净最纯洁,你们都脏的样子。 老孙隐隐有些担心陈深,这么多天来,他一直都是精神奕奕的,自从上次地下室被发现之后,他的精神状况就好像有点不对劲了。 眼看顾望天就要被一剑斩杀,他身边的顾洛天连忙祭出一个金色的盾牌,试图为他挡下这一击。 听完儿子说的,男人面色铁青,“儿子,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平安回来,那个马涛我是不会放过他的。”男人咬牙切齿地说道。 天空之中出现了两道相对而立的身影,不过一看就知道,那赤目老头的情况要好很多。 白头并不清楚这一些,顾永峰的逃逸在此后也没能弄成轰轰烈烈。 猎豹战队第一个来到了雷区入口,每个队员手中多了一个排雷器。对于这东西我比较陌生。 杨辰最重要的标志就是身背长剑,因为这样的装扮没有被人,所以只有他了。听到这个修士的解答,杨辰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这装扮自己也不喜欢,但是好像目前还没有办法解决。 其实我跟大家说这些话主要就是怕队员们有些骄傲和自满,比赛中最怕的就是这种心态,一旦目无一切的时候,也是最危险的时候。 “叶帆,人交给你了。不管你们怎么玩,他们最后的死法,一定要是腰斩。”千期月也不废话,直接说出自己的要求。来欺负她,侵犯她的人多了去了,就没见哪个有好下场。要来找她挑衅滋事,随意,生死自负就行了。 只是当神行无忌登顶辗转了几次,越过一座巍峨的大山之后,俯瞰时才真正的吃惊了。 夕阳西下,凉亭中,萧瑟的背影,在凉风中,有一种沧桑不言而喻。 “我去你妈得!”另外一个家伙明显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半步,然后又怒骂一声,抬腿一脚朝我踹了过来。 看到李逸风的表情,她更意识到事情的严重,虽然平时李逸风会时不时的吃皇浦拓的干醋,但是那都是玩笑占绝大半,他此刻问出这个问题,不是吃醋,而是,。 “凭什么是我,让你旭哥哥先选。”楚婷玉嘟着嘴,斜眼瞄了瞄温旭。 鲁雄拍马徘徊在队伍前列,听着探马带回的崇家余孽不断接近的消息,他倒是很好奇这些人是怎么活下来的,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因为有一位鹿台来的神仙守护着这支队伍。 徐百川轻轻地敲了敲桌面,示意自己打不起,将刘云飞的牌放到了温旭那里。 要不是范德萨神勇的将贝克汉姆的远射扑了出去,他们现在就是1:3落后了。 卓青羽目光一厉,蹬地拧腰出拳,集中全身的力量向陆压一圈砸去,陆压不躲不闪,卓青羽的拳头结结实实的轰在陆压的胸口。“喀喇……”骨裂的声音轻响。 “前面有什么东西吗?”丝佩斯敏感的问道,语言信息被编译在能量中,通过震动维向,传进陆压的感知,这是丝佩斯刚刚掌握不久的在宇宙空间中交流的方法。 故而这项举措一出来就遭到众多官员的反对,然而,顾逢年身居首辅之位,万人之上,没有人敢当面站起来,只背地里暗潮涌动,加上各种势力的推波助澜,谁也无法预料将来局势的走向会如何。 因为皇宫中,就只有皇上一个真正的男人,其它的男人,就是太监了。 其实我们一家早就不是什么中产阶级了。这三个问题爸爸都答【是】。 诚郡王心里琢磨了会儿。到底送是不送呢,这是个难题。诚郡王本来就是个爱憋坏的。心思一动,砸了大把的银子在京城各最好的老铺子里,制办了衣裳、鞋帽、被褥、暖炉,并着一些配衣裳头面首饰等等一块儿送过去。 “蝶衣门这几年的代表性战士,总门内无人不知的,人类中的‘奇迹’。”王佩琪似乎很有兴致跟他谈论这些事情。 琥珀世家强烈要求与天机城结盟,‘毛’球载着周青鸿跑了好几趟。统筹物资,‘交’换装备,事情一箩筐。大家并不知道,他们的城主大人,赫赫有名的宣云使,现在地情况并不好,甚至可以说很糟糕。 虽然现代早就告别了封建社会。可是如果让她这样欣然地附和:帝王之位,应当能者居之。 第98章 鼠王 只是这一次,跟以前任何一次都不一样。这一次就像突然间掉入万劫不复之地,摔得她好疼好疼,连爬起来的勇气都没有,舞若烟从来就不曾有过此刻的心境,除了那一年的痛。 想到这里,秦方便不再犹豫,直接对着东皇太一跟帝江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城西码头,舞若烟在和墨西哥有名的毒枭在做着交易,船只内,除了墨西哥的那一拨,其余全部都是舞若烟的人。 娜塔莉接着往后翻看最新的新闻,在美食杂志的第五页上,登着这样一条消息,准确的说是对一个地方的推荐,光是对这个地方的介绍就有三页多。看到这个,娜塔莉眼前一亮,跟雷音说想要到这里看看。 凌冰雨圆润的俏臀上全是红色的手印,这让凌冰雨受到了极度道委屈,可是却不能说出来。 萧洛凡看着她,没有说话,眼里除了怜悯也没有别的意思。他突然觉得她好可怜,好可怜,可他什么也帮不到她。 不过他们这次的胜利也是有很大的运气成分在里面,但是这不影响他们的胜利果实,毕竟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旁边的程守听完这话,内心甚至都悄然之间,出现了一抹悲凉的感觉。 “冥城是万界地府培养阴兵阴将,负责维护轮回秩序的地方!”系统的声音在秦方脑中响起。 这样做纯粹只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为了保证一切能够平稳运行下采取的最后保险。 水龙头的水哗啦啦地流着,可她却毫无感知,身体像是被麻醉剂麻木一样。 在我的印象里,我一直将黄河娘娘的形象和那还珠格格里那心肠歹毒的容嬷嬷相提并论,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原来黄河娘娘长的竟然是如此的美貌,毫不夸张的说,她这一笑已经将我的魂都给勾了去。 苏道醒后背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实在没有想到先有妖狐夺舍自己的肉体不成,又有妖虎想暗中夺舍自己的肉体,怪不得人类与妖兽势不两立,妖兽动不动就要夺舍人类的肉体,人类能和妖兽和平共处才怪。 “那就多谢蓝染先生的秘法了。”随着她的声音落下,白色光球轻松得融入了她的识海之中。 徐飞一闪身,一把抓住他手腕,顺势一个军体拳转身别背的动作,上前将他压了下去。 “当然可以。”这三位执行官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向第三悬臂所有政府首脑,解释他们的计划。 面前的三人也因为他的话一时陷入沉浸中,卫亭棠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 一幅幅画面贯入苏道醒的脑海中,这一刻,他宛若化作了妖圣,经历了妖圣弹琴有关的一切经历,这不是简单的传法,而是圣法烙印,强行把妖圣关于琴艺的一切都烙印在苏道醒的灵魂深处。 两人几番搏斗,始终甩不开它们,后来听到远处有人在放声大喊,他们看到希望,这才转向奔过来,然后遇到徐飞救了他们。 不知道什么时候卡魔拉又走了回来,脸上洋溢着渔夫的笑容,手中的能量枪直接对准了两人,不过为什么感觉空气好像凝固了? 经过了北界王的训练,在十倍的重力下孙悟空已经能做到用槌子打中格雷哥利,更是习得了能够让力量数十倍增幅的界王拳,今天收拾收拾真是他准备回地球的日子。 “当时怎么不想办法留下她!”格雷心中已经有了些许猜想,但还不肯定。 林洛现在更加的不解了,这梦怡过来,就是为了看自己的真面目吗,这也有点太唐突了吧。 “鼻涕虫!你就会找妈妈帮你,你……是头猪!”威廉急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愤怒,便把米莎的口头禅用出来了。 提到叶惊鸿,叶晨似乎被激怒,不过的确叶惊鸿已经逃离,没必要封锁城池。 “其实国安是不允许有这么一股不受控制的可怕力量的存在,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林依雪委婉的说道。 白笛的音符,似乎不再让人感觉到美妙,更多的是让人四肢无力。 他如今已经是游仙境界第六层,虽只是几步之遥,但是仙界修为的增长,每得到一次提升,可谓是难上加难。 李岩回到府城,就收到杞县来的好消息,在二月种下的土豆,也获得了丰收。也就是说,在他们这里,一年可以种植两季土豆。这可是一个好消息,尤其是对于李岩来说更是一个好消息。 内家真气,非为刚劲和暗劲,其实,说的是对内力的一种掌控力。 一根式样奇特的巨柱上锁着一个身长超过十丈的巨型骷髅,这根巨柱并非圆形,而是六棱形,上边雕琢着繁复的纹理,露出虚空的部分又分成了五个“关节”每个关节上有一根黑色骨链,这骨链上隐隐有某种符纹在流转。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一下,下一刻,外围那几个阵道大师同时出手,便有有无数亮光直朝他射来,将漆黑的海底照的如同白昼一样。 “不过,本座就不太明白了,你们帝国军部向来强势霸道,尤其是对待宗门和我们这些散修的时候,何曾为我们这些散修考虑过? 本以为路上会遇到拦截,结果一路行来非常顺畅,就连那些噬血狂暴的鬼兽都躲的远远的。 这场大雪一下,直接严重影响李自成手下的攻城,这样的天气下,再派手下人去进攻洛阳城,跟自杀区别不大。 第99章 对质 宁泽也随之长到了二十丈,成了一条操龙巨人,他双手一上一下,一手抓龙颈,一手抓龙背,青龙虽有强壮锐利的七爪,却难以施展,他七爪朝外,除了空蹬,别无它用。 “真没想到,你这么没有底线的人会推荐给我这种事情。”李烩也起身收拾东西,触发连击的最后一步已经在酝酿了。 凌飞飞话毕便靠在那树干旁假寐起来,不再说话,于谦也未敢一直望着她,知道两人的聊天就此结束。 “滚开!”石闵一把将两个禁军推开,直接破门而入,冲进去一看,石世正跪在床前。 “我不过就是看你干什么而已,噼里啪啦的打扰儿子睡觉。”刘淼淼缩回伸长的脖子,埋下好奇心,“不就是写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也会写,就是没写过罢了。”刘淼淼撇撇嘴吧说。 大约九点来钟,经纪人的视频电话响起,是经理,接通视频后,看到的却是大老板的脸,经理好像是在大老板家中,大老板穿着一身睡衣。 凌飞飞刚刚拼尽了全身之力,这一下那虚无之力尚未聚集,自然被那熊物震倒在地,那熊物还在顾着周身的疼痛中,并未马上攻击凌飞飞。 顾年华此刻也看呆了,锦绣漂亮,他一直都知道。定婚时,他就觉得那是她最美的样子了,没想到,今天的她,竟然比那天还要美上数倍。这样的她,让他的心跳不受控制地狂跳进来。 “恩,脚还疼不疼?”凌飞飞见她气色尚好,还好伤口并未发炎化脓。 老人家的声音越来越高,脸上浮现出病态的红晕,浑浊双眼亮得像灯泡,仿佛要射出两道精光,击穿屏幕。 云雪这边擀好了面条,云霆他们也都回来了,“大姐,你在那弄什么好吃的呢?”云雷又蹦又跳的过来看了看,“咦?是面条,可是怎么发黑呢,不是白面的?”高粱面本身发紫,再加上蘑菇,所以就有点黑色的感觉了。 “老夫人,这可使不得。”锦绣一见这样,赶忙推辞。她可是真不习惯,这些人一见面就金的银的往外送。 不知道今天的提醒能不能打动柳贵妃,下来怎么才能引起梁元恪的注意,并用让他听从自己的建议呢? “我给你送药来!张姨说你在这边,我就过来看看!”宇哥哥笑着说道。 卫承一路跟着,一边嘱咐身边的人先不要去告诉玉夫人,她母亲最近身体也不好,万一听了这个消息一下接受不了,再加上卫英还在病中,哎,怎么算,这个风险还是不冒为好。 “炎公公,你也随孟嬷嬷一起去吧,将人好好的交给贵妃娘娘,”罗轻容看着一望无垠的水面,忽然心头一动,难道只是想让自己得罪定嫔这么简单?一个区区的定嫔,就算是枕头风再劲,怎么会撼动梁元忻的太子之位? “你这个时间打电话来做什么?不会是想要逃席吧?”安鹤轩的语气略带不悦,这个时间接到安维辰的电话,总让他有一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感觉。 “这我知道!可是看着忧儿和宇在一起,我这心里很舒服嘛,换成是你,你舒服吗?”枫郁闷地说道。 如今季如烟突然走来这个地方,而且别的地方不去,偏偏来玉衡这里,若说这其中没有任何原因,七杀是绝对不信的。 楚轩开始全神贯注的恢复体内的伤势,同时调动不朽丰碑,随时可以爆发出强悍的威力,避免自己在受伤的时候,出现什么意外而无法自救。 但不要忘记了,只要是人,就希望看见这种单对单类似于古代决斗的场景,虽然不一定很精彩,但人们就是喜欢看见这样的镜头。 当格拉维森看见乔治也上场的时候,在俱乐部已经跟乔治交过手的格拉维森自然知道乔治的厉害之处,害怕队友被乔治那张年轻的脸给欺骗,忍不住的提醒着。 一是正如他所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探查必要,再一个则是那银色气泡出现得十分诡异,毫无征兆,简直防不胜防,为了安全起见,最好还是不要分开为好,不然的话,一旦再浮现出一个银色气泡,他们就会被彻底分割开来。 不过这些对于乔治而言,不是最需要去关心的事情,对于乔治而言,现在最需要关心的则是自己身体的恢复,以及以后能不能给重新回到赛场。 其实不只是吴哲,就连绿影,也心中诧异,这墨央,到底在捣什么鬼? “你阿玛想通了,已经拒绝了太子爷的提议,丰台大营不是咱们能进的地方。如今四爷喜欢你、宠你……”她又住了嘴,似乎在想下面的话该怎么说了。 “跟你说了,你都不爱自己,谁能爱你?所以,咱们自己得宠爱自己!”苏荔轻轻的点点年氏的胸口,年氏再次笑了起来。 “他什么时候到,要准备跨院吗?”福晋笑完了,就想到正事了。 第100章 开恩 “父皇请宽恕孝瓘!” 高殷双膝跪地,连连磕头:“孝瓘不过是听我的命令,千错万错都是儿的错,若有责罚,儿愿为孝瓘担待!” “有你何事!” 高洋一脚踹开高殷,因为手抖,在高孝瓘脖颈上划出一道红晕,所有人的脸都和高孝瓘一起变得白皙。 高洋指着高孝瓘:“说!说不清楚,去见汝父!” 一盏茶,这时候太液池边都没什么人,若那坠湖之人倒霉一点,怕不淹死也冻死了。但苏如绘知道,若现在两人立刻冲过去救人,就算没有其他人看见,被救上来的人也未必会替他们保密。 苦逼的白虎做了一个早上的斜抛运动。白虎此时是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它才受了重伤有木有!它还不能反抗有木有!两边都是它的主人,分别是恶人名单的第一号和第二号。 “也好,随便把你这几天炼制的丹药也卖掉,炼丹师可是最不缺灵石的。”凌云甜甜一笑。 凌云重新拿出那个炼丹炉给她,教她如何控制白炎的威力,而不至于一出手就把一切都吞噬掉。 “那是以前,如今不一样了。”陈如儿声音平静,似乎心中并无半点不高兴,仿佛刘泽中喜欢谁不喜欢谁,都和她没有多大关系。 能够瞬间杀死五个仙将巅峰强者,实力最低也有仙皇,自己会不会猜错了,里面真的是地炎兽只是发生了变异。 毛乐言不做声,经此一役,她已经筋疲力尽,身子往后软软一倒,闭上眼睛,任由满天的清辉洒落她身上。 西部高原,在许易走后第二天,一个高大威严的身影出现在这里,他身穿淡黄色马褂袍,面容威严冷峻,身材高大而完美,简直就像是一尊人中之仙,行走在人间。 接下来南霸天把准备好的代替品拿出来,然后他们乘坐舰队离开。 贺兰瑶正要同百里酚蓝一起去找龙绍炎却瞧见自己身边的大丫鬟正急急地走着,一边走还一边的张望。 如此疯狂,内气虽没有凝聚出,但明劲的奥义却被他掌握,现在随意一拳,都能调动大半的身体力量。 悉悉索索的声音中,紫色的“大陆”上五色的五行蚀水鳞纷纷扬扬的飘洒而下,向着黑雾扑去,撕咬着,吞噬着。 “十年前吸引我们前往幽暗城地下的,也是你吗?”劳诺德看着前面的棋盘问。 “谢谢了,上去之后我会自己躲起来的,不用担心我。”45随即点了点头说道。 他有些郁闷地看了这个蛮族的老祖宗一眼,这人究竟得罪了别人什么,怎么如此多人都不想他活着。 看着倒飞出去的洛澈,豹子头兽人,喘息着,右手按在胸口上,虚弱的说道。 生命之树愈发茁壮,顶天立地般的身躯愈发庞大,磅礴的生机收拢不住般的溢出,然而悲伤的气息始终缭绕,吸取子民的生命而成长的它阵阵泣血,碧绿光芒在树干上流淌,同翻涌的魔力一同融入大地。 慕容靖童示意将木盒放在桌子上,亲手打开,里面是一副样貌有点特殊的翡翠耳环,外加一块沾满血迹翠绿色裙摆。 高台上,夏院长的后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搬出来了一个巨大的液晶屏,屏幕上排列着一排排的绿色格子,格子里用醒目的红色标注着一个年级的人的编号。 “起来吧,芽儿现在怎么样了?”上官弘烈随意的挥了挥手,问道。 第101章 仙境 在场迷们的心态各异,在震惊激dong的同时,不少人却有一种莫名的心酸感觉。 宁幽兰犹豫了,她的直觉告诉她,这种酒非比寻常,给了别人,自己会大亏特亏。 结果让郑易这么一闹。看对方气急败坏的样,基本上那积蓄的气势已经开始削弱起来。 给自己来了个治愈术止了血,郑易将几点生之力注入黄泉身体里,恢复她的虚弱,顺带的将炎蹄也给治疗了一下。 看着自己浑身湿漉漉如同落汤鸡的模样,根本没办法出门,包飞扬不由得苦笑了两声,打算到卫生间冲洗一下,然后打电话向商山峦请个假。 “大家再去仔细搜搜,既然有警车,他们一定是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实在不行,就把警车砸了。”一个相貌相当丑的中年男子道,看得出,他的话在村民当中是相当有份量的。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等这个任务世界结束再说吧,现在实验也不现实。 “十大选手”榜单一出,仅仅片刻便席卷整个南帝城,下至街头巷尾的老百姓,上至身居高位,大权在握的族长、家主等等,无一不为之动容,甚至连南帝看了那份榜单都点了点头。 都说,几年不见,蓝凤凰没变。可实际上,她变了,变了很多。以前的她是一个大智若愚,把所有一切的事情都掌握在手里,她适合幕后主使。 “好了,别伤心了。咱们算扯平了,还不行吗?你上次险些杀了我,这次我却救了你一命。你总得报答我吧?”羽转过了身体来,手在死神臀部上抚摩了几下,而另一只手在死神胸前抓了几下。很是认真的安慰道。 推的时候广告词是锦衣玉食不及郎情妾意。郎情妾意……我跑去问朋友,所有人都说不会点的,有一个更直接说,郎情妾意让人觉得很贱。 就连首位上的老爷子,也眯起了炯炯有神的双眸,细细打量着气势慑人的封圣。 韩诺不像杨云吃一下,歇息一下,她一直坐在桌边吃,胃里像有个无底洞一样。杨云对此非常羡慕,怎么光吃不长肉呢? 第一,他不容许别人在这种事情上挑衅他。第二,这事绝不能让云暮雪知道。 在产房看着源源不断输进她体内的血,转瞬又大出血的从她身体流出来,而她就了无生气的躺在产床上。 事后,周劲抱着林菀菀躺在毯子上,她的衣服还乱着,她懒懒的没有力气收拾,周劲抱着她一刻也不想松开。 不一会儿,一个青年和尚走了进来。他穿着打了补丁的旧僧衣,但却非常洁净,双眼半垂着,一张俊逸非凡的脸仿佛自带圣光一样,让人一看就觉得是位得道高僧。 路比无奈的敲了敲魔优娜的脑袋,从她手里拿过手里为珈百璃解答了那个游戏的难点,他其实知道以珈百璃的智慧区区游戏多试几次就能通关了,她会发信息过来只是为了排解自己的孤独,路比也愿意配合她和她说说话。 接下来钟离渊、钟离意上前来向帝后见礼,末了一起去给主位上的徐太后请安,落座。 实战班于今年再次重启,而那些早已沉寂下去的鲜血和杀戮,也将再次沸腾燃烧,每年的鼓舞节目,也将如期上演。 陆川的年纪要比他跟钱盈盈都要大一些,身材也更加的修长,一身白色衣衫穿在他的身上,身背长剑,五官俊朗,秀发飘逸,好一名翩翩少年郎。 他伸爬上树,然后摘下了五颗圣果,然后将圣果全部塞进了自己的衣服里面。 犹豫了一番,赵掌柜并没有贸然上前,去向那醉梦楼的人打探消息。 与此同时,秦昊再度使用出采集术,将采集主体目标放在自己选定的目标之上。瞬间,炫丽橙光再度绽放而出。 这冷秋风也是火属性的修士,跟她的属性一样的是,她的脾气也是特别的暴躁,一言不合就动手教训自己的师弟师妹,师弟师妹们不是她的对手,也只能默默的忍受着。 不等下位邪异集结,他便手持令牌,将储物袋塞满东西,衣不蔽体往圣地外逃去。 突然传来的叩门声打断了李辰安的话,也让他丹田中的火在愤怒中忽的收敛。 虽然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可是看着这副画面,众人的心情依然是沉重的。 “总觉得你有事瞒着我,可是如果你不愿意说,我也不会逼你的,我只想你开心就好。”夜如墨再次开口,轻声说道。 “我学习成绩很好,非常好,家人从我身上看到了改变家庭命运的希望。父亲榨干了自己的所有,将我送入了警官学院。 顿时,原本已经做好射击准备的弓弩,都朝着已经瞄准的位置射击了过去;顿时,天空化为了一片箭海。 只能乖乖地去做自己的苦力,又搬了两趟,在把所有的行李都装进了少时的车辆中。少时的成员都把大大的旅行箱交给徐辰骏,自己的身上只带着一些比较贴身的物品,例如包包之类的。 不用山崩地裂轰轰烈烈的情感爆发来征服你,而用默默无声如同潺潺流水般温和的接触来慢慢的改变你,改变你的生活,当你清醒过来的时候,你已经离不开他了。 第102章 汉种 “你是说,那汉种笼络住了孝瓘和延宗?” 仁寿殿内,娄昭君屏退左右,只余她与两个嫡子在殿中。 高湛捂着脸,向母亲叫屈:“何止!他还拉住了四弟,现在桑天尼跟普罗海跟在他后面,可神气了!我这脸就是被他二人给打的!” 高湛说着,还凑近给母亲看,娄昭君一边嫌弃,一边还是伸手抚摸高湛脸上的淤青 身后面不时传来枪声,两名机枪手正对身后赶来的士兵进行扫射,沈铜举起手枪将两名枪手击毙。 明凡最后还是依依不舍离开明楼的肩膀,兄弟俩倒是斗嘴一场又恢复之前的样子,生疏?明长官抽上一场就不生疏了⊙▽⊙。 我的武当心法一直都还停留在大成初期,没能完全修炼成功。所以我静下心来慢慢修炼,一心想要再次突破,真正练成武当一派的心法,成为名副其实的大师兄。 我真的很久没说话了,所以都不知道怎么才能把一句话完整的说出来了。 万王身子前扑,差点摔倒。我这一拳没有留情,力量极大,他有些承受不住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一定是误会了!我去面见六公子,当面说清!”共彪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是真的。 “你还是叫我苏爷好了!”苏珺纠正他的称谓,续而道,“言之有理,那么我们分头行动,一会入口集合吧。”安逸轩点头同意,随后两人分开了,去夺取剩余旗子。 “蛊虫可以活那么长时间吗?竟然可以活过万年?”我简直不敢相信竟然一只虫子可以活到万年。 ”现在还没有到认输的时候,甲伟你的山海画卷,是可以吸收姜邪的招数的,只不过释放出来也对姜邪没有要用罢了,这就说明你的防御还是有用的,攻击就交给我吧,你专心防御就是。”秦舒拍了拍甲伟柔声道。 “……”站在校外日杂超市给郝叔叔打电话的林凌心中一阵凌乱,这样真的好吗,说自己情敌沾花惹草,如果不这样,自己怎么出来……懒得理会老一辈的恩恩怨怨林凌直接说明要说的话。 第二天周少瑜挤眉弄眼打听情况,结果啥事没有,大失所望,一点都不喜闻乐见嘛,完事还来了一处义结金兰的戏码,俗,忒俗。 就在这时,李定国与马祥麟错身而过,调转马头之时,正好看到了令他震惊的一幕,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里,自西南方向又杀来了一支官军,前方是精锐铁骑,步兵紧随其后。 见紫袍老者被星域雷狮兽的黑色雷霆击伤后,他冲天而起,挥动手中盘古开天斧,朝着紫袍老者猛的劈斩下去。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些更深的脚印只是稀稀落落地出现,然而,这已经不是关键的问题。 “谢大人,这样吧,等明天我见了二官家以后,你带我去见见这家伙,我有些事情想了解一下。”赵玄心道。 也得亏蔡琰喜好这个,每每学的一曲,便如痴如醉,到也没追究周少瑜始终不跟她同房的问题。 江逸心头一阵兴奋,浑身上下仿佛除了骨骼,已经全部破碎,浑身的肉都在黑雾的侵蚀下变的残缺不堪。 见过仙子吗?月光宝盒里面的站在月光之下的紫霞仙子,那微微一笑,倾国倾城的模样,至今难忘,此时此刻的唐晓筠就像是仙子一样,美丽端庄大方。 第103章 斟酌 “说来,斛律家如何解决?” 高湛再度提起这个事情,一代入敌方视角,他就犯了难,打又打不得,还得捧着,倒是略微品尝到了高洋的感受。 “不如让他的女儿,嫁给我与六兄之子?免得被汉种抢了去,到时悔之晚矣!” “呸!”娄昭君骂他:“汝平日与斛律明月往来倒还罢了,如今结起亲家,能不过问侯尼干 紫寒持剑挥斩不断斩向身前的那一抹淡金‘色’,瞬息之间光华而至,紫寒在这瞬息之间便与天阳子大战而起,二者‘交’锋再度引起了剑山之前的动‘荡’。 无线电里传来子翔的声音,史强等人再次一惊,接下来是重头戏? “你可以歇会儿吗?大姐,那新兵们都没合格,你先练他们去吧!”左轮说。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郭念菲将安安抱在怀里问着,安安哭着眼泪不停的从眼角流出来,湿透了郭念菲的胸膛。 银色的子弹,转瞬即至。伴随着一阵惨叫,噼里啪啦全部砸在了那人影身上。霎时间,鲜血四溅、尘土飞扬。剧烈的枪弹声,逐渐被死一般的沉寂所代替。 然而当一切发生在孤落身上,这又得另当别论,毕竟,不是谁都能一开始就打通手足阴阳十二经脉。 这鬼王龙被除掉之后,铁骨战猴便变成了鬼王龙的模样,装作继续潜伏在官军队伍中,协助封常清大元帅向牛龙山进军而去。 “大家先停下”由于大家是一字队形前进,所以最前变的人打手势,后面的人不一定会看到,就改为语音通讯了。 “哼~”郭念菲冷哼一声,再次抓起凌雪儿的手准备推门而且,欧阳雪薇哪能受得了这么张狂的郭念菲。 少年出现的那一刻,那一道道白‘色’的光华在此刻不禁流转而动,他的脚下踏着白光而动,瞬息之间无数目光纷纷看向了少年,却伴着一种惊骇。 曼费雷德来之前就想过,如果康月音实在困难,他可以履行孩子父亲的责任,尽量给他们提供经济帮助。 延禧宫现在只住了富察贵人和安答应,现在看来皇上是去富察贵人那里了,毕竟安答应禁足了。 他们在旁边看着乔康安和林天华幸福的模样,嘴角也忍不住缓缓上扬,自己幸福也好,见证别人的幸福也好,本身就是一种享受。 靳珩川眉头紧皱,还想再劝她几句,可他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被一道浑厚的声音打断了。 司野全程静静的听着,只会时不时的提出点意见,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卓艺也已经习惯了。 突然,杨鼎天的手机铃声响起,打开一看,竟然是天安局副局长马旭来电。 会客室里,段位最低的朱厚兆几乎无法呼吸,满脸憋得通红,甚至因缺氧,直接昏倒在地。 而周厉回归后,则在整个河系中布置了大量的监测装置,以及隐秘的暗能量驱动的恒星级要塞。 负责给新生开学军训的军官带着身后的部下大步流星的走来,一眼就看到了摔在楼下的钟乐乐,顿时眉眼一沉。 “那些个漏空的地方你确定它能挡雨吗?”其实这是把玩具伞吧? “你!”凌语柔怒从心起,南宫墨云竟然拿这个来威胁她?慢着,南宫墨云知道耶律启的毒,莫非耶律启所中的毒与南宫墨云有关? 姬临山对竹子情有独钟,所以龙泉山上栽种翠竹的位置很多,翠竹的‘性’格坚韧,正直,这其实和他的个‘性’和不一样,但是有些人往往是这样的,心里越是‘阴’暗,就越喜欢看一些阳光的东西。 第104章 之推 一盆冷水泼在颜之推脸上,他被惊醒,迷迷糊糊爬起来,两手在空中乱抓,哼哼嗤嗤:“怎么了怎么了?北人又打过来了?” 他正坐在一辆马车上,眼前是一大帮子军士,簇拥着几个贵人,这个场景太有感觉了,颜之推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隐约的笑声让他逐渐回神,但眼前环境陌生,让他有些茫然无措,揉着眼睛:“这是 几人的易容功夫做的深,再加上身上也不再带着武器,夜子轩更可谓是在易容之后,变成了沈云悠初次见他时的一个废物形象,所以即使他们的头像被贴的遍地都是,也没有人能认出他们。 方丈已帮他身上的箭矢拔了出来,上好‘药’,正在包扎,可是他的人还没有醒。 刚才大伙儿在上面玩得这么爽,他也脚痒痒的,下意识的就要往前冲。 如果是风落叶与风耀天对阵的话,风落叶可能会输,这是性格导致的结果,不过天之痕却不同于风落叶,他为人沉稳老练,尤其善于先让对方尝点甜头,在对方大意的时候,那就是他反击取胜的最佳时机。 元极门可是大陆六大超级门派之一!实力强大无比!因此,当元极门祖坟被挖,山门再次被端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大陆修炼界便地震了。 “告诉我,这段日子不让我碰你,是不是你们早就商量好了的?”陡然间,百里沧溟这般问道。 随后,几人又开始走了起来,可魔修时不时的回头,吓得张扬也不敢跟了。 派了多人守在沈云悠的门口。司徒睿在冷脸训斥了一番沈云悠之后,准备走出房间。但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司徒睿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如今萧洛若是真的手掌北伐大权,自当人人欢喜才是,又怎会惶恐? 而不管是身在哪一座巨城,只要抬头环首一遍,就会发现十座剑峰组成一个圈,互相围绕着。 却没想到童可可跪坐在沙发旁,双眼通红的抱着抱枕,看着前方。 直接出台两个政策,第一个政策是宗室享受待遇的年龄从最初的十岁直接提高到十五岁。第二个政策是三分本色七分折钞。 这话一说,纳兰白玉心中升起一股羞恼之情,心底还有一股自惭形秽的情绪。 钟庭月特意挑了些竹篾,又买了两斤肉,十斤面,六斤米,还买了一两糖外加上其他的调料。 周玄在筑基境的大道秘境的留影,他们也都调查看过了,确实是一位妖孽,这种人既然是未知大界的,属于身家清白,绝对可以吸纳进来。 用手中的望远镜,仔细观察着这架已经被困在跑道中再也无法挪动的客机,燕破岳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一张张紧贴窗弦被挤压得变形,却依然表情鲜活的脸,他真的很好奇,这场演习找的乘客,难道都接受过演艺培训? 喘了一下气,才微微伏低身体,让宋明鸢能够顺利地从它背上下来。 而这掌柜说的也没错,他们并不知晓秦琼、樊虎居所,本打算进城之后再打听,想不到在城外就遇见熟人了。 观众们也跟着韩觉的动作,欢呼一直没有停下来过。这边的欢呼一声未平,另一声就准备起了。 “究竟是什么样惊人的秘密,居然让他在心里都不敢说。”秦奋深感讶异道。 “我知道,那又怎样,把她离我远点。”牛震不屑地看着宋霸刀。 第105章 耳目 高殷回到了府中办公,这些汉人文士闷骚得很,不能像刘邦一样甩够钱然后摆着张臭脸,需要拉着手手给他们掏心掏肺说知心话,像泡妹子一样泡他们。 要是他放颜之推回去,再派人上门邀请,没准颜之推醒酒之后直接婉拒了,那还不如今天直接带过来,给点小威胁再给够安抚和待遇,让他在家人面前长长脸,这也算是一种吊桥效 在旧时的说法中,子时是一天当中阴气最盛的时段,尤其是在月圆之时,阴气犹盛。 “她贪恋世间情爱,让那个世界遭遇毁灭,她自愿毁去神的身体,坠入凡间,甘心受苦。”沧笙面前出现了一个虚幻的人影,它一一诉说着笙舞的罪行。 “你该后悔,为什么没在月清杀死你的那一刻,死亡!”武昌举起手中的剑,眼中是势在必得的笑容,他手中宝剑狠狠落下,直取沧笙的脖子。 后面跟上来的狱卒都蒙了,看到萧锦和脸的那一刻,他们还以为夏楚楚把他私下放了,拿了个替罪羊过来。 他曾想,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他一定把全世界都给他,最好的,最贵的,统统都是他儿子的。 “哪尊火?”伙计热切的眼神让张三有些心虚,暗号是对上了,但是不知明月是不是在逗他玩。 不怕鬼,出手阔绰,一直选择跟随自己,沧笙皱着眉,脑中实在是理不清这些复杂的关系。 苏梦眉头一皱,没有想到刚刚到了这里,对方马上就给了一个下马威。 许安然低头看着仿佛置身摇摆机上般的身体,扭头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顾校草美得刺眼的侧脸。 他是不死不灭的妖天谕!父王说,他的出生,就是要带领天妖域走向巅峰,走上繁盛的,谁都不能阻挡他。 青霄半明不明,却知没可能留下,行礼退出。飞入空中,青霄看着碧蓝天空陷入沉思,良久,如电飞离。 “信鸽最新的消息,他们在情报搜集上比我们确实强大不少,他们说最新肯定没人比他们的全,排名也是根据四阶能力者展露的实力排的。 许院长没想到自己竟然是因为院长的身份边吴凯排除在外,这让他是首次感觉到做院长的坏处,而刘主任更是后悔的不得了,结果让多年以后成名于世界医学界的他再也不敢当着外人的面谈论他的这位老师。 林雨暄听到陈影的声音,连忙下意识的推来吴凯,她迅速从床上坐了起来,脸上红得仿佛渗出血来,直羞得她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不知所措地低头摆弄着衣角。 突然心中像是有根弦被崩断,阎云顿时抓住这个机会储存的生命能量骤然喷涌全部汇聚向右眼。 她走了进来之后,把盘子放在刚才她俯伏着的架子上,又一声不出走了出去。 第二天,鲁大发知道黄绢答应了他的要求,兴奋得在原振侠的住所里跳来跳去,从沙发上跳到了桌子上,从桌子上又跳起来,想去抓住吊灯,被原振侠大声喝止,才算是静了下来。 正在乱纷纷之际,突然听见有人大声喝道:“统统住手!”众军士连忙都纷纷退了下去。 “年轻人,这颗水灵灵的白菜可不是你的咸猪手可以碰的,还是少伸手为妙!”卫风微微眯着眼睛。口中淡淡说着,猛地一甩手,那名年轻便感觉得到一阵汹涌力道传来,他连忙抓住了身边一斤。同伴的肩膀才稳住身形。 第106章 搜觅 翌日清晨,从寅时开始,就有府兵在街上巡逻。 许多人以为又要打仗了,或者觉着出了什么大事,问清楚后才知道,是太子的府兵在搜捕刘向残党。 高殷已经与高淹通过气,由他的大都督府兵在前,领着部分京畿府兵在后,且这部分大都督府兵也是原先京畿府出身之人,这样能让京畿府的鲜卑军人反感的限度降到最低,而 瘪三不情愿的又把魔星吐了出来,而魔星也是感觉到了不对劲,在他把木天吃进肚子里面后,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不停的在肚子里面乱动。 两人出来的时间都不能太长,尤其是段禹曾。他走后,戴待又多呆了十五分钟,瞅着时间差不多,离开茶馆,前往和苗条约好的那个商场,拎走购物袋。紧接着,她又去了一趟药店,买避孕贴。 “累不累,累了就睡会吧。”最后还是秦朗打破了这样的沉默,他轻轻伸手揉了揉叶离的头发,转而起身,睡袍本来被他丢在一边,看样子他也懒得去捡,就直直的下床,进了叶离房间的浴室。 白非烟的泪水夺眶而出,再也没有了丝毫淡然的神色,她的话很乱,甚至断断续续的,她的话还在继续。 “你有很多烦恼吗?”叶离忍不住又问了出来,话出了口,才想到自己刚刚被抢白过,立刻有些怏怏的,又垂下了头。 任自在检查半天只觉得林惜月的经脉紊乱,但他不善于这个,诊断不出是什么问题。 “什么,好,我马上布控,监事他的一举一动!”李化生一听高兴了,马上就派人监控聚宝斋。 ”别可是啦!我们不要谈她,换个话题聊。“萧然打断她的话,不想和她聊这个话题。 “不用,有什么,电话里说吧,不说我就挂断了。”叶离哼了一声,她又有点困了,看了这些报纸,觉得又累又困。 至于海报上的主题和宣传片的主角,暂时可以等一等不用着急的说。 “你就别添乱了,下来等她出来再说吧!”刘玉成一个没看住就让她上去了,这时候只能在下面干着急。 在天亚,除了隐族以外,其它的修行者进入尊者级都相当艰难,但是在这里,很多修行者都达到了霸者级别,甚至霸王级,不过象皇族这种地刹级还是稀有的,毕竟普通修行者不可能得到皇族独有的火灵辅助修行。 终于有一天,他在击败了一只妖怪之后竟然再无法下杀手,而是放过了那个妖怪。 平时奈多娜的衣服,都会交给附近飞龙商会服装店来清洗,脏衣服洗干净还没送过来。昨晚最后一套衣服弄脏了,根本没法穿。在屋内折腾准备了一会儿后,洛塔顶着奈多娜离开房间。 这个月影到底什么来路?仅是月族的人吗?她为何连自己的级别都知道呢? “影,还是我们一起上吧,虽然我不确定自己现在的级别,但是我感觉能正面抵挡蚩区。”岳疆岂不知事情紧急。 士兵立刻压着王朗离开了,不多久,在东阳县之中,想起了士兵移动时候的壮阔声响,居然是如同雷震一般,也是在另一个方面体现了廖兮军队的厉害强大。 这两年来,他的面色始终都是不健康的惨白色,他的眼底一直都带着青黑。 谁知道现在就算江铭川已经不喜欢慕叶了,可是,如果天天有人在他的面前提起慕叶,他又会不会重新喜欢上慕叶。 第107章 贼人 随意走动的后果是什么,没有说,但他们都很清楚。 周青满头是汗,对兄长急切道:“我……” 周枭的大手捂住他的嘴,示意众人噤声,将屋门缓缓拉开。 房屋的四周已经出现了几个不寻常的汉子,若有若无的盯着这里,在门前更是有几名一脸凶悍的百姓,直勾勾的盯着这里。 周枭苦笑,太子的人也不是 “恩……龄官吧……其实芳官未必不如她,只是她心思太杂了,静不下心来,这个也想学,那个也想学,结果就不如她了。”葵官想了想说道。 “好,你要装傻到底是吧。行,我就告诉你吧。”戚晓琪说完,深吸了一口大气。似乎,之后要说的话对她来说,说出口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举动。 “那行吧,反正挖的是你家祖坟,你爱怎么地就怎么地吧!话说,我们宣战后大连湾的英国外交人员都撤走,这会儿发声明伦敦那边的老太太来得及跑路嘛,咱这个可选任务可是有时间限制的呀?”issfox问道。 通过以上的描述,你就大致知道是什么让这些粗胚们有了敢和临时舰长抬杠的勇气了。一艘没有军士长的军舰,就是一座没有老虎而满是猴子大山,偶尔出几只窜天猴没什么稀奇的。 尹逵突然不顾一切了,反正尹凝波失去了记忆,舅父可以撒谎骗她,他也可以。 随着形势的变更、顾诚还款概率的提升,就肯定会追求和孙正意换约。 索亚心中一喜,手上动作却不曾慢下来,又拔出一支乌木重箭搭在弓上。 “呵,药铺她也开了三家了,对穷人收很低的钱,或干脆不收钱……咦,那边……像是姑姑回来了。”被称为六弟的贵公子正说着药铺的事,忽然顿住,伸手指了指,向“三兄”说道。 庄子说,凤凰从天际飞过的时候,只有猫头鹰会害怕凤凰落到它栖息的刺棘树上、跟它抢夺树洞里的腐鼠肉,所以会发出凄厉的叫声把凤凰赶走。 双方又谈了一会,吴玠听高宠再没有谈起马,心理也有些急,如果真的让官家知道,哪怕让在宋的这些将军知道,有马不买,还不被他们砍成肉酱,吴玠自己都怀疑。就是不买来打仗,用来耕地也是不错的。 虽然机甲驾驶员早就知道,一旦被‘戮神’锁定追击,那他就会有生命危险,心里自然是恐惧。 望着笑得花枝招展的季红,中年男人没有冒昧的发表意见,他也觉得这一切实在太过不可思议了。 只有自己的实力强大,才不被别人欺负,不然总会被萧虎、萧狼、萧豹那样的人针对。 一落地,黑麒麟便开始张牙舞爪,浑身的鬃毛竖起,烦躁不安的向四处张望,它首先感应到了极为浓重的血腥味,还有令它十分警惕的危险气息。 “对,战争的节奏!”刘光世握紧拳头,在空中狠狠地挥了一下。 他看到百多人转出山谷。吴璘的手心满是汗。紧张了吗?与金军大战也不曾有过这种紧张,就象自己初次上战场。 古咪娜单独作战,以一己之力,硬生生的牵制住三位五级至仙,虽然只有牵制之力,无法制伏对方,可是这对于她来说,也已经很不容易了,毕竟对方也都是甲级势力的长老,实力手段非同一般。 蜀军挑战无果,见天色将晚,王宗播领了精兵断后,大队军兵才一队队缓缓退去。看蜀军退兵,汉中军将在营中,都是松了口气,总算又平安过了一日。 第108章 迷魂 “哎哟!这是怎么了?!” 上完朝的司马子瑞来到大理寺,给他吓了一跳。 原先大理寺卿是崔昂,但他升官做中书令去了,现在的廷尉卿是司马子瑞。 在路上他就有风闻了,太子今日搞了个大动作,司马子瑞还没当回事,现在他望向苏琼,忍不住笑道:“苏公,您是抓了支叛军回来呀!” “不是……” 于是她忍不住低下头,开始细细揣摩其中的奥秘——这……光光提升她的地位有何用? 徐川淡淡一笑,手一招,那具毒的分身被他收入佛珠世界,也在他将这具分身收起来后,另外三具分身也从隐匿状态显形,正好在那三个黑衣人的身后,将三个黑衣人包围起来。 康明在没进入瀚宇科技之前的经历极其丰富,当过特种兵,干过保镖,摆过地摊,开过公司,可以这么说,这人社会经验极其丰富,说他身经百战一点不为过。 刘本勤明白了,谁也不愿意杀身成仁做英雄,面对凶恶的罪犯,就是同样艺高胆大的郭敏老同学也不愿意较量。 聂唯拿出一个法器玉葫芦,这样的玉葫芦聂唯做了好几个,专门用来装这些游魂野鬼的。 “哟,这不是林参将吗?”一个癞脸的男人,弓着背,笑得跟他是他爹似地。 可下一秒他们的表情就瞬间凝固在了脸上,然后变成更加标准的难以置信。 门口的天狼,早就已经在等着了,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儿,一袭红装,喜由心生,上前将她的手牵了过来。 吃痛之下李知时下意识想将短剑丢开,却又怕有所损坏要赔偿,只得另一只手将之拿住,然后走到店后拿医疗箱。 顺着河流朝下,徐川一路跟踪,以他现在的修为,方圆千里都能使用时光回溯术法,因此他也不担心跟丢。 柳依兰表面端庄,下面踩一下祝童的脚尖。柳家大姐的兰花指厉害,兰花脚也不白给。 祝红到底是长辈,不好意思说出“双修”这两个字,祝童已经全明白了。鹰佛确实是在点化他,提点他今后努力的方向。 跟随领导多年,赵主任很是佩服领导说话的艺术。这种时候,如果他能劈头盖脸的骂你几句,那预示着你在领导心目中还处于能自我挽救的地步;相反,越是对你和颜悦色,越是意味着从今以后你可能要歇菜了。 至于左青淮此人的年纪大概是在四十五岁左右,看上去只是中人之资质,长得比较富态,却不知道办事能力究竟如何了? 金恩心觉得有必要劝劝她的“偶爸”,最近学校里风声很紧,偶爸别因为这事儿被当成反面典型了。万一崔成元被遣送回国,她就没办法跟偶爸朝夕相处了。 晕倒!刘镒华听到雪儿这样说,就有点张口结舌了。什么时候雪儿变得这么邪恶了呢? “这个地方还不错,不过我先要跟总公司联系一下了。”马克西莫斯也对这个住宿安排比较满意,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如此体贴,但是跟美国总公司汇报一下行程也是必要的。 在这同时,魔劫入世,他们斩杀魔劫,净化万化广狱天,这片天地还有功德奉送。 “等我事情办完了就回来。”夏阳微微一笑,轻轻的帮苏露撩顺了一簇被风拂乱的青丝秀发,顺手触摸了一下苏露精致的脸蛋,有着一份疼惜的情愫。 第109章 心术 领了木牌凭证、从大都督府出来的人,难免生出恍如隔世之感。 而见到一批又一批,数个时辰前的“自己”被带进去,更会让他产生幸灾乐祸,认为自己劫后余生有老天在相助。 同时,也会为太子的明断感到佩服。 “太子,这样是不是太过了些?” 高殷与他的亲信站在阁楼之上,眺望下方这一幕,高孝瓘 “为什么不敢?”云霆嗤笑了一声,停下了脚步,转头很认真的看了曹操一眼。 台上一片议论声,无不是对傅羲敢于挑战金少这种作死的行为表示出绝对的鄙夷。 而最终,这些生灵之中,大部分的选择都是去罗虚大陆,至于原因,很简单,神人族都去罗虚大陆,那里应该是个好地方。 但是,现在,虚境古尸要破坏无形屏障是不可能的,毕竟这可是十多个虚境的力量凝结成的。 纸卷中还提到,紫色雷劫丹能抵御天地雷劫,也能降低道劫的威力,让朱天蓬不要轻易消耗。 众人不禁无语,广进你妹,这次先让你嘚瑟,等哪次让我们抓住机会,看你笑得出来不。 叶晨随手挥出,一股无形而神秘的力量直接轰击在三清道尊身上。 “你想推荐谁?”叶晨淡淡问道,说着中话,他真想不到除了推荐人还有其他的事情。 左边坐着一个面颊消瘦,留着一头干练短发的男子,长得和那秦伟有些相似,想来这就是欧阳烈他们口中的秦广天了。 村主听了,以为老德能作出一首好诗来?他看着老德,等着老德将诗念出。 重甲骑兵,冲到南城之后却是拥而不入,人喊马嘶,自相践踏,不少骑兵死于自已的铁骑之下。 “北极天柜有强良,起于电光动四方,雷车驾雨龙尽起,电行半空如狂矢,莫道无心畏雷电,无限人间失箸人。雷之祖巫强良真身现世,给我出……”。 唐军点了点头,说那倒是,金钱社会完全用金钱来说话,相信这是真的。以前张明德还送唐军一双意大利顶级鞋王菲拉格慕的鞋子,据说价值不菲,最少也上万。 队伍中除去唐白之外,心里都憋有一股紧迫感。在轮船之上,埃罗和乔纳森他们,都已经知道了不只有他们一伙在寻找着哈姆纳塔。那伙人同样清楚哈姆纳塔在沙漠中的所在。 大枪猛的一缩,把枪头自胖子大腿中抽了回来,让过胖子的剑芒后,虚空之中渐渐显出了一个虚影,虚影慢慢的变得凝实起来,最终露出了罗喉那一脸得意洋洋的稚弱的面孔。 战事就这样在三天后的街巷展开了,而在江西南昌,巷战已经整整持续了十二天。 目前的局面对袁世凯来说不是较为有利的,杨洪森如果真的与南军交上火,那正好把这两家给全烩了。袁世凯在哪意淫着。 鼠之阿戈尔一边注意着瑞恩,一边在脑海中猜测着瑞恩的身份。对于瑞恩,她更是多了一份好奇。不过她却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够出现在瑞恩面前,因为瑞恩实在是太危险了。她可不想像之前那个家伙一样,就那样白白死掉。 呆会儿,他无意中发现有一老外肩膀上刻着“我爱你”几个汉字,特别吸引他的眼睛,于是,他好奇的盯着他看,老外瞬间感觉到什么,扭过头对他挤了下眼睛。 清心记得一年多以前,母亲给自己说过,表姐李妹儿要结婚的事情,当时实在是要急着走,于是就没参加胡刚和李妹儿的婚礼。 第110章 班底 这批人里比较有名的是李德林,曾辅佐杨坚篡周,后来有人进言说杀光宇文氏,李德林觉得不行,被杨坚骂做“君书生,不足与议此”,未来他负责续修北齐史书,没写完就去世了,由他的儿子写出《北齐书》。 冯子琮则是北燕昭成帝冯弘的五世孙,后来与高俨合谋废高纬,失败被杀,这时候也被高殷招入府中。 府中的兵 这样的神乐千鹤如果被财团内的人看到,不知道要看呆多少双眼睛了。 “好啦!大家穿上试试吧!”只见多多拿着几件紧身衣来给大家。 话没说完,就被赵沉露打断:“抱歉我不得不打断一下,你说谁没遇到久攻不下的难关?”说着,用一种堪称悲壮的目光瞥了下王九。 “那些一会儿有大用!”史蒂芬一招手,一块血肉精华便落入了掌心。 现在还是别人的俘虏,被夺走武器算什么,只要能够保住性命就好了。 走过的每一步,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成为活过的痕迹,除非有能够颠覆这一切的存在动手,否则谁都没法抹去这些。 发生那样的事情,珩少也明白无力安慰她,她有自己的选择,自己有了梦菲也不好对薇薇承诺什么,只能静静地目送她的离开,或许就像她说的那样,这对谁都好。 好在高明大约也意识到有些过分,又缓了缓口气对她说,苏菡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当时又是怎么想的? 巫毒学派前期还保持着对血蛇神的控制,可是随着祂的力量变得越来越强大,尤其是土著人部落被祂的祭司给洗脑后,巫毒学派的支配力就开始直线下降。 苏菡独自坐在那里,想哭却又哭不出来。其实她也非常清楚,这个时刻在这个地方,无论如何也不能哭,因为没人会同情你。 我手指颤抖起来,每一颗纽扣都解的很费劲,甚至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又是两日,广政事端尚未完全平息,余成来报,经过细查发现植耀威暗地与傅亦彦联系频繁,陈漫欣一事极可能是他们派人所为;而赖龙昨日已现身b市,还曾与于泊安显身同一酒楼。 不过商场如战场,像他这样一夜之间失去所有的人我也不是没有见过,只是我奇怪的是,关于他,商场上似乎并没有任何风声,这位朱总突然就失去了所有。 投石机打出去的石头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声音,但是却能带走更多的生命,尤其是在有热气球指导瞄准下。三个要塞开始不停的发射出了大量的巨石。 还是顺子最先发现的敌人,但是因为他是断后的人,他发现的时候,整只队伍,都已经被完全的包围了。 了凡就已经是满头大汗,脸色也逐渐的白了起来,最后则是身体往旁边侧,倒在了地上。 她在顿了几秒后蓦的冒出一句:“我也不信。”我听得一愣,正心疑而起又听她问:“那你信宿命吗?”这时她已转首看向了我,眸光里不见婉柔,只有意味深长的别意。 元宵节也在我们的聊天中度了过去,这个年也算是过完了,大家聊到了凌晨的一点后,就都去睡觉了,一晚上聊的也就是我和何幻珊去天山的事,一帮子的人都是关心的话语,让我和何幻珊倍感温馨。 先不说用狼王之眼窥探会不会被现,就算不被察觉,肖辰也不敢再看。 第111章 修书 韩凤面无表情,他没想到自己的失望会来得这么快。 高殷说让他当个都督,他还以为是帐内都督,统领主帅左右军士、专门看护帅帐大营,类似后世的警卫长,可以说一跃而居高位。 结果只是普通的都督,本来在魏末,将军号都泛滥了,何况是都督,不过要是带的兵马多也行吧,怎么说也是一军之主。 他毕竟是韩 他决定离开殿京,想要去看看殿京以外的地方。看看不同的人,不同的风土人情,体会不同的感觉。 泰坦之力是什么力量,九歌再熟悉不过了,怎么可能发生变异,岂不是说他也发生变异了?九歌绝对不能忍。 从见到坟山和血池开始,梁宵和混沌莲子早就提高了警惕,特别是混沌莲子,早就放出一阵阵的清光,将梁宵完全的笼罩住。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上官灵烟放出了巨大的骨龙,脚下的地面伸出一只骷髅手臂,紧接着爬出一个威风凛凛的骷髅守卫,一手按在腰间佩刀的刀柄上,空洞的眼眶散发着一阵让人心悸的光芒,警惕的扫视着四周。 “末日来了…”一些人哆嗦,背后的声音越来越强大,越来越多的荒兽践踏大地,仿佛天崩地裂,赤阳山脉要粉碎了一般,无比恐怖,根本无法想象。 恰在这时,晨曦眉头一皱,耳边传来一声异响,惊道:“爹娘。”只见她纵身越过窗台,上了对面屋顶,四下打量,只见远远的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屋顶。 韦诗点头说是,的确不应该让她知道这些。但是她很担心lucy的情况,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干等,她实在是心急。 当泠严的指尖碰触到星身体的一瞬间,星面前创世之杖上面的水晶再一次发出七色的光芒,当光芒散去后,泠严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原本的世界,星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而她面前的创世之杖也已经消失不见。 “那好吧……那你们可要坐好了!我要出发了!”御风凰一拍翅膀,立刻带着几人朝着藤蔓上方飞去。 她看到尚智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以为自己抓住了他的弱点,于是越发的得意洋洋。 充满力量感的呼唤声响彻整个传送广场,古尔闻言顿时扭头,他看着在车子前蹦蹦跳跳的壮汉,神色一愣,但身体却遵循着本能反应来到了车子前。 “先上车!”浅羽无奈之下,只能拉开车门,让茱蒂上车,同时也让博士回到车子里,果然,没过多久,就看到水无怜奈的雪铁龙从道路的另一头疾驶而过,不过没看到琴技的保时捷。 听到这句话,浅羽的脑子嗡的一声,一时脑海里如波涛汹涌,轰鸣不停。 “墓室的主人身份了得,居然是按照古时候的‘府邸’的格局建造的!还有看门狮王!这种格局的墓。会阻止外来的孤魂野鬼进入其内!”木恨天啧啧的叹道。 这着实让伍逍遥一行人不知所云,不过,接下来,王赛居然变出一套巴比娃娃衣服穿到了东方孝身上,让众人大跌眼镜。 “没事没事。”林依雪赶紧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把丢出去的手机捡回来,不过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一个信息发了半天呆:你老妈的手艺不错,下次我会继续登门拜访。 神风队队长仓田建二和神妖队队长大川北斗正在一间屋子里密谋着。两人对着地图,正指指点点着。 第112章 挑拨 高湛出门,见到一副壮观场景。 高殷摆开车马,数十人被吊起来在太阳下灼晒,鞭子在他们身上榨出惨叫,见到高湛出府,他们像是看到了佛祖:“长广王,救我们啊!” 高湛定睛一看,这些都是平日和他玩得好的狐朋狗友。 “这是怎么回事?” 高殷起身,向快步走来的高湛行礼,但高湛没工夫和他客套 只是,顾莹莹怕是从来不知道,自己为了工作为了前途曾经委身于任宇捷。 “莫问太多,知道这是玉玄九爷就是。”余晖摆摆手,身形散去。 李木源将他们发现虫印的事情讲述给妙真听,妙真听完之后,态度果然缓和了不少。 许峰施展出全力努力的向前飞去,在飞了将近半个时辰之后,许峰的眼前终于是映入了其他颜色。 杜雪旻清楚,那人能把信准确无误的带到这里来,有两个必要的条件。一是清楚她的上班地点和时间,二是清楚,她已经从a国回来了。 作为夏国六大圣地之一,仙武圣宗,底蕴深厚,门派中强者辈出。 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了郭鼎立的脸上,在空旷的街道里回响悠长。 她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何况一个不会说话的人,送外卖谋生已经是不易了,何必苛求这一点点的医药费?放他走,就当是为自己积德也好。 这些人也真敢想,不过也很符合他们将梦仙游戏看做游戏的态度。 来到苏晚城身边,拉下苏晚城遮挡在脸的纱巾,确定是苏晚城无误后,黑魔老怪就要痛下杀手。 萧涵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调整好后,正式进入了状态。 “谢谢姐夫。”曹格同样拿起摆在面前的一杯酒,豪爽的干了这杯“浓浓情义的酒”。 这里,方圆百里之内,只有一片焦土,除此之外,已是一无所有。 曹燕打开车尾厢,发现是一瓶水,包装虽简陋,可一眼就能看出这不透彻的水非一般。 “他们确实没有伤过我,但是以前他们比现在狠多了,我只有被赶跑的份,根本无法靠近皇宫。我觉得他们和外面的不是一伙人。”冷冰心点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这次可能是接到了命令,故意放他们走的。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仅仅是他在山河社稷图中残留的一点意志,竟然就拥有如此可怕的力量。 “你们笑什么呢?那么大声。”姐姐一脚踢开房门,用手揉着眼睛,那双眼睛忽然睁大起来,跑到我们跟前一手拿了个灌汤包一口塞了进去。 葛一寒身为帝国集团的首席设计师,项目营运总监,如果不悬崖勒马,关键时刻急转弯,他就白呆在曹格身边数年了。 “你是北山侯的人,你代他而来,那你自然有资格留下!”十三皇子也不生气,满脸平静的说道。 无奈的是,这院墙修葺的太高,夫君根本爬不上去,折腾了大半天,可依旧是一无所获。 “哥,你别怕,你姥爷来了我打死他!”飞子笑嘻嘻的凑到我跟前,握着拳头说,我姥爷的实力,我虽然还不知道,但肯定比飞子要强多了,要用肉体的力量来对付我姥爷,是根本行不通的。 柔嫔乃是林皇后的表妹,膝下育有一子,名叫李凌风,是永安帝的第二个儿子。 临上观月台前,储秀宫的刘嬷嬷给知月塞了一千两的银票,只求让知月提点灵犀一句,能在唐氏姐妹表演时赞一声好。 第113章 嫉妒 我将一顶棉帽子扣在自己脑袋上,然后斜着望了一眼夏尔巴,正看到他抓着电话不知道在和谁通话,接着长松了口气庆幸没有被他发现。 对于恭平的奇袭策略派出尼多王,卡露乃依旧按照自己准备的精灵出战,绚丽的光芒化为点点光芒破碎过程中,一只紫色模样龙系精灵赫然出场。 沿途所有城市的精灵中心,只保留最基本治疗救助功能,其余报名合众联盟,还有福利政策大肆削减,甚至连报名合众联盟,都必须前往合众大陆进行登记。 但这件事多少还是引起了一些报纸的报导,当然这些报导在政府的介入下最终都不了了之。 当年如果不是沈艺峰带着江锦润去参加李秋媛的生日聚会的话,江锦润他会和袁子霞遇见吗? 不留余地,轰然一声,妖火红狐与念力土偶同时出现,巨沼怪,巨钳螳螂,路卡利欧,重甲暴龙大量主力精灵出现,守护在各个方位。 “我特么刚才醒来,你知道发生什么了吗?”何明轩语气里夹杂着极其复杂的情绪。 柳如烟紧张的手指捏的更紧了,只是她原本晶莹的眸子却有些黯淡了。 “哼!别再提到那个家伙了,若非是他拉奥爷爷又岂会被气到病倒!总之有我们在她的如意算盘绝对不可能成功!”提到米里奥安德烈亚就一脸气愤的说道。 再说了,不让张不三这个铸剑宗执事弟子进去,好像能有这个权力的只有主管长老级别以上的,就算是执事长老,也不能这样做。 当她听到黄静下毒时她紧张起来,有一种立马冲进去的冲动。可是最后她还是克制住了,选择了静观其变。于是,她就摸出了手机录音。她原先的目的就是想把黄静的话录下来,到时可以控告她的罪状。 第二天上早朝的时候,南宫天正端庄的坐在上方。看着正殿中。竟然有些空荡荡。而原本应该空荡荡的殿门口确是满满的跪着人。 “其实,只要有点脑子的鬼差,都不会选择背叛冥界,毕竟那个赤幽府根本就没办法跟冥界比。不过也不排除那些怕死的鬼差,因为他们已经是灵魂了,在死就魂飞魄散了,面对死亡威胁,恐怕会选择背叛。”李雪洁说道。 “这位公子,不知道我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请你说明,我也好改正。”此时,那灵筱仙子有点弱弱地说道,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让人觉得很委屈。 吴浣月点头,她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还是跟林哥私人时间比较好。 “这是他自找的!”崴老板很是开心地说道,而他没想到的是,在第二天,他就要哭了。 众人在这个时候都忍不住开口大骂,觉得这个设计者实在太可恶了,真想要打爆他的头。 “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离开的,你让叶凌道跟我战斗,就是希望我杀了他吧,然后你就有借口动我了是吗?”无名看着玄雨愤怒的说道。 “什么叫还好?我都把她拉到纸扎店了,你们现在应该天天在一起吧,别告诉我一点进展都没有。”叶凌道问道。 “皇帝哥哥就在里面!”意婵急着说出口,方才她以为自己花了眼,喜滋滋的进去,看到大厅里坐着的人,尖叫一声就拔腿跑出来了。 祈兰草三年一生,数量极少,拖一天便是少了一天。若是没有在日落前将它采下,便少了一株的可能,等过了它生长的时候,又得再等三年。 良久沉默之后,墨子宁抬头看了看天穹上的蔚蓝,又低下头看了看转日轮盘上隐约现出的金色阴冷眼瞳。 就在这时,颜萧萧的手机响了,靳光微微微皱眉,不会又是那个姜越哥吧?他不动声色地望着颜萧萧,颜萧萧眉头轻蹙,面露难色,最后竟直接关机。只是,她神色中多了几分焦躁不安,竟然在卧室走来走去。 主要是楚傲天在国外长大,思想比较开放,不会嫌弃曦儿离过婚。 爷爷是做慈善,捐给你特拉帕尼俱乐部跟捐给市政厅是两码事儿,不一样。 陈勃也只好这样解释,毕竟对于这种情况,更为有经验的若水都不清楚原因,他这个半路子也只能瞎琢磨。 本身而言,如果长门不这么做,或者做一些事情的改变,他就不会达到别人难以企及的程度。 “那时是那时,我如今就是要你十年,你若离开一日,我就把你爹和李嬷嬷都送去东宫!”虞子琛心中不知道为何窝着火,明明方才还好好的不知为何如今却是这样,他不想再与她多说,一抚袖转身便走。 所以从心底来讲托尼更希望球队使用双前锋战术,但他向来不会跟主教练对着干,拉涅利说想这么干他不会投反对票。 信香燃起,早就发现通天教主布下这诛仙剑阵的元始天尊乘着九龙沉香辇,便自昆仑山而来,而另一边,八景宫之中的太上老子,西天极乐中的接引、准提道人,也都发现了诛仙剑阵立下,纷纷前来。 倒不是叶远故意瞒老酒鬼,而是他说自己能对付天帝,老酒鬼也不会相信的。 而一旁同样白衣飘逸的顾玄曦眉头深锁、紧紧盯着那些横躺的尸体,本就冷隽的面容上愈发寒气逼人。 在这颗人头的脸上先是出现了不甘,随后便是恐惧和后悔的神情。 紫金轮环上露出了火眼鳄一双赛血样红的双眼,双眼在愤怒的瞪着叶君天。轮环透过磁性元线飞了进来。这种神通之术可是不排斥自己的神通轮环的。 第114章 迎娶 他从凶恶老者给的玉简上面,也差不多是了解到,只要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了星魂碑上面,或者是自己的名次有了提升和降低,都可以在这星魂阵里面感应到,毕竟这整个星魂阵都是和那星魂碑连接在一起的。 苏云当然知道曼迪克是在恭维自己。苏云不会笨到真的认为曼迪克讲的是真话。 说来也是奇怪,他可是离合境中期的强者,甚至一般的离合境中期,在他的手中十招之内都可以击败,实力在同境界算是厉害的了。 景阳长公主看见有外人来时连忙站起来,撇过脸去整理一下表情,不让他人看出她的异样。 再者,上一次假日酒店劫持事件,陈建业后来举报王庸,叶家抓住把柄,让蔡建副部长亲自带队抓住王庸,若不是张老将军出手,帮了王庸一把,后果将不堪设想。 魏心妍眸色如冰,仰身避开她掌中的短剑,反手,银光灼灼的剑尖以迅疾如闪电的速度刺向回香的太阳窝。 至于这个已经气绝身亡的李兵,到底会不会化为厉鬼,叶辰并不关心。 陈星也是一阵错愕,这是什么情况?原本不就是凌菲被困住了吗?这么开始还买一送二了? 太爷爷稳坐上沿,面带微笑的看着二丫进堂屋。大爷爷、大奶奶、二爷爷老两口子、还有太爷爷的孙子、孙媳们坐了大半屋子。 不过,盆地最中央处,却有着一座黑色的石碑,耸然而立,其上刻画着“天道碑”三个古老的大字。 毛乐言强忍住满心的酸水,不会是她。因为,方才爷爷说了,他和她此生是难以修成正果的。既然不能修成正果,何来果实? 凛然生威的大花,从奇花异草间打着哈欠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后大步走到萧茯苓身边坐下,张嘴吐舌间把蓬松的尾巴缓缓地左右一摇。 若苏如染真的在桂华宫中公然被泼水烫伤,不仅仅是宁国公府担责任,主持采选的周皇后等四人何尝不是要叫人指责治宫不力? 叶罗孜孜不倦的观摩着这个石室的东西,反正距离八荒醒脉轮能够起作用还有些时间,他不着急,这个地方他估计没人能够进的来了,所以他很是放松。 这下王海朝彻底通了,他明白这脑袋里的想法再不换,那就得换人。 从山脚下的那些金碧辉煌的帐篷外形来看,恐怕也只有大秦王朝的皇族才能弄得出来,何况镇狱山向来都是大秦王朝皇室重兵把守的特殊地域,除了皇室之人外,恐怕也没有其他人敢跑到镇狱山来。 崔大有看着唐罗收摄的速度,心中按按估算,即便以现在的速度计算,要收满六百万袋粮食也需要九个时辰,心中暗暗焦急,只希望叶青回来的越晚越好。 “方才张家姐姐的蜜水是你兑的?”苏如绘敛起了笑容问。 叶罗捡起那块散落在地上的木牌,然后在尸体的腰间也取下一块木牌,研究了一下,对着自己的木牌一吸。瞬间,叶罗的木牌印记数暴涨到了九百多个。 “为了朋友,我可以两肋插刀,想要抢夺百灵鸟,先过了我这关!”叶罗完全被逼急了,几番较量下来,他丝毫不占上风。 阿思眼下这幅得意的神情,与那日独战束风三人时的神情,有些异曲同工。 返回车内,她纳闷刚才自己是着魔了吗?拿出ipad,看到手机信号这时候果真消失了,她抚着额头看着窗外,视线定格在那座古老的荒宅上。 “没有更好的了,所有的感情都耗尽了。”苏绫摇摇头,苦笑了一下。 而此刻周围的人都已经坐满,就司越还站着,唯一空下来的位置就是她给宋瓷拉开的椅子。 那伙计满意地看着二人呆住的表情,才指着货架底下那一排的麻袋解释。 “我去!雪嘉豪的那蛊虫怎么不帮他的主人呢!还是你这妞好!”我在心里对仡侨珠那说道。 她愕然看去,竟然是那消失了的半边盒子,她复杂地看着这个东西。 “本来是打算给的,不过当时我就觉得他们故意偷袭陆炎应该是有目的,所以就将计就计想看看他们要玩哪一出。”陆天丰道。 “慕华,慕哥哥,你放了我好不好,我保证……”施伶烟还在恳求着,但是下一秒自己的嘴唇就被另一个柔软的嘴唇覆盖,顿时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最里面是一个石床,而在石床上面赫然盘坐着一具不知道已经死去多少年的尸体,上面的衣服已经腐朽不堪,一层厚厚的灰尘挂在上面。 因为叶尘枫已经获得喘息的机会,神源之力从体内透出,直接向鬼影武士轰去。 见此一幕,伍圣雄也是丝毫不退却,两手暗一用力,掌心上真气迅速凝聚,随即也是毫不客气对着宋龙彬手掌拍击去。 吸收了青莲地心火之后,李尘沙的圣魂已经有了三种强大火灵的火焰之力,分别是炎麒圣焱,粉碎圣炎和青莲地心火。 韩东大战苹果卫视的官司,经过几家卫视轮番炒作,成了这些天媒体热议的话题。央视二套坐不住了,他们本来就跟苹果卫视有过节。 沈寒梅旁边走出一名壮汉来,和沈寒梅眉目之间有几分相似,且比沈寒梅更加高大,他就是沈寒梅的弟弟沈雪松。 片刻之后,他的整个身躯就包裹在了一团五彩斑斓的本源之气中。 “叶大哥你怎么在这里?莫非是来参加生日舞会的?”流嫣好奇的问道。 “少废话,我的时间宝贵。开始吧,我问你答。我希望你如实回答我的每一个问题,不得对我有任何隐瞒,否则我有权拒绝这起官司。”韩东严肃地告诫道。 “查到的就是这些,若是想知道这些面膜的来源是不是杜月娘生产的,恐怕我们得前往蓬莱镇一趟。”唐梓柔说道。 第115章 昏礼 高演看到这个十一弟,气就有些不顺。 虽然高湛和高洋玩得挺好,但兄弟之间的第一宠臣不是高湛,而是这个高湜。 高湜母亲游娘经常主持诸王与公主的婚礼,今日也不例外,场中那个中年美妇就是游娘。 即便是皇家的事务,也会有人出状况的时候,但游娘鲜少出现这类问题,她领着一大班宫人仆役分派任务,太 其实这十方结界,对于她来说,只要她一人就足够了,可是此时他却是不能让她这么做的。 也就是说,今天栾季晔没有比赛,而且今天要参加球队的活动,就是感恩节去给贫困区的孩子们送温暖,虽说是休息,但是也要忙上一整天,所以还是很辛苦的。 “秦姐,走!”穆华燕说完就拿起东西站起来,秦潇也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同时也拿起包包起身,至于其他的东西,有后面的保镖们拿着的。 拍了半天,冰雪怪物都没办法撼动其半分,有些着急的冰雪怪物开始怒吼。 随着球画着抛物线,然后三分球就稳稳的入筐了!高洋的手感最近一直是保持着火热的状态,几乎是投一个有一个,他也想对得起自己三分王的称号,而且,他确实想争做球队老大。 剩余的话月灵没有说,相信他们也是听明白了,如今她是已经明确那些人在仙界了,要想救人那就只有到仙界去,要么就现在让她离开,等到她飞升的时候再说。 就好比自己突破筑基境的时候,就是在那灵气浓郁的地方,吸收了几天而已,便成功突破。 守卫脸色冷漠,瞥了穆奇兵一眼,从言语中他已经听得出,穆奇兵是一名普通人,顿时语气冷淡许多。 秦凡笑嘻嘻的看着秦潇问道:“妈妈,今天你不用上班吗?”秦凡并没有听到昨天晚上秦潇和穆华燕打的电话,所以也不知道秦潇今天根本不需要上班的。 “这样的弟子,就算天赋、道根不高,也是一个有为的弟子,应赏。”不少长老赞同说道。闵鹰憋得一肚子气,不作声。 “东方大师,我敬你三杯!”罗强举杯就来,三杯下肚,脸不红气不喘的,酒量很好。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去澳门。”青龙说道,这二人在澳门都有很多的产业,依旧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面前的,是她爱着的那个男人,他就在面前,此刻她忘了来的目的,唇轻轻地移动着,想吻那张渴望了许久的薄唇。 大湖看起来并不大,但是,仰视大湖的时候,大家都觉得这个大湖是浩瀚无边,在大湖之中,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影子,玄幻莫测。 “……”一时间众人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然后迅速的聚拢到那掌柜身侧,围着他看起那枚印章来。 冈本牛金目瞪着双眼,原本躺在地上纹丝不动的身体突然动了起来。正朝信平玉走去的沈梵并没有察觉到冈本牛金的动静。 燕大毕竟是全国最高等级的学府,能正经考进燕大的可没有什么庸才,事实上如果不是萧逸天重生之后有九天玄诀傍身,可能老早就败在那些层出不穷的挑战者手中了。 “你就那么自信他会相信你的话吗?”水晶在后面淡淡地说着,手里把玩刚才的手机。 把柳如溪放到了副驾驶座,然后放下了副驾驶座的座椅,让她能够舒舒服服的躺下,林风这才走到驾驶座,打着了火便直奔自己的“家”而去。 第116章 同牢 “哈哈哈,这小子还真能闹事啊!” 听到回报,高洋笑出了声,高湜为他斟酒,笑着说快刀斩乱麻,这可是有至尊的风范了,其他人不得不顺势恭维,将气氛推向热烈的高潮。 原本到这里,高殷的戏份就结束了,接下来他该乘金辂车回宫去,郑春华乘厌翟车跟在后面,郑雏派族人们护送郑春华入宫。 接下来的仪式 “前期所有的筹备工作加上进了第一批原材料,到目前为止,公司的账户上还剩下两百六十二万。”苏婉琪打开本子道。 他们都是武者,修为不算高,但感知依然不俗,自然是一眼就能够看见,这些居然都是和他们刚刚获得的那些传承的名字一样的传承。 柳慕儿继续以镜射魔法反击,但花连锁又一次转换了方位,第三道隔空斩击又至。柳慕儿大惊,如果这一剑也以镜射魔法反击,花连锁再来一剑,她可就完全没有办法躲开了。 难得有人这么开明,自己放弃了,少了一个竞争对手,他们自然求之不得。 “还有第四点,你愿意为国家做事,虽然你已经退伍,但是在你的心里你还是个军人,军人的职责就是保家卫国,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你明白我的意思。”老首长一边吃着一边说着,大家都没有喝酒。 虽然暗部的脸上都戴着面具,但他们还是明显地流露出了紧张的情绪。 主教们互相望着,都不愿意把话说出来,而从他们的表情来看,显然是已经有了共识。 浅汐眨了眨眼睛,难怪白双双一个劲撮合傅知晓和傅之霖,是因为娶了傅知晓就能接手傅勋的公司? 此时她背后那个体积超过她身形的背包中,并没有放入任何魔石,可仅是怪物掉落的道具,竟然也逐渐将其充满。 长毛从一出来就开始琢磨这俩人的身份,因为一脚踢晕亮子的楚岩看上去人高马大的,外加上他和莫夕瑶穿的都是运动服,所以看上去应该是南山市某一所大学的体育系学生。 “与我讲讲你的世界如何?”宁致远心里那些扁豆吸水膨胀着,满满的塞满了他的身躯大脑,让他很是迷茫。 蝶舞看着终于安稳的睡了的福生,摸着眼泪千恩万谢,直说要连夜给老酒鬼赶身衣裳出来。 盛夏时节,今晚却是冷风袭袭,清冷的月亮躲进了云层中,一副风雨欲来的景象。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两道人影正从蓬莱殿中走出,拾阶而下,皆宽袍大袖,太液池上的晚风吹来,衣袂飘飘欲仙。 张羽不知道叔叔不借钱的理由,如今,她已经不想知道了,而经历了这次的事件后,两家人的关系一下就冷淡了很多,就连表明的敷衍也没有。 蓝蕊和高鹏之间,是不需要什么配合的,因为在高鹏帮蓝蕊做事的时候,几乎是可以用呵护有加来形容高鹏对蓝蕊的爱护,高鹏几乎不让蓝蕊动手做事。 不仅消耗巨大,而且林扬还不能如以前那般撒手不管了,必须时不时的进行精确微调,这是天道法则意志对他的反馈,当然他如果不想要真正的极品的话,大可以一如从前那样只下达指令就好。 他这番话说完,无论孤云剑圣还是九华剑派的其他人都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除了那“真龙六君”满脸“果然是这样”的神情外,其余诸人的目光简直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第117章 洞房 他记得,高孝瓘的王妃就是荥阳郑氏,他死前抱怨自己对国家忠心,居然被赐了毒酒,郑王妃就劝他去跟皇帝解释,高孝瓘说根本见不到,于是饮毒酒自尽。 这里面可有些说头,因为后来北周发动灭齐之战时,高纬畏惧周兵而逃走,是并州将帅自发聚集起来请求高延宗登基,说您不当天子,将士们就不作战,高延宗说你们真是害苦 看到带着点点寒芒直刺他眉心的剑尖,李凡手中长刀也劈砍而去,就在刀剑就要相撞的时候李凡手腕微抖,长刀一晃将剑尖荡开。 况且宗内灵药、丹药的支出都是有记录的,那骆士要是敢贪墨这么多的丹药,早就被他安插在宗门内的暗线举报了,你们还不许人家这些年自己多炼了些丹药了吗。 “系统是不能兑换实物的喔,这违背了宇宙规则,是不可能做到的。”老杨解释说。 萧楚益瞬间想起了什么,那辆车不就是那天来校门口接沈念的那辆劳斯莱斯幻影吗? 但人的恐惧也是有极限的,一旦恐惧被逼到了绝路上,那么这份恐惧往往会以愤怒和搏命的方式爆发出来。 但海妖触摸着这巨大缺口上的钢筋废墟,漠然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恐惧。 给了公司后,公司最多奖励她一些奖金,然后就没有她什么事的。 “释哥哥,我不是难过,我是担心你。大夫人这么说,想来她是起了歹心,计划着做些什么。她在暗处我们在明处,我实在是害怕你受到伤害。”芷落说着,一颗晶莹的泪珠滑落了下来,刚好滴在释的手背上,滚烫滚烫的。 主持人介绍李丽娟的时候,特别的隆重,可见李丽娟在在场人中的分量。 望着两人期待的眼神,顾青微笑道的伸出右手,掌心泛着青色的光,上面有齿轮一样的条纹围绕转动。 “呼!”刘范松了一口气,部属们则是高兴得像走在街上捡到钱似的,于是,所有人又都看向刘范,看他怎么选择。 大首领仇罗了解到这些情况后,便采取了将计就计之策。他让身边的将士装作阿拉伯百姓,刺杀熊兽妖,将这祸事嫁祸给阿拉伯百姓,让他们窝里斗,自己好坐收渔翁之利。 李儒狠下心来,道:“主公,准备好了吗?”董卓知道为了保命,这是不可避免的,故而只好壮士断腕,悲痛地点点头。 刘范在心里计算着,现在,除去出击偷袭大月氏军的二十万骑,和伤亡的五万骑,西凉军还剩下三十万骑。 说完,却没有如战神联盟所想的那样直接打回去或者防御,却是没有一丝犹豫地转身就跑。 庄坚以雷霆之势将朝清潭拿下,却是令得他们明白,如果前者想要对付他们,其必然是是同样能够做到。 “你们向学校反映了这事么?”柳传彬正在摆弄着手机,一边打着字一边问到。 古猿天王在半空中历经几番侦察后,发现了大唐取经人的踪迹。便在半空中施展妖术,准备将这怀志大师卷走。结果他这一施展妖术,天色突变。众高徒意识到半空中有妖怪,便纷纷飞到半空中将这一团黑云包围起来。 幸而他及时察觉到异常并且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这才刚好令那个剑尖在离他额头还有毫厘之差的时候,用即使抵住,为自己反应的争取的时间。 带着满心的烦恼,刘范终于在三月初回到了姑臧城。一到府门前,就看见蔡琰,领着任红昌、马云鹭、糜贞、甄脱,其中的任红昌和甄脱的肚子已经圆鼓鼓的了,大儿子刘坚则是让奶娘抱着。五位佳人脸上俱是欢喜之色。 第118章 勤勉 吐息打在脸上,高殷睁开眼,郑春华还未醒,头枕在他的胳膊上,双手还搂着他的脖子。 胳膊已经完全失去知觉了,高殷动了动,似乎扯到了郑春华的头发,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反应过来后松开缠绕,遁入被褥中。 二人无言,高殷敲打墙壁,便有女官来询。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们鱼贯而入,辅佐新婚夫妇洗漱, 他毕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正常人,又不是无所不能的天神,就算他天赋再高实力再强前期在下路也根本没有办法将手伸到野区甚至是中上两路去,能做这些事情只有打野,最多也就是再加上一个辅助而已。 一旦有人低挡不住这山一般的压力崩溃掉的话,那么后果绝对是不堪设想的。 那两个胖子呆愣在现场,这王妃不一般都是高高在上、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吗?怎么这个王妃还挽起袖子做起菜来了?看着一板一眼的,还真像这么一回事,而且光闻味道也知道这手艺不在他们两人之下。 这个钟点,茶楼里的人极少,否则看到这个景象,肯定被惊呆了。 此刻基地的负责人也严肃地长在最前方,身旁,是刚刚到来的部队首长,还有管理局的老杨。 众人见此便都应诺领命退了下去,贾诩将砍伐树木之事交代给众将,便让人将甘宁找来,商议成固屯田和运送木材的事。刘协将诸事安排完毕之后,便也没了别的心思,开始思考起攻打南郑的一些细节之处。 于是我转身就跑,现在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唯一想的就是先逃掉。 两万名建设工匠开始向西转移,到达赤峰草原南部,全力支持修建赤峰城。 最终,当泽拳被化解的时候,天地清明恢复如常,雪无凌噗的一声突出一口鲜血,他遭到了天地反噬,受了不轻的内伤。 再加上,李田这两天,也算是和这个丫头有一些熟悉了,所以她也丝毫不把李田当外人。 一见丁贵宝刚走不久就又回来了,而且进了门的神情也不对,姚玲不用猜,一下子也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不由地便心里陡生气恼起来。 其实,周川之所以可以在整个魔界耀武扬威,除了有那么一点点实力之外,更多的还是凭借自己的身份地位。 “放心吧,段姐姐的易容术天下无敌,一定还会把你变回来的”凌风道。 要不然,常山密林中的精灵湖,怎么这么多年都没有人听说过呢? 基本上,这一招只能挡住出其不意的手段,选对了人,还能在保障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偷偷当做暗杀手段使用。 更何况,鬼判大帝当初乃是鬼界第一大帝,自然可以接触到谛听这种层次的大人物。 墨羽点了点头,有仔细探查了一圈神殿,但是却没能看到神秘的神风殿主。 很显然,金军打的主意是将奚军困在山上,待到奚军粮食耗尽后,自会分崩离析,不战自溃。 回到宅子里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唐果果打了一个哈欠让御熙休息,便回到了自己房间,倒头就睡。 经过数年的放置后,相框已经很老旧了,可诡异的是,相框周围的墙壁却有一层白边,似乎专门糊了一层漆的样子。 叶欢循着她的视线向后看去,发现那边除了一个冰箱外什么都没有。 毕竟帝颜歌虽然对墨长流垂涎,但他们不相信,她会为了区区一个男人,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甚至放弃自己的生命。 第119章 选锋 颜之推听到事情有关至尊,心中微微一沉,忽略了后边那个神机营,领命匆匆离去。 高殷见到高孝瓘来,丢下羽毛笔:“来得正好,恰好与你谈事。” 高延宗没有出现,原因二人都懂,也不细问,高孝瓘因此笑道:“太子不恋温柔乡,颇为难得,可也难免让良娣寂寞。” “白日当做事,儿女私情放在昏夜也不迟。 “你上午还去上班吗?要是难受就休息半天吧,多喝点果汁。”颜萧萧很是主动地开口,她脸色却微微有点不自然,自己这样也算亡羊补牢吧? 冯签牵来马车,华硕已经下马,可清让提步走向马车就像没看到他一样,华硕的步子也停在那里,方府的大门吱嘎的开了,清让身坐在马车里,还能听到他们的寒暄,她十指紧紧扣着食盒,心里阵阵的痛。 “哪里奇怪,我就是说给它虞家人听的!”说完这话还无意斜眼一下于二。 冷不防,太奶奶像恶狼一样扑了过来。刚到方柏林面前,七个‘柳灵童’赶紧跳到方柏林身前护卫。 “喂喂喂,你怎么话都不说就走?莫名其妙。”颜姗姗在身后嚷嚷,姜笑笑没有回头,她觉得自己需要安静的空间。 伏羲到了天庭之后,帝俊与太一便是连忙的请了伏羲将洪荒大陆上面的情况好好的给他们说一说。 林天遥点点头,于是,他朝着金轮法王打过去,在短短几分钟的功夫,他们打了好几个回合。 原本逛了一天,腰酸腿乏,她还想着等明天醒来,估计肌肉酸疼,明天都准备休息的。 这也是为什么林天遥不喜欢展示“武神秘方!停止戈!”的原因,因为一旦展示了这种秘密方法,就会有一把法宝在林天遥的刀刃下折叠起来。 挡住攻击,完了,这下子完了,自己的魔气护体还没有完全修复好,自己怎么才能挡住这个攻击呀? “如此说来,我们府内岂不是省下不少银两啰。”叶君宜走到屋内的榻下坐下,笑道。 终于到了秋云轩,或许是因为示众的原因,宫门没有关上。她左右环顾了一下,四下一片静寂。简薇一手轻提了袍摆,悄无声息的溜了进去。 十分钟后,随着最后一个boss倒地,还爆出了两件装备,人品很好的是这两件装备都是法神的装备,而队伍之中只有[萝莉的莉]一个法神。 “随你,那你说说,她到底是有什么特征?”戴涵无奈的摊开了手。 这时,一切都朝着预订的方向前行,而一路上,他早已遗失了那颗心。太皇太后朦胧的双眼,瞅着司藤枫离开的方向,复杂的情绪看不真切。 这就是昨晚我对付邙山那一招,可今天我对上这巴菲特,地煞阎罗令居然无效了。我打到他的身上后,巴菲特的身上突然闪出一道白光,把我的结印给消除了。 司藤枫心有疑惑,不过既然太皇太后说是身体不舒服,作为孙子去看望自是应当。 不过,光线并不能够影响到封杰,在他的视线所及范围内,他看见一个金光闪闪的弓兵,在和一个银色的圣人颤抖,虽然是被对方单方面的压制,但是却能够依靠五花八门的宝具不断的拖延,让自己不被其秒杀。 但是,现在封杰回过头来再看,就算真的让他跑进龙珠的世界里,完全让他束手无策的人物恐怕也就那么几个。 第120章 食干 食干是北齐的特色发明,简单来说,就是朝廷会给地方官府一部分“公田”与负责劳役的“干”进行生产,生产出来的收入就作为地方官府的开支。 因为社会战乱造成劳动力减少,所以百姓不够的情况下,就由低级的小吏耕种公田,这些小吏本质就是挂靠在官府内的隶户农民,“干”、“吏”都是对他们的称呼,实际地位和奴仆差 只有求同存异,和谐共处,才是最好的展之道,咱们不攻打他,他们还能闲的肉疼来触刹帝利的虎须不成。 这件事本来可以更轻易的解决的,因为沐千寻的一句话又得乱套了,正所谓关心则乱,就是这个理儿,沐千寻生怕沐千雅被扯进来,就这么贸贸然的说了。 随着柳霸一声哨声,巨大的火云雀一声长啸,调转了方向,向着原路返回而去。 恐惧,是最大的天敌,无论是什么人,只要心中有恐惧,那么就很难再站起来。 蒙古草地上的风,是如此地猛硬,像从西北遥远地方抽过来的线,自己就像飘在这些线之间的纸鸢,沉沉浮浮,飘飘忽忽,倒也悠闲自在。 “龙哥,你帮不帮兄弟们这个忙,你倒是给个话,如果你帮了我们,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大哥,我们会唯你马首是瞻。”瘦猴显得很‘激’动,看来以前没少受欺负,把龙兵当成了救星。 “哼,夏王爷还真是会说话,说好的老祖不出手,你便不出手呢?”宁王爷故意道,他很清楚,就算有宁家老祖在,也不会是夏询的对手。 高田美明放下师团长的电话,哭着用电话命令34联队和35联队,向南开拔。 方才那个无情一些话,虽然说得很平淡,却始终透着一副你们必败无疑的样子。 “你留下,万一敌人是为了调虎离山呢!”沐千寻摇摇头,认真的道。 冰冷的声音一出,叶伏波已是果断出手,一掌拍出,磅礴的元力席卷着凌冽之势,呼啸着镇压向牧野而去。 王灵韵不自觉捏成拳头的手,又松开了。她依旧往前走着,只是有些心不在焉。 展英倒是习惯了王老的性子,淡淡一笑,把炮往前一摆,直接堵死了王老所有后路。 了出来,他白须白眉,此刻手中正拿着枪手的那把冲锋枪,胡乱地摆弄着。 随着岛上的状态渐渐恢复平静,宫明的心态也渐渐恢复平衡。他似乎听见有什么东西落到了树梢处,但是他抬头一望,枝丫之间只有数不尽的樱花。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下一秒钟那慕容啸天猛地一挥手,那十几个神情冷峻的黑衣保镖便是齐刷刷的朝着张岩扑了上去。 “你认得我?”听到唤她的名字,锦瑟明显更加诧异。不过脚步并没有停下,她熟练地上前,给供奉的牌位又重新点了香,虔诚地拜了拜。 洛回雪愕然,她知道瑾妃在故意回避这个话题。但是她不死心,她一定要说下去。 复原丹是治疗外伤的丹药,比之普通草药效果好上十倍不止,这只是低级治疗丹药。 “没事,一会儿你就坐我旁边。”知道这奶娃娃不太习惯和陌生人一起,某神仙自然“体贴”的安排好了一切。 他可知道这玩意可不是什么好东西,特别是在这种时候拿出来的兴奋剂,绝对不是普通的货色。 无法忍心这么美的神仙公子陷入那样孤寂的绝望之中,不经大脑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 第121章 大礼 高殷写作的三国里,将高欢高洋的特质安插在不同的角色身上,河北地盘、聪明奸诈的设定交给了曹操,而豪侠仁义的一面交给了刘备,二人合力击败了从西凉来的吕布,同时在南方,继承了父兄余烈的孙权也在成长。 而后他们各自为战,三分天下,这样的写法,不收束的话就显得很散乱,好像高欢被分尸了一样,所以在后面会另 “周一我和马玲去香港分会,我们住佳楠那儿没问题吧?”崔妮儿收拾起地上的纸巾,一脸的红晕还未消退。 杨阳坐在教室的角落,双手抱头,看着眼前拿着卡片乱晃的白灵一阵无奈。 “大哥,我既然敢派人去寻找你,自然不怕被你连累。不但如此,兄弟我还为你安排了一个好去处,正可以施展大哥你的一身人才抱负。”武安福道。 挂了电话的,苏北却睡不着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他竟然迫切的想要见到景莫黎,那个他最近一直想要逃避的人。 盔甲生物早就积蓄了能量,随着命令的下达,一道道异芒朝着前方掠去,这些异芒亮丽至极,灼烧着眼球。 "那又怎样?景莫黎,你以为,苏北就爱你?"林微笑,对于景莫黎那莫名其妙的自信而觉得可笑。 伸手,摸了摸肚子。那里正酝酿着她跟苏北的孩子,那个算是爱的结晶吗?可林微却知道,她一定会很爱很爱这个孩子的。 “呵呵,你们都已经说了好长时间了,再说下去,就该迟到了。”此时,李婉清在旁边提醒道。 他第一次萌生了要和尤倩儿结婚的念头,也许一切尘埃落定,心才不会胡思乱想吧。 黄玉成心下不忿,奈何胡衍在宫中几十年,他算是初来乍道,胡桂春却接手了胡衍手底下一干喽罗,宫中威望要比他高,萧炜还要靠胡桂春肃清宫中人手,他也只能甘拜下风。 “只要别唱献祭歌就行,我怕我会忍不住变身。”法比奥有点担心。 现在的碧睛狂狮,不仅仅是身体多处伤口的疼痛,一颗玻璃心更是碎成了渣渣。 他呵呵笑道,同时,手中的黑色长鞭如同毒蛇一般飞窜而出,在虚空中化为一道残影,几个闪烁间就缠绕住了铁塔手中的巨斧。 皇帝的身子晃悠悠的向后仰去,眼睛圆睁,嘴大张,似乎有无尽的话未说完,也似乎是呼吸不够,贪婪的想要吸最后一口气。 沈寒宸吃相优雅的停了筷子,双手交叠在下巴处,眼神温暖宠溺地瞅着安雪沫。 周鸿心道:盐帮的所有犯人全都莫名其妙死了,只留下个乔立平,这里面没猫腻,说出来恐怕谁都不信。但现在不是跟他争论的时候,且不知道这人是谁的人,当真不敢轻举妄动。 在刚才生死攸关的危险时刻,连师兄都把手缩了回去,可慕安哥却毫无犹豫的拉住了她,甚至,在一路滚下来的同时,牢牢把她抱在怀中,宁可自己受伤,也不愿她受伤半分。 许凉城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摇了摇头,算了吧,由着她闹是了,反正有他收尾不是吗? 就在毛鸿搀扶着廖莹丹上了装甲车之后,程冉走了过来,递了几个弹匣给苏熙月:“200多发子弹够了吧?”他的神色十分平静,就好像他们前夜并没有过任何尴尬。 在经历了一系列的变故之后,她由原本的单纯善良,变的心狠手辣。 第122章 改换 和士开发出凄厉的惨叫。 “你们在做什么!长广王不会放过你们的!” 寒冬腊月被泼上一盆冷水,几乎可以要人性命,寒风开始渗入皮肤,开始刮骨,原本就在不断流失的体温加速失衡,没过多久,和士开的嘴唇就变得紫红,他发出啊啊之声,想说话比刚才吃力了无数倍。 他更不敢挣脱了,那样只是平白消耗体力 两道命令从京城而出,让姚州并州天险山牛釜山的士兵为之而动。 琐青年看到自己祭出的飞剑被冰霜冻结掉落而下,他急得赶紧打出一道法决,一团火焰击中坠落的火红‘色’飞剑,化解掉了剑刃上的冰霜。 何羽的举动罗杀看在眼里,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是眼中却闪过了一丝赞许的神色。 他们可以忍受林卓仗着自己的父亲手上有实权逞威风,也能忍受林卓他的嚣张。 作为一个合格的佛修,法武双修乃是根本,这也是佛修进境速度缓慢的原因之一,白慧莲虽然比较偏向于佛法,但在武学上她同样不是一个弱者,只是平时一般没有展现的机会而已。 因为这次叶枫怀疑可能是妖邪作祟,所以就打算把大黑狼叫上。话说这大黑狼要去,槐树精就不干了,也说要去。 随着这些弟子加入战场,那源兽大军一时间竟然被这数百人打的节节败退而去,看着那不断退却的源兽大军,众人脸上满是狂喜之色。 直到这一刻,夜灵才蓦然发现,与这个男人相处这么久,她还不知道这个该死的混蛋叫啥名谁,除了这半张脸外,她根本就是一无所知。 政府非常明白植物的变异带给人类的巨大的影响,而也只是因为发现了植物的这种变化,政府才没有对之前攻击过自己的那些组织进行报复行动,而是马上开始研究如何应对植物变异的措施,之后,更是选择了封闭独立区。 惊、怒、急、恨交加之下的大阴阳圣母连与林扬同归于尽的心都有了,使用掉“黄泉镜”最后一次额度又算什么? 擂台外围早已围满了前来观战的五洲强者,他们是提前到来的,自然是不想错过任何一场战斗。 我去!你丫的这不是废话吗?要是哥能召唤出神仙来,那还用问你,随便一个隐身术就可以把雪香草给偷出来了。 炼丹炼不化,名为果实却无法直接服用,不知其效,如同废物,故而获得混元果的人将之拿来拍卖。 她也不会再像之前在席家,或者是谢家那般,处处掣肘,被人算计了。 “嫂子,你带我在街上转一转好不好?”宫纤纤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看着夏方媛请求道。 “你给我形容形容,说不定我认识。”在这条街上他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你说的是真的?”石友国问,然后色迷心窍,又抬起头扫向了面前的山峰。 叶飞很是冷静的将隐身衣发放给其它的人手上,他的手上一共有四件,全部分给了兄弟。 念念是因为好奇,静佳是因为紧张,而夜祥,则是从头至尾都未曾将他放在凤舞身上的目光移开过。 这一晚,许情深回到家后,睡了个昏天暗地,第二天的手机闹铃声响了几次,才勉强将她从床上拉起来。 “我也保证,你个二货再敢说一个字我就让你继续睡过去”夏枫的语气清淡,却充满不可置疑。 第123章 君卿 archer在最后大放厥词之后,他的实体就消失了。金黄色的铠甲失去了质感,只剩下一些残留的光亮,然后又消失不见了。 苏铮气的咬牙,不过为了以后不再被血蛟王烦着,他当下不动声色,然后闭上了气息,装作被迷昏的样子,一动不动。 听了荒井的话,越前心中不由得觉得好笑之极,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打网球。 自从开始做自己的实业之后,黎响把精力也全都投在了生意上面,对于团队的管理也只有铺货的计划,再没有了以前那种跟自己团队的人无话不说的场面了。 骑兵营前面几场战斗有些损失,只剩两百多人马。他们必须牵马鱼贯而过,防止马匹见水受惊。 “臣不稀罕那个鸟朝廷的什么官身,臣愿一生追随世子,成就一番事业!”贺有义伏首长跪。 昨夜贺仇寇接到总参命令,让他立即到三汇镇向陈有福和罗景云处报到,什么情况没说。性急的他当即批衣着甲,带着护兵便从营山县出发了。 国家商业联盟,简称商盟,全名是国家大型商企联盟委员会,成立于三十年前,为国家商业建设和市场繁荣做出了突出贡献。 “畜生!”刘倩被一连串的羞辱气的双手环胸,恶狠狠的瞪着张天毅骂道。 “熠哥哥,马上跟我订婚了,现在心情怎么样,很激动吧。”叶沁沁笑意盈盈的看着宋昱熠。 “你们真的以为我处于换壳期,就认为我好欺负了吗?”沙蝎王尾刺上的男人又说道。 哪吒听到了李靖的话,抓着火尖枪的手中却是一紧,面色讥讽的看着驾着祥云而去的托塔李天王李靖,眼底却是闪过一丝冷笑。 这些广播都送到了所有人的pc之中,很多人们听到了这些消息,都慷慨解囊,贡献核晶的贡献核晶,贡献载具的贡献载具,也有很多热血之士报名参加了联盟军。 话音刚落,白亮脸上出现恐惧的表情,从他脑子上,起了熊熊烈火,这烈火温度几乎有一万多度,嗤嗤的开始燃烧。 恍恍惚惚的时候,耳畔,传来一声接着一声的喊着她的名字的声音。 老怪物对此一直都很怀疑,知道今日真的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发生在眼前。 “我等一会要去夜焰酒吧,你在夜焰酒吧里面等我。”叶沁沁兴奋。 在我脚下,那原本的楼梯,竟然扭曲变形,下面浮现一张恐怖的鬼脸。 一行人穿过竹林,来到了那山麓中的玉璧前,老叔公下来,颤颤巍巍地指着玉璧说。 每个职业电竞俱乐部对顾风的看法都不一样,但绝大多数俱乐部并没有把顾风放在眼里。 顾易川上前用力推匕首,仅用了几秒时间,那只变异银币水母便嘎了。 昨天绝大多数人都是倾向于直接出6号玩家的,尤其是在2跳了猎人之后,更是如此。 如果说谁是mvp,晓鼎觉得是顾风,伏天这个摄梦人虽然守出了两天平安夜,但总感觉是沾了顾风的光。 马馥的马车路过堤旁的道路,听到盘坐在地上的这些河工的话,立刻命令赶车的人停了下来。 变异红鼻剪刀鱼并没有躲过苏芸时的攻击,箭头直接刺入到了它脑袋里。 并且要解释清楚自己为什么这样打警徽流,目的或者说出发点以及收益是什么。 羚牛把警下的9号玩家认了下来,逻辑是如果9底牌为狼,不会在7、12身份必将暴露的情况下冲票做低自己身份的。 其次胆大心细,颇为果敢,抓住机会,抢到了一部分暮光尘蛾洒落的液化灵气,这本身就相当于一个巨大的机缘了。 曹雅丹那丫头的事,我也跟你弟弟说过,他就是看不中,你让我有什么办法? 一番挣扎之后人没下去,倒是肩膀上的睡衣滑了下来,露出一抹雪白的肩头。 那许欣自然也不吝奖励,果然这番话一出口,现场顿时欢声一片。 虽然现在市面上,有无数家企业,都说复刻了可口可乐的糖浆配方。 想到这,刚刚才从媒体记者的采访中脱身的秦浩坐在自己办公室里一阵长吁短叹。 他看着李白心里就一个想法:同样都是二级特勤,为何你这么优秀? 作为他重点打造的产业,这鹤州现在最火的地段,他怎么可能落下。 坐在他对面高鼻深目,打眼看是个华夏人,但仔细一瞅有些像混血的男人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几分思索。 多兰赫尔早就领着人也冲了过来,数十面木盾为赛尔和毒蛇挡去流箭。 自己和她说的是,自己临时有事要去暹罗出差,就让她先去蓉城等自己。 王曾经叹口气,摆着慈眉善眼,说道:“这下放心了吧,好了,我该走了,你好自为之吧。”他转身离去,说走就走,杨柳下,留下他深深的背影,如寒风中的静默,悄然无声。 脑后神目是他新炼成的强大神通,没想到还是没有灭杀鲍长老,只毁去了他半张脸。 于是,最为残忍的实验开始了,最开始是人体实验,解剖,改造,巨大的王国在维持对外战争的同时,也已经沉迷到了创造新的物种的激动之中。 第124章 猎举 “首先是齐律之事。孩儿想以日前所呈的齐律为基础,在朝内抉择一批大臣,并我大都督府中的文林馆等文士一同研究。” “但只有大臣是不够的,我国司法断狱多用酷刑,决狱定罪,罕依律文,因此冤狱甚多,孩儿想清源正本,为冤者犯案。”高殷拱手道:“孩儿府中有不少自南朝而来的士人,知民疾苦,对梁律也颇精通,正好 “有没有感觉不对劲?”直到把冷雪娆送到她家门前,众人盯着她走近房屋里时,邶洛才缓缓开口。 给老妈柳翠娥打完了电话,赵敬东就知道了聂美萍在老妈的心中依然还存有位置,心里一度也很郁闷,可这感情的事,却不是一厢情愿就能解决的。 她立在庭院中,闻着空气中梨花散发的香气,微风吹过,枝头轻摇,漫漫洒下的粉黛沾染了她素衣白衫,让她多了几分粉嫩,又平增了几分美艳。 有钱就是好办事,而且李刀疤除了很尽心,也确实挺内行的,这才几天的时间,店面就已经被整得有模有样。 傅易愠只知她去元通寺,并不知她去的目的是为了接回刘春生的青梅竹马,慧梅。 锦歌不查。被打了个正着。不过奈何内力过深。也沒有受到什么太重的内伤。他悬身而退。再一次挡住了黑衣人的去路。 欧阳朋以剑为引,上空风起云涌,天空的乌云密布,看起来气势滂沱,有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 赵敬东在“虎家凹”展示着自己的千术,陈延泗却在中市区惴惴不安着。 此时周围的百姓也算是了解了一个大概,也就是说他们尊敬的蓝丞相逝世了,众人均是露出悲伤的表情,见皇帝亲自开导蓝灵儿一时之间,不得不对他多了一份敬仰。 李青枫一时不解,压根没想过还有人会追踪自己,自然也不会去注意谁靠近过自己。 慕容萱自然也就明白,傅菱雅找她求助,并且告诉她这些,不单单只是为了来她的寝宫而已吧? 毕竟你禁止地下组织违法犯罪,阻断了很多人的财路,很多人心里都有不服,他们只是碍于我们的实力,不敢对我们怎么样。 日记的最后提到,秦天往北走的时候,带走了三匹强壮的马,剩余的马匹让它们自生自灭了。 只有傅菱雅,默不作声,她说不得安乐什么,只能用沉默来压抑心里的气愤。 “这台阶十分古怪,具体情况一时说不清楚,得亲自去才能弄清楚”杜川说道。 场面有些尴尬,马斯克见自己说错了话了,也吞吞吐吐的说:“你……你们继续聊,我忽然想到还得弄些木柴。”说完也走出了洞。 洛萧萧看了眼血魔,脸上竟浮现出了一丝红晕。她慌张的把头埋在脖子里,想掩饰住自己脸红的事实。 现场很多人都看出了端详,完全想不明白叶辰为什么会选购这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是假货的原石。 天河战场上,饕餮舰队全面开动,杀机毕露,作为战场尖兵、时刻停留在最前方观察敌军动向的萌萌有些磕巴地向蕾娜报告。 说罢,以六脉神剑的六剑合一的十米剑气,踩着六十四卦步,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残影中带着剑气流光,数剑光华犹如烟花一样,横纵交错,绚烂无比。 无奈之下,他只能自认倒霉,也是自己太贪财了,想着七十万就能换来一个极品翡翠。 第125章 奚落 见高殷没正事要说了,高洋便让他的几个老师退下,父子俩说一些悄悄话。 “良娣如何?” 高殷回道:“温柔贤淑,实是佳偶。” “佳偶你怎么不陪她久一些?” 高洋打着呵欠,听高殷说今日已安排郑良娣去拜访李祖娥,微微点头。 “须拔昨日跟我说了,你居然新婚初日都不停歇,还去府中。虽 “这么说来,这一次的盛会就在榆次市,而且马上就要开始了?”叶浩也不废话,直接开口问道。 但在他的心中,依然感觉到并不乐观,这颗丹药毕竟只有一次功效,挡得了一次,挡不了第二次呀。 凤蝶双腿发软,扑通跪倒在洒满凤云染鲜血的废墟上,眼泪一滴滴砸落。 虽然还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花月凌内心里是有这样的想法的,牛头恶魔或许就是他们进入恶魔遗迹的关键。不管是否有任何的线索,花月凌是有着这样的预感的。 大概苗家老鬼要我注意也就是这件事情了吧,因为毕竟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可言了。 “好,我听你的,我现在就去到天庭打探仙子的下落。”说完玉兔精就要走。 “嫂子,知道二哥对你好嘞!”蓝儿和李唧唧异口同声道,然后又十分同步地翻了一个白眼。 萧筱给梁夜发这张照片,是想告诉他,s市有火灾;而在这个凌晨的时间里,消防员们正朝着火场前进。 “这里,到底在研究什么?看着不像是药物研发……”梁夜一脸诡异地说道。 黑子他们离开胡常福家之后就去找住处,他们还是住第一次来同大市住的旅馆,晚上买了酒肉和肖大爷喝了一顿酒,顺便把胡常福介绍给肖大爷。 “大衍图可是在万古前很有名气的,出于大衍圣者之手,当时大衍圣者凭借大衍图的本命仙器,连斩帝圣中期大神通者数位,一战成名。”套套解释道。 血魄右手处的红衣壮汉猛地跨前一步,单膝跪倒在血魄面前,头低垂,似乎在等待着血魄下令。 “够了……”金钟道人铁青着脸大声喊道。所有的人都吓了一大跳。李明恐惧的看着眼前的金钟道人。 幻想不过意淫而已,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这种最浅显的道理,李旭自然比任何人都明白。 仙子谪凡尘,几乎所有人都听说过,可是,未必所有的人都见过。 令狐泽的话还没有说完,李天突然说话了,只不过李天这话不是跟令狐泽说的,而是对刚刚调戏韩雪的那个男人说的。 “徒儿,那并不是它的本体,那只是他的龙须所化的分身,实力不及他本体的万分之一。”老者叹口气说道。 但是千身的举动显然是出乎了李明的意料,他直接在第一道洞口的前面停了下来。 林豆豆有些头疼,如果超凡者真的不当这个冤大头,她就得另想办法帮倒霉蛋脱身。 “徐长老,我乔峰是顶天立地的汉子,说没杀马副帮主就没杀,而且我丐帮众位兄弟现如今都已知道马副帮主之死的真相,徐长老又何必如此替马夫人如此辩解呢!”乔峰也是微怒道。 凌夜说着便拿出四串糖葫芦,一串递给了蓝秀秀,囡囡很直觉的拿了一根,在一旁慢慢的舔着。 自炼器堂堂主章浩东吩咐自己的亲传弟子卢平安带着王月天去领取他的身份牌后。没过多久,王月天便取得了性子本来就有些木讷的卢平安的信任。 第126章 参谋 “是太子啊……醒了,醒了。” 薛孤延变拳为爪,尴尬挠头,这是他少数不能打的人之一。 高殷没和他计较,给薛孤延一支笔,让他写自己名字,他都不明白,还不照样做太子太傅? 何况他用得上这位六十九岁的老太傅呢。 历史上,高演高湛发动政变,控制住杨愔、可朱浑天和、宋钦道等人后,又派薛孤 “走吧,先去前面看看。”七杀活动了一下四肢,感觉舒服了一点之后,也加入到了探宝的行列之中,跟擎天柱和欧阳绝站到了一条战线上。 大概是夏侯沉霄的眼神太有侵略性,饶是温玉蔻也抵抗不住,边说边垂下了头,觉得自己再被看下去,或许会被对方勾出什么隐秘之事。 梦儿却并不知道自己是魔皇之体,只是知道自己的天赋与血脉有着极其的强悍,这也是让的梦儿的实力在短短的千年,便已经成为了神皇之境,这也是为何她能够创造出属于自己的异度空间。 现在自己也没有了灭世战甲反而只有灭世长剑,一时间纳兰嫣然也是有了一种胆颤的感觉。 碧色通透的玉钗,莹润璀璨,在手心中射出淡淡的柔光,温玉蔻还没看够,傅庭慎轻轻托起她的下巴,俊朗的面容,挺直的鼻梁,让她脸红不已。 九儿直接回绝,她并非铁石心肠,只是此时送夏侯仁他们离开,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兄弟们,听到没有,樱夏葬大人表扬我们了,我们一定要再接再厉,帮助樱夏葬大人夺取到全部的龙元,到时候,荣华富贵肯定少不了咱们的。”独孤剑,这个可恶的人渣,真恨不得现在就将他碎尸万段。 不过,情急之下,炎舞的上半部身体与下半部身体按反了,炎舞叫道:“你个笨蛋,不能转一下身子吗?”无奈,上半部身子在还未生肉重塑的时候,连忙纠正了身形,这才没有反。 “去申请出院吧,我已经有些等不及了。。”沐毅从床上下来,走到窗户旁,看着明媚的阳光从天空之上洒下,原本有些阴霾的心情也是变得好了起来,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去了。 “呵呵,你别介意,我这兄弟就喜欢跟有实力的人交手,若是一般的人他还不屑于交手呢。【无弹窗】”看到沐毅没有立刻回答柳宇的话,赵欣笑呵呵的说道。 “念念,我等不及了,我现在就带你去。”荣骁宇说着,就拉着米白的手,走了出去,顾晓彤也跟着走了出去。 “可是,这跟欧阳写意回国有什么关系么?”薛子宁点了点头,问着薛静珊。 白世祖轻轻握了一下穆欣萍的手,却见她缓缓醒来,睁开迷蒙的双眼,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 恍惚的熟悉感又来了,清明感到自己好像又坐在张兰家里。他笑了笑,默默地吃起饭来。 苏云独自跟着宫婢去向含凉殿,一路上她都在揣测着究竟杨玉环使了什么手段,却始终想不明白,如玄宗那般心思深沉老练之人,为何会这般听从杨玉环的话。 角落里的东条英机一直没有说话,而是全身发抖的根本不敢抬起头,因为他感觉凤灵儿手里的那枝长鞭的能量太强了,强大得根本不也与其正视。 “我没有什么靠山,而且我一直都在履行我的职责。”上官蓉儿眼睛盯着电视屏幕不愠不火地回复道。 第127章 二师 天眼是一张很强大的探测卡,不过这张卡牌却有鲜为人知的弱点,那就是无法探测土中的情况。 不过说实话,来这里的时候也奇怪,那时候她和管理老师说要换宿舍时,明明这里有一个宿舍,却说这里满了,要不是她翻到有空到话,都不知道。 很简单,只有一个红色的通话按钮,卓雄按下去,听筒里面传来的是嘈杂的干扰。 东哥前段子手腕受伤,寒顾凉是知道的,所以也没有‘逼’东哥就范。 众仙兵被吓得连忙后退数步,甚至有些仙兵已经互相抱拢在一团,望着青唯浑身打颤,下裳都浸润了尿味。 “恩,好多了,就是还是有点低……烧。”看着一盒盒用保鲜盒装着的菜,夏晚安才反应过来寒顾凉说的外卖是什么意思了。 正当沐晰晴把做好事不做到底的老天骂了个遍的时候,百里水月的呼喊声由远及近穿透林子传到了沐晰晴的耳朵里。 “看到那辆跑车了么?他是情报部的副部长,我是他的贵客,你们的把柄可都在他手上。”李牧指着跟过来的跑车说道。 路雨惜听到,知道该来的还是回来,打起了十二万的精神,咬紧牙跟,紧紧的死盯着楼梯口。 然后,把维他‘奶’的另一面转了过来,竟然真的粘有便利贴,还是粉‘色’的那种。 一声巨大的咆哮在船舱内震荡开来,本来顶着或黄或绿的眼泡儿一个劲往凯瑟琳身上乱瞅的地精战士们立刻霜打茄子似的退了回去,尽管难掩满脸的贪婪神色,但毕竟跟凯瑟琳和霍雷拉开了一段相当安全的距离。 “你们竟然用人来炼药?”孟雄飞闻言不由大惊到震惊,更是忍不住愤然而起,怒目喝问。心想妖怪就是妖怪,如此不把人当人看,竟然用人来炼药,当真是残忍邪恶。令人指。 蛮锤矮人总是喜欢用战斗解决掉一切问题,但作为蛮锤矮人的酋长,他不认为战斗能够解决掉所有的问题,特别是打不赢的时候。 目送胡艳红的身影消失在谷口,孟雄飞噙起装化形丹的那只木盒子返回屋中。在墙角刨了个坑掩埋藏好,他跪卧下来平静了番心思,又闭目入静去专心修炼。 赵玉江本来想着铁胜会向上次对付宋永超那样,直接找人修理江海,赵玉江也好趁机再游说铁胜连带着去弄叶良辰。对于上次天桥的结果,他始终心有不甘,不止一次的跟铁胜提过,要再对叶良辰下一次手。 一人一狗的莫名笑声,让原本还算平静的麦哈尔,心中一动,不知黑色大狗和眼前这位存在说了些什么,会有这样的神态,和表现。 要知道,在他开辟源神道,引唯一本源入体之时,还是借助了自身的本源印记,且唯一本源,绝没有像眼前所见的淳厚,已然是固态之形。 霍雷他们两个所处的是一个面积不过百十来平方的岩洞,岩洞内湿漉漉的,头顶上许多岩石都向下滴落着水滴,霍雷猜测搞不好自己正身处于峡谷中那条河流的正下方。 她是个爱惜性命的主,自始至终没有为法严禅师等人卖命的意思,先前见苏墨山等峨眉弟子护卫的这口鎏金大缸周围颇为安全,便悄悄地跟在了后面。 这么敏感、不可描述的动作,这两人一个敢做、一个敢说,这场面太刺激了,不少人已经开始脑补当时的画面了。 而且意外的是,他所走去的方向正是朝着眼前的维纳斯庄园这边走来的。 “现在请各位参赛者等待准备!”夹杂了真气的一声大喝响彻整个广场,传到了所有人的耳中,当即有的参赛者不在犹豫,不断有人跃上台去。 天下万物自混沌而生,渐有灵智,便有诸般争斗,永无休止。身为灵长类动物的人类也无法避免,非但无法避免,而且还是争斗得最为激烈的种族。 果然,当周壹从特殊通道出来后,他的车就停在通道前不远处,车里是一个陌生的人。周壹走近自己的车子,车子里也发现了周壹的到来,发现周壹就是自己要等的人后,他走下了车,把钥匙交给了周壹,便转身离开了。 “你说!”夜胄对杨夕颜有几分敬重,他知道她不简单,身怀武功,为人却谦逊淡泊,从不和后妃争风吃醋,虽说两人已经完婚,但至今还是以礼相待。 南宫楚灵活的闪过一个个张牙舞爪向自己扑来的丧尸,一条虚幻的黑影如浮光掠影般轻飘飘地往前闪烁而去。 “呵呵!他们是绝对攻不进伊贺流派大本营的。”卓凡低声笑着说道。 常宁离开国际大酒店,回到公寓楼,没再去五楼的桑梅莹家,而是直接了十二楼自己的房间。 那些海盗们,那里会想到今天遇见了这样的瘟神,打死他们也没有想到。 “敢伤我的马!去给我的马偿命吧!”林胜怒发纷飞,大喝一声就是准备将手中的端木雷拦腰向着自己的大腿一掰。 火炎说道:“侯爵,没事祖师爷的召唤,我们是没办法,跟你一起进去的,你去吧!我们会在这里等着你的。”侯爵点了点头,上了船,他直接站在了船头上,往周围看着。 第128章 练兵 “杀!” 大都督府的练兵之处在邺都郊外,开辟场地为校场,四角竖立起五彩牙旗,随着寒风呼啸。 在这旌旗猎猎之下,将领们操演战阵之法,教习士卒眼耳心手足与旌旗号令的密切配合。 校场的中央设置了高台,教官执金鼓进行指挥,底下的士兵在队主的带领下,随着号令行进,长矛如林,向前突刺。 哗啦一声,林炳星掏出手枪,跟他一起过来的几个刑警也掏出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秦宇。 这双方,一方是一条,足有万丈长的巨蟒,乍一看,还会误认为这是真龙,但要是仔细看,就会发现,还是有区别的,并非是真龙,而是一条真蟒。 魔爵感觉自己的灵魂,要被吸入那两只深渊般的眼珠里面。他咬破舌头,把自己痛醒。 神胎始祖在把地界的情况探查一清二楚之后,一脸的冰冷,接着大手一挥,率领一众王族道祖离开。 不止冷斥,旁边的上风古国精英,也都哗的一下,将气息锁定梦可可。 被推荐到天子面前展露才华,多了一个升官立功的机会,其他底层官员求都求不来,他有什么不愿意的? 可儿的情况她也听手下人说过,据说是大脑受到重创,造成了严重昏迷,甚至有医生说她是植物人,这辈子都无法醒来了。 叶辰猛然间转身,手臂微微一扬,夜皇的匕首就砍在叶辰的手臂之上。 这么多人在这里,王凯打死都不说,你又不能严刑逼供,王子羽想破脑袋都想不到,叶辰能有什么办法。 狗官听了事情的经过以后,对猴子龇牙咧嘴地说:“汪汪,我也不相信有人,也不相信有神,你这个猴头纯属胡说八道。”狗官心想,听说以前我的祖先对人类奴性十足,这可千万不能让其他动物知道。 多吉帕兰没两个姐姐数落了一顿,她太孩子气,都多大的人了,即使不喜欢乌搴芳这个后妈,也不该在她们的父亲病重的时候闹腾。 言罢,唐风已经提着箱子进去了,然后从自己的箱子里拿出了几根毫针消毒后开始了针灸治疗。 水葫芦含水量非常的大,达到了90%,搅碎了的水葫芦就像浓汤一样,可以用水泵抽,这就意味着,完全可以用水管和自动阀门,组建一套自动喂养系统。就能少用好多的人工。 琳琅满目,竟然上了一大桌子。酒自然也不会喝外酒。店里用的是张东海家自酿的果酒。 哼,寒冰看看那些黑衣人,眼底尽是失望,这些人虽然修为很强,可惜他们已经没有了强者之心,平时仗势欺人还行,真要是打起来,这些人可不够看。 可是事情绝不像他想象中的那般简单,当唐风再退数步时,林行风的手腕大力振出,剑如升空的礼花,突然爆绽出无数道慑人的光芒,如盖天的大网般向唐风全身笼罩而至。 汽车如飞一般地驶离了这一片地区,青龙帮的总部,就这样被两人直接干掉了,想要成为四大帮的余青龙直接被灭了,带着他的青龙梦去地下再实现了。 剩下的四名忍者心惊胆颤,被唐风已经吓破了胆子但是多年的忍者训练让他们知道了如今不是敌人死就是我亡的生存规则所以他们决定同时出手,硬碰硬地杀掉唐风,哪怕同归于尽。 方景瑞给自己倒一杯茶,喝了一口,笑道:“你别着急,我真的有事跟你说。”说着,他看了看卓兰。 第129章 挑战 但是现在暂时不敢回去,等几天再说吧,简单的布下一个迷魂阵,这套布阵的法器还是从李老抠那里匀来的,说好的下次给他几块好的玉石作为补偿。 “先把东西给我!”说完这句话后,我从裤兜里又拿出来了一个信封,刚刚来的路上,从银行里取出来了不少的现金,我知道蓝符纸远比黄符纸要贵的多,毕竟,这两个东西可不在一个层次上,贵点儿那正常。 众人的身体受到这元素能量的浸润,苍白的脸色渐渐有着一抹红润浮现,只感到一股暖流流淌过全身经脉,磅礴的力量再度充盈于四肢百骸中。 吴为听到紫微大帝这样说,心里也笑了起来,他嘴上说的是客人,是告诉三霄这是别人的地盘,真翻脸了在别人地盘讨不了好,个个都是人精。 “那什么,你们先回去吧,这里的事情解决了。”我不打算把黑色影子的事情出去,一,害怕,二,信了也不全信,半信半疑,不如不告诉他们,比什么都好。 乌云涌动起来,好似汹涌澎湃的大海,云浪一阵接着一阵,仿佛下一刻就会在这山野上席卷开来。 而后,柯南道的身形出现在断臂所在出,左手连那右臂抓住,如同安装零件一般将右臂按在了伤口处。 韩萤施礼,刘德海回头看看这昔日辉煌的赐阳宫,心中没有感慨是不可能的,唉,他回头离开了。 然后就是一张熟悉的脸孔,格外年轻,因为要过来处理这次事件,范阳还专门打理了一下头发,好好洗了把脸。 也无所谓。不过李阿姨叫着的确见外,这么叫二姑,就真的是亲戚关系了。何况户口还挂在人家户口本上呢。 众人似乎都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一个个都没有哭没有闹,只是平静的看着医生,等着他接下来的话语。 铃兰脸上的雀跃,他永远都记得,在满是金灿灿的曦光中,她浅浅的笑着,阳光落在她乌黑的发上,泛起一道清亮的光泽。 顾绾绾不由得后退两步,目光在屋内搜寻了一遍,但是却没发现那人的身影。 萧瑾萱说完,白术就将锦盒打开了,接着赵氏就瞧见,那盒子里放着两方百花团锦纹丝帕,还有一对质地剔透如水的镯子,外加两瓮茶。 原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是真的。梅暨白道:只因为救了一条人命,报恩鬼单身pk两个讨债鬼不费劲!乒叼池巴。 尹梦离的目光落在了白浅浅的身上,虽然,尹梦离看出了白浅浅的异样,可是,尹梦离却说不出来白浅浅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被拽到若添家的方眠眼睁睁的看着身后的‘门’被关上,来不及说什么,彼岸已经一只手撑在了‘门’上。 大肥姑这话也太严重了我苦笑着说:这么说来,剩下四个雀圣还不知这件事? 没错,就是我。我早就当腻了影子了,可是没有修出实体,也没有法子在人间混,现在你的仙缘实体给了我,你来当影子。怎么样?镜子梅林带着捉弄人的微笑,用指头隔着镜子戳在我脸上。 但晋城还是有很多人深深的明白,这件事远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这搞得张楠也是十分的头疼,因为这搞是严重了影响张楠的生意,比较谁喜欢坐在充满呕吐物的酒吧里面喝酒呢? “是你,你是神秘侠。”她情不自禁的激动起来,连怪物的存在都放在了一边。 这次南宫凌给了件布料多点的衣服给她,善雅心想,还好没让她穿那件衣服,不然她肯定不好意思出门。 那个凶手做的很干脆,纵然知道是他干的,但没有足够的证据,现在还在逍遥法外。 “天下所有男人还不都一个样,看到如此美丽动人的我,还不是一个个像哈巴狗一样,等待我的垂怜。”她想要强调的就是,自己很抢手。 程咬金一听袁天罡说张楠是早死之相,顿时就不乐意了。“我说老道,你胡说什么呢,你看看清泉,哪里有早死之相,你可别乱说。”程咬金道。 所以,林浩才从来没想过直接对张德义出手,否则的话张德义在昨天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而现在活跃在世界上的超级英雄,大约有百分之二十几,是从超级学院里面出来的。 而孟玄朗看着凉云开一拳砸来,嘴角噙着一抹笑意,面色显得无比平静,手中的羽扇一挥,竟然直接挡住了这凉云开势如猛虎的一拳。 因为至少对于他而言,的确也是真的能够在这个时候去面对的,这些事情到底有多少会去真正的发生。 看台外的几个长老们互相看了几眼,似有所顾虑,然看着前方的情形,都没有说话。 屋外,不知何时,雨已停止,转而变成了雪花。风很大,比风更大的是雪。凄凉而又冰冷的雪花,在迷迷茫忙的天空中寂寞的飞舞。 此时,霍都已经没有退路了,于是,他突然拿出一堆粉末,而后,他将那些粉末朝着前方吹过去,顿时,林天遥被迷住了眼睛。 颜萧萧未过分留意许翼的话,只是摇了摇头。姜越就没这么好过,他的神经瞬间绷紧,许翼该不会是知道了什么风吹草动吧? 而且,靠近之后的双方,如同被标记了一般,想要再度回归起点,却又发现后方有着难以想象的阻力,死死地顶在后方,根本无法退步。 “来,我来抱抱。”语嫣大声的说着,手中微微一运气,轻而易举的将他扛在了肩膀上。 靳光衍看着他乐颠颠跑出去,唇边的笑愈发怪异。穆风,这可是你非要来吃这个饭凑这个热闹,可怪不得我。 老婆婆压根就没理会正在火气上的刘宇轩,慢腾腾的,一颤一颤的,嘴巴里轻声的叨念着什么,慢慢消失在前面的拐角处。 最后的五百点声望也被加上去了,告别了沙铁匠,回到了长安的时候,天色还未亮。 第130章 弛射 北齐的军队继承北魏的军事遗产,尤其注重骑兵建设,骑兵可以加强军队的运动能力,如果骑兵过少,军队的一切行动都会变慢。 齐国的精锐多是以鲜卑武士为主的骑兵队伍,擅长骑射与冲锋,是军队的核心战力,因此其花费是最高昂的,一匹马的费用就可以供养四个步卒,地位在诸兵种中也是最高。 军中的马匹,除了有 牛云见状震怒不已,噼里啪啦敲打键盘发了一句:说你两句你特么还挂机了? 已经走到门口的贝尔这时又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满脸纠结的看着李楚。 “真是个奇怪的男孩,为什么要联系你?”陈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他将纸条随意丢到垃圾桶里。 云熙的病已经好的七七八八,剩下的就是静养,李承乾闲不住,索性留她独自在家休息,自己换上便服带着席君买、王大、王二出去满世的溜达。 当然,吵架是不可能吵架的,李承乾可不想被老头子拉去打板子。 好不容易进城一趟,总不能拍着巴掌回去,逛逛西市,看看能不能买点日常所需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李乐明看了一下手机,点了点头,他上了电梯,看见融解完巨型蟑螂自己只剩下脚,心里感叹金手指不一般的威力,多看了一下之后,赶紧到目标位置。 要是5级左右的玩家,中了这股真气,十分钟之内,必然会身受重伤。 然后把须弥福地里的药材,乱七八糟的丹药,一股脑的全部丢进去。 她一家死后,是周管家一家替曲家辉收的尸,逢年过节也只有他们会惦记烧纸。 得到二当家命令,他们当即身背钢刀,抓住飞索,争先恐后朝画舫爬去。 庄姑娘见那位二当家被点穴定身,却仍旧目露淫邪,直勾勾盯着自己打量。 “你功课做了没有?”陈耀泰却没有关注那些,反而对妹妹的学习上心起来。 李岩知道金龙帮主焦公礼与太白三英是旧交,他并不打算与金龙帮合作,只是想通过焦公礼,接触江南地面的豪雄人物。 上午,陈耀泰来到‘香港天线有限公司’上班,他是这家公司的副总经理兼执行董事。 铁罗汉随手一掀,露出一件藤皮麻线编织的袈裟,这件袈裟结实耐砍,面积又大,扫动起来可以抵挡羽箭与暗青子。 她先退出两步看了看病房,好在这个时候病人都在床上躺着,家属这时候都不在,她进去帮他个忙应该没什么问题。 陈耀泰总结了一下,除了‘随身听’的功劳,更多就是香港天线在他的领导下,学会了‘讲故事’。当然他也是肚子里有货,不然‘故事’都不会讲。 平心而论,让他相信别人脑海中,有一个全新的独立世界,他同样也不会相信。 “既然是你们局长亲自来,那就赶紧的,给我催一催,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来,我还有人要保护呢,别耽误我!”萧凡大声说道。 通过楼梯向上,五号楼的二楼和三楼都是射击场,包括洛林在内的新晋警员就在三楼的射击场进行射击训练。 脸上堆满了微笑,戴蒙德教授满足地自语着,金丝镜框后面闪烁着志得意满的光芒。 但从刚才伊沃德的话中萧凡也明白了,这伊沃德是擅自来华夏的,或许霍华德也对他不满吧,因为以萧凡对霍华德的了解,他是绝对不赞成来华夏的。 第131章 刑情 陈远四周出现了一个护盾。那时他用自身修为凝出的护盾,叶枫的拳头和伊清寒的冰刺都打在那护盾上被抵消掉。 “匕首?”张肃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但还是拔出自己腰间的短匕递给他。 现在看来,他确实不太会说话,时寒握住方向盘,唇线紧紧抿住。 墨泽的桃花眼里满是嫌弃的瞥了眼雪尘,派了在门外的手下去叫夜蛛巫祝。 不知是否是在武尊境巅峰徘徊太久的原因,今日他吸收了这些弟子的血脉之力之后,他甚至觉得,自己的武道境界,隐隐有突破的迹象。 傅宴寒虽是处理着一些事情,却也留意到身后的异样,将两人的对话悉数听了进去。 旁边的老年人看到刘大婶笑得和蔼,心里啧啧称奇。他们在五单元住了几十年,这还是第一次见尖酸刻薄的刘大婶对别人好,又是送水果又是送饭菜的。 就是这样一路走来,他的实力越来越强,最后体重更是能够比肩一座星球,成为最强大的超凡级强者之一。 “离开?你们要去哪?”,听了赫连诺的话,龙扬顿时有些急了,也顾不上再看兰幽若,直接走到了赫连诺身边,大声问道。 气氛有一瞬间地凝滞,狄宝宝正在想该怎样制造话题,探清楚事情,就听见宫诗勤说话了。 “白风老师,那里面铺的那个透明的砖有什么讲究没有?跟镜子一样。”牧牧细问,他感觉那就是镜子的材质,不过害怕错误,没敢提出自己的想法。 楚天雄好像刚想起来这件事,便说道:“你打个电话问一问。”说话间,显然有些醉态。 项来看着突然矮了一截人影,心中终是不忍“把披风拿过来吧?”口气很是温知,君莫笑一喜,这么说是原谅自己刚才的行为了。 宋雨佳走了过来,并不理会她们在议论什么。她知道这些都是自己的邻居,但平时各忙各的,并没有什么来往,尤其她是临时居住,更没什么来往的必要。 燕飞拉着苏美眉跟在大师身后也钻进了那间屋子,看起来这间屋子是为伊莫大师专门准备的,以燕飞一米七多一点点的身材,在这里也觉得有些压抑,因为这间屋子的屋顶实在太矮了。 萨马尔主管的确白眼随着燕飞的指头的左右移动而不断的翻着,终于在几乎将桌上的所有食物点过一遍之后,牧师先生才兴奋的又埋道于食物之中,丝毫不在乎周围那些侍应瞠目结舌的目光。 这也是赫连诺选择拿王昭先开刀的原因,按照一般人的思维,赫连诺肯定会先拣软柿子捏,找李进下手,事实上王昭也是这么认为的,只是他没有想到,赫连诺根本就没有把李进当成威胁。 “玄铁战神的公子虽然花心但是绝不喜欢男的,而且这辩解太诡异了,如果您母亲的事情被揭穿,几万张嘴都说不清楚把。”白慢慢地提醒。 当廖静上前要查看李无解的伤口时,李无解下意识地一躲,不过看到廖静脸上的表情,还是乖乖地坐着不动了。 “看到的出来,你们的确很重视。”修尔环顾四周,上到第九层之后,环境和下面各层发生了明显变化。 挂电话后杨前锋和易中华找了个隐蔽的地点观察建材销售公司院子里的情况。 这样的桌椅,现在有三个。不过能够看到一些人影,正躲在暗处忙碌着什么,偶尔能够看到一抹碧绿之色闪过。 也难怪让哈西姆惊讶了,他可是体验过京都大酒楼的服务的。那非同寻常的菜品,那贴心的服务,以及各种娱乐项目,此前他都是闻所未闻的。当然,哈西姆内心也感叹,这京都大酒楼,真的是销金窟。 在座的,回纥这边,除了回纥汗国的几名重臣之外,还有葛勒可汗的二儿子移地健。移地健的座位很特别,并没有区分主宾,而是就近李豫。 如今天下打乱,大家分成了好几股势力,那些入侵者不敢招惹七位亲王麾下的地盘,那就只能寻找别的对手了,放眼天下,只有镇国公的武岚疆境内有整编的骑兵军团。 但是就在一家人在所谓的包间里边吃边聊天的时候,还是传来了一阵子的敲门声。 上一世赵宏侄子和外甥差了一岁多照样经常争吵,只是他们还特别愿意在一起,因为彼此更加的了解和适应,一天不见就想的厉害,一天在一起不吵三五八次都不过瘾。 “你既然知晓这皇极造化丹的用途,那我就不用多说了,这枚丹药算是你登上天梯之顶赠与你的好处吧。”血天辰说道。 转眼过了三个月,已经步入冬季,而登州境内的修真势力,几乎伤亡殆尽。 紫衣男子跟紫京虽然都已经受到重伤,但在生死攸关之际,他二人依旧爆发出了不俗的速度来,且两人一开始就直接分开,朝两个不同方向急速逃窜。 有些做了亏心事的人,在听到警笛和看到警车的时候双腿都会打抖,这是长久以來人民警察遗留下來的威慑,虽然社会越來越开放了,可是警察依然还是让人敬畏的。 64强争夺赛是网络直播的,听说某些地方电台也在转播这场比赛。 “呜呜――汪汪汪……”三只军犬又开始暴躁起来,警惕的看着四周,似乎这附近就潜伏着危险。 夏侯震见状有些啼笑皆非自己等人搞得这么狼狈回来就他兴奋得老脸通红。 陆轩心中冷冷一笑,却也没有犹豫,直接跟着刑护法还有赤火等人朝一旁虚空掠去。 第132章 女官 “竟有此事?” 高殷眉眼一挑,连忙行礼:“斛律朔州为国操劳,家中却遭此变故,实在令人唏嘘,多谢太师告知,殷必不忘点拨。” 他知道这个消息的含金量,心下暗喜,侯莫陈相似笑非笑,受了这礼。 回去的路上,高殷感慨侯莫陈相真是只壮年狐狸,给自己透露这个消息,一方面是还自己今日谦敬的情礼,另 屋内,薛隐依然坐在桌旁沒有动作。她一整个晚上都在回忆过去的往事,从父母死去的那一天,到遇到薛容的那一天。从跟随薛容学徒辨识各种‘药’草,到薛容病卧‘床’榻,靠在她的肩上死去。 凌雪坐上车,奉天其一路开车狂奔。车子停在一家孤儿院门口,凌雪看着奉天其:“你带我来孤儿院干什么?”奉天其神秘的一笑,拉着凌雪进入一间教室。 第二个电话没有让屋里的人等太久。和第一个电话一样,金昭还是照着布凡的意思做了。 “和狼,你知道你为什么总是成不了大气吗?因为你太自负了。”布凡轻蔑地摇了摇头。 水晶用手背胡乱地擦了擦眼泪,尔后带着残存的泪水羞怯地笑了。 “沈梵,我们现在算是同住一个屋檐下了,你的行为必须要有所约束!”周熙曦很严肃的说道。 “我听在我院子里那些做工的工匠们说镇上有农部推行新农的衙门?”姜暖问道。 婚期订的有些仓促,这都是爷爷奶奶太想抱重孙子的结果。在爷爷奶奶哪里他只有选人的权利,没有反驳的权利。至于婚期他也抗议过只是当场被驳回,所以只能乖乖的做新郎了。 “老大,你看了就知道。我要陪荧珊去吃饭了。挂了!”孔天宇不等杨帆回话,立马挂了电话。 白梨偶尔也会想,等资历和手上的余钱够了,她也要合伙新兴事务所。 听着,钟离乌忽然抬起头看向了徐天然,眼中带着一抹深意,却没有明说。 如果被一个男人摸一下脸颊的话,那的确会让他感觉到非常的恶心。 他幽怨地盯了老狼一眼,老狼浑身一个机灵,很明显感受到了来自林锋的灵魂抨击。 她现在基本能说一口流利的德语,这也是为什么,虽然她受雇于费少,但忠于的确是南昭。 双手扶着她的肩膀,一瞬反客为主,含着她的唇,凶猛激烈地亲下去。 苏寒先是等直播间的人数抵达五万之后,也没有多话,而是直接放了福袋。 其实,是她代表魔界想要招我当卧底,潜伏回人界,替他们魔族做事。 粉蓝长发,五官精致绝美,娇躯修长,嘴角噙着笑,同样望着霍雨浩。 拍卖行里装修的富丽堂皇,地上铺着松软的黄色带花纹地毯,踩在上面很舒服,软绵绵的。华天成和嫦娥仙子,还有吉祥与钱进坐在两边。嫦娥仙子怕引起不必要的骚乱,她到西京市之后,就这一直戴着口罩。 由他无时无刻监视着,这棒槌便是有通天手腕,也施展不出,明天必定要当一当带路党,带他上y鬼宗的山门。 至于这人身后的上百人,其中度过二重雷劫、一重雷劫的鬼仙强者有约莫三十人,想来都是y鬼宗的护山长老。 周道济、陆剑星、黑狼王毕玄等人,见陆晨竟是真的敢踏进二十八宿护山大阵,脸全都流露出无狂喜的表情。 “子善······”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可是杨宁珠在这一刻,还是第一时间就人认了出来,然后外面世界任何事情都仿佛凝固。 第133章 正经 二者相撞,方冬的浩瀚之拳顿时将对手击得狂退数步,脸色也白了一白,很显然,在正面对撞中,对方并不是方冬的敌手。 不然的话,天眼局和异能者联盟因为这起事件互相推脱责任,那这个事情处理起来,就会更加麻烦了。 陆远看着洛漓安然无恙,心里也是放心了,虽然现在还不知道是谁救了洛漓,但是这份恩情陆远是记在心里了。 “这么说,我没有死!”牟凡开始高兴起来。毕竟知道自己仍然活着,无论是谁都会在心暗自庆幸的。 “伯母,你别这么说,你和伯父可都要长命百岁呢。”黎曦然开心地笑道。 “叮,捕捉【乌马】成功。”这声系统提示对于刘涛来说无疑如天籁般美妙,自己的宠物空间瞬间多了一个【乌马】的宠物蛋,然而美妙没有结束。 史不通这才缓过神来,眼睛却盯着秦渊,眼前这弟子太让他惊讶了。“师兄,何事?你尽管说!”史不通应道。 另一边,袁飞和孔儒两人,原本松懈下来的内心,再一次狠狠地提了起来。 “我母亲刚才你也见到了,她的身体,我会注意调理,这些东西,你可以拿回去了。”夏琪说道。 万老板心气这么高,一直没出成绩心中早就有些着急,要是再得不了奖,不得把一身的武艺都用在摧残自己身上? 印象中好像是有那么一号人,只不过他对娱乐圈的事情从来不关心。 以前只觉得叶羽飞还算个可爱讨喜的孩子,可10年后,怎么觉得她看她的目光带着强烈的敌意? 洛晚狐疑地看着他,这一脸失望的表情是怎么回事,该不会真的以为是给他带的吧。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突然空落落的,还有些闷闷的疼,好想喝酒。 花千骨这个ip确实是火,黄宣和宋佚俩人都因为这部剧火的一塌糊涂。 他身体的颤抖,在她手心的温暖下,渐渐的平息了下来,那双深邃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 娜塔莎本以为没人看见,这才鼓起勇气的一吻,没想到被两个脸皮最厚的家伙看到了,有些尴尬。 这些年自己的作品日渐繁多,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季云相比简直是个劳模。 “哎呀,好酸好痒。”就在凌霄给她扎银针的时候,安佳忍不住叫唤了起来。 好在盖伦力大无穷,将战斗机给接了下来,要不然,这整块区域都会因为爆炸被受到牵连。 余波消散,玄重新出现在了原地,对方的攻击虽然强大,但却并未达到“神”的境界,也无法波及到时间长河,因此对于玄来说他只是消耗剧烈了一些,伤势却是没有。 “不用怕,不会是真的,不是真的。”洛辰熙心疼的搂着她,不住的安慰着。 宇智波斑他们不知道马克贝因到底跑出去做了什么,纷纷跟随着他跑了出去。他们看到,马克贝因来到了一座废弃的、已经完全没有了顶棚的破碎的房子里,他们看着马克贝因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一块腐朽的地板发呆。 能让何则林下定决心对何萧动手,这哪怕只是为了支持我们不得已为之的,也会让他心里万会不舒服吧。我一直悬着一口气,不是不想坚持下去,而是怕气着何则林。 “说的没错,怎么说,我们两个也算是他们的直系长辈呢,他们出去,顶着的头衔也是我们两个。”怀着意味深长的笑意看着凌霄,大木阴险的说道。 因为等级的提升,他的身体又变大了一倍,比起比比鸟是大了不少,也幸亏外表没有发生太大的改变,要不然,他那些手下估计都不认识他了。 正嗟叹间听得台阶下传来急速的脚步声,三老眸光一亮,齐齐转身望去,一袭紫色缎袍的帝君和羲正拾级而上,往神庙匆匆走来,昨日覆于他脸上的黄金面具已然消失,清新俊逸的脸容重新呈现在七彩霞光中。 顿足在别墅的大门外,秦凡望着里头那灯火通明的景象,不由地扯着嘴角摇头道。 不过,他不想把脸撕破,毕竟他偶尔还得去按察司,撕破脸皮恐怕以后的门不好进,也就嘘情假意的应和着。 她闭上眼睛,脑海中是一双金黄色的眼睛,细细的黑色竖眸,那眼睛像是具有魔力。定定地看着她,像是生成漩涡,将周围的一切都吸引进去。 猛的听到盖聂这个称呼,赵羽感觉有些微妙,在射雕的时候别人一般都称呼他赵公子什么的。 与此同时,他感觉自己的思维变得更加清晰,领悟天地之力也变得更加简单容易。 在遥远的过去,有人试着将人与动物融合,与植物融合,甚至将意识嫁接到冰冷的电路板上,制成拥有电子之躯的合成人。然而事实证明,这些脑洞大开的实验都是错误的,甚至在酿成了相当严重的事故。 现在就受不了了,景曦心里冷笑,他利用技术攻击别人的网络时,就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天。 萧恩刚要说什么,突然眉头一皱,楼下那佩妮和米勒居然还没有败退,还要上来,简直是活腻了。 第134章 隐喻 虽然昨日极力安慰郑春华,然而第二日,高殷还是要出宫。 不过他的行动没有昨日那般急促了,先是早晨时洗漱、收拾干净,在自己宫中用了膳,随后又和郑春华回屋中休憩,整个上午都用在陪郑春华身上。 到了正午,他写出奏文,就入宫向至尊呈览,可惜高洋当时正在睡觉,高殷不敢打扰,也只能先回去。 回来 陆川走在前面,这一次他打算不用火焰和黑剑,看看这个符印到底有着什么神奇的作用,竟然也能够当做通过这处险地的后手。 说着,老伯手里不知掐了一道什么手印,紧接着他左眼上的那块黑布突然发光了起来,原本看着破破烂烂,就好像随便从哪件衣服上裁下来蒙眼的眼罩骤然间变得不一样了。 半夜,城内很安静,但为了安全,还是有部分士兵在巡逻。这是郭将军常年的习惯,就算打了胜仗,就算太平时期,也要警醒一些,所以他带领的部队才能经常打胜仗。 这长得像严庄的义空,之前见面,都是黑压压的环境,实在是没看清楚。而且他那蓬头散发的样子也着实看不清脸蛋,没想到这义空长这样。 赵灵儿之前的好心情,渐渐的消失殆尽,这个叫王靖的家伙,竟然敢翘课? “若是先错在你们没还钱,其实也没有什么立场去记恨他们了。”顾遥微微低下头,眉目如倾,眸子漆黑一片。 宫凌睿立即转身看着他,此时的他,像极了穷途末路的人,宫凌俊这句话对他而言,像极了绝境中恰逢的一根救命稻草。 那时候,只要是能让珺亲王吹胡子瞪眼的事,他都乐意去做,包括他心中并无林微晚,却在她被赐婚给宫凌轩为太子妃时,他大闹了太子府。 不行,我得起来,我得搞清楚自己到底身在何处,何时能够离开此处。 前一秒还眼冒绿光、凶神恶煞的白骨战士们,重新化为一具具冰冷的骷髅。 “想必巫者时间珍贵没有时间听这些陈年旧事,故此我只能说,之所以我那堂兄拥有魔晶的消息,那是因为巫对此事的默许,或者说愧疚”易天对着奥古斯丁解释,想到那些事情嘘嘘不已。 李勇继续思索,他在翻找自己的记忆,寻找着蛛丝马迹。这是一种自己的成长,要想成为神医,必须跟上时代,拥有自己的思想,医治现代人的疾病。 孙晶点了点头,拖了一条椅子坐在了钱蕾的面前。正在那儿帮孙晶梳理头发的江火也跟上前去,仔细的帮对方编辫子。 这全力一击,竟然也不能打碎李勇身外的防御伤到李勇,这让欧阳凤再次心中大惊。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欧阳凤不再退避,而是奋力举起龙头拐杖,使出全部力量和最强攻法,不停的朝着李勇猛敲猛砸。 李勇直接收割掉这些药材,带到厨房里,准备借助煤气灶和高压锅炼制丹药。 凭着这样的一层关系,二十岁的曹操被举为孝廉,入京都洛阳为郎。不久,被任命为洛阳北部尉。随后不凭着五色棒申明禁令、严肃法纪,名嘈一时。后被任命为议郎,直到现在骑都尉之职。 普通的百姓大约都是持这两种不同的观点,但同样的事情落在了魏王曹操的眼中,他看到的确是一丝的机会。 刘采春听到这一句则是脸蛋儿微微有些泛红,宛如秋水般的眸子亮晶晶地看着许仙,有些害羞不好意思。 第135章 造佛 在她和陆游交往的过程中,陆游的腰包根本供不上她刘晓霞的开支,也正是因为如此,当王力军表明心意后,刘晓霞几乎没有多少犹豫,就在父母的怂恿下,甩了陆游,投入王力军的怀抱。 孟起被刘雨霏这风情万种的一眼看得一愣,这人,当时听声音还以为是一个雍容华贵的皇后一般的存在呢,怎么相处起来,倒是像一个二十三四的姑娘? 卧室房门被人打开,露出赵凉那张异常阴冷的面孔,眼睛里充满血丝,很是吓人。 “星罗,我们直接出去,关闭生门,然后攻击结界,毁掉这座府邸,我们若是得不到这些宝藏,就让他直接毁在这里。”一出去,战星魂就对战星罗说道。 如果这番话被朱氏家族的人听到,想必此时雷辰已经人头落地了。 此时坐在餐桌上,韩谦啃着燕青青啃剩下的骨头,对着手机懒散道。 宠儿松了口气走进监狱,凑近韩谦仔细盯着老爹手里的药,伸出手夺过捏了捏,然后用鼻子嗅了嗅,下一秒直接把药丸摔在了地上,跳着脚尖叫道。 “其实我以前不笨的,后来被风定云收服的时候,被他打了脑袋,所以就变笨了。”穷奇无限惋惜,似乎是心有不甘。 掌握了植物的技术,以后龙陆国将不会再为食物发愁,而且他们可以通过这项技术对所有的植物进行改造。 而得到的信息反馈是,从开战到现在,任我行的气息竟没有任何衰落的迹象。 这东城门的守卫长还是好找的,一眼就看到了一个身着铠甲威风凛凛的将军在城门口游走。 荆昇苏苏点点头,她一直知道的黎老师有一个很优秀的学生,但是她却闭口不提,一直以来以为是别人随意的传言,但是现在才知道,黎老师曾经最得意的门生居然是宫野巷臻。 这如果成功了,对于她们来说,又是突破低死亡率的共生器官分离手术。 坑底十级不灭体发出一声大吼,残破不堪的的身体猛然冲天而起,一拳轰击而出,拳芒浩荡,破裂虚空,与楚轩打出的气血罡气撞击到一起。 看向被炸出的大坑,猎杀六号眼睛一亮,他看到一双乌黑发亮宛如金铁般的手臂。 这时候不论谁稍微客气一下,说句抱歉的话,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我能怎么帮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每次说帮她出头,她都说不要,说息事宁人,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宋丙耀回答。 贾红红事先看了一眼七七身后,发现没人跟着她,眼里闪过一丝阴狠和狰狞。 要知道饕餮虽然是传说中上古四大凶兽之一,但地位比起龙来说,地位应该低一级,顶天了也只能算是平级罢了,可那个老龙为什么这么畏惧自己? 特别是一次霸王龙与三角龙的战斗,虽然最后谁也没奈和谁,但却更令人感到震撼,真真是双龙争霸。 那些他自认与铁柔之间的亲密,在温睿修看来其实并不是在意,在他的眼里,他只是如蚂蚁一般微不足道,温睿修在乎的,只是铁柔的不开窍。 赵蕙和李振国提着他们的衣服,在商场里又转了一会儿,便下楼了。 慕影辰本来就在医院,他们之间的距离,也不过是从这栋楼到那栋楼的距离。 司空琰绯很少再来她帐中留宿,不过却会每天晚上过来陪她坐一会,有时就是她懒得说话他也会安静的坐在那里,看着她昏昏欲睡,然后等她睡熟后他才会离开。 有人抱着酒坛偷眼向赤狄递眼色,那意思是让他想办法把丹阳王弄走。 李振国走到了前面,微笑着看着赵蕙,赵蕙举起相机,给李振国照了相。 这夜的风刮在了人的内心,冰凉冰凉的感觉似乎能把整颗炽热心脏冻僵。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一切是洛言故意安排下的,为的就是让她能与他单独在这里会面。 那个拜我所赐的早晨,我怎么可能忘记!呵呵!想着,我从包包里拿出了那块围巾,转身递到了他面前。 安迪破例在例会时离开会议室接一个电话,因为电话来自弟弟的医生。包奕凡一向与该医生关系密切,医生自然对弟弟尽心尽力,让安迪非常放心。 气体散去,盒子里面还有一枚非常精美的胸针,宋欣将胸针拿出来,别在衣服上。别说,还真是挺不错的,她留下了。 “刚才是什么声音?水……美大人怎么样了?”水青也被那野兽的吼叫声所吸引,而且看到这时所赶着去的夜葬。 而她们也不傻,也自然是猜到了枫言,还有什么更深层的含义没有告诉她们,而且这都已经到了杭州了,可是隐隐约约让她们感受到一阵阵阴冷的感觉!好像是大事不妙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