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前测试在发疯》 第1章 好孩子要有礼貌 【超多资源,海量题库,大家好,我是学习伴侣小测君。】 一个不怀好意的声音突兀响起,熟睡中的余培皱了皱眉,猛地睁开眼睛。 【做题区将在两小时后开放哦,请学员们尽快前往准备室选取合适的做题工具。】 余培满脸迷茫。这是哪?他怎么了? 眼前古色古香的房间装饰一时让余培陷入迷茫。 “早啊——” 突如其来的问候在耳侧响起,余培瞳孔微微一缩,侧头看向躺在他身侧,表情清醒动作慵懒的孟坚。 “你你你你……” 孟坚好笑:“舌头捋直了再说话。” 余培小声呸了下,舌头捋直了。 “你咋在我床上?” 孟坚耸肩:“我说你自荐枕席你信吗?” 信你个鬼! 孟坚状似无奈:“很显然你不信。”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孟坚叹道,“刚一醒来,就看见我的老同学睡在我的床上,而且衣衫不整,很难不让我多想。” “我哪里衣衫不整了?”余培垂目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衬衫长裤,虽然有些褶皱和脏污,但绝对算不上衣衫不整好吧。 孟坚笑笑没说话。 余培耐不住孟坚“色眯眯”的注视,坐起来环顾四周。这才想起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不由得疑惑:“这是哪?” “我家。” 余培:“……” 孟坚笑容加深:“我知道你不信,所以……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 槽!没一句能听的。 余培和孟坚自幼相识,从幼儿园开始直到高中,都是同班同学,即使到了大学,俩人虽不同班了,但依旧是校友。 按理说这样的缘分俩人一定能成为朋友,奈何无论成绩还是家世,孟坚一直压余培一头。 这就算了,孟坚不知咋的处处和余培作对。高中时,孟坚抢走了余培的青梅竹马,大学时,孟坚拐走了喜欢余培的校花,这仇还不够余培对孟坚恨之入骨? 这回也不知道哪个丑人多作怪,居然把他俩弄到一张床上,真是晦气做生意——晦气大发了! 想到这,余培一阵恶寒。哆嗦了一下,赶紧下床冲出房间。 打开门,余培当即愣住。 门外是一条狭长的走廊,走廊两边都是像他所在这样的房间,而且很多房间的门都被打开,门口站着像余培一样的人,带着惊讶,怔忪和探究的目光。 正在这时,那个不怀好意,像个顽皮小孩儿的声音再次响起。 【超多资源,海量题库,我是学习伴侣小测君。做题区将在一小时五十五分后开放,请学员尽快前往准备室选取合适的做题工具。】 做题? “做题?什么做题?”余培对面房间门口站着一个大胖子,问出余培还没来得及问出口的疑问,“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 “做题?是这个吗?”余培旁边房间门口的一个女大学生摸出手机,指着上面一个绿色app图标。 “啊!是这个!我那天下楼买泡面有个小姑娘非让我下载,我就知道是骗子!早知道不贪图那十根火腿肠了!”说着大胖子也拿出自己手机,“可我根本没用过,诶?怎么点不开啊?” “我的也点不开了。”女大学生说,她和余培差不多,都是为了期末考才下载的“考前测试”app。 “别试了,不仅这个app进不去,手机所有功能都停用了。”说话的是个斯斯文文的男生,带着无边眼镜,也就上高中的模样。 周围的人听到男生的话,都去查看手机,果然如男生所说,除了能解锁,连时间功能都停用了。 余培也拿出手机,同样的,所有功能都已经停用。 “走不走?去晚了合适的做题工具可都被选走了。” 身后突然响起那个令人不爽的声音,余培面无表情,倒是其他房间门口站着的人表现出好奇。 “你们一起的?” “还有两人住一个房间的?” 余培没理会这些杂七杂八的声音,眼角夹了眼身后的人:“你知道准备室在哪啊?” “不知道,但是我长了眼睛和嘴。” 余培:“……” 孟坚一只手搭上余培的肩膀:“我看看小余同学的眼睛和嘴巴,嗯,这嘴巴能用,眼睛么,不要也罢。” 余培嘴角抽了抽,忍了再忍,才没在这么多人面前向自己亲爱的老同学挥拳头。 哼了声,余培拧麻花似的拧了几下,把孟坚扣在他肩膀上的爪子甩掉,气呼呼向走廊尽头走去。 孟坚唇边玩世不恭的笑容加深,跟上余培的脚步。 其他人见此,也都紧随其后。在这种未知环境里,人多更能增加彼此的安全感。 余培可不想去什么做题区,他得想办法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从走廊尽头的楼梯下到一楼,靠近大门口的位置有一间传达室。 一行人走近了,从四四方方小窗口看过去,就见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大妈正端坐在传达室里看电视。 大妈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机,一行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玛德!电视都没开她在看什么?”大胖子声音中蓦地带上些恐慌。 “你们有没有觉得,她的笑……很奇怪?”女大学生也难掩紧张。 “是很奇怪,”高中生开口,单手摸着下巴似在思索,“表情和动作十分僵硬,虽然在笑,但是笑意没有直达眼底,看起来像个单纯完成微笑指令的机器人。” “啊——你们、你们看她!”女大学生倒抽一口冷气,惊恐地指着传达室内的中年大妈。 高中生话音未落,中年大妈从电视上移开视线,机械地转过头看向余培和孟坚等人,随着咔咔咔几声脆响,中年大妈的脑袋扭成非人的角度,而身体仍旧一动不动端坐在那里,甚至脸上的笑容都没有一丝一毫变化。 “亲爱的孩子,你有什么事吗?”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下,中年大妈突然用甜得发腻的声音问窗外一行人。 “槽!这声音真特么恶心!”大胖子恶寒道。 中年大妈角度非人的脑袋当啷一下从脖子上掉了下来,挂到胸口,嘴边虽然还挂着笑,一双黑幽幽的眼球直勾勾盯着大胖子,用异常和蔼和甜美的声音说道: “好孩子,说话要有礼貌哦~” 第2章 一语稳人心 “去你玛德好孩子!去你玛德有礼貌!”大胖子惊恐倒退,仍口出恶言。 “啊——” 伴随着女大学生的尖叫,一行人脚下坚硬的地面聚变,大胖子脚下的地面突然变成沼泽,无数只惨白带着青黑纹路的手从软泥中钻出,抓住大胖子的脚踝,眨眼功夫,大胖子半截身子就入了土。 “救我!救我!快救我!我不想死!不想死!”大胖子死死抓住余培的衣服,瞪着余培的眼中充满对生命的渴求。 余培下意识伸出手,却被人握住。 孟坚凉凉提醒:“你要救他?若是施救,很有可能你也被拖下泥沼。” 余培哆嗦得厉害,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伸出手,握住了胖子的手腕。 孟坚烦闷地叹了一声:“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不听话!”说着一步上前,在余培之后,也倾身握住了大胖子的手腕。 吓傻的女大学生和高中生随后也加入救人的队伍,虽然艰难,不过结果还算不错。 大胖子目光呆滞地瘫坐在楼梯台阶上,三魂丢了七魄,盯着已经恢复正常的地面,脸上的肥肉不时神经质地抽动一下。 “他还好吧?”女大学生瞟了眼大胖子,又瞟了眼脑袋挂在胸口的中年大妈,身体轻轻颤抖着。 “过一会儿应该会好吧,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高中生问。 孟坚走到传达室外,弯腰瞧了瞧四四方方的小窗口,笑眯眯问里面脑袋挂胸前的大妈:“阿姨,请问准备室怎么走?” 大妈瞪着俩眼珠子对孟坚咧嘴而笑,抛出一句颇有意境的短句:“夕阳西下,枯藤老树昏鸦。” 众人面面相觑。啥玩意儿?这词是这么念的吗? “我严重怀疑做这个软件的团队人均受教育水平不到九年义务教育。”还在哆嗦的余培居然有心情调侃。 孟坚点头:“我也这么觉得,所以你为什么要下这种九漏鱼做的软件?” 余培:“……” 余培很快反唇相讥:“好意思说我,你不是也下了吗?” 孟坚只是看着余培笑了笑,神情意味深长。 余培对孟坚这种高深莫测的嘴脸向来嗤之以鼻,这次却没多计较,实在是力不从心,刚才的遭遇后劲儿还没过呢。 几人搀扶着惊魂未定的大胖子,出了休息区。 门外,夕阳西下,天边火红的晚霞,几只乌鸦嘎嘎嘎飞来飞去,透露出一丝不祥。 “夕阳,乌鸦,都对上了,刚才那个断头宿管是在告诉我们朝着这个方向走吗?”高中生猜测。 众人向落日余晖的方向看过去,一条青石板路平整宽阔,接着又向反方向的羊肠小路看过去,幽暗不见远景,阴森可怖。 “我觉得刘赫彬的推测有道理。”女大学生白桐雪说,刘赫彬就是高中男生,他现在扶着浑浑噩噩的大胖子王海旭。 孟坚的目光落在余培的身上:“小余同学有何见解?” 余培啊了声,一脸懵逼。光顾着想怎么从这鬼地方脱身了,根本没想去准备区。 眼见着刘赫彬和白桐雪露出怀疑的表情,余培灵光一闪,赶紧开口:“夕阳西下,后面不还跟着一句断肠人在天涯么,这么明显的提示你们都没发现?”说着径直向夕阳的反方向,那条羊肠小路走去。 按照断头宿管的提示,准备区肯定在落日余晖之处,余培偏偏反其道而行,想必和准备区相反,定然就是逃离这个鬼地方的出口了。 余培越想越觉得自己是对的,不觉加快脚下的步伐。 孟坚轻声一笑,而后毫不迟疑跟上余培。 “怎么办?是按照我们自己的推测?还是听他们的?”白桐雪因为刚才的事情已经失去了自我判断力。 刘赫彬左右权衡了一番,最后艰难决定:“听他们的!” 一行人在羊肠小路上行走得颇为艰难,四处都是横斜的带刺藤蔓,稍不注意就会被划破口子。 “这边真的没问题吗?”随着天色越来越暗,白桐雪也更加不确定自己的选择。 孟坚脸上带着轻快的微笑,对余培说:“如果今天我们都交代在这里,你可要负责。” 余培看着远处的黑暗,心里有些打鼓,也有些怀疑自己的推测。 “我也没让你们跟过来。”余培只敢小声逼逼。 “哟——想要逃避责任吗?” 余培斜撇了孟坚一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孟坚仿佛看懂了余培的眼神,果然不再说话。 走了一个多小时,周围仍然是看不到尽头的荆棘灌木。 后方向传来哒哒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白桐雪害怕极了,看了眼前方并肩前行的余培和孟坚,两位都是难得身高腿长的大帅哥,安全感爆棚,但是她不敢寻求庇护,余培看着好说话,但孟坚一脸笑意,却处处透着疏离。 白桐雪只能向刘赫彬靠了靠:“弟弟,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刘赫彬吞了口唾沫,点点头:“听见了,你觉得那是什么声音?” 白桐雪摇了摇头,舌头都打结了:“听、听着像高跟鞋,又有点、有点像有人用木棍敲、敲地面。” 声音越来越近,很快一个红色身影出现在视野里,红色身影脚踩一双黑色高跟鞋,哒哒声就是它发出来的,似乎发现余培和孟坚等人,她加快了哒哒的节奏。 白桐雪吓得躲到刘赫彬的身后,刘赫彬脸色发白,显然也很害怕,而刚刚好转的王海旭嘎一声又晕了。 “救命——等等我——能不能等等我?”红衣女子披散着满脑袋头发,身上沾染着一些类似脑浆肉块等不明粘稠物体,腥臭难闻,活像个索命的女鬼。 “要不要跑?”孟坚笑着问余培,神色轻松,一点跑的意思都没有。 余培不想搭理神经病,但他担心自己的命。 “跑、跑吧!” 余培抬腿,却被孟坚拽住了。 “你个衰鬼,快放手!”余培掰手腕上的老虎钳子。 孟坚笑容满面:“不放。” 余培这边被孟坚绊住脚,那边白桐雪和刘赫彬倒是自由,可双腿灌了铅似的,别说跑,走都走不了。 “没必要害怕,她又不是鬼。”孟坚一语稳人心。 第3章 不准多拿 “不是鬼?你怎么知道?”刘赫彬到底是男人,胆子大点,不至于话都说不利索。 “感觉。”孟坚的回答极其不负责任。 “我叫何楣,我不是鬼!”红衣女子一着急把脚崴了,一瘸一拐跑过来,“我真的不是鬼!是、是那条路上,那条路上有鬼,把、把他们都撕烂了,血!全是血!”说着何楣浑身颤抖瘫坐在地,双手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 “那条路?不会是……”刘赫彬说着,吞了口唾沫,脸上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 “看来我们小余同学选择是对的。”孟坚唇边噙着一丝笑。 余培没搭理孟坚,心中却也松了一口气。 虚空突然又响起之前的提示音。 【超多资源,海量题库,我是学习伴侣小测君。小测君温馨提醒:做题区将在二十分钟后开放,请学员尽快前往准备室选取合适的做题工具。】 只是走错了路都要被撕得稀巴烂脑浆肠子满天飞,如果找不到准备室……众人难以想象将会承受怎样的后果。 刘赫彬拖上好不容易被唤醒的王海旭,白桐雪扶起情绪稍稍好转的何楣,再次启程。 余培心里发闷,望着前路迟疑。 孟坚与余培并肩而立:“怎么?害怕啊?” 余培心说他可不害怕么!好好的谁不怕死? “害怕?小爷这辈子就不知道害怕俩字怎么写。”说着雄赳赳气昂昂向着白桐雪和刘赫彬等人追了过去。 十分钟后,众人终于走到羊肠小路的尽头。尽头一幢巨大的厂房,铁门大开,仿佛一个沉默的巨兽张着血盆大口,静静等待猎物主动送上门。 “这个是准备室吗?”白桐雪弱声问道。 刘赫彬犹豫:“除了这里,附近也没有更像准备室的地方了。” 两人说完,目光不约而同投向余培和孟坚。 “与其站在这里猜测犹豫,不如进去看看。”孟坚总算说了句人话。 一行人进了厂房,意外发现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乱糟糟跟菜市场似的。 “居然这么多人!”刘赫彬感慨。 “是啊,刚才在外面一点人声都没有。”白桐雪小声嘀咕。 余培打量所在之处,除了乌泱泱的人群,厂房的地上还有序摆放着数不清的木箱子,木箱子没有封盖,里面装着所谓的做题工具。 除了钢笔毛笔签字笔等常规做题工具,还有刀枪剑戟等武器,甚至有几个木箱子里还放着锄头铁掀等农具。 所有人无语了一瞬,刘赫彬不确定道:“我们是要去做题吧?” “也有可能去干架。” “那这些锄头铲子铁掀怎么回事?” 【超多资源,海量题库,我是学习伴侣小测君。小测君温馨提示:做题区将在五分钟之后开放,请各位学员尽快选择做题工具,每位学员只限选择一样做题工具。】 再次响起的播报音如同催命符,听得所有人心头一紧。 “只能选择一样做题工具……”刘赫彬的目光在木箱之间徘徊。 “我觉得我们应该选武器。”王海旭终于恢复了一些精气神儿,但说话明显没之前那么中气十足,说完了他俯身从木箱子里拿了把手臂长短的钢刀。 “既然是做题,还是要选文具吧?”刘赫彬犹豫之后,拿了根签字笔。 “你选什么?” 余培瞥了眼靠近与他耳语的孟坚。 “给个参考嘛小余同学。” 去你丫的小余同学! “我没有名字吗?”说着从木箱子里捡了把匕首,朝着孟坚晃了晃:“看清楚了吗?大尾巴狼!” 你丫小鱼!你丫全家都是小鱼! 孟坚笑容加深:“看清楚了。”说着拿了只毛笔,而后起身又来骚扰余培,“大尾巴狼向小余同学发出组队邀请,请问小余同学是否同意?” 无不无聊!? “我拒绝。”余培回答得异常干脆。 孟坚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佯装出一副遗憾的模样:“小余同学果真无情,我还妄想着遇到危险,小余同学能够挺身而出救我于危难之中。” 余培抬眼看了看孟坚的身高,一米九的傻大个儿,比他高了七八厘米,好意思让他施救! 余培小声哼哼,“吃激素长大的吗!” 孟坚笑笑,表情意义不明。 孟坚的组队邀请,余培不以为然,却给其他人带来了启发。 “对了!组队!我们可以组队!每人选择不同的做题工具,这样相当于每个人可以同时拥有不同的做题工具了。”王海旭目光骤亮,他平时酷爱游戏,听到与游戏相关的词儿,精神头儿越发足了。 刘赫彬反对王海旭:“旭哥,我并不是针对你啊,但是依据我做题的经验,都是各做各的,不带组队的。” 王海旭立马跟撒了气的皮球儿,“我都没正经上过几天学,哪知道怎么做题。” 五分钟说短不长,当时间无声地走过五分钟的最后一秒,准备室上方突然出现数不胜数的黑色触手,极速向下方的人群袭来。 人群立刻骚乱起来。 余培的后背被人撞了一下:“我去,哪个衰鬼,魂儿要给我撞脱了!” 有人握住了余培的手腕,使他堪堪站稳。 余培一转头正对上孟坚的目光,感谢的目光中染上一丝尴尬,皱眉把手腕从老虎钳子里解救出来。 那些黑幽幽的触手,每条卷着一个人在半空中撕扯甩动,很快就把这些人折磨得血肉模糊脑浆迸裂。 【超多资源,海量题库,我是学习伴侣小测君。小测君温馨提示:做题区已开放,请各位学员有序进入,在此郑重提醒,每位学员只能选取一样做题工具。】 正在所有人目睹着人间惨剧的时候,不怀好意的播报音再次响起,而在它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黑幽幽的触手同时脱力,上百个不成人形的尸体从半空坠落,发出咚咚咚的闷响,伴随他们同时落地的,还有他们多拿的做题工具。 有一团血肉模糊掉在了余培附近,孟坚及时将他拉开,迸溅的血水越过余培,喷溅了何楣满身满脸。 何楣目光呆滞了一瞬,突然啊的一声尖叫。 第4章 出头椽子死得快 刻意压下的恐惧被唤醒,之前伙伴横死的场景和眼前的鲜血相融合,何楣疯了似的往刚才进来的那扇大铁门跑去,却发现大铁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关上了。 何楣双手不停地拍着铁门,一边拍一边哭喊:“让我出去!让我出去!我女儿还在等我回家!让我出去!” “白桐雪是吗?你最好过去劝劝那位大姐。”孟坚声音中透着疏离,却是好心提醒。 白桐雪也被吓得不轻,听到孟坚的话,她机械地向铁门方向走过去,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刘赫彬跟着白桐雪走过来,一同把发疯的何楣拉回去,而他们刚把人拉走,铁门突然活了一样,延伸出无数金属丝,把一切试图逃脱的人捆绑撕裂继而绞碎。 余培:“……” 刚才无数触手从天花板上下垂的时候,余培差点就要夺门而出了。幸好!幸好他稳住了,否则…… 嘎滋滋—— 似乎是谁的骨头被铁丝勒断了,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否则自己就是门口那堆肉沫的一员。 短暂而又漫长的沉默之后,所有人一窝蜂往做题区的通道涌去,好像晚一步就会尸骨无存。 六人临时小队来不及感叹劫后余生,未免进入做题区迟了再遭遇危险,他们也赶紧相互扶持前往做题区。 令人欣慰的是,进入做题区后,六人并没有被分开,至少对于除了余培和孟坚之外的四个人,是件值得庆幸的事。 【超多资源,海量题库,我是学习伴侣小测君。小测君经过综合考察评定,现开启学前中级做题区,总做题时间十五天,现做题科目:文学素养。限定单科做题时间:四个小时。】 学前中级…… “她说的是学前中级对吧?”白桐雪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们就配学前中级的题库?”王海旭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学前题库倒是没什么,题越简单,我们越有精力应对未知的危险,我更好奇,中级是什么意思?幼儿园中班?”刘赫彬摸着下巴疑惑。 “别太乐观,题未必简单,未知的危险也未必有精力应对。”孟坚漫不经心地给刘赫彬泼冷水。 刘赫彬:“……” 说话间,众人眼前缓缓出现一条大理石板铺就的街道,街道两边的商铺如同雨后春笋般露了头,小摊儿林立,一盏盏血红的灯笼高高挂起,节日的气氛很是浓郁,只是渺无人迹,安静得诡异。 【第一关:元宵佳节,喜乐镇张灯结彩,欢度元宵,百姓纷纷涌上街道,陪同远方的客人们一起度过这阖家团圆的节日。】 不怀好意的播报音还在继续: 【题目随机刷新,每关结束后进行汇总,积分排名前十位可获得奖励,积分排名后十位将接受惩罚。】 伴随着不怀好意的播报音,众人眼前的街市突然多了许许多多身着古代服装的原住民,寂静诡异的街道瞬时变得摩肩接踵,人声鼎沸。 看着热闹异常的街市,众人心中却很沉重,同时还有迷茫。 “题目随机刷新?怎么刷新?” “这地方怎么看,也没有像是可以答题的地方。” 白桐雪和刘赫彬的疑惑,也是在场所有学员的疑惑。 在场除了余培孟坚这一组,刚才在准备室里那些人也在,乌泱泱挤在做题区入口,七嘴八舌讨论的,无非是题在哪里。 在嘁嘁喳喳的讨论声中,孟坚率先有了动作,他径直走向最近的一个街摊儿。摊儿上杂七杂八放了些东西,盘过的核桃,黄铜镶嵌的手镯,刻字的龙头积木…… 白桐雪和刘赫彬等人见孟坚有了动作,也跟了上去,余培看了眼正在杂货摊儿上挑挑拣拣的孟坚,转头向街市深处走去。 得赶紧离这个衰鬼远远的! 元宵节有猜灯谜放花灯等习俗,余培平时虽然粗枝大叶,但智商在线,很快对于答题的题目就有了眉目,但他没有马上答题。 出头椽子死得快! “尊贵的客人,前方三里处是寿喜河,将花灯放于其中,顺流而下,可以带走所有忧愁,迎来福寿和喜乐。”一个年逾六旬的老汉挡在余培面前,非要把一盏荷花灯塞给他。 余培向后一步,然后绕开老汉继续向前走,老汉穷追不舍,余培加快脚步,终于在十步开外把人甩掉。 “上赶子不是买卖,那老头儿肯定没安好心。” 余培刚松了口气,耳边便传来孟坚的声音。 余培的心情一时难以形容,倒是想到一个词来形容孟坚:阴魂不散。 余培侧头看向旁边的孟坚,孟坚微笑:“小余同学终于舍得施舍我一个眼神了?” 余培望天翻了个白眼,没搭理废话连篇的孟坚,举目看向不远处。 元宵节有猜灯谜的习俗,不远处正在进行的就是猜灯谜的活动。 沿着街道拉着几排灯笼,绵延二三里,灯笼下悬挂着红绸,红绸上是谜面,有猜中的,就可以扯下红绸去领奖处领取奖励。 有学员已经越过余培和孟坚,奔向猜灯谜的领奖处。 “尊贵的客人,请写出您的答案。”领奖处的负责人是一位书生模样的原住民,面带微笑,看起来很亲切。 携红绸领奖的那个学员挑选的做题工具恰巧是一支签字笔,胸有成竹地在红绸空阔处写下一个“旷”字,与红绸上原有的谜面“床前明月光”两相呼应。 “恭喜尊贵的客人,这是您的奖励。” 携红绸领奖的学员从书生手中接过一枚白色龙纹玉佩,白色龙纹玉佩旋即消失,而于此同时,他的头顶突然多了“+1”的金色字体,在夜色下熠熠生光。 “你们看见了吗!他头上多了个数字!” “原来随机刷出的题目是猜灯谜?” 此话传出之后,立马有其他学员冲过去,扯了红绸去领奖处写答案。 王海旭惊弓之鸟,生怕自己分数低会遭受惩罚,他本来选的做题工具是武器,此时只能厚着脸皮向刘赫彬借了笔,也打算去扯红绸猜谜题。 “劝你再等等,我可不想再让我家小余同学去救你。” 孟坚淡漠的声音令王海旭浑身一僵。 第5章 先去前面探探路 余培撩起眼皮看了眼孟坚,这时刘赫彬附和:“坚哥说的没错,我们先静观其变。” 说话间,已经有好几个学员猜对谜题获得分数和玉佩,别说王海旭,连刘赫彬和白桐雪都眼红了。 何楣一把推开搀扶他的白桐雪,冲到灯谜区,仰着头近乎疯癫地看着写着谜面的红绸,试图找到一个自己可以猜出的谜面。 而就在这时,领奖处突然爆发出一声惨叫,众人徇声看去,就见笑容温润的书生,将一把还在滴血的菜刀缓缓收起,他的对面,一个男人捂着还在喷血的断臂,滋哇乱叫。 “尊贵的客人,猜谜要慎重,否则会给予小小的惩罚哦。”书生笑得满面温和,即使男学员的血有些喷溅到他脸上,他依旧面不改色,笑容纹丝不动被焊在脸上。 癫狂寻找红绸的何楣身体僵直了一瞬,随即脸色灰败地瘫坐在地,观之王海旭等人,也是一副后怕的表情。 而这个时候,一直观望的余培却在一众惧怕和忌惮中,抬手摘下头顶一条晃动的红绸。 “唐虞有,尧舜无;商周有,汤武无;古文有,今文无。”书生顶着满脸鲜血,对余培笑道,“尊贵的客人,你的答案是什么?” “笔用一下。”余培从孟坚手里拿过毛笔,蘸饱了墨之后在红绸上写下一个口字。 因为是血案之后第一个答题的人,余培的答案立马受到了关注。 “口?这么简单吗?可为什么是口?”余培的答案令其他学员不解。 “不知道,我都没读明白,所以刚才直接掠过了。” 短暂的疑惑之后,有的已经捂住眼睛,不忍去看书生用菜刀砍余培的手臂。 然而等了半天,没等来断臂的哀嚎,却等来了书生的恭喜: “恭喜这位学员,这是你的奖励。” 余培接过白色龙纹玉佩,白色龙纹玉佩消失,同时头上多了一个金色的“+1”。 这时有人恍然大悟:“这也太简单了!这些字里都有口,而这几个字里没有!” “原来如此!”其他学员纷纷研究了谜面之后,也是一拍脑门。 相比于其他学员的恍然和惊讶,余培更关注另外一件事。 他拿出在准备室里选择的答题工具,一把银制匕首。看起来与之前没什么区别,但余培敏锐的发现,匕首的刀刃似乎比之前更锋利了些。 “有什么发现?”孟坚的声音不期而至。 余培收起匕首,挑眉:“就不告诉你。”说完抬头随手又扯下一条谜面红绸,接着向孟坚摊开一只手:“笔。” 孟坚:“……” “做题不仅可以获得积分,获得的玉佩还可以强化做题工具。”余培从无语的孟坚手上拿过笔,一边在红绸上写下答案,一边说道。 余培的声音没有放低,甚至故意提高了音量,周围很多人都听到了,刚才答对题的人立马去查看自己的做题工具。 “真的!我的笔壳之前是无色透明的,现在变成黑色了。” “我的笔好像也和最开始不一样了,不过好像也没什么用吧?” 所有人都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不过也都隐约猜测,强化了的做题工具肯定比不强化的要好,所以答错题会被砍断手臂的恐惧渐渐淡化,灯谜区再次热闹起来。 “你、你能不能帮帮我!?”瘫倒在地的何楣不知什么时候爬起来,来到余培面前恳求道,“我女儿还在等我回家,如果我死在这里,就没有人照顾她了,我一定要活着出去,求求你帮帮我!求求你了!”说着把一条红绸举到余培面前。 “你帮了她,别人势必也会来找你帮忙,这种有关生死的事情,还是要谨慎为好,何况,做题时间有限,你帮了他,谁来帮你呢?”孟坚语气轻慢,但说的话不无道理。 余培看了眼何楣递过来的红绸,谜面并不难,稍加分析就可知道答案,只是何楣被之前的事情吓丢了魂,难免智商下线。 “骄阳似火的骄。”余培何尝不知道孟坚说的,但人都这么求他了,他遭不住啊! “谢谢!谢谢!谢谢!”何楣一叠声感谢之后,连忙在“驿外断桥边”的谜面后写下余培告知的答案。 何楣顺利领取了玉佩和分数之后,又向余培请教了几回,见此王海旭也厚着脸皮过来请教,余培虽表现烦闷,但都一一帮助解答了。 孟坚夸张地叹了口气:“还有心情帮助别人,别人已经十多分了,你却还顶着一个加一。” “还有心情操心别人,别人已经加一了,你头顶上还什么都没有呢。”余培学着孟坚的语气怼了回去。 孟坚却很开心:“小余同学是在关心我吗?” 余培呵呵:“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王海旭跑过来打断余培和孟坚互掐,孟坚不悦:“你还有完没完?” 王海旭三十好几被一二十出头的大学生揶揄也不恼,短暂的怔愣之后,忽略了孟坚,对余培说: “小培弟弟,凭借你旭哥三十几年的游戏经验,我有件事一定要对你说。” “三十几年的游戏经验,敢情打娘胎里就开始玩游戏了?”孟坚拆台。 王海旭心有不愉,但没敢表现出来,毕竟之前救他,孟坚也是出了力的。 “我是说真的,一般游戏里,也有获取玉佩或宝石一类强化武器这样的设定,不同的玉佩强化的程度不同,我觉得那书生给的白色玉佩是最低级的,应该还有其他方法,获得等级更高的玉佩。” 说着王海旭顿了下,接着又不确定地补充了一句:“很有可能还会得到更多的积分。” 孟坚挑了挑眉,居然没有继续拆王海旭的台。 “你说的有道理,我们一起去其他地方看看。” 余培的认可令王海旭非常高兴,“那我们先去探路,如果真有奖励更高的题目,我再回来告诉他们。” 王海旭口中的他们指的是白桐雪、刘赫彬和何楣。三人见余培他们走了,踌躇几秒,便追了过去,根本不用王海旭回来寻找。 第6章 傻子也这么笑 街市的中心位置有一座石拱桥,拱桥下涓涓水流,就是之前免费赠送荷花灯的老汉提到的寿喜河。 寿喜河边聚集了很多男女老少放花灯,有原住民,也有做题的学员。 “你们看,那个人放了花灯之后,他头顶的数字由+2变成了+12!”刘赫彬表情亦同他的语气,惊讶又后悔。 “放个花灯就能加十积分?早知道刚才免费的花灯多领几盏了。”王海旭也很后悔。 白桐雪和何楣没说话,他们之所以没领免费的花灯,盖因余培的拒绝和孟坚“上赶子不是买卖”这句话,所以此时他们都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余培和孟坚。 余培哼笑了一声,抬起下巴示意那个积分由+2变成+12的学员,“如果你们情愿变成这样,现在回去领几盏免费花灯也不迟。” “什么样?”王海旭看着满面笑容的十二分学员,“挺好的啊,你看他笑得多开心。” “不一定是开心,傻子一般都这么笑。”孟坚挑眉道。 王海旭没听明白孟坚的话,还在问:“不开心他笑得那么灿烂?” “放过花灯的人,笑容都是如此,就像刚才见过的喜乐镇原住民,他们脸上的笑容和这些人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 “商品量产不奇怪,但表情量产……你们觉得怎么样?” 余培的解释和孟坚的反问,成功让其他四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们这么一说,的确挺诡异的!”白桐雪不自觉搓了搓胳膊。 王海旭不死心,等十二分学员从河边走过来,他一把薅住对方的胳膊:“兄弟,你为什么这么高兴?” “紫姑……紫姑……紫姑……”十二分学员越过王海旭直勾勾看着前方,也不知道听没听见王海旭的问题,脸上笑容纹丝不变,口中兀自喃喃。 “紫姑?什么紫姑?” 十二分学员表情梦幻地笑着,口中继续喃喃着“紫姑”,并不理会王海旭的问题。 “紫姑……这个我好像听说过,元宵节有迎紫姑的习俗,不过他为什么提到紫姑?”白桐雪沉眉疑惑。 “会不会也是题目?”王海旭猜测。 “你放开他,看看他要去哪,我们跟过去瞧瞧。”余培提议。 “会不会有危险?”刘赫彬害怕地问。 白桐雪和王海旭也有这样的顾虑。 孟坚唇线微弯,好脾气地问余培:“真要去凑热闹?” 余培本来还迟疑呢,被孟坚这么一问:“去!必须去!” 孟坚笑容中透露一丝得逞的意味。 其他人:“……” 十二分学员行尸走肉般跨过寿喜河上的拱桥,一行人不远不近地跟着,半个小时后,众人兜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寿喜河上的拱桥。 “我觉得我应该对你们说声对不起。”余培多少对自己的冲动有点尴尬。 “你别这么说。”白桐雪试图安慰余培。 余培道:“如果不是我的提议,大家不至于跟着这个傻小子,白白浪费这么长时间。” 王海旭本来要发几句牢骚的,可是听了余培的话,心中怨愤的话又说不出来了。 余培正要再说些什么,眼角余光突然瞥到什么。 “看来,我们并不是一无所获。”余培语气急转,瞬间让所有人的心提了起来。 孟坚挑眉,“小培有什么发现?我们洗耳恭听。” 小培……我们有那么熟络吗?好吧,总比那个什么狗屁小鱼儿强! “发现谈不上,”余培说着,目光越过夜色和摇曳的灯火落向远方,“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我们一来一回的路上,总有种被窥探的感觉。”就好像有一双眼睛,在暗处悄无声息地盯着他们。 “做题区应该有监控吧?”王海旭抬头环目四顾,虽然没有看到明显的监控设备,但这绝对是不争的事实。 余培摇头:“不是监控。”余培望着远处的眼睛微微眯起。 一个身影在喧闹的街市当中一闪而过,转瞬便消失于茫茫人海之中。 “关于紫姑的传说,你们了解多少?” 众人却一脸茫然,连刚才显示出对紫姑有所听闻的白桐雪,也跟着摇了摇头。 “我只知道元宵节有迎紫姑的习俗,其他的……”白桐雪想了想,忽然想起什么,“我记得紫姑是厕神!” “厕神?”王海旭一时间没明白这个“厕神”是什么神。 “管厕所的神。”刘赫彬有些无语地为王海旭解释。 王海旭:“还有这种神吗?够味儿的啊!” “传说紫姑在元宵节这天惨死,人们因为同情和纪念,就形成了在元宵节这天迎紫姑的习俗。”白桐雪说着声音弱了下去,“我就知道这些。” 因为不久之前的经历,众人的关注点在“紫姑惨死”这个细节上。 “惨死的?这个紫姑会不会在找替身?”何楣瑟缩着问道。 她的问题自然没人能够回答,但不约而同的,每个人的心头都被笼罩了一层恐惧和阴霾。 “既然从紫姑这里暂时获得不了更多有效线索,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去答题吧。”孟坚说着,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灯谜区。 众人有些不忿,又没有别的办法。 “元宵节除了猜灯谜和迎紫姑,还有别的习俗吗?”余培问道,“会不会所有的题目都是以元宵节习俗为切入点?” “放花灯,走百步,踩高跷,我家乡还有舞龙舞狮的习俗,不过这里好像没看到舞龙舞狮。”白桐雪将她知道的元宵习俗细数了一遍。 众人环目四顾,发现喜乐镇上确实没有舞龙舞狮。 孟坚拿出两个刻字的积木:“虽然没有舞龙舞狮,但是有龙形积木。” 余培看到,孟坚手中拿着的,正是在入口杂货摊儿上看到的龙头积木。 发现余培投过来的目光,孟坚干脆把积木塞进余培手里,方便余培更近观察。 “这个积木我好像看到过。”刘赫彬蹙眉回忆。 王海旭一副中奖了的样子:“这是题目吗!我正好拿了一个!” 第7章 才不是二十年 “可能只是题目的一部分。”余培翻看半晌得出结论。 “何以见得?” 余培瞥了眼孟坚飞扬的眉角,把龙头积木扔回孟坚手里,“你不是知道么?否则你拿它干吗?” 孟坚唇边眼角尽是笑意:“还是小培懂我。” 余培冷呵一声,然后对王海旭等人说:“如果我没猜错,每个龙头积木对应多块身体部分积木,集齐便可拼成一条完整的积木龙。” “真的?”王海旭好奇,“有什么用?能得分吗?” 余培点头,随即转头看向孟坚。 孟坚笑了声:“小懒猫!唉——我替我家小培来解释一下。” 余培:“你……”特么……虽然他的确懒得对众人长篇大论去解释,但他绝对不承认他是小xx! “看见我手上这两块积木没?”孟坚摆弄着手上两块积木,一块龙头形状,另一块则象征性刻了几道龙鳞,不仔细分辩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孟坚指着龙头积木解释:“龙头下方的截面刻着龙飞在天,另一块横截面上刻着天崩地陷,而这两块积木恰好可以严丝合缝地拼在一起,很显然,这是一道成语接龙。” 成语,龙积木,成语接龙……这题够直白的。 众人沉默了一瞬,余培无语:“我现在相信这是学前的题库了。” 既然有了做题思路,接下来的时间里,众人开始在各个摊位上寻找龙积木。 龙头部分的积木特征比较明显,很好找,众人一会儿就搜集到一堆,但身部除了似是而非的龙鳞和龙爪,没有更明显特征,如果不够仔细,很容易忽略。 孟坚最先集齐一条完整的积木龙,九块积木衔接到一起的瞬间,积木龙的身周突然金光大盛,小臂长的积木龙眨眼间化作巨龙腾飞于如墨的夜空之上。 而在巨龙消失于翻卷的云海之后,一枚冰透的绿色龙纹玉佩掉落在孟坚手中,瞬间消失不见,随之在孟坚头顶升起一个闪瞎狗眼的+100。 “槽!一条龙一百分!?”王海旭脸上的肥肉激动得抽了一下,捧着六块积木的手跟着颤抖起来,“三块!就差三块了!”说完红着眼睛奔向最近的摊位。 龙积木化身巨龙一飞冲天造成的影响巨大,很快学员们都知道龙积木的价值,也纷纷加入找积木的队列。 狼多肉少,有些缺德带冒烟的学员,自个儿找不到积木,就把主意打到了别人身上。 刘赫彬本来找到八块积木,马上就能拼成了,结果被一个四人团伙儿洗劫一空。 刘赫彬脸上挂了彩,身上的衣服都被撕坏了,半边肩膀裸露出来。 “哟!弟弟,转眼的功夫不见,怎么遇见色狼了?”王海旭一见刘赫彬这可怜样儿,并无恶意地打趣了一句。 刘赫彬抹了把脸颊上还在渗血的伤口,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余培看向远处还在四处洗劫他人积木的四人团伙儿,目中翻滚着浓黑色的漩涡。 孟坚挑眉:“个人英雄主义要不得。” 余培眼角给了孟坚一个余光,“我这叫居安思危防患未然!”随即向四人团伙儿走去。 孟坚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是不听话。”说罢紧随余培身后。 余培手上已经收集了四块积木,走到四人团伙儿附近,故意拿在手中翻看,一边翻看还一边和孟坚研究:“无中生有对应有问必答,你说有问必答后面是不是应该接打家劫舍?” 孟坚嘴角抽了抽,跟着余培扯淡:“我觉得接拳打脚踢更好,或者大打出手也行。” 四人团伙儿一听,乐了:“我说你们会不会成语接龙?你接的这个成语第一个字得和前一个成语最后一个字相同。” “驴唇不对马嘴,这是俩沙币吧?” “你见过沙币头顶一百分的吗?废什么话,把他手里的积木抢过来!” 最后一个开口的明显是四人团伙儿里的老大,一头稻草似的黄毛,胳膊腿儿细得跟面条似的,却是一脸奸相。 老大发话,团伙儿成员立马朝余培扑了过来。 余培等的就是这一刻,将积木甩给意欲上前帮忙的孟坚,伸手拽过第一个扑过来的胳膊,一拧一扯接着一记窝心脚,小流氓瞬间呈抛物线飞向五米开外。 三两下解决了小喽啰,只剩下黄毛老大和余培面面相觑。 黄毛老大余光瞄了眼在地上打滚儿哀嚎的同伙儿,权衡了一番之后,举着拳头色厉内荏地朝余培冲了过来。 余培鼻子里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冷嗤,刚想起势接招,就见眼前一花。 孟坚闪身挡在他前面,接着一记扫堂腿外加一个腿劈,再看黄毛老大,已经呈狗啃泥的姿势被孟坚一脚踩在地上摩擦。 余培:“……” 孟坚回头对余培眨了下左眼:“不要总一个人出风头,好歹让我表现一下。” 余培:“……”槽…… 刘赫彬等人听见这边的骚乱,早就跟过来,等四人团伙儿被打得趴在地上起不来,立马过来捡掉落的装备。 余培见刘赫彬只把自己那八块积木拿走,觉得这孩子心眼儿太实在了。他也没说什么,转身欲走,突然察觉一丝异常,是之前那种被窥视的感觉。 余培猛地看向异常来源的方向,正对上一个小女孩儿黑沉沉的眼睛。 “怎么了?看什么呢?” 余培下意识看了眼身侧的孟坚,再回头时,五六岁大的小女孩儿已经消失了。 余培皱着眉头,目光在热闹的长街扫视半晌,一无所获。 孟坚跟着皱眉,目露探究:“我说,你找什么呢?” “没什么,随便看看。”说完余培越过孟坚,径直走进临街的一个店铺。 身后孟坚发出夸张的叹息:“小培,你说咱们俩二十年的同学了,有什么话就不能和我交交心?” “才不是二十年。” “什么?” “幼儿园你比我早不到半年入园,大学你我同校不同班,不算同学,所以是十五年六个月零二十一天。” 孟坚表情夸张地看着余培。 第8章 走吧,登徒子 “我和你的同学关系只有十五年六个月零二十一天。” “不是吧……”孟坚无力道,随即想到什么又兴奋起来,对余培挤了挤眼睛,“记得这么清楚,原来你这么在乎我呢!” 余培呵呵:“”被压制的每分每秒,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孟坚龇牙一乐:“气性可真大。” 两人进的店铺是一家绸缎庄,墙上的置物架和对着门的柜台上,全是成捆的布料。 余培和孟坚进来的时候,有原住民正在看布料。 一个弯腰驼背的婆子和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少女似乎要出嫁了,母亲陪着她来相看成亲时礼服的料子。 “这里不像是会有龙积木的地方。”孟坚见余培打量这家绸缎庄,意在提醒。 余培环视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那对母女身上。 少女似乎发现了余培的目光,抬头飞快看了眼余培,又状似羞涩地垂下头去。 少女的眼睛如同黑耀一般色纯灵动,而她的脸……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这种吸引女孩子注意力的方法也太老套了吧?”孟坚不仅有槽点,而且身上还有股酸醋味儿。 余培不自觉和孟坚拉开些距离,再次问少女:“我们肯定见过!” 少女羞涩难当,脑袋都快垂到胸口了,正在所有人担心少女会不会折断自己的脖子,少女一转身跑向绸缎庄的后堂。 余培:“……” “你这登徒子!我们丽卿马上就要嫁给李公子了,将来有过不完的好日子,你可别毁了我们丽卿的好婚事!”说完那婆子也噔噔噔跑进后堂,一点这个年纪该有的老态都没有。 余培想着少女和刚才那个女孩儿极为相似的眼睛,以及那张似曾见过的脸,心中难免好奇。 “走吧,登徒子,与其在这里挨骂,不如出去做题保命,诶?你干嘛去?” 孟坚见余培一言不合也奔着绸缎庄后院去了,也只好无奈地跟了上去。 绸缎庄后院比预想的大多了,目之所及,全是挂在杆子上晾晒的布料。孟坚一进后院,就发现余培不见了。 “余培!” 没人回答他。 “余培你在哪?给个动静!” 远处突然响起脚步声,孟坚立马掀开层层遮挡的布料追了过去。 余培来到后院的时候,一眼就看到腿脚灵活的婆子,来不及细想,直追婆子,片刻之后,他来到一处热闹的街市。 “培哥?你怎么在这?坚哥呢?”刘赫彬和王海旭看着突然出现的余培,都有些诧异,刚才他们还看见余培和孟坚在他们身后的绸缎庄里呢,怎么眨眼就跑到他们前边了? 余培也发现了异常,他看着本应在自己身后,此时却在自己面前的绸缎庄,心有余悸:“我和他走散了。” 刘赫彬有些担心:“坚哥不会有事吧?” “不会。”余培回答的异常干脆,并不是不在意孟坚的生死,而是对孟坚那个衰鬼的自保能力有信心。 见余培这么说,刘赫彬也就没再问,正巧这时候白桐雪慌里慌张跑过来,所有人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到白桐雪身上。 “桐雪姐你怎么自己一个人?楣姐呢?” “楣姐被抓了!”白桐雪急得快哭了,回身指着远处,“刚刚我和楣姐在那儿找龙积木,突然冲上来一群人,把楣姐抓走了!” “刚才那个黄毛被打得那么惨,还有人敢和咱们抢积木呢?”王海旭说着摆出凶恶的表情,摩拳擦掌,似乎也要一展自己的拳脚。 “不是,不是抢积木,那些人都穿着原住民的衣服,他们一边抓楣姐,一边好像说,成亲时间到了,误了吉时就不好了。” 成亲…… 余培脑海当中立马浮现绸缎庄里那个黑瞳少女的脸,他终于知道在哪里见过了,是何楣! 何楣之前的同伴全部惨死,她的脸上被同伴的血迹污染,加之夜黑灯火暗,再者,一个是十六七岁花季少女,一个是三十多岁风韵十足的少妇,确实很难让人联想到一起。 那么,她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呢? 四人来到何楣被抓的地方,自然已经人去楼空,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四人一筹莫展,白桐雪提议:“要不我们找一找,哪里有成亲的人家。” 刘赫彬和王海旭都赞同,余培则皱眉看着街市深处,半晌才说:“不用找了。” 三人疑惑,余培抬了抬下巴示意远处:“送亲队伍这不就来了。” 随着余培话落,众人的视野中果然出现了送亲的仪仗。 “是楣姐!你们看!花轿里坐着的确实是楣姐!” 夜风吹起轿窗的帘子,正好露出何楣的侧脸。 白桐雪声音有些激动,甚至想要冲进送亲队伍救人。 刘赫彬及时拉住白桐雪:“雪姐,你别冲动!” 白桐雪稍稍冷静下来,也意识到这么做太危险,但是她又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何楣被拉去强娶强嫁。 “培哥,你想想办法吧,”白桐雪看了看身边三位男性,觉得还是余培最为可靠,毕竟武力值摆在那,“楣姐的女儿才五岁,如果楣姐遇到危险,她的女儿该怎么办呀!” “还能怎么办?送孤儿院呗。” 王海旭的话成功获得白桐雪和刘赫彬的白眼。 王海旭梗着脖子:“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你说的对,但是你现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太没人性了。”刘赫彬叹气。 “我过去看看。”余培说完,便跟上送亲仪仗队。 既然无法脱离这个鬼地方,那就活下去,按照它的规则,不就是做题通关吗?从小到大没出过前两名,余培就不信会困死在这里! 抱着这样的决心,余培胆子也大了起来,没有危险,那就主动寻求危险! 白桐雪看了看走远的余培,又看了看近处的刘赫彬和王海旭,王海旭催促:“还看啥看,赶紧跟上啊!” 三人追上余培,刘赫彬好奇:“培哥是有办法救楣姐了吗?” “不一定管用,”余培拿手比划了一下,“一会儿你们想办法在前方制造混乱让送亲仪仗停下来。” “这……” “时间不用太长,只稍停顿一下分散仪仗队的注意力。” “这好办,我有办法。”王海旭过来,有种当仁不让的架势。 第9章 抢个新娘当当 王海旭说干就干,几步跑到仪仗队最前方,当街就躺下了。然后开始口吐白沫,浑身抽搐,他身边立马聚集了一堆人,送亲仪仗被堵住去路,不得不停下来。 “我去,旭哥这是咋了!?”刘赫彬吓了一跳,实在是王海旭上一秒还好好的和正常人无异,下一秒就癫痫病发作了似的,命在旦夕。 没人回答刘赫彬,白桐雪和他一样吓傻了,而余培早已消失原地,不见踪影。 余培趁乱,将轿帘掀开一条缝钻了进去,用从准备室拿来的银色匕首划开绑缚在何楣身上的麻绳。 手脚挣脱束缚,何楣皱眉拿开塞在嘴里的手绢,惊喜:“余培!” 余培点了下头,看了眼何楣旁边的喜服和盖头:“你趁乱出去,我替你。” 何楣惊喜变惊讶:“你不走?” 余培嗯了声,示意何楣快走。 何楣还想说什么,被余培一把推了出去,“别管我,去找白桐雪!” 等喜婆意识到新娘可能跑了打起轿帘的时候,余培已经迅速披上了衣服和盖头。 喜婆只短暂的疑惑了一下,便欢欢喜喜唱道:“起轿——” 余培心中一松,果然如他所想,这些原住民只是在机械地执行送嫁这个指令,只要盖了盖头,他们根本没那个智商探究盖头下的是谁。 送亲仪仗重新上路,街市恢复正常秩序。王海旭抹了把嘴巴上的涎水,得意道:“怎么样?演得像吧?” 刘赫彬竖大拇指:“绝了!” 王海旭笑得更得意了,回头对上精神恍惚的何楣,笑着安慰:“别害怕了,赶紧回回神,谢谢你余培弟弟,没他今天你就……诶?余培呢?” “他、他替我出嫁了……” “什么!?” 相比于王海旭等人的惴惴不安和心急如焚,余培淡定多了。 余培端坐于花轿之中,视野仅仅是盖头下的方寸之地。漫长的等待之后,送亲仪仗终于停了下来。 轿外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竹与管弦奏乐之声,随着司仪高声唱和,轿帘被掀了起来。 “炮竹声声震耳响,大开正门迎新娘——” 一只手出现在余培的视野里。 这只手手指纤长,骨肉均匀,亦如传说中的高和谐潮手。 “请新娘执新郎手下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余培看着眼前的这只手,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短暂的犹豫之后,他选择将自己的手交给对方。 两手交握,皮肤贴合,熟悉而又陌生的体温从相合处传递过来,余培心脏蓦地悸痛了一下,脑海中似有一层遮天蔽日的云雾,随之弥漫开来。 余培的手不自觉收紧,对方感觉到他的异样,也稍稍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别紧张,是我。”耳畔传来一声低语。 是孟坚。牵着他手前行的人居然是孟坚。 “你个衰鬼怎么在这?”短暂的失神之后余培用同样的音量疑惑。 “你不也在这么。” “我是想问你怎么成新郎了?” “你不也成了新娘么。” 余培服了孟坚,这人还真擅长四两拨千斤。 “我是为了救何楣。”余培解释。 “……”我知道。 “你不担心被人发现吗?”余培无法知道孟坚的心里独白,兀自问道。 “你不也不怕么。” “我蒙着盖头。” “我英俊帅气的容貌蒙蔽了所有人的双眼。” 余培:“……”呸!臭不要脸的! 孟坚低笑一声:“逗你的,婚宴上的人都是npc,给他们一对儿新人拜堂就行,管他新郎新娘是谁。” 是这样么? “新娘迈步登大堂,富贵荣华万年长——” 伴随着司仪的唱词,余培和孟坚停止交谈,相携进入李府内堂,等待拜堂。 孟坚握紧试图挣脱他的余培,低声告诫:“忍一忍,不用有抵触心理,又不是真的拜堂成亲,走个形式而已,而且走完整场仪式会奖励积分。” 余培狐疑:“这是题目?” “对!” “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 余培:“你觉得我的智商再降多少才会相信你的鬼话?” 余培没得到孟坚的回答,因为成亲仪式的正菜来了。 “一拜天地,一团和气——” 余培先是一僵,感受到周围忽然凝固的气氛,赶紧按照司仪的指引,和孟坚转向宾客的方向,躬身一拜。 “二拜高堂,金玉满堂——” “夫妻对拜,相亲相爱——” “同进洞房,情意绵长——” 拜堂结束,余培被人安置在李府新房之中。 良久,余培抬手试图把头上阻碍视线的盖头揭下,却听前方有人开口制止:“别动,新娘自己揭盖头不符合古人成亲规矩,坏了规矩积分可就没了。” 余培顿了下,然后收回手:“知道坏规矩还不过来把它拿开?” 孟坚轻笑了一声,环着手臂倚在门口:“让我再欣赏一会儿。” 余培:“……” 成功让余培周身笼罩一层低气压,孟坚才直起身,不疾不徐走过来,拿起放在床边的秤杆,仔细端详了一番之后,才慢条斯理地用秤杆掀开余培头上的盖头。 余培一双眼睛杀气腾腾,孟坚看了忍不住笑出声:“小培你今天真漂亮。” 一把扯下掀了一半的盖头,余培一拳袭向孟坚的面门,孟坚轻松躲开,间或还有精力调笑一句: “说实话还被打?不过你发脾气的样子更漂亮了。” 余培牙根痒痒,却不再攻击,扔下一个“有病”,径直走向门口。 孟坚侧身拉住余培:“流程还没走完呢,你去哪?” “不想和神经病待在一块儿。” 孟坚哈哈笑了几声,而后正色:“不和你闹了,我也不想留在这,不过婚礼流程还差一项,不完成就没有积分,这时候半途而废是不是太可惜了?” 余培脚步一顿,犹豫了下,回首问孟坚:“还差哪一项?” 孟坚挑眉示意八仙桌上的酒:“共饮合卺酒。” 余培:“……” 堂都拜了,还差一杯酒? 破罐子破摔的余培拿起孟坚给他倒的一杯酒,打算速战速决。 “又不是喝毒药,至于一副苦大仇深决心赴死的表情吗?”孟坚好笑地看着和他手臂相挽的余培。 第10章 落花落 “要喝快喝,别废话。”余培面无表情,说着举杯仰头,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孟坚看着余培扬起的脖颈,颈线绷紧,线条利落,酒水滑过喉管时喉结轻轻滚动……孟坚不自觉吞咽了一下,也举起酒杯,迅速将杯中酒水饮尽,而目光却一直停留在余培脸上。 余培放下空了的酒杯,瞥了眼目光深邃的孟坚,突然有点不自在。嘴唇微微动了下,片刻后才问道:“你走不走?” 孟坚眉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收回发散的神思,点了点头:“走。” 孟坚一个字音未落,余培已经走向门口,突然一阵晕眩不期而至。余培停下脚步皱了皱眉,晕眩不仅没好转,反而更严重了。 余培骤然停下脚步,孟坚不查,从后方撞了过去。未免余培被撞倒,他顺势从后方把人捞进怀里。 “不是要走吗?怎么突然停下了?” “头晕。” “……” 说话间,孟坚也上头了:“槽!还真特么是毒药啊!” 孟坚的吐槽余培没听清,他最后的感知里,是突如其来的泰山压顶,心中不由蹦出一个想法,孟坚比看上去重多了! …… 远远近近的哭声不绝于耳,余培揉了揉发涨的额头,发现自己仍是一身喜服,趴在新房门口。 和自己昏迷前也有不同,例如整个屋子里的陈设陈旧了很多,四处落满灰尘,而且,余培犄角旮旯都翻过了,没有找到孟坚。 余培决定先出去看看情况,手放在门上的时候,手居然径直穿过门板,无处着力。 这是什么情况?他死了?变鬼了? 门打不开,余培干脆直接从紧闭的门上穿了出去,期间没有任何阻碍。 余培心下一沉,他真的变成鬼了!?随即好奇心起,在门和墙上穿梭了好几个来回,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循着哭声,余鬼魂飘到李府正堂。他不久前就是在这里和孟坚拜的堂,而此时此刻,正堂中央却停放着一具棺椁,灵牌上写着的,正是李府主人的名讳。 槽!棺材里躺着的不会是孟坚吧? 余培赶紧让自己飘到棺材旁,看清棺材里躺着的是一张陌生面孔,他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随即打量起眼前这具尸体。 而正在余培探究尸体死亡原因的时候,远远近近时弱时强的哭声突然近在咫尺,一张青白交加的蛇精脸几乎要贴到余培的脸上,余培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老爷!老爷呀!你怎么就这么走啦!?你这一走可让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活啊?老爷呀老爷!我一定要把害你惨死的人抓了,让他也尝一尝开膛破肚的滋味,你受过的苦我一定让那歹人也品尝一遍!” 披麻戴孝的少妇显然看不到余培,她扶棺痛哭,情难自抑,很快就被下人拉开到一旁安抚。 没人发现一团黑色雾气从门外飘至堂内,慢慢弥散开来。 余培重又回到棺材旁边,打量身着黑色寿衣的中年男尸,不想男尸突然睁眼。 目光两相对视,余培面色木然,心中无声惊叹,男人的眼睛可真黑,连个眼白都没有。 “何丽卿你这贱妇!你还有脸出现在我的面前!?”男尸惊坐而起,一双纯黑的眼珠子死死盯着余培,语气嫌恶又愤怒。 余培看了眼还好好躺在棺材里的尸体,随即目光落在正从棺材里爬出来的男人身上。 预感到危险,余培身形一闪,飘至棺材一丈远。 男鬼咧嘴哂笑,微微发力,顷刻就到了余培近前,抬手掐住余培的脖子:“何丽卿,我今天就掐死你,看你怎么害我!” 魂魄应该是没有痛感的,但在双方都是鬼魂的前提下,攻击仍然会造成伤害。 余培只觉得呼吸滞塞,喉咙传来炙热的疼痛,继续下去,他肯定要再死一回。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余培一字一顿咬牙说着,双手扣住男鬼掐着他的手,然后一点一点将其掰开。 “但是我知道你要杀了我,所以……”余培将男鬼的手从自己脖子上掰开后,并没就此罢休,而是继续将男鬼的手扭向一个非力学支撑的角度。 耳听着骨骼断裂的咔咔声,余培嘴角噙着嗜血的弧度:“所以,我不介意再让你死一次!” 深入灵魂的疼痛,男鬼发出刺耳的尖啸,余培烦躁地皱起眉:“闭嘴!”说完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欻一下卸掉男鬼的下巴。 男鬼:“……” 明明已经死了,卸掉下巴的男鬼居然涎水直流,恶心得余培甩手将其扔的远远的。 “哇哇哇……”男鬼仇视的目光瞪着余培,似乎在控诉着什么。 “哇哇哇!”控诉得更厉害了,涎水因为太用力喷了出来,恶心得余培已经不忍直视。 “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余培撇开目光,所以并没有看见男鬼的目光投向他的身后,全是惊悚和恐惧。 “……落花落,落花纷纷漠……” 不知何处传来女童吟诵古诗的声音,空灵而渺远。 “……落花飞,燎乱入中帷……” “……燎乱入中帷……” “……燎乱入中帷……” 灵堂内最后只余女童犹若叹息的“燎乱入中帷”,仿佛在悲叹,落花纷飞的景色。 很显然,听到女童吟诵古诗的,不仅仅是余培,灵堂内死的活的,都听见了。 相比于余培的疑惑和男鬼的呆若木鸡,那些守灵的活人,更像是见了鬼后的惊惧。 “是、是大小姐!” “不可、可能!大小姐已经死了!” “可是这就是大小姐的声音!” “不是!不是那个孽种!你们别在这危言耸听,那孽种已经死了!已经死了!”蛇精脸李夫人刚才都快哭断气了,这时候突然来了精神,跳起来指着那几个颤抖私语的下人,“滚!都给我滚出去!” 下人们就等着李夫人这句话呢,连滚带爬地往外跑,然而大门轰然关闭,把即将逃走的下人全都弹了回来。 第11章 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你信吗 灵堂内响起女童尖利的怪笑,接着继续犹若叹息地背诗:“落花落,落花纷漠漠……落花纷纷漠……” 余培对于当下的场景不甚明了,皱眉思考,犹疑的目光突然对上盯着他身后的男鬼,男鬼的目光已由惊悚恐惧变成呆怔麻木。 余培如有所感,正想回头,肩膀骤然一沉,耳边掠过丝丝凉气。 “娘亲~我好恨啊~” 明明是女孩子撒娇的口吻,却听得余培浑身战栗。 “娘亲~你是来接我的吗?你终于肯来接我了吗?” 余培不知道该不该回答,他甚至不确定这个声音问的是不是他。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就成了别人的娘亲? “娘亲~你为什么不看我?你回头啊,回头看看我好不好嘛~” 余培:“……”能不能提前透支下一次生日愿望,他就许愿赶紧让眼睛瞎掉! 再磨蹭也没用,余培能感觉到身后的鬼气越来越浓郁越来越不耐烦。 深吸一口气,余培慢慢转头,目光正好与一双硕大的黑色眼球撞在一起。 “……”我的老天爷你赶紧让我的眼睛瞎了吧! 披头散发满脸是血的女孩双手扒着余培的肩膀趴在余培背上,见余培看她,咧开腐烂得已经看不出形状的嘴,“娘亲~我好看吗?” 好看!好看你妈!! 女孩儿说话的时候嘴巴上的腐肉接连掉落,喉咙里发出桀桀怪笑,尖利的手指甲几乎嵌进余培的肩膀里,饶是如此,余培也没有转回头或者逃跑躲避甚至攻击。 主要是他不敢。 酝酿了好一会儿,余培才镇定地点点头,抖着嘴角说:“好看,随娘亲。” 鬼娃子开心地怪笑连连,问出的话越发惊心动魄:“我这么好看,娘亲为什么还要抛下我呢?”说到后半句,女童甜腻阴森的嗓音突然变得粗哑诡谲,仿佛下一刻就要把在场所有人和鬼都吞噬得一干二净。 “娘亲……有不得已的苦衷……”余培模棱两可地说,心中已然暴躁。 神特么苦衷,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嘛,明明一拳就能闷死的小杂碎,他偏偏要浪费口舌没完没了。 小鬼儿自然不是余培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就能打发的,它用粗哑诡谲的声音再次发问:“娘亲为什么要抛下我呢?” 这次不等余培回答,鬼娃子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对准余培的脑袋,正要表演蛇吞象,紧闭的正堂大门突地被人从外面踹开。 “槽!”王海旭瞪着余培后脑勺上那张血盆大口,打了个哆嗦,“那么点小孩儿是怎么长这么大嘴巴的?” “那是鬼,不能用人类的思维去考虑。”刘赫彬说。 “你们还有时间说这个,赶紧想想怎么救人。”白桐雪皱眉催促。 一身黄色道袍的孟坚施施然抽出一柄桃木剑,用符纸在剑刃上轻轻一抹,木剑立刻爆出红色光晕。 “不要!”一旁一直没出声的何楣突然握住孟坚拿剑的那只手腕,嘴唇动了动,却并没有给出一个“不要”的合理理由。 余培看到突然闯入的一群人居然是不知去向的孟坚等人,心下稍定,又瞥见众人进来后的互动和神色,心中迅速有了猜测。 余培抬手抚上肩膀上属于女孩儿瘦骨嶙峋的小手:“娘亲支持你的所有行为,但你要知道,你这一口下去,娘亲将会魂飞魄散,日后,上天入地,你再也见不到娘亲了。” 鬼娃子的动作猛地一顿。 余培看向李夫人身旁那个比鬼娃子大一两岁的男孩儿,叹息:“世间没有哪个娘亲愿意抛下自己的孩子,娘亲现在这副模样也是被人所害。” 鬼娃子:“……” “这一点你是知道的对吗?”余培语气中有三分是在试探,更多是在赌自己的运气,“否则,你也不会亲手杀了你父亲,对吗?” “他不配做我爹……” 余培垂目,狠狠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余培对意欲向鬼娃子发起攻击的孟坚又是使眼色又是摇头,然后握紧鬼娃子的手。 “既然不配,那,不如就把他吃了吧。” 男鬼猛地抬头看向余培,幽黑的眼珠里写满不可置信,只是下巴脱臼涎水直流的模样实在太过喜感,冲淡了他身上的悲愤。 “何丽卿!你居然敢这么对我!?”男鬼居然突破身体构造上的束缚,用魂力质问余培,“我是那么爱你,你居然指使这个贱种让我魂飞魄散?” 余培皱了皱眉:“李大人,注意用词,她是你女儿,如果她贱的话,你岂不是更贱?” “你——” “我再纠正一点,你不爱何丽卿,如果爱,为什么李夫人是她?”余培目光落向瘫坐在地目瞪口呆的李夫人,“为什么她在我之后入门,她的的儿子,年纪却比何丽卿的女儿还要大?” “那是你自己无能!”李景之甩着脱臼的下巴居然还能颐指气使。 这时瘫坐在地的李夫人也来了劲,从地上爬起来指着余培的鼻子咒骂:“你个不会下蛋的下堂妇!还有脸质问老爷,没有我,李家就要绝后了!” 余培下意识看了眼趴在自己后背上气得发抖的鬼娃子,心想何丽卿要是不孕的话,这鬼娃子哪来的? 瞥见余培的动作,李夫人冷笑一声:“不知道和谁生的野种,还想借此向老爷邀宠,也不看看自己生出个什么玩意儿,一个女孩儿还敢和我们哥儿比,真是臭不要唔——唔唔——” 孟坚一张符纸贴在李夫人嘴上,然后松了口气:“终于安静了,我家小培也是你能骂的?送你一张禁言符算是便宜你了。” 余培想说孟坚你丫这是多此一举,他还想从这位发疯的李夫人嘴里得到更多李家的过往呢。 李景之一看李夫人被贴了符咒,冲着孟坚急吼:“你对她做了什么!?” 孟坚啧了一声,问余培:“你不是卸了他的下巴吗?”接着摸着下巴提议,“要不你再往他喉咙里捅一剑?” 余培遗憾:“我没有剑,”然后慢慢从腰间摸出一把银制匕首,幸灾乐祸,“不过我有这个。” 李景之“……” 第12章 突然消失了 “可是我又不敢捅,”余培面容纯真,身体飘在半空中似在纠结,半晌收起匕首,用手指头捅了捅鬼娃子的脑门儿,“小鬼,要不还是你去吃了他吧。” “……” 鬼娃子在认真思考她“娘亲”的话,孟坚趁机蛊惑:“吃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你身上的戾气会暴涨,魂力大大提升,以后你想做什么,就没人能阻止你了。”语罢,孟坚勾唇浅笑,对李景之恶意满满地一掀眉毛。 鬼娃子心动了,对她老爹的鬼魂儿露出垂涎之色。 “不!不可以!”何楣一步上前,却顾忌着什么,表情退缩。 “可以!我可以!我要强大,我要让李家永无宁日,所有人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鬼娃子越说越激动,长长的指甲从余培肩膀猛地拔出,奋力冲向他老爹。 “不要!芸儿!”何楣奔向李景之面前,生生挡住鬼娃子的攻势,当即喷溅出一口鲜血。 “楣姐——” 白桐雪想要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何楣,被孟坚抬臂挡住。 “芸儿,不要,不要听他们的,弑父已经让你成为怨鬼,如果再吞噬了他的魂魄,无尽的怨气只会把你的身体撑爆,而不是让你更加强大!” 李芸儿并不相信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瘦小的手力气却不小,一把将何楣推开,直取他爹的脑袋。 “她没骗你,吞了他,你也会消失。”见芸儿动作僵在半空,余培目光转向何楣,冷淡开口:“说吧,你是谁?” 何楣嘴唇翕动:“我……我是何楣……字丽卿。” “何丽卿?那不就是……”王海旭和刘赫彬白桐雪对视了片刻,都从彼此的目光里看到难以置信。 何楣,就是李景之口中的丽卿。何丽卿,也就是余培此时此刻所扮演的角色,李芸儿的生母,李景之的原配妻子。 “我在绸缎庄遇到的少女……”余培看着何丽卿的目光中带着探究。 “那应该是app做出的幻象。” “街上和我对视的小女孩儿呢?” “那是我儿时的幻象。” 余培看向神色莫名的鬼娃子,半晌中肯评价:“我说的没错,你长得的确随你娘。” 众人险些厥倒。 “丽、丽卿?”李景之的目光在余培和何楣之间逡巡,半晌指着何楣发疯,“你是丽卿,那他是谁?” 王海旭也跟李景之似的看看余培又看看何楣:“这也不像啊!” “李景之不会是个脸盲吧?”白桐雪猜测。 “性别都不一样,脸盲也可以听声音,而且不止李景之分不清培哥和楣姐,这里除了咱们,连李芸儿这个亲生女儿都认不出,应该是app搞的鬼。”刘赫彬理智分析。 “不管了不管了!”李景之继续发疯,“不管了,不管谁是丽卿,不管谁是丽卿都必须、必须……”李景之射向何楣的目光里突然溢满阴毒,“不管谁是丽卿,都必须死!” 话音未落,李景之猛地起身,从后勾住何楣的脖子,另一只手五指成爪,五指尖锐如同利箭,直掏何楣后心。 何楣距离李景之太近了,其他人有心救她,根本来不及。 贯穿魂力的一掏,将何楣的心脏击得粉碎,血肉泉水一般从她胸口涌出,不仅染透了她的衣裙,也染红所有人的视野。 视野鲜红一片之时,远远近近又一次传来吟诵诗句的声音。 “……落花落,落花纷漠漠……” “……落花纷漠漠……” 不同的是,这次女童的声音变成一个温柔又带了些凄切的女声。 与饮了合卺酒后相似的眩晕再次席卷余培,片刻后视野重新转为清晰,身周的景致却变了。 众人仍然身处李府正堂,素白的灵堂和棺木都不见了,李夫人等人一身披麻戴孝的装扮和庄重典雅的正堂装潢格格不入。 “娘亲……” 余培垂头看向呆立不动的李芸儿,鬼娃子已经褪去满身鬼里鬼气,一身淡粉色衣裙,头上扎着两个羊角辫,和衣裙同色系的发带在灌堂夜风的吹拂下轻轻舞动,显得整个人粉雕玉琢灵动可爱。 原来站在她前面的何楣和被何楣挡在身后的李景之却不见了踪影。 余培看向门口方向的孟坚等人,孟坚耸肩:“他们不是从正门出去的,如果我料想的没错,我们应该是进入了梦中梦。” 梦中梦…… 余培眉头微拧,如有所觉,难道刚才在灵堂里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幻梦? “谁的梦?”余培不自觉疑问。 孟坚示意李芸儿:“她的。” “那现在又是谁的梦?”王海旭问出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何楣的。”回答的是余培,他目光落在李芸儿身上,不管孩子变成什么样,在母亲的心中,永远天真烂漫惹人怜爱,此时此刻粉雕玉琢的李芸儿,正是何楣心中保有的女儿的形象。 “槽!一个梦没逃出去呢,又进了一个梦,还有完没完?再不出去做题,老子就活不成了!”王海旭忍不住牢骚了一句。 没人搭话,但无疑,大家都赞同王海旭的说法。 李府正堂陷入短暂的静默,安静的空气里不知是谁在窃窃私语。 “那个给你。” “不要,一脸寡妇相。” “小娃娃看起来很可口。” “两个娃娃,你一个,我一个。” “我也要。” 众人:“……” “谁、谁在说话?”白桐雪拽了拽刘赫彬的衣服,身体不由躲到刘赫彬身后,目光在正堂里四处游移。 刘赫彬眉头紧皱如临大敌,并没回答白桐雪。 “啊——”突然一声尖叫响彻正堂,立刻获得所有人注意。 “哥儿!哥儿!?我的哥儿哪去了!?”李夫人原地转了好几圈,也没找到她儿子。 “那小子刚才在的吧?”王海旭不确定地问。 刘赫彬摇了摇头,他没注意。 余培说:“在。”除了何楣和李景之,其他人都在,他刚才确定过。 “那、那哪去了?” 王海旭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李芸儿也凭空消失了,紧接着就听到李夫人那边又一声惊叫,不过这次不是李夫人,而是她使唤的小丫头:“小棠、小棠不见了!刚才她还在我旁边,我眨个眼她就不见了!” 随着小棠的突然消失,正堂里的气氛顿时僵了。 第13章 你先过去探探路 孟坚冲余培招了招手:“余飘飘你过来,我可不想把你弄丢了。” 余培:“……”去你妹的余飘飘! 余培没动,仍以鬼魂的姿态飘在半空,遗世独立。 孟坚无奈地摇了摇头,抱怨了一句:“你这中二病什么时候能结束?怎么这么叛逆呢?” “好意思说我,你不比我病态沉重?”余培冷呵,他和孟坚相比,孟坚更有病好吧,还是那种喜欢自作多情的神经病。 孟坚无所谓谁得病更严重,他向余培一抬手,一枚黄色符箓便朝余培打来。 余培只顾着咬牙愤懑了,视野里黄光一闪而过,再躲已经来不及了。 垂头看着胸口上贴着的黄色符箓,余培傻兮兮问:“这是啥?” 孟坚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狗绳。” 余培:“……” 刚想问他啥意思,就见孟坚勾了勾手指,余培整个人倏地就被拉向孟坚。 在距离孟坚不到半米处堪堪停住,气不顺的余培便听孟坚说:“你要是不喜欢狗绳,你也可以把它当成溜娃神器。” 槽!有区别吗!? 余培愤而去撕胸口的符箓,手穿过符箓过去,别说撕了,碰都碰不着。 “孟——坚——” 孟坚笑得贼啦气人:“乖啊,我可不想一睁眼睛又找不到你了。” 余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呵呵:“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可不想一睁眼睛就看见你。” 孟坚哈哈笑得还挺开心:“习惯习惯就愿意见了,你看咱俩这么多年处得不也挺好的么。” 余培:“……” “我去了!你俩能别打情骂俏了吗?那边儿都快被抓没了!”王海旭出声打断余培和孟坚,两眼惊恐地瞪着李夫人的方向。 余培和孟坚也向李夫人的方向看了过去,正好看见李夫人被一条手指粗细的绳子捆住腰腹,眨眼就被拖拽出室外。 “看见了吗?李夫人腰上被缠了绳子!”白桐雪躲在刘赫彬身后极速说出自己的发现,说完突然倒抽一口冷气,几乎哭着补充了句:“完了……” 刘赫彬只觉得身后一凉,回头白桐雪已经不见了。 “雪姐被抓了!” 王海旭一把抱住刘赫彬的胳膊:“怎么办?怎么办?” 孟坚:“麻辣拌。” 王海旭哭道:“这时候了就别开玩笑了。” 孟坚笑了笑,问幽怨地瞪着他的余培:“小培同志有什么好办法?” “我的办法……”余培说到这停了停,接着身形一让,就见本来向他腰间席卷来的绿色藤蔓,擦着他的衣服,奔着他对面的孟坚去了。 余培皮笑肉不笑:“我的办法就是,你先去探个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呢?” 孟坚愣了下,但转瞬就换上一脸痞笑,在绿藤绑住他的一瞬,他朝余培勾了下手指。 所以当孟坚被光速拖走的时候,余培像是被磁铁吸住了似的,嗖的一下,奔着孟坚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两边景色迅速后掠,风驰电掣之后戛然而止,身体因为惯性砰的一声撞上前方一堵肉墙。 孟坚的笑声带起胸腔的共鸣:“哟,投怀送抱了都,我知道你喜欢我,也不用这么急不可耐吧。” 骚话不断的孟坚是真欠揍。 “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割断你的舌头?”余培颓丧着脸从孟坚怀里退了出去。 孟坚神色颇为遗憾,叹然道:“被戳中心思,也不用这么气急败坏吗!” 余培:“……” 两人此时身处柴房,除了他俩,还有昏迷的白桐雪和活力十足的李芸儿。 “娘亲!”李芸儿看见余培,立马扑了过来,在余培看不见的角度,瞪了孟坚一眼。 孟坚嘿了一声,心说你这护食的目光是要反了天了,也不看看你护食的对象归属权在谁手上。 不等孟坚把鬼娃子拽走,余培一根手指已经抵在李芸儿额头上,阻止小鬼娃靠近他:“不要叫我娘亲。” 李芸儿摇了摇头,眼泪巴巴地看着余培:“娘亲~” 余培抓狂:“我说了,我不是你娘亲。” “余飘飘,你怎么能用这种语气和孩子说话?”孟坚借住符箓将余培的魂魄拨到旁边,自己则走向李芸儿,继续教育余培,“你得有行动,”说着一巴掌把鬼娃子震出去老远,“滚蛋!” 李芸儿从远处艰难爬起来,立刻摆出战斗姿态,不仅伸出了长指甲,还龇出一嘴獠牙。 “你闺女牙口不错啊。”孟坚侧头对余培挑挑眉。 余培没搭理他,问李芸儿:“袭击我们的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对吗?”否则小鬼娃不可能一声不吭乖乖被掳走。 李芸儿脑袋瓜一扭,哼了一声没说话。 “小鬼,你最好有问必答。”孟坚晃了晃手腕。 李芸儿龇着獠牙冲孟坚怪叫一声,然后收敛了一些对余培说:“知道,是娘亲养的果树。”说完一双小动物似的眼睛波光粼粼地看着余培,又可怜又可爱。 很可惜,余培对此无动于衷,这让如临大敌的孟坚暗自松了口气。 “其他人呢?”余培问。 李芸儿没得到预想的怜惜和疼宠,不满地哼了一声:“不知道。” 孟坚又晃了晃手腕。 李芸儿没好气道:“娘亲不在后没人再用粪水去浇灌果树,果树就要死了,所以,”李芸儿跟表演变脸似的,稚嫩的脸上突然挂起一个阴森诡异地笑,“他们被抓去做肥料了。” 李芸儿话音刚落,隔壁就传来杀猪一样的惨叫。 是王海旭。 余培和孟坚对视一眼,一起奔向门外,在离开之前,余培回身命令李芸儿看好昏迷的白桐雪:“看好她,我就带你娘亲过来见你。” 李芸儿似乎不太乐意,又似乎有些犹豫,磨磨唧唧半天,最终对余培点了点头。 出了柴房,屋外夜黑如墨,余培几乎看不清近在咫尺的孟坚。 孟坚打了一张符箓,符纸燃烧出一团火焰,凝滞的黑暗稍稍有一丝松动,孟坚一指:“那边。” 第14章 无止境的欲望 符纸燃烧的火焰很快被黑暗吞噬,万物皆归沉寂。 余培按照孟坚的指引摸索向前方:“符纸哪来的?” 孟坚得意地哼笑:“厉害吧!” 等了半晌,余培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孟坚挑眉,“难得从你嘴里听到对我的肯定,”顿了一下孟坚才回答余培之前的提问,“还记得我的做题工具是毛笔吧,那可不是简单的毛笔,而是一支吸取天地灵气日月精华的……” “讲重点!” 孟坚被打断了也不恼,呵呵一笑之后真的开始讲重点:“收集龙形积木不仅可以获得积分,还可以升级做题工具,这还是你发现的规律,所以我的做题工具升级了,变成了一件会写符箓的法器,只不过现在等级不高,会写的符箓种类不多,法力也有限。” 余培慕了,毛笔升级之后还有这样神奇的变化。 “还没到吗?”余培疑惑。 明明刚才王海旭那声惨叫是从隔壁传来,两人摸黑找了半晌,还没到达目的地。 孟坚又打了一张符箓,借着短暂的火光,两人浑身掠上一层寒意。 “消失了。” 明明刚才还看见隔壁的门,这会儿却消失了,而且回头,发现两人出来的柴房也不见了。 “我们这算不算偷鸡不成蚀把米?”孟坚苦道。 余培纠正:“没偷,顶多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胡说,夫人还在。”孟坚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你说的对。”孟坚干笑两声,指着一里之外摇曳的灯火,“那边有灯光,我们过去瞧瞧?” 余培想了想同意了孟坚的提议,虽然预感到会有危险,但深入虎穴,总比在黑暗中踟蹰不前坐以待毙强多了。 扑棱棱。 扑棱棱。 黑暗中,似乎有什么飞过,动静不大,忽远忽近。 “你有没有种不舒服的感觉?”余培忽然问孟坚。 “乌漆麻黑的,舒服就怪了。” 余培觉得自己就不该问孟坚。 “你不会是害怕了吧?”孟坚声音里隐含笑意? 怕么?怕吧,这种环境他就不相信有人会不害怕。 “咋的,你不怕?”余培反问。 孟坚拖了个长音,似乎在思索怎么回答余培,半晌才开口,说的却是:“你是不是摸我了?” 余培被问的一愣,下意识摇了摇头:“没有啊。” 孟坚叹气:“那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舒服了。” 说着孟坚从怀里摸出一枚符箓点燃,火光一闪即逝,却足够余培和孟坚看清。 黑暗中,一群人面蝠翼的怪物围拢在他俩周围,一张张大白脸惨无人色,一双双大眼珠子全是眼白。 余培默默抽出腰间匕首,孟坚突然嘶了一声。 余培低声询问:“怎么了?” 余培隐约听见一声压抑的喘息,然后才听孟坚回道:“没事,咱们快走吧。” “你受伤了。”余培并不是疑问。 孟坚沉默了一下才说:“被咬了一口,不是什么大事,快走吧。” 还走什么走? 余培握紧手中匕首,另一手朝虚空一捉,轻易便逮到一只人面蝙蝠。 人面蝙蝠被抓了,眼白爆突,张开一张满是獠牙的大嘴巴,冲着余培发狠狂啸。只不过那狂啸一点声音也没有,却直击余培灵魂,刺激得余培脑仁发疼。 余培皱眉忍耐,下一刻抬起匕首,狠狠刺进人面蝙蝠的脑子里。 手中肉乎乎的人面蝙蝠迅速枯竭萎靡,狂啸停止,余培顿时神经一松。 一旁孟坚叹了口气:“真是太暴力了。”说着抬手将咬着他肩膀的人面蝙蝠甩到前面来,用已经化作黄金的笔杆直戳蝙蝠的大白眼。 余培呵呵:“您老也不遑多让了。话说,我不起个头弄死它,你是打算让这东西把你吸干吗?” 孟坚扔掉迅速萎缩的人面蝙蝠,语气有些无奈:“我只是想做的隐秘一些,谁知道你这么沉不住气?唉——一点都不知道迂回呢。” “……”迂回你大爷! 两人说话的时候也没闲着,动作麻利地解决掉周围的人面蝠。 “槽!余飘飘,还是做鬼好啊,我特么就是一个行走的血袋子!”孟坚发着牢骚,攻击力却丝毫不减。 余培也发现了,这些人面蝠攻击的对象只是孟坚,而对他却是全无兴趣,甚至在几只人面蝠命丧他手后,其他人面蝠对他避而远之,生怕被他开瓢放脑浆。 “我这边人面蝠没了,你把我拽过去。”余培对孟坚喊道。 “好嘞!”孟坚说完朝着黑暗中招招手,在“溜娃神器”的加持下,余培差点又扑进孟坚怀里。 孟坚啧了声,语气颇为遗憾:“力道小了。”错失了一次投怀送抱的机会。 余培懒得和孟坚闲磕牙,重新进入战圈,手起刀落,勤恳杀怪。 不知过了多久,空气中弥漫着越来越浓郁的烧灼和腥臭味道,余培和孟坚都因为体力过分消耗而喘息,好在人面蝠已经被斩杀殆尽。 遥远的灯火一下子拉至近前,不等细想,两人已经脱离黑暗,身处李府后院之中。 李府后院不大,两人不久前离开的柴房就在五步远处,它的隔壁是李府厨房。 厨房里隐隐传出血肉被捣烂的粘稠水声,余培和孟坚对视一眼,刚要奔向厨房,却听身后“喀喇”一下碎裂之声,两人不约而同朝角落里的茅房看去。 “景之,我们的感情就像这只陶罐,再也无法恢复成原来的模样了。” “丽卿,再忍一忍,升迁的文书马上就要下了。” 茅房的方向传来何楣的冷笑:“上一次你就是这么说的,让我等,让我忍,现在又让我忍,景之,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你之前只是想做刺史,却犹不满足,现在升迁了,那么以后呢?你是不是还想做更大的官?” “丽卿!我做的一切也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 两口子大晚上跑茅房里吵架也是没谁了。 “为我?哈哈——真是可笑,为我却将我下堂做妾?为我眼睁睁看着我和芸儿被欺辱一言不发?李景之,你太虚伪了!你只是为了你自己!真想、真想让所有人都看一看你这丑恶的嘴脸!” “何丽卿!和我疯一疯就算了,你要敢出去乱说,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何楣笑容凄苦:“乱说?我可没乱说……” 何楣转身不想再和李景之多言,却没看见李景之骤然阴沉的脸色和充满杀意的目光。 第15章 救人 “我好痛苦……真不如就这么死了……” 何楣低声喃喃着,马上就要走出茅房了,却一把被李景之扯着头发拽了回去:“好啊!你想死,那你就去死吧!” 余培和孟坚赶到茅房的时候,正看见李景之发狠地将何楣往茅坑里塞。余培飘过去试图制止凶犯,但魂体直穿李景之而过,起不到任何阻止作用。 古代的旱厕,通常是底部一口大缸,缸口简单放着两块板子,塞一个人进去,也就分分钟的事。 “我去!这杀人现场可是够有味道的。” 余培回头瞟了眼孟坚:“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说风凉话?救人!” “粪坑里捞人……你这也太为难我了。” 余培一个冷眼射过来,孟坚叹气:“行行行,您老离远点,别崩身上。” 余培果然飘出去老远。 孟坚:“……” 孟坚动作快,在李景之把何楣塞进茅坑前,及时制止了这场谋杀。 但是余培和孟坚的心情并没因此放轻松,因为如果眼前一切是何楣记忆编织出的梦境,那么真实的结局很有可能是,何楣被溺死了。 余培脑海中浮现初见何楣的景象,满身血水肉沫的红衣少妇,除了浓重的血腥气,还有一股厕所里爬出的恶臭味道。 李景之被孟坚用衣服撕成的布条捆住,何楣则神色恍惚地瘫坐在地上。 孟坚踢了一脚粽子似的李景之:“怎么处理?” 余培看了眼何楣:“她的梦就交由她处理吧,我们先去救其他人。” 一脚踹开厨房的门,被脱得只剩一条苦茶子的王海旭,看见破门而入的是余培和孟坚,立马见了救星似的。 “小培!小坚!你们可算来了,快救救我,我可不想当肥料啊!”王海旭挺大一老爷们儿竟然被吓得哭哭啼啼,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肥硕的上半身被藤蔓捆绑,勒出一条又一条印子。 捆绑,藤蔓,哭哭啼啼……这些词汇叠加起来怎么看怎么不正经。 余培的眼睛突然被捂住,耳边传来孟坚的笑语:“这种限制级画面小孩儿还是别看了。” “有病。”余培扒开孟坚的手,越过王海旭扫了眼整间厨房。 刘赫彬晕在王海旭旁边,王海旭身后是硕大的料理池,料理池旁一个两人高的树人正回过头来表情僵硬地看着他和孟坚。 树人身上树藤化作十数只手刀,不停捣着料理池里的血肉,那是好几个人,余培视线偏移,对上其中一个死不瞑目的眼睛,瞬间确定,这个是李夫人。 噗滋—— 噗滋—— 树人加快捣肉的速度,血水四溅,李夫人的头因为惯性不住抽动,有种要活过来的错觉。 王海旭哭得更厉害了:“我说你们别光看着,赶紧动手啊。” 孟坚活动了一下手腕:“刚掏完茅坑,又要下血池,这个app的开发团队都是变态吗,这么恶心。” 余培不置可否,率先对树人发起攻击,手握匕首直奔王海旭和刘赫彬,挥刃砍断束缚王海旭和刘赫彬的藤蔓。 断掉的藤蔓缺乏母体给养,残留在王海旭和刘赫彬身上的藤蔓残骸迅速枯萎脱落。 但不等王海旭露出劫后余生的喜悦,身体迅速被另一条树藤缠住,同时从厨房窗户和门外,又涌进来七八个树人,将余培和孟坚等人团团围住。 王海旭哭声一止,然后嘎一下晕了过去。 “我有点羡慕王海旭了,关键时刻晕过去,完美错过血腥残暴的猎杀时间。”余培说。 “你要羡慕你也躺那,放心,我一定把你保护好,不让你损伤一根头发。”孟坚从容不迫,甩出金杆毛笔,在手指间刷刷转了那么几个来回,然后倏地用笔杆一端刺向其中一个树人。 余培也就过过嘴瘾,很快加入突围。 与树人周旋几个回合,余培发现这些树人和之前的人面蝠一样,对他无法造成伤害不说,在触及他的魂体时,还表现出些许的疑惑和害怕。 “我好像知道了。”余培动作微顿。 孟坚虽然对树人的攻击应对自如,但一时也没精力揣测余培的话。 “我现在的身份仍然是何丽卿的‘魂魄’,这里是何丽卿的梦境,梦中一切事物都是何丽卿有意或无意创造的,作为何丽卿的‘魂魄’,我也算半个造物者,所以梦里的鬼怪不攻击我,更伤害不了我。” “所以呢?”孟坚硬抗住树人的树藤软鞭,侧头咬牙问余培。 “所以,我有能力主导这里的一切。” “还有符箓吗?”余培问。 孟坚咬牙点头。 余培飘向储物柜,从里面捧出一罐子菜籽油,哗哗往树人身上倒。 孟坚眼睛一亮,等余培倒完了一罐子油,他奋力拨开与他对抗的树人,极速后退几步,然后从怀中摸出一大把符箓,点燃分别扔向几个树人。 木惧火,沾染了助燃的菜籽油,又遇到灌注法力的符箓之火,几个树人轰的一声被点燃。 树人们被烧得滋哇乱叫,满地乱跑,那个捣鼓人肉的树人甚至疼得发狂,把料理池中的人渣肉沫扬得满天满地。 未免被人肉雨和火势波及,余培和孟坚手忙脚乱把王海旭和刘赫彬拖出火场。 火势蔓延奇快,厨房倒塌之后,梦境也被撕开一角,露出第一层梦境里素白的灵堂。 这感觉很奇怪,就仿佛他们在一个盒子里,盒子破了一角,透过这一角,他们发现所在的盒子外面还包裹着另外一个盒子。 厨房的火势很快波及到与之相邻的柴房,余培想起白桐雪和李芸儿还在里面,他和孟坚又马不停蹄冲进柴房,把俩人弄了出来。 夜风拂过,昏迷的人悠悠转醒,逐渐清晰的视野里,是一高一矮一大一小在沉默对峙。 李芸儿嘟着嘴眼泪巴巴地看着余培,似乎在控诉,又似乎在邀宠。 孟坚一步挡在一大一小之间,双臂环胸对鬼娃子说:“这你不能怪我们不把你娘亲带过来见你,你娘亲和你爹刚才还在院子里,谁知道一会儿功夫又不见了。” 第16章 大盒套小盒 可能是在李家这出大戏里扮演了重要角色,余培对里面的人物特性有着莫名的通透。 他平静地与李芸儿对视:“其实你知道你娘亲在哪儿,”说着瞥了眼梦境被撕开的一角,“既然你是那个大盒子,小盒子又破了一角,那么小盒子里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在你的掌控之中。” 李芸儿歪着头,一脸无辜和天真地看着余培。 “或许,我可以发散一下思维,你娘亲就是被你藏起来的。” 李芸儿天真的小脸儿上慢慢浮现出一个笑容,半隐在灯火的暗影里,仿佛是纯真和邪恶的结合体:“没错,娘亲被我藏起来了,你们来找啊,找到了,我就放你们出去。” 伴随着银铃般的笑声,李芸儿骤然消失,空中飘落下无数鲜血染就的花瓣,同时虚空中再次响起孩童诵读诗句的声音。 “……落花落,落花纷漠漠……” “……落花飞,缭乱入中帷……” “……落花度,氤氲照高树……” 声音到了后面,仿佛播放设备没电了,孩童稚嫩的声线变得粗哑,每个字都被拖得老长,犹如刻刀,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划出一道血痕。 通天掼地的闪电撕裂何丽卿的梦境,应和诗句一般,李府后院下起小雨,混合着染血的花瓣,交汇成一场腥风血雨。 在血雨中,烧毁倒塌的柴房和厨房拔地而起,恢复原有的模样。 正堂褪去素白,整个李府,好像就是无数充满烟火气的普通人家之一。 “那小鬼的话可信吗?”王海旭眼睁睁看着一瞬间的变故,声音发抖,脸上犹自留着干涸的泪痕。 “不信你能怎么办?”孟坚朝余培勾了勾手指,配备“溜娃神器”的余飘飘不得不跟着孟坚来到屋檐下躲雨。 “我觉得还是有可信之处的,”刘赫彬昏迷刚醒,其实还有些搞不清当下的状况,不过并不妨碍他做分析,“我们现在是在做题,李芸儿很可能就是题眼,题眼是解题的关键,她说出来的话必然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众人一寻思,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先找到何楣,再做之后的打算。 “刘赫彬,你做题有经验,说说你还有别的发现吗?”王海旭态度诚恳,像个诚心找学霸讲题的学渣。 刘赫彬推了推眼镜:“做题一定要读懂题干,找出切入点。” 王海旭嗯嗯啊啊地点头,转过来却问:“切入点是啥?有题干吗?我怎么没看见?” 众人:“……” 孟坚哂笑:“您出门前是不是嫌脑子太重了?” 王海旭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孟坚啥意思,也不恼,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姿态摆得足足的,“你们这么多有脑子的,我那不足二两的玩楞还带出来现什么眼?” 众人无话可说。 默了默,刘赫彬说:“刚才反复提到《落花落》这首诗,我觉得这首诗应该是个切入点。” “落花落……这句诗有什么深意呢?”白桐雪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余培伸手从屋檐外接了一片血红花瓣,或许是细雨的原因,花瓣略微褪色,显出几许原来的颜色。 “这是什么花的花瓣?有人认识吗?”刘赫彬问。 “看起来像桃花。” “我觉得像海棠。” “褪色之后更像杏花。” 众人:“……” 白桐雪捏着一片花瓣仔细端详:“没有花蕊没有萼片,单丛花瓣很难看出到底是什么花的花瓣。” “不一定要知道是什么花,”余培说着,侧头看向孟坚,“还记得攻击我们的那些树人吗?” 孟坚好笑:“我说不记得你信吗?” 余培没搭理孟坚,兀自说道:“李芸儿说,那些树人是何丽卿饲养果树所化,无论是桃花杏花,皆在春天绽放,再由风吹和雨打,正合《落花落》这首诗的意境。” “这又说明什么?”王海旭不解。 “你们有谁学过这首诗?”余培问道。 王海旭一愣,“反正我没学过。” 众人:“……” “这首诗很特别,不是人人都学过……”刘赫彬似乎明白了余培的意思,面露恍然。 余培点头:“对,特别!梦境大多掺杂了梦主人的执念,李芸儿的执念是什么?” “诗?” “是教诗的人!”白桐雪似乎也捕捉到了关键。 余培却摇头:“不尽然,除了人,还有当时的一景一物,以及,未完成的遗憾。” “什么意思?”王海旭仍是蒙的。 刘赫彬似乎想要给王海旭解释一下,这时候孟坚却开口了:“时间宝贵,与其站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尽快找到那几棵用粪水浇灌的果树。” 所有人:“……”您老能不能别着重“粪水”二字强调,听着怪有味道的。 李府后院一目了然,别说果树,连树都没有。 “我记得李府前院好像有个花园,会不会在那里?”白桐雪心思比几个大老爷们儿仔细,之前进府的时候有所留意。 去前面的花园需要穿过正堂,几人刚一进入正堂,对面就被几个怪物拦住。 说是怪物,却也是“熟人”。 “这啥玩楞?蛤蟆?” “准确的说,是癞蛤蟆。” “你看它们的脸,像不像之前守灵时李府那几个下人?” 继人面蝠之后,众人又迎来了一波人面癞蛤蟆。 “这玩楞一看就不好惹。” “我们更不好惹。” 王海旭目瞪口呆盯向余培,却被孟坚一把推向了人面癞蛤蟆:“余飘飘说你不好惹,让它们见识见识。” “槽!我余培弟弟可不像你这么没人性!”王海旭在马上就要扑进癞蛤蟆怀里的时候来了个急刹车,然后转身连滚带爬往回跑。 可为时已晚,人面癞蛤蟆自觉受到了挑衅,甩着黏糊糊的大舌头撒丫子撵王海旭,王海旭听见身后啪啪的动静,迅速往后一瞄,然后嗷一嗓子,又晕了过去。 “好羡慕旭哥,说晕就晕,说吐白沫就吐白沫。”刘赫彬推了推眼镜,看了眼白桐雪,俩人有志一同,默默向后移到余培和孟坚的身后。 第17章 我连女人都不喜欢 余培将匕首握于胸前,魂体陡然前移,冷光横扫,寒光所过之处,癞蛤蟆的长舌头断成了两节。 没了舌头,众人自以为人面癞蛤蟆少了攻击的武器,刚松了一口气,就听“砰砰砰”一声接一声的爆裂。 人面癞蛤蟆身上密密麻麻全是脓包,此时一个接一个破裂,里面浓绿色的浆水崩的到处都是,沾到哪哪就被腐蚀掉一大块。 “有没有地方投诉?这打法太特么脏了!”孟坚向后跳开,险险躲过一团迸溅过来的绿色脓水。 余培眉头紧皱,示意刘赫彬和白桐雪:“你们带着王海旭先退出去!”而后转头对孟坚说,“你也出去。” 孟坚唇边勾起一个意义不明的笑:“是觉得这些癞蛤蟆伤害不了你吗?这里不是何丽卿的梦境了,”说着垂目看了眼余培被腐蚀出一个窟窿的鞋子,“你那牙口贼好的便宜闺女,可不会放过你这块肥肉。” 余培顺着孟坚的目光看向自己正在放风的脚趾头,心想可不是么,好好的他没事逞什么能! 孟坚朝着余培轻轻勾了下手指,余培立马跟上孟坚。 “对付肮脏的东西,最好不要硬来,需得智取,”孟坚说着,已经牵着余培返回李府后院,招呼早就退出来的刘赫彬和白桐雪,“来来来,我们一起商量一下对策。” “儿时我家闹过一阵蟾蜍,”刘赫彬蹙眉回忆,“后来有人给出了个主意,往院子里喷烟灰水,后来蟾蜍就没了。” “这个方法我知道,”白桐雪点头,“不过效果非常慢,恐怕对付正堂里那几个怪物不会管用,要是有除草剂就好了。” “除草剂?”刘赫彬疑惑。 白桐雪笑了笑:“很奇怪是吧,不过你要是赶在春天去田里看看就知道了,用了除草剂,除了禾稻秧苗,万籁俱寂,寸草不生,别说区区几只癞蛤蟆,大罗金仙都得舍掉半条命。” “所以说人类还是很强悍的,吃了那么多化肥农药催熟出来的东西,还活的好好的。”刘赫彬感叹。 孟坚双臂环胸给探讨学术问题的姐弟俩泼冷水:“说这么多和我们现在的处境有关系吗?” 刘赫彬和白桐雪:“……” 余培缓缓开口:“其实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在场三人的目光立刻投向余培,尤以孟坚的目光最为热烈:“愿闻其详。” 余培:“能不能别整这出?” 说完继续:“人面癞蛤蟆的脓包在爆裂之后,皮肤表面会出现很多创口,这些创口虽然会很快愈合,但也需要时间,我们可以趁着这点时间搞点事情。” “例如。” “伤口撒盐。” 所有人:“……”这是真损啊! 伤口撒盐说起来轻巧,但却要冒着被绿色脓水腐蚀的危险。从厨房找来几罐子粗盐之后,余培主动承担起撒盐的活儿,因为在场几人,只有他能“飞”。 简要分工之后,白桐雪留在后院照看昏迷的王海旭,孟坚和刘赫彬则进入李府正堂,吸引人面癞蛤蟆的注意,并拉高这些怪物们的仇恨值。 被孟坚戳瞎眼睛和被刘赫彬打断腿的人面癞蛤蟆们,立刻发动终极武器。绿色的脓水四溅,所落之处无一幸免,具被腐蚀出硕大的坑洞。 孟坚和刘赫彬早有准备,人面癞蛤蟆蓄势自爆的时候,就倏地向后跳开,退出正堂。 余培早已飞上房梁等候多时,孟坚和刘赫彬一走立马往下撒盐。 盐粒碰到伤口,人面癞蛤蟆疼痛难忍,就地打滚儿,疼得嗷嗷直叫。而且盐本身有脱水的效果,人面癞蛤蟆的皮肤迅速缩水,从而拖延了伤口愈合时间。 余培趁机抽出匕首,三两下便解决了一个人面癞蛤蟆。 孟坚和刘赫彬很快加入战局,三人合力,不多一会儿就把活蹦乱跳的一群人面癞蛤蟆灰飞烟灭。 众人终于可以穿过正堂,来到李府前院的小花园。 花园中山石林立,绿水环绕,岸上却尽是枯枝败叶,只有角落里几棵果树,开着雪白的花朵,繁盛如荼靡,与周围的清冷显示出几许格格不入。 “是梨花。”白桐雪确定。 刘赫彬猜测:“这就是我们要找的果树?” 刘赫彬的提问没有得到回答,他侧头试图寻求白桐雪的支持,却发现原本站在他旁边的白桐雪不见了,不仅白桐雪,余培和孟坚以及尚处于昏迷中的王海旭,都不见了。 夜色下不知何处传来浅浅的吟唱,“落花落,落花纷漠漠”,仿佛睡前的安眠曲,又仿佛撩人心玄的浪荡小调。 余培的遭遇和刘赫彬差不多,眨眼间同行几人就不见了,耳边不知谁哼唱着诗句,带着些撩人的风情。 余培抬头望着簌簌而落的白色花瓣,伸手接了一瓣,却发现手中花瓣犹如雪花,落进手里瞬间融化,只留下一滴红色的水,然后水滴逐渐积聚变多,顷刻间血流成河。 “余培……余培……” 一个柔若无骨的女声在余培耳边哀哀切切地喊着他,他侧头,并没看见任何人,疑惑转回目光,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鬼倏然出现在他面前,与他几近鼻息相闻。 余培皱着眉后退一步,女鬼紧随而至,凹陷的眼眶里没有眼睛,只有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嘴巴咧开嘴角渗血,喉中发出嗬嗬笑声:“余培~余培~” 哀哀切切变成了媚声媚气,余培忍着抖掉一身鸡皮疙瘩的冲动,然后一匕首捅进女鬼的胸口。 “你——”女鬼满脸不可置信。 余培面无表情:“太丑了。” 女鬼露出一个受伤的表情,然后倏然消失。 空气微有波动,余培视野里出现短暂的黑暗,然后重归清朗。 “我连女人都不喜欢,你这么难看的女鬼我更没兴趣!” 余培莫名其妙地看向身旁的孟坚,只见孟坚的眼睛在短暂失去焦距后,迅速恢复清明。 正对上余培疑惑的目光,孟坚挑眉:“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你刚才……” “我刚才怎么了?” 余培摇头:“没什么,我刚才又进入幻境了,你呢?” 孟坚点点头,刚想说什么,就听脚下一阵令人脸红耳热的“嗯嗯啊啊”之声。 第18章 行吧,听你的 余培和孟坚面色顿时黑了,垂头看向闭着眼睛满面潮红的王海旭。 余培捂脸:“要不要叫醒他?” 孟坚也非常无语,低骂了一声:“这是有多饥渴,那么难看的女鬼都能下得去手?”说着脚尖踢了踢王海旭。 余培低声咳了几下:“……毕竟春天到了。” 孟坚顿了下,然后抑制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王海旭跟野猫叫秧子似的嗯嗯啊啊个没完,俩人实在忍无可忍,孟坚不得不加大脚上的力度,一脚把王海旭踢醒。 王海旭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怎么了!?地震啦?诶!我媳妇儿呢!?” “做梦呢吧?你哪来的媳妇儿?”孟坚揶揄。 王海旭懵了一会儿,然后如梦初醒,惆怅地抽泣了一声:“是啊,我哪来的媳妇儿呜呜呜!” 余培唇角向下压了压,才没笑出声。 合力把刘赫彬和白桐雪叫醒,异姓姐弟迷茫了一阵,脸上不约而同浮出潮红之色,想来幻境中的景色也足够香艳。 王海旭这边遭受了孟坚无情嘲笑,就想从别人身上找补一下,于是挤眉弄眼问刘赫彬:“哟,弟弟脸红了,怎么样?女鬼漂亮吧?童子之身还在不?” 刘赫彬没说话,脸更红了。 王海旭还想逗刘赫彬几句,突然脸色一变,回头怒斥:“谁特么掐我屁股?” 所有人心中的同一个想法是:谁特么闲的掐你屁股? 正因为谁都不会,大家心里短暂地吐槽之后,皆是一凛,而于此同时,王海旭发出凄厉地一声喊叫。 “哎呦我的妈呀——这是啥玩楞!?” 众人往王海旭身后看过去,就见一张人脸咬住王海旭肥硕的屁股,那张人脸下面不是人的身体,而是光溜溜一条蛇躯。 “我现在更加深刻地认识到这个软件的变态程度。”孟坚摸着下巴说。 “旭哥这次居然没晕倒。”刘赫彬感叹。 “你们说这条人面蛇有毒吗?”白桐雪蹙眉思索。 “你们别说风凉话了行不?赶紧把这玩楞从我屁股上弄走!快点救我啊!”王海旭又激恼又害怕。 余培有点好笑,又不好意思笑:“如果蛇有毒,是不是救了也白救?” 其他人除了王海旭,有志一同地点点头。 王海旭又哭了:“小培弟弟,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婶儿的,都是他们!都是他们把你带坏了。”特别是孟坚! “你说我家阿飘的时候,那双仇视的眼睛能不能别盯着我?”孟坚说完,径直走到王海旭身后,一把将人面蛇从王海旭屁股上拽了下来。 王海旭嗷一嗓子:“孟坚!你能不能温柔点!?特么的肉都被你扯掉了。” 孟坚提溜着人面蛇在王海旭面前晃了晃:“要温柔找你梦里那女鬼去。”说着用力一甩,手中人面蛇被狠狠掼在地上,大脑袋顷刻间四分五裂。 众人看清,人面蛇的脸,是李夫人的儿子,那个被叫做“哥儿”的男孩儿。 人面蛇被摔死了,凝滞的夜色陡然又是一阵波动,接着一条巨蟒从繁花似锦的梨树上盘桓而下。 巨蟒也拥有一张人脸,正是李夫人。 “这蛇精脸配上这身体,真是有了用武之地。”王海旭难得还有精气神儿开玩笑,不过他说完这句话,就一瘸一拐捂着半边屁股躲到了余培和孟坚之后。 “哥儿!我的哥儿啊!你们居然杀了我的哥儿!?” 李夫人看到地上的半人半蛇尸体,立马疯了,双眼通红流出血泪,本就庞大的身躯又暴长二十多米,口中尖啸着,大尾巴朝众人甩过来。 尾巴所到之处卷起滚滚烟尘,余培和孟坚带着众人急忙向后躲避,饶是如此,仍然被尾巴带起的劲风吹得东倒西歪,众人相互扶持着才堪堪站稳。 “打蛇打七寸,可李夫人的七寸距离地面起码有三十米,这要怎么打?”刘赫彬觉得今天必死无疑。 孟坚仰头望着李夫人遥不可及的命门,思索自己爬上去用笔杆子戳穿巨蟒七寸的可行性有多大。 “我去吧。” 孟坚眼含警告地瞥了余培一眼:“老实待着,什么就你去吧?” “我能飞。” 所有人:“……” “真特么app亲儿子,这属性太纽币了!”王海旭仰望着冉冉升起的余培星,满眼都是艳羡。 孟坚看着不断上升的余培,没说话,目光深处涌起暗色漩涡。 身体太大的弊端,就是无法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当孟坚等人在下方不断挑衅李夫人,疯狂吸引火力的时候,余培轻而易举升到与李夫人命门相同高度,然后端起匕首,瞄准目标,狠狠将匕首按进了李夫人的命门。 突如其来的剧痛令风批蛇更加疯癫,蛇身不断痉挛抽搐,血红的眼睛钉在余培身上,涌出仇恨的光芒。 伴随着一声痛苦加愤恨的嘶鸣,李夫人张开嘴露出上下四颗巨大獠牙,又准又狠咬住尚未拔出匕首的余培,用力撕扯,来回甩动。 余培有种灵魂被撕裂的痛苦,他用力把匕首从李夫人命门拔出来,转而去戳刺蛇精脸上的眼睛,但是被李夫人发现了意图,脑袋一甩,重重将余培撞在一旁的梨树树干上。 砰的一声,余培眼前一黑,下一刻整个人又被獠牙咬着带到半空,接着又是一甩,砰—— 满树梨花犹如鹅毛雪片,因为树干剧烈振动纷纷落下。 下方的孟坚瞥见落花之中犹如破碎娃娃般被撞来撞去的余培,目眦欲裂,握着黄金笔杆,纵身上了梨树树顶,然后朝着巨蟒一跃而下。 黄金笔杆深深戳刺进巨蟒的身体里,随着孟坚不断下滑,将蛇皮割裂开来,李夫人的下半身瞬间皮开肉绽。 孟坚犹不满足,从王海旭那里夺过半臂钢刀,寒光横扫,不多时,就把李夫人的蛇身削成一段一段。 命门失守的李夫人本就强弩之末,这会儿又被五马分尸,再难强横得起来,眼睛一番轰然倒地。 孟坚扑过去把挂在獠牙上的余培救出来,憋在胸口的一口闷气这才长长吐出。 “谢了。”余培的魂体有些飘忽,刚才的撞击对他影响有点大。 孟坚冷哼:“谢有什么用?以后少点个人英雄主义。” 余培否认:“我没有。” “不许狡辩!” 余培:“……行吧,听你的。” 孟坚:“……” 第19章 前情 地上母子俩半人半蛇的尸体很快消解成星星点点飘散于夜空之中,同时数不清的白色花瓣从夜空回馈给大地,如花雨般降临人世。 近乎咒语的诗句再次响彻虚空,最终凝成一点,落在高大的梨树之下。 “……落花落,落花纷漠漠……” 伴着温柔的女声,梨树下出现一个女人的身影,是何丽卿。 “芸儿,天晚了,该回去睡觉了。”何丽卿垂首看向怀中粉雕玉琢的女童,满眼尽是疼爱之意。 “我不要睡觉,我要娘亲多陪我一会儿。”李芸儿笑容娇俏,可转过头来看向余培等人的时候,那笑容却染上一缕邪气。 “不可睡太晚,明日早起还要和师傅学画。” “好吧,”李芸儿不情不愿道,“那娘亲再教我一遍诗,明日和师傅学画我把诗歌里的场景画下来给娘亲看。” “好啊!芸儿真是聪慧过人。”何丽卿眉梢眼角全是惊喜,接着一句一句带着李芸儿把《落花落》诵读了一遍,末了还把每句诗的意境讲给李芸儿听。 “落花落,落花纷漠漠……娘亲,我见过,去年春天的时候,晚上下了雨,早上醒来就看到娘亲你栽的这棵大梨树上开满白花,一朵一朵飘下来可美了。” “是吗?那今年春天,娘亲和你一起看。” 画面定格在这一刻,缱绻相依的母女俩保持着母慈女孝的姿态,仿佛一幅温馨美好的画卷,只可惜这温馨美好的一刻很快就被破坏了。 女孩儿明明还在她母亲的怀抱里,却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李芸儿从画卷中走出,明媚干净的模样,因为目中的邪气充斥着危险气息。 “娘亲骗人。”李芸儿伤心地对余培说,“说好了娘亲陪我一起看落花,可娘亲却弃我而去。” 说话间,众人身处环境陡然一变,漫无边际的黑夜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铅云笼罩,细雨绵绵。白色梨花随风纷纷而落,李芸儿孤零零倚在大梨树下,眼中是无尽的期盼和期盼落空后的落寞。 众人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画面又是一变,李芸儿蜷缩在大梨树下,蛇精脸李夫人手中挥舞着带倒刺的鞭子,狠狠抽打着李芸儿: “你这没人要的小杂种,怎么不和你娘一起死了呢!?” 李芸儿遍体鳞伤,伤口渗出的血迹将落下的白色花瓣尽数染红。此情此景,令围观众人忍不住掠上一层寒意。 画面又是一转,骨瘦如柴遍体鳞伤的李芸儿立在大梨树下,一个比她稍大一点的男孩儿对她拳打脚踢,一旁的李夫人和下人们视若无睹,甚至拍手叫好为男孩儿加油助威,男孩儿变本加厉,突然扯住李芸儿的头发,将她拖进人工湖,任凭李芸儿怎么翻腾呼救,都无人理会。 李芸儿渐渐淹没于湖水之中,不知过了多少天,有人将李芸儿的尸体打捞上来,身体已经泡烂,尤其是肚子和嘴巴,被景观鱼啃得乱七八糟,血肉模糊。 有人将李芸儿的死报给李景之,李景之只过来看了一眼,神色冷漠地抛下一句“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就走了。 “这是李芸儿生前的遭遇?”刘赫彬半是推测地疑问。 “这当爹的也太狠了吧!”白桐雪满眼愤怒。 “难怪李芸儿要杀他,要是我绝对把他开膛破肚大卸八块。” “李芸儿已经那么做了。”刘赫彬纠正王海旭。 众人陷入短暂的沉默,李夫人和李夫人的儿子固然可恨,但若没有李景之的默许纵容和冷漠,李芸儿也不至于遭受虐待最后惨死。 场景闪现慢慢消失,众人又回到那幅母慈女孝图前。 众人面前的李芸儿褪去纯真模样,又变成初见时的鬼娃子,张开血盆大口龇着满嘴獠牙,嗬嗬尖啸着要把大伙儿吃了。 所有人:“……” “我收回刚才的同情。”王海旭说完一蹦到众人身后,寻求庇佑。 可恨之人大多有其可怜之处,若是不知道李芸儿生前所遭所遇,众人下手狠点也不觉得有啥,但知道这是个可怜娃之后,想要像之前一匕首捅进蟒蛇七寸那样的利落,反正余培做不到,何况从一开始,余培作为何丽卿的“鬼魂”,就对李芸儿拥有天然的包容和保护情绪。 “芸儿,你要怪,就怪娘亲吧!” 梨树下母慈女孝的画卷轻轻波动,很快,一个和画卷中何丽卿一模一样的女人走了出来。 “是娘亲舍不得你,才让这一切反复重演,让你一遍一遍体会这样的痛苦。” 何丽卿类似于解释的话,却让众人越发迷茫。 突然间,众人身处环境再次发生了变化。 花园中落着厚厚的雪,何丽卿与李景之两相对立。 李景之:“丽卿,只要我娶了程大人的爱女,他就答应为我铺路升迁,不过前提是,我要让他的女儿做正妻。” 何丽卿猛地抬头。 “所以,丽卿……” 何丽卿满眼不可置信。 李景之叹气:“丽卿,你且忍一忍,等我升了官,我就重新抬你做平妻。” 何丽卿垂下头,表情中写着拒绝。 …… 画面陡变,从正妻沦为妾氏的何丽卿,被李夫人所嫉恨,李府什么脏活累活都让何丽卿做,掏马桶洗厕所不一而足。 “我、我好像知道了!”幻象闪现间,白桐雪突然开口。 王海旭被不断变换的场景弄得很是烦躁:“妹子你知道什么了就赶紧说吧,别卖关子。” “何丽卿是紫姑!何丽卿就是紫姑!” 紫姑…… 这个名字立刻让所有人神经一紧。 说话间,场景已经变换至李景之杀何丽卿的一幕,因为是记忆闪回,这次没人可以插手何丽卿被溺死粪池的结局。 “这母女俩是造了什么孽,才遇到李景之这么个人渣!”王海旭愤愤道。 场景重新回到大梨树下,何丽卿抚摸着神情有些呆滞的李芸儿:“芸儿,我知道一直以来,你都以为是我生活无望,将自己溺毙于污秽之中,不是的,我只是想让你保有对父亲的一丝好感,不要对亲情太过失望,才任由李家人对你撒谎欺骗,可现在我知道,我错了……” 第20章 签个名 “娘亲没有抛弃过你,娘亲真的想和你一起看花开花落,”何丽卿捧着李芸儿腐烂难看的脸,神情却尽是疼爱,“是娘亲的错,你要发脾气就对着娘亲来,不要再伤害无辜的人。” 李芸儿与何丽卿对视,表情不变,身上的鬼气也纹丝未动。 何丽卿无奈转向余培和孟坚等人:“对不起各位,欺骗了你们。” 白桐雪急忙摆了摆手,想说“没关系”,看了看其他人都沉默着,她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何丽卿笑了笑:“你们不是我接待的第一波学员。” 所有人:“!” “谢谢你们在初见时接纳了我,”何丽卿说着轻叹了口气,“我真的很想满足芸儿心中的执念,和她一起体会诗中的美好意境,所以我动用神力,一遍又一遍将过往重演,只希望能够陪着芸儿,待到春风细雨之时,一起看一场花开花落。” 众人想起来了,白桐雪曾说过,紫姑是厕神,原来眼前一切并非李芸儿鬼魂之力所化,而是何丽卿神力支撑。 “可是每一次过往重现,除了增添芸儿的痛苦,都等不到诗中描绘的场景,一切便会落下帷幕,重新开始。”何丽卿语气中尽是无可奈何与落寞。 何丽卿不再说话,众人也不知如何应答,一时间陷入难言的沉默。 “李芸儿的执念是看落花纷飞,那么你呢?”余培突然开口。 “你的执念又是什么?只是陪着女儿看一场落花?还是……你的死?” 何丽卿表情陡然一变。 “挣脱不了束缚你的东西,你的灵魂将永远困囿于污秽之中,也就永远冲不破时间的限制,你的世界永远停驻在你命丧的那年元宵节,无法前进,等不到冰雪消融,又何来春暖花开落花纷纷?” 何丽卿:“……” “真的想要化解你女儿的执念,就先化解你的执念,我相信你知道要怎么做。” 何丽卿:“……” 脸上短暂的空白之后,何丽卿释然而笑:“对,我知道,谢谢你余培,谢谢你们让我回家,与我女儿团聚。” 何丽卿话音刚落,众人突然坠入无边黑暗,幸而黑暗转瞬即逝。 绵柔湿润的东西轻轻擦过脸颊,众人不约而同抚上自己的脸。 白桐雪惊讶:“下雨了!” 随着绵绵细雨,繁花落尽的大梨树,铁树开花般,一朵一朵蹦出白色花苞,然后遇雨而开,又随风飘落。 树下定格的母慈女孝图重又焕发生机,母亲携着玉雪可爱的女儿,对余培等人摆了摆手,无声再见。 余培只感觉眼前爆发出一片强光,视野再次清晰起来时,余培发现自己仍在与孟坚“成亲”那间新房的地上趴着,刚才的一切皆是黄粱一梦。 余培微微喘息,靠!快被压死了。 后背仍被“泰山压顶”,不属于自己的体温沿着衣料蔓延过来,耳后温热的呼吸轻轻吹拂,带起心底隐秘的战栗。 余培翻身用力将“泰山”甩了出去,孟坚哎呦一声:“余飘飘你袭击我!” 余培淡哼:“谁让你醒了还不下去,活该。” 孟坚继续哎呦,扶着腰从地上爬起来:“有你这么对夫君的吗?我腰要是撞坏了你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余培龇牙:“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孟坚微笑:“你还真了解我,知道我没本事。” 余培:“……”槽…… 懒得和孟坚继续疯言疯语,余培起身,发现自己已经摆脱鬼魂的状态,立刻推开门走出新房。 李府上下仍然红绸翻飞,一派喜气。正堂前院里道贺喝喜酒的宾客都不见了,刘赫彬等三人趴在宾客的桌子上悠悠转醒,看见双脚落地的余培和余培身后褪去黄色道袍的孟坚,迷茫之色顿时替换上了惊喜。 “我们从梦境里出来了是吗?”王海旭高兴道。 孟坚点头:“从梦境出来不代表摆脱危险,有必要这么高兴吗?” “做题区虽然也危险,但没有怪物啊。” 从李府出来,众人突然听到小测君的温馨提示: 【恭喜余培,孟坚,刘赫彬,白桐雪,王海旭五位学员,成功完成“紫姑的身世”,分别获得1000积分。】 【恭喜余培和孟坚两位学员完成“紫姑的婚礼”,分别获得200积分。】 积分播报响彻整个做题区,一瞬间,学员们沸腾了。 “槽!你听见了吗?1000积分?” “谁是余培和孟坚,还特么是人吗?在我们为了一分两分玩命的时候,这俩人一下子就1200分了?!” “什么紫姑?做题区还有副本吗?在哪在哪?赶紧找大神们指个路!” 余培和孟坚等人脑袋顶着金光闪闪一千多分,实在太好辨认,余培可不想成为被瞩目的焦点,于是退回李府:“你们继续去做题,我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 孟坚也跟着退了回来:“妇唱夫随,我留下来陪你。” 余培瞟了眼孟坚,隐含警告:“你舌头是不想要了吗?” 孟坚呵笑:“我想不想要不重要,你想要吗?” 余培心说我要你舌头干吗?不过下意识觉得孟坚肯定有一堆废话在前面等着,也就不和他啰嗦,反身向李府正堂走去。 刘赫彬向前一步,似乎要跟余培和孟坚返回李府,被王海旭拽住:“人俩谈情说爱呢,你干什么去?” 刘赫彬皱眉:“旭哥,我眼睛不瞎好吗?他俩都是男的。” 一旁的白桐雪忍笑,王海旭夸张地叹了口气:“你眼睛是不瞎,就是太单纯。” 刘赫彬:“……” 不明所以的刘赫彬被王海旭拉到李府正门旁边的石墩子上坐下,语重心长:“弟弟你还小,不过你要知道,爱情是不分性别的。” 一旁白桐雪深以为然地狂点头。 刘赫彬觉得一扇新世界的大门正为自己悄悄打开,却在马上窥见门内风光时候,被人打断了。 “大神!啊!你们是一千分大神!?大神我们来拍个照!啊不行,手机拍照功能不能用了,那给我签个名吧!这是笔,快快快,大神们快给我签个名吧!” 一支笔递到王海旭鼻子底下,差点戳到王海旭嘴巴。 第21章 玩贴贴 王海旭后仰躲开,目光正好投向递笔要签名的……瘸子? 瘸子整个左腿从大腿根儿开始齐刷刷断掉,断面还在淌血,饶是这样,仍不减他追星要签名的决心。 真是身残志坚啊! 王海旭、刘赫彬和白桐雪心中同时涌起这样的感慨。 “兄弟,你这腿怎么弄得?”王海旭一边接过笔一边好奇地问。 兄弟一言难尽:“走百步走的。” 之前白桐雪给大家普及过,元宵节有走百步去百病的习俗。 王海旭无语:“你这去哪走的百步?我避开点。” 邹杰苦哈哈地往远处一指:“就那边,要不要我带你们过去?” 王海旭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两条腿还不够用呢,再给我整没一条上哪说理去?签哪啊?” 邹杰指了指自己的浅绿色套头衫,“签衣服上。”说着转身把后背送给了王海旭。 随着王海旭潇洒的签名落下最后一笔,不怀好意的小测君再次扯开嗓子“温馨提示”。 【超多资源,海量题库,我是学习伴侣小测君。小测君温馨提示:做题时间已过去两小时,本着劳逸结合的原则,将开放游戏区,游戏时间一个小时,游戏项目随机分配,请学员们尽情放松与玩乐。】 小测君话音刚落,所有学员身处的环境陡然一变,再定睛,灯火长街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面积不知几何的游乐场。 余培和孟坚进了李府正堂,余培刚坐下来准备闭目养神,孟坚则坐在一边盯着余培,小测君的温馨提示猝不及防响起来的时候,孟坚下意识抓住余培放在椅背上的手,下一秒,环境发生巨变,两人身处之地由李府正堂瞬息变成一处广阔的草场。 天空褪去凝滞的黑暗,布满黄昏时分的晚霞,金红的光线足以让人看清彼此,又足以让人忽略掉什么。 远处摩天轮与过山车运行时轰轰作响,近处则站着一群学员迷茫又忐忑。 “这做app还挺人性化,居然懂得劳逸结合。”孟坚似真似假来了这么一句。 余培放眼望去,草场上的学员很多,粗略估计一百多个,但里面没有刘赫彬王海旭和白桐雪。 “哟!那几个拖油瓶居然不在,不知道一会儿会不会哭着喊着找妈妈。” 余培看着远处不停运转的摩天轮:“他们没你想的那么弱好吧。” “是吗?那祝他们好运。” 孟坚话落,小测君的声音紧接而至: 【传统户外游戏:贴膏药。 游戏规则:两人一组前后站立,与其他各组围成一圈,一名小朋友做膏药,在圈中逃跑,另一名小朋友追逐,抓住膏药取胜,在此期间作为膏药的小朋友可随意选择一组贴在队首为安全,该队最后一名小朋友成为新的膏药迅速在圈中逃跑。 游戏目的:有效锻炼小朋友的敏捷度和反应能力,伸展四肢锻炼体能,以更好的精神状态继续做题。】 “贴膏药?我玩过!” “我也玩过!” 不少学员都玩过,于是表现出一脸庆幸,而有些没玩过的,听了游戏规则似懂非懂,心中忐忑越发强烈。 “怎么办我没玩过,会不会有危险啊?” “你跑得快吗?这破游戏就看谁跑得快,没危险。” “以这个变态app的德性,我不相信没有危险。” 随着这人话落,场中陷入死气沉沉的静默。 【游戏即将开始,请各位学员尽快选择自己的队友,三、二……】 余培看向自己突然被孟坚握住的手,下一秒,天崩地陷,绿草如茵的草场迅速分裂重组,硬生生把分散在各处的学员,围拢成一个圆圈。 【游戏开始,祝各位学员好运。】 小测君之前只是不怀好意,这回语气却是,充满了恶意和嘲讽。 小测君话落,众人面面相觑。 “游戏开始了?” “谁是膏药?” “谁追膏药?” 众人围成一圈,继续面面相觑。 “是不是得选出一组来做逃跑的膏药和追赶的小朋友?”有人弱声提议。 “你提议的就你们组来吧!”有人高声讥笑,“玩什么游戏?咱们就这么站着,挺过了一小时不就安全了?” 余培看见,高声讥笑的,正是之前抢刘赫彬龙形积木的黄毛老大,他的身后是他的一个小喽啰,两人二五八万的模样,很是嚣张。 被黄毛这么一挤兑,提议的人立马怂了。有些人开始小声议论黄毛说的对,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这些人闭上嘴巴,毛骨悚然。 嘭—— 犹如气球膨胀到极限后的爆裂,所有人的目光立马聚集到黄毛的身后。 只见刚才还和黄毛一起嘚瑟的小喽啰,被炸的四分五裂血肉横飞,大部分血水肉泥黏在距离他最近的黄毛身上。 黄毛整个人僵在原地,扭曲的表情中透着浓浓的恐惧。 “他、他怎么……” 这人的话还没问完,紧接着又是“嘭”的一声,黄毛也炸了。 如果刚才所有人的心中还有疑问,现在就只剩惊恐了。可是没人能摆脱这种惊恐情绪,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在第二组学员发生爆裂之后,他们的恐惧程度又达到了新的高度。 “不、不!我不能死!”有人恐惧到反身逃跑,跑出不到五米,就被炸的粉身碎骨,剩下的人彻底不敢动了。 “怎么办?我们就站在这等死吗?”有学员已经不堪惊恐,痛哭失声。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不!与其这样煎熬,不如早早让我解脱。” 场中各种各样的声音此起彼伏,让恐惧笼罩的情绪越发沉重压抑。 孟坚从后方靠过来,炙热的体温笼罩着余培,同样发烫的呼吸带起余培耳后一层战栗。 “我们没有影子。” 余培偏头躲开喷吐在耳后的呼吸,看了看自己脚下,又看向其他学员,果然都没有影子。 这不合常理,虽然黄昏时分光线暗淡,但只要有光线,不论强弱,人都会有影子。 余培探究的目光又满场扫视了一圈。 不对!并不是所有人都没有影子! 余培的目光落在身旁一组学员脚下,刚才还没有影子的学员,此时脚下附着一个墨黑色的影子。 第22章 爆炸了 那影子犹若稚童,头上两个童子髽鬏,脸部位置两个惨白的窟窿,在余培看向它的时候,那两个白窟窿便朝着余培移了过来。 影子嘴部位置骤然豁出一道口子,仿佛一个嘲笑,接着所有人都听到稚童银铃般悦耳的笑声,只不过这笑声响在此时此刻,凭添阴森与诡异。 而更让人崩溃的是,伴随着这串银铃般愉悦的笑声,又有人炸了。这次炸的,正是余培和孟坚旁边那一组学员里站在后面那位。 因为距离近,余培和孟坚都没能幸免,半边身子沾满了血水和肉泥,余培却无瑕顾及,伸手拽住那组仅剩的学员。 “快跑!” 那学员愣愣的,脚下生了根,在余培的催促下一动不动。 十秒后,一动不动的学员彻底不动了,化作一摊肉泥,永久的滋养着他脚下那方土地。 成功覆灭一组学员,浓黑如墨的鬼影旋即消失。 “小心影子!”余培厉喝。 幸存的学员们在短暂的疑惑之后,如有所悟,立马都去看自己脚下,却发现他们脚下空空如也。 “不对!我没有影子!” “这不合常理,怎么会没有影子?” “我、我有……不过,这、这特么不是我的影子!” “的确不是你的影子,奉劝你身后那位仁兄,不想爆体而亡的话就赶紧跑吧。”孟坚的声音不紧不慢自余培身后响起。 场中短暂的寂静之后,被影子附着的那一组学员,差点撒丫子全跑了,幸好他们旁边的人足够理智,及时抓住排在第一位的学员: “你跑什么跑?游戏规则是你被贴膏药你后面的人逃跑,你不能跑!” “啊……”还是让我跑吧!和一个鬼影子站一块儿都特么快吓尿了。 没人听见他的心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圈中逃跑的学员身上,以及他身后突然出现的另外一个黑影。 “这特么是影子吧!?” “谁家影子特么尖嘴獠牙?” 孟坚在余培身后呵呵呵地笑:“这鬼影子的牙口和你闺女有一拼。” 余培低气压:“那一趴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提了好吗?” 孟坚继续呵呵呵:“你喜欢闺女还是儿子,等从这鸟儿地方出去了咱俩领养一个?” 余培:“有病。” 本来就害怕,后面还有个龇着獠牙的鬼影儿穷追不舍,负责逃跑的学员没跑几步就腿软跑不动了。 他倒是随机应变,随便找了一组学员贴上去,苦了这组学员里负责逃跑那位,猝不及防就成了鬼影儿的新猎物,愣了足有两秒才想起来跑,结果动作慢了,刚跑出一步就被鬼影儿逮住。 草场上响起野兽的嚎叫,接着是令人胆寒的野兽啃食猎物的声音。 众人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就眼睁睁看着呲嘴獠牙的鬼影儿咬住反应慢了的学员,囫囵吞了下去。 没有人说话,除了恐惧,还有一股浓烈的绝望向所有人席卷而来。 所有人在这一刻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活不成了。 “得想办法把这俩小鬼弄死。”沉寂中,孟坚突然覆着余培耳后说道。 余培眉头紧皱:“你说话就说话,别靠我那么近。” 孟坚低低地笑了声。 余培问:“你有什么建议?” “玩游戏么,不管是人是鬼,总在一个游戏体系里,自然都要遵循游戏规则。” 余培沉默了下,随即明白孟坚是什么意思:“学员反应不及会爆体身亡,鬼影儿也会,学员逃跑失败被抓会被吞食,鬼影儿也将面临同样的处罚?” 孟坚轻轻嗯了一声:“我们小培果然聪明,一点就通。” 余培:“收起你哄小孩的语气!” 说话间,新一轮游戏开始了。因为刚才獠牙鬼影儿抓到了学员取得胜利,按照游戏规则,它不能继续当抓捕者,而是随机替换出一名学员,学员负责抓捕,而獠牙鬼影儿承担逃跑膏药的角色。 獠牙鬼影儿体力贼拉好,带着身后负责抓捕的学员跑了好几圈,在所有人都以为它要再跑个十圈八圈的时候,它来了个急刹车,骤然停在余培前面。 余培下意识回头去看孟坚,孟坚在余培手上轻轻握了下,然后迅速逃离。 獠牙鬼影儿贴到余培身前,转瞬和之前那个鬼影子一样,变成余培脚下的影子,只不过龇牙咧嘴的,比刚才那个鬼影子还磕碜。 余培从上俯视着脚下浓墨重彩的影子,半晌,抬脚踩上影子的大饼脸。 “呜哇!” 影子发出一声婴儿般的啼哭。 “……” 余培抬头看向满场跑了一圈回来的孟坚:“你继续跑,我再试探试探。” 孟坚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回头冲追捕他的学员喊:“兄弟,你慢点,咱俩再跑两圈。” 追捕学员:“……” 余培蹲下来,手指头拎起地上薄薄一层鬼影儿,鬼影儿浑身一抖,接着跟吹了气的气球似的,迅速膨胀变大,直到余培拎不住脱手掉下去,然后趴回余培脚边嗞嗞开始放气。 “……” 所有人都看向余培脚边那嗞嗞冒气的玩意儿,这场面十分滑稽,却没人能笑得出来。 孟坚两圈跑完正好经过余培,余培点了点头,孟坚再次比了个ok的手势:“收到!”接着奋力跑向第一个鬼影。 在第一个鬼影前方站定,孟坚拍了下鬼影后不知所以的学员:“去换我同伴过来!” 学员懵了一瞬,眼瞅着负责抓捕的学员就要追过来了,他只能奔了出去。 跑了大半圈,学员仍然不知道孟坚啥意思,经过余培的时候,马上就要从余培面前跑过去了,硬生生被余培拽了过去。 “你站这!”说完余培抛下一头雾水的学员,快速向孟坚那边逃窜而去。 孟坚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余培,不断估算着余培和他之间的距离,眼看余培就要跑过来,他猛地回身把藏在身后的鬼影儿拎起来禁锢于双臂形成的牢笼。 余培恰好贴着孟坚站定,轮到孟坚身后的鬼影儿当逃跑的膏药,奈何这贴膏药死死被主人禁锢住无法逃窜。眼见追捕的学员临近,鬼影儿挣扎得越发厉害,孟坚死死收拢手臂,防止其逃跑。 一秒,两秒,三秒…… 五秒之后,追捕学员跑至近前,看到眼前的场景,先是一愣,很快明白余培和孟坚的意图,伸手轻轻在鬼影儿的身上一拍。 呼嘭—— 鬼影儿极速膨胀,直至爆裂。 第23章 游戏结束 余培和孟坚以及负责追捕的学员,不可避免被崩了一身黑乎乎的粘稠液体。 孟坚因为禁锢鬼影儿,情况最为惨烈,眼睛都被黏糊糊的黑色不明物给糊住了。 余培本不想管,见孟坚自己抹了半天越擦越埋汰,才不太情愿地贡献出自己的衣服袖子,帮孟坚一点一点把脸上的黑糊儿弄掉。 孟坚重新睁开的眼睛里尽是笑意,余培与之相对,不自然地挪开了目光。 鬼影儿一号爆了,他身前的孟坚自然成为新的逃跑膏药。 余培和孟坚刚才这一番操作,足够让在场所有学员明白他们的意图,所以当孟坚贴在鬼影儿二号前面时,后面的学员自动自发跑到余培那里,然后故技重施。 当鬼影儿二号以同样的狗血姿态爆裂在孟坚怀里,孟坚看着为他擦拭脸上黑糊儿的余培,眼中仍有笑意,只不过嘴巴里难忍抱怨。 “老子有一天绝对爆了这破app!” 余培撩起眼皮淡淡看了孟坚一眼:“祝你成功。” 【恭喜各位学员通关贴膏药游戏,每位学员将随机获取做题道具以资鼓励,望学员们再接再厉,勇攀高峰。】 “我不想攀什么高峰,我就想回家。”小测君说完,有学员哭唧唧,随即哭声一停,转为惊讶,“这是什么?” 所有人同时看向自己手中突然多出来的东西——一张狭长的方形卡牌。 “啥玩楞啊狗牌啊?”有人正反面翻看着手中卡牌,发现只有一面印着一只卡通小狗,一头雾水。 “我的是只猫。” “我的是只鸟。” “干啥呀?做题还附带收集动物卡牌业务?” “不是吧……我的不是动物。” “那你是啥?” “……不知道。” “不知道?我看看,呃……这是啥?” 说话的人凑做一堆,很快有人推测:“看起来像树皮。” “树皮比这糙吧?看着有点像过去农村铺炕的那种炕席。” 耳听着周围的议论之声,孟坚把自己的卡牌拿给余培看,是一滴水:“你的是什么?” 余培摇了摇头,然后把卡牌正反面都让孟坚看了下:“什么都没有。” 孟坚皱眉:“槽!这不明摆着欺负你呢吗?给张破卡牌就算了,我们好歹给画了点东西,你这个倒好,至于省这么点油墨钱吗?” 余培不置可否,将空白卡牌收了起来:“游戏时间一个小时,我相信剩下的时间不会真的给我们用来休息。” 余培话音刚落,小测君的声音卡点响起: 【距离休息时间结束还有十五分钟,学员将转移至新的游戏区。】 小测君的声音刚一结束,天旋地转,远处的摩天轮和过山车陡然拉近,众人竟然被瞬间传送至百米之外。 浓重的血腥味毫无预兆扑面而来,众人脚下到处散落着肉块和血泥,摩天轮已经停止运行,上面挂着的观景舱在风中摇曳嘎吱作响,缝隙中漫出不知是谁的血液,滴在地面上,在众人心中引发轰然回响。 铿锵—— 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所有人一跳,徇声看去,就见摩天轮靠近地面的一个观景舱突然掉落下来,舱门大开,一个血肉模糊的东西正从里面爬出来。 “啊——” 不知道是谁惊叫了一声,犹如惊弓之鸟的学员们立马骚动起来。 “嗬嗬!”那团血肉模糊抬起头,朝着众人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 所有人顿时退避三舍,只有余培和孟坚两个没动,于是倒凸显出他俩来。 似乎看到了余培和孟坚,那团血肉模糊竟变得激动异常。 “嗬嗬!嗬嗬!嗬嗬嗬!” “他好像认识咱们。”孟坚说。 “是旭哥。” 说着余培上前一步,却被孟坚拉住。 “我身上够脏了,不介意再脏一些。”说着孟坚走到王海旭面前,俯身用手把王海旭脸上的血抹掉一些,露出些许原来的轮廓。 “旭哥,你做什么了?弄得跟血葫芦似的?” 王海旭继续“嗬嗬”,半天才发出点人动静:“妖、妖怪!” 孟坚回头与余培对视一眼,然后回身把王海旭从摩天轮观景舱里拖出来。 “刘赫彬和白桐雪呢?”等王海旭的情绪稍稍平息下来,余培询问。 不想王海旭再次情绪激动起来,带着哭腔声音嘶哑低吼:“死了!他们都死了!” “死了?是妖怪杀了他们?” 孟坚只是随口一问,王海旭情绪却越发强烈:“是我!都是我!都怪我!是我害死了他们!” 孟坚刚想再问王海旭这话是什么意思,又一阵铿锵咣当的巨响打断了他。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十多个观景舱同时从摩天轮上坠落,大开的舱门里,除了血肉模糊的尸块,竟然爬出来一群似人非人的活尸出来,直奔众学员而来。 “旭哥,你们玩儿的这什么游戏?这特么怎么还有活尸呢?”孟坚惊问了一句,赶紧抽出他那根黄金笔杆,一杆子爆掉向他跑来的活尸的头。 “相、相亲相爱转转转……”王海旭抖着嗓子回了句。 所有人:“……”这特么能做到相亲相爱就有鬼了! 活尸攻击力惊人,逮着活人一阵乱掏,直把人掏地血肉模糊七零八落。 孟坚原以为爆掉活尸的头就可以了,然而事实并非如此,爆掉了活尸的脑袋,剩下的部位居然还在执行杀戮的指令。 “这些活尸都不是完整的尸体,而是拼接而成,也就是说,它们身上每一个部位都有独立执行力,必须毁掉所有部位才能彻底杀死。”余培迅速找出这些活尸的特点。 孟坚舌根发苦:“毁掉所有部位?这工作量未免太大了。” “只要熬过剩下的十几分钟就可以了!” 余培的话无疑让所有人都看到了希望,虽然这十多分钟实在难熬,但也算有个盼头。 短短十几分钟被无限拉长,当游戏时间结束的提示响起,众人都跟抽了骨头似的,软倒在肉泥血泊之中。 【游戏时间结束,请各位学员返回做题区继续答题。】 小测君说完,周围环境迅速发生变化,但是身心俱疲的众人已经无心去关心这样的变化。 第24章 人满开船 余培精力还好,他想起王海旭之前的话,心中升起一丝疑惑。 “旭哥,你之前的话是什么意思?刘赫彬和白桐雪……” “是我害死了他们!”不等余培说完,王海旭嘶哑着嗓音痛苦道,“如果不是我轻易相信那个瘸子,刘赫彬和白桐雪一定不会死!” “瘸子?” 王海旭点点头,将怎么遇到邹杰对余培和孟坚说了一遍:“一个瘸子,我根本想不到他那么阴险狠毒,借着要签名的名义取得我们的信任,所以游戏遇险的时候,我选择让他跟着我们,给予他适当的保护,谁知道、谁知道他竟然趁我们不备,杀了刘赫彬和白桐雪。” 孟坚皱眉:“他为什么杀刘赫彬和白桐雪?” 王海旭愣了下,随即摇了摇头:“不、不知道。” “那现在邹杰在哪?” 王海旭又摇头:“他杀完了人就跑了,当时我正应付一个活尸无暇他顾,所以、所以被那小子给跑了!” 王海旭心理上应该很受创,一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儿干不过一个瘸子,说出去何止丢人? “确定他不是原住民?”余培突然问。 王海旭面露迷茫,随即摇了摇头:“不确定,只不过他穿着现代装,不是古装,头上还有分数,应该、应该是学员吧。” 三人相对沉默,半晌,余培突然想到什么:“你还记得,邹杰头上的分数是多少吗?” 王海旭竟连连点头:“记得记得!586分,因为相对来说,这个分数已经很高了,特别邹杰还没了一条腿,能获得这么高的分数实在不可思议,后来一想他参与了‘走百步’并完成了这个民俗,获得高分也正常,你看咱们通关了‘紫姑’,不也获得一千分吗!” 余培想了想,没说什么。 孟坚似乎看出余培的心思:“你怀疑邹杰杀刘赫彬和白桐雪,是为了抢夺他们的分数?” 余培点头,只可惜游戏时间学员头顶的分数被隐藏了,否则一看邹杰头顶的分数变化,就知道他的猜测对不对了。 “我觉得你的猜测很有可能是对的。”孟坚说,“那么,接下来咱们就去把这个邹杰找出来,验证你的猜想,顺便刀了他为刘赫彬和白桐雪报仇。” 余培心想,孟坚最后一句才是他找人的真正目的吧! 早在环境发生变换的时候,余培就注意到,做题区和原来不一样了,或者说这就完全是两个地方。 灯火长街小摊店铺尽数消失,众人此时身处一片荒野之上,只远远的可以看见一片低矮的民房。 【请分散在外的学员尽快前往做题区,完成做题任务。】 “做题区……不会是那边吧?”有人指着民房的方向。 除了那排低矮的民房,大家也找不到更像做题区的地方,所以尽管不愿意,大家还是忌惮着被惩罚,相互扶持着向民房方向走去。 荒野之上荒草丛生,崎岖不平,众人跋涉了二三里,却被一条河阻断了去路。 河面宽阔,水天相接,绕路的话到达做题区时间不知几何。 众人看了眼逐渐暗下来的天色,觉得拦住他们去路的不仅仅是一条河,更是从死地走向生门的天堑。 “不用这么快灰心丧气,你们看那边。” 众人随着孟坚的手指看向远处河岸,似有几个漂浮的小点,但是太远了,一时间无法确定那是什么。 “船?” “不知道,太远了看不清。” “过去看看?” “……” “反正往前往后皆是绝路,不如过去看看,没准能绝处逢生呢?”孟坚说着,转头向余培伸出一只手,“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余培的目光从眼前那只手上一扫而过,径直越过孟坚,向远方小点走去。 孟坚神色自如地收回手,跟上余培,见此王海旭赶忙追上两人,其他人原地踟蹰了片刻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跟了上去。 远处飘忽的小点果然是船,而且不止一条。 一见是船,立马有人迫不及待跳上去,生怕上船晚了没有自己的位置。 跳上船的人很快又跑出来兴高采烈地进行信息反馈:“大家快上船吧,有吃有喝,船夫说船一坐满就开船!” 一听这么说,船下的人呼啦就开始往船上挤,一条船很快坐满,剩下的人又去挤第二条。 挤满了三条船后,剩下余培孟坚和王海旭以及另外三个学员,只能去坐第四条船。 “刚才那个人是说只有船坐满了才能开船是吧?”祁牧问,他是三个学员中的一个,和王海旭一样,他是“相亲相爱转转转”的幸存者。“我们现在只有六个人,岂不是……” 祁牧话未说完,船身震动,六人所在的船只居然动了。 祁牧停下话头,径直出了船舱,没一会儿就回来了:“船在向对岸行驶,我问了船夫,是不是只有船满才能开船,他说……” “他说什么?”王海旭成功被勾起好奇心。 祁牧看了看王海旭,又看了看其他人,然后语气沉重道:“他说是。” “……” “那咱们没坐满,船也开了,你们说……船夫不会反应过来又把船开回去吧?”王海旭半晌担心道。 “我忧心的并不是这个。”祁牧拥有一种上位者的气度,虽然此刻形容狼狈,但语气沉稳,神色肃穆,令人顺从和信服。 祁牧说着扫视了一圈船舱里空着的位置,王海旭和另外两名学员不明所以,但余培和孟坚瞬间明白祁牧是什么意思。 “先别自己吓自己,就算真如你所想,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相安便可无事。”孟坚双臂环胸靠在座位上,双腿岔开双目微阖,然后侧头对余培说,“睡一会儿,稍后有的忙呢。” 余培不置可否,眼角瞥见王海旭要拿桌上的吃食,赶紧阻止:“旭哥别吃。” 王海旭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看了眼另外两个学员正在啃苹果,吞了口口水,但最终还是把手收了回去。 第25章 看星星 祁牧见没得到预想中的反应,并没多在意,听见余培的话往摆放食水的桌子看了眼,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便收回目光坐回自己的位置。 随着最后一缕天光坠入地面,河面起了风,本就摇摇晃晃的船只仿佛巨型摇篮,摇晃得人昏昏欲睡。 余培本来不想睡,然而随着船只左摇右晃,不知不觉陷入梦寐。 恍惚一梦,一觉醒来,余培发现自己乘坐的船只已入星河。 不,那不是星星。 星光无疑是璀璨夺目的,但是船只周围的星点光芒,摇曳生姿,幽黄中透着猩红,是烛火。 余培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又入了谁的梦境,但是身边孟坚和王海旭都在,只不过此时此刻都陷入沉睡。 祁牧也在自己的位置上睡觉,而另外两名学员却不知去向。 余培起身,来到甲板上。 船舷破开的水流犹如幽冥暗河被远远抛在后方,而前方水面上,数不清的荷花灯顺流而来,仿佛列队迎接船只的到来。 眼角忽的一道黑影闪过,余培撇头看向船体一侧,什么也没看到,疑惑收回目光,却陡然对上一双惨白的眼睛。 余培下意识后退一步,很快认出这双眼睛的主人,正是那两个不知道名字的学员中的一个。只是这个学员和余培初见时变化极大,不仅眼睛上蒙了层厚厚白翳,脸和裸露出的脖颈上,全是鼓胀的青黑纹路。 余培打量他的时候,学员猛地向余培发起攻击,余培向后一让,学员伸出指甲暴涨的双手,又狠狠掏向余培。 余培身后便是船舱,想到还在睡觉的孟坚等人,余培侧转身向船身一侧避开,顺手摸出腰间匕首,回身便刺,然而用尽全力的一刺竟落了空,白眼学员消失了。 余培警惕四周,突听甲板那边传来动静,他悄然上前,甲板上什么也没有。 “……” 疑惑间,口鼻猛然被人从后捂住,余培神经一凛,随即闻到熟悉中参杂着几许陌生的气息,僵住的身体立时松懈下来。 余培抬手扯掉捂住自己口鼻的孟坚,回头低斥:“你怎么神出鬼没的?” “还说我,你好好的觉不睡,出来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余培硬邦邦回:“看星星。”说着走上船头甲板,望向河中一望无际的荷花灯。 孟坚挑眉:“这是从寿喜河上飘来的荷花灯?质量不错么,这都没坏。” 余培没回答,这荷花灯看着和喜乐镇上的相似,却很不一样。 抬头看向已经被黑夜吞噬的低矮民房,那些民房很现代,亦如河水中泛滥的荷花灯是聚乙烯材料,都透着和喜乐镇格格不入的腔调。 沉默间,远处突然飘来若有似无的歌声。 与女游兮九河……日将暮兮怅忘归……鱼鳞屋兮龙堂,紫贝阙兮珠宫……波滔滔兮来迎,鱼鳞鳞兮媵予…… 歌声幽远缥缈,而歌声出现后,河上昏黄夹杂着猩红的灯火突然变成幽蓝色。 惊异于河面的变化,孟坚掏了掏耳朵:“这歌声似曾相识。” 余培的脸在幽蓝火焰映衬下显得苍白脆弱,他谨慎道:“似乎是《九歌·河伯》?” 孟坚挑眉:“这可不像是学前的孩子该会的东西。” 余培:“……” “你看我大学快毕业了都不会。” 余培继续:“……” “这唱的是什么意思,小培你一定知道对吧?” 余培对上孟坚笑眯眯的眼睛,本不想多说,但最终点了点头:“知道一点点。” “说说看。” “这首辞有两层含义,一层讲述河伯与神女共游黄河的爱情故事,一层抒发作者爱国情怀。” 孟坚等了等,见余培不再有下文,疑惑:“你觉得此情此景对应哪层含义?” 余培摇了摇头,无论是爱情还是爱国情怀,于学前的孩子来说都太超前了。 “我觉得是爱情。”孟坚的笑容在诡异的幽蓝鬼火里却显出几分明媚和阳光。 余培呵呵:“没想到你还是个恋爱脑。” 孟坚一点都没被嘲讽道,还挺沾沾自喜:“可不是,我就是那种若为爱情故,万事万物皆可抛的情种。” 余培打了个寒噤:“有病。”说话间眼角余光扫向河面,目光骤然一凝。 孟坚见余培面色有异,顺着余培的目光看过去,神色也是一变。 只见原来河灯遍布的河面上,突然驶来三艘巨型轮船,船上灯火全无,犹如三座漆黑大山不断向余培和孟坚这边靠近,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船已经驶进了彼此的安全距离,仍没有减速的迹象,甚至加快了靠近的速度。 “不好!它们打算撞上来!”孟坚说着,拽着余培迅速退入船舱,打算叫醒王海旭等人,却发现原本只有六个乘客的船舱,此时此刻坐满了“人”。 “人”形形色色,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穿着现代也有穿着布衣短打的老古董,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这些人无一不是青面白眼双脚离地飘在半空。 余培和孟坚刚一退回船舱,这些“人”便齐刷刷看过来,面容呆冷地盯着俩人一举一动。 艰难地在拥挤的船舱里找到王海旭,孟坚一把将人从群鬼环抱中薅出来。 王海旭被薅得一激灵,醒来后很是茫然地望了望四周:“开会呢?咋这么多人呢?”随即对上一双惨白的眼睛,嗷一嗓子,瞬间清醒。 孟坚一把掐住王海旭的脖子:“别喊了!你要不想死这,就别说晕就晕。” 王海旭被扼住了喉咙说不出话,惊恐地连连点头。 另一边余培也成功唤醒祁牧,和王海旭相比,祁牧相当冷静,甚至在打量了几眼围着他的鬼后,无奈地和余培玩笑: “难怪越睡越冷,原来放进来这么多制冷剂。” 余培将船外情景简单和祁牧说了下,接着几人一起来到船夫处,却发现船夫早就不知所踪。 “我槽你——” 王海旭一句国骂就要出口,被祁牧冷声打断: “我来驾船,你们想办法拖住那三艘轮船别让它们撞上来。” “我们能有什么办法?”王海旭话音未落,就被余培和孟坚拖走了。 第26章 见棺发财 船头甲板上,三人看着和他们距离已经不足五米的三艘巨型轮船,王海旭神情愁苦:“再给祁牧装两个马达,咱们恐怕也逃不掉了。” 王海旭是对的,因为仅仅是一句话的功夫,这五米距离都没了。 三艘巨轮从三个角度同时撞上余培等人所在的船只,发出轰然巨响,船只瞬间解体,孟坚只来得及抓住余培的手,两人便瞬间从解体的船只掉进河里。 河水灌进口鼻耳朵,瞬间掩去外界所有声响,窒息感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冰冷的水流令人心生绝望。 余培和孟坚都是擅长水性之人,可落水之后,却有一股无形的引力将他们拉扯向下。 余培垂头,发现一群浑身长满绿藓的水鬼,正攥住他们的脚踝,不遗余力地将他们拖进深渊,任凭他们如何挣扎,也无法逃离。 密密匝匝的水流渐渐夺去呼吸,令人陷入无边黑暗。 【超多资源,海量题库,我是学习伴侣小测君,小测君温馨提示:文学素养第二关:七月过半,中元将至,喜乐县居民广放河灯迎接从鬼门回来的先祖,远道而来的学员们恰逢此节,与原住居民共祭地府之魂。】 在黑暗与窒息中游走的余培如同受到召唤,猛地惊醒,却发现身周仍是一片滞闷的黑暗。 余培伸手试探,很快碰到了阻碍,他又换了个方向,力道稍大了些,这次不仅受到了阻碍,还发出“笃”的一声。 棺材! 脑中无来由生出这样的猜测,经过一番摸索试探之后,余培很快证实了这一猜测。 小测君的声音还在继续: 【题目随机刷新,每关结束后进行汇总,积分排名前十位可获得奖励,积分排名后十位将接受惩罚。】 余培懒得细听千篇一律的播报,抬手试着推了推棺材盖,没推开,又摸了摸棺材盖与棺材本身的缝隙,很紧实,已经钉了棺材钉,别说余培此刻身无长物,就算有人从外面撬开都未必容易。 这个时候,余培只能采取最原始最蠢笨的方法。 咚咚咚—— 外面鸦雀无声。 咚咚咚—— “你、你们听没听见……” 有说话声? 余培加快了敲击的频率,棺材里立马又发出一串咚咚咚的声音。 “啊——闹鬼啦——快跑啊——” 余培:“……” 再次“咚咚咚”,棺材外重又恢复了鸦雀无声。 余培:“……”这是把自己唯一的活路给作没了? 以为自己没救了的余培,几分钟之后,居然听到棺材被从外面敲响,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状似漫不经心地问:“有人吗?” 余培顿了下才开口:“猜猜看啊。” 棺材外传来孟坚不加掩饰的取笑:“哟,怎么跑棺材里了?如何啊?舒服吗?” 余培翻白眼,声音憋在棺材里闷闷的:“舒服,要不你也进来躺一躺。” 孟坚哈哈一笑:“好啊,这就进来。”说完外面终于传来撬棺材的声响。 “诶?你先别出来,等我进去感受完了你再出去。” 棺材一打开,余培要出来,被孟坚抓着肩膀按了回去,然后孟坚长腿一迈,跨进棺材。 余培看神经病似的看孟坚。 孟坚勾唇:“别这么看着我,见棺发财没听过吗?” 余培摇头:“我只听说过不见棺材不落泪。” 孟坚:“……” 孟坚在棺材里躺好,期间还调整了一下躺着的姿势,寻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而后评价道:“有点挤。” 余培点头:“所以我还是出去吧,别影响了你对棺材的体验感。” 孟坚起身握住余培的手腕:“你说棺材铺接受不接受双人棺材定制?这要弄成双人的是不是就不挤了?” 余培:“……” “不过旁边躺的是你的话,挤一挤也不错。”孟坚蹙着眉似乎在思索什么世纪大问题。 余培继续:“……”麻烦不要用这么认真的态度去讨论这种神经病问题好吗? 咚咚咚—— 咚咚咚—— 耳边突然响起敲击棺材板的声音,余培所有动作一顿,疑惑的看向孟坚。 孟坚叹然一笑:“体验结束了,开始干活!” 余培没明白,不过等他从棺材里爬出来,瞬间就明白孟坚是什么意思。 偌大的平层里面,水泥浇筑的地面上足足停放着上百具棺椁,只有余培躺过的这具棺椁被孟坚撬开了。 两人徇声找到那具发出咚响的棺材,距离余培那具十步之遥,两人走至近前了,才听到里面微弱的求救声。 “救命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啊……” 余培和孟坚对视一眼,是王海旭! 两人迅速把关着王海旭的棺材撬开,得救的王海旭一头扑向余培:“小培弟弟,你就是我王海旭的救命恩人在世父母!如不嫌弃我愿意做牛做马以身相许!” 孟坚一巴掌把王海旭从余培面前拍走:“去去去,你愿意以身相许我家小培可不愿意要,离远点,别把你那廉价的眼泪鼻涕蹭我家小培身上。” 王海旭嘴角抽了抽,悻悻地靠边站开。 余培放眼平层中上百具棺椁:“难道这些棺材里都关着活人?” 孟坚摇了摇手指:“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劝你千万别那么做,棺材里关着的还真就不都是活人。” “你怎么知道?” 孟坚想起什么脸色略显难看:“像这样的大平层可不只一个,我醒来的那一间距离这里隔着八九个相同的房间,为了找到你,我可是挨个房间找过来挨个棺材撬开了看的。” 余培的心脏一瞬间像是被什么击中,钝钝的悸痛,面上的表情却一片空白:“所以呢?不是活人是什么?” 孟坚夸张地叹了口气,“你就不关心我有没有受伤吗?” “我又不是医生,”说着话锋一转,有些不自在地问,“你受伤了吗?” 孟坚哂笑:“一点立场都没有的墙头草。” 余培面无表情地瞪着孟坚,瞪着……瞪着……继续瞪着…… “诶我说……”王海旭突然对上余培和孟坚投过来的警告视线,立马改口,“我啥也没说!” 余培指了指王海旭:“看见了吗?这才是墙头草。” 旭哥的大心脏和脂肪肝受到了一百八十万暴击。 第27章 中奖率太低 孟坚绷不住了,好笑了一声:“一点小伤,说起来,这些棺材跟盲盒一样,你永远不知道,你开出来的将会是什么。” 余培没说话,等着孟坚继续往下说。 “有活尸,有恶灵,有妖怪,害人的东西一窝又一窝,活人却少之又少。” “谢谢。”余培突然开口。 孟坚长臂一揽,搭着余培的肩膀一把将人搂到胸口:“咱俩这关系说什么谢谢?以后多关心关心我就行了。” 虽然可能性渺小,但三人简单商量过之后,决定依次打开房间里剩下的棺材,就算开出什么凶残的家伙,三对一也有胜算。 经过一番折腾,一共开出三个小活人儿。 王海旭气喘吁吁:“这中奖率也忒低了!” 将三个小活人儿收编,几人又开往下一个大平层。 新进的房间里居然有几个活人在棺木间走来走去,孟坚见怪不怪:“这些是原住民。” “原住民?可他们穿的衣服和咱们差不多!”王海旭惊诧。 “因为做题场景变了,现在不是古人穿梭的喜乐镇,而是居委会分片管理的喜乐县。”孟坚说着笑了,“不仅如此,学员的积分也被隐藏了。” 也就是说,区分学员和原住民的标志彻底没有了。 余培也是神色凝重,如果原住民和普通人衣着一致难以区分,会引起很多麻烦。 熟悉的“咚咚咚”突然响彻整个房间,走来走去的几个原住民陡然停下脚步,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房间内陷入短暂的沉寂,接着更急促的敲击声响起,猛烈刮擦着所有人的神经。 咚咚咚——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救命啊——放我出去——”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声音里充满恐惧和绝望。 然而接下来的一声尖叫比之女人还要惊恐,“啊——闹鬼啦!诈尸啦!” 面无表情地看着几个原住民扯着嗓子一边嚎一边从众人面前兔子一样窜了过去,余培蓦地想起自己从棺材里出来前听到外面的那一阵骚乱。 “这些人在这里做什么?” “守灵。”孟坚回答。 余培不太相信:“你确定?” 孟坚耸肩:“好吧,守灵确实不恰当,他们是火葬场管理员,看守棺材的。” “棺材还用看守?怕人偷哇?”王海旭一脸难以理解。 “可能人家火葬场焚烧尸体的数量算进业绩考核呗。”孟坚无所谓道。 “……” 又成功收编了十个人后,储存棺椁的大平层已经到了尽头,众人不得不思索将要何去何从。 一声凄厉的尖叫猝不及防刺进所有人的耳朵,在场者无不浑身一凛,下意识去寻找叫声的来源。 “好、好像声音是从下面传来的。” 王海旭话落,所有人脸色更不好了,因为他们所在的地方是地上一层,如果声音是从下面传来的,就说明地底下有东西! “一个个表情这么难看干吗?我听着声音挺熟悉,没准儿是认识的人呢?”孟坚显然并不害怕,甚至撺掇余培一起去找通往地下的入口。 不管孟坚是不是真觉得那声尖叫熟悉,余培的确听了耳熟,所以就算孟坚不撺掇他,他也想下去看看。 唉——胆子什么的,真是遇强则强啊! 余培想着,和孟坚等人一同走向声音发出的方向。 在走廊的尽头找到通往地下的楼梯,除了王海旭,不再有人愿意陪余培和孟坚冒这个险,两人也不强求,沿着楼梯拾级而下。 地下空间不大,很像家用储存杂物的地下室,不过这间地下室里没有杂物。 一口棺材,一套外科手术用具,一个化妆箱,除此之外还有两个人。 一个六十多岁的驼背老头儿扒着棺材正在鼓捣棺材里的尸体,还有一个女孩儿蹲在墙角的暗影里,看不出她的容貌。 仿佛没有看见突然进来的余培三人,吕建国抚摸着棺材里尸体的脸颊。 “你若是无法战胜内心的恐惧,就走吧。” 墙角里女孩儿身体颤抖了下,半晌执拗开口:“不!我要留下来!” 王海旭惊讶喃语:“这声音是……” “白桐雪。” 随着余培话落,女孩儿小心翼翼从墙角的暗影里挪了出来,露出白桐雪苍白毫无血色的脸。 “她、她她她不是死了吗!?我亲眼看见她被……”王海旭不可置信地盯着白桐雪,思绪瞬间被拉到白桐雪惨死的那一幕,王海旭脸色比之白桐雪强不了多少。 余培和孟坚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自然不能回答王海旭。 孟坚几步上前拦住白桐雪,含笑对余培和孟坚道:“与其瞎猜,不如问问当事人。” 孟坚将目光从余培和王海旭的方向移到白桐雪身上:“白桐雪,你怎么在这?” 白桐雪被突然出现的孟坚吓了一跳,仿佛受惊的小动物般觑着三人,而后一步步后退,又躲回了墙角的暗影里。 “她不认识我们了?”王海旭惊疑。 孟坚抬了抬眉毛,默认了王海旭的猜测。 “你就别过去了,”余培叫住意欲上前查看的孟坚,“以她现在的精神状态,估计问不出什么。” 孟坚停下脚步,突听扒着棺材鼓捣尸体的老头儿开了口,苍老的声音在地下室中回荡。 “你们也是来向我学艺的吧?小朋友们,入这一行,可是要有足够的胆量,你们有吗?” 三人不明所以,王海旭下意识回了句:“我没有。” “……” “入了我的门,想离开不容易,没有胆量,那就磨砺出胆量,等你有胆量了,再来见我。”老头儿说罢,空间骤然扭曲,王海旭的身后出现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瞬间把王海旭吞了进去。 余培和孟坚反应过来的时候,黑洞已然消失,扭曲的空间也被抹平。 吕建国看着余培和孟坚沉重的脸色,幽幽道:“你们不必为他忧心,胆量锻炼出来,人自然就回来了。” 说着老头儿对余培和孟坚招了招手:“你们过来。” 余培和孟坚对视一眼,随即上前。 第28章 学点没用的 “你们自觉有胆量,那自然不会害怕尸体。” 吕建国说话间,余培和孟坚已经走到棺材旁。虽然两人的确不畏惧尸体,但是看清棺材里躺着的这位,还是忍不住头皮一麻,随即一种荒诞和滑稽感油然而生。 棺材里躺着的尸体生前可能是吊死的,紫红色的舌头当啷到胸口,脸上不知道抹了什么惨白惨白的,滑稽的是,大白脸上被画了两个大红脸蛋儿,说他吓人,又实在搞笑。 心中虽然思绪万千,但余培和孟坚表面却极为冷静。 吕建国满意地点了点头,把一条麻绳扔给孟坚:“你去把他脚脖子捆上。” 孟坚不明所以:“死都死了,为什么还把他捆上?” 吕建国倒是有耐心,仿如叹息般对孟坚解释:“人死后,穿上寿衣化好妆的尸体,要在脚脖套上麻绳,叫‘绊脚绳’,以防止诈尸。” 孟坚:“……” “好好听着好好学,不要有任何遗漏,这样以后才能成为优秀的阴阳先生。”吕建国说着板起脸对孟坚低斥,“听见了吗小朋友?态度放认真点。” 余培看见孟坚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忍笑忍得肝疼。 孟坚收起见了鬼的表情,然后拿起麻绳转到尸体的脚踝处,一边给尸体绑绊脚绳,一边问吕建国:“我说师父,这不是学前题库吗?你确定一个才上幼儿园的孩子用学这种东西?” “这不是你自己的选择吗?爱学学,不爱学滚。” 孟坚:“……” 孟坚小声叨叨了一句,虽然余培没听清,但直觉这句话含妈量一定非常高。 吕建国岁数大了,耳朵不太好,所以没听到孟坚问候他爹妈祖宗,兀自招手把余培叫过去。 吕建国把一枚穿了红绳的铜钱交给余培,语重心长地教导:“这叫噙口钱,人死后啊,要抓紧时间把它放到死人的口内,然后把这条绳子挽成圈,按男左女右的规矩,挂在死者的耳朵上。” 余培垂头看着手里的铜钱:“这铜钱有什么寓意吗?” 吕建国看着余培的目光微微发光,转头对孟坚说:“你看看人家求学的态度!” 接着转回目光,用混浊又诡异发亮的黑色眼球打量了余培一番:“这噙口钱啊,有两层意思,一则称宝,寓意口中含宝,有吉祥之意,二则人死了变成了鬼,鬼要投胎重生,如果没有噙口钱,再变成人就成了空口鬼,会一世穷困潦倒,凄凉度日。” 余培了然颔首,按照吕建国的示范,将铜钱上的红绳挽了个圈,挂在尸体的左耳,铜钱一端则塞进尸体的嘴里。 余培:“……” 突然接收到余培投过来的目光,孟坚眉角微微一掀,神情似乎在问“怎么了”。 余培目光示意尸体垂坠到胸口的大舌头,孟坚疑惑挑眉,顺着余培的目光看过去,就见尸体胸口处的舌头,上下微微起伏。 孟坚:“!” 活的?! 孟坚无声对余培做了个口型,那根长舌头之所以会上下起伏,正是因为它垂落的胸口在震动起伏。 余培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两人不约而同去看吕建国的神色,而吕建国此刻正看向角落里直哆嗦的白桐雪,语气颇为无奈: “丫头,想留下来和我学本事,就去那边煮碗面过来,实在害怕,你就走吧,这一行本就不适合女子,你要不行,也就别在这添乱了。” 不知道哪句话触到白桐雪的逆鳞,女孩儿猛地抬起头来:“我可以!我能行!” 老头儿对于白桐雪宣誓般的坚决无动于衷,指了指角落里的灶台:“去煮面。” 空气中很快弥漫开面条的香气,勾起余培和孟坚的食欲。说起来,他们自进入这个败家的做题app,就一直在从事高强度的做题任务,期间粒米未进。 “师父,这面是给我们煮的吗?”眼见着白桐雪把面条煮好了盛进一个大海碗里,孟坚臭不要脸的凑上去。 “竖子无状!”吕建国呵斥道,“那是为死人煮的倒头面,可是你能吃得的?”说着指挥白桐雪,将面条放于棺头前面,并斜插上一双筷子,以备死者食用。 孟坚悻悻退到余培旁边,低声抱怨:“那死鬼起都起不来,吃什么面条?真是浪费。” 余培心中好笑,面上不表,在吕建国的催促下拿来一盏棉油灯,放于棺头倒头面的旁边。 “这又有什么讲究啊老师父?”因为吕建国不让吃面,孟坚的语气听起来意见颇大。 吕建国幽黑的眼珠盯了孟坚一会儿,才幽幽说道:“长明灯是死者的照明灯,燃的时间越长越好,所以要留下一个人来添加灯油,你们谁愿意留下来?” 谁也不愿意。 面对满室静默,吕建国的手指指向孟坚:“就你吧。” “老头儿,我觉得你这是在公报私仇。” 老头儿满脸褶子纹丝不动:“严师出高徒,你若不想学艺不精将来被恶鬼缠身,就老实听话。” 孟坚微笑:“行吧。” “我也留下来。”余培见吕建国要走,淡淡开口。 吕建国抬头盯着余培,幽黑的眼珠仿佛凝固住了,半晌才冷冷吐出两个字:“随意”。 吕建国和白桐雪一起走了,地下室里只剩下余培孟坚和棺材里的“尸体”。 孟坚伸手探进棺材,轻而易举将“尸体”的长舌头拽了下来,在手中颠了颠:“别说,这质感重量,还真像舌头。” “机械性窒息死亡者有些的确会伸出舌头,但不至于这么长,太假了。”余培说着,又指向棺材里那位的耳朵,“溢吊者口唇、脸颊、耳廓等部位会出现较明显青紫,但他除了一张大花脸,耳朵温软白净,根本不是一个死人该有的状态。” 孟坚吃味:“你摸他耳朵了?” 余培看了孟坚一眼,本不想回答,最终却没忍住解释了一句:“放噙口钱的时候不得已碰到了。” “随便碰一下感触就这么深,是不是很回味啊?” “你对着这样一张脸能回味的起来?” 余培的反问令孟坚忍不住笑了一声,继而摸着下巴品评道:“吕建国那老头儿的审美真不咋地,好好一张脸给画的跟死人娃娃似的。” 第29章 是个熟人 余培找了块抹布扔向孟坚:“觉得不怎么样就把他擦干净。” 孟坚反射性接下抹布,假意抱怨:“怎么总是让我干这种脏活?”说完却趴到了棺材边,吭哧吭哧给“尸体”擦脸。 “槽!居然又是个认识的。” 擦着擦着,孟坚突然低骂了一声,余培凑过去一看,棺材里的“尸体”他果然认识,正是有缘同坐了一条船的祁牧。 褪去大红脸蛋儿和惨白的腻子,祁牧整个人鲜活了许多,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始终处于昏迷状态,任凭孟坚怎么摇怎么拽甚至上手打了几嘴巴,仍是不醒。 孟坚打累了,放弃了,然后去棺头把那碗已经坨了的面条拿过来。 “你饿不饿?还热乎着,你要不要来点?” 余培点点头:“你先吃,剩下的给我。” 孟坚把碗塞进余培手里:“还是你先吃吧,我怕到时候你嫌弃我脏不吃了,饿死了你这么大人我可赔不起。” 余培心说这人果然有病,说的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余培去灶台那里又拿了个海碗递给孟坚:“能吃多少自己挑出来,剩下的给我,我食量不大。” 孟坚:“……” 面条吃多了血液都去胃里边帮助消化,余培和孟坚一阵阵犯困,不知不觉靠在棺材旁边的椅子上睡着了。 恍惚间余培觉得有人靠近,他抬起粘滞的眼皮,远处摇曳的幽蓝灯火晃得他越发茫然。 拍呀拍——,拍呀拍——,乖宝睡觉啦,虎姑婆要来啦,乖宝快睡吧,乖宝听话他睡啦,拍呀拍——,拍呀拍—— 幽长而苍老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余培的视野里出现一个耷拉着眼皮的老太婆,如同枯树皮的手掌一下一下摩挲着他的头顶。 油生一种毛骨悚然之感,余培神经一凛,猛地清醒过来。 然而他已经不在幽暗逼仄的地下室守着棺材,此时此刻他正站在一条宽阔的街道上。 街道两旁路灯犹如守夜的巨灵神,每相隔十米便有一个,余培刚刚看到的幽蓝光芒就是它发出的。 不及细想为何会出现在街道上,由远及近的奔跑声打断了余培的思绪。伴随着奔跑声,还有极速的喘息和弥漫在夜色之中的恐怖氛围。 狂奔而来的人影渐渐清晰,居然是王海旭。 余培冷眼旁观,很快发现王海旭身后有人在追他。令人啼笑皆非的是,紧追王海旭不放的,居然是一个年过七旬的老太婆。 此老太婆和刚才余培见的那个还不一样,眼皮不耷拉了,而是吊睛虎眼精神矍铄,虽然身材佝偻,但追逐王海旭的身姿用身形如电来形容亦不为过。 嗖嗖嗖几步,老太婆就抓着王海旭肩膀把人逮到面前,枯瘦的手掰着王海旭的脸强迫王海旭看向她,然后贼兮兮地问: “老嫂子,一个人做什么去呀?” 王海旭整个人都哆嗦到一块儿去了,哪还有精力回答? 然而王海旭不回答,却不耽误老太婆兀自揣测。 “哦,去集市上给闺女买新衣啊!在哪呢?我看看。” 王海旭继续哆嗦,看着老太婆的目光透着深深的绝望,如果他能开口的话,肯定会说:别废话了!要杀快杀吧! 老太婆仍然不指望王海旭回答,仿佛按照既定剧本表演一样,继续念着她的台词:“哟!好漂亮的新衣裳,老嫂子家住哪里啊?有几口人?我去亲戚家串门,这大半夜找不到住的地方,我随你们同住一晚可好?” 这一连串的问题王海旭自然无法回答,而没有得到回应的老太婆愣了一下,随即将王海旭肥硕的身躯夹在腋下,倒腾着她那两条枯瘦的小短腿跑得飞快。 余培:“……” 余培寻思要不要追上去看一看,不料视野骤然变黑,再睁眼时自己所处的环境又变了。 这是一间老式平顶住宅,余培此刻正躺在主卧室的平板床上。平板床很大,五六个人也容得下。 卧室内昏暗看不清人,但依据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平板床上此刻至少睡了四个人。 手臂突然被碰了一下,余培没做理会,只是向自己这边收了收手臂,谁知对方蹬鼻子上脸,居然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臂,然后缓缓向下,握上他的手腕。 手掌炙热的温度沿着两人皮肤贴合处传递过来,余培微微挣动,一个熟悉而又带着些疑惑的声音在耳侧响起:“余培?” “……” “不回答我我可要抱你了。” 余培顿了下,不得不哼了一声。 “没听清,我可要抱了啊!” “是我。”余培赶紧说。 孟坚愉悦地笑了一声,与此同时,老式住宅的大门传来咣咣咣的敲击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突兀而又令人心惊。 孟坚握在余培腕上的手下意识收紧,这时砸门声停了下来,紧接而至是一个温柔做作的声音: “敏儿,给妈妈开门啊!”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恶心做作的声音很耳熟?”孟坚不知什么时候躺在了余培的枕头上,说话的声音就在余培耳侧,连说话时湿润温热的呼吸都能感觉到。 余培向旁边侧了侧头,有些不奈地说:“是王海旭。” “哟,这大哥啥时候变性做起别人妈妈了?” “应该是被迫的。” “嗯?” “在传送进这里之前,我在外面停留了一段时间,看见王海旭被一个老太婆追。” 孟坚呵笑:“这哥们儿厉害啊,魅力连老太婆都挡不住。” 余培无语:“我是那个意思吗?” 孟坚呵呵,气死人不偿命:“我知道。” 余培:“……” “应该是被妖邪附体了。”余培说。 耳语间,王海旭版老妖婆又开始叫门了:“小培,我知道你比你大姐听话,你过来给妈开门。” 依旧没人应答。 老妖婆很快又换了目标:“敏儿、小培都不乖,小坚,我知道你最听话了,你快来给妈妈开个门。” 余培和孟坚蓦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孟坚借机帮余培搓了搓手臂,“不行,受不了了,这声音太恶心了,要不我出去把王海旭揍一顿,看看能不能把老妖婆赶走?” 第30章 要不我来 余培伸手按住意欲起身的孟坚,小声道:“再等等看。” “等什么?” 余培沉吟几秒:“现在的情景,总感觉和我儿时听过的一个民间故事很像,不出意外,排行老四的小闺女会给门外的老妖婆开门。” 果然如余培所料,在敏儿、小培和小坚都没搭理老妖婆之后,老妖婆喊出了第四个名字。 “小洁,妈最疼你了,妈知道你一定会给妈开门的,小洁?小洁!” “诶!妈我这就来!” 随着一声清脆的应和,床尾微微震动,而后一个拖拖沓沓的声音奔向老宅门口。 “你不是说排行老四的是个小闺女,这怎么是个男人的声音?” “故事里老太婆四个女儿,按照我的猜测,我们分别对应老太婆前三个女儿中的两个,你觉得我们哪里像女人?” 孟坚真诚:“除了美貌,哪儿都不像。” 余培深吸了一口气维持住了心平气和。 大门打开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拖拖沓沓的声音去而复返,紧接着床尾又是一震,继而万籁俱寂。 不知道过了多久,床尾突然响起嘎嘣嘣的响声,仿佛是谁在啃食脆骨。 “妈,你在吃什么呀?”床尾突然传来一个贱兮兮的声音。 余培:“……” 孟坚:“……” 孟坚趴在余培耳朵上:“这是王海旭吧?他刚才不还被老妖婆附身,怎么现在又演上闺女了?他不是老妖婆附身,而是戏精附身了吧?” 余培耳朵被弄得直痒痒,另一边就是墙壁,孟坚挤过来,他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只能屏住呼吸身体略显僵硬地说:“演员不够用吧,给她开门的小闺女被吃了,还哪有人陪她唱戏?” “嗯……是这么回事。” 嘎嘣嘣的声音有短暂的停顿,然后王海旭夹着嗓子阴森森地自问自答:“胡萝卜。” “妈你给我一根胡萝卜好不好?我也想吃。”王海旭版小闺女细声细气地撒娇道。 “好啊,给你,这就给你。”王海旭版老妖婆话音刚落,孟坚的嘴突然被怼上来一根肉乎乎的东西,王海旭阴森森的声音紧随而至,“吃啊,你们吃啊。” 孟坚一声卧槽闷在嘴里,因为张开嘴就得被迫接纳那根肉乎乎手指样的不明物体。 孟坚一拳击开王海旭的手:“王海旭你特么怎么爬到这边来的?” 王海旭嘿嘿一笑,又飞速扑过来试图给孟坚喂食,被孟坚一巴掌拍出去老远。然而王海旭感觉不到疼似的,连滚带爬起来后又朝孟坚扑过来。 “王海旭,你能不能别这么热情?”孟坚又一拳击退王海旭之后,转头问余培,“你说的那个故事,有没有说怎么把老妖婆弄走?” 余培摇了摇头:“没有。” “什么?!” “你先把他给你吃的东西接过来,按照故事情节的发展,他应该会冷静一会儿。” “你确定?” 余培嗯了一声。 孟坚十分不情愿地从王海旭手里夺过那根肉乎乎的不明物,王海旭果然缩回床尾,安分了很多。 “好像是根手指头。”孟坚摸了摸手里的东西,黑暗中看不清究竟是什么,但依据长度和触感,依稀可以辨认。 余培又嗯了声:“符合故事情节。” 孟坚用胳膊肘碰了碰余培:“诶,按照故事的发展,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屋后有棵老槐树,咱们爬到树顶,老妖婆为了把我们变成腹中餐也想爬到树顶,我们借机提出用笸箩将她拽上去的方法,等她坐上笸箩,我们将其拽到接近树顶的时候松手,摔死他。” 孟坚:“……” “原故事里老妖婆代替了老母亲,所以摔死无可厚非,但现在老妖婆是附身在王海旭身上,如果摔死,恐怕王海旭也活不成。” “那就得先想办法把老妖婆从王海旭身体里弄出去,再行对付老妖婆。” 余培点头:“是。” “你有什么建议吗?毕竟你比较熟悉这个故事的背景。” 余培摇头:“按照故事的设定,老妖婆是老虎成精幻化而成,你觉得老虎怕什么?” 孟坚沉眉思索,作为森林之王,老虎凶猛异常,似乎没什么可惧怕的。 “其实,”余培突然开口,打断孟坚的思路,“传统故事有很多共通之处,这个故事里没有讲到虎姑婆所惧怕的东西,但是不代表别的故事里没有涉及。” “是吗?你还知道类似的故事?” 余培点点头。 “那还卖什么关子,快说说。” “光。” “光?” “我记得上幼儿园的时候听过一个相似的故事,故事里虎姑婆每到鸡鸣狗吠太阳初升之时,便会消失。” 孟坚似乎陷入了回忆,半晌突然问余培:“咱俩上的是同一个幼儿园吧?” 余培看着黑暗中孟坚的身形轮廓:“你说呢?” “咳咳——”孟坚轻咳了一声,而后又是一声叹息,“唉——我这臭记性,真是不如你啊!” “不如我每次考试都压我一头?” 孟坚:“……” “身上还有符箓吧?点一张制造些光亮试试。” 孟坚摸出几张符纸念咒点燃,刚发出微弱的光亮,一转头,正对上王海旭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靠过来的大白脸。 “槽!你吓死我了!” “胡萝卜,你怎么不吃呢?”王海旭缓慢而又阴沉地说完,垂头看向孟坚手里握着的手指头。 孟坚随之看了眼手里泛着青白光泽的手指头,心里头一抽抽,差点拿那根手指头怼王海旭鼻孔里。 似乎受到主人心情的影响,符纸上的火焰陡然窜了起来,一瞬间房子里亮如白昼,王海旭啊呀一声惨叫,立时从孟坚和余培旁边跳出去老远。 很显然,光对虎姑婆有用,而且必须得是强光。 “把王海旭抓住。”余培说。 “你要做什么?”孟坚说着把手里的手指头扔掉,一脸嫌弃地把手放在衣服上擦了又擦。 “你先把他抓回来。” “行吧。” 孟坚跃至王海旭面前,长臂一伸将人薅了过来:“接下来怎么做?” “箍住,用燃火符的光直射他,箍得住吗?箍不住我来。” 孟坚怎么可能让余培去抱王海旭?更不能承认自己箍不住,只更用力箍住王海旭,掏出一沓符箓,在王海旭面门处点燃。 第31章 报复回去 一沓符箓烧起来比一张持久多了,光芒大盛,直逼得王海旭双目紧闭,挣扎躲闪。 然而有孟坚的禁锢,王海旭避无可避,附在他身上的精怪终于忍受不住,惨叫一声离体逃走。 精怪离体的一瞬,王海旭的灵魂受到极限拉扯,表情痛苦扭曲,眼睛一个劲儿翻愣,仿佛就要晕死过去。 孟坚狠掐着王海旭的人中,才吊住王海旭一口气。随着一声抽气,王海旭啊的一声,猛地睁大眼睛,随即目中缓缓涌上一股清明。 “我、我在哪?我这是怎么了?你……呃!小坚你干啥抱着我?” 孟坚一把推开王海旭:“醒了?醒了就离我远点,别让老虎精再把你当枪使。” 王海旭一脸迷茫:“什么老虎精?诶小坚,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干啥抱着我?告诉你啊!我可是个笔直笔直的直男,只喜欢软软呼呼的妹子,对你这样的帅小伙儿不感兴趣!” 孟坚一脸嫌恶:“放心吧,就算全世界就剩下咱俩,我也不会对您老产生什么想法,要不是我们小培让我救你,你以为我愿意碰你吗?” 王海旭舒了口气:“呼——那就好那就好!” 孟坚:“……”槽!老子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嫌弃了! “行了!当务之急是按照故事发展弄死虎姑婆。”余培声音淡淡,却具有绝对的警摄作用。 孟坚浅哼了声,对余培扬了扬下巴:“你们躲远点儿,接下来就交给我了!” 说罢孟坚转身将手中尚有余晖的符箓朝着空中一扬,星火分散到房间各处,虎姑婆立时无所遁形。 虎姑婆身形一晃,竟是又要逃窜,孟坚从怀中摸出四张新写符箓,看上面的纹路似乎和之前那些稍有不同,啪啪啪分别朝虎姑婆四肢打去,虎姑婆意图逃窜的身形立时顿住。 孟坚侧首对余培得意一笑:“刚升级的定身符,果然好用。”说完又燃了一张燃火符,啪地拍在虎姑婆胸口,虎姑婆愣了一下,继而发出痛苦狂啸,以她胸口为圆心,竟然迅速燃起熊熊业火。 虎姑婆身上的火势迅速蔓延至整个屋子,三人打算逃离的时候,余培突然想起平板床上那个从始至终一声没吭过的大闺女和手指头被吃了的四闺女,三人又迅速把这两位扛起来,才逃离火场。 冲出火场的一瞬,空间迅速扭曲消解,再定睛时,已经回到停放棺材的地下室。 王海旭呼哧带喘地扶着棺材顺气,余培和孟坚则坐在棺材旁的椅子上幽幽转醒,方才一切皆是虚幻的梦境。 【学员余培完成丧仪“噙口钱”,加10积分,完成传统故事虎姑婆,加50积分,总计60积分,现有积分汇总1261积分。】 突如其来的积分奖励让余培瞬间清醒,心里忍不住叽叽歪歪,这时候下发积分是想吓死他吗? 孟坚和王海旭的神色也不太好,显然也在经历与余培相似的事情。 “150分……老子特么是用命换来的这150分呐!”王海旭带着哭腔,不过是那种干打雷不下雨的干嚎。 孟坚不忿:“凭什么你150分我才60分?” “他完成的故事比我们多吧,”余培依据自己的分数分配猜测,“如果我猜的没错,一个故事50分,你我这轮分数相同,”余培看着孟坚,“虎姑婆这个故事50分,学习丧仪10分,总计60分,而旭哥进入故事环节比较早,在我们进去之前应该已经完成了两个故事,按照一个故事50分,三个故事正好是150分。” 王海旭连连点头:“小培弟弟你说的太对了!玛德一进去就被一个自称蛇大仙的长虫追着满大街跑,蛇追完了黄皮子追,然后就是你们看到的,被一老虎精给附身了。” 糟糕的回忆令王海旭肥硕的身躯止不住瑟缩了一下,余培对此深表同情,只不过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孟坚也笑着说风凉话:“你这身材多跑几圈也是好事,怎么样,经过这一遭,胆量锻炼出来了没有?” 王海旭摇了摇头:“都特么吓破胆了,还哪来的胆量?” “……” 昏暗的地下室里突然响起一声痛苦的呻吟,三人齐齐看向声音传出的地方——王海旭扶着的那口棺材。 只见昏迷许久的祁牧撑着头,表情痛苦,似乎在昏黑的梦靥里挣扎了许久,猛然突破禁制,惊恐地睁开眼睛。 冷不丁对上扶棺与之对望的余培三人,祁牧目中的惊恐加剧,等看清三人是谁,祁牧尽量保持着冷静,但声音里依旧带上了恐惧酿成的颤抖: “你、你们是人是鬼?” “我们自然是鬼啊~”王海旭拖长声调学鬼叫,顺道伸了个舌头翻了个白眼。 祁牧眼睛一翻愣,差点又晕过去,及时被余培掐住手臂,借住痛感强行将祁牧从昏迷边缘拉了回来。 “旭哥,你别吓唬他。”余培告诫了一声,本来笑劲就没过去,这下更遭不住了。 孟坚从旁嗤笑:“他是打算把人吓死了继承分数呢,小培,你可别坏了旭哥的好事。” 王海旭后知后觉,然后梗着脖子:“我没有,你别诬赖好人啊!你以为谁都像邹杰那王八蛋吗?” 王海旭话音刚落,就听角落里又是一声嘤咛,三人先往棺材里看了一眼,见不是祁牧发出的,顺着声音看向地下室角落里的暗影。 一个黑影扶着墙壁晃晃悠悠从暗影里蹦出来,之所以用蹦的,是因为他缺了条腿。 “他、他、他!就是他!”王海旭倒抽一口冷气。 “他是谁?说话说清楚点不行吗?”孟坚皱眉。 “邹杰!他就是邹杰!”王海旭指着一蹦一蹦的瘸子声音愤怒。 余培和孟坚的表情立刻变了。 “邹杰,”孟坚摸着下巴,“哦,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邹杰。” 邹杰抬头茫然地看向孟坚,继而看到王海旭,脸色顿时一僵。 “你、你们……” 王海旭抢在前头,一脚踹翻邹杰,接着肉山一样的身躯坐在邹杰的身上,一边朝那张苍白的脸上挥拳头,一边发狠:“你个不得好死的杀人犯!自私自利的小人!看老子今天为民除害,我打死你!” 第32章 找女儿来了 一拳一拳,拳拳入肉,眼看着邹杰出气多进气少,孟坚上前截住王海旭的拳头。 王海旭转回头红着眼睛对孟坚怒吼:“你撒开!别拦着我!” 孟坚口吻冷淡:“我不介意你在这里杀了他,但是你真的能接受你杀人吗?” 是了,将人打死确实痛快,但等冷静下来,普通人很难接受自己杀人的事实,弄不好成为自己的心病,受折磨的还是自己。 见王海旭似有冷静的迹象,孟坚松开手,王海旭的拳头停滞在半空久久没有落下,突然发出一声嘶吼,拳头重重落下,却是打在邹杰头侧的地面上。 拳头应声崩出血花,王海旭一语不发地站了起来,这让余培和孟坚都很惊讶,毕竟王海旭这样有血性有男人味的时候真是太少了。 “怎么处理他?不会就这么放过他吧?”王海旭心有不甘道。 余培看了眼棺材里摘掉噙口钱正在解绊脚绳的祁牧,淡声说:“总要一具尸体蒙混吕建国。” 王海旭眼睛一亮:“论聪明才智还是要看我小培弟弟。” 等祁牧出来,把寿衣换给邹杰,用制作绊脚绳的麻绳把人捆结实了,然后几人合力把半昏迷状态的邹杰抬进棺材。 王海旭拿过棺材旁的化妆箱,跃跃欲试:“来来来,让我给他画个妆,保证他进了地府把小鬼儿吓死!” 王海旭的化妆技术和他的狠话相得益彰,大白脸和红脸蛋儿画的比吕建国还技惊四座。 “啧!你看我画这眉毛,嘿!绝了!”王海旭画完了还孤芳自赏一下。 其他人看了一眼就不忍再看第二眼,辣眼睛。 通往地下室的楼梯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快速将所有东西复原,找到自认舒服的位置站好坐定之后,吕建国和白桐雪便一前一后推门而入。 看到地下室里比离开前多了两个人,吕建国神色没有任何变化,语气淡淡对王海旭说:“回来了?回来的正好,正好缺人抬棺材。” 王海旭:“我现在就走还赶趟儿不?” 吕建国黑沉的眼珠在王海旭身上溜达一圈,王海旭立马点头:“行行行,要把这个棺材抬走是吧?来来来,小坚小培祁牧,搭把手!” “放手!谁跟你说现在抬走?”吕建国喝止住王海旭。 王海旭无辜:“那什么时候抬?您老吩咐,您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吕建国懒得再看王海旭:“等待吉时盖棺落钉。”说着拿出一支罗盘放在手中相看,半晌,“时辰已到,盖棺!” 王海旭赶忙拽着祁牧去取棺材盖,余培和孟坚在此期间则拿起锤子和棺材钉,将棺材封死。 “起灵——”随着吕建国苍老的唱和声,王海旭携同祁牧余培和孟坚一起抬起棺材,离开地下室。 出了地下室,楼梯尽头旁边就有一间停放棺材的大平层。 “我就是从这间停尸房里醒来的。”孟坚低声和余培说着,吕建国已引领他们进了这个房间。 房间最里面居然还有一扇门,通体白钢板,关得很严实,看不出里面的构造。 “那里面是火化炉。” “落棺——”吕建国的唱和与孟坚的低声解释几乎同时响起。 众人微微迷惑了下,便按照吕建国的指示将棺材放下。 “师父,不直接抬进去吗?”孟坚微笑着问吕建国,目光示意里面的火化炉。 吕建国看了孟坚一眼,神色冷淡,半晌却是解释道:“排号呢,没看见前面那么多棺材等着浴火升天吗?” 孟坚了然地唔了一声,怜悯地看了看停放邹杰的棺材,无声说了句“自求多福吧”。 从大平层里出来,众人正要返回地下室,走廊上突然传来一声声嘶竭力的嚎啕。 “白雪!我家姬白雪呢!姬白雪你给我出来!你个死丫头干什么不好?偏偏跑到火葬场来做那种脏活,老娘白养了你这么多年了,你个白眼狼!” 是个中年女人。 余培等人看向走廊上撒泼的中年妇女,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吕建国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向地下室的方向瞥了一眼,然后吩咐余培等人:“你们把她打发了。”说完衰老佝偻的身体一转,嗖一下跑下通往地下室的楼梯,没影了。 “厉害!这速度比我在幻境里遇到的那条蛇大仙跑得都快。”王海旭目瞪口呆地夸赞道。 中年妇女很快发现走廊尽头的余培等人,眉毛一立,风风火火冲了过来。 “你们几个!有没有看到白雪?” 王海旭摇头:“什么白雪?青天白日的哪来的雪?” 众人也很疑惑。 中年妇女可不好打发,一把薅住距离她最近的余培的衣襟:“白雪在哪?你们把白雪交出来!我绝对不会答应她在这里干脏活!我这张老脸都被她给丢尽了!” 余培猝不及防被拽了个踉跄,孟坚见此立马过去推中年妇女,中年妇女倒是被迫松开了余培,不过一屁股坐在地上,这就捅了马蜂窝了。 “哎哟!你怎么打人啊?年纪轻轻欺负我这么个弱女子吧啦吧啦——” 孟坚:“……” 孟坚被中年妇女哭得脑仁疼,皱紧眉头烦躁上前,却被一只手拦住了。 祁牧冲孟坚摇了摇头,声音沉稳:“我来。” 孟坚与祁牧对视,继而向后看了眼余培,而后后退一步,与余培并肩。 “她没弄伤你吧?”孟坚看着余培被弄得皱巴巴的衣襟,面色担忧。 余培摇了摇头,低声回道:“没有。” 孟坚松了口气,回首就看到祁牧上前蹲在中年妇女的面前。 “大姐,你来是想找女儿对吗?” 中年妇女硬挤出几滴眼泪,眯缝着眼睛偷觑祁牧,见男人成熟帅气,嚎哭稍稍止住。 “我带你去找女儿好吗?”祁牧浑身释放暖意,这种成熟中又透着暖男气质的男人,没有哪个女人拒绝的了。 中年女人短暂的犹豫之后,起身跟祁牧出去了。 众人:“……” 第33章 新的任务 “这就是传说中的美男计吗?”王海旭既惊叹又诧异,“怎么看祁牧都不像是会使用美男计的人啊。” “人不可貌相呗,”孟坚说,“就像旭哥你,看着多富态儒雅的一个人,遇事那么不冷静,总爱大惊小怪。” 王海旭:“呃……权当你在夸我了。” 楼梯方向传来脚步声,几人同时看向楼梯方向,就见白桐雪扒着楼梯拐角的墙壁,战战兢兢露出半个头来。 “人已经被祁牧打发了,你不用害怕。” 白桐雪漆黑的眼睛看向说话的孟坚,慢慢从楼梯拐角挪出来,神情中有些拘谨和尴尬。 “不、不好意思,吓到你们了……”白桐雪双手交握在身前,不安地搅着手指。 王海旭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妹子你和哥几个客气啥?大家一条船上的,还能让别人欺负你咋的。” 白桐雪一脸懵逼,根本不明白这哥儿们说的是啥。 “你现在是‘姬白雪’?” 白桐雪愣了下,似乎觉得余培的问法有问题,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只轻轻地点了点头。 余培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与孟坚对视一眼。 孟坚笑着移开目光,问白桐雪:“可以和我们说说怎么回事吗?为什么你母亲会来这里闹?和尸体打交道,的确不太适合女孩子。” 白桐雪猛地抬头,怨愤地看向孟坚:“为什么你们都觉得女孩子不行!?” 孟坚怔了下,随即无奈:“我没说女孩子不行。” “你们总说这不适合女孩子那不适合女孩子,难道女孩子没有追求自己人生的权利,只有结婚生子成为男人的附属品吗!?” 孟坚:“……” 余培看了眼神色无奈又无辜的孟坚,随即转头对白桐雪点头:“的确,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人生的权利,无关性别。” 白桐雪激动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一些,随即悲伤占了上风:“我也知道火葬场的工作不适合我,我胆子小,看尸体都受不了,更不要说长年和尸体打交道,可是我能怎么办?如果我不挣钱供姬赫彬念书,他们就要把我嫁人赚彩礼钱!” 说到这,白桐雪蹲下来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白桐雪哭了一会儿,等到哭声渐渐微弱下去,余培才问:“姬赫彬是你弟弟吗?” 白桐雪小声嗯了一声,带着浓重的鼻音。 “这个姬赫彬不会是……”王海旭询问的目光看向余培和孟坚。 余培微微点头。 王海旭为白桐雪打抱不平,“妹子!你别哭了,之前旭哥没保护好你,这次一定不再让你再受欺负!” 白桐雪抬起头眼泪汪汪看向王海旭:“大哥,你别说话了,你说的啥我都听不懂。” 王海旭:“……” 孟坚忍不住哈哈笑了一声,气得王海旭一个眼刀子扔过去,可惜王海旭脸胖眼睛小,小刀飞过来对孟坚一点杀伤力没有,还惹得孟坚笑得更大声了。 “笑够了吗?”余培翻了个白眼,孟坚倒是噤了声。 余培对白桐雪说:“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把这条路走的好且走到底,尸体不可怕,可怕的是人,这一点你应该深有体会。” 白桐雪不解。 “相比于棺材里的尸体,难道你不更害怕你的父母?” 白桐雪瞬间开窍了似的,目光渐渐亮了起来。 是啊,冰冷的尸体不可怕,吸血的亲戚才可怕! 几人跟着吕建国忙到下午两点,在此期间他们已经能够独立完成遗体化妆和各种丧仪,为此又获得四到五十分不等。 “未时之后阳气渐衰,今日又是中元日,入夜将会鬼门大开,阴气强盛,所以早早放你们离开,早点回家莫要在街市逗留,走吧,都走吧!” 吕建国把一行人赶出火葬场,毫不犹豫关上大门。 “回家?那也得有家可回啊!”王海旭摸着被猛然关上的大门撞到的鼻子,小声牢骚了一句。 “你们……你们若是不嫌弃,就先去我家住一晚上吧!”白桐雪垂着头不敢看人,也多亏大家离得近,否则都听不见。 “可以吗?你妈那泼妇……啊不是!你妈妈允许你往家里领男人?”王海旭自知自己说错话,轻轻甩了自己一嘴巴。 白桐雪摇了摇头:“没关系的,你们只要说你们是大老板富二代,他们会很欢迎你们的。” 所有人:“……” “你妈见过我们,你确定她会相信我们是大老板富二代?”王海旭担心道。 白桐雪面现犹豫,而后看了看王海旭:“你很像大老板。” 王海旭:“……” 王海旭乐了:“妹子,你真有眼光!” “就这气质,说是厨师我也信。”孟坚拆台。 王海旭翻了个白眼:“我来装大老板,你俩是大老板的保镖,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谁跟你决定了?” 余培按住孟坚:“旭哥的分配很合理,之前你我都和白桐……白雪的母亲对峙过,特别是你,还动了手,如果我们是保镖,担心白雪的母亲伤害到旭哥才动的手,这就说的通了。” 从小锦衣玉食的孟坚少爷不想当保镖,但是对上余培认真中又带着几许无奈和劝说的表情,他妥协了。 “行吧,保镖就保镖,反正咱们这一路上也没少保护他,”说完眼角瞥着王海旭,“旭哥,本少爷出场费十万起步,免费给你当了这么久保镖你就偷着乐去吧!” 王海旭嘿嘿:“不用偷偷,我现在就挺乐呵。” 孟坚嘴角抽了抽:“真是人傻有福。” 火葬场位于城郊荒野,距离白桐雪家至少二十里,白桐雪给出三个选择: “我家有点远,步行最快一个小时,要不我们坐车吧,”白桐雪眼巴巴看着余培三人,“通往城区有一路公交车,每隔半个小时发一趟车,我们还可以蹭殡仪馆的灵车,只不过时间不固定,你们要坐的话我打电话问问什么时候有车。” “你看她像不像发布任务的npc?”王海旭声音有点颤抖。 余培和孟坚微不可见地点了点下巴。 第34章 选择 “我觉得走路比较保险,”王海旭哆嗦了一下,“你看那些鬼故事里讲的,什么公交车闹鬼杀人案,什么灵车诡事,公交车和灵车可都是灵异事件的高发场所。” “那你就能保证走路安全?”孟坚反问。 王海旭语滞。 “你们想好了吗?是走路?等公交?还是坐灵车?”白桐雪不疾不徐催促道。 “妹子,你给旭哥推荐一个,哥信你!”王海旭突然对白桐雪说。 白桐雪愣了下,随即露出思索的表情,半晌才说:“坐灵车吧,坐灵车快。” 王海旭:“……”是死得快吗t_t? “那就坐灵车,白雪麻烦你给司机打个电话。”余培做出决定。 “好的,我这就去打!”说着白桐雪掏出手机去一旁打电话去了。 王海旭扯了扯余培的袖子,“小培弟弟,确定要坐灵车吗?总感觉瘆得慌。” 孟坚把王海旭捏在余培袖子上的手指头掰开:“诶诶诶!手老实点,别乱摸。” “谁摸了?”王海旭争辩,“属狗的吧?这么护食。” 孟坚咧嘴:“可不吗,就属狗的。” 说话间去打电话的白桐雪已经回转,抿唇一乐带着些羞怯,“你们真幸运,正好有师傅要回城区,这就从偏门出来了。” 白桐雪话落,便听到偏门方向“哔哔”两声车喇叭,一辆破面包车从偏门驶了出来。 面包车车龄看起来有点大,两侧银白色的车漆掉得跟斑秃似的,上面贴着殡仪馆接送车的字样,红色胶带字体边缘已经卷了起来,只有车头挂着一大朵黑花,看着还算崭新。 “这哪家殡仪馆的接送车,破成这样是要关门大吉了吧?” “本来就是为日暮西山之人准备的,新旧又有什么关系?” 孟坚纠正余培的错误观点:“怎么没关系?你以为死人就不好面子了?” “死都死了,还讲究什么面子?” “就是因为死了,人世间最后一遭,当然什么都要好的。” 余培:“……” “我说你们啰哩啰嗦什么呢?赶快上车!”灵车司机应该是个急性子,他车才停下来,就追着赶着让人上车。 王海旭害怕:“真的没问题吗?要不要再考虑考虑?你们看那司机长得多凶,一看就不像好人。” 孟坚看了眼灵车司机,又看了眼王海旭:“旭哥,你一个都能装下他四个,你说你害怕啥?” 余培忍不住提了提嘴角,孟坚的形容实在太贴切了。 王海旭哼唧:“我就害怕。” “你舅害不害怕我们管不着,当务之急你不能下了白雪的面子对吧,人家可是白雪打电话叫来的。” 王海旭看了眼白桐雪,白桐雪立马乖乖巧巧与王海旭对视,王海旭咬着牙心一横,闷头冲上了灵车。 余培三人随后也上了灵车。 待四人坐好,灵车司机转过头来阴沉沉看了一眼,把王海旭吓得差点窜到余培身上,及时被孟坚扒拉开,余培才免于王海旭的熊抱。 灵车行驶过程中,司机仍不断从后视镜中偷窥四人,更准确的说,是偷窥余培。 “师傅,我知道我家小培好看,但看一眼得了呗,没必要一眼一眼又接一眼地看吧!看坏了管赔吗?” 后视镜里,司机的目光转向孟坚,漆黑幽深仿佛地府深处的泥潭。 孟坚扬了扬脖颈任由司机打量。 半晌,灵车司机仍没收回目光,却是问道:“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们?” 孟坚挑眉:“听说过和美女搭讪的,我们俩秃小子,大叔就不要在我们身上浪费功夫了吧?” 灵车司机皱了皱眉,沉默着收回目光。 一时间灵车里不再有人说话,孟坚见没人再觊觎余培,这才卸下防备的姿态。 王海旭一直神经紧张地注意着周围的情况,生怕像之前一样,一不留神就进了幻境,然而直到白桐雪家门口,都没异常情况发生。 王海旭战战兢兢从灵车上走下来,担忧着灵异事件会不会杀个回马枪,然而并没有发生任何灵异事件。 目送灵车驶离,王海旭松了一口气。 “妈妈呀!瞅给我吓得,衣服都被汗浸透了。” “您老真厉害,这一路上没灾没难怎么就给吓这样儿了呢?”孟坚漫不经心地和王海旭闲磕牙,一边打量白桐雪“家”。 白桐雪“家”是一栋老式民宅,门楣高耸,门槛很高。 “知道不,就好比一把刀悬在后脖子上,你不知道它啥时候砍你,到底砍不砍你,这感觉还不如被一刀抹了脖子呢!”王海旭说着,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总觉得有人在他脖子后吹凉风。 一边说话一边迈过门槛进入白桐雪“家”前院。 进了前院,几人自动排列好队形。白桐雪引领者站在最前,王海旭随后,最末是余培和孟坚分列王海旭身体两侧后方,做出保镖保护雇主的姿态。 闻声从屋里赶出来的姬妈妈看到白桐雪本打算开骂,但是瞥见白桐雪身后的王海旭,骂人的话被硬生生憋了回去,随即看到推了她一个屁墩的孟坚,火气蹭蹭蹭往上涨。 “好啊!你还敢来我家?”说着操起门边扫帚,直奔孟坚而来。 王海旭肥硕的身躯出其不意挡在孟坚身前,一把握住姬妈妈的手腕:“诶老大姐!别打人啊,有话好好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老娘还能让他一个嫩坯子欺负住?” “误会误会,都是误会!”王海旭说完迅速把之前编的理由和姬妈妈说了一遍。 姬妈妈半信半疑,上下打量着王海旭:“你真是大老板?” 王海旭拿出十张百元大钞扔给姬妈妈,这是白桐雪给他的,专门用来糊弄姬妈妈的。 “住宿定金,等我们走了再给剩下的费用。” 一千块钱不多,但对于一个累死累活平均月收入才三千多块钱的普通老百姓,一千块钱已经很多了。 白桐雪果然了解她“妈”,姬妈妈拿过钱,立马笑逐颜开,扔了扫帚将王海旭余培和孟坚请进屋内。 第35章 嫁人 “哎呀!你们想住在我家怎么不早说,给钱太见外了,不过给你们做菜做饭是需要一些花销,那这些钱我就先留下,等你们什么时候走了我再把剩下的钱还给你们。”说完生怕谁会抢她钱一样,把十张红票狠狠揣进自己衣兜里。 几人进屋后,意外发现祁牧也在。 祁牧起身和几人打招呼,“各位又见面了,之前匆忙没来得及介绍,我是县殡葬管理处的处长。” “……”处长?这职位升的可够快的。 王海旭侧头悄悄:“这家伙比咱们还能瞎掰。” 姬妈妈听见动静,疑惑地投来目光,孟坚及时拽着王海旭的胳膊和祁牧去握手,王海旭这时候反应倒是灵敏,急忙改口憨笑:“幸会幸会!我是大海殡葬公司的董事长,我叫王海旭,处长您贵姓啊?” “免贵姓祁,祁牧。” 俩人有鼻子有眼儿在那里唱戏,虎得姬妈妈一愣一愣的,连白桐雪都快要信了。 “婶子,我们都饿了,您能不能帮忙准备些食水?”余培唤过姬妈妈的注意力。 姬妈妈哦了一声,连忙道:“你们聊你们聊,我这就去做饭,你们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余培看向孟坚,孟坚又目光征询了一下其他人,而后对姬妈妈摇了摇头:“没有,婶子您随意发挥。” 姬妈妈乐得这群冤大头好伺候,连忙去了厨房。 孟坚拍了拍王海旭的肩膀:“旭哥,就你这演技绝了,有没有兴趣拍戏啊?我给你投资。” 王海旭咧着大嘴喜不自胜:“真哒!?” 孟坚微笑:“逗你玩呢。” 王海旭:“……” 胡扯了一通,众人开始好奇祁牧和姬妈妈走后发生了什么事。 “也没发生什么,她妈妈想找她,”祁牧示意了一下白桐雪,“我就说我陪着她去找,期间她妈妈说不想让她在火葬场工作,但她性子硬不听话,我就说我是殡葬管理处处长,可以帮忙劝说她,实在不行就动用权力把她踢出殡葬业。” “她妈妈信了?” “为什么不信?”祁牧端坐一把木椅上翘着二郎腿,官派十足。 王海旭露出敬畏之色:“是挺唬人的。” “这不是唬人,本色出演罢了。”孟坚纠正王海旭。 “有件事情我需要提醒一下,”祁牧说着看向白桐雪,“你妈妈给你说了一门亲事,聘礼已经收了。” 白桐雪本来就白的脸瞬间惨无人色,其他人脸色也不怎么好,王海旭甚至不可置信地扬声:“什么!?” 祁牧疑惑:“她无法接受正常,你们怎么也这么大反应?” 几人面面相视了片刻,王海旭忍不住倾身开始吧啦吧啦给祁牧解释缘由。 “你说……她是学员?”祁牧惊讶地看着白桐雪,“那她现在……” “她现在不记得我们。” “应该是丧失了过往的记忆。” 王海旭和余培一唱一和。 “怎么会失去记忆呢?”祁牧疑惑。 “始作俑者就是火葬场被咱们关进棺材里那位,我不是说他是杀人犯吗?喏,她就是受害者,还有一个比她小一些的弟弟,”王海旭口若悬河,“不过我认为受害者不止他们俩,应该还有其他人,否则那杀人犯捅人的动作不会那么利索。” 祁牧眉头微蹙:“杀人抢夺分数这一点着实没有想到,不过按照这个app的设定,也像是它会存在的规则。” 看着祁牧沉思权衡的表情,王海旭突然有些后悔:“喂!我们把这个告诉你,你不会反手就给我们一刀吧?” 祁牧表情一顿,随即哂笑:“那你可要时时警惕了,小心我背后捅刀。” “时时警惕我们可做不到,”孟坚笑道,“为了防患于未然,我们不介意先下手为强,以绝后患。” 祁牧眉角轻抖,瞥了眼孟坚混不吝的表情:“放心吧,我的道德底线还没低到为了点分数要人命的程度。” “那就好。” “好了,这些都不重要,”余培打断几人,转而看向白桐雪,“白雪的亲事到底怎么回事?” 祁牧叹了口气,看向白桐雪:“本来以为她是app设定的人物,只觉得这丫头挺可怜,现在知道她是学员,那她是倒了大霉了。” 白桐雪懵懵地听着,不明白大家在说什么,心中乱糟糟的,不知道怎么男方面都没见一面,就答应和她结婚,这得差成什么样啊! “别卖关子了,到底我妹子要嫁给谁?”王海旭捉急。 “一个死了的人,”祁牧说,“冥婚。” 所有人:“……” 白桐雪受打击最大,直接瘫坐在地,她知道男方条件一定很差,但没想到差成这样! 祁牧嘴唇动了动,半晌还是说道:“听说那个人是去年死的,喜乐县首富的儿子,今天恰逢中元节鬼门大开,婚期就定在今日黄昏时分。” 众人看了眼屋外天色,距离黄昏,顶多也就两个小时了。 “不、不!我不嫁!我怎么可以嫁给一个死人?”无法承受地说完,白桐雪跑向后厨意欲同姬妈妈理论。 姬妈妈正在炒菜,被白桐雪哭得心烦,抄起手中锅铲就往白桐雪背上打。 一行人随后进入厨房,及时拉住姬妈妈,这才让白桐雪免遭一顿毒打。 “你们放开我!让我打死这个白眼狼!老娘好吃好喝养了她十多年,临到她为这个家做贡献了,她却自私自利只顾自己快活!” 姬妈妈语气愤慨,仿佛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一个道德品质极为低下的杂碎,不明内情的人真有可能被她忽悠。 “大姐,白桐……白雪不是工作了吗?你怎么能说她自私自利不为家里做贡献呢?”王海旭作为余培和孟坚的“老板”,这时候自然应该他带头开口。 “她找的那是什么工作?啊?既然那么喜欢和死人打交道,就嫁给死人好了,可不就遂了她的心愿。”姬妈妈气不打一出来。 第36章 要当伴娘 “你不能这么说吧,干死人活和嫁给死人有很大区别啊!”王海旭皱眉说。 “有什么区别?嫁给死人不好吗?”姬妈妈气呼呼地说到这,突然尖利一笑,“人都死了,她嫁过去还真能和个死鬼圆房?对方就是图个名声,举行完仪式,这白眼狼爱干嘛干嘛去!想让我管她我还不管了呢!” “真的?”白桐雪的反问让所有人一愣。 姬妈妈斜愣着白桐雪:“什么真的?” “只要我同意出嫁,今晚举行完仪式,你就不再管我。” 姬妈妈迟疑了一下,眼中精光一闪而逝:“对!只要你老老实实完成了仪式,以后你想让老娘管老娘都不管你了。” “好!我答应出嫁!” “……” “妹子,终身大事咱不再考虑考虑?”王海旭虽然没看见姬妈妈目中精光,但隐约觉得白桐雪不应该答应。 “是啊!是该好好考虑考虑。”孟坚话是对白桐雪说的,目光却是落在姬妈妈身上。 姬妈妈浑身隐隐散发的恶意不得不收起来,好言好语:“这还有什么考虑的?妈还能骗你不成?就这么说定了啊!好了好了,你们都出去吧,饭菜马上就好了,白雪,你赶紧去搬桌子拿碗筷招待客人!” 如果是头脑清醒的白桐雪,一定会看出姬妈妈打得小算盘,奈何她现在只是一个被父母弟弟吸血的行走血袋,所以根本没那个脑子仔细琢磨,轻易便走入姬妈妈的圈套。 “既然只是走个仪式,谁来做这个鬼新娘应该都可以。” 众人在餐桌旁坐定之后,余培突然开口。 孟坚警惕道:“别胡来!” 余培看了眼孟坚,而后转头对白桐雪说:“我经验丰富,今晚我陪你一起出嫁。” 白桐雪不解其意,孟坚目中警告之意更甚。 “女子出嫁伴娘陪同不足为奇。” 白桐雪上下打量着余培,心说她眼睛应该没问题呀,一个男人怎么给她当伴娘? 孟坚无奈:“你是伴娘,那我只能勉为其难做那个死鬼的伴郎了。” “真的没人为难你做伴郎。”余培说着看向从厨房出来上菜的姬妈妈,众人立刻收敛不再说话。 姬妈妈的厨艺实在不敢恭维,鸡蛋炒韭菜这么简单一道菜,鸡蛋炒糊了也就算了,韭菜炒得干巴巴一点水分都没有了。 “这是韭菜吗?这是柴火棍子吧!我这被资本割了一茬又一茬的韭菜都比它鲜嫩多汁。”王海旭两根筷子夹着盘子里一根枯黄,对自己平头韭菜的命运认识得越发到位。 姬妈妈咧嘴赔笑:“不好看,吃着香啊!你们赶紧尝尝。” 众人犹豫着不敢动筷,白桐雪倒是先举起了筷子,但马上就被姬妈妈啪一下打掉了。 “那是给你吃的吗?赶紧进屋去上妆换衣服,男方迎亲的队伍马上就要来了!” 白桐雪看着被打落在地的筷子,委屈地站起来,去内屋换衣梳妆。 白桐雪走后,门外传来脚步声,众人徇声看去。 “刘赫彬!?”王海旭看着走进屋里的人,虽然早有预料,但仍忍不住惊讶。 余培和孟坚的表现平静多了,只是盯着刘赫彬的目光里有些许探究。 “小彬?哎哟小彬!你不是住校吗?怎么回来了?”姬妈妈一叠声地询问,喜形于色迎了出去。 刘赫彬站在门口,神色麻木呆板,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不知什么原因破损黏着胶布,看起来可怜巴巴,但是他自己和姬妈妈对此都视若无睹。 姬妈妈走到门口一把将刘赫彬抱进怀里,给予一番出于母爱的蹂躏,旁边众人无不恶寒。 “你们说刘赫彬和白桐雪以后还能恢复记忆吗?”王海旭脸色难看地看着眼前“母慈子孝”的场景。 没人回答王海旭,以他们现在掌握的信息,这是个无解题。 “要是能恢复记忆,”即使没人回答,王海旭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说道,“回想起此情此景,恐怕得恶心得再死一次吧!” 这一点众人倒是赞同,刘赫彬好说也得十八九了,挺高个儿一男生被一陌生妇女又亲又抱,搁谁都受不了。 刘赫彬被姬妈妈抱完了亲完了,才面无表情地说:“我爸通知我回来的,说是我姐今晚嫁人,我作为白家九代单传和白家未来的顶梁柱,要为我姐送嫁。” 所有人:“……” “这特么!他说出这番话他不觉得尴尬吗?”王海旭小声哔哔。 “应该不觉得。” 难得有人搭了王海旭的话,余培说:“相比于白桐雪还有几许真情实感,刘赫彬已经彻底沦为诵读既定台词的机器。” 王海旭双目微睁:“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就像两个演员,白桐雪是那个演技好的,演的有血有肉,刘赫彬则演技僵硬,似乎……还有点不情愿?对!就是不情愿!” “你小点声,”孟坚适时提醒王海旭,“这可是现场给你表演,而且还是强制表演,胡说八道很可能会遭到演员们打击报复。” 王海旭:“……” 刘赫彬,现在应该叫姬赫彬,好不容易脱离了姬妈妈的魔爪,一进门就看到余培等人,呆滞的眼球猛然震了下,很快又恢复沉寂,呆板地问姬妈妈: “这些人是谁?” “暂住的房客,正好来参加你姐姐的喜宴。” 余培和孟坚对视一眼,第一时间发现了刘赫彬的异常。 “回来的正好,妈妈做了你最爱吃的韭菜炒鸡蛋,快过来,你看看这韭菜炒得多入味。”姬妈妈一边自夸一边把刘赫彬按坐在祁牧旁边的空座上。 众人有志一同看向桌上那盘糊鸡蛋炒稻草,这玩意儿会有人爱吃? 刘赫彬坐下来望着那盘韭菜炒鸡蛋静默了两秒,然后拿起筷子一口接一口机械地吃了起来。 “弟弟,这玩楞真能吃?”王海旭看着刘赫彬吃得“津津有味”,面容不觉扭曲。 刘赫彬没搭理他,头都没抬继续吃,突然夹菜的手一顿。 刘赫彬抬头看向按住他手的祁牧,祁牧捏着刘赫彬的手腕,也没见怎么用劲儿,刘赫彬手中的筷子啪地掉在地上,发出叮铃当啷一阵乱响。 第37章 被附身了 “哎呀!筷子怎么掉了?不吉利不吉利!”姬妈妈说话间已经闪身到了刘赫彬身后,抡起巴掌啪啪往刘赫彬后背上拍,“我打我打!打走所有晦气!我的好大儿可不能出任何问题!” “我记得刚才白桐雪筷子也落地了。”王海旭小声和余培哔哔。 余培另一边的孟坚把王海旭靠过来的脑袋扒拉走:“离我家余培远点。” 王海旭横了孟坚一眼,和余培拉开些距离,继续小声吐槽:“虽然挨那几巴掌不是啥好事,但也足以看出这泼妇重男轻女厚此薄彼了。” 余培点了点下巴,目光看向被拍打了个趔趄的刘赫彬,只见刘赫彬被如此击打仍然没有任何情绪变化,麻木得不似活人。 驱走晦气之后,刘赫彬又被姬妈妈按坐在椅子里,手上塞了双筷子,姬妈妈对刘赫彬挤眉弄眼,自认没人听到般小声催促刘赫彬:“快吃快吃,一会儿都被他们抢没了你就没得吃了。” 王海旭嘴角抽抽:“谁特么会抢?给猪猪都不吃!” “你这么说刘赫彬算什么?” 王海旭神色空白了一瞬,然后和余培嘻嘻:“口误口误!” 刘赫彬旁边的祁牧想故技重施,将刘赫彬手中的筷子脱手,然而他刚有动作,就见刘赫彬浑身肉眼可见地僵了下,下一秒,刘赫彬双手扒在桌子边,身体佝偻着胃部极速痉挛,祁牧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 不知道刘赫彬之前吃过什么,红的白的黄的一堆混合着刚才吃进胃里的糊鸡蛋炒稻草,哇啦几下全都吐在了餐桌和最近的祁牧身上。 所有人:“……” “哎哟我去!”王海旭一蹦三尺高,转瞬意识到自己表现得这么夸张不太好,赶紧收敛了表情,迟疑地指着门外,“诶?是不是有人喊我?我、我出去看看!” 说完王海旭狗撵似的嗷嗷往门外跑,生怕被刘赫彬的生化武器波及。 孟坚搭着余培的肩膀,用力将余培推向门外,临出门笑着对脸色极度难看的祁牧说: “有劳祁牧哥,刘赫彬就交给你了!” 祁牧阴沉着脸目送余培和孟坚离开,收回目光正对上还在干呕的刘赫彬,要不是身上秽物干扰,他一定拎起刘赫彬将其胖揍一顿。 “你们这么做实在不厚道。”三人在院子里站定,余培如是说。 孟坚挑眉:“要不你回去帮祁牧收拾残局?” 余培:“祁牧哥受累了。” “……” 天光渐渐西斜,喜乐县的傍晚十分短暂,太阳一落山,瞬间就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三人视野瞬时失去焦距,王海旭嗷唠一嗓子,吓得余培和孟坚心头一哆嗦。 孟坚皱眉:“旭哥你又瞎叫什么?” “我、我怕黑……” “你就说你有什么不怕的吗?” “不是,主要是吧,这黑得也太快了,怎么太阳刚没了头儿就黑得啥也看不着了?不合常理啊!跟闹鬼了似的。” “可不闹鬼吗!” “啊?小、小培弟弟你可别吓我!” “你们忘了今天是中元节吗?中元鬼门大开,谁知道我们身在之处会不会突然冒出一只鬼来?” “啊!是啊!快、快快!我们快进屋!”王海旭话未说完,便向着近在咫尺的屋子拔足狂奔。 余培和孟坚也快步向屋子走去,可明明只有几步远的路,两人走了足有一分钟还没碰到屋子的门。 王海旭回头冲余培和孟坚叫苦:“怎么回事?明明屋门近在眼前,可我跑了这么半天了,还没到?” “停下吧,不用跑了。” “啊?” “我们遇到鬼打墙了。” 王海旭一听“鬼打墙”,双膝一软,差点跪下去。 “没必要害怕,”余培说着,转头看向孟坚,“所谓鬼打墙,无非一叶障目,只要把那片树叶找到拿开,一切便会恢复如常。” “怎么拿开?”王海旭不明所以,疑惑地跟着余培一起看向孟坚。 孟坚拿出毛笔和符纸,微笑道:“你小培弟弟的意思是,遇到鬼不可怕,这不有个专克小鬼儿的道士吗!” 王海旭恍然大悟,哈哈大笑起来:“对对对,那小坚啊,赶紧把树叶拿开吧,这里冷飕飕的,还是屋子里暖和。” “这里很冷吗?”孟坚慢条斯理地问。 七月过半,无风无雨,正是一年最闷热的时节。 王海旭愣了下,刚刚适应了黑暗视野的余培和孟坚并不能看到这样的变化,但是并不妨碍两人察觉王海旭的不同寻常。 “我说冷了吗?是啊,好冷,好冷啊!你们快带我离开这里,这里好冷,好冷啊!我快要被冻死了!” “你已经死了,怎么还会被冻死?”余培凉凉的语气,令“王海旭”陷入短暂的沉默。 “我死了?不,我怎么会死呢?”“王海旭”露出困惑的表情。 “不信的话你过来。”孟坚哄骗道。 “不!我没有死!” “王海旭”连连后退数步,神色十分激动,急得额头都开始冒汗。这些汗水汇聚成一条条水流,从脸上流淌而下,浸湿了衣裤,慢慢在脚下形成一个巨大的水滩。 这时再看王海旭整个人,仿佛从河水中钻出的水鬼,从头到脚不停滴水。 “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会这样?”“王海旭”抬起胳膊看着自己不断滴水的衣袖,脸上带着茫然和隐约的狰狞。 孟坚叹了口气:“真是麻烦,就不能乖乖过来,非让我过去是吧!?” 话未说完,孟坚突然飞身上前,一张定身符箓啪的贴在王海旭的胸口上,“王海旭”只来得及做出一个惊愕的表情,便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孟坚看了眼余培,然后对王海旭道:“哼!这就是不听话的代价。” 余培:“……”没事儿你看我干啥? 定立不动的王海旭犹如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孟坚拈着一枚符箓晃悠到王海旭面前,对占据王海旭身体的水鬼说:“这是魂飞魄散符,只要往你身上这么一贴,你便会魂飞魄散永无轮回之日。” 虽然“王海旭”动不了,但并不妨碍他露出惊恐的目光。 孟坚目光在水鬼和符箓之间来回逡巡,似乎在掂量应该把符箓贴在水鬼身上哪一处。 第38章 迎亲 水鬼急得眼珠里开始往外冒水,嘴唇挣动,却怎么也张不开。 孟坚挑眉:“你有什么遗言要交代吗?那快点说吧,不过估计也没人听。” 水鬼:“……”你也得让我说啊! 余培走过来一手擒住王海旭的手臂,一手撕下定身符,冷淡催促:“说吧,我听着。” 水鬼眼珠子往余培身上瞄了眼,然后扫向擒在胳膊上的手,嘴角微不可见地牵了一下,然后王海旭身体猛地一震,幽黑的瞳孔紧缩而后迅速扩大,随即转为清明。 “我……你……”王海旭茫然地看着近前的余培,吭哧吭哧半天说不明白话来。 余培松开王海旭的手臂,侧头向孟坚:“走了。” 孟坚微笑:“这么不经吓,难怪找不到替身进不去轮回。”说着慢慢收起手上那枚所谓的“魂飞魄散符”,黄色的符纸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根本不具备任何法术功效。 鬼魅退散,一叶障目似的鬼打墙旋即消失,周围景致似乎没什么变化,只院门口多了个中年男人,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三人。 中年男人一边审视着余培等人,一边走进院内,向屋子方向走去。 “你们谁啊?怎么在我家院子里?”男人走到三人附近,猛地停下脚步质问。 余培瞬间从男人话里听出男人的身份,而一旁的王海旭因为刚才被鬼上身,脑子一时迟钝,也一脸莫名其妙,问余培:“他谁啊?” “白桐雪和刘赫彬的便宜爹。”余培猜测。 王海旭懵了好几秒捋清这层关系。 “问你们话呢!你们谁啊?” “我们是……” “他爸回来啦!”姬妈妈从屋里冲出来,一边挤眉弄眼一边把男人拉到一旁,迅速耳语了几句,等男人再回头,已经换上一副新面孔。 满脸褶子的脸上笑得见眉不见眼,谄媚之色溢于言表:“原来是城里来的大老板!你们好你们好,我叫姬期汐!”说着不管王海旭同意与否,冲过来一把握住王海旭这位“大老板”的手,一个劲儿摇。 王海旭迟滞的思维倏然开始运转,“姬期汐……好名字,诶?你媳妇儿是不是叫小淘气?” 姬爸爸:“……” 姬妈妈喜形于色:“你咋知道我叫肖桃琪呢?我记得之前没向你们提过我的名字。” 王海旭嘴角抽了抽:“还真叫小淘气啊!” 一旁孟坚忍不住喷笑一声,接着转头小声和余培嘀咕:“这回我相信这是学前题库了。” “嗯?” “jqx,小淘气,见到鱼眼就挖去,余培,别说你小时候没背过。” 余培:“……”死去的记忆不要攻击我! 姬爸爸拽着王海旭进屋,非要和王海旭喝他个三天三夜,被姬妈妈一巴掌拍在后背差点没跪下。 “就知道喝你那点黄汤,迎亲的队伍马上就到了,先把你闺女送走,等你闺女一走,你喝死了我都不管!” 姬爸爸转过头色厉内荏刚要对姬妈妈发作,远处的黑夜中突然传来敲锣打鼓之声,很是喧嚣。 “来了!来了!”姬妈妈一叠声说完,撒丫子往屋里跑,很快,白桐雪就被她生拉硬拽出来。 “哭什么哭?那可是全县首富,你嫁过去,有过不完的好日子!” 余培听着这话耳熟,之前何丽卿的母亲在何丽卿出嫁前也这么说过,然后怎么样呢? “这话听着就像在立g。”孟坚挑眉与余培低语。 余培没吭声,看向锣鼓声传来的方向,那里夜色如同浓得化不开的墨,身着大红色的迎亲队伍浸润其中显得模糊不清虚无缥缈,透着诡异,暗藏着危机。 脸色苍白的刘赫彬被姬爸爸从屋里拽出来按到白桐雪旁边,姬爸爸很高兴的样子:“小彬啊,一会儿爸妈去不了,你负责送你姐姐成婚,好好和人联络联络感情,那可是首富之家,一高兴给你个千八百的赏钱,”接着话头一转,板起脸嘱咐白桐雪,“白雪,你也多为你弟弟考虑考虑,别嫁了个好人家就忘了本,以后多往家里拿点钱,你弟弟上学,我和你妈那点血汗钱根本不够用。” 姬爸爸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刘赫彬始终脸色麻木,白桐雪则抿着嘴垂着眼睛,喉头几度哽咽却不能言。 王海旭听够了姬爸爸卖女心切的话语,把姬爸爸拽了过去:“老哥,不会说话你就少说两句,我妹子咳咳,我是说你家白雪是冥婚,万一哪句话不对冲撞了谁,多不吉利,你说是不?”说完王海旭煞有其事地拍了拍姬爸爸的胸口。 姬爸爸被打断,神情些微有些不悦,但一想王海旭说的也有道理,就压下了这一丝不快。 上一秒迎亲队伍还在百米之外,眨眼之间,队伍已瞬移至近前。 锣鼓之声不止,漫天冥钱开道,迎亲队伍里举牌的仪仗和抬轿的轿夫身高皆在两米以上,瘦长不似人形,脸上覆着木制面具,木纹僵冷,只眼睛处有两个窟窿,从里面射出鬼魅幽光。 白桐雪当场吓瘫在地,姬妈妈也被这阵仗吓得一愣,但强大的心理素质很快让她回神,扯了把姬爸爸:“发什么愣?赶紧把你闺女弄进轿子里,别误了人家的时辰!” 姬爸爸脸上难掩惊惧,迟钝地被姬妈妈推搡到白桐雪旁边。 白桐雪如有所感,突然醒悟一般,在便宜父母的魔爪伸向她时,猛地从地上窜起来,哽咽着喊出一句“我不嫁”,就倏地冲进屋里躲藏起来。 “你说不嫁就不嫁!?刚才你可是答应得好好的!”姬妈妈语气发狠,“你给我滚出来!”说完也冲进屋里。 白桐雪躲在卧室的衣柜里,瘦弱的身躯挤在狭窄的空间里,浑身颤抖满脸泪痕,明明是我见犹怜的模样,姬妈妈对此却无动于衷,一边用力把白桐雪往外拽,一边拳打脚踹骂声连连。 作为队友,余培等人冲进来的时候看到此情此景眼睛都红了,王海旭冲过去拉姬妈妈,但是这个干惯农活的女人真发起狠来,十个王海旭也拉不开。 “你不想误了时辰就住手!我来劝说她。”余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阴冷,紧皱的眉头不复往日的平和。 第39章 百鬼夜行 姬妈妈显然不相信余培这么个“毛头小子”有劝说白桐雪的能力,她更相信自己的暴力。 孟坚擒住姬妈妈又将挥到白桐雪脑袋上的肉巴掌,皮笑肉不笑:“他游说功夫不一般,你最好听他的。” 姬妈妈敏锐地察觉到孟坚一番话并未说完,这是对她的威胁。如果她不住手,不让余培来尝试游说,眼前这个身高腿长的年轻男人很可能不如他看起来这么有风度,打女人什么的完全能做得出来。 姬妈妈恨恨地从孟坚的钳制中抽回手:“行,一分钟,一分钟后她要是不出来,我再来收拾她!”说完抱臂站在一旁,示意余培展现“神通”。 “你先出去。”余培声音中带着冰碴。 姬妈妈身形一顿,“我凭什么出去?我要看着你怎么……” “出去。”余培声音越发肃杀。 姬妈妈对上余培如同冰潭一般的视线,硬生生吞下未完的话,几秒之后,她一边瞪着余培,一边骂骂咧咧地出去了。 孟坚嘶了一声,似乎对姬妈妈咒骂余培的行为很不满。 余培对此并未理会,他俯身在白桐雪身前蹲下,声音缓和了不少:“把衣服脱下来。” “喂喂喂!余培,不带这样的,你让一个女孩子脱衣服就算了,居然还当着我的面让一个女孩子脱衣服,你真当我是死的,能眼睁睁看着你出轨?” “闭嘴吧你!”余培眉角抽动了下,继续对白桐雪说,“把你身上的喜服脱下来,我代你出嫁。” “喂喂喂!不是说好了当伴娘,怎么又要替别人出嫁?你是嫁人嫁上瘾了吗?” 余培回头扔了个眼刀子给孟坚,孟坚只好悻悻闭嘴。 “时间紧迫,你是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孟坚急得过来拉扯余培,却见白桐雪终于动了,一点一点将大红色喜服剥了下来。 余培迅速换上喜服,示意白桐雪:“你换个地方躲一躲,最好不要被你父母发现。”说完蒙上盖头掩去自己的容貌,抬手搭在孟坚的手臂上,“扶我出去。” 孟坚轻轻叹了口气:“遵命!老婆大人!” 余培放在孟坚手臂上的手微微收紧:“能不能别再胡说八道!” 孟坚轻声笑了笑:“咱俩都拜过堂了,你还害羞啥?” 余培:“……” 两人临出门,耳听白桐雪轻不可闻的一声谢谢,两人并未因此驻足,步履坚定地走到室外。 姬妈妈一看孟坚搀扶着一身喜服的余培,立马喜形于色地迎了过来:“哟~我的宝贝闺女,这才对嘛!就像咱们之前说的,你乖乖嫁过去,从此你的事妈不再管你,你好,大家都好。” 孟坚推开姬妈妈伸过来意欲抚摸余培的手:“谁媳妇儿你就敢摸?” 姬妈妈:“……” 姬妈妈面露困惑,心说谁媳妇儿这都是她女儿啊!怎么就摸不得了? 不过此时也不容姬妈妈细想,看着孟坚把一身大红色喜服的新娘小心扶进花轿里,总算松了口气,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新娘上轿,锣鼓之声更盛,吹吹打打,在黑暗凝滞的夜色中越飘越远,听起来少了喜气,一时让人不知道是在办喜事还是在治丧。 第二次坐上迎亲花轿的余培心情莫名的平淡,倒是孟坚,感慨良多。 “你说说,这才多大功夫,我们已经二婚了。” “你说错了,不是我们,而是我。”余培小声纠正跟随花轿一侧的孟坚。 “我可没答应离婚,你擅自嫁给别人,算不算重婚罪?” “……”有病。 迎亲队伍渐行渐远,余培和孟坚并不知道,在他们离开之后,又一队迎亲仪仗停在姬家门口,面对表情迷惑的姬爸爸和姬妈妈,严词厉色地索要新娘。 与女游兮九河……日将暮兮怅忘归……鱼鳞屋兮龙堂,紫贝阙兮珠宫……波滔滔兮来迎,鱼鳞鳞兮媵予…… 似曾相识的歌声缥缥缈缈,似有若无。 “你听见了吗?”孟坚小声问余培。 花轿内的余培轻轻嗯了一声。 “咱们走了快一个小时了吧?”孟坚又问。 “一个小时二十一分四十六秒。” “这么精确!?” “从离开姬家开始,我一直在数着时间呢。” 孟坚:“……” “看出来你坐在里面很无聊。”孟坚无语建议,“要不你出来感受一下外面的纷扰?” 余培好奇:“轿外很混乱吗?” “何止混乱,百鬼夜行你一定听说过,比那还热闹。” 余培:“……” “咦?” “怎么了?” 孟坚沉吟回道:“不太对劲。” 余培沉默着,等着孟坚继续说下去。 “你觉得一个县城的首富会在什么地方给已逝的倒霉儿子举办阴婚?” 余培摇了摇头,意识到孟坚看不见,低声回:“不知道。” “首富吗,就算是阴婚,也要彰显其财富与地位,肯定不会找个穷乡僻壤草草了事。” 余培赞同孟坚的说法,“最有可能在自家豪宅,还有可能在喜乐县规格最高的酒店,前者的可能性更大,毕竟阴婚不比正常婚礼,更注重私密性。” 让余培没想到的是,他这么正儿八经和孟坚讨论,得来的却是孟坚一声调笑:“哟!回答得这么认真呢!肯定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吧?哈哈,其实我就随便问问。” 余培:“你妈……” “我妈怎么了?” 余培咬牙:“你妈很好。” 孟坚愉悦的笑声传来。 余培不相信孟坚只是随口问问:“我们现在到哪了?” 孟坚没马上回答,似是迟疑了两秒,才闷声说:“刚出了城郊。” “城郊?” 孟坚苦笑:“没错,而且前面似乎有条河,河上全是燃着幽蓝烛火的河灯。” 这画面别说似曾相识,对于余培和孟坚来说,都堪称记忆深刻。 “所以,这不是去和首富儿子冥婚的路。” “……没准首富在河边有一栋水景房。” 余培掀起盖头通过轿帘的缝隙看向外面,寸草不生的荒野之上,游魂野鬼来来往往,“热闹”得不正常。 第40章 画卷长廊 “按你所说,首富的脑袋上一定有一个陨石坑。”余培中肯评价。 孟坚低笑了一声:“你的意思,我们上错花轿了?” 余培放下盖头,叹了口气:“还有一种可能,肖桃琪没说实话,她本就想把白桐雪另嫁他人,不过,我觉得还是我上错了花轿。” 孟坚反应了一下才把肖桃琪和姬妈妈对上号,点点头:“如果肖桃琪撒谎,那她的演技未免太好了。” “她的演技不如旭哥。” 孟坚哈哈:“王海旭听到你这么说一定高兴得痛哭流涕。” 说话间,迎亲队伍距离河岸越来越近,缥缈歌声也越发清晰。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这首辞主旨是讲河伯与神女的爱情。” “嗯。” “你说给我戴绿帽子那位会不会就是河伯?” 余培:“……” “我觉得可能性很大,河伯河神这种野神最喜欢借手中那点权势对平头百姓威逼利诱给他献祭小姑娘小伙子,特别是你这种纯情无知的,是阴沟里的老变态的最爱。” “你要是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诶?怎么还不信呢?我和你说,我有强烈的预感!” 那是不相信吗?我怎么就成老变态的最爱了!? 孟坚的预感其实是对的,余培妄想的水景房没有出现,倒是有幸目睹了河伯建在水下的翡翠宫。 质地清透的翡翠材质,隔开河水,在河底构建出一处庞大的干湿分离体系。 “这么多玉石,敲下来强化做题工具应该会很爽。” 余培从轿帘缝儿看了眼上方的翡翠穹顶:“我不确定这些玉石有没有强化的功能,但我确定,你敢敲下来一块,我们今天就要葬身河底。” “我是孟坚,我会游泳,我救你啊。”说完孟坚嘴角轻挑,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 余培啪一下把盖头撂下,懒得和孟坚扯淡。 迎亲队伍进入玉石翡翠宫之后,行进的速度明显减慢,而且越来越慢,直至停下不再前进。 花轿轰然落地,余培猝不及防,趔趄着从花轿中摔出去,正撞进一个略温的怀抱。 孟坚双手穿过余培腰间,将人半提半抱起来。 余培稳住身形之后,意识到此刻他和孟坚的姿势,立马从孟坚胸前退了出来。 此地无银地用目光扫视花轿周围,余培倒还真发现了什么。 “抬轿的和迎亲的那些面具人呢?” 对上余培疑惑的视线,孟坚无奈:“我一直盯着他们,预感到他们越走越慢肯定会有变故,但没想到他们会在同一时间同时消失,的确令人措手不及。” 余培点头,明白幸运的是孟坚身手敏捷,才第一时间接住从花轿中跌落出来的他。 花轿落在翡翠穹顶的正下方,四周广阔无拦,除了余培和孟坚,不见半个人影。 孟坚嘶声疑惑:“娶亲不见宾客就算了,怎么连新郎和司仪都不见踪影?” “也许在别的地方等着咱们去送死呢。” 孟坚:“……” 虽是玩笑话,不过余培认为,想要搞明白此时所处的境遇,站在原地坐以待毙是不行的。 “那边好像有路,我过去看看。”说着余培已经采取行动了。 孟坚环顾一圈,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很快追上余培。 两人一起来到那条路。掩在幻彩琉璃影壁之后的,是一条通往幽暗的走廊,走廊狭长不见尽头,似乎暗藏着某种凶险和危机。 “确定要我进去?”孟坚环抱双臂目光明灭地看着余培。 余培皱起眉头:“你也可以选择不进去。” “你可别后悔。” 余培莫名其妙回视了一眼孟坚,低声说了句“神经病”,转头径自走向幽暗的走廊。 “贸然进去会很疼。”孟坚促狭的声线自余培身后传来。 余培没明白孟坚什么意思,但并不妨碍他给孟坚下诊断:“有病!” “那医生觉得我该吃什么药?”孟坚的声音顷刻就到了余培耳后。 余培强忍着没去揉自己有些发痒的耳朵,冷哼道:“绝症,无药可医。” 孟坚轻笑:“胡说,明明药就在眼前。” 余培:“……” “你就是我的……唔?” 孟坚瞪着眼睛看着回头把他嘴巴捂住的余培,目光中满是控诉。 “我说了,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孟坚:“……” 孟坚唇动了动,一只手抬起试图把唇上的封印拿开,却见余培一根手指竖在口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同时目光示意一侧。 孟坚顺着余培的示意看向侧前方,只见一个黑影一闪而过,随即眉眼弯弯,无声微笑。 余培收回目光便对上孟坚眉目含笑的模样,不明白这个大病号又犯什么病。 手心处突然湿滑温热的触感一扫而过,余培浑身一僵,接着连忙把手从孟坚嘴上收回来,怒视孟坚:“你——” 这回换孟坚捂余培的嘴了:“别说话,你看那边。” 余培顺着孟坚的目光看过去,啥也没有。 “你说刚才那个黑影是什么?” 余培:“……” “诶?你怎么不回答我呢?” 余培手指头戳了戳孟坚捂着他嘴的手,孟坚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哦——你看我这记性,”说完恋恋不舍地把手挪开,笑眯眯又道,“这回你说。” “不知道。”余培干巴巴扔下三个字,快速朝着刚才黑影消失的地方走去。 走到目标地,余培只在墙壁上发现一幅绘制古装美人的画卷,除此之外并没有门或者暗道一类。 余培的注意力放在美人画卷上,相似的画卷走廊两边的墙壁上随处可见,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孟坚伸手翻看画卷:“纸张不错,人物略显粗糙,”然后目光在画中美人和余培之间打了个来回,末了品评道,“还没有你耐看。” 余培瞪了孟坚一眼,而后目光回到画卷:“刚才消失的影子,会不会就是画中这个女人?” 孟坚沉吟点头:“以这个程序的套路,百分之九十的概率,你是对的。” “烧了它?”余培面无表情,瞳仁漆黑,蕴藏恶意。 孟坚挑眉:“好主意。” 俩人玩儿得最熟的就是放火,孟坚说完便从怀里摸出一张符纸,符纸倏地自燃,接着熊熊火苗就送到画卷的下方,只要再接近一寸,画卷就会被点燃。 第41章 笑的真难听 一秒,两秒……画卷毫无动静,仿佛真是死物一般。 “奇怪,居然没反应,这可比之前那位老虎精禁吓唬多了。” “不一定,你直接烧了它,才能知道它和虎姑婆谁的定力更强。” 孟坚煞有其事点头:“有道理。” 白皙的手指掐着即将燃尽的符箓上移,画卷底端倏地被点燃,接着噗一声,画卷又灭了。 余培和孟坚相互看了一眼,接着两人一同去查看烧掉一角的画卷。 “是水渍。” 画卷一角,除了刚才被烧灼的痕迹,还有一小片水渍,正因为如此,画卷才无法继续燃烧。 孟坚低笑了声:“它还挺有办法,既然烧不毁,我直接撕了它你看如何?” “随意。”余培不甚在意道。 孟坚伸手把画卷从墙上摘下去,作势要撕扯画卷,画卷瞬间活了,整幅画卷如同人的身体不断扭动,仿佛要从孟坚的手里挣脱出去。 撕拉一声,在孟坚和画卷的两相较量中,画卷被一分两半,余培和孟坚明显听到一声女人的惊叫,再看破开两半的画卷,其上已经空空如也,古装女子不见了。 “在那儿。”余培手指指向廊壁上相邻的一副画卷,上面原有一个曼妙的旗袍女子,此刻却和古装美人挨在一起,整个画面略显拥挤。 “呦呵,它还懂得狡兔三窟。” “不是三窟。” 孟坚:“……” “这条走廊幽深不见尽头,相似画卷不计其数,说是百窟千窟也不为过。” 孟坚摸着下巴沉吟:“这么多画,全都撕碎了的确费时费力。” 余培:“……” “还不怕火烧,可怎么对付呢?” 看着孟坚一脸发愁的模样,余培嘴唇微动:“它们不一定对我们抱有恶意。” 孟坚挑眉。 “强攻不行,怀柔一下?”余培提议。 孟坚指着画中抱团的俩美女:“你柔一个我看看。” 余培垮着脸看孟坚,显然没有“柔一个”的打算。 孟坚捉弄余培的想法落空,也不尴尬,呵呵笑了两声:“行吧,你不柔我柔,看哥哥给你使个美男计。” 说罢孟坚傲然走到画卷之前,摆出霸总的气势,刚要说话,就听一声破风之声,带着湿黏的质感,将孟坚甩向十米之外。 “真恶心!” “好油腻!” 空空荡荡的走廊里响起两声女人的窃窃私语,余培无暇顾及,径直向轰然撞到墙壁又缓缓滑落在地的孟坚跑去。 “怎么样?”余培语气不太好,紧皱的眉头能看出他心中的焦灼。 孟坚咬牙吞下口中浓浓的铁锈味,摇了摇头,没心没肺地说着:“不怎么样,我觉得我的任督二脉瞬间被打通了,即将成为这世间不二的武学奇才。” “嗯。” 孟坚:“……” “不是,就嗯一声就完了?不关心安慰我一下?” 余培说:“虽然预感到你肯定受伤了,但看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就说明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孟坚:“……” “能起来吗?” 孟坚摇头:“你抱我一下说不定就能起来了。” 余培拍了拍孟坚的肩膀:“那你就搁这坐着吧。”说完转身走回画卷前。 孟坚眼巴巴看着余培,嘴巴里一边叹息一边磨磨唧唧:“唉!真是绝情啊!看我受了这么重的伤,抱一下这么简单的要求都满足不了我吧啦吧啦……” 伴随着孟坚咒语般的念叨,余培在画卷之前站定,语气挑衅:“你们刚才的评价我不赞同。” 画中两位美女的美眸齐齐落在余培的身上。 “他不恶心,”余培说,“他也不油腻,”说着朝孟坚看了过去,“他清爽,阳光而又有活力。” 孟坚停下叨叨,目光惊讶地与余培对视,一时间不敢相信余培会这么不遗余力地给予他赞誉与夸奖。 “余培,你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孟坚迟疑道。 余培暗暗翻了个白眼:“没有。” “没有么……那……你再夸我两句?来!继续继续!” 余培呵呵,然后迅速抽出银制匕首,头也不回地将其狠狠插入美人画卷之中。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画面整洁的画卷中突然嗞出一股股鲜血。 孟坚眉角微挑:“你不是说要怀柔吗?你这柔情一般人可招架不起。” 余培缓缓将匕首从画中拔出:“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代价。” 随着匕首拔出,画卷中涌出的血流越发汹涌,女人的惨叫混合着鱼类的痛苦嘶鸣,很快,两个似人又似鱼的怪物从画中掉落出来,重重砸向地面,发出嘭嘭巨响。 “嚯,这等容颜还嘲笑我恶心油腻呢?”孟坚扶墙而立,一步步朝着余培这面挪了过来。 鱼怪们长得的确有碍观瞻,上肢细细长长如同细弱的面条,下肢则合并成灰黑色又短又粗的鱼尾巴,刚才把孟坚甩出去的就是这丑东西。 再看鱼怪们的脸,两颊覆盖着斑驳的鱼鳞,眉眼隐约看出几分女孩子的模样,嘴角却长着两条鲶鱼须子,如墨的长发油腻又湿滑,实属不伦不类。 此时不伦不类的俩鱼怪抱在一起瑟瑟发抖,身上不同程度受了穿刺伤,伤口处还在汩汩冒着血。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们,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鱼怪们连声乞求。 余培向孟坚要了张符纸,把匕首上的血擦干净:“行,你们说吧。” “说、说什么?” “随意,你们知道什么说什么。” “我、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是吗?” 余培淡淡的语气却让鱼怪们感受到嗜血的危机,连忙改口。 “你、你也是河伯的新娘吧?” 余培顺着鱼怪的目光垂眸看向自己身穿的喜袍,轻一颔首:“没错。” “哈哈!哈哈!哈哈哈!” 没想到余培给了肯定的答复之后,鱼怪们一个接一个怪笑起来。 “河伯的新娘,他居然是河伯的新娘?哈哈!他居然说他是河伯的新娘?” “河伯?河伯!真可笑!真可笑啊!” “河伯!哪有什么河伯!?”癫狂的大笑之后,两个鱼怪紧接着嚎哭起来,形状十分凄惨。 孟坚一鱼一个禁言符,走廊总算又恢复了幽静。 第42章 被瞧不起了 鱼怪们扯着嗓子又嚎了一会儿发现一点动静都发不出来,怒视孟坚。 孟坚揉着胸口微微喘息:“只给你们一个禁言符算我客气了。”说完压抑地咳嗽了几声。 余培看向孟坚,孟坚立马止住咳嗽,故作轻松道:“看什么,你都说了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余培嘴唇动了动,半晌转回头不再看孟坚,垂头对两个鱼怪说:“冷静了吗?知道该说什么了吗?” 鱼怪们对视一眼,然后连连对余培点头。 余培俯身将其中一个鱼怪的禁言符揭下来:“你先说。” “我……”鱼怪声音沙哑,吭哧了半天才挤出一句:“我、我也是河伯的新娘。” 孟坚微笑:“你觉得这个时候适合讲笑话吗?” 鱼怪急忙解释:“我没讲笑话,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我和她,还有她们,都是河伯的新娘,只不过,是不同时期的河伯的新娘。” 孟坚看向余培,余培的目光则始终落在说话的鱼怪身上。 余培的目光很随意,却给鱼怪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真的,我说的是真的。” 余培轻轻点了下头:“既然你们也是河伯的新娘,刚才为什么会嘲笑我?难道,河伯并不存在?” 鱼怪们露出惊讶之色:“你怎么知道?” 余培没说话,一旁孟坚吊着口气:“看你们那态度就知道了,傻子才会看不出来吧。” 余培看向孟坚,孟坚微笑:“你继续,我闭嘴。” 余培无奈:“你坐下来休息一会儿行吗?” 孟坚龇牙一乐:“心疼我了?” “不,”余培呵呵,“此处就你我两个活人,你真死了,出去了我很难自证清白,万一要我负刑事责任怎么办?” 孟坚:“……” 成功让孟坚无语之后,余培继续询问鱼怪:“既然没有河伯,你们为什么会留在这里?” “不是留在,我们是被困在这里走不了。” “为什么?” “溺死的孤魂野鬼,在找到替身之前,除了左近一些地方,再远就去不了了,更不要说投胎转世。” 余培轻一颔首,这一点对鬼故事稍有了解的人就知道。 突然想到什么,余培又问:“我们之前在喜乐县城,一个朋友被水鬼附身,所以,你所说的‘左近一些地方’,包括喜乐县对吗?” 鱼怪点点头:“你说的应该是程程姐。” “程程姐?” 鱼怪嗯了声:“她也是河伯的新娘,我们能有这样一个容身之所,多亏了她。” 这时另一个鱼怪神情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因为禁言符的原因,嘴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看起来很是滑稽。 余培俯身将禁言符揭了下来:“你有什么话想要补充吗?” 鱼怪激动地一个劲儿点头:“我情愿不要这个容身之所!” “丽珍姐!”之前的鱼怪不赞同地瞪向后开口的鱼怪。 “小慧,你不用吼我,这是我的心里话,如果知道进入这里的代价是变成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情愿在冰冷的河水里游荡,直至魂飞魄散!” 邱慧身上的旗袍依稀可以看出画卷中的样式,只不过被鱼身撑大撑破,听了方丽珍的话,她轻轻叹了口气: “程程姐也是为了我们好呀,我们变成现在的样子,她也很难过,她一直在想办法帮我们摆脱这副鬼样子的。”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想到办法了吗?我们年复一年日复一日,都快忘了自己最初的模样,你看看他们,”方丽珍指着走廊上望不见尽头的画卷,“有多少已经忘了自己是人,彻彻底底变成了丑陋腥臭的鲶鱼?” 听着俩鱼怪吵吵,余培心中生疑:“听你们的意思,你们之前是人,因为一些原因变成现在似鱼非鱼的模样。” 俩鱼怪忙不迭点头:“对,这是进入翡翠宫的代价,我们的魂魄必须与河里的生物相结合,才能存续下来。” “否则就会魂飞魄散?” 俩鱼怪继续有志一同地点头。 “这事儿琢磨着怎么不对劲儿呢?”身后靠墙休息的孟坚突然开口。 余培和俩鱼怪一起看向孟坚,孟坚无奈对余培摊手:“我就说两句,说完就闭嘴。” 余培点头:“行,那你说。” “……”孟坚挑眉道,“按理说,同一片水域溺死的人,第二个人溺死后会替代第一个人留在河里,第三个人又会替代第二个人,以此类推,犹如一场接力赛,最终这片水域里只会有一个被困的水鬼。” “她们刚才也说了找替身,然而现在的情况正好相反,替身找了无数个,她们和替身们却都被困在了水下,无法转世还生。” 孟坚说完了在嘴上比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表示闭嘴。 余培眨了下眼睛:“你所谓的两句话有点长。” 孟坚:“……” “你们口中那位程程姐,现在何处?”余培转头问俩鱼怪。 鱼怪们面面相觑了片刻,而后摇了摇头:“今日鬼门大开,河水对魂魄的束缚也没那么强了,溺死之人会去稍远些的地方走动走动,程程姐天刚暗下来便出去了,许是去了平时去不到的地方。” “关于你们口中的程程姐,你们了解多少?” 鱼怪们再次面面相觑,然后摇了摇头。 “你们就是她以河伯的名义请来的帮手吧?” 身后远处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两人两怪徇声看过去,却见一个身着布衣旋裙的俏丽佳人站在幽暗处。 等俏丽佳人走出暗影站到光亮里,才发现佳人同样鱼鳞敷面,散发着人鱼姬的磷光,不似身侧俩鱼怪那么别扭丑陋,倒有几分别样风情。 “元姬奶奶!”俩鱼怪异口同声。 元姬轻点了下头,目光随即定格在余培和孟坚身上。 “帮手?”余培对于这个新出现的女人似乎不感兴趣,而更在意女人说的话。 “需要有人帮我们打破诅咒解开束缚。”元姬一把苍老的声线,和她俏丽的容貌十分违和。 “诅咒?”余培又问。 元姬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上下打量了余培和孟坚一番,随即失望地摇了摇头,“这么两个男娃娃,能顶什么事?” 第43章 差点打起来 “这位奶奶,话不是这么说的,我们顶不顶事,也要看是什么事儿,你连什么事情都不说,就下这样的定论,也难怪会困在这里出不去。” “小伙子,说话不要这么难听!” “想要得到别人的尊重,也要先学会尊重他人。”孟坚说完过来勾住余培的肩膀,“走吧,这位不顶事的男娃娃,免得惹人嫌恶。” 余培点点头,转身和孟坚原路返回。 “还这么沉不住气,不是不顶事是什么?”元姬苍老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意图明显的激将法。 余培和孟坚脚步不停,孟坚看了眼余培,小声问:“真要走啊?那明显是个发布任务的npc,完成她发布的任务,意味着大额积分。” 余培看着前方目不斜视:“你的身体禁不起折腾。” “哎呀呀!难得这么关心我。” “我说过吧,你死了我有可能要负刑事责任。” “行吧,就给你个关心我的借口。” 余培:“……” “就撞了一下,刚才歇了那么长时间,已经好多了。”说着孟坚对余培龇牙一乐,展示自己的阳光与健康。 余培看了眼孟坚:“闭嘴吧,下次再装若无其事的时候,先把牙上的血弄干净,别把你吐血了这种事弄得人尽皆知。” 孟坚浑身一僵,赶紧闭嘴,很快又俯身到余培耳边,小声迟疑:“我牙上真有血?” 余培嗯了声,然后又摇了摇头:“没有,骗你的。” 孟坚愣了下,随即闷闷地笑了起来:“小培学坏了。” 两人原路返回,走了大概十分钟之后。 “我们刚才碰到俩鱼怪用了这么长时间吗?”孟坚突然问。 余培摇了摇头:“这条长廊有问题。”说着停下脚步,看着脚下的廊道。 孟坚也跟着停了下来,两人原地静默片刻,就见两侧墙壁缓缓前移,而脚下的路正以相同的速度后退,不多时,俩人就重新回到元姬和俩鱼怪面前。 “不是要走吗?怎么又回来了?”元姬苍老的声音里透着挖苦和嘲讽。 孟坚看了眼余培:“如果把npc弄死会不会被扣分?” “你害怕惩罚吗?” “嗯?” “只有害怕惩罚的人才会担心分数被扣。” 孟坚恍然地哦了一声,下一秒人已经窜到元姬旁边,一记手刀将人劈晕过去。 余培:“……”这动手能力! 孟坚甩了甩手,对上余培难以言喻的表情,勾唇笑了笑:“这么大岁数说这么多话一定累了,我让她休息休息,过会儿就醒了,我们再行询问,不会耽误咱们做任务。” “……”余培略略沉默之后,有些别扭地问道,“手不疼?” “不疼,”然后装腔作势地捂住心口,眉眼拧到一起装可怜,“我胸口疼。 余培呵呵:“刚才你身形如电的时候,也没见你胸口疼。” “这不是着急么,你要不要帮我揉揉,没准儿疼痛就缓解了。” 余培淡淡瞟了孟坚一眼:“挺着吧,死不了。” 孟坚一副受了重伤的模样,单手搂过余培的肩膀,语重心长:“孩子,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说话别这么直性,太伤人了,知道不?” 余培肩膀微动,甩掉孟坚的手,看着孟坚冷呵道:“我觉得我不用知道。” 说完余培越过孟坚看向元姬的方向:“她醒了。” 孟坚眉角微挑,略显惊讶:“醒的挺快的!”接着转头向元姬,笑眯眯问,“元姬奶奶,我这一记手刀的力道怎么样?够你心中‘顶事’的标准吗?” 元姬正从地上爬起来的动作略显僵硬,而后冷冰冰地挑剔:“做事情要有勇有谋,只知道逞一时之勇,算不得什么。” 孟坚哼笑:“您老一张嘴,道理都是您占着,不过也能看出来,您对于摆脱束缚得以转世还生并不热衷,或许您根本不想转世轮回,我是不是可以猜测,把这么多灵魂困于河底,对你有不可说的好处呢?” 眼见俩鱼怪看着元姬的目光充满怀疑,元姬冰冷的目光直刺孟坚:“挑拨离间!” “我可不是挑拨离间,我只是在做合理推测,刚才这两位姐姐也说了,被困在这里的灵魂会逐渐失去自我,最终成为丑陋肮脏的鱼类,而我观之元姬奶奶,不仅容貌上乘,言语思想更是清晰完整,这很难不让人怀疑,元姬奶奶是否有什么驻颜的秘宝。” 孟坚话落,俩鱼怪对元姬的怀疑几乎要从双眼中溢出,表情也是抑制不住的愤懑和嫉妒。 “元姬奶奶,他说的有道理,无论年龄还是资历,你都比我们老,和您年龄资历相近的那些河伯新娘,现在都彻底变成了鱼,而你不仅没变成鱼,还越来越美貌越来越年轻,莫不是你可以像蚂蟥那样,吸食其他生物的精血,来补充自己的生命力吧?” “胡说八道!怎么不说他们定力不够?意志发生了动摇!?” 鱼怪们发出一声嗤笑:“全天下总不会就您一个人定力足够,我们就不信这么多河伯新娘,没一个定力不如你的。” 成功让三个人不人鱼不鱼的变异生物产生矛盾,孟坚环抱双臂乐呵呵邀请余培一起看戏,一边小声和余培看热闹不嫌事大:“你说她们仨打起来,谁赢的几率大?” “要不要专门开个赌局让你来押一场?” “好啊!唉——不行,就我一个人赌多没意思,要是旭哥祁牧他们在就热闹了。” 余培郁郁:“听不出好赖话是吗?” 孟坚微笑:“这不逗你开心吗?” 余培:“……”你看我像开心了吗? 女人的脑回路永远充满创造力,余培和孟坚深深认识到了这一点。俩人三两句话的功夫,三条鱼吵架的焦点已从为什么元姬不变鱼发展到元姬就是河底束缚魂魄的大boss。 眼瞅着俩鱼怪打着为民除害的旗号就要和元姬开干,余培和孟坚赶紧上前制止了一场以挠脸薅头发为主题的互殴。 第44章 河底的海洋生物 “不想让人怀疑,就要拿出证据,”孟坚说着,若无其事地在元姬面前活动了一下手腕,顺便展示了一下他的拳头,“虽然我们两个不顶事,但加上这两位鱼……姐姐,对付您一个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俩鱼怪立马挺胸抬头,做好挠脸薅头发的架势。 元姬迅速掂量了一下当下局势,发现自己确实没什么胜算,立刻把话拉了回去,“你们想要证据是吗?好吧,你们跟我来!” 说着元姬转身向走廊更深处走去。 “去吗?”孟坚看着元姬的背影问余培。 “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余培说完,从后跟上元姬。 长廊幽深不见尽头,余培和孟坚跟着元姬走了小半个小时,仍然没有到达目的地,心中不约而同生出些许怀疑。 鱼怪姐妹生活在翡翠宫,虽不常走动,但比余培和孟坚要更了解长廊的构造。 “元姬奶奶,我怎么觉得我们一直在绕圈子?”邱慧面露疑惑和警惕。 “长廊就这么一条,从头到尾没有岔路,怎么绕圈子?”元姬并不承认。 余培和孟坚对视一眼,同时想起刚才廊道自动后退留人的一幕。神不知鬼不觉岔出一条路带着众人兜圈子,完全是有可能的。 “她就是在带着我们绕圈子!”方丽珍显然不似邱慧那般委婉,“这幅画我们已经经过两次了!”说着抬起面条似的胳膊甩向墙边一副美人画卷,伴随着抽打声,一个鱼怪从画卷中掉落出来。 和邱慧方丽珍比起来,新掉落的鱼怪鱼化显然更彻底,几乎看不出以前为人时的模样,浑身散发着淤泥似的腥臭味,目光呆滞浑浊,被众人围观也无动于衷。 “她是阮玲,距离我们的画不到百米,我们走了这么长时间,我不信就走出百米距离。” 元姬显然没想到方丽珍这么不好打发,不过她并未因此慌乱,而是佯装出一副大惑不解的表情:“怎么会这样?我们一直在向前走啊。” 说话间元姬又装着查看墙壁,余培和孟坚意识到元姬不对劲儿,元姬已经按下与墙壁上的砖石如出一辙的机关。 耳听轰隆隆一阵巨响,众人脚下陡然一空,下一秒便掉入一片黑暗之中。 伴随着鱼怪们刺耳的尖叫,余培感觉到在下落过程中,有人用力抱住自己,并努力将两人身体翻转,甘愿在落地之时成为他的垫背。 是孟坚。 那个怀抱明明应该很陌生,余培却觉得熟悉得仿佛自己在那里辗转徘徊过无数次。 预想中轰然撞落地面的场景并未出现,在极速下落了一段时间之后,突然迎来撞击。 意料之外,撞击的地方柔软弹滑,像游乐场里的蹦床,为余培和孟坚做了巨大缓冲。 黑暗中亮起星星点点蓝光,一团一团,由远及近望不到边。 “水母?”孟坚目光越过余培,看向两人刚才掉落下来的方向。 余培抬头顺着孟坚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暗如黑夜的上空,无数幽蓝光点如同星子缀满暗黑色幕布,仔细分辩之后会发现,这些幽蓝光点都是一只只巨大的透明水母发出的。 余培收回目光,落在两人此时摔落的地方,柔软弹滑的缓冲垫正是水母顶部的伞状体。 “水母应该生活在水里而不是水底对吧?”孟坚问。 余培:“……” “和这个相比,我更关心……”余培话未说完,就听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自下方传来。 余培和孟坚看向声音传出的方向,见鱼怪之一的方丽珍蜷缩在一只水母的伞状体上,身体不停发抖抽动。 细看之下发现她身上缠着数不清的丝线,丝线中似有红色的液体滚滚流动,从方丽珍的身体里输送出去。 沿着丝线,余培和孟坚很快会发现另外一只水母,随着红色液体输入进来,体内幽蓝的星光越发璀璨明亮。 “我想说的就是这个,”余培眉目紧锁,“水母的触手上分布着含有毒素的刺细胞,可以麻痹猎物。” 说着余培仰头看向上方,发光的水母的确美丽又梦幻,伞状体下方犹若丝线的透明触手更是为之增添了些许绮丽,可是欣赏这样的美景,很有可能会付出自己的性命。 说话间,两人上方一只水母,仿佛感应到两人的存在,突然加快挤压内腔的速度,朝余培和孟坚游了过来。 孟坚下意识摸出一张符箓,符箓却突然被阴湿,朱砂写就的箓文晕染开,符箓瞬间失去了效果。 “空气中的湿度太大了。”说着余培摸出银制匕首,冷光唰唰横劈几下,袭至近前的触手丝立马被斩下去一大截。 “水母太多,一起对我们发起攻击的话根本砍不过来。”孟坚拉住还要切水母丝儿的余培,然后示意了一眼下方,“我们下去看看。” 下方除了蓝光闪烁的水母,啥也看不清。也许有逃出生天的契机,也有可能是死无葬身之地的危机。 “行吧,富贵险中求。”说完余培率先跳下去。 孟坚无奈低语:“听风就是雨。”说罢紧随其后。 路过方丽珍,余培顺便把束缚她的触手丝切断。孟坚拎着这只几乎晕死过去的鱼怪,紧跟余培,借助水母伞状体的辅助,很快就重新感受到脚踏实地。 另一只鱼怪邱慧就躺在两人落地之处不到五米处,虽然没被水母触手麻痹,但从高空坠落导致了严重的脑部撞击,现在也处于昏迷状态。 孟坚把手中的鱼怪和邱慧扔到一起,而后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幽蓝光点映照的范围有限,只能看到远远近近影影绰绰矗立着许多小山。 余培走近这些小山:“是……乌龟?” “更准确地说是海龟。”孟坚扒拉着一只海龟的大脚掌,海龟懒洋洋地睁开眼睛看了孟坚一眼,然后又了无兴趣地把沉重的眼皮阖了回去。 “海龟?河水里怎么会有海龟?” 孟坚摸着下巴思考:“现实生活中这样的事情并不足为奇,宠物海龟被主人抛弃到河里,虽然生长环境与天性不符,但依然能活下来,甚至会因为缺少天敌肆意生长,而对于这个变态app来说,别说河底有海龟水母,凭空出现一艘航空母舰我都不意外。” 孟坚话说得夸张了点,但不得不说,很有道理。 第45章 隐藏在暗处的怪物 俩人一路查看下来,发现大大小小的海龟数不胜数,小的海龟不足巴掌大,最大的海龟余培和孟坚两人直立相叠恐怕都摸不到它背部的花纹。 余培和孟坚还发现,水母只敢在距离海龟两米之外的高处活动。 他们很快知道为什么了。 有一只水母感应到余培和孟坚的位置,实在忍受不住饥饿地驱使,俯冲下来掠食。 一只阖目养神的海龟倏然伸头,下一秒,硕大的水母犹如凉粉一般,被海龟吸溜一下吞进嘴里。 “难怪邱慧没有受到水母刺丝的攻击,”孟坚慨然道:“原来下方有它们的天敌。” 余培点头,否则以邱慧满头满脸都是血晕倒在那任人欺凌的模样,水母早就像对待方丽珍那样用刺丝缠绕之后大快朵颐了。 海龟们看起来随处可见,分布零散,实际上体型略显庞大的海龟都聚集在一定范围之内。 余培和孟坚很快发现这一规律,并循着这一规律找到一具高腐尸体。 孟坚掩住口鼻拽着余培迅速后退,“真是服了,那么臭的腐尸这群海龟也能待得下去,它们是没有嗅觉吗?” 余培眼睛盯着某处,哼笑:“它们是没有嗅觉吗?它们是不能离开。” “什么?” “你没看见?” “看见什么?” “尸体旁边有一个祭台。” “祭台?”孟坚看向腐尸的方向,露出沉思之色。 那是一个外表质朴的石台,上面除了几条龟裂的条纹别无他物。 孟坚摸着下巴露出沉思之色:“也没有什么标志性的东西,你确定是祭台?” 余培嗯了声:“以前我家旁边有一个土地庙,祭台和这个很像。” “所以这里有个土地神?” 余培摇头:“祭台相似不代表祭祀的神明一样,这里是河底,要祭祀也是祭祀河神。” “可刚才邱慧和方丽珍两姐妹说了,这里没有河伯。”孟坚疑惑。 余培沉眉想了想:“她们未必了解河底的真实情况,倒是元姬,似乎对这水下的情况很了解,除此之外……” “怎么?” “还有邱慧和方丽珍提到的程程,如果从元姬的嘴里撬不出有用的信息,想来这个程程应该也能为我们提供想要的答案。” 孟坚对余培的想法并不乐观:“我们还是先想一想怎么从这个鬼地方出去吧。” 余培将目光投向腐尸的方向:“恐怕不容易,否则这位前辈也不会留在这心甘情愿烂成这样。” 孟坚忍不住笑了声:“这倒是。” 余培走向腐尸,半道儿被孟坚一把拉住:“怎么的?你嗅觉也失灵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不是……”孟坚欻欻从自己衣服上撕下来两条布,上前将其中一条布缠住余培的口鼻,“没失灵也敢往上冲,你可真勇。” 余培有点不自在。 布条上带着浓浓的属于孟坚的味道,随着余培每一次呼吸,都毫无保留地钻入肺腑之中。 孟坚挑眉:“怎么了?小媳妇儿似的。” 余培撇了撇嘴:“你家小媳妇儿一米八?” 孟坚意义不明地笑了笑,跟着余培上前检查尸体。 检查尸体势必要用手接触尸体,孟坚又要扯自己的衣服做手套,被余培制止了。 他还不知道孟坚在找借口耍流氓!? “用这个。”余培说着,脱下喜服的外袍,只剩下里面略有些脏污的白衬衫。 将面目全非的尸体上上下下翻找了一遍,除了确定这个几乎烂得只剩骨头架子的腐尸是个男性,只在侧兜里找到一张学生证。 因为时间太久,纸质的证件已经被尸水浸透,依稀能够从花了的两寸蓝底照片看出是个眉目俊秀的高中生,而姓名一栏里,姓氏三横一竖,是个王字,剩下名字部分就彻底看不清了。 “王?这个姓氏未免太普遍了,很难成为有用的线索。”孟坚嘶声叹道。 “不一定。”余培说着,指了指尸体旁边的祭台。 质朴的祭台其实面积很大,只不过被拥挤的海龟遮掩了一大半,上面原本摆放了很多灵牌和祭品,都被海龟庞大的身躯掩盖在身体之下。 孟坚试着把祭台上两人高的海龟推开,用尽全力也才把这只重达过吨的大家伙撬开一条缝。 饶是如此,对于余培来说也已经足够了。 余培迅速从那条缝隙里拽出一个木制灵位牌,看清上面的字,余培和孟坚两人不自觉互看一眼。 “这里接受祭祀的‘神明’也姓王。”孟坚说出两人都已经发现的线索。 “未必是神明。”说着余培看了眼旁边王姓腐尸。 “如果他们之间不仅仅是姓氏上的关联,这里祭奠的便不是神明,而是他的先祖。”余培目光示意祭台旁的腐尸。 “也就是说这里是这位王同学的祖祠?”孟坚说完感叹,“先祖把后辈弄到祖祠里关到发霉发烂,这先祖怕不是觉得自己这一脉死的不够快吧?” “也不一定是他的先祖关的他。” “……” “忘了我们是怎么掉下来的?” “你说王同学是元姬设计掉下来的?”孟坚点点头,“的确有这个可能,不过,她把我们弄下来如果是担心我们打破了此处的格局,那对于王姓后人,她这么做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两人一时间陷入沉思,没发现昏暗中一双眼睛至始至终盯着他们,而此刻正慢慢逼近。 余培突然被孟坚扯着手臂撞进孟坚怀里,以为孟坚又想占他便宜,刚想动就听孟坚在他耳边低沉命令:“别动!” 余培下意识静立不动,下一刻整个人被孟坚抱着带离原地。原本两人站立的位置,轰然砸出一米半径的不规则深坑。 “卧槽!这什么怪物?” 余培侧身从孟坚身前走出,顺着孟坚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两人面前站着一个人腿鱼头的怪物,怪物的两脚像青蛙的蛙蹼一样,两手呈蟹钳形状,地上的深坑便是蟹钳造成的,五米来高的身形,站在余培和孟坚面前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余培默默抽出匕首,严阵以待。 第46章 怪物:别再侮辱我了行吗 然而令两人都意想不到的是,怪物接下来没有选择攻击他们,而是摆出攻击的气势,随后竟哐当一声躺地上了。 余培和孟坚面面相觑几秒,孟坚苦笑:“别告诉我是我们的气场秒杀了怪物。” 余培呵呵:“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说完走向倒地的怪物,试图查看这是啥怪物,为啥会晕倒。 孟坚上前握住余培的手臂,不赞同地说:“小培同志,能不能不要每次有危险都毫不犹豫地冲上去?” “他不晕着么。” “说不定马上又醒了呢。” 余培下巴微动:“行,我不冲了,这次换你冲。” 孟坚:“……” 孟坚微笑:“你可真舍得。” 余培板着脸:“谁让你舍不得。” 孟坚愣了一下,接着嘴角抑制不住上扬,有种心思被窥见的隐秘兴奋,夹杂着令心尖都为之颤抖的甜蜜。 稍稍稳定心神之后,孟坚上前在怪物身上一阵摸索。 “身体各处没有拼接的痕迹,这怪物是原装的。”孟坚慨然,“这位仁兄自然生长成这样也难为他了。” “没发现别的?” 孟坚沉吟了一下,接着目光一亮,手伸入怪物的领口,随即扯下一枚环形吊坠。 “这个算是发现吗?” 余培接过孟坚抛过来的环形吊坠,仔细端详之后又还给孟坚:“上面的花纹很特别,有鱼有蟹有青蛙,敢情是根据他这副尊容雕刻的。” “烩一锅味道应该也不错。” “你真是饿了。” 孟坚砸吧砸吧嘴:“这么久没吃饭了,你不饿?” 余培仰头看虚空中浮游的水母:“要是有捞汁的话,这应该是道不错的开胃菜。” “啧!越说越饿!”孟坚奇思妙想,看向余培手中的匕首,“刀工怎么样?会做生鱼片吗?” “我会做你敢吃吗?” “那有什么不敢的?别说生鱼片,你就是喂我毒药我都敢吃。” “我不敢,”余培说,“我怕有寄生虫,吃完了突变成他这鬼样子咋办?” 孟坚:“……” “你觉得,他本来不长这样?”孟坚示意地上晕倒的巨型怪物。 “方丽珍和邱慧原本也不是这样。” 孟坚目露思索:“你的意思是地上这位也是人的魂魄和水生动物相结合的产物?” 余培摇了摇头:“我哪知道。” 孟坚:“……” 余培认真且无奈:“盯我也没用,我真不知道。” 孟坚笑了下:“没别的意思,就想多看看你。” 余培嘴角狠狠抽了下。 地上晕倒的巨型怪物突然发出一声闷哼,似人非鱼的音质令余培和孟坚同时闭口不再言语,一同看向缓慢转醒的人鱼蛙蟹四合一巨怪。 在四合一巨怪恢复行动力之前,孟坚明智地用余培脱下来的喜服将巨怪的蟹钳紧紧捆缚。当四合一彻底恢复清明,向余培和孟坚投来阴毒的目光,却发现它居然丧失了攻击能力。 四合一空洞的黑眼珠盯着余培和孟坚,流溢出仇视的凶光。 “会说人话吗?” 孟坚看了眼余培,笑道:“不知道的以为你在骂人。” 余培回瞟了孟坚一眼,接着收回目光继续和四合一对视。 短短几秒却被沉默无限拉长,四合一不堪余培的盯视终于开口,从一张一合的鱼嘴里发出的声音十分滞闷,像极了几十年的鼻炎患者: “有什么不会的?!” 瓮声瓮气削弱了四合一语气中的剑拔弩张,倒显得几分故作凶狠,又可恶又可笑。 “你是谁?”余培问。 四合一迟疑了一下,忌讳着什么没有回答。 “别说你和她们一样,是河伯的新娘?”孟坚似是玩笑的口吻。 “我才不是!”不出意外,四合一的反应很大。 孟坚单手挡在嘴边压低音量对余培说:“我想也不是,身材庞大又丑陋的新娘,倒找河伯钱河伯恐怕都不要。” 虽是压低了声音,但也足够四合一听见了,只见孟坚话音刚落,四合一神情陡然激动起来: “我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们人类的贪婪!” 孟坚微笑着对余培挑了挑眉,而后故作嘲讽地嗤了一声。 “你不信!?”四合一很愤怒。 孟坚摊手:“我可没这么说。” “你就是不信!” 孟坚哼笑,无所谓道:“随你怎么想。” 接连的质问如同击出的铁拳,却无奈都打在了棉花上,四合一只能沉默,怒气冲冲地瞪着孟坚。 “我相信你。”余培突然说。 四合一空洞的黑眼珠居然瞬间泛出泪光。 “你虽然长得丑,但个子高,对于后代基因的传承还是有优势的,所以河伯真要是别无选择,也可能将你作为新娘的备选。” 孟坚和四合一都有些傻眼,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四合一黑眼珠子泪意更浓了:“求求你俩,别再侮辱我了行吗?” 余培无辜:“我没有。” “我说的是真心话,就比如我,如果世界上只剩下我和他,”余培指了指孟坚,“完全会因为孤独不得不将他作为余生伴侣。” 孟坚脸上的笑容僵住:“小培同志,你是怎么做到一开口就把在场两个活物都得罪了的?” 余培撩了下眼皮,不咸不淡道:“天赋。” 孟坚:“……” “如果你说你是河伯的新娘,我完全相信,不过你说不是,那你是谁?这个翡翠宫里,除了河伯的新娘,就只缺……” 孟坚倒吸一口凉气:“不会吧,你说他是……!?” “那你还得问他。”余培说完便看着四合一,一瞬不瞬。 “……是,我是!”漫长的沉默之后,四合一挫败地发出一声叹息。 孟坚一脸见鬼的表情:“这就承认了?” “要不你再逼问一下?” 孟坚微笑:“算了吧,我还是保存体力,要不就更饿了,现在都已经觉得这位四合一秀色可餐了,饿昏了头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余培点点头:“你不问我问了。” 说着余培面对巨怪:“可以和我们说说你是怎么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吗?没别的意思,真心觉得你这样挺酷的。” 孟坚嘴角抽了抽,心道你这话你自己信吗? 第47章 进入幻象 四合一倒是没听出余培的话外音,甚至觉得余培语气尊重。这让四合一心里头特舒服,稍作踟蹰便开了口。 然而事情有变。余培和孟坚只见巨怪鱼嘴不停蠕动,他俩却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空间极速扭曲,视野越来越模糊,直到眼前事物尽数看不清了,却又陡然变得清晰起来。 重新清晰后的视野里,景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同样是这样一间河底的密室,海龟腐尸和祭台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计其数的金银珠宝,如层层叠叠的山峦般堆叠在密室里,被上方发光的水母一照,熠熠生光。 沉静如水的内心莫名涌起贪婪的波涛,余培听到自己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喃喃:“这里真漂亮。” “漂亮吧!我就说你肯定会喜欢这里。”孟坚含笑的眉眼出现在余培面前,他从堆叠的金银珠宝中随手拾起一挂白玉手串,热切地套在余培手腕上。 “你也很漂亮!我挚爱的朋友!”余培听到孟坚开心的说着。空间却再度扭曲,随之一同扭曲的还有孟坚微笑的脸,那张脸上的表情由开心逐渐变得狰狞。 “你一定会为你的贪婪付出代价!” 余培从未见过面目如此凶狠的孟坚,或者说,他从未见过孟坚对他露出过这样的表情。明明处于怔愣之中,他却听到自己的声音以更加冷漠凶狠又戏谑的语气说道: “不如你来替我承受所谓的代价,我挚爱的朋友。” 手中银制匕首不受控制地刺向孟坚,在孟坚错愕的目光下,匕首没入他的心脏。 无数悲伤与惊惧从余培心底蔓延,他想要去扶起“死不瞑目”的孟坚,却不受控制地“冷漠转身”,对暗处一个纤细的身影吩咐道: “让他彻底消失。” “他是神明,彻底消失不太可能。”一个清丽的女声自阴影处传来,随之一个曼妙俏丽的女人出现在余培的视野里。 是元姬! 和之前见过的元姬似乎没有什么不同,甚至于脸颊的鱼鳞,更加幻彩夺目。 余培尚属于自己的大脑突然捕捉到什么,但不等他细想,就听元姬再度开口: “我只能暂时镇压住他的魂魄。”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余培听见自己的声音用愤怒的口吻说道。 “且听我把话说完,”元姬露出一个轻蔑的笑,“这么沉不住气,能成什么大事?” 余培听见自己压抑地说了句:“你说!” “虽说只能暂时压制,但只要我的力量能够得到补充,这个‘暂时’,就可以被无限延长。” “补充?” “对,你出去后,每年以河伯娶妻的名义向河中抛下一个青春少女,我压制他魂魄所丧失的法力便会得到补充,除此之外……” “什么!?你还要我杀人!?”不等元姬说完,余培的声音突然愤怒打断她。 元姬一声冷笑:“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你不是说为了荣华富贵什么都做得出来吗?” “可是杀人……” “不按我说的做也可以,那你就等着他的神魂得以修复,去找你复仇吧!” “不!不!好!好!我杀!我杀!” 余培感觉自己如行尸走肉一般怔怔,耳中继续传来元姬不怀好意的蛊惑: “哦对了,我刚才想说,除了每年献祭一名少女,还需要你把祖祠设在这里,你死后的灵位也要供奉在这里,这样,便可永葆你们王家世世代代的荣华与富贵。” “好……人都杀了,还会计较这些吗?”余培的声音兀自喃喃,似乎并没看见元姬眼底一闪而过的阴狠。 空间再度扭曲,元姬曼妙的身形随之变化,如同妖魔一般掠向孟坚,五指呈爪扣在孟坚的头顶,很快就有白色半透明的东西从孟坚头顶被抓取出来。 那是尚存一丝生机的魂魄!? 元姬不知从何处抓取一条半死不活的臭鱼,手脚干脆地将半透明魂魄和臭鱼揉杂到一起。 顷刻间,如同方丽珍和邱慧一样的鱼怪产生了,只不过眼前这条浑身散发腥臭气息的鱼怪奄奄一息,不似方丽珍和邱慧那般鲜活。 元姬唇边噙着一丝神经质的笑意,俯身在鱼怪的脸上拍了拍:“谢谢你收留我,以后,就换我来照顾你吧。” 余培还想看接下来的发展,身后却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拉扯着他,将他甩入黑暗。 不知在黑暗中跋涉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一抹光亮,又一股力量猝不及防向余培袭来,抓住他的前襟奋力将其薅进光亮里。 “余培!余培?求你了,你快醒过来行吗?” 胸部被人用力按压得发疼,余培忍不住皱了下眉头,逐渐清晰的视野里,是孟坚焦灼痛苦的脸。 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自己将匕首插入孟坚胸口的画面,不由抬起手抚上孟坚心脏的位置。 孟坚一愣,转瞬立刻抓住余培的手,惊喜不已:“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余培感觉到自己上半身突然被提了起来,接着自己被孟坚紧紧拥进怀里。 与孟坚贴合的胸口感受到温热的体温和强有力的心跳,余培轻轻舒了口气,抬手在孟坚背上拍了拍: “我没事,你快放开我,喘不过气了。” 余培话落,孟坚不仅没有放开,甚至收紧了手臂,用近乎将人勒进自己身体里的力道,禁锢着余培。 半晌,孟坚终于松开余培,呼吸因为情绪激动仍有些急促。 “没事就好。”孟坚努力让自己声音平稳,末了勉强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丝安抚的笑容。 余培疑惑:“发生什么了?” 孟坚是那种泰山压顶也会玩世不恭嬉笑玩闹的人,出现这样极端的情绪实在不同寻常。 孟坚目光复杂地看着余培,摇了摇头,笑容已恢复如常:“没什么,”说着目光暼向一旁仍被喜服束缚着的巨怪,“你的猜测是对的,他是河伯。” 余培似乎才想起这么个人,看向憋憋屈屈窝在地上的四合一,这位看起来很霸气的巨怪身上脸上被打得红肿不堪,显然在他昏睡的时候,遭遇了某人的一番暴行。 “刚才我入了幻象,看到了一些东西。”余培回头对孟坚说。 孟坚目光微闪:“是吗?” 第48章 不信就干 余培捕捉到孟坚的异样,瞳孔微不可见的缩了下,随即装作什么也没看出来,平淡地点了下头。 “幻象里我变成了这位王同学的先祖,而你的身份应该是他,”余培示意四合一,“我杀了你,用这把匕首。” 余培说着把手中匕首抬高,握着匕首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孟坚眉头猛地一皱,想到什么,目中是显而易见的痛苦,但幽黑的眼睛里一番风云诡谲之后,孟坚迅速恢复平静,甚至唇边的笑意越发深刻。 “我这不是好好的,所以你不需要为我担心。”说罢拍了拍余培的肩膀。 余培没由着孟坚插科打诨过去,直逼孟坚的目光:“你也进入了幻象是吗?” 孟坚:“……” “我用匕首杀掉的那个人就是你,对吗?” 孟坚脸上的表情微微僵住。 “元姬出现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余培直视孟坚,逼问道,“幻象不代表现实,不管你在幻象里对我做了什么,并不能说明任何问题,何况我也‘杀’了你,所以无论你之后对我做了什么,咱们都算扯平了。” 孟坚又沉默了片刻,而后叹了口气:“其实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元姬出现将我的灵魂攫取出来和鱼身结合之后,我的意识被仇恨掌控,对你……实施了报复。” 看孟坚艰难的表情就知道,这个报复过程十分惨烈。 “但事实是,河伯并没有机会对腐尸的先祖展开报复。”余培接道,没让孟坚继续回忆那些惨烈的画面。 孟坚松了口气,看向四合一:“那应该是他最想对王同学的先祖做的事情,由于执念太过强烈,所以……我居然没有秉持住自己的内心,彻底沦为他复仇的工具。” “你这定力也不行啊。” 孟坚:“……” “没别的意思,我又没真的受伤,让他撒撒气也好,”说着余培转向四合一,“气顺了吗?” 四合一的死鱼眼瞄了余培一下,又迅速撇开,看那憋憋屈屈的模样十分窝囊。 “听说你肉身可灭灵魂不死,困在这里多久了?很难熬吧?难道你不想恢复自由?”余培诱哄道。 四合一的死鱼眼难得掠上一层生气,半晌却嗤了一声:“看见那具腐尸了吗?他之前也问过我相同的话,以为我不知道这只是你们的权宜之计吗?” “他是怎么下来的?也是被元姬设计掉下来的?”余培并未直面四合一的质疑,而是反问。 四合一哼了声:“谁知道他是怎么下来的!” “应该不是元姬,”孟坚推测,“依据幻象中透露的些许信息,元姬要依靠王家后人送来‘新娘’以充实自己的实力,应该不会贸然伤害王家后人。” “但是一切要建立在这位王同学是王家的后人。”余培补充。 四合一突然插进来一句:“他是。” 余培和孟坚都有些意外地看向四合一。 “这满室的玄兽都是保护那方祭坛的,他掉下来的时候,这群畜牲可不像对待你们这样不理不睬。” 说着四合一发出一声嗤笑,“可惜了,这群畜牲只懂得保护,却不知道人要吃喝拉撒,面对我不间断的攻击,他只能饿死在那方寸所谓安全之地。” “你既然知道我们不是王家人,为什么不选择相信我们?” “人类都不可信!” “你不能因为一朝被蛇咬就十年怕井绳吧?”孟坚无奈地笑完之后,看向余培,“如果他一直不相信我们怎么办?” “干他。”余培声音干脆利落。 孟坚轻笑:“打到他妥协吗?” “你不会嫌累吧?” 孟坚笑容加深:“只要能让你脱离危险,我再累也值得。”说着晃了晃拳头,“我刚才试过了,他属于人类特征的部分最为脆弱,最容易打的他服软。” 四合一看不出表情的鱼头似乎抖动了一下,死鱼眼里掠上一层恐惧,显然对之前的遭遇心有余悸。 孟坚晃着拳头不怀好意地走到四合一面前,作势就要暴力逼供,就听四合一急声阻止: “不要!好!好!我暂且相信你们!” 四合一的话刚说完,余培和孟坚尚未来得及反应,就听“咔咔”两声脆响。 两人徇声看过去,居然看见腐尸王同学突然“活过来”。骨头架子喀喇喀喇一阵乱响,接着那双腐化得只剩下白眼球的眼睛猛地抬起,向余培和孟坚看了过来。 “啊啊啊——鬼啊——” 余培和孟坚吓了一跳,目光微转,看向刚刚苏醒的邱慧和方丽珍。 这俩姐妹鱼醒的可真是时候。 看到余培和孟坚,姐妹鱼连滚带爬,躲到余培和孟坚身后。 孟坚哼道:“吓成这样?你们俩把刚才对付我那股劲儿拿出来,别说腐尸,加上密室里所有玄兽,都不是你们的对手。” “太脏了!” “看着好恶心!” “下不去手!” “你看他脸上的腐肉都快掉下来了,呕——” 姐妹鱼你一言我一语,说的还挺起劲。 “有些话不要乱说。”余培意有所指道。 姐妹鱼以为余培在说她俩,立马闭紧嘴巴。 余培却看向孟坚:“为什么要说加上玄兽这种话,你看,他们真的要对我们发起攻击了。” 孟坚苦笑:“没发现我还是个乌鸦嘴,可是怎么办呢?”反问间抖出他的黄金笔杆,“事已至此,小培同志,你只能和我并肩作战了。” 余培握紧手中银制匕首,“唉——只能这样了。” “不对!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刚刚向余培和孟坚投诚的四合一突然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堆。 余培和孟坚对逐渐靠近的王同学和玄兽严阵以待,孟坚不奈地问四合一:“你叨叨什么呢?” “玄兽的使命只有保护王家人,它们以前从未有过攻击行为。” “以前没有不代表现在不会!”说着,余培抬手割断扑过来那只玄兽的脑袋,对于浑身重甲的玄兽,也就只有头部是它的弱点。 余培的回击仿佛触动了开关,原本有序扑来的玄兽突然像开闸的河水一般,向余培和孟坚两人汹涌袭来。 第49章 献祭 “槽!这玩意儿居然也有这么快的速度?”孟坚的黄金笔杆战斗力明显不如余培的匕首强,解决掉一只玄兽,起码要半分钟。 余培手起刀落解决掉近前的危险,迅速过去帮孟坚解除了危机。 孟坚抬手快速在余培头顶摸了一下,笑容明媚:“谢谢了,小培同志。” 余培无语:“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行不行” “别胡说,我只动手,没动脚。” 余培:“……” “啊——我说你们俩能不能先解决了眼前的危机再风花雪月?我和小慧刚才差点被这家伙压死!”方丽珍踢了踢脚边被她面条似的胳膊绞断脖子的玄兽,埋怨地对孟坚和余培说。 “大姐你这战斗力足够自保了,您就自扫门前雪吧。”说着孟坚从方丽珍那里悠哉悠哉收回目光,因为近前的玄兽都被余培扫光了,他没有任何危机感。 方丽珍气得把近处一只玄兽的重甲敲得哐哐响:“你叫谁大姐呢?我有那么老吗!?” “丽珍,咱俩几百来岁了,他这么称呼你也没错。” 邱慧认真的语气更让方丽珍来气,哐一下直接把玄兽的重甲干碎了:“老娘永远十八!” 余培和孟坚:“……” 邱慧仿佛不知旁边的洪水猛兽比玄兽还可怕:“人啊,要服老。” 方丽珍又干碎了一只玄兽:“老娘永远十八!!” 余培看了眼孟坚,干巴巴道:“永远不要说一个女人老。” 孟坚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方丽珍的凶悍令意欲攻击的玄兽们退避三舍,而缓慢前行的腐尸王同学突然停了下来。一瞬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才还处于战备状态的玄兽们慢慢聚拢到王同学周围,将王同学圈在中心。 众人正疑惑间,憋憋屈屈窝在角落冥思苦想的四合一终于想到什么,惊叫了一声。 余培和孟坚以为四合一遇到危险,立马看过去,却见四合一好好的,除了一早被孟坚打得鼻青脸肿,就剩下鱼头上不太明显的恍然大悟。 “你鬼叫什么?”孟坚向四合一的方向质问。 四合一嗫嚅了一声:“我、我想到了,玄兽的使命是保护王家,自然可以接受有王家血脉的人驱使。” “所以这些玄兽是受差不多就剩一副骨头架子的王同学驱使?” 四合一对孟坚点点头。 余培质疑:“玄兽受腐尸驱使,那腐尸又受谁驱使呢?” 随着余培的声音,众人一同看向被里三层外三层玄兽护佑在中央的腐尸王同学,不约而同露出凝重的表情。 “不,他没有受到驱使。”短暂的沉默后,四合一突然说。 众人同时向四合一投去疑惑的目光。 邱慧和方丽珍似乎才发现四合一的存在,对这个不伦不类的大块头同时表现出不同程度的好奇。 方丽珍显然更加好奇,耐不住询问:“这怪物是谁?” 孟坚看热闹似的笑了一声:“你老公。” 方丽珍:“……” 邱慧反应稍快,不太相信地问:“他、他是河伯?” 孟坚仿佛没有看见邱慧和方丽珍难看的表情,乐呵呵起哄:“没错,我和小培已经确认过了,见了你们亲亲老公,还不快过去亲热亲热?” 邱慧和方丽珍:“……” 余培瞟了孟坚一眼:“别人的家事你能少掺和吗?” 孟坚摊手:“我也是出于一片好心,希望他们一家赶快团聚,你看他们的相貌,多匹配唔……唔?” 余培从孟坚怀里摸了张禁言符给孟坚贴上,然后歉意对四合一和姐妹鱼说道:“抱歉,他脑子有病,你们别和他计较。” 孟坚瞪大眼睛质问余培:“唔?” 方丽珍冷呵:“是病得不轻。” 邱慧温婉:“家属放心,我们不会和他计较的。” 四合一低声喃喃:“难怪打人那么狠,原来是精神病。” 孟坚:“……” 密室里潮湿,贴到孟坚身上的符箓,朱砂箓文很快化开,失去效用,孟坚重新获得说话的能力。 “小培培,自家人胳膊肘往外拐这种事以后不要做了行不?” 余培看什么脏东西似的:“这取决于你什么时候能用正常的称谓来称呼我。” “好吧。” 余培以为孟坚终于要好好说话了,却听孟坚叹息道:“胳膊肘往外拐就往外拐吧,肘关节是该多活动活动,总向内不利于关节灵敏度。” 余培:“……”去你娘的! 余培不想和神经病多说话,转而追问四合一:“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没受到驱使,难道死人还能复生?” 没想到四合一居然点了点他的鱼头:“可能光线暗你们没有发现,但是我长期生活在这里,目力还算不错,你看他的手,是不是正在长出新肌?” 众人顺着四合一的提示看过去,本已全身溃烂的腐尸,手背上的肌肤竟然奇迹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弥合。 “啊!真的!你们看他的手,比元姬奶奶的还要嫩滑!” 余培瞟了眼邱慧,孟坚则不吝夸赞:“大姐你真是一语中的。” 邱慧尚不知孟坚是什么意思,便听四合一愤愤道:“对!元姬!以他人之命恢复自身生机和力量,是她和王家人惯用的伎俩。” 孟坚微笑:“没想到之前我随便胡诌了一句,竟然成了真。” 是了,孟坚为了挑起姐妹鱼和元姬之间的嫌隙,随口一句,不久之后居然被四合一验证为事实。 方丽珍和邱慧也颇多感慨:“原来背后的坏蛋真是她!我还以为冤枉她了呢,差点就要自责了。” 余培没去看因为不用自责而兴高采烈的姐妹鱼,问四合一:“所以他为什么会复生?是谁以生命为代价恢复了他的生机?” “新娘。”四合一轻轻吐出两个字,让稍显热烈的气氛瞬间沉寂下来。 “他都烂成这样了,谁还会嫁给他呀?”方丽珍嫌弃地瞟了眼被玄兽护佑正在“休养生息”的王同学。 “我们也不想嫁啊,可不是也嫁了?”邱慧小声说完,瞄了眼四合一。 四合一愤怒:“别看我!你们的命又不是献祭给我的,我虽是河伯,但这片水域现在真正的主人是元姬!” 第50章 受伤了 邱慧连忙收回目光,尴尬地指着王同学问余培和孟坚:“所以是元姬给他找了个续命的新娘?” “不仅是元姬,应该还有王家人,我怀疑……”孟坚看向余培,“无巧不成书,是吧小培培?” 余培呵呵,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既然是题目,前后必然会有关联。” “所以你认同我的推测?” 余培再次点头:“得了河伯的金银财宝,且得到元姬许诺世世代代富贵荣华,成为这一县首富顺理成章。” 孟坚接着余培的话:“而首富正要给死去的儿子配冥婚娶活妻,这真是巧的不能再巧了。” 方丽珍莫名其妙:“你们一唱一和说什么呢?别打哑迷了行吗?等他彻底恢复生机肯定又会带着这群脏东西攻击我们。” 被称作脏东西的玄兽不满地向方丽珍撩了下眼皮,但是见识了这女鱼怪的爆发力,护佑的小主人又正处于恢复生机的关键时刻,它们只能按捺住火气,准备一会儿小主人恢复了,厚积薄发。 “不能让他恢复,”余培说,“否则……” “否则白桐雪就要再丢一次命了。”说完孟坚和余培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彼此的决定。 “你们要做什么?”方丽珍预感到什么,皱眉发问,而就在她话落之时,余培和孟坚猛地窜了出去,攻向玄兽保护圈里的腐尸王同学。 看着在玄兽之中左右开弓浴血奋战的两个年轻人,邱慧蹙眉道: “虽然不知道他们有什么计划,但我觉得我们应该帮忙。” 方丽珍摩拳擦掌:“我早就这么想了!”说完一跃跳进玄兽包围圈里,鱼尾乱扫,面条似的两条手臂挥舞得眼花缭乱,破坏力竟十分惊人,几下就把左近的几个玄兽捣得粉碎。 孟坚抽空还过来给方丽珍加油添火:“大姐不愧为鱼怪中的豪杰!” “你叫谁大姐!?”方丽珍面条似的手臂绕紧一只玄兽的脖子,听到孟坚的“加油助威”,猛地将手臂收紧,可怜了被她擒住的玄兽,被勒的直翻白眼。 孟坚微微一笑扔下一句“叫你呗”便跑得离方丽珍远远的,气得方丽珍咔擦一下勒断玄兽的脖子。 余培解决掉近处一只玄兽,看了眼重新返回他身边的孟坚,挖苦:“够缺德啊你。” “我这是合理激发她的潜力,”说着孟坚对余培挑眉一笑,“我们在做题,小培培,存在既有价值,想要强攻出去,就得充分利用上所见到的一切武器。” 余培沉默了下,随即看向角落里的四合一。 察觉到余培要做什么,孟坚心中一惊,但想了想并没有阻止,由着余培跳出包围圈,去解开绑缚四合一蟹钳的喜服。 银制匕首手起刀落,紧紧缚住四合一蟹钳的喜服应势落地。 余培看着略显惊讶的四合一,挑眉道:“你知道你该做什么。”说完便跳回战圈之中,重新应战。 “你这样有点冒险。”孟坚用黄金笔杆戳瞎几只玄兽推给方丽珍后,挤到余培身边。 “不是你说要充分利用所见到的一切武器吗?” “但是得确保武器不会走火。” 余培:“……”有道理! “好了,”孟坚拍了下余培的肩膀,“别心事重重的,我会帮你看好这把容易走火的武器的。” 余培心底更不安了。 现场的情况不容许余培想太多,而且四合一加入战局之后,的确助力不小,这让余培提起的心稍稍放下一些。 玄兽虽然多,但架不住几人战斗力强悍。最后几只大型玄兽被孟坚和四合一等人牵制住,余培得以接近腐尸王同学。 王同学半边身体已经彻底恢复生机,脸上一边如同正常人一样光滑,一边却如魑魅魍魉,骨头上挂着恶臭的腐肉。 余培执起手中匕首,对准王同学的心脏,这时半人半鬼的怪物突然开口,可怜兮兮地向余培央求: “不要杀我,求你不要杀我。”说话间王同学将已经恢复完好的半张侧脸转向余培,想要更好的向余培展现他的脆弱和可怜。 可王同学并不知道,他将可怜却又完好的侧脸展现给余培,只会让余培想到生命堪忧的白桐雪。 匕首毫不犹豫刺进王同学缓缓跳动的心脏,目光冰冷地和王同学错愕的视线对视着:“既然已经死了,就没必要活过来,再去祸害其他人。” 王同学眼中的错愕转而变成哀伤,却又倏然被一抹意义不明的微笑取代。 那微笑在恢复完好的脸上看起来平平无奇,却在腐烂的那半张脸上尽显阴险狠毒。 “小心!”因为王同学腐烂的半张脸正对着孟坚,所以孟坚将一切险恶之意看的分明。 急声提醒之后,孟坚立刻奔过来,但为时已晚,王同学那只腐烂得几乎只剩枯骨的手迅速向余培腹部掏了过来。 余培只感觉腹部一凉,接着一阵剧痛直冲脑部神经,他踉跄了一步,顺势将匕首从王同学心脏处抽出,凭着一股孤勇,将匕首扫向王同学的颈部。 王同学立时察觉余培的意图,腐烂的侧脸露出狰狞笑意,抬手擒住余培握着匕首的手腕,向后一送,余培再次踉跄向后。 身体落入一个坚实而炙热的怀抱,余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孟坚。 “余培!余培你怎么样?!” 余培单手捂住汩汩流血的腹部,虽然疼痛难忍,但还不至于致命,遂摇了摇头,“死不了。” 孟坚从后扶着余培在一边坐下,想要去查看余培的伤势,却被余培推开:“我真的没事,你去把他解决了,以他的恢复速度,白桐雪马上就要不行了。” “你都这样了,还有精力惦记别人!”孟坚语气里有责备,更多的却是自责和悲愤。 孟坚从余培手上接过匕首,起身阴沉沉的目光正与王同学撞个正着。 王同学微不可见的怔了下,一半清明一半空洞的眼睛里不易察觉地闪过一丝惊惧,但很快被一抹轻蔑地笑意掩盖。 “怎么?你要为他报仇吗?” 孟坚没回答,而是用行动做了回复。 众人只看见孟坚如离弦之箭奔向王同学,视野里留下一抹残影,下一刻王同学已被撂倒在地。 第51章 收获一台外科手术 看热闹的方丽珍忍不住感叹:“好快!” “他是跑过去的吧?”邱慧疑问。 “也有可能是射过去的。”四合一推测。 余培淡瞟了眼三只鱼怪,略显虚弱道:“你们一家三口能不能不要只顾着看热闹,有药吗?金疮药止血药什么都行?” 三只鱼怪面面相觑,半晌,邱慧弱声道:“其实,我针线活做的不错。” 余培:“……” 四合一伸长手臂在空中捞了只蓝光水母,蟹钳掐了几条水母刺丝:“少量的水母刺丝可用来麻醉。” 余培没想到自己只想寻一个止血法子,竟然收到一台外科手术,该说不说,外科手术比止血法子治标治本。 邱慧找了根鱼骨用水母刺丝给余培做缝合,麻醉和缝合线全有了。那边和王同学周旋的孟坚看见这边的情形心下稍定,专心对付王同学。 刀光剑影间,王同学的胳膊腿儿全被孟坚给卸了,最后一记重击,王同学的脑袋和身子分了家,刚恢复的那点生机立刻退散,一半完好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退化。 孟坚犹不解恨,找来一具玄兽的重甲,对着王同学的腐肉烂骨一阵凿击,直把骨头凿成粉末,腐肉碾成肉泥。 确定王同学再没有复生的可能,孟坚扔掉玄兽重甲,直起身转向余培。 眼中未及褪去的狠戾令三只鱼怪止不住后退一步,心底竟然生出恐惧和忌惮。 看见余培的那一刻,孟坚眼中的狠戾如潮水般褪去。他迅速走回余培身边,确定伤处已经缝合妥当不再流血,他轻轻舒了口气,继而抬头问四合一: “怎么出去?” “快了。” “什么快了?” 四合一不说话,仰头紧紧盯着余培等人掉下来的方向。 突然上方传来说话声。 “你不是说她死了我儿子就会活过来,她怎么没死?我儿子呢?我儿子呢?” 是一个几近癫狂的女人声音。 “你儿子是生是死,你下去不就知道了。” 是元姬。 元姬声音未落,突然听见之前的女人惊叫一声,接着咚咚咚咚。 似乎有什么东西掉落下来,接连撞到水母的伞状体,发出沉闷的声响。 “杜娟!!元姬,你对我妻子做了什么!?”一个男人惊恐愤怒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接着是元姬不为所动的苍老声音:“男人不都想升官发财死老婆吗?你的先祖如此,你亦是如此。” “不!我的儿子已经死了,现在发妻又离我而去,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做什么?” 伴随着元姬的惊怒,又一阵咚咚咚咚,很快,一个中年女人和一个中年男人相继从高处坠落到众人面前。 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四合一猛地上前,挥舞起两只巨大的蟹钳,把尚有一息的中年夫妻捣成肉泥。 所有人:“……” “杀、杀人了?” “杀人啦——” 姐妹鱼明明战斗力爆表,此时却表现得外强中干,看着四合一的目光里满是恐惧,连连后退向余培和孟坚这边。 四合一却并不理会姐妹鱼的反应,他享受了几秒报复后的快感,随即略显诧异地盯着地上一滩肉泥,神经质般喃喃: “为什么?为什么?我为什么没有出去?” 接着声音陡然高昂,响彻整个翡翠宫:“为什么我杀了他的所有后人,我依然出不去!?” “所有后人?”元姬苍老的声音凝成冷笑,“难道你不知道吗?他的话不可信,他后人的话更不可信,口口声声说没了发妻活不了,可谁不知道,他的私生子遍地开花数不胜数,你要杀光?简直做梦!”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这就是你们男人的劣根性,见一个爱一个,喜新厌旧,没一个好东西!”元姬咬牙切齿,听那口气恨不得将世上所有男人生吞活剥。 这话不爱听的不仅是四合一,孟坚也不乐意:“元姬,不要因为你遇人不淑就否定所有男性,至少我知道我很专一。”说着目光意有所指地向余培瞥去。 余培佯装没看见,略显虚弱地开口:“元姬,如果我获得的信息没错,河伯应该是你的救命恩人。” 元姬沉默了一瞬,冷笑:“那又如何?他将我变成现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他……他本来就厌弃了我,我现在这副样子,他更不会喜欢我了。” 众人都听出了,元姬口中前后两个“他”,意旨的不是同一个人。 “元姬奶奶,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方丽珍突然开口,仰着脖子冲上方喊叫,“就你这样的品性,我是男人我也不要你,跟个蛇蝎有什么区别?你是恨男人,那你折腾男人去啊,祸害我们这些不谙世事的女子做什么?” “就是你们这些空有几分姿色的狐狸精,把他的魂儿勾走的!” “该说不说,元姬,你的姿色在方丽珍和邱慧之上,也就是说,你就是你口中那种空有几分姿色的狐狸精。”孟坚唇边带笑,声音却冰冷彻骨,“可还是让人把他的魂儿勾走了,这是为什么呢?” “家花不如野花香,狗男人吃惯了家中珍馐,连外面的屎都是香的!” 孟坚嘴角微抽:“不得不承认,你这话的确有几分道理。” 余培瞟了孟坚一眼,孟坚立马补充道:“但一杆子不能打落一船人,还是有很多专一纯情的小伙子值得去爱去喜欢的。”说着自个儿冲余培挺了挺胸脯。 余培:“……” “多说无益,找出去的路是关键。”余培小声提醒孟坚。 四合一耳朵还挺灵敏,听见余培和孟坚的低语,愤愤道:“把元姬这个老太婆弄下来,我给她捣成肉泥,我们就都自由了!” 余培并不认同四合一的暴力解决方式,眉头微皱,问孟坚:“玩过密室逃脱吧?” 孟坚点头。 “逃出密室的机关会设在外面吗?” 孟坚点点头:“会。” 余培:“……” 孟坚微笑:“但设在外面的机关是给管理员用的,处于密室里的人,自然要在内部寻找机关。” 余培想骂娘,但忍住了。 第52章 王海旭也来了 “所以我说不要和元姬废话,管理员不会轻易使用密室外部机关,我们只能在内部寻找可能是机关的东西。”余培说。 孟坚挑眉:“你心中已经有想法了?” 余培点点头,看向之前王同学倚靠的祭台:“毁了它。” “……” “幻象中我们都看到了,元姬特殊强调王家先祖将祖祠祭台设在这里,肯定不是一时兴起。” 孟坚恍然:“没错。”说着径直向祭台方向走去。 密室里的玄兽基本上都被清除了,只余祭台上几只体型相当庞大的。孟坚走过去它们只是懒洋洋地撩了一下眼皮,完全褪去刚才的攻击状态。 孟坚向姐妹鱼和四合一招了招手:“过来帮忙。” 一人三鱼怪合力推开霸占着半片祭台的玄兽,并没有像余培说的那样直接摧毁,而是先把祭台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机关后,孟坚看向四合一的蟹钳。 “河伯大人,要不要磨磨您这两把钳子?” 河伯大人拒绝:“我如果能摧毁它,怎么会等到现在?” “您这钳子都不管用,那我们的匕首和笔杆岂不更废?” “你可以让方丽珍试试。”余培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余培的话成功让众人的目光聚焦到方丽珍身上,孟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击碎玄兽重甲都不在话下,这小小祭台应该也难为不了大姐你。” “你再叫我一声大姐试试!” 孟坚微笑改口:“大姐您永远十八岁。” 方丽珍:“……” 一拳头锤在祭台上,质朴的青石祭台顷刻间四分五裂,方丽珍阴恻恻的目光盯着孟坚,仿佛刚才那一拳本应该打在孟坚的身上。 随着青色石块沿着四分五裂的纹路崩裂了一地,密室开始震动摇晃起来。 上方元姬突然发出一声嘶吼:“你们做了什么!?” “解除你和王家的契约。”余培的声音不大,极速跑回来的孟坚却听得清清楚楚。 孟坚没时间质问余培怎么知道摧毁祭台是断开元姬和王家契约的关键,他将余培从地上扶起,向祭台方向移动。 不断有石块从高空坠落,落在余培刚才坐着的地方,很快,只有祭台碎裂之处没有石块砸落,还算安全。 “怎么办?我们不能一直躲在这里吧?这边也快塌了,我们会被砸死在这里的。”方丽珍焦急道。 无疑,这也是所有人担忧的。 这时候四合一终于像个神明,对管辖范围的平民百姓施加保护,只听他喉间发出一声刺耳的鸣响,接着上方数不清的水母纷纷俯冲过来,在触手刺丝就要触及众人之时,又猛地停下。 崩塌的巨石掉落在水母的伞状体上,看似透明脆弱的伞状体,却有着出乎寻常的韧性,将纷至沓来的石块接住并弹开。 密室上方完全陷落,余培和孟坚两人之前走过的长廊也在塌陷了,无数美人画卷混杂在棱角锐利的砖头瓦块之中,不同程度破损。 数不清的半人半鱼从破损的画卷中逃出,却又惨遭巨石的碾压,空气中弥漫着血液与鱼类粘液混合的腥臭味。 方丽珍和邱慧作为河伯新娘化成的鱼怪,难免会感同身受,方丽珍冲动地向水母保护伞外冲去想要救人,半道儿被四合一拽了回来。 “你放开我,那是芮雪,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要去救她!” “也许这对于她们来说是好事,身体破碎,她们的灵魂才能获得自由,步入轮回。”余培略显虚弱的声音在混乱中被无限削弱,但方丽珍听见了。 “真的?”方丽珍回头问余培。 余培点头,却听方丽珍又问:“你怎么知道?” 余培皱眉,他怎么知道?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非要给个理由就是直觉吧。 “不信你就继续去救人,正好被砸烂了,看看到底能不能解脱。”孟坚说话可从不讲究语言艺术。 方丽珍面色微变,她想解脱,又不想被砸得稀巴烂,同时对于余培的话也存有疑虑,这么一番瞻前顾后,那股救人的冲动劲儿彻底没了。 坍塌还在继续,基本上能塌的地方都塌了,只剩笼罩上方的翡翠穹顶。 “你们说这玩意儿会不会也塌下来?” 余培表情复杂地看了眼孟坚,接着众人便听头顶喀喇喇犹如冰面开裂的声音。 “传说中的乌鸦嘴,今儿算是见识了。”余培苦中作乐。 众人这时悚然抬头,就见刚才还完好无损的翡翠穹顶,裂纹从顶端已经蔓延到众人头顶。 “小坚啊,你嘴巴是在哪个庙开的光,告诉哥,哥以后避开点。”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众人回头,就见王海旭与白桐雪两人合力托举着一只并不算大的玄兽重甲,一边躲着掉落的碎石,一边艰难地朝余培和孟坚走过来。 “你们怎么在这?”孟坚没和王海旭计较开玩笑的事。 “说来话长啊!”王海旭说着,羡慕地看了眼余培和孟坚头上的“保护伞”,“你们这个好啊,轻巧。” 孟坚示意王海旭和白桐雪过来,王海旭和白桐雪却看了眼四合一,默默摇头:“这王八壳子沉是沉了点,但也禁造。” 说着王海旭仰头望了眼裂痕越来越大的翡翠穹顶,“咱们该怎么办?别没被砸死,却淹死在这里做水鬼。” 孟坚微笑:“怕什么?在这里做水鬼也算艳福不浅了。”说着向王海旭示意邱慧和方丽珍,“有这两位大姐陪着,旭哥怕不是要乐不思蜀了。” 方丽珍斜愣着孟坚:“你叫谁大姐?” 孟坚笑容加深,非常识趣地补了一句:“大姐您永远十八岁。” 语罢孟坚看向四合一:“河伯大人,对付水患应该是您的强项吧?” 所有人期待的目光顿时落在了四合一身上。 四合一鱼头轻点:“我可以帮助你们免受水患。” 余培可不认为四合一这么好说话。 四合一的死鱼眼似乎在余培身上扫了一圈,接着继续对孟坚说道:“不过我有条件,找到元姬,把她带过来。” “坍塌这么严重,你确定她还活着?” “我的诅咒还没解开,她自然还活着!” 第53章 挑拨离间 孟坚点头:“行吧,我可以帮你找人,但是你能确保在我们找到人之前,翡翠穹顶顶得住?” 四合一蟹钳向上划拉了一下,肉眼可见一层华彩水膜覆在翡翠穹顶的裂痕之上,裂痕立马停止蔓延。 “你们是不是在找那条人不人鱼不鱼的老妖婆?”见不再有石块下落,王海旭扔掉举在头顶的玄兽重甲,指了指身后,“那边是翡翠宫入口的方向对吧,算算时间,如果入口没被堵住,老妖婆现在已经在翡翠宫外傲游了。” “不,我能感觉到,她就在附近。”四合一否定了王海旭的推测。 没想到四合一话音刚落,就听到王海旭刚才手指的方向传来一声苍老而短促的笑声,接着众人就看见元姬从一块巨石后的阴影里走出,她还推搡出两个人,一前一后,踉跄着向众人的方向走了过来。 看清元姬身前踉跄前行的两个人,余培和孟坚面色微变,而王海旭直接大叫出声:“祁牧!刘赫彬?” “你们确定要站在他那边和我为敌吗?”说着,元姬勾了勾手指,众人这才看见,在祁牧和刘赫彬的脖子上,有两根纤细的透明鱼线,只要元姬稍稍用力,锋利的鱼线便会陷进两人脖子的皮肉里。 “槽!老祁,你怎么让人拴上狗绳了?”王海旭话不好听,但形容得十分贴切。 祁牧苦笑了一声:“还不是为了救你们这位刘赫彬弟弟,他但凡像你说的聪明,我们也不至于受制于人。” “老祁,你真不容易,又是帮刘赫彬收拾呕吐物,又是救他,放心,等哪天他清醒过来,我一定告诉他你对他的好,让他对你以身相许。” 祁牧嘴角抽了抽:“你可千万别告诉他,可让他放过我吧!”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看似无心,实则有意分散元姬的注意力,以给孟坚施救的时间。 但孟坚这边刚一动,眼角余光便瞥见人影一闪,四合一已怒气冲冲朝元姬杀了过去。 元姬当下拉紧手上的鱼线,祁牧和刘赫彬的脖子上立即被勒出一条血线,同时元姬向孟坚高声威胁: “拦住他!否则我就让他们俩脑袋搬家!” 众人不想让自己的同伴殒命,却也不想助纣为虐,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银光直奔元姬而去,切断控制祁牧和刘赫彬的两条鱼线。 祁牧微微怔愣了一下,接着一把抓住神色迟钝的刘赫彬,向众人方向跑了过来。 元姬发现失去要挟的筹码,气急败坏追向祁牧,但这时四合一已经冲到她面前。 手起蟹钳落,分分钟就把元姬拦腰剪断,捣成肉酱。 大仇得报,四合一仰天发出狂笑,等他笑够了,孟坚提醒,“河伯大人,您该履行承诺了。” “承诺?”四合一嗤笑一声,“好啊,我这就履行承诺。”说着蟹钳一挥,撤去翡翠穹顶上的炫彩水膜。 水膜消失的一瞬,翡翠穹顶上的裂纹迅速扩张,水流顺着裂缝渗进翡翠宫,滴滴答答,如同一场从天而降的小雨。 随着裂缝越来越大,这场小雨又很快转变成瓢泼大雨——翡翠穹顶彻底碎裂了。 “都去死都去死都去死!” 巨大的水声掩盖了四合一癫狂的大笑和疯言疯语,但此时此刻的情景,不用想也知道他要做什么。 孟坚第一时间用身体替余培挡住泼洒而下的河水,余培挣扎着从孟坚怀里钻出来:“别管我,快找一只蓝光水母,想办法爬上它的伞状体。” 两人旁边的王海旭一听,赶紧让才跑过来的祁牧和刘赫彬找水母,他则和白桐雪爬上附近的玄兽重甲,连滚带爬占据了一只水母的伞状体。 孟坚深深地看了眼余培,接着将余培打横抱起,迅速寻找了一只水母将余培扔上伞状体,自己则纵身一跃,去元姬尸首旁捡回余培掷出的匕首,回程却被四合一拦住了去路。 余培只看见四合一和孟坚说了什么,孟坚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接着以同样的表情朝余培看了过来,却很快收回目光。 余培皱眉,他们在说什么?和我有关? 余培一时间心思电转,却想不出关于他,四合一会和孟坚说什么。 “这里的一切都是虚构的,我却要在这个虚构的世界里受尽折磨。”四合一看见孟坚脸上微变的脸色愉悦地咧开鱼嘴发出一串笑声,“是不是觉得他知道的东西比你们都多,听说过引导者吗?哦!你肯定不知道,否则你将不会继续信任他。” “你又想耍什么花招?”孟坚端详了一下手中银光爆闪的匕首,“离间我和他的关系?呵——别浪费口舌了,有这个时间,我们还是来算算你不信守承诺的帐吧!” 说话间,孟坚提起匕首,做出攻击的姿势,却听四合一急道:“这个app最擅长的便是蛊惑人心,它知道你内心深处最浓烈的渴求,也知道你最害怕的东西,它可以模拟出你最在意的人或事,然后一点一点蚕食你的意志。” 孟坚身形微动,四合一微不可见舒了口气,笑了笑:“你确定他是真的吗?还是app为了蚕食你的意志而虚构出的玩意儿?” 孟坚表情收紧,目光复杂地看向余培,却正对上余培看过来的视线。 身形电闪,匕首的尖端在下一刻深深刺入四合一的胸口,而后匕首横斜,整个将四合一的胸口剖开,血淋淋的内脏便一股脑涌了出来。 孟坚微笑的声音在渐渐倒下的四合一耳边回荡:“你说的没错,他知道的的确比我多,就比如我从不知道,我们自第一次相见到现在,已过去近二十个春秋。” 四合一自然不会听懂孟坚的话,他这时的表情,充满迷惑与不解,但是孟坚却不由回想起,不久前余培和他说的: “幼儿园你比我早不到半年入园,大学你我同校不同班,不算同学,所以是十五年六个月零二十一天。” 满打满算,竟也是二十年的故交。人生又有几个二十年?只希望余下的几个二十年,我仍和你同在。 第54章 昨日重现 正陷入回忆的孟坚突然看到余培在向他挥手,神色似乎很紧张。 孟坚不疑有他,抬手也开始对余培挥手:“小培培等我,我这就回……呃!?” 孟坚不明所以的目光看向被蟹钳掏了一个洞的胸口,这个洞仿佛具有强大的吸力,不断吞噬他的生命力和他的神智。 最后的视野里,是余培纵身跳下水母伞状体的画面。 模糊的神智里,孟坚不由想,他的小培就是厉害,腹部刚缝了针,跑得还那么快。 距离孟坚不足五步远,一阵巨浪突然袭来,将余培拍向远处,刚刚缝合的腹部瞬间崩开,血液混合着浑浊的河水,阻挡了他寻找孟坚的视线。 大水冲毁翡翠宫,裹挟着它所遇到的一切,甩向四面八方。 水母伞状体上的王海旭和祁牧等人,在大水袭来时身体突然被包裹进透明水泡里,免于大水的侵袭。 余培中途也被邱慧和方丽珍两条鱼怪救下,在狠灌了几口水之后,被甩到岸上。 上岸后的邱慧和方丽珍,身体已被河水下的暗流砂石抽打得皮开肉绽,两条鱼怪好像感觉不到疼似的,反而在晨曦来临之时,身体化作点点金光,散入大千世界之中。 【学员“余培”完成河伯娶妻,获得积分500;完成河伯之怒,获得积分1000;接受人鱼的祝福……】 脑海之中叮叮当当一阵乱响,余培却完全没有要将其消化的打算,双眼木然地盯着看似平静的河面。 “我知道你们一定可以完成任务,载誉归来。”一个曼妙的身姿出现在余培面前,在晨曦的映照下,女子显出半透明的色泽。 余培没去探究陌生女子的身份,目光继续盯着河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之前冒犯了你的朋友,但也只是为了考察你们,你们果然不负期望,成功让我们这些可怜女子重归自由。” 说着女子抬手轻轻拂过余培的面颊,留下一丝清凉,而后女子也如邱慧和方丽珍一样,化作星星点点飘散于晨曦微露之间。 【……获得神女程程的祝福,获得积分,积分汇总分。】 伴随着眼前曼妙女子的消失,余培脑海中的声音也终于消停,面对巨额分数,余培仍旧面无表情的坐在河岸边,似乎这世间没什么事可将其撼动。 河岸边其他人陆陆续续听完各自的积分汇总,几家欢喜几家愁,渐渐恢复清明的刘赫彬和白桐雪,先是迷茫了一阵,随即想起自己尚在做题app之中,赶紧去查看自己的积分。 “五十分,妥妥的垫底了。”白桐雪颓丧地说。 刘赫彬推了推他坏掉的眼镜:“雪姐安心了,我才十分。”说着冷漠地看了眼和他挨得很近的祁牧,自动向旁边挪开。 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刘赫彬对祁牧这个和王海旭年纪相仿的“陌生男人”,有着天然的防备。 祁牧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这时天幕之下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光屏,上面分数滚动,人名乱窜,一时让人眼花缭乱。 等分数渐渐稳定,余培的名字不出意外,成为最高最引人注目的那一个。 在短暂地讨论“谁是余培”这个问题之后,大家有志一同去查看自己是否是最后十名的小可怜。 白桐雪居然以五十分的低分成功与后十名失之交臂,刘赫彬就没那么幸运了,十分虽然不是最低的,但也在后十名之列,需要接受未知的惩罚。 王海旭把自个儿的半臂长刀递给刘赫彬:“弟弟你拿着,一会儿旭哥不在你身边,你自己可要保护好你自己啊!”说着情绪上头的王海旭居然还抹了把眼泪。 刘赫彬倒是有几分感动,但更多的是紧张和恐惧,本就不太好的脸色现下更如死灰一般。 刘赫彬没去接王海旭的长刀,正要开口说什么,手上却被硬塞进来一把银制匕首。 刘赫彬不明所以地看向余培,就见余培握着他的手,将那把硬塞进他手里的匕首,刺进自己的胸口。 刘赫彬当场就傻了,孩子被人杀了一次,这会儿又“杀”了人,再冷静睿智的大脑也禁不住这么一番折腾,当下一片空白,手足无措。 “不用自责,”余培笑容灿烂,“我得去找他,。”说着余培的脸面向光屏。 众人顺着余培的目光看过去,在垫底的十位中,除了刘赫彬和被几人关进棺材的邹杰,还有一个非常熟悉的名字。 孟坚,0分。 这才是妥妥的垫底。 生命迅速流逝的余培,巨额积分转瞬便落在刘赫彬的头上,而他的“尸首”也很快从倒地之处消失。 …… 【超多资源,海量题库,我是学习伴侣小测君。小测君温馨提示:做题区将在两小时后开放,请学员尽快前往准备室选取合适的做题工具。】 小测君的声音突然响起,陷入昏睡的余培皱了皱眉,倏地睁开眼睛。 雪白的床帐被吹进来的风卷起,空气中弥漫着雨水混合着泥土的土腥气。 他这是在哪?排名垫底不该接受惩罚吗? 耳边突然传来噗嗤一声轻笑,余培身体微不可见的僵了僵。 “早啊——” 孟坚的声音自余培耳侧响起,余培缓缓回头,正对上孟坚微笑的眉眼。 “你你你……”相似的情景立刻让余培噤声。 孟坚好笑:“舌头捋直了再说话。” 余培:“……” 余培声音有些颤抖:“你咋在我床上?” 孟坚耸肩:“我说你自荐枕席你信吗?” 余培:“……” 孟坚状似无奈:“很显然你不信。”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孟坚叹道,“刚一醒来,就看见我的老同学睡在我的床上,而且衣衫不整,很难不让我多想。” 一模一样的话,连语气神态都一样,上一次自休息区醒来,孟坚就是这么和他说的。 “你……”余培的声音嘶哑干涩。 “我怎么了?”孟坚手支着半边侧脸一眨不眨与余培对视。 第55章 这就是惩罚吗 余培迟疑地抬起手,手指在孟坚脸上戳了一下。 触感温热,紧绷富有弹性的肌肤却不失柔软,可以确定,这个正值青春盛年的男人,皮肤状态非常好。 孟坚被余培的行为惊到了,一把捉住余培即将收回的手指,调笑道:“看来不是我多想,老同学,说说吧,你是怎么爬上我的床的?又为什么爬上我的床?莫不是你对我……” 余培打了个哆嗦,赶紧抽回手指。翻身下床迅速打开房门,正好看见王海旭从对面的屋子里走了出来。 王海旭看见余培,明显一愣,接着惊喜:“小培弟弟!你还活着!?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 王海旭的声音立马引来其他学员的注意,一时间打开房门探头探脑的人大有人在。 余培没去理会四面八方的目光,问王海旭:“你还记得我?” 虽是疑问,但余培用的却是肯定句。 王海旭莫名其妙:“我当然记得你,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王海旭这辈子忘了谁也不会忘记你!” 余培尚未说话,身后一个懒散却又带着几分跋扈的声音传来:“别什么野猫野狗都能围着我们小培乱吠乱叫。”说完扯着余培的胳膊把人从王海旭面前拉开。 王海旭没计较孟坚不善的语气,惊喜升级:“小坚!?真的是你?” 孟坚瞟了王海旭一眼:“别套近乎,我们不熟。” 王海旭:“……” 王海旭还以为孟坚在和他开玩笑,但是一对上孟坚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终于反应过来哪里不对。 结合余培之前莫名其妙的问题,王海旭顿悟,小声问余培:“他怎么了这是?” “脑子坏掉了。” 孟坚还握在余培胳膊上的手微微收紧,脸上带笑,口气却充满危险地问道:“你说什么?” 余培看了看孟坚,笑眯了眼睛:“我什么也没说。” 孟坚笑容加深:“你觉得我是眼睛瞎还是耳朵聋?” 余培哈哈:“我希望你成为聋的传人。” 孟坚:“……” 这次白桐雪和刘赫彬住处距离余培他们较远,从略显拥挤的走廊挤过来,颇费了些功夫。当看见余培和孟坚的时候,两人也如王海旭一般,流露出惊喜之色。 刘赫彬面对余培有些不自在:“培哥,谢谢了,惩罚内容是什么?你受伤了吗?” 余培摇了摇头,他不仅没受伤,连之前被腐尸掏了个窟窿的腹部也完好如初,至于惩罚内容…… 余培眼角出现孟坚张扬恣意的侧脸,也许这个app认为,让孟坚忘了他,就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惩罚效果暂时没看出来,但不得不说,这个程序对人的影响是有限度的。它能够清除记忆,但也仅限于进入app后的记忆。 天色灰蒙蒙的,空中飘洒着细雨,阴冷而又潮湿。 五人从休息区出来,碰到正打算前往准备室的祁牧,五人小队便收编了祁牧,六人同行。 休息区外面这次只有一条路,众人省去了选择的时间,一条道走到黑,在限定时间之前,到达准备室。 有了一次做题经验,这次挑选做题工具的时候,众人就显得得心应手多了。 王海旭首当其冲选了根毛笔:“哈哈!这次老子也要体会一把茅山道长封印小鬼儿!” 其他人也很快挑中了心仪的工具。 孟坚从工具箱里掏出剪刀和浆糊:“这也是做题工具?” 余培从孟坚手里拿过浆糊,把玩着:“我选这个。” 孟坚挑眉:“你确定?” 余培微一点头。 “好吧,那我只能把这把剪刀留下了,起码和你的浆糊是一对儿。” 一旁的王海旭刚好听到孟坚这句话,十分认真的疑惑:“这剪刀和浆糊怎么还凑成对儿了呢?” 孟坚皮笑肉不笑地看向王海旭:“我一起从工具箱里拿出来的,就是一对儿怎么了?有意见么?” 王海旭赶紧摆手:“没有没有!大少爷您怎么高兴怎么安排!” 吃一堑长一智,这次没人敢私藏做题工具,也大多学会了组队,集众人之力取长补短,同组队员有志一同选择了不同的做题工具。 但其中也不乏异类。 “你们看那些人,怎么各个手持长刀,看起来好凶悍啊!”白桐雪眼睛瞄着不远处几个男人。 “他们刚才一直在看我们。”祁牧提醒。 王海旭引颈而望:“没有啊。” “发现我们看过去,他们故意躲开了。”说完祁牧的目光似是不经意从刘赫彬身上扫过。 “app设定可以抢夺分数,”余培发现祁牧的目光,瞬间明白这位老干部是什么意思,“大家做好自我保护。” 众人的目光齐齐投向刘赫彬,这位简直就是行走的羔羊,是所有怀揣狼子野心者眼里最肥美的目标。 来不及思索应对之策,做题时间已经到了。这次不似之前的拥挤混乱,学员们带着自己的做题工具有序进入做题区。 天仍旧灰蒙蒙的,淅淅沥沥的小雨缓缓停下,天空中开始弥漫开一层半透明的雾气。 【超多资源,海量题库,我是学习伴侣小测君。小测君温馨提示:学前题库第二科目正在刷新,现做题科目:手工制作。限定单科做题时间:八小时。】 “我记得上一科限时是四个小时,”白桐雪心细,记忆力也好,当下反应到,“时间延长,是不是也意味着这次的题目更加凶险?” 王海旭哆嗦了一下,有些后悔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毛笔:“我还等着做题得积分升级毛笔,好过把茅山道长的瘾呢,早知道我继续拿钢刀好不好?” 其他人都没说话,因为一切皆是未知,并不好过早下定论。 【手工制作题目:爷爷的小马。】 众人:“……” 所有人都在沉默等待,但是等了五六分钟,也没等来小测君的下文。 “这次的题目介绍过于简短了。”刘赫彬推了推坏掉的眼镜。他顶着一万多积分,虎狼环伺,难免不自在,说话都不自觉拘谨了很多。 第56章 先进去再说 王海旭点点头:“狗屁app,你都介绍清楚让我们做什么啊!难道随便找个老头儿认作爷爷然后给他老人家手工制作一匹小马?” “别说,你这逻辑也不是行不通。”孟坚说。 得到孟坚的肯定王海旭还挺高兴,乐呵呵问道:“那咱们现在是先去找个老头儿认爷爷,还是找材料做小马?” 孟坚笑容惨淡地看着王海旭:“你去找个老头儿看看。” 王海旭望着空空荡荡的街道,迟疑地问:“那、那我去找材料?” “先探探情况再说。”余培的声音自旁边传来,让略显尴尬的王海旭心情顿时一松。 亦如初入喜乐镇时的街道,绵延数里看不见尽头,但相比于喜乐镇的热闹,此处实在太过冷清了。 街巷无人,甚至于小猫小狗小蚂蚁都看不着。街道两边倒是林立着整齐的民居,而且民居都十分奢华。 “我去!你们看!这别墅真气派,五层,花园,带车库,你们看你们看,还有游泳池,这不就是老子梦寐以求的心之居所吗!”王海旭指着路边一所民居艳羡不已。 白桐雪作为小队里唯一的女性,对物质自然也十分向往,虽然不像王海旭那样口若悬河抒发内心的羡慕,但目中也流露出浓浓的渴望。 “看一看就算了,你们不觉得有点太夸张了吗?”祁牧更擅长从现象看本质,“而且这房子看着有点假。” “假?哪里假?”王海旭仰头仔仔细细打量眼前的大别墅,没看出祁牧说的假就算了,还盯着里面停着的两辆豪车双眼放光,“槽!那是布加迪吧?多少钱一辆来着?这里居然停了俩?!真有钱啊这是!” 其他经过的学员听见王海旭的感叹,也跟着驻足唏嘘。 “据我所知,这个车型是全球限量版,全世界也就两辆,我那有一辆,请问这里多出来的一辆是哪来的?” 孟坚的反问令王海旭哑口无言,但很快王海旭就神秘兮兮地捅咕孟坚:“小坚弟弟,你知道你旭哥我这辈子最仇视什么吗?” 孟坚远离王海旭,站到余培的另一边,环抱双臂没搭话。 王海旭想起余培的嘱托,决定不和脑子坏掉的二傻子计较,于是自问自答:“你旭哥我这辈子最仇视的就是富二代,简称仇富。” “旭哥,”刘赫彬推了推坏掉的眼镜,“坚哥家的财富也是几辈人一点一滴积攒下来的,我们要是羡慕,可以加倍努力,即使咱们富不起来,但子子孙孙,总有家族强盛的一天。” “你这孩子!”王海旭使劲儿冲刘赫彬挤了挤眼睛,“大人说话小孩儿少插嘴!这是你现在的想法,等十几二十年后,我看你还是这种想法不?” “想要有‘十几二十年后’,我们就不要继续在这里耗下去了,找不到答题的关键,八个小时后甚至八分八秒之后,就是我们的死期。”祁牧将最残忍的事实摆在众人面前。 说话间,镇上的雾气越来越浓,而且仔细闻的话,雾气中似乎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 “是烧纸的味道?” “我怎么闻着像人肉的焦糊味?” 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议论声,讨论越热烈,在人群中弥漫的恐怖情绪越浓烈。 很快有人接二连三晕倒,将恐怖情绪推向高峰。 王海旭突然啊了一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白桐雪疑神疑鬼地看向四周:“怎么了?旭哥!” “他晕过去了!”王海旭指着晕倒在附近的一个女人,手指头直哆嗦。 众人无语了一瞬,就见王海旭直直倒了下去。 王海旭就晕在余培旁边,熊一样的身躯直直向余培倒来,余培下意识去接,却被孟坚拽开,王海旭轰然倒地。 “旭哥又晕过去了?”刘赫彬推了推眼镜,“每次时间掌握得都刚刚好。” “看来之前锻炼胆量锻炼得不太成功。”笑着说完,祁牧看向余培。 余培点点头:“胆量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自然不是一朝一夕练就的。” 刘赫彬和白桐雪由于之前去充当npc了,所以对余培和祁牧的对话完全不能理解,而孟坚记忆被抹除了一部分,自然也听不懂,但这并不妨碍他喝醋。 孟坚看着祁牧危险地眯起眼睛,虽然年纪大了些,但是成熟稳重温文儒雅,余培似乎一直都很欣赏这种道貌岸然的家伙! 触及到孟坚的目光,祁牧举手做投降状,无奈地对余培诉苦:“王海旭说的没错,你旁边这位护食护得嗯……非常积极。” 余培侧头看了眼孟坚,继而回头对祁牧说:“我怀疑雾气中有迷人心智的成分,旭哥刚才的表现很不正常。” 说话间,刚才还好好的白桐雪也突然倒下,幸而刘赫彬及时出手把人接住。 晕倒的白桐雪无疑印证了余培的猜测,众人神色越发凝重。 “看来我们需要找个地方避一避雾气。”祁牧说着,看了看旁边的豪华大别墅。 在这个变态软件里没人想贸然涉足陌生之地,但是街道上的雾气越来越浓郁,没人可以保证自己能一直清醒不晕过去。 所有学员陆陆续续进了左近的房子。 刘赫彬抱着白桐雪,孟坚和祁牧抬着王海旭,余培前面带路打开豪华大别墅的院门。 手碰上院门的一瞬,余培愣了一下,看向手中的门把手。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孟坚和祁牧抬着王海旭就在余培之后,看见余培发怔,也跟着蹙眉看向门把手。 肉眼所见,是一个突出的金属把手,和院门上的镂空花纹相得益彰,很是华美尊贵,不过…… 金属有很强的导热性,摸上去应该是凉凉的,可这门把手摸上去的触感…… 余培摇了摇头:“没什么。”说着把院门拉开,侧身让开,放身后人进去。 孟坚和祁牧抬着王海旭先行,刘赫彬在后抱着白桐雪哼哧哼哧跟着,余培等自己队伍里的人都进来了,又反身把院门关上,趁机用手在院门上轻轻捏了一下。 一层金属粉悄无声息黏在手指上,余培目光微垂,想起祁牧之前说的这房子看起来有点假,心中已是了然。 第57章 不喜欢但不破坏 思索间,孟坚等人已经进了别墅,余培落后环视了一圈院落里的环境,就听旁边另一栋别墅里响起一声女人的尖叫,接着一个男人冲出来往院子里扔了一个一人高的长条状的东西。 “特么的真晦气!好端端的谁特么往屋子里放这种东西!?”是扔东西的男人在抱怨和谩骂。 余培并没因此驻足观望,径直走向自己这边的别墅,眼角余光瞥见那个长条状的东西向他这边侧翻过来。 那竟是一个脸色僵白脸颊带着两朵病态酡红的纸人,最恐怖的是,纸人有眼睛却没有瞳仁。 被这样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估计没人能顶得住。 余培别开眼睛,感觉再盯一会儿眼睛就得瞎了。 加快脚步进入别墅,那种被死死凝视的感觉终于消失了。 孟坚等人都站在一楼客厅里,王海旭和白桐雪躺在地毯上,旁边就是看起来温馨舒适的布艺沙发。 余培看着这一幕,有种滑稽感,但是他知道孟坚他们为什么放着“温馨舒适”的沙发不用,而是把王海旭和白桐雪安排在地毯上。 孟坚并不知道余培的心理活动,苦笑着对余培解释:“是不是觉得我在趁机报复王海旭?那你可冤枉我了,别看这沙发精美又温馨,实则华而不实,实打实的纸老虎。”说着手指戳向沙发靠背。 “别戳。” 孟坚的手指悬在半空,挑眉看着余培。 “我觉得,这屋子里的一切都不应该被破坏。”余培有种强烈的预感。 孟坚没说话,继续眉角挑高看着余培。 余培找了个借口:“我觉得吧,我们是客人,未经主人允许擅闯进来已经很不礼貌,更不应该毁坏属于这里的一切。” 孟坚点了点头,没有反驳余培。 余培突然有种感觉,此时的孟坚和上一科做题时,有些不一样。虽然没反驳他,但余培就是觉得,孟坚不再无条件的相信他了。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 “虽然这么做很唐突,但是我还是希望能够各处查看一下,楼上暂且不管,起码一楼那几个房间,我们应该看看。”祁牧说着,目光望向客厅尽头的几间屋子。 余培想起进门前看到隔壁院落里那个没有瞳仁的纸人,“看一看是应该的,但还是刚才说的,这里的一切,都不能被损坏,我总觉得,破坏了这里的东西,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 孟坚笑了下:“男人的感觉向来不准,别自己吓自己。”说着径直走向其中一个房间。 祁牧看了余培一眼后,去往另外一个房间。 刘赫彬推了推眼镜,这个动作都已经成了他的习惯性动作了:“培哥,我认为你的感觉是对的,因为一进入这个房间,我就有种被人窥伺的感觉,还不止一个人,好像有一群人盯着我们。”说到这刘赫彬神经质地向四周看了看。 余培随着刘赫彬看向客厅周围,目光不自觉尾随步入房间查看的孟坚,不多时,孟坚就抱了个东西出来。 看清孟坚抱着的是什么,刘赫彬不自觉向余培这边靠了过来。余培皱起眉头,眼睁睁看着孟坚走过来将那个东西立在他面前。 “看我找到了什么?这一科是手工制作,你说这东西会不会就是我们的题目?”孟坚一手搭在纸人的肩膀上,一手指着纸人的脑袋,语气间居然还带着点愉悦。 刘赫彬又习惯性地推了推破眼镜,强迫自己把目光从纸人有眼无珠的眼睛上挪开:“可是那句‘爷爷的小马’是什么意思?” “忽悠人的吧。”孟坚无所谓道。 余培对纸人敬而远之:“怎么把它拿出来了?” “不破坏,不代表不可以碰,对吗?” 余培点了点头:“但我还是建议你把他送回原处。” 刘赫彬从旁附和:“是啊坚哥,你看它有眼无珠红脸蛋儿,你这么……抱着它你不害怕吗?”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怕什么?” 孟坚话落,负责到另一个房间里查看的祁牧也回来了,看到孟坚一手搭着的纸人,明显一愣,皱眉疑惑: “你怎么把这东西拿出来了?” 祁牧的问题几乎和余培刚才的提问如出一辙,孟坚挑了挑眉:“你一句我一句,很有默契。” 祁牧:“……” 祁牧苦笑:“我说错话了吗?”问完无奈地摇了摇头,对余培身侧的刘赫彬招了招手,“大灯泡,介不介意跟我去剩下那几个房间看一看?” 刘赫彬连连点头,向祁牧小跑过去,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剩下几个房间去查看。 等祁牧和刘赫彬的身影消失在房间里,余培收回目光与漫不经心的孟坚对视:“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孟坚好笑:“这有什么可疑惑的吗?谁不知道我们是敌对关系?” 余培:“……” 余培突然回想起这次两人在休息区同床醒来时,孟坚和他说的话,虽然内容与之前一模一样,但是语气却有着微不可查的区别。 是挑衅。 “我知道了。”余培点点头,然后便沉默了下来。 孟坚等了等,没听见下文,心中有种情感在隐秘地波动,令他烦躁难安。 “你知道什么了?”孟坚挑起的眉峰下落,带着一丝凌厉。 “我们是敌对关系,”余培说完又补充道,“你告诉我的,我记下了。”原来现实里的记忆并不是完全没受到影响。 孟坚:“……” 孟坚想,他要告诉余培的绝对不是这个,可不是这个,那又是什么呢? 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正从他的身体里流失,可是他却一筹莫展,抓不住头绪。 正闷闷地想着,手底下搭着的纸人被人移动,孟坚当即五指擒住纸人的肩膀,侧头看向余培,目露询问。 余培挖苦,“你现在喜欢这种类型?” 孟坚:“……” “我记得校花肤白貌美曲线玲珑,它除了肤色可以一拼,其他方面能入你的眼实属不易。” 孟坚神色微僵,当即撒手放开纸人。余培眼疾手快将其接住,然后小心将其送回它该在的那个房间。 第58章 入侵者 “这么小心翼翼,喜欢这种类型的人是你吧?”余培回来,便听孟坚酸溜溜地问。 余培摇了摇头,看着孟坚的眼睛,居然很认真地回道:“我不知道。” 孟坚以为余培会说出多么惊心动魄的话来,没想到如此郑重就给出“我不知道”这四个字。 说话间,祁牧和刘赫彬回来了。 祁牧和刘赫彬脸色一个赛一个差,见余培向他们看过来,祁牧示意刘赫彬:“你来说吧,我担心我开口你培哥旁边那罐子老醋会爆炸。” 刘赫彬点了点头,推了下破眼镜走到余培面前:“每个房间里都有纸人,数量不一,”说着看向距离客厅最远的那个房间,“培哥坚哥,你们过去看看吧,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余培和孟坚先后来到刘赫彬所说的那个房间,因为祁牧和刘赫彬之前来过,所以门是打开的,余培和孟坚轻易就看到了里面的情景。 只见五十多平的房间里,密密麻麻全是纸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男的女的……一水的大红脸蛋儿没有眼珠子。 一个都够瘆人的了,这么一群起码一百来个挤挤压压聚集在房间里,看得人头皮发麻。 孟坚搓了搓手臂:“你们有没有觉得冷?” 刘赫彬立马附和点头,差点把破眼镜甩出去。手忙脚乱地将其推了回去,刚想说话,就听别墅门口方向突然传来说话声。 “我亲眼看见积分榜第一那个小子进了这栋别墅!” “在那,你们看,就在那!” 说话间,进来这一波人的目光齐刷刷聚拢到刘赫彬身上。 祁牧侧身将刘赫彬挡在身后,笑着对余培和孟坚说道:“不是之前那些人。” 余培和孟坚明白祁牧是什么意思,之前在准备室看到几个手持长刀的男人,对刘赫彬虎视眈眈,所以一行人有意避开了他们,但很显然,觊觎刘赫彬分数的大有人在。 “牧哥,你在这保护刘赫彬,不能让这些人进来。”说着余培径自走向门口涌进来的一群人。 分数是他强加给刘赫彬的,危险也是他带给刘赫彬的,他自然要想办法为刘赫彬解除危机。 肩膀突然被人握住,余培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孟坚。 “别逞能,五个六个的还能对付,这么多人,我们没有胜算。” 余培哼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孟坚握紧余培的肩膀,禁止余培转身:“白长了个聪明的脑袋瓜,难道只有硬碰硬一条路?”说着孟坚把余培拽到自己身后,自己则走向门口那群人。 相比于之前那些手持长刀的男人,门口这群人虽然人数众多,但装备并不充分,人员零散像是临时拼凑到一起的,为首的是个女人,身材高挑衣着性感,艳丽的红唇和傲视一切的眉眼直接将气场拉满。 “对不起了各位,这里已经有人了,请前往别处落脚吧。”孟坚的话很温和,但是语气不容置喙。 女人环抱双臂,本来正和旁边的手下说话,看见孟坚朝她走过来,最开始离得远看的不清,等孟坚走近开口,女人双目陡然一亮。 “孟坚?孟坚!真的是你啊孟坚!”女人大气的面容上浮出浮夸地惊喜之色,上前在孟坚肩上拍了一把,“这么多年没见,你变化好大!更帅了!” 孟坚皱眉:“你哪位?” 女人:“……” “秦美。”余培的声音自孟坚身后传来。 女人脸上惊喜之色越发浓烈,踮脚越过孟坚的肩膀看向余培:“小培培!”说完女人扒拉开孟坚,飞奔向余培。 在女人的大球球就要撞上小培培之前,孟坚提着女人的衣领将人拽了回来。 “你谁啊!小培培也是你叫的?” 女人愣了一下,随即噗嗤一乐:“孟坚,虽然你相貌变化很大,但这护食的习惯可是一点也没变。”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莫名其妙!”说着孟坚下巴微抬,示意别墅外面,“套近乎也没用,这里我们先来的,你们想要落脚,请另寻他处。” 女人皱眉:“孟坚,你是真的不记得我了还是装的?” “你看我像装的吗?” “好歹我也做过你几天女朋友,说忘就忘了?渣男!”说完女人脸色陡然一转,笑眯眯看向孟坚身后的余培,“小培培,他把我忘了,但你一定不会,对吧?” 余培点点头:“秦大美女,怎么可能忘呢。” 孟坚摸着下巴思考:“秦美……这个名字听着倒是有点耳熟。” 秦美扔给孟坚一记白眼:“当年要不是你死乞白赖追着我,我早就和小培培双宿双飞了,到头来你个渣男却醉翁之意不在酒。”说着气哼哼将目光转回余培身上,继续笑眯眯,“小培培,看在我们青梅竹马的份上,就让我们进去吧?” “青梅竹马”这个词一出,仿佛是谁按下记忆的开关,孟坚猛地想起眼前的性感佳人是谁。 身体微侧,孟坚将秦美投向余培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 “我说不让进就是不让进,你是耳朵聋还是脑子坏了,听不懂我说的话?” 秦美旁边的肌肉男不悦上前,甩了甩满是肌肉块的胳膊:“你怎么跟阿美说话呢!?” 孟坚轻蔑一笑:“仗着比别人肉厚就想‘英雄救美’?” “那你看看我是不是只是肉厚!”肌肉男话落,锅盔大的拳头带着劲风向孟坚袭来。 孟坚身体微侧,轻松避开拳风。然后抬手擒住肌肉男肌肉虬结的手臂,也没见怎么用力,便将肌肉男手臂翻折。 肌肉男痛苦惨叫,孟坚唇边噙着一丝笑意,任由肌肉男挣扎叫骂,就是不松手。 一只手轻轻搭在孟坚的手腕上,带着干燥微热的触感。 孟坚的手不自觉收紧,肌肉男的叫声立马变得更加惨烈。余培同情地看了眼肌肉男,对孟坚说: “你先放开他。” 孟坚没放,挑眉问余培:“怎么?见到青梅竹马就没原则了?刚才是谁要暴力驱赶入侵者的?” 余培找了个孟坚能接受的说法:“他胳膊上全是汗,你不觉得脏吗?” 所有人:“……” 第59章 残暴的游戏规则 自觉受到人格侮辱的肌肉男,面目狰狞地大叫一声,猛地将翻折的手臂从孟坚手中抽出,接着将另一只手握成拳头,带着劲风袭向余培,然后……然后另一条胳膊也被孟坚掰折了。 肌肉男甩着两条断了的胳膊去犄角旮旯黯然神伤,孟坚把汗湿的手在衣服上抹了抹,嫌恶道:“的确很脏。” 肌肉男:“嘤嘤嘤~” 所有人:“……” 余培对秦美说:“你们换个地儿吧,这里没地方了。” “没地方?不可能吧,”秦美目光飞速在余培孟坚以及远处的刘赫彬祁牧身上扫过,“就你们几个人,就把五层别墅住满了?” 说着秦美一副伤感失望的模样:“小培培,你变了,从前的你从不会说谎,是因为孟坚吧,和这种花言巧语的人相处久了,也开始谎话连篇了是吗?” 语罢,秦美赌气似的哼了一声,然后挺着傲然群胸的胸脯硬生生从孟坚和余培之间挤了过去,走进别墅客厅。 碍于大球球攻击,余培和孟坚不得不自动自觉给秦大美人让开一条路,但是她的那些跟班,余培和孟坚可不打算放他们进去。 余培和孟坚两人犹如一堵无形的墙立在众人面前,有肌肉男前车之鉴,秦美的跟班儿们不敢轻举妄动。 两厢对峙,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过去很长时间了吗?”孟坚突然问余培。 大家手机都已停用,时间功能自然也不能正常使用,但单凭感觉也知道,过去的时间并不多。 余培环视了一圈客厅,明白孟坚为什么这么问,因为天色突然间暗了下来,而且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余培没回答孟坚,而是扬声提醒祁牧:“牧哥,保护好刘赫彬。”语罢,猛地握住孟坚的手。 孟坚显然没想到余培会有这样的举动,但他看向余培的时候,光线已经彻底暗了下来,猛然间的光线变换给所有人营造出一种伸手不见五指的视觉效果。 对面秦美的跟班们一阵骚乱,不久有人怒骂开口: “特么的谁摸我屁股!?” “挺大个老爷们儿摸一下就摸一下,喊什么喊?玛德吓老子一大跳!”不知道是谁跟着喊了一嗓子。 但是紧接着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尖叫声。 “谁?怎么了?”刚刚被吓了一跳的男人又被吓了一跳,有如惊弓之鸟,又惊又怒。 女人却不再发出声音,或者说,整个别墅都不再有任何声音,安静得落针可闻,连人的呼吸都没有了,仿佛一瞬间别墅里的活人尽数消失。 余培微微收紧握着的手,触感冰冷,没有一丝一毫属于人的热度。 余培心中一紧,却没有放开握着的那只手,而是用心感受了一番掌心的触感。 手指僵直,没有温度,如同没有生气的死物,即使余培收紧手握的力道,对方也没有任何反应。 不对劲儿! 这一点再显而易见不过,但是余培依旧没有松开手,甚至更加握紧了对方。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眼睛终于适应昏暗的光线,虽然依旧看不分明身周景物,但是这丝毫不妨碍余培发现,自己周围挤挤压压,人头攒动。 一双双空有眼眶没有眼珠子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余培对这一幕不可谓不熟悉,不久之前在别墅花园,隔壁那个大红脸蛋儿就是这么看着他的。 上一科留下的习惯,余培下意识去唤孟坚,意图让孟坚使用燃火符将周围这群鬼气森森的玩意儿一把火烧干净。 话一出口,余培便想起此一时彼一时,此时孟坚的做题工具早已不是满级的书写符箓神器,而仅仅是一把手工剪刀。 而在余培回首呼唤孟坚的的时候,一张大红嘴唇子怼到他面前,他这时总算看清,自己手握着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身高两米,头扎双髻,大红脸蛋儿大红唇,眼前这个纸人却有一双动人心魄的大眼睛,瞳仁漆黑,明明是画上去的,余培与之对视,却觉得其尚存几许生动。 纸人身上穿着黑白相间的寿衣,露出的手脚僵冷苍白,亦如余培刚才试探出的触感。 余培久久凝视着眼前这个纸人,试图找出它与孟坚间的关联,但是纸人死气沉沉,余培没能从它的身上找到半点孟坚的影子。 余培收回目光,看向周围呆立不动盯着他的无瞳纸人,而就在他收回目光的一刻,他感觉到一束目光朝他射了过来,他猛地回头,正对上巨型有瞳纸人漆黑的眸子。 纸人的瞳仁动了! 余培没有任何表情上的变化,正要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却听一个脆生生的声音自纸人方向传来。 “小哥哥,我们一起玩躲猫猫好不好?” 余培没马上回答,仔细看着眼前这个高达两米的纸人。发髻脸型都很像女孩子,又高又壮的身躯,这让余培默认这是个成年男性,但是刚才脆生生的声音一出,便推翻了余培的推测。 这不仅是个女孩子,而且是个顶多五六岁的小女孩儿。 “好,可是我不知道规则。” 余培同意,无论是巨型有瞳纸人还是其他无瞳纸人,无不雀跃地低呼了一声,而后听到余培后半句,又都疑惑地唏嘘起来,听声音,不过都是些四五岁的稚儿。 “你没玩过躲猫猫吗?”巨型有瞳纸人用天真的语气问余培。 “玩过,我只是不知道你们的规则。”余培回答得很直接。 纸人脆生生地哦了一声,随即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响彻整个别墅。明明很动听的童音,此情此景听起来却诡谲异常。 “规则很简单呀,我们躲起来,你来找我们。” “然后呢?” “然后……”笑声再次响彻整个别墅,纯真的童音里带上浓浓的恶意,“然后抓到那个坏小孩,拧掉他的脑袋!” 此话一出,别墅里突然响起噔噔噔的奔跑声,以余培为圆心,向四面八方远去,甚至有声音跑向他们还未探查过的楼上。 第60章 近在咫尺却无法听见 “来找我呀……来找我呀……来找我呀……”伴随着四散而开的奔跑声,是一声接一声女童的召唤,明明声音遥远,却如同响在耳侧,刺入耳膜,引来尖锐的疼痛。 余培皱眉忍耐,等童音和奔跑声都消失了,这才松开眉头。 刚刚那种被环饲的压迫感已经消失,围着自己的纸人自然也都不见踪影。 余培手上空空如也,没有了纸人僵直的手指,更加没有那个人温热的体温。 又是幻象吗? 想要打破幻象,就要和纸人完成躲猫猫? ……抓到那个坏小孩,拧掉他的脑袋…… 余培思索着,抬腿走向客厅尽头的落地窗。 拉开落地窗帘,轻易从里面薅出一排无瞳纸人,纸人们丧气地啊了一声。 “真倒霉!” “晦气!这么快就被找到了!” “都说了别藏在这,都怪你们!” 耳边响彻稚童叽叽喳喳的争吵,余培没去过多关注,转身继续寻找藏身别处的纸人。 纸人们肢体僵硬行动迟缓,躲猫猫这种游戏并不适合他们,所以不到五分钟,余培就把藏身一楼的纸人都找到了。 别墅二楼以上的设计和装潢几乎一模一样,房间繁多,所以相比于空阔的一楼客厅,在二楼以上进行寻找的时候,余培颇费了一番功夫。 最后在五楼干涸的水箱里找到巨型有瞳纸人。 余培稍显犹豫,以他掌握的线索和直觉来看,这个异类纸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坏小孩”,只要把它的头拧掉,就有可能结束游戏,走出幻象。 但是在最后关头,余培没有那么做,不知道为什么,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他不能那么做,决不能! “你输了!”脆生生的童音透露着说话者的开心,接着有瞳纸人猛地抬起它僵直的手臂,同样僵冷的手指越过余培,一下子刺穿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余培身后的纸人。 纸人头落地,断掉的脖子里涌出汩汩黑红色液体,蜿蜒向下浸透纸做的身体。黑红液体粘腻散发着恶臭,像极了存放已久已经变质发臭的血液。 “这次换我来找你,”有瞳纸人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边把僵直的手臂落回身侧,一边说,“小哥哥,要藏好哦!否则我会拧断你的脖子哦~” 说着有瞳纸人机械地背过身去,倒数时间。 “十、九、八,小哥哥,快点藏好哦~七、六、五、四、三二一!小哥哥,我来找你了哦~” 快速结束最后三个数,有瞳纸人猛地又把身体转回来,看着空空荡荡的五楼,大红嘴唇子更红了,如同刚刚饮过鲜血一样。 时间紧迫,余培只来得及下到四楼,便听到小女孩儿响彻整栋别墅的倒计时结束了。 他就近进了一个房间,反身将门关上,但想了想,又回身把门打开,恢复房门原有的开合角度。 房间里有什么东西一目了然。这应该是间书房,进门不远处一张写字台,四面围墙整齐码放着书柜,书柜上半部分放书,此时空空如也,一本书也没有,下半部分是双开门的橱柜,此刻却挤挤压压,挤满了躲避有瞳纸人搜寻的无瞳纸人。 余培挨个橱柜开下来,终于找到一个可以用来藏身的橱柜。 橱柜已经有一个纸人躲藏,所余空地不多,余培挤进去的时候,纸人用空洞的眼眶对准他。 和之前那些无瞳纸人的盯视不一样,余培这次没有感觉到太多的敌意。相反,无瞳纸人似乎想用空洞的目光对他表达什么,但是周围光线太暗,空洞的目光能传达出来的意思又太过有限,余培只觉得对方情绪复杂,又意义不明。 当橱柜的门被关上,微弱的光线彻底消失,余培也再没办法去领悟对方空洞目光里的情感。 从五楼到四楼,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躲在书房各处的纸人陆续被找到,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与哭闹。 “啊!你不可能找到我的!” “呜呜!怎么又被找到了?” 感受到越来越近的危机感,余培唇线微抿,大脑飞速运转,思索应对之策。 余培有预感,如果被有瞳纸人抓住,他的下场绝对不比刚才五楼上那个纸人好。 “坏小孩儿,你在哪?我来找你喽~” 有瞳纸人脆生生的童音已经近在咫尺,恐怕下一个打开的橱柜,就是余培的藏身之所。 【危险警报!是否使用道具?】 道具? 突如其来的提示音让余培飞速运转的大脑定格,脑海中浮现出中场游戏获得的战利品——一张空白卡片。 “使用。”余培轻声喃语,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 世界静谧了两秒,接着有瞳纸人庞大的身躯猛地朝余培藏身的橱柜跑来,发出沉闷的脚步声。 在橱柜被打开的一刹,神经紧绷的余培,身体骤然一轻,视线垂落,身体竟然消失了。 与此同时,眼角余光瞥见对面的无瞳纸人,身体竟然奇迹般收缩,在有瞳纸人打开橱柜的那一刻,凝成一滴水,悄无声息附着在橱柜角落。 余培眼睁睁看着有瞳纸人带血的僵直手指伸向自己,在马上就要抓住他的时候,那只僵冷的手却直直从他身体里穿过。 有瞳纸人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漆黑呆板的目光似乎疑惑了一下,而后懊恼地将橱柜门摔上。 有瞳纸人沉闷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从四楼去往三楼。 余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目光紧紧凝着橱柜角落里的那滴水。 “孟坚?”余培轻声问道。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孟坚游戏奖励也是一张卡片,而卡片上的图案,恰恰就是一滴水。 余培没有得到想要的答复,心中隐隐有些失望,舒了口气,开始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做。 余培并不知道,此时有人正望着他的方向兀自疑惑:“嘶——刚才明明有个纸人,怎么那个傻大个一开门就不见了?” 说话的,正是变成水滴的孟坚。 孟坚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防止有瞳纸人被声音吸引去而复返,但同在橱柜中的余培,理应能够听见,然而余培刚才的提问,并没得到任何回应,很显然,两人无法交流。 第61章 幻象消失 此时两人尚没发现这一点,孟坚变成水滴无法动弹,而余培却惊讶的发现,他虽然失去了对手脚的掌控力,但是他现在仿佛一团流动的云气,想要去哪,只要一个意念,身体便会飘过去。 就比如现在,他想看看有瞳纸人那边的情况,身体便瞬移到了有瞳纸人面前,不仅如此,他整个人都差点扑到有瞳纸人身上,幸而反应及时,意念闪现,余培堪堪停在距离有瞳纸人那张大红脸蛋儿不到半米的地方。 如有所感,有瞳纸人僵直的手指向余培抓了过来,结果和刚才一样,手指穿透余培身体,没做丝毫停留。 有瞳纸人再次疑惑地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转手就抓住一个躲在窗帘后的无瞳纸人,掐住对方的脖子,顷刻间无瞳纸人的脑袋和脖子就分了家。 暗红色的血液凝成血花,喷溅向四面八方。 余培只觉得一股粘稠腥臭的味道向自己袭来,下一刻,潜意识已经替他做了决定。 视野微微晃动,再定睛时,余培已经回到之前藏身的橱柜。 身体突然变重,余培想到什么,垂头看向自己的身体,透明流质的躯体正在慢慢变回原来的模样。 道具效果消失了。 余培看向角落里的水滴,猝不及防,一张大白脸红脸蛋儿撞入视野,换个心理素质不好的得当场嘎过去。 水滴果然也是道具的效果吗? 如果是道具效果,即使面前的纸人不是孟坚,也一定是学员。 可对方为什么会变成纸人? 余培思索着,不知道对方同他一样,也正在拧着眉毛思考,好好的眼前为什么会突然窜出来一个红脸蛋儿有眼无珠的纸人。 “这是刚刚消失的那个吧?”孟坚托着下巴打量眼前的纸人,表情很是困惑,“也没什么标志性的东西,怎么会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 “会不会也像我一样,刚才变成了一滴水?” 冥思苦想的孟坚猛然瞥见对面纸人向他抬起僵硬的手臂,手臂上下挥动,虎虎生风,看起来十分危险。 余培冤啊,他只是想用手指在虚空中写几个字,问问对面的“纸人”是不是学员,如果可以得到肯定的回答,他还想问问对方是不是……孟坚。 余培没等来回答,倒是等来了对方的一记锁喉。 顺畅的呼吸瞬间被截断,余培反射性抬手握住对方的手腕。 冰冷僵直的触感没有一丝活人的热度,让余培怀疑自己的推测是不是错了。 本以为会很轻易推开对方,没想到“纸人”竟与自己这个人类势均力敌。余培用尽全力才把对方的手从自己脖子上挪开,但对方显然没有放过他的打算。 小小橱柜成为了两方角力的战场,但这显然限制了彼此的发挥,所以在不分上下了一分半钟之后,两人终于撞开橱柜,将战火蔓延到书房的地面上。 随着战况的深入,余培发现对方的格斗套路自己非常熟悉,最终他确信,对方就是孟坚。 我知道他是谁,但他不知道我是谁,这种情况我最吃亏。 余培明明可以发狠一招致胜,但知道对方是孟坚,又以为孟坚变成了一戳就破的纸人,就没办法下死手,只能与其周旋,试图以巧制胜。 就像余培了解孟坚的一招一式,孟坚对余培的路数也十分清楚。可他忘了很多东西,无法将纸人与余培联系在一起,所以只是觉得对方的路数很熟悉,这反倒让他更具优势。 几经周旋,孟坚将自认是“纸人”的余培死死禁锢于身下,冷笑:“想伤我?再来十个你我也顶得住!” 孟坚并不知道自己很快就会因为这句话而后悔。一个余培他都顶不住,十个,再如何天赋异禀,身体也吃不消。 孟坚话音刚落,书房的门砰的一声从外面被撞开,原来是两人撕打的声音太大,令巨型有瞳纸人去而复返。 余培趁着孟坚分神去看巨型有瞳纸人,想要脱离对方的禁锢。孟坚第一时间发现,扣住余培的双手,拉高至头顶按在地上。 余培:“……” 余培看着跨坐在自己身上的纸人,觉得这姿势很不妙。 果然,幻象突然消失,门口巨型有瞳纸人如同泡沫一般,砰然消失于虚空之中,整个书房,只剩孟坚欺身压着余培,姿势暧昧地面面相觑。 “怎么是你?”孟坚单纯地表达疑惑,没有任何嫌恶的意思。 余培无语地看着孟坚,继而视线下移落在两人贴合之处。 孟坚似乎才意识到两人此刻的姿势不妥,稍显讶异之后却并没有马上起身,而是俯身贴近余培,学着秦美的口吻调笑道: “小培培,不行啊,这么轻易就被我按在地上摩擦了?” “槽!你个神经病!”余培耳尖发热,一记老拳直奔孟坚面门。 孟坚接住余培的拳头,笑声愉悦:“花拳绣腿。” “啊!你们!?”秦美突然出现在门口,看到两人的姿势先是惊讶,而后双臂环胸笑吟吟,“哎呀,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好歹注意一下场合行不行?用不用我帮你们把门关上?” 秦美作势关门,当然,她是不会关的,而且她也关不上,书房的门已经被有瞳纸人撞坏了。 “真抱歉,门坏了,你们要不起来吧,我倒是没什么,就担心你们这两位朋友见了此情此景烂眼睛。”说着秦美向旁边一让,她身后的暗影里,赫然站着祁牧和刘赫彬。 余培收回拳头,示意孟坚:“起来。” 孟坚没动,将目光从秦美身上收回,回头对余培挑眉:“想起来?那得用实力说话。” 余培皱眉:“你丫的找揍是吧?” 孟坚微笑:“来吧。” 赤手空拳俩人武力值不相上下,余培目光一凝计上心头。 “啊!余培,你来阴的!” 余培默默收回顶出的膝盖,笑意满满:“你爷爷我够实力吧?” 门口三人看着脸色发白咬牙忍痛的孟坚,心生怜悯,秦美甚至为余培竖起了大拇指: “小培培你真是个狠人,为了面子连你后半生的性福都不要了!” 第62章 多出的两个纸人 余培无语,不过还是和众人解释:“我可没用全力,是他演技太好。” 祁牧啧了声,忍住啥也没说,刘赫彬忍不住推了推眼镜,提醒他认真又单蠢的培哥: “你要用全力坚哥就废了。” “闭嘴!”孟坚对刘赫彬低喝,“我好的很,废什么废!?” 孟坚确实没大碍,因为余培确实控制了力道,而且也没碰到孟坚的要害,只不过门口三位看热闹的有视觉差,且不嫌事大,故意添油加醋了。 孟坚神情不虞地问门口三位:“看够了吗?” 祁牧和刘赫彬非常给面子的别开目光。 秦美笑呵呵:“没看够的话你能再给我们表演一遍?” 孟坚:“……” 旁边的祁牧和刘赫彬隐忍地笑了一声,余培看了眼孟坚越发不悦的脸色,开口问门口三位:“你们刚才是不是也遇到一个有瞳仁的纸人?” “对啊,明明是个小女孩儿,长得五大三粗,非要跟我玩躲猫猫,姐是那么幼稚的人吗?” “所以呢?你跟她玩躲猫猫了吗?”孟坚意有所指地问秦美。 秦美:“……” “你们三个一直在一起吗?”余培的提问缓解了秦美的尴尬。 秦美摇了摇头:“刚刚下楼的时候碰到的。” 祁牧点头:“我和刘赫彬一直在一起,不过……” “不过什么?” 祁牧不答反问,问余培和孟坚:“我想你们应该也是一直在一起。” 余培摇了摇头:“第二轮躲藏的时候碰到的。” 祁牧稍显惊讶:“那你们可算有缘了,分开之后还能碰见。不过,你怎么知道遇到的是他?那时你们在彼此眼中,应该都是纸人吧?” 祁牧的问题也是所有人心中的疑惑,孟坚更是如此,毕竟刚才他可没看出来和自己相搏的纸人是余培。 众人等了半晌,等来的不是余培的回答,而是被余培转移的话题:“有没有一种可能,刚才看到的纸人实际上都是活人,包括一楼房间里那些纸人。” “……” 秦美唏嘘:“小培培,不想回答就不回答,你这转移话题的功力,比老太太七老八十的胯骨还要僵硬。” 孟坚从旁:“你别诋毁老太太,我奶奶八十八了,还能下叉。” “你确定你奶奶还活着吗?”秦美递给孟坚一个白眼。 孟坚没理会秦美的问题,看向余培,目中似有不解。 余培瞟了眼孟坚,对祁牧和刘赫彬说:“我们先回一楼,旭哥和白桐雪还在那里。” 刘赫彬连忙点头同意,他也很担心王海旭和白桐雪这两位老战友。 返回一楼,意外发现一楼客厅里居然站着许多人,仔细一看,都是秦美带来的跟班儿。 刘赫彬在沙发前找了好几圈,紧张道:“旭哥和雪姐不在!” 余培和孟坚自然也发现两人失踪了,他们怀疑的目光不自觉落在秦美带来的那些跟班儿身上。 秦美立马为自己带来的人澄清:“你们这就误会我这些兄弟了,我们的目标是这位刘赫彬小朋友,对其他人可没兴趣。” “误会?”孟坚好笑地看向余培,“我们误会什么了?” 余培警告秦美:“据我所知,被杀学员的分数会落在凶手的头上,你们这么多人,恐怕想要平均分配刘赫彬头上的分数并不可能。” 显然众人都没想到余培会这么说,刘赫彬甚至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余培。 “小培培,你什么意思?想要离间我和我的这班兄弟?省省吧,你的这些小伎俩在我眼里根本无处躲藏。” 余培呵呵:“所以你打算怎么做,才能让你这些所谓的兄弟无异议?” 秦美微微一笑,轻启唇齿:“一人插一刀。” “啧!你这女人够狠。”孟坚说完,问余培,“得到满意的答案了吗?” 余培尚未回答,一旁不可置信的刘赫彬已经垂下头,露出悲戚之色,犹如待宰的羔羊。 “分数是我强加给刘赫彬的,所以,想要杀他,还要问过我的意思。”余培当仁不让。 秦美的那些跟班儿听笑话似的,“就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还敢跟我们叫板?” 无视自己的同伴,秦美蹙起柳眉:“分数是你自愿给他的?” 余培点头。 “不是他和某些人合谋以不正当手法获取的?”说着秦美意有所指地看了眼祁牧。 祁牧瞬间明白秦美什么意思,举手做投降状,苦笑道:“怎么一个两个都误会我?难道我就那么不像好人?” 孟坚中肯评价:“不是不像好人,只能说道貌岸然的模样像极了影视剧里的伪君子。” 祁牧:“……” 秦美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所以,你是因为怀疑刘赫彬抢夺了我的分数,才纠集这些人来替我报仇?” 秦美夸张地叹了口气:“可不嘛,上一秒你还在榜单上傲视群雄,下一秒就跌落神坛,被一个不知道哪跑来的野小子顶替掉,你知道我当时什么心情吗?” 孟坚打断秦美:“我们并不想知道你当时的心情。” 秦美赠给孟坚一个大大的白眼:“实话告诉你孟坚,刚才进入别墅看见你也在的时候,老子虽然笑着,但是杀你的心都有!你明明在小培培身边,却不能保全他,我真的要被气死了!” “这一点你确实应该生气,”祁牧仿佛找到了组织,插嘴道,“不是他,这一连串误会也不会发生。” 秦美立马好奇:“怎么回事?” 余培懒得听祁牧和秦美旧事重提,走向客厅边缘那几个房间。 房间里纸人都在,似乎一切与躲猫猫前没什么区别,但是来到那个满是纸人的房间时,余培潜意识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孟坚的声音突然从后方传来。 余培没有回头,心中默默数着房间里纸人的个数。 “这么多纸人,多几个少几个,很难被发现。”孟坚的声音再次响起。 余培叹了口气,“现在这个房间里一共一百三十二个纸人,而我们并不知道原来有多少个纸人。” “一百三十个。” 余培回头诧异地看向孟坚。 第63章 被它跑了 孟坚微笑:“听祁牧说,你是为了陪我受罚,甘愿让刘赫彬捅了一刀。” 余培默默与孟坚对视了几秒。 “所以,这并不是我们第一次进入做题场景。” 余培:“……” “既然我可以忘记一些事情,那你们也可以,也就是说,你们认为的第一次,也未必就是第一次。” 余培瞬间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孟坚笑容加深,突然道:“谢了,不过这并不能扭转我们的敌对关系。” 余培:“……” 孟坚话题转的飞快,“一百三十个纸人,一场游戏之后变成了一百三十二个,好巧不巧,我们丢了两个人,你说有没有可能……” 孟坚的意思余培明白,余培甚至是赞同孟坚的猜测的。但假定他们猜测准确,可是从这一百多个一模一样的纸人里找出王海旭和白桐雪,根本不可能。 “如果纸人是真人所化,在刚才的游戏中,如果以纸人形态遭受重创,真身是不是也会受伤?”余培想起目睹的两起纸人被拧掉脑袋的画面,当时纸人流血的场景犹在眼前。 “这个么……”孟坚还在沉吟回答,突见余培转身走向楼梯口。 孟坚微微疑惑了一下,而后跟上余培,沿着旋转楼梯拾级而上。 “喂!你们去哪?”瞥见上楼的余培和孟坚,秦美急急忙忙撇下祁牧刘赫彬和她那一群小跟班,也追着两人上了楼。 “其实失踪的并非只有两个人,”等秦美追上来,余培开口道,“你带来的人也失踪了。” 秦美认真思索了一番,迟疑着摇了摇头:“有吗?” 孟坚在余培提到失踪的人不止王海旭和白桐雪两个的时候,就想到了另一名失踪者是谁,怜悯道:“他可真可怜,为了你他失去了双臂,到头来你却把他忘的一干二净。” 秦美:“……” 孟坚一提“失去双臂”,秦美也知道谁不见了,大骂孟坚:“和我有什么关系,明明是你丫把他膀子卸了。” 孟坚耸肩:“然后呢?你也要为他报仇吗?” 秦美脸色阴沉地看向孟坚,她好心好意纠集了一群人来为余培报仇,谁会知道里面有隐情?这倒成了孟坚嘲笑她的理由? 孟坚笑眯眯回视秦美:“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别说还对我余情未了。” 秦美吃了屎一样,刚想说话就见前方余培抬起手,示意噤声。 秦美对孟坚冷哼了一声,接着顺着余培的目光看过去。 此时三人正处在三楼通往四楼的楼梯上,孟坚和秦美越过余培看向四楼,什么也没发现,不由疑惑。 余培轻轻舒了口气:“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秦美耐不住问。 余培摇了摇头,“安静点,你们太吵了。”说完加快脚步从四楼上到五楼。 孟坚和秦美:“……” 五楼只有两个房间,外面一个硕大的露台,露台角落里就是之前巨型有瞳纸人藏身的水箱,水箱外,躺着那个双臂被卸掉的肌肉男。 秦美当即跑过去查看肌肉男的情况,但是刚跑过去就又跑开了,蹲到一边狂吐不止。 余培和孟坚随后走过去,很快知道秦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肌肉男的身体和脑袋分了家,汩汩流血的脑袋就在身体附近,一双眼睛因为猝不及防的变故而惊恐地瞪着前方,死不瞑目地看着每个走到他旁边的人。 余培和孟坚虽然不如秦美反应那么大,但心里也十分不舒服。 “所以,纸人状态受了伤,真实身体也会受到伤害。” “你上来只是想验证这个?”孟坚皱眉问余培。 余培摇了摇头:“不全是,刚才祁牧也说了,幻象产生时,只是在彼此眼中是纸人,实际上我们仍是血肉之躯,会受伤是必然。” “那你另外的目的是?” 余培看向被断头的肌肉男:“想知道被杀的是谁。” 孟坚:“……” “还有,”余培收回目光,看向孟坚,“学员被app设定的人物杀死,和被学员抢夺分数杀死,结局应该不一样。” 这一点孟坚不清楚,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第一次,他想给个建议都无从开口。 “被学员抢夺分数杀死,不会真的死去,就像刘赫彬和白桐雪,”余培似乎并不希望孟坚说什么,兀自轻语,“也比如我,但是……”余培看着孟坚的目光突然变得困惑。 孟坚挑眉:“怎么了?你觉得我会是那种为了得到分数把别人弄死的人?” 余培摇了摇头:“你不会,你……” 余培陡然收起声音,眼睁睁看着面前的大活人变成死气沉沉的无瞳纸人。 这次余培没再像之前那样,第一时间抓住孟坚的手,前车之鉴是其一,何况刚才异变发生的一瞬,余培眼角瞥见一个黑影一闪而来,方向正是孟坚。 余培不动声色的看着已经取代无瞳纸人站到他面前的巨型有瞳纸人,有瞳纸人亦如之前,脆生生问余培: “小哥哥,我们来玩躲猫猫呀?” “可以,游戏规则是什么?” “抓住那个坏小孩。” “他做了什么坏事?你为什么叫他坏小孩?”余培伸手握住有瞳纸人的手腕,没用力,却也跑不了。 有瞳纸人想把手腕从余培手里抽出来,没成功,不得不回应:“他就是坏小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坏小孩!” “人云亦云的恶意评价我不接受,我必须知道他被叫做坏小孩的理由,我才能跟你玩这个游戏。” 有瞳纸人再次挣动手腕,仍然没成功,突然发出小孩儿那种不耐烦的尖叫,刺耳而又缺乏礼貌。 余培只是眉头轻轻皱了下,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握在有瞳纸人手腕上的手更是没有半分松动。 有瞳纸人见拗不过余培,气哼哼道:“你也是个坏孩子!等我告诉爷爷,让爷爷把你变成纸娃娃!” 说完有瞳纸人再次发出尖叫,这次的叫声极具穿透力,余培不得不收回手去捂耳朵,有瞳纸人趁机逃脱。 第64章 运货 爷爷…… 爷爷的小马…… 余培想起题目解说,结合有瞳纸人刚才话中提到的,这里面的爷爷,是否是一个人?小马,又是什么? 没等余培想明白各中关联,整个别墅突然想起倒数秒数的声音。 “十、九、八……” 这声音对于余培来说十分熟悉,是孟坚。 这一局躲猫猫孟坚负责寻找? 那他呢? 余培想起有瞳纸人逃跑前说的那番话:“你也是个坏孩子!等我告诉爷爷,让爷爷把你变成纸娃娃!” 他是……这一局的坏小孩? 不能被找到! 余培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因为他清楚,找到坏小孩只是游戏规则之一,杀掉坏小孩才是最终目的。 孟坚不会杀他,但是一个不辨真面目的纸人就不一定了。 倒数结束,游戏开始。 余培可以听见楼下纸人被找到后发出丧气的牢骚声,而且声音距离他越来越近,与之相随的,还有咚咚咚沉闷的脚步声,很快,巨型有瞳纸人和一个无瞳纸人便一前一后出现在五楼露台上。 在此之前,余培已经借力跳上水箱,又借助水箱为踏板,一跃上了楼顶。 从上俯视着一前一后两纸人。相比于巨型有瞳纸人的暴力寻找,真正负责寻找的无瞳纸人,却显得漫不经心多了。 孟坚,那个漫不经心的无瞳纸人应该就是孟坚了。 余培没有急于去和孟坚相认,他相信他现在只要出现在两人面前,有瞳纸人会第一时间掰掉他的脑袋。 静观其变的余培,并没意识到,身后有一只手正在伸向他。 当枯槁如同树枝的手指扼住脖子,余培想要挣脱已经晚了。 铺天盖地的眩晕感向余培袭来,再次醒来,余培正对上一张脸色僵白拥有两朵大红脸蛋儿的无瞳纸人。 可能是之前见得多了,余培心里毫无波澜。视线微转,发现自己此时正在一个狭小昏暗的房间里。 房间里摆满了无瞳纸人和各种丧事上用的纸扎,其中有个五层别墅的纸扎特别像余培等人之前进入的五层别墅,旁边停着两辆纸糊的超级跑车,与别墅楼下停着的也别无二致。 隐隐觉察到什么,一张枯槁的老脸突然横到余培面前,沙哑的嗓音仿佛十多天没有喝水了一样:“小伙砸,你是喜欢这套黑寿衣?还是喜欢这套蓝寿衣?” 余培目光下移,在黑色和墨蓝色两件纸扎衣服上扫视了一圈,诚实道:“都不喜欢。” 枯槁的老脸上闪过一丝不悦:“现在的孩子啊,真不好打发。”说着将手上两件纸扎衣服扔到一边,走向一堆尚未做完的纸扎用品。 “你过来。”老头儿对余培招了招手。 余培莫名想起上一场做题时遇到的吕建国,俩人虽然长的不像,但举手投足间总有几分相似。 可能都是老头儿的缘故吧。 余培乖顺地走过去,“爷爷有什么吩咐?” 老头儿抬头意义不明地看了余培一眼,语气蓦地平和了很多,指了指一堆纸扎半成品: “村头李老太昨儿个登了极乐,需要盘缠和车马,你把这头老牛糊了,和这些金银稞子一道给她家人送去。” 余培看向糊了一半的纸扎老黄牛,迟疑几秒,忍不住问:“爷爷,既然需要车马,为什么不是小马,而是黄牛?” 老头儿眉头一立,上来就要抽余培一嘴巴,余培一动没动,等着这一巴掌,但是老头儿最后关头收住了掌锋。 老头儿叹了口气:“看在你叫我一声爷爷的份上,我就原谅你的造次,快去把牛扎好,耽误了时间,我就把你送去给李老太当牛做马!” 余培没得到有关“小马”的线索,也不失望,按照老头儿的吩咐,开始往竹条黄牛身上糊黄纸。 余培之前在准备室拿的胶水派上了大用场。老头儿吩咐余培往黄牛身上糊黄纸,却没有提供胶水,余培隐隐觉得,自己正在做题进行时。 余培糊完了老黄牛,老头儿过来验收,挑剔地绕着老黄牛看了半天,才点了点头:“做工粗糙,不过时间紧迫,也只能凑合着用了。”说完指了指老黄牛周围的纸扎,“把这些都搬到板车上,拉着给村头李家送去。” 余培打开屋门,意外发现自己已经不在之前那栋五层别墅里。 此时余培身处落后而又纯朴的乡村,远近稀稀拉拉几所砖瓦房,村西头传来吹吹打打的声音,劣质的大喇叭广播着一段戏曲,咿咿呀呀,悲悲切切。 余培皱了皱眉,一时间只顾听那戏曲里的唱词,不查后背被老头儿用棍子抽了一下:“年纪轻轻就知道偷奸耍滑,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不用师父发话,已经把纸活都搬到车上运走了。” 余培没吱声,短暂的停顿之后,开始把老头儿说的那些东西往一辆老旧的板车上搬。 纸扎的五层别墅和两辆纸糊的超级跑车都在搬运之列。余培搬动五层别墅的时候,特地往纸糊的窗户里看了几眼,可惜窗户纸太厚,里面有什么根本看不清。 孟坚他们在哪?是不是就在这个纸糊的五层别墅里? 余培一时间找不到答案,只能按照老头儿的吩咐,依次把纸扎搬到板车上。 纸扎可谓品类丰富,从别墅豪车到俊男美女,从亭台楼阁到戏台轿辇,纵贯古今,横跨中西方,只有想不到,没有老头儿做不出来的。 装好了车,老头儿前头引路,余培没话找话:“爷爷的手艺非常精细,我做不到。” 老头儿枯槁的脸皱了起来,应该是笑了下,但做出的表情不比哭好看。 “算你小子有自知之明,一会儿到了李家不要乱说话,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余培点点头,之后到李家之前都没在说话。 村子看起来小,实际上从老头儿的小破房走到村西头李家,也用了十分钟。 远远就看到简陋的灵棚,院子里白花花一片,似乎有很多人穿着孝服,但是当余培推着板车和老头儿走近了,院子里却一个人都没有,还是老头儿吆喝了一嗓子,才有李家人匆匆忙忙从屋子里跑出来。 第65章 粘一下伤口就好了 余培谨记老头儿的叮嘱,进院之后一句话不说,以免触及到忌讳。 一切陌生中又透着几分熟悉,余培仿佛觉得冥冥中有个指引,从他进入五层别墅开始,事情就看似凌乱却又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就像现在,余培把纸扎从板车上搬下来,非常随意地将其放在院子里,却见老头儿对他满意地点点头: “小伙砸做事不毛燥,名器摆放位置很有规矩,确实有些天赋。” 所谓的名器就是那些纸扎,余培保证他只是怎么顺眼怎么摆放,不想正中了老头儿口中的规矩。 送完了纸扎老头儿并没放余培离开,当然,在没搞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之前,余培也不打算离开。 “每隔一段时间东家要往钱柜里续金银棵子和纸钱,我们得负责提醒东家,所以从现在开始直至明日焚烧名器之前,我们都要留在这。”老头儿说完指了指院子角落里一块砌墙时舍掉的花岗岩,“你去坐那石头上歇一会儿,等需用你了我再喊你。” 余培想了想,最终按照老头儿的指示,到花岗岩上坐了下来。 不知是不是糊纸牛和推板车累到了,余培坐在花岗岩上之后,眼皮一阵阵发沉,眼看着上下眼皮马上就要合到一起了,耳边大喇叭里的戏曲唱腔陡然变得尖锐起来。 “……旌旗招展雪花飘,白人白马白旗号……” 余培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然后猛地睁开眼睛。 余培对戏曲的了解非常有限,但听到这段唱词,脑海当中却不自觉涌现出一段音律,音律恰好和接下来大喇叭里传出的乐声重合。 “……文官臣头带三尺孝,武将官身穿白战袍……” 秦腔折子戏《祭灵》。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个名字,余培回忆过往,并没有听过或是看过这场戏的经历。 暂时将疑虑抛到一边,余培循着声音看过去,却没看到挂在房檐底下的劣质大喇叭。 空阔的院落里,此刻在正中央的位置,不知何时搭建起一个戏台,上面扮演刘备和黄忠等人的演员正满脸悲痛地一边哭一边唱。 余培混沌的大脑迟缓地运转着,一时似是想不通眼前发生的事情。 恍惚间,李家破旧的砖瓦房被替换成五层大别墅,一层车库门口停放着两辆豪车,无数俊男美女拥挤到戏台之下,津津有味的听着变调的秦腔。 余培抬手用力揉了揉额角,不断告诫自己不对,眼前的一切太不正常了,就好像…… 活了!纸扎活了!刚才他送到李家的那些纸扎,和眼前这些诡异的玩意儿如出一辙! 不对!还缺了什么!缺了什么呢? 贴在裤线上的手突然触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余培从裤袋里掏出他的做题工具,胶水,一瞬间想起来缺了什么,那头老黄牛。 可是黄牛和现下的遭遇有什么关系? 黄牛……死者是女性……祭灵……似乎没什么不对,但又令人觉得违和。 空间微不可见地抖动了一下,余培头脑混沌,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所以并未发现异动,直到肩膀被拍了一下,余培才惊觉回头。 然而背后空空如也,只有一片越来越浓郁的雾气,慢慢侵蚀着整个空间。 余培刚要转回头,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一抹暗影,硬生生停下所有动作,接着身体微侧,迅速向旁边躲开一段距离。 一个无瞳纸人站在余培刚刚跳开的地方,虽然纸人都是僵白的脸色两坨病态的红脸蛋,但是余培就是觉得眼前这个无瞳纸人浑身散发着茫然的气息。 “孟坚?” 意识到此刻孟坚可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余培捡了个树枝在地面上写下自己的疑问。 余培很快看见对面的纸人也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同样在地面上写下两个字:余培? 余培写道:是你爷爷我。 余培看见对面无瞳纸人手里的树枝顿了下,而后挥舞地虎虎生风,半晌,余培凑上去看,只见地上写了一大段话。 你真是余培?你怎么在这?这里是哪?我正在寻找躲藏者,那个巨型有瞳纸人突然发狂,拽着我一同从五楼跳下来,我以为我必死无疑了,没想到落在一片荒草地上,迷迷瞪瞪走了很久,不知怎的就到了这里。 余培:“……” 余培提起木棍,想了想又放下了,这样交流实在不方便。 垂在身侧的手突然又碰到裤袋里的胶水瓶,鬼使神差,余培拿出胶水,走向纸人孟坚。 可能是之前坠楼的原因,纸人孟坚手臂上的纸有些被撕裂,此时特立独行地翘着,看得人强迫症都快犯了。 余培看着心里也很不舒服,走过去把翻起的纸上涂上胶水,把破损的地方糊好。 糊了半只老黄牛,让余培做纸扎的手艺提升了不少,应付这样的小撕裂,可以说特别简单了。 余培看着纸人孟坚完好如初的手臂,满意地点了点头,并不知道此时此刻孟坚何等惊异。 在孟坚的眼中,自己手臂因为之前坠楼刮擦在别墅外墙上而皮肉外翻,受伤程度不重,但是伤势看起来十分惨烈。 而就在刚刚,他眼睁睁看着那个自称余培的纸人,拿着什么东西在他手臂伤口上涂了几下,他只觉得一阵清凉感,再看皮肉外翻的手臂,竟然已经光洁如初。 “你在我胳膊上涂了什么?”孟坚不由得轻声问道。 正在把胶水揣回裤袋的余培动作一顿,抬头有些惊讶地看向突然恢复真身的孟坚。 孟坚不明所以地回视余培,继而突然意识到什么,眼中惊讶一闪即逝,挑眉对余培笑道:“你这宝贝不仅能化腐朽为神奇,还能带我们脱离幻境,来,让我看看是什么?” 余培握紧手中的胶水,拿出来在孟坚眼前晃了一下:“御用做题工具。” “胶水?不会吧,胶水能治我手臂上的伤?” 余培看向孟坚的手臂,似乎想到了什么:“刚才你在我眼中是纸人,纸人手臂处的纸翘起来,我用胶水修复了一下。” 第66章 让你看看什么叫点睛之笔 孟坚了然:“所以,胶水不仅能治伤,还有脱离幻象的功效?” 余培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们还没脱离幻象,顶多是你被拉入我所在的幻象里。”说着看向院子中央的戏台。 清冷的唱腔还在继续,下方纸扎的男女无不为之啜泣甚至哀嚎,满院皆悲。 孟坚:“这些……‘人’在干什么?” “看戏。” “我知道在看戏,看就看呗,哭什么?” 余培看向孟坚:“你没听过这段戏?” “我应该听过?” 余培摇了摇头:“我也没听过,但是我知道它叫《祭灵》,祭奠亡灵。” “你聪明行了吧。” “……”余培无语,“我不是这个意思,谁像你似的没事就和别人比智商。” 孟坚挑眉,“行吧,是我斤斤计较了,那,这首曲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这首曲目常在丧事时演唱,观看者表现出悲戚之色很正常。” 孟坚点了点头:“正常人露出悲戚之色自然正常,但是一群纸人哭哭啼啼,你觉得正常?” 余培微微顿了下,“说不定,他们只在我们眼中是哭哭啼啼的纸人。” 孟坚:“……” “虽然不确定是不是这样,但是可以试一试,”说着余培再次拿出胶水瓶,“如果把纸扎做成自己的作品,我们可能就会看到它们的真实面目。” 孟坚皱眉思索余培这一番话,很快,他眸光亮起:“你是说……”孟坚拿出自己的做题工具,一把剪刀,“这东西其实是个照妖镜?” “……”余培虽然觉得孟坚的结论不准确,但还是微一颔首,“你这么说也没问题。” 孟坚兴趣盎然地打量自己手中的剪刀,然后突然朝正在看戏的一个纸人戳了一剪子,成功引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啊——我的肩膀!好疼好疼!我的肩膀!啊!你对我的肩膀做了什么!?诶?小坚?小培?你们怎么在这?我这是在哪?” 面对王海旭一连串的问题,余培和孟坚一点也不想给出回答,也无法给出回答,因为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在哪。 孟坚指了指前面的戏台:“戏园子吧,这不给你唱戏呢。” 王海旭怀疑地看了眼台上还在悲痛欲绝的演员们,似乎有些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在戏园子里。 “不是戏园,这是李家,他家老母亲去世,现在正在办丧事。”余培无奈说完,看了眼胡说八道的孟坚。 孟坚笑呵呵:“怪不得一个个哭哭唧唧的,原来是在治丧。” 一阵邪风吹过,王海旭觉得脸上有些凉,往脸上一抹:“妈呀!我咋哭了?” “难过的吧,余培不是说去世的是位老母亲,没准和你有什么不共戴天的关系。” 王海旭嘴角抽了抽:“小坚啊,别怪旭哥说话不好听,你这嘴是在茅房里开过光吧?” 孟坚微笑:“你咋知道?难道是你去茅房里给我开的光?” 王海旭:“……” 余培适时提醒闲磕牙的两人:“既然旭哥在这些看戏的纸人里,那么白桐雪是不是也在其中?” 王海旭茫然,之前他是第一个晕倒的,对于之后发生了什么完全不知道。 孟坚把手工剪刀挂在手指头上转了一圈,跃跃欲试:“要不要我挨个戳过去试试?” 王海旭第一个不干:“别别别,白桐雪一个女孩子身娇体弱,我这种糙汉子你怎么扎都没什么,给人小姑娘扎坏了,别说人爸妈,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孟坚眉眼弯弯:“旭哥这么硬气呢?” 王海旭:“……” 余培默默拿出自己的胶水瓶,里面剩余胶水已经不多了,但只要省着点用,把戏台下这些人唤醒应该能办到。 戏台下的纸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小伤口,余培想着挨个帮助黏贴上,不仅可以将人唤醒,还可以治愈对方的伤口,但是想法虽好,刚施行就失手了。 “余培,你这胶水的黏着力挺强啊。”孟坚说着风凉话。 一旁王海旭嗤嗤嗤忍笑忍的很痛苦。 余培很是无奈,因为胶水剩的少,不容易挤出来,他就用了点力气,结果挤多了。 本来他只是想用小纸片把一个纸人眼睛下方的小口子粘起来,结果胶水太多流到了眼睛上,这个纸人恢复生机之后,三人发现此人一只眼睛的上下眼皮有一半粘到了一起,这只眼睛只能睁开一半,和另一只眼睛一对比,就显得十分滑稽。 余培歉意地看着眼前的陌生男人,说了句“抱歉”,男子一脸懵逼状,而且好半天,也没有恢复清明的征兆。 “会不会当纸人当时间长了当傻了?”王海旭推测。 余培眉头轻皱:“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人看起来很面熟。” 孟坚爽快摇头:“没见过。” “你确实没见过,”余培想到什么,转头问王海旭,“旭哥对这人有印象吗?” 王海旭托着下巴沉思:“你这么一说吧,我确实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但是吧……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了。” 孟坚拆台:“不记得就说不记得,我和小培不会笑话你。” 王海旭:“……” “因为放荷花灯被夺魂的十二分学员。”余培提醒道。 “啊!啊!我知道啦!” 孟坚看着一惊一乍的王海旭,从其表情就能看出他的嫌弃程度。 看着这一幕,余培嘴角也忍不住掀了掀。 王海旭接着大惊小怪:“他就是那个嘴里边一直嘟囔紫姑的傻子!” 余培:“……” 孟坚笑了声:“旭哥,虽然他傻是事实,但你说出来就有些伤人了。” 王海旭也跟着笑哈哈:“你这么说就不伤人了?” 余培呵呵:“你俩半斤八两。” “还剩下这么多纸人有待恢复,你们搭把手。”余培拉回俩人关注点。 王海旭热情答应,拿出他这一轮的做题工具,毛笔。 余培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见王海旭拿笔尖蘸了点自己的口水,然后就朝着一个纸人没有瞳仁的眼睛去了。 “来来来,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点睛之笔!”王海旭一边自我赞叹,一边招呼余培和孟坚过去欣赏他的杰作。 孟坚看热闹:“你确定你这叫点睛之笔?点完了怕是要烂眼睛吧?” 第67章 点残了 王海旭嘿嘿:“怎么会呢?你不知道人的唾液有修复功能?” “有没有修复功能我不确定,”孟坚示意王海旭看纸人,“但你这点睛术是真的。” 王海旭原本以为孟坚肯定了他的做法呢,可转头一看自己刚才点睛的纸人,差点没吓晕过去。 “诶妈呀!这啥玩楞?” “说二郎神吧,人二郎神的眼睛长额头上,你这长脸蛋子上位置不对,而且二郎神三只眼,你这仔细算下来,总有五只眼睛了。”孟坚用一种品鉴的口吻对恢复生机的纸人说道。 “我明明只点了两只眼睛!”王海旭肯定道,要多也就多两只眼睛,满打满算也出不来五只眼睛。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口水蘸多了,甩他脸上了。” “我——”面对孟坚的猜测,王海旭无力反驳。 好不容易恢复了两个纸人的生机,一个黏住了半只眼睛,一个多出来三只眼睛。余培深深感到出师不利,面对剩下的纸人,他一时间有些无从下手。 “出现两次失误就畏首畏尾,余培,这可不符合你的性格。”孟坚笑说着,对着一个纸人就是咔嚓一剪子,余培和王海旭立马向那个被剪掉一片纸做头发的纸人看过去。 纸人恢复生机,缓缓显露活人形态,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但并不是三人寻找的白桐雪。 相比于前两个“残次品”,这次被孟坚一剪子下去变成半边秃的女孩子,瞬间就清醒了过来,疑惑地看了看四周,接着警惕地看向余培孟坚和王海旭。 “你们是谁?我、我在哪?” 孟坚笑道:“旭哥,这妹妹和你有亲戚吧,清醒过来问的问题一模一样。” 王海旭完全不记得自己之前说过什么话,不过能够和一个漂亮妹子有亲戚,他还挺高兴的。 王海旭热情地向陌生妹子介绍此刻的所在地:“这里是李家,李家老太太刚过世,正在办丧事,这台戏就是祭奠老太太的。” 女孩儿皱了皱眉,三人以为女孩儿是怀疑王海旭的说法,没想到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女孩儿说出来的却是:“不对呀,这折《祭灵》一般只在给男性治丧时播放,女性治丧很少用这段曲目。” “哟!没看出来,妹子是个行家啊!”王海旭意外道。 女孩儿脸色微微发红,垂目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道理是对的,但如果祭奠的对象是个女将军女战士,放这段曲目就没问题了。”孟坚随意道。 余培倒是对孟坚的随意之语很是赞同。 王海旭疑惑:“不是说死去的是个老太太,原来这个老太太是个女将军?” “不是,死者只是个普通农家的老母亲,但是这台戏未必是给真正的死者唱的,别忘了,我们现在身处幻象。”孟坚提醒。 “那这……”王海旭看了眼戏台上还在哭哭啼啼的演员,突然有些毛骨悚然,“你们说那个女将军会不会此时就在某个角落里窥视着我们?” “死都死了,她想窥视就窥视吧。”孟坚依然是不甚在意的口吻。 王海旭刚想说话,突然听到一声女孩子的尖叫,当即吓得蹦了起来,哆嗦着看向女孩儿,小声问:“怎么了怎么了?” “我的头发!我的头发怎么了?我这边的头发怎么没有了?你们谁有镜子?我的头发呢?我是不是没有头发了?” 王海旭:“……” 余培看了眼孟坚,孟坚则浑不在意地耸了耸肩:“头发没了可以再长,你不妨看看那两位,这是纸人后遗症,你没缺胳膊少腿就谢天谢地了。” 说完孟坚对着余培得意地挑了挑眉:“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小培培。” 余培表情臭的厉害,不打算搭理犯病的孟坚。 其实相比于他和王海旭的失误,孟坚剪掉女孩儿的头发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女孩儿听了孟坚的话,看了看半只眼睛被黏住的十二分学员,又看了看比二郎神还夸张的眼睛怪,突然就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了,默默把嘴巴闭上。 女孩儿为解救纸人帮了大忙。女孩儿的做题工具是一支红色的水彩笔,本身是个在读的声乐系学生,有着不错的审美。 “诶,妹子你这想法好,轻轻一点美人痣,不仅让纸人活了过来,这么小一颗痣又不影响美观。”王海旭看着重获生命的“纸人”,不由赞叹,“真是神笔马良!我也来试试!” 说着王海旭挥舞着自己的毛笔就要给另一个纸人脸上点痣,及时被孟坚拽住了。 “旭哥,我这次真没别的意思,单纯的认为你这毛笔不适合点痣。” 王海旭:“……” 余培附和:“没错。” “怎么就没错了?我轻轻的,保证和妹子点的一模一样!”王海旭不信邪,大手攥着毛笔朝纸人戳了过去,但临到纸人的脸颊,王海旭又掉转了方向,将笔尖戳在了纸人的胳膊上。 仿佛注入了一丝生气,纸人瞬间活了过来,然后众人就看见,纸人胳膊被笔尖戳到的位置,迅速扩散开一团墨色,最终形成拳头大一块黑痣。 女孩儿惊讶地捂起嘴巴:“天啊!怎么会这样?幸好没有在脸上。”说完女孩儿小鹿般的眼睛忍不住朝王海旭瞄过来。 王海旭无辜:“我真的已经控制力道了。” “没用的,就像我们用绘图工具,水彩笔和毛笔的笔触,不是控制力道就可以改变,程序已经对其进行了设定。” 余培的话让王海旭意识到什么,了悟:“难怪,这位眼睛怪的眼睛比他之前的大多了。”说着露出思索的表情,“emmm……怎么能再变回纸人?你们用毛笔帮我把眼睛画大一点,这样就能找着对象了。”说着王海旭用手指头把自己的两只眼睛撑大。 “别白费力气了,”孟坚说,“你找不着对象和你眼睛小没关系。” 王海旭:“……” “应该不用担心,”余培声音插了进来,王海旭刚要露出感激的表情,就听余培继续道:“据我观察,学员对学员造成伤害,会影响下一轮答题,但并不会真有生命危险,甚至连痕迹都不会留下,所以无论是上下黏连的眼皮,还是多出的眼睛,时间到了都会消失。” 第68章 临阵投敌行不行 王海旭嘴角抽了抽,苦哈哈道:“小培弟弟,你的意思是说我找对象无望了呗。” 余培盯着王海旭看了一会儿,看得王海旭心里毛毛的。 “小培弟弟,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害怕。” 余培神色微顿,随即收回目光。 王海旭见余培一句话没说便收回目光,反倒好奇起来:“小培弟弟,你刚才为什么一直盯着我?” 余培摇了摇头:“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旭哥很幽默。” 王海旭:“呃……何以见得?” 余培答非所问:“听说女孩子都很喜欢幽默的人,继续保持,继续努力,肯定会有女孩子欣赏你这一挂的。” 王海旭兴高采烈道:“哎呀,小培弟弟,你说你没事儿夸我干啥?” 余培:“……” 孟坚哼笑:“你小培弟弟闲的。” 经过了几轮小插曲,几人终于把所有人从纸人状态解脱出来,很可惜,里面并没有白桐雪。 王海旭又出来耍宝:“白桐雪在哪?怎么办?我又把她弄丢了。” 孟坚和余培呈无语状,孟坚说:“和你没关系。” 王海旭一手捂脸一手摇:“不不不,你不用安慰我。” “别多想,我真的没安慰你,”说着孟坚拉开王海旭捂脸的手,指了指前方,“是它掳走了白桐雪。” 王海旭疑惑了一声,抬头顺着孟坚的手指看过去,就看见一个巨型有瞳纸人,左手拎着昏迷的白桐雪,右手提溜着刘赫彬,从天而降,落在众人面前。 “一早我就觉得它是大boss,没想到真猜对了。”王海旭凑到余培和孟坚旁边,悄咪咪道。 孟坚拉着王海旭的脖领子把人从余培身边拽走:“说话就说话,凑那么近干嘛?” 王海旭嘿嘿:“你瞅瞅,失忆了依然这么护食,放心啊小坚,旭哥是找不着对象,但绝对不跟你抢媳妇儿。” 孟坚不耐烦地嘶了声,想说什么,但眼角瞥见向他看过来的余培,又把嘴巴闭上。 余培目光又转向王海旭:“旭哥,你进入别墅之前就晕了,按照时间线来说,你不可能见过它,”余培示意巨型有瞳纸人,“你是如何猜到它是幕后主使者的?” 余培话落,孟坚和其他刚从纸人状态变回人的学员纷纷看向王海旭,露出怀疑的神色。 王海旭无辜:“这咋滴炮火还突然转向我了呢?我晕倒了吗?我怎么可能晕倒了?我明明跟你们一起走进别墅,突然你们就消失了,然后它就出现了。” 余培和孟坚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一丝不可思议。 被孟坚剪掉大半头发的女孩儿弱弱举起手:“我没见过你们,但是我也见过它。” 所有人的目光,因为女孩儿的话,又齐刷刷调转向巨型有瞳纸人。 巨型有瞳纸人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如同稚童般天真烂漫。 “小哥哥,说好了和我一起躲猫猫,你怎么自己走了?”巨型有瞳纸人僵直的嘴角似乎提起了分毫,露出一个瘆人的微笑。 巨型有瞳纸人的话明显不是对一个人说的,而是对在场所有人说的。 没了半边头发的女孩儿皱了皱眉:“不对呀,之前它不是这么说的。” 众人皆露出疑惑之色,王海旭忍不住问:“它和你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女孩儿说,“只是称呼变了,不是小哥哥,是小姐姐。” 环顾了一圈四周,孟坚轻笑了一声:“可能在场就你一个女孩子,它嫌麻烦,自动把你算在了小哥哥的行列。” “呃……”女孩儿短暂地沉吟之后,摇了摇头,“不行,小姐姐就是小姐姐,它这么含糊其辞,是对我这个女性的不尊重与无视!” 所有人:“……”现在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吗? 显然,巨型有瞳纸人也很无语,而且相比其他人更多的是不耐烦,它突然像个发脾气的小孩子一样剧烈扭动起自己的身体,把手上的白桐雪和刘赫彬甩来甩去: “躲猫猫!我要玩躲猫猫!” “这么大块头跟个小孩儿似的,还玩躲猫猫,也不嫌害臊。”不知道谁小声嘀咕了一句,空气陡然沉寂了下来。 巨型有瞳纸人缓缓停下它扭动的身体,提着刘赫彬和白桐雪的手猛然收紧,发出喀喇喇的声响。 “你说什么?”巨型有瞳纸人声音脆生生的,此时此刻却充斥了嗜血的残忍。 刚刚说话的人缩了缩脖子,躲到众人身后,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私底下嘀咕的一句话,却引来这样的反响。 但很显然,躲是没用的。扔掉手中的刘赫彬,巨型有瞳纸人伸出右手,纸扎的右手如同章鱼触手般突然拉长数倍,直奔那人而去。 咔擦一声脆响,众人再去看那个人,视野里尽是喷溅的血液,一颗沾满了血水的脑袋咕噜噜从众人脚边滚过,最终停在众人面前,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珠死死盯着在场所有活人。 缓缓收回纸扎的右手,巨型有瞳纸人哈哈笑了一声:“你看他的头像不像一个皮球?我们来踢皮球好不好?” 不好! 所有人心中有志一同地说,但没人敢吱声,生怕下一刻地上的头换成自己的。 幸好,阴晴不定的巨型有瞳纸人突然改变了主意:“踢皮球不好玩,我都玩腻了!” 众人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但很快这口气又堵去了嗓子眼儿。 “嗯……我们来玩将军与士兵的游戏好不好?我是将军,你们是……” 众人已经做好当士兵臣服在巨型有瞳纸人这位将军之下的打算,却听巨型有瞳纸人说: “你们是敌军,我要带着我的士兵杀光你们!” 巨型有瞳纸人话音刚落,它身后渺无边际的雾气中,突然涌现数不尽的纸人军团。 看着那黑压压的阵势,王海旭声音都哆嗦了:“你说我现在投敌,它能放过我吗?” 本来以为王海旭够怂的了,没想到后浪拍前浪,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瑟缩地站到众人之前,举起双手对巨型有瞳纸人说: “将军,我投降!我投降行不行?” 第69章 被余培绿了 巨型有瞳纸人果然阴晴不定,僵直的眉头似乎皱了一下,接着气愤道:“不行!”说完也不见它指挥,身后便涌出一堆纸人把那年轻男人团团围住,耳听着咀嚼之声,纸人士兵如潮水般退去之时,刚刚年轻男人所站之处只剩下一副惨白骨架。 王海旭妈呀一声,再看人已经跑出去三丈远。 顷刻间,原地只剩下余培和孟坚二人,以及地上和巨型有瞳纸人手里昏迷的刘赫彬和白桐雪。 “会吃人呢,”孟坚侧头问余培,“确定不跑?” 余培不答反问:“你说他还能活吗?” 孟坚不解:“谁?” 余培看了眼地上那副惨白的骨架。 孟坚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他要是活过来就诈尸了。” 余培看了孟坚一眼,似乎并不赞同孟坚的说法:“那要看这些吃人肉的纸人到底是纸人,还是另有身份。”说着身形如电,眨眼间便从孟坚旁边转移到一个纸人士兵身后,抬手粗暴撕开纸人士兵的肩胛骨。 和预感中的几乎一模一样,肩胛骨被撕裂的纸人,没有因为“制作者”的干预而恢复生机变成人,而是像个瘪了的气球,迅速枯竭萎缩,最后化为烟尘随风四散。 “你说的没错,他要是活过来就诈尸了。”一系列操作之后,余培用淡漠的声音下了结论。 孟坚依然不解:“什么意思?” “他死了。” 孟坚:“……” “死的很彻底。” 孟坚继续:“……” “不会像你我或是刘赫彬和白桐雪一样,再活过来。” 余培的话说得很平静,孟坚却能从这份平静里体会到惊涛骇浪来临前的风雨欲来。 “无关紧要的人,死就死了,难道你还要为他报仇?”孟坚说着,看向巨型有瞳纸人身后黑压压的纸人士兵,“我们的胜算是负数。” 让孟坚意外的是,余培居然点了点头:“我们的确没胜算,”说着抬起眼睛问孟坚,“跑么?” 孟坚:“……” 俩人逃跑的速度可以说非常迅速了,但架不住后面追赶的那位反应快,追赶地也异乎寻常积极。 不仅积极,孟坚一边跑一边往后瞄了一眼:“我说,咱们俩好像捅了纸人的g点了,你看它追地多兴奋。” “就是让它兴奋起来。” 孟坚用目光向余培发射过来一串问号。 “兴奋了才容易得意忘形,露出破绽。”余培解释完,脚下突然一顿,接着陡然调转身体,不仅不逃跑了,还反过来往巨型有瞳纸人的方向跑了过来。 余培一番动作,不仅孟坚愣了,巨型有瞳纸人也懵了? 趁着纸人发懵,余培打开胶水,就近在纸人脸上轻轻一抹,不知从哪掏出来一张纸,啪一下拍在纸人的脸上。 “……” 巨型有瞳纸人反应过来,张牙舞爪地向余培扑了过来,但扑到一半身形又是一顿,然后啪叽一下摔在地上。 巨型有瞳纸人整个身体开始扭曲变形,纸人空洞的瞳仁里竟掠上浓浓的恐惧,似乎想要制止自己的身体发生质变,但是这根本不是它自己能控制地了的。 “不!我不要变回去!我不要!”巨型有瞳纸人发生刺耳的尖叫声。 “我去!它这是怎么了?”王海旭不知道什么时候折返,猫着腰躲在余培和孟坚身后,害怕地看着痛苦蜕变中的巨型有瞳纸人。 “很明显,它在变身。”孟坚眼角瞟了王海旭一眼,漫不经心道。 王海旭嗨了一声:“我还看不出来他在变身吗?我是问,我们变回来的时候也不像它这么痛苦啊。” “因为你们变回的是自己,它变回去的……” 余培正说着,巨型有瞳纸人已经初见人类的形态。 其实和纸人时没太大变化,可以说是一比一比例还原了。 扎着双髻丸子头,稚嫩可爱的脸上两朵红晕,这样一张脸蛋儿的下方,却有一具庞大的身躯。 “居然真的是个女孩子吗?”没了一半头发的女孩儿也折返回来,此时看到巨型有瞳纸人的模样惊讶低呼。 王海旭跟着感慨:“吾家有女初长成,力拔山兮气盖世。” 孟坚挑眉:“别说,还挺押韵。” 王海旭嘿嘿两声,就听余培从旁说道:“她并不是天生就这样。” 巨型有瞳纸人似乎是听见了余培的说话声,愤怒仇恨的目光猛射过来,却对余培毫无影响,余培依旧面无表情。 “我想,你再怎么仇视我,都无法伤害我了。”余培的话成功引来众人的疑惑。 巨型有瞳纸人变成一个身高两米满身肌肉块的女孩儿,而这个女孩儿此刻正咬牙切齿地瞪着余培,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孟坚对余培笑道:“你别激她了,万一真动手怎么办?她这一拳头,别说是你,我和你加一块儿都未必顶得住。” “她要伤我,现在就不会仅仅是以仇视的目光看着我。” 众人对余培的这个说法倒是认同,既然是大boss,绝对不会白白吃这种闷亏。 可是…… “为什么?”王海旭不解,“她……长得这么牛,为什么不能对你动手?” “规则。” “规则?” 余培点头,目光看向在不远处傻傻晃悠的十二分学员。 顺着余培的目光看过去,众人更懵了。 “他……他咋了?”王海旭看着十二分学员,琢磨不出这人又提供了什么重要信息。 “分数。” “分数?”王海旭仔细研究了一会儿十二分学员头顶上绿色的大零蛋,“嚯!上一把还十二分呢,这一把怎么一分也没得到,还被人绿了!” 余培:“……” 孟坚嗤地笑了一声,问王海旭:“你猜猜他是被谁绿的?” 王海旭眨巴眨巴眼睛:“我哪知道他被谁绿了?” “你小培弟弟。”孟坚不吝告知。 王海旭不可思议:“啥玩楞?他被小培弟弟绿了?那你和他……” 王海旭指了指孟坚,又指了指十二分学员,这动作直接让孟坚色变。 “旭哥,你胡思乱想什么呢?”孟坚的声音很平静,但充斥着呼之欲出的危险。 第70章 幻境变换 王海旭耸肩,迟钝令他没有感受到危险的来临:“我还以为是你追的小培弟弟呢,谁知道……唉!真是人不可貌相,眼见不一定为实啊!”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余培唇角微勾,继而抬头看向王海旭头顶:“旭哥,你头顶的分数也是绿色的。” 王海旭:“啥?”一边说一边摸了摸自己的头顶,除了他油腻的地中海,自然啥也摸不到。 孟坚微笑:“不用惊讶,被我绿的。”语气中不乏报复的快意。 王海旭彻底懵了:“什么什么?你们什么意思?” “这一场科目是手工制作,除去意义不明的题目,规则其实很简单,”余培说着,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无论是亲手制作,还是动手修改,都会被划归到自己制作的作品中,如果被修改的对象是学员,学员不仅会成为制作者的作品,还会将分数转移。” 王海旭倒吸一口凉气:“所以……”随着他的声音,他抬头看向孟坚,更准确的说,是孟坚头顶的分数,苦涩道,“所以老子的分数都被你……诶?你怎么也是零分?” 孟坚勾唇看向余培:“别乱给自己长辈分,这才是咱们的‘老子’,说起来,咱们都是他的作品。” 所有人:“……” “我拒绝管他叫爸爸,”半晌,王海旭憋憋屈屈地说,“不过,当他的作品我没意见,总比给你当作品好。” 王海旭口中的你,指的自然是孟坚。 孟坚哼笑了一声:“我也不敢有你这样一个长的这么着急的便宜儿子。” 俩人斗了一会儿嘴,话题最终转移到被晾在一边许久的巨型有瞳纸人身上。 “所以这位大boss小姐也是俺们小培弟弟的手下了?”王海旭雀跃道。 孟坚对此也十分开心:“可以这么说。” 唯一不开心的大boss小姐:“……” 唯一不开心的大boss小姐气得对余培龇牙咧嘴,孟坚一旁说风凉话:“小培培,你闺女牙口真好。” 余培:“……” 王海旭震惊:“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说你都失忆了,埋汰我们小培弟弟的话怎么还是一模一样呢?” 孟坚冷脸凝眉:“旭哥,我和余培说话的时候您能不能哪凉快哪待着去?” 王海旭诚恳地摇了摇头:“不行,此地阴气太重,就你俩旁边最舒适宜人。” 孟坚呵笑:“行,您站着吧,”继而转向余培问,“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位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小姑娘?” 余培看向所谓的“小姑娘”:“我想它肯定不愿意我来‘处理’它。” “小姑娘”充满灵气的眼睛微微闪烁了一下。 “所以,”孟坚的目光从余培身上转向“小姑娘”,“该交代的就赶快交代吧,别到时候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拿出自己的剪刀,顺畅地耍了一套动作,展现出刀光剑影与赤裸裸的威胁。 “小姑娘”哼了一声,还翻了个白眼,抬起手示威似的对孟坚挥了挥拳头,而就在它收起拳头的那一刻,空间陡然波动。 戏台上质朴古老的曲调猛然变得尖锐刺耳,众人下意识捂住耳朵,等一切归于平静,雾气笼罩的乡野已经不见了,戏台上的黑布白幡也不翼而飞,黑白色调迅速染上些许颜色,台上的戏曲也由治丧常用曲《祭灵》变成《定军山》。 “这曲子喜庆。”半边秃女孩儿的声音自余培和孟坚身后传来。 俩人没回头,认真看着台上每一个角色。 “这什么意思?”孟坚的问题似乎有些莫名其妙。 “app的老手段了,”余培却明白孟坚的意思,淡声道:“借用场景转换,也就是幻象,来向我们剖析某些隐情。” 孟坚了然:“是‘小姑娘’耍的阴招?” 余培点头:“算是吧。” “什么小姑娘?哼,那可是晏家的大小姐。” 突如其来的声音,成功获取了余培和孟坚的注意力。 两人侧首,就见一个道士打扮的中年男人站在两人侧后方,一边捋着山羊胡,一边哼哼唧唧地说道,神色间肉眼可见的嘲讽。 “不对啊,只听说晏家有个刚满周岁的大少爷,何时又有了大小姐?”有人疑惑。 立马又有人附和:“对啊对啊,今天这台戏就是为了庆贺晏大少爷周岁搭的。” 中年道士冷哼了声,小声嘀咕:“混乱阴阳,是要遭报应的!” 除了站得很近的余培和孟坚,没人听见道士的嘀咕,这些人的注意力很快被另一件事情吸引了过去。 “晏府可真是看重这位大少爷啊!为了给这位大少爷庆生,三天三日流水席和大戏就算了,居然还要为这么小的孩子招兵买马。” “招兵买马?怎么回事?赶紧说说!” “听说是提前为这位大少爷组建一支队伍,编到晏家军里提前锻炼,等这位大少爷能领兵打仗了,就把这些锻炼好的兵将给这位大少爷驱使。” “呃……这是不是太早了点?小奶娃子牙还没长齐呢吧!” “你管呢,人家大户人家的心思岂是你我一介平民能猜透的?” 余培和孟坚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事儿的确透着不同寻常。 正在这时有人拍了拍余培的肩膀,余培回头一看,正是旁边闲聊中的一位:“小兄弟,我看你年纪轻轻骨骼惊奇,进入晏家军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机会,你们可一定要把握好这个千载难逢的机遇啊!” 孟坚看似轻轻地把说话者的手从余培肩膀上拨开,同时笑着对余培说:“像不像npc发布任务。” 余培:“就是在发布任务。” 孟坚挑眉:“那怎么样?一起去晏家看看?” 抱有同样想法的显然不仅余培和孟坚。原本俩人与王海旭等人失散了,此时在晏家门口都聚齐了。 余培和孟坚到达晏家门口时,王海旭早就到了,正脸红脖子粗地和晏家门口的卫兵据理力争着什么。 “你说他这么大岁数了,怎么就不懂得佛系一点?看他这状态,血压至少一百三。” 余培没跟着孟坚一起q王海旭,径直走过去:“旭哥。” 第71章 入伍 王海旭立马不吵了,回头看到余培,高兴道:“你们也来应征入伍了?” 余培轻点了下下巴,目光从王海旭转向晏家门口的卫兵:“你们在聊什么?” 王海旭夸张地叹了口气:“我这不来应征吗,他非说我条件不合适?” 卫兵当即解释:“将军要求,应征的人年龄在十三到二十五岁之间,你不仅年龄不合适,身材……” 王海旭不乐意了:“我身材怎么了?你看看我这肌肉!” 余培默默撇开目光,对王海旭抬起的肉胳膊不忍直视。 孟坚乐了:“旭哥,这你太为难大家了,就是拿个显微镜,也难在你身上找到一块肌肉。” “你——”王海旭撇过头来使劲儿对孟坚挤了挤眼睛,“傻孩子,你不帮我也别给我拆台啊,咱们一起进晏家,好歹也有个照应。” 孟坚皮笑肉不笑:“纠正一下,是我们照应你。” 王海旭摆了摆手:“这有区别?”接着收回目光重新和卫兵进行交涉,“兵爷,你看看我这俩兄弟,绝对符合你们的征兵条件,这样,你要是留下他们,顺便把我也收下。” 卫兵:“……” 王海旭皱眉,教育地口吻:“告诉你啊,我们兄弟三人捆绑销售,缺一不可。” 孟坚和余培笑说:“你说咱们的销路会不会受到旭哥的影响?” 孟坚的问题很快就得到解答,给出答案的却并不是余培,而是守门的卫兵。 “行吧,既然你这么想应征入伍,那我这边就给你一个机会,但是进了里面长官对你是否满意,就看你的表现了。” 王海旭对守门卫兵敬了个不伦不类的军礼:“瞧好吧!” 三人抬脚刚要进入晏家,门口突然一阵骚乱。 “凭什么他们能进我不能进?” 原来是一个学员在和另一个守门卫兵交涉时,起了冲突,观之态势,比刚才王海旭与卫兵的争论还要激烈。 “为什么他们能进我不能进?” “此次征兵入伍只招适龄男儿。” “你的意思是我们女人就没机会竞争这份工作呗?” “女人就回家带孩子侍奉公婆,上这来添什么乱?” “你特么会不会说人话?”一声愤怒的质问,刚才说话的卫兵被踹飞出去。 一旁看热闹的人一时间都向女人投去错愕与震惊的注视。 孟坚微笑对余培:“这女人的变化真让我意外。” 余培看向孟坚:“很感兴趣?” 孟坚愣了下,随即苦笑:“我可对母老虎没兴趣。” 余培:“……” “不过公老虎就另当别论了。”不知想到什么,孟坚突然又加了一句。 余培瞟了孟坚一眼,孟坚嘴角的笑意不觉加深。 简短几句,那边的矛盾已经升级,原本和余培等人交涉的守门卫兵已经离岗,冲过去帮助自己兄弟一致对外。 孟坚口中的母老虎,也就是秦美,可不是欺软怕硬的弱女子。 也不知道这女孩子经历过什么,遇强则强,一身悍匪之气,她临时聚拢起来的那些兄弟,对她马首是瞻,她一个指挥,就削尖了脑袋冲向晏家守门的卫兵们。 一场混战在所难免,从旁看热闹的孟坚问同样看热闹的余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要不要过去帮忙?” “你看她像是需要帮忙的样子吗?”余培说完转身踏入晏家的门槛。 晏家门外一片混乱,门内依旧井然有序。 有人过来为余培等三人引路。 “正常参军入伍,应该直入军营才对吧,这晏家把咱们新兵蛋子招入府中,到底有啥目的?”王海旭看着前方引路人的后脑勺,偷偷与余培和孟坚嘀咕。 “你说会不会是让咱们来吃大……少爷的周岁酒?”孟坚玩笑道,话语之间却藏了些深意。 余培不由得想起之前遇到的那个道士的话——大小姐——混乱阴阳,是要遭报应的。 三人很快被引到一片类似寝房的院子里,引领的家仆打开一扇门,示意三人进去。 “三位且在这休息片刻,稍后会有人过来向你们说明具体安排。”家仆说完就用黑幽幽的眼睛盯着三人,脸上虽然挂着笑,但看那意思,三人要是不进去,他就不客气了。 三人略显迟疑之后,站到了门内。 看着缓缓在自己面前合上的门,孟坚琢磨:“我怎么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王海旭搓了搓手臂:“小坚你别吓唬你旭哥。” 孟坚挑眉:“我又没说怎么个羊入虎口法,你这么害怕干嘛?” “你要具体讲怎么个羊入虎口法,信不信我晕给你看。” 孟坚无语,余培打断两人,示意两人看屋内。 屋内物品摆放十分简陋,一张容得下十个人的大通铺,通铺前一张瘸腿方桌,方桌上随意扔着几个破碗。 “嗬!这碗放这多久了?还是用过的,这味儿!”王海旭一边说,一边捂住自己的鼻子。 孟坚抬手在虚空里扇了扇扑鼻而来的腐臭味儿:“晏府亭台水榭,楼阁繁华,这间小破屋属实格格不入。” “床铺倒是干净。”余培的目光投向十人大通铺,上面被褥凌乱,但是纤尘不染。 “看起来刚有人在这上面睡过。”孟坚走过去,直接上手,把凌乱的被褥掀起来翻看,但并没什么发现。 这时门外又有人陆续进来,三人回头一看,为首的居然是祁牧和刘赫彬。 “啊!小彬弟弟,你居然清醒了!?”王海旭跑过去挤开祁牧,拉着刘赫彬左看看右看看,半晌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有受伤!” “嘶——” 余培侧头看向托着下巴沉思的孟坚,“怎么了?” “他眼镜之前是不是坏了?” 余培目光移向刘赫彬鼻梁上架着的眼镜,的确,之前不停下滑的眼镜,此时安安稳稳架在刘赫彬的鼻梁上。 “你怀疑他有问题?” 孟坚耸肩:“这里可没有眼镜店。” 正在余培和孟坚打量刘赫彬的时候,刘赫彬的目光突然投射过来。 目光相撞,刘赫彬丝毫没有避开的打算,就那么直勾勾与余培和孟坚对视,嘴角慢慢咧开一个似是而非的弧度。 “小彬弟弟?你突然笑什么?你别这么笑行不行?怪瘆人的。”王海旭哆嗦了一下。 刘赫彬表情一收,露出无辜之色。 第72章 刷分机器 “你说他是被附体了?还是眼前这位干脆就是程序弄出来的赝品?” “我觉得是后者。”余培轻声和孟坚交谈。 “那真正的刘赫彬在哪?” “可能还在巨型有瞳纸人的手里当人质。” 引路的家仆把祁牧和刘赫彬留在屋子里以后离开,两人径直向余培和孟坚走来。 孟坚向“刘赫彬”抬了抬下巴,话却是对祁牧说的:“这玩意儿跟着你多长时间了。” 祁牧无奈:“有段时间了,似乎是在秦腔《祭灵》开始之时。” “那的确是有段时间了。”孟坚附和。 余培更关注:“牧哥,你也看到《祭灵》这折秦腔了?” 祁牧微微疑惑:“看到?不,我只是隐隐约约听见些许声音,怎么?你们看见了现场表演?” “可不吗?我这辈子第一次现场听戏,3d环绕立体声,效果可好了。”如果王海旭语气间没有几乎要溢出来的自嘲,可信度就更高了。 祁牧笑了声,问三人:“你们也是来应征入伍的?” 孟坚点点头,示意“刘赫彬”,反问祁牧:“这是个什么?你也真好脾气,这种地方还敢带着不明物体在旁边。” 王海旭这时候才意识到“刘赫彬”的身份有异,惊道:“什么意思?你们是说我“小彬弟弟”是假货?” 孟坚回道:“是呗,你看你小彬弟弟的脸色,什么时候这么红润过?” 王海旭:“……”是你忘记了刘赫彬脸色红润的时候而已! 此刻显然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因为门又开了,这次跟着引路的家仆陆陆续续进来五六个人,瞬间就把狭窄的破寝房塞满了。 留下和之前同样的话,家仆又嘱咐屋内所有人:“各位,没得到主人的允许,千万不要出去乱跑,最近城里来了个专吃人肉的怪物,最喜欢把人大卸八块,挑最鲜嫩之处吃了,然后把剩下的残肢断臂弃之荒野。” 众人只以为家仆是吓唬他们,所以有人就偏不信这个邪,家仆一走,立马就跑到门口扒门缝。 “越不让咱们出去越有鬼,晏府这么大,肯定藏了不少刷分的地方!”说着此人招呼和他关系好的,俩人一起推门溜了出去。 王海旭心里长草:“你们说咱们要不要也出去探探?” 孟坚拆台:“难得啊,旭哥居然也有想要以身探险的时候。” 王海旭惆怅:“这不是被逼无奈吗,但凡我脑袋上顶的不是绿油油的大鸭蛋,我也不至于以身犯险。” “没用的。” 王海旭疑惑地看向余培:“什么?” “只要你还是我的‘作品’,不管获得多少分,都会归我所有。” 王海旭不可置信:“真的?” 余培指了指自己头上的分数:“你看它有没有变化?” 王海旭抬起眼睛看了半天,然后摇了摇头:“不知道。” “变了,”余培说,“从进入到这里开始,一共涨了二十三分。” “你是说,这些分数都是你的‘作品’贡献给你的?”王海旭羡慕地问。 余培点了点头。 王海旭更加羡慕了,撺掇余培:“小培弟弟,你看你能不能想办法变成纸人,让我当一把制作者?” 孟坚的哼笑横插进来:“你怎么确定他变成纸人你就能成为制作者?韭菜命就不要妄想当割韭菜的了。” 王海旭气愤:“别瞧不起人,又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比谁眼疾手快就行了。” “你有我眼神儿好吗?”孟坚挑事儿的语气,“你有我手脚麻利吗?” 王海旭:“……” 余培适时打断两个人:“你们不累吗?要不要找地方坐坐?” 王海旭气哼哼道:“反正得分也不算我的,还出去冒什么险?”说着转身一屁股坐在大通铺上。 孟坚也找了两把椅子,擦干净了递给余培一把。 祁牧拽着“刘赫彬”也坐在大通铺上,毫不避讳地说道:“现成的分数,什么时候用什么时候动手。” “刘赫彬”侧头看了祁牧一眼,眼中波光闪动,泫然欲泣。 祁牧微笑:“你只学到了皮毛,他委屈的时候可不是这样,不过我还没看过他委屈的时候什么样。” 王海旭忍不住好奇,问祁牧:“老祁,这到底是啥玩楞啊。” 祁牧笑道:“能得分数的,自然是好东西。” “真能得分数?”最后进来的几个人里,还有三个人没出去,此时双眼冒光地看着祁牧手中的“刘赫彬”。 祁牧示意众人看他头顶:“我现在的分数大多都是这么得来的。” 后进来的三个人,连同王海旭,都露出觊觎的神色,不过相比较来说,王海旭更多的是羡慕,真要让他从祁牧手上把刷分机器夺过来,那是不可能的。 孟坚小声问余培:“有这好事?” 余培摇头:“我哪知道。” 说话间,外面天色陡变,上一秒还是烈日当空,下一秒天就黑了。 同样的情景已经经历过两次,所以并没表现出多少惊讶,不过也稍稍疑惑了下,特别是王海旭。 王海旭期盼的目光注视着余培,但是等了一分钟,期盼变失望:“不是,你怎么没变成纸人呢?” 余培:“……” 孟坚晃了晃手里的剪刀:“手臂不疼了是吧?” 王海旭立马捂住自己的肩膀,那里之前在纸人状态下被孟坚戳过一次,虽然不严重,但也隐隐作痛。 “你说你这孩子,怎么就不知道尊老爱幼呢?”王海旭埋怨。 孟坚哼笑:“敢问旭哥,老和幼你挂靠哪一边?” “呃……” 突如其来的开门声解救了王海旭的尴尬,众人同时向门口看过去,原来是之前引众人来此的晏府家仆。 灰衣短打的家仆脸上带着公式化笑容,躬身有礼:“夜幕来临,府上为各位准备了丰盛的晚餐,请各位食用。”说着向后一招手,立马有端着饭菜的仆从鱼贯而入。 清蒸鲈鱼红烧肉,什锦海鲜菌菇拼盘,晏府家仆所谓的丰盛晚餐,的确名副其实。 饿了许久的几人本来不觉得什么,此时被色香味俱全的美食一勾,立马饥肠辘辘食指大动。 第73章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不行!我是挺不住了,就算死我也要吃!”说完王海旭坐到瘸腿桌旁边,撕下一只烤鸭腿,大快朵颐。 孟坚啧了声:“旭哥不去做吃播着实白瞎了。” 余培赞同地点点头。 祁牧拉着“刘赫彬”坐到桌前,殷勤地给“刘赫彬”夹菜,自己却忍着饥饿没去碰桌上的食物。 余培看了眼后进来的三个人没有坐下来饱餐一顿的打算,随即收回目光也坐到了瘸腿桌旁边。 “一起吃?”余培问还站在一旁的孟坚。 孟坚挑眉:“你敢吃?” “太饿了,做个饱死鬼,总比死后还饿着好受。” 孟坚赞同地点了点头,而后坐到余培旁边,把清蒸鲈鱼拽到自己和余培面前:“多吃鱼,补脑。” “你们还用补脑?”王海旭吃得满嘴流油,听见孟坚的话,含糊不清地问道。 门口的家仆见众人吃的欢,满意地点点头:“各位吃饱了早点歇下,千万不要随意走动,吃人的怪物晚上最是肆虐。”说完家仆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然后转身离开。 饭吃了一半,王海旭率先犯起困来,打着哈欠站起来走向大通铺:“不行了不行了,太困了,你们继续吃,我先睡了。” 孟坚笑问余培:“是不是饭菜的效果上来了?” 余培嘴巴不停:“必须的。” 祁牧十分清醒:“你们睡吧,我帮你们守夜。” 王海旭已经闭上眼睛了,听见祁牧的话强行睁开眼睛,含糊不清地和祁牧玩笑:“你是帮我们守夜吗?你是担心刘赫彬大宝贝儿被人偷走吧?”说完房间里立刻响起震耳欲聋的打呼声。 听着规律而又刺耳的打呼声,孟坚挑眉:“旭哥是把电锯吃进去了吗?” 余培好笑:“正常,像他这种吨位,呼噜打成这样已经很保守了。” 孟坚很快就无意关注王海旭,困意汹涌向他袭来,他眯眼看向余培,似是玩笑: “没想到这么快又要同床共枕了。” 余培抬了下沉重的眼皮,然后起身走向大通铺,还没脱鞋呢,整个人就扑通一声趴在了被褥之上。 孟坚有心调整一下余培的睡姿,但心有余而力不足。走到近前,不等有所动作,就整个覆在余培身上不动了。 陷入沉睡之时,孟坚蓦地觉得这个姿势有些熟悉,但等他要仔细回忆时,迟滞的大脑已经彻底无法运转了。 睡梦中的余培意识仿佛被抽离了躯体,他轻飘飘的魂体站在大通铺前,木然地盯着大通铺上的自己和覆在他身上的孟坚。 很快,覆在他身上的人便出现在他的身侧。 孟坚抬起手看了看自己半透明的手指:“这是……” “魂魄离体了呗。”余培说完又看向覆在自己实体上的孟坚,这么压着一会儿回去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啥后遗症。 孟坚顺着余培的目光看过去,嘿了一声:“抱歉了,本来想给你摆个舒服的姿势,没想到睡了过去,让你当了垫背。” “没关系,”余培叹了口气,“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孟坚:“……” “我们都已经魂魄离体,早于我们昏睡的旭哥,他的魂体应该也在附近。”说着余培环目四周,而四周此时却深陷于一片黑暗,仿佛这世上只有眼前一张大通铺和床前两具茫然无措的魂体。 “你说死后也就这样了吧?”孟坚望着大通铺上自己一动不动的躯体,突发感慨。 余培似有若无地嗯了声,这时突然有人跌跌撞撞闯入黑暗,打断两人。 余培和孟坚不约而同看向入侵者,对方气喘吁吁,形容狼狈,鼻梁上的眼镜本就坏了,现在干脆连眼镜片都丢了一个。 “这回这个是真的。”孟坚和余培笑说。 两人看向刘赫彬的时候,刘赫彬也看到了余培和孟坚,仿佛见到了救星,疾跑过来,到了两人近前才狠狠松了口气。 “培哥,坚哥,看到你们真是太好了!”刘赫彬的声音因为恐惧和激动微微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 “刚才祁牧还说没见过你委屈的时候什么样,这不见到了。” 刘赫彬迷茫的看向孟坚,不知道孟坚是什么意思。 余培问刘赫彬:“发生什么了?为什么跑这么急?” 刘赫彬的注意力瞬间从孟坚那转移到余培这边:“他们要杀我!” “他们?他们是谁?”孟坚好奇道。 “吃人、吃人的怪物!” 余培和孟坚:“……” “是晏府家仆说的怪物?” 刘赫彬扶着半边眼镜重重点头:“是。” 余培和孟坚对视一眼,孟坚奇道:“真有吃人的怪物?” 余培看向刘赫彬:“你看见那些怪物长什么样了吗?” 刘赫彬又点头:“看见了,鳄鱼头,狼爪,虎尾……”刘赫彬努力回忆着。 孟坚皱眉思索:“世间真存在这种四不像?” “不存在,”余培摸着下巴思索,“不过这里不是真实的世界。” “所以出现什么妖魔鬼怪都不足为奇?” 余培摇了摇头:“要先找到这些四不像,才能确定到底存不存在。” 余培话落,三人陷入短暂的沉默,半晌,孟坚打破沉寂:“可是咱们现在连这片黑暗都走不出去。” 余培把目光投向刘赫彬:“既然能进来,就可以出去。” 刘赫彬显然不想出去:“培哥,这里虽然黑了点,但是很安全,我们能不能不出去?” “那你就在这里等着,我们出去看看,确定安全了再回来接你。”孟坚替余培回答。 余培认同地对刘赫彬点了点头。 刘赫彬犹豫了一下,看了眼大通铺,又看了看周围的黑暗,最终放弃自己的坚持:“不了,我也出去吧。”这里虽然看起来很安全,但那是因为有余培和孟坚在。 余培和孟坚对于刘赫彬的决定没说什么,走向刚才刘赫彬闯入的方向。 前方似有微薄的光亮,随着三人距离光亮越来越近,身后突然出现一股吸力,拉扯着三人,试图把他们拽回黑暗。 第74章 魂魄离体 吸力并不强劲,三人只需要稍稍用力,便挣脱了它的束缚,片刻之后成功步入前方微薄的光亮之中。 随着光芒来袭,三人眼前猛然一花,再定睛时,余培和孟坚发现他们又回到了暂住的房间。面前大通铺上,两人躯体相叠,孟坚压着余培,而他们的魂体就那么莫名其妙地站在旁边看着。 “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孟坚捏着下巴,目露困惑。 余培环目四周,很快找到刘赫彬,只不过此时的“刘赫彬”并非刘赫彬,他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完好无损。 对上余培的目光,“刘赫彬”嘴角轻轻向上提了一下,莫名让人觉得不舒服。 “刘赫彬”旁边就是祁牧,此刻正以严阵以待的架势对着三个后来的学员。 “叔叔,听我一句劝,乖乖把他给我们,我们绝对不会伤害你,否则……” 说话者口中的“他”,指的自然是“刘赫彬”,传说中的刷分机器。 祁牧淡漠一笑:“想要他,那就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三个掠夺者自然将祁牧这句话列为挑衅,互相看了一眼之后,都从彼此眼中看出决定。 三对一且年轻力壮对中年大叔,掠夺者自然觉得己方胜券在握。 短暂的安静之后,三个掠夺者同时出手,两个制住祁牧,另一个去拽“刘赫彬”。 祁牧双拳难敌四手,轻易就被制住,他看着被掠夺者强拉硬拽出寝房的“刘赫彬”,表现得十分懊恼和痛苦。 但所有悲观情绪在掠夺者和“刘赫彬”完全离开视线后,倏然消失。 余培和孟坚眼睁睁看着祁牧松了口气,然后紧绷的身体像是突然卸了劲儿,颓然坐向瘸腿桌旁的椅子。 “我就觉得祁牧刚才动手的时候放水了,他果然另有意图。” 余培也看出祁牧没有使出全力去对抗三个掠夺者,“他从一开始便让所有人知道‘刘赫彬’能刷分,目的应该就是让人把‘刘赫彬’从他身边抢走。” “抢走……”孟坚对这个词显然有着非凡的兴趣,“看来祁牧在摆脱‘刘赫彬’这记狗皮膏药上,花费了不少心力。” 余培没说话,看着从门外走进来的真·刘赫彬,眼神示意孟坚闭嘴。 孟坚见余培直勾勾盯着他,坏坏地笑了下:“这么看着我,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余培懒得搭理神经病,越过孟坚向走近的刘赫彬说道:“他刚才说的不是你。” 刘赫彬推了推已经没有任何挽救余地的眼镜,开口了,说话的对象却并不是余培:“牧哥,你们真的在这间屋子!” 余培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孟坚此时已经回头看见进门的刘赫彬,刚还觉得自己说“刘赫彬”是狗皮膏药让刘赫彬听见会不会不好,但见刘赫彬的表现,瞬间无所谓地笑了。 “他看不见我们了。” 余培也意识到这一点,“他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祁牧看见刘赫彬,神情明显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又放松下来:“呼——是真的,那就好。” 刘赫彬不明所以:“牧哥,你……培哥和坚哥呢?” 祁牧指了指大通铺:“玩叠叠乐呢。” 余培和孟坚:“……” 刘赫彬推了推眼镜,大通铺上的场景刚才他已经见识过了,他其实想问的是魂体的余培和孟坚,但转瞬一想祁牧应该对魂体一事并不知晓,于是就没再说什么。 刘赫彬很快看见瘸腿桌上的食物,了然道:“培哥和坚哥吃过桌上的食物了。” 祁牧点头:“怎么了?” “我也吃过了,所以也昏睡了一段时间。” “只是昏睡,没有别的?” 刘赫彬想了想,实话实说:“魂魄会离体,具体什么时候会回到自己的身体中就不得而知了。” 祁牧点头,然后环视整间屋子:“也就是说他们现在有可能就在这间屋子里。” 刘赫彬点头:“刚才还在,只是后来我被未知力量拽回自己的身体,和他们分开了。” 祁牧本还想问问刘赫彬入晏府多久了,为什么之前在门口没遇见,就听门外传来惨叫声。 祁牧和刘赫彬对视一眼,祁牧有意向门口走去,被刘赫彬一把拉住了手腕。 祁牧的目光落在刘赫彬的的手上,刘赫彬立马撒开手,歉意道:“我没别的意思,你最好不要出去,外面,很危险。” 祁牧听着外面越来越惨烈的叫声,皱了皱眉,身形没动,显然是听取了刘赫彬的建议,打消了出去的想法。 “你也遇到危险了?”半晌祁牧问刘赫彬。 刘赫彬推了推坏掉的眼镜:“说起来,我应该没有遇到危险,不过当时的情况,我以为那些怪物追的人也包括我。” “怪物?”祁牧示意了下瘸腿桌旁的椅子,“坐下来慢慢说,外面发生什么了?” “有一群怪物,见人就抓,当时和我一起逃跑的人很多,因为形势紧,所以很多细节没在意,但是现在回想起来……” “怎么了?你继续说。”祁牧瞟了眼突然被重重撞击了一下的木板门,这一下之后,外面的惨叫声陡然消失,整个世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刘赫彬吞了口唾沫,目光从微微颤抖的木板门上收回来:“我刚才来的路上,也遇到了一群怪物,我以为就此交代了,没想到它们看都不看我一眼。” 祁牧微微眯起眼睛:“知道为什么吗?” “推测出了一点原因,”刘赫彬又推了推破眼镜,“之前和我一起被怪物追的那些人里,有和我同一间寝房的,家仆送饭的时候,只有我自己吃了,他们都没动筷,我昏睡过去分离出魂体,懵懵懂懂,跟着他们一起出了寝房,然后被怪物追,他们都被怪物抓走了,只有我逃了出来。” 刘赫彬声音微顿,而后接着说道:“现在想来,不是我逃了出来,而是那些怪物对我这种魂魄离体的人没有兴趣。” 祁牧消化着刘赫彬提供的信息,末了推测:“按你的意思,只要魂魄离体,就算回归本体,也让怪物丧失了抓人的兴致。” 刘赫彬认真地点了点头。 第75章 格格不入的人 祁牧看着瘸腿桌上已经凉掉的饭菜:“看来我也应该吃几口睡一觉。” 刘赫彬并不反对祁牧的想法,但觉得有必要提醒一句:“魂魄离体的确会让怪物丧失兴趣,但如何回归本体,我还没有找到规律。” 一直从旁看热闹的余培和孟坚:“……” “你觉得刘赫彬是怎么回归本体的?” 余培摇了摇头:“既然没危险,要不要出去探一探局势?” “怪物不感兴趣,不代表没有危险。”孟坚纠正。 余培看向孟坚:“有区别吗?” 对着余培黑沉的目光,孟坚无奈违心:“没区别,那……走吧?” 余培微微颔首,径直走向门口。 做过阿飘的余培,已经对魂体状态驾轻就熟。 看着余培毫无心理障碍穿过紧闭的木板门,孟坚挑了挑眉,而后以同样的姿势穿过门板,追上余培:“动作这么麻利,很有经验?” 余培点头:“上一科我们成亲之后我有一段时间变成了鬼魂。” 孟坚:“……” 孟坚:“你说我们成过亲!?” 余培轻点了下下巴:“不止一次。” 孟坚:“……” 余培默默看着孟坚脸上的表情,片刻后满意的说道:“为了做题而已,你不用当真。” 孟坚眉心微拧:“咱们认识这么久了,你不觉得我是个非常注重仪式感的人吗?” 余培:“……”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不认同我的说法?” 余培缓缓吸了口气:“我们还是赶紧想想怎么回归本体。” 孟坚笑吟吟:“你知不知道你不是很擅长转移话题?” “我知道,但我就是想转移话题。”你能拿我怎么样? 孟坚:“……” “行吧,你这样我还真没办法了。” 孟坚话落没多久,就见一群人由远及近狂奔而来,形容狼狈。 “救命啊!” “别杀我!不、不要杀我!啊!” 随着一声惨叫,余培和孟坚眼睁睁看见一个人被一只狼一样的爪子勾住,瞬间撕成两段。 血淋淋的躯体眨眼就不见了,似乎是被随后跟上的怪物吃了,又好像是被谁快速收拾起来。 “你看见没?” “看见了。” 孟坚哼笑:“什么怪物吃人?有人装神弄鬼而已。” 又眼睁睁看着吓破胆的学员和紧追不舍的四不像飞掠而过,余培提议:“跟过去看看?” 孟坚正有此意,两人快步跟上前方的群魔乱舞。 因为是魂体,眼看着“怪物”杀人,余培和孟坚有心阻止却无能为力,直到前方四散奔逃的学员被杀尽,两人来到晏府角落一个独立的小院前。 “怪物”们带着“战利品”进入小院,余培和孟坚借助魂体的优势,穿墙而过,没有任何人发现他们的闯入。 小院和晏府其他地方犹如两个世界,阴沉压抑,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燃香味儿,而在浓郁呛人的香味下,还飘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余培皱紧眉头,很不喜欢浓郁到呛鼻子的燃香味儿。 “脸色这么差?害怕了?” 余培看了眼笑着打趣他的孟坚:“魂体看不出脸色。”都跟鬼似的苍白。 孟坚不置可否,抬了抬下巴,示意院子里唯一一间屋子:“‘怪物们’都进去了,我们也跟进去?” 余培沉默着点了下头,两人身形一闪,下一刻便出现在屋子里面。 眼前的场景令贸然闯入的余培和孟坚都很后悔。 孟坚掩住口鼻,另一只手拽住余培的胳膊闪身穿墙,返回屋外。 “槽!听说过酒池肉林,可没听说过血池肉林。” 只是匆匆一瞥,余培和孟坚所见之处,尽是残肢断臂和流淌的血水。 余培皱眉,相似的场景他不久前在游戏时间里也见识过,但和这个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你看到了吗?” 孟坚疑惑:“看到什么?” “‘怪物’拿进去的肢体,被重新组合了起来。” “他们在组装身体?”孟坚诧异之后陷入思索,“目的是什么?把完好的身体肢解再重新组合,总不会是这晏府里某人有些不为人知的癖好。” “也说不好。” 孟坚挑眉。 余培思索:“之前在街上听人讨论过,晏府家主是位将军,战场上杀伐果断见惯尸体血液的武将,拥有杀人的癖好也说的通。” 孟坚眉梢眼角带上一缕笑意:“累不累?” 余培:“……” “不累你继续说。” 余培无语:“嫌我话多?” “怎么会?你继续,我洗耳恭听。” 余培嘴角微抽,继续道:“不过作为一道题目,街上听到的讨论可能是题干中的信息点,也有可能是迷惑我们的障眼法。” “那你觉得是有用的信息点,还是没用的障眼法?” “障眼法。” “为什么?” “因为现在这个题目的题眼是晏府那个刚及周岁的小公子或小小姐。” “所以你觉得,晏府杀这么多人,是为了那位小公子或小小姐?” 余培点头:“还记得巨型有瞳纸人吗?这里是它给我们营造出的幻象,幻象的主人公必然是它。” “它就是那位小公子或小小姐?” 余培想了想,赞同道:“我是这么觉得的。” “嗯,倒是很合理,有瞳纸人变回人的躯体后,能看出来,它的躯体是拼接而成,现在这间屋子里那些‘怪物’,不就是在拼接尸体。” “可是只拼接一副躯体,何必杀这么多人?” “因为能成功和晏府大小姐身体融合的躯体,至今没有找到。” 突如其来的声音成功赢得余培和孟坚的瞩目,两人双双回头,看向从暗影走出来的男人。 男人年纪和王海旭相仿,三十出头,但形容举止比王海旭绅士从容多了,可谓云泥之别不过如此。 两人的目光从男人一身干净利落的白大褂上,缓缓移到对方在月色下逐渐清晰的脸上。 当看清对方的长相,余培身体骤然一僵。 因为注意力全全放在突然出现的男人身上,孟坚并未发现余培的异常。 “二位不该出现在这里,既然有死气护体,就该远离此地是非。”男人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和刘赫彬的书卷气不同,男人无处不透露出精英派头,却与这个处处散发着血腥味和杀戮气息的小院子格格不入。 第76章 主动送死 孟坚无来由地对眼前的男人饱含敌意,冷笑道:“第一次听说,死气还能护体。” 男人缓勾唇角:“我也很诧异,真不知道那家伙是怎么搞出这种东西。” 余培和孟坚好奇“那家伙”是谁,但余培更好奇…… “你不认识他吗?” 孟坚挑眉:“我该认识他吗?” 男人微笑诧异:“他该认识我吗?” 余培摇了摇头,没回答两人的问题,而是转问男人:“怎么称呼?” “余浔。” 余培目中深处微不可见地闪动了一下,又问:“你为什么能看见我们?” 余浔状似困惑地摇了摇头:“可能我和那家伙的本事不相上下,他的蒙蔽之术对我无用。” 说完余浔突然笑容扩大,余培和孟坚顿时有种危险临近的毛骨悚然感。 两人的直觉尤为准确,下一秒只见余浔伸出他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勾,余培和孟坚便感觉自己的魂体骤然被大力拉扯。 余培眼角余光瞥见余浔手指平移,指向院中小屋,两人的魂体便双双被未知力量甩向小屋,轻易穿墙而过,再定睛时,俩人已被困侑在一个镂空雕花的柜子里。 镂空的设计使余培和孟坚两人对屋子里的血腥场面一览无余,两人试图逃出这个狭小的柜子,却发现刚刚还运用自如的穿墙术,现在居然不好用了。 而正在这时,小屋的门被打开,余浔施施然走进来,唇角噙笑,面对满屋子的残肢断臂血水横流,也毫不色变,甚至嘴边的笑意都纹丝不动。 余浔的目光似有若无向余培和孟坚囚禁的柜子瞟了一眼。 “玄师大人,今晚到此已收集了五十具躯体,已经组装大半,不过……” “仍没有找到合适的?” “是……” “尽可能招纳更多人进府,最近城中来了不少外乡人,最是好骗。” 余浔说得轻巧,却隐隐透露着嗜血的杀机。 与余浔搭话的人立马俯首称是,满屋子拼尸体的怪物立马散了大半,不久之后晏府各处再次响起声嘶力竭的呼救和惨叫声。 即使没看见外面发生了什么,听声音也知道有多惨烈。 “没想到这么斯文一人,原来是个禽兽。”孟坚目光瞥着余浔,对余培意有所指道。 余培面色有些纠结,他盯着缓缓向他们走过来的余浔,目光深处飞快划过一丝无法相信。 “二位想出来吗?”余浔询问的口吻,仿佛正在逗弄笼中的困鸟。 “想出来你就能放了我们吗?”孟坚冷笑。 “当然能,”余浔状似洒脱,末了却补充,“不过,你们要完成一个任务,才能从这间屋子里安然离开。” “什么任务?”余培问。 孟坚看了眼余培,总觉得余培的情绪不太对。 余浔示意屋子里层层堆叠的残肢断臂:“每人组装一具身体,我就放了你们。” 余培和孟坚看向屋内血肉混合的惨烈情形,如有实质的魂体似乎受到情绪影响,微微波动了一下。 “如果我们拒绝组装呢?”孟坚问。 余浔轻笑:“那就留在这里,用你们的灵魂滋养这里的每一具身体,直至消失。” 魂体消失,也便意味着魂飞魄散。这样的结果并不难预料。 “我这位朋友有洁癖,我代他组装一具身体可还行?” “当然可以,”余浔略显讶异地看向孟坚,“不过连续组装两具身体……” “怎么?” “没什么,或许你会发现组装身体的乐趣,愿意永远留在这里。” 余培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他总觉得余浔最后这句话保藏深意。 余浔将余培和孟坚从镂空雕花的柜子里放出来,两人只感觉之前轻飘的魂体此时似有千斤重,走两步都难,逃跑更不可能。 余浔指了指处置台上一个针线笸箩,“缝合针脚最好细密一些,活计做的太难看,逝去的灵魂恐怕不会安息,到时候找你们来算账,我可就无能为力了。” “你确定他们算账的对象是我们?” 余浔对孟坚的提问不置可否,抬手非常礼貌地做了个请的动作:“二位开始吧,你们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说完余浔转身离开,小屋内陷入一片沉寂。 孟坚沉吟片刻,伸手把针线笸箩拽过去,似要动手。 “不要碰这些尸块。”余培制止孟坚。 “怎么?又有直觉了?” 余培:“……” “好吧,本来我也不想碰,但是半个小时内咱们得想出逃出去的办法。” 余培沉眉陷入思考。 “等那个余浔回来,我们联手把他……”孟坚在脖子上轻轻一抹,唇边带着云淡风轻的笑意。 这的确是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只不过…… “怎么?看人家长得帅,就舍不得动手了?” “不是……”余培微微抿紧唇线,并没继续解释。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舍不得动手了就站一边,看我怎么把他大卸八块。” 孟坚话说得轻巧,但余培知道,以现在两人的情况,很难和余浔匹敌。 “你真的不记得……余浔?”余培迟疑着说出“余浔”这个名字。 孟坚还是那句反问:“我该认识他?” 余培沉默。 孟坚挑眉看着余培,语气间淡淡的酸意:“所以说,你认识他。” “不能说认识,”余培推翻了孟坚的推测,“准确的说,他是我……” 余培最后一个字刚要出口,就听小屋门被从外撞开,紧接着满脸惊恐的王海旭出现在两人面前。 看到置身于血水尸块中间的余培和孟坚,王海旭脸色更加苍白,一个趔趄差点又晕过去。 “旭哥,能不能先搭把手再晕?”孟坚笑眯眯问。 王海旭手指头扣着自己的人中,好不容易定住心神:“你、你们咋在这?” 孟坚笑容加深:“很好,这也正是我们要问你的问题。” “我……我去了,外面一群怪物在追我!” “你确定是在追你?” 王海旭重重点头,“虽然被追的有一大群人,但我目标最大,它们肯定追的是我。” 孟坚看了眼余培:“有自信是好事啊!” 王海旭:“……” “不过羊入虎口就不好了。”孟坚开心地笑了声。 第77章 原来是个傀儡 王海旭意识到什么,看了眼满屋子的血肉,猛地一哆嗦:“你、你的意思是、是……” “没错,这些都是被逮回来的,只有旭哥你,你是唯一一个主动送上门的。” 王海旭眼睛一翻愣,差点撅倒。 余培告诫地看了孟坚一眼,而后对王海旭说:“别听他的,怪物们的目标不是你。” 相比于孟坚,王海旭显然更信任余培,即使余培的话听起来很像在安慰他。 “小培弟弟,还是你好,明明不咋会说话,这个时候却还知道别扭地安慰我。” 余培:“……” 说话间,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步履不疾不徐,听声音就知道不是那些行事凶残鲁莽的怪物。 既然不是怪物,那就只能是余浔了。 赶紧示意王海旭躲起来,可这小屋子里除了满地尸块和刚才困缚他们的镂空小柜子,根本没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 耳听着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王海旭急中生智,随便在地上捧了点血水涂在自己脸上,然后就地打了个滚,浑身上下立马被鲜血染透,也因此整个人和满地尸块血水混为一体。 就在王海旭隐蔽结束,小屋的门被打开,不出意料,余浔出现在门口。 余浔目光微不可见地从地上扫过,而后笑着看向并肩而立的余培和孟坚。 “二位,时间已经过去十五分钟,再不动手,可就要永远留在这里直至魂飞魄散了。” “哥……”余培说出这一个字之后,却不知道应该继续说什么。 一时间空气安静得落针可闻。 半晌,余浔倏然一笑:“小兄弟,你觉得套近乎有用吗?” 从余培那声“哥”出口就一直惊讶地盯着余培的孟坚,此时缓缓转过头来看向余浔,仔细打量一番之后失望地摇了摇头:“一点也不像我们的小培培,小培培,你这突然冒出来的哥哥怕不是你爹妈捡的吧?” 余培垂着眼睛,并未理会孟坚半是玩笑半是试探的反问。 余浔神色淡淡:“二位,又过去了两分钟,你们确定要把这种无谓的话题继续下去?” “当然确定……不能继续下去!”话音刚落,孟坚猛然俯冲向余浔,本被法术禁锢的魂体,却依然表现出超强的爆发力。 与此同时,地上伪装尸体的王海旭也骤然起身,飞扑过去抱住余浔的双腿。 余浔不仅没有危险来临时的恐惧和愤怒,甚至还表现出浓浓的兴趣和喜悦,他唇边噙着嗜血的笑意,垂头目光阴冷地盯着王海旭,轻轻吐出两个字:“找死!” 余浔五指成爪抓向王海旭的脑袋,看那只手青筋暴突的程度,就知道如果被这样一只手抓住脑袋,王海旭肯定当场去世。 孟坚的剪子是奔着余浔的脖子去的,这时候想要调转方向去救王海旭,有点不现实,所以他心中已经做好事后好好告慰王海旭灵魂的打算,但随即就有一个黑影从他旁边窜了过去,直奔王海旭扑了过去。 孟坚心脏骤然紧缩,等他反应过来,余培已经用脊背替王海旭挡下余浔的致命一击。 没有捏爆王海旭的地中海,余浔遗憾地收回手,在这个过程中,他细长的手指在余培背上狠狠抓挠下几缕血肉,挑衅般对孟坚勾了勾唇角。 孟坚只觉得怒火直窜头顶,魂体剧烈波动,覆着荧光的魂体仿佛一瞬间烧起荧蓝的火苗,手中平平无奇的儿童手工剪刀猛地拉长数倍,直逼半人之高,锋刃变得锐利无比,吹毛断发。 “诶我去!小坚你这做题工具太牛逼了!”王海旭托住扑倒的余培,从余培身侧探出来了正好目睹孟坚的变化,止不住惊异出口。 “去一边待着!”孟坚喝令王海旭。 王海旭立马明白孟坚什么意思,拖着几乎瘫在他身上的余培,躲到一边,坚定地对孟坚点了点头: “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再让人伤害他一根头发。” 余浔轻笑了一声,带着浅淡的嘲讽。 个人能力受到质疑的王海旭一点也不受影响,能屈能伸,绝对不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孟坚收回目光,冷淡地看向余浔,余浔挑了挑眉稍,挑衅之意更浓。 “你倒是让人意外,”说着余浔呵笑一声,“真有趣,没有积分也能激发出做题工具的潜力,不知道是真的潜力无限,还是受到了优待呢?” “想知道吗?”孟坚带着冰碴的声音掷地有声一声冷哼,“你死后自己去问你那程序爹吧!” 说罢,孟坚带着决绝之势俯冲向余浔,锋利的剪刀奔着余浔喀嚓一剪。 余浔居然不闪不躲,就那么傲然而立笑看众生。 咔嚓一声钝响之后,余浔那颗面带微笑的脑袋就那么直直掉落向地面。 “不要……”余培睁开眼睛,虚弱开口,而在同一时刻,余浔那颗唇角带笑的脑袋,骨碌碌,正好滚落到余培脚边。 余培没来得及合上的嘴巴就那么张着,看着近在咫尺的脑袋,一时面色苍白,也不知道是因为伤口疼得,还是被突然掉落脚边的脑袋吓得。 一双修长的腿由远及近,立在余培面前。 孟坚俯身把脑袋从地上捡起来,前后左右查看。 “奇怪,断口怎么没有血?”王海旭盯着孟坚手里的死人头,虽然非常害怕,但是他已经学会在恐惧情绪中思考。 孟坚没回答,而是直接扯住余浔的面皮,然后撕拉一声,衔接自然的人皮居然被整个揭下,接着一个带着木纹的球体出现在三人面前。 “是傀儡!”孟坚说罢嫌恶地将手中人皮和木球扔掉。 余培脸色似是缓解了一些:“当务之急,我们尽快离开这里。” “不行!”孟坚毫不犹豫否决了余培的提议,对上余培无奈的目光,孟坚找到之前余浔递给他们的针线笸箩。 意识到孟坚要做什么,余培艰难地摇了摇头:“不要浪费时间,赶紧离开这里。” 第78章 红娘旭哥 王海旭有点明白余培和孟坚在打什么哑迷,按住起身要走的余培:“小培弟弟,虽然小坚的针线活不如上一科考试里遇到的鱼怪,但死马当活马医,没准就把你背上的伤缝上了呢。” 余培淡淡看了王海旭一眼:“旭哥,你是怎么做到一番话把两个人都得罪了的?” 王海旭愣了下,一旁孟坚突然开口:“还不是和你学的。” 说着,孟坚从笸箩里拿出一卷极细的棉线,并拿出止血针和手术钳等物:“相信我。” 余培缓缓摇头,额头因为疼痛已经出了一层细汗:“忘了余浔之前说的了?” “你又不是尸体。” 是了,他不是尸体,他和孟坚此时此刻都是魂体的状态,可是……为什么还会受伤,而且疼痛这么清晰? 余培垂头仔仔细细去看自己的身体,而后浑身一僵。他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归本体,观之孟坚,也是一样的情形。 尚未弄明白怎么回归了本体,余培突然觉得背上一阵刺痛,随即刺痛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暖流,缓缓由余培被抓烂的后背蔓延至全身。 “你……在干什么?”余培无法回头,身体被王海旭按着也不能动弹,只能头也不回地质疑。 孟坚没回答,倒是王海旭,突然发出惊叹的声音:“行啊小坚,你这针脚都赶上专业外科大夫啦!不不不,比外科大夫还神,小培弟弟,你知道不,小坚给你缝合的地方,跟从没受过伤一样!” 孟坚冷冷撇向嘴巴没把门的王海旭,王海旭不甘心:“我这夸你呢!你这么看着我嘎哈?” 孟坚继续盯着王海旭,毒蛇般的目光藏着莫名危机。 余培叹了口气:“你真的没必要这么做,反正这一科结束,伤口也会痊愈。” 孟坚鼻端浅哼了一声:“你确定你带着伤,能等到这一科结束?” 不能,甚至于,余培已经预感到自己必死无疑。 然而,自己命悬一线的结局却被改写了。 “你感觉怎么样?”余培伤口好了,但是伤了元气,因此问话有气无力。 “好得很。”孟坚简短回答结束,把余培从王海旭那薅出来纳入自己怀中,“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 孟坚虽然不承认自己有事,但是余培看得出来,孟坚脸色比之前憔悴多了。 那笸箩里的线,实际上有一定的移魂效果,也就是说使用者在使用的时候,会把自身的灵魂力过度到线使用的对象身上,也便达到了牺牲自己滋养他人的目的。 余培凝视着孟坚,孟坚一边走一边紧紧皱起眉头,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挺不住了,垂着眼睛看余培:“能不能别老这么看着我?” 余培:“……” 孟坚故作轻松地玩笑:“你再这么盯着我看,我就要怀疑你是不是喜欢我了?” 一旁王海旭酸酸地说:“求求了,照顾一下我这个单身狗行不?” “三十好几还单身很值得炫耀吗?” 王海旭被噎得一怔,随即怒视孟坚:“小坚,你这话很欠揍你知道不?” “所以我只对你一个人说。”孟坚语气异常深情,当即获得余培和王海旭的侧目。 王海旭哆嗦了一下,抖掉一身的鸡皮疙瘩后,似才反应过来,“诶?小坚你啥意思?敢情就可我这个老实人欺负呗?” “可不吗?同样的话换个人说说,我可就真挨揍了。” “你——” 余培凉凉地插了一句:“你们可真是欢喜冤家。” 孟坚和王海旭齐齐黑人问号脸。 三人很快返回之前留宿的寝房,此时寝房里只剩下祁牧和刘赫彬两个人。三人进去的时候,刘赫彬正双手环抱着祁牧,立在屋子中央。 听见动静,刘赫彬心虚地朝门口望过来,正好与三人精彩纷呈的目光相对。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刘赫彬似乎是想推一下鼻梁上下滑的眼镜。但因为环抱着祁牧的关系,令他掣肘。 王海旭一脸悲愤:“行了,你不用分辩了,你们在干什么我们还看不出来吗?唉!什么世道啊,哪哪儿都不着消停,就知道虐我这只老单身狗。” “不是,旭哥,真不是,他、他晕倒了……” 三人很快知道怎么回事,原来祁牧听了刘赫彬说吃饭昏睡可以避免被怪物抓,便把剩下的饭菜吃了一些。 不过祁牧晕过去的时候没找好挺尸的位置,直接摔了个狗啃泥,刘赫彬小身板好一番生拉硬拽才把祁牧从地上弄起来。 三人进来的时候,刘赫彬正想把祁牧挪到床上去。 听到刘赫彬的解释,王海旭过来搭把手,帮着刘赫彬把祁牧安顿到大通铺上,末了对刘赫彬竖起大拇指:“祁牧之前没白给你收拾呕吐物啊,他有事的时候你是真上啊。” 刘赫彬神色微僵:“什么?”上一科他变成npc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他完全没有记忆。 王海旭没具体解释,含糊其辞了一句,最后补充:“祁牧说了,他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只有以身相许才能报答他。” 刘赫彬:“!!” 余培和孟坚:“……” 王海旭背过身小声和余培孟坚叨叨:“你们别乱说话啊,我看老祁挺稀罕刘赫彬这小子的,能促成一对是一对。” 变成魂体听墙角的祁牧,听见王海旭眉飞色舞地和余培孟坚窃窃私语,脸都绿了。 王海旭的话令刘赫彬大为震撼,直接导致他接下来都有种魂不附体的感觉。 王海旭并不觉得自己所说所做有任何不妥,不再理会三观巨震的刘赫彬,问孟坚:“小坚,你这把剪刀不错,唉!你说你咋就这么幸运呢?每回挑中的做题工具都这么逆天。” 孟坚笑笑没说话,心中也很纳闷,他的分数都贡献给余培了,怎么还能够升级做题工具? 王海旭显然误会了孟坚的沉默:“行了,哥知道你厉害,但也不用嘲讽我是不是?” “制作者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可以将分数共享给自己的作品。” 余培的话成功获取屋子里另外三个人的注意力。 余培说:“我被攻击的时候,脑中不由自主想让孟坚救我,然后他的做题工具便拉长变得锋利。” 王海旭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第79章 来玩啊 孟坚意义不明地看着余培:“为什么下意识想让我救你?” 王海旭一副受不了的模样打断孟坚:“够了啊!你不明知故问吗?难道你还真想小培弟弟对你说他喜欢你吗?求求了,哥哥我实在经不起虐了。” 孟坚:“……” “旭哥,其实你是月老转世吧?”孟坚发自肺腑地感慨。 一旁刘赫彬终于重组完自己的三观,此时又露出一脸迷惑不解的表情,看了看余培,又看了看孟坚手中硕大无比的手工剪刀。 “坚哥,你的做题工具又升级了?真让人羡慕。”刘赫彬推了推眼镜,表现比王海旭冷静多了,“不过什么是制作者和作品?坚哥是培哥的作品吗?那培哥是制作者?” “哎呀!你那时候晕着,也不怪你不知道!”王海旭勾着刘赫彬的肩膀把人带到一边,绘声绘色地把刘赫彬缺席的那一小段剧情叨叨了一遍。 “为什么会叫余浔哥?一样的姓氏,他不会真的是你哥吧?”眼角瞥着十分投入的刘赫彬和王海旭,孟坚突然问余培。 余培短暂的沉默了下,然后摇了摇头:“不认识,认错人了。” “认错人了?”我不信。 面对孟坚的追问,余培生硬地转移话题:“余浔既然是傀儡,必然有人在背后操控它,你觉得会是谁?” 孟坚笑吟吟看了余培一会儿,然后问道:“你觉得是谁?” 余培面不改色地摇了摇头,干巴巴回道:“不知道。” “下次转移话题能不能找个顺理成章一点的?” “好的。” 孟坚:“……” 正说着话,门外突然听到有人在喊:“不好了!玄师不见了!” “啊!玄师怎么可能不见了呢?” “怎么办怎么办?玄师不见了小屋子里的东西怎么办?” “快去禀告将军!” 门内几人立马停下不再说话,孟坚示意余培:“你留在这里养伤,我出去看看。” 余培拽住孟坚:“我和你一起去。”说完不等孟坚否决,已经起身走向门外。 王海旭也有点担心余培背上的伤,毕竟是为了救他受的伤,他忍不住叫住余培:“小培弟弟,你背上的伤还没好呢,这样,我和小坚一起出去查探情况,你留下来和刘赫彬看护老祁。” “不用。”余培头都没回,说完就出了门。 孟坚无奈地摇了摇头:“死犟死犟的,以后和你在一起的人可怎么忍受的了呢?” 余培没说啥,王海旭笑呵呵接了句:“那你就多包容包容他呗。” 孟坚冷冷暼了王海旭一眼,王海旭立马用手指头在嘴巴上一划,给嘴巴贴了封条。 跟着晏府急匆匆的家仆们,余培和孟坚又回到那间小屋外,耳听着里面一声愤怒的暴喝,接着便传出尖锐的婴儿哭闹声。 “哭哭哭!就知道哭!老子若不是战场上伤了根本,怎么可能把所有精力都花在你这个赔钱货的身上!?” 余培和孟坚的眉毛都微不可见地皱了起来,孟坚在余培耳边小声:“是晏府家主,晏将军。” 余培点了点头:“哭闹不止的婴儿很可能是有瞳纸人的原身。” 孟坚手指头捅破窗户纸,里面的情形立时映入眼帘。 这时晏将军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喷薄而出的怒火:“去把余浔那个神棍给我找来,老子按照他的意思杀了这么多人,可不是让他这么不了了之的!” 晏将军语罢没多久,屋内由里而外传来杂沓的脚步声,孟坚立马拉着余培躲进小屋一侧的暗影里,很快从小屋里疾跑出来五六个晏府家仆,出了小院之后分散到晏府各处。 但很快,这些家仆无功而返,立在晏将军面前瑟瑟发抖:“禀、禀将军,没、没有找到玄师。” 第一个家仆汇报了搜索的结果后,其他家仆陆陆续续也带来相同的结果,晏将军大发雷霆,挥舞手中长剑对着屋子里的残肢断臂一阵泄愤之后,突然停住了。 “不行!不行!我不能让我这么久的努力化为泡影!”低声喃喃了几句,晏将军突然指着小屋里一具拼凑起来的躯体,“就它了,把它和她融合!” “可是将军,这具身体和小、小少爷的适配性并不算高。” “不是自己的身体,适配性哪那么高?合到一起让他们自己去适应!”说完一甩袍袖,气呼呼离开小屋。 听墙角的两人再次躲进小屋一侧的暗影,脚下不察踩断一节枯枝,咔吧一声,声音不大,在黑暗的夜色里却显得尤为突兀。 两人身体僵了一下,都预感到危险的临近,但是他们没想到晏将军的动作那么快,几乎在枯枝断裂的声音刚发出的一刻,便顷刻出现在余培和孟坚两人面前。 “找到你们了!”晏将军脸上浮现一抹笑,彻骨的冰冷,带着扑面而来的死气。 孟坚下意识抓住身边余培的手,轻轻吐出一个“跑”字,然而任他反应再快,也敌不过晏将军的剑快。 只觉得剑锋带着扑面而来的肃杀之气袭来,但在两人以为要血溅当场的时候,剑身却直接从孟坚的身上劈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爹爹,你来找我呀——”是一个孩童清脆稚嫩的声音,在黑夜里空旷回响,和有瞳纸人的声音蓦地重合。 伴随着孩童期待而童真的呼唤,余培和孟坚旁边,突然扑倒一具躯体,从头顶直接被劈成两半。 晏将军愤怒的目光越过余培和孟坚,落在劈成两半的躯体上:“我说过,晏府上下,不许任何人和小少爷玩这种丧志的游戏!” 说话间,一个三岁左右的孩童出现在视野之内,她的身体竟然看起来很正常。 “怎么回事?他的剑不是奔着我来的吗?” “场景转换了。”余培一边回答孟坚的疑惑,一边盯着眼前的三岁稚童。 也许是盯的太久,那张稚嫩纯真的小脸儿突然在眼前放大,阴恻恻地回视余培:“爹爹,陪我玩躲猫猫好不好呢?” 第80章 爹爹不要杀我 孟坚拉着余培退后,与恶魔的小脸蛋儿保持安全距离:“怎么回事?场景又转换了?” 余培看着明显比刚才高出一大截的稚童,点了点头,嗯了声算是肯定了孟坚的猜测。 “爹爹,陪我玩一次躲猫猫好不好?”小孩儿再次开口问余培,语气间满是渴望和期待。 一旁孟坚好笑:“余培,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孩子了?” 余培无语地看了孟坚一眼,就听小孩儿阴恻恻地对孟坚说:“娘亲,我和爹爹说话的时候,你不要插嘴。” 余培:“……”哈哈哈!娘亲? 孟坚:“……”去你的娘亲! 孟坚不满:“凭什么他是爹爹我是娘亲?不管怎么看我都应该是一家之主吧?” 余培无奈地看向孟坚,这个时候就不要追究这种无中生有的事情了。 很快,小孩儿第三次催促余培陪她玩躲猫猫,余培点了点头,同意了。 “你怎么答应她了?就不怕她又搞出什么幺蛾子?”两人在进行躲藏的时候,孟坚问余培。 “这应该是她的执念,否则不会几次三番提出。” 孟坚点了点头:“贯穿整个答题过程,的确是解题的关键。” 两人在躲藏的时候遇见了王海旭,原来是王海旭于心不忍,觉得自己让余培受了伤又让余培和孟坚出来打先锋,实在愧疚难当,于是出来寻找俩人来了。 “躲猫猫?”对于场景转换,王海旭一时有些迷茫,“这软件真特么坑,刚才还生死大逃亡,这会儿居然玩起这么幼稚的游戏了。” “旭哥,别怪我没提醒你,这游戏可一点不幼稚,藏的隐蔽点,被那鬼娃娃逮到了,是要掉脑袋的。”孟坚不得不提醒王海旭,之前王海旭晕倒,所以错过有瞳纸人和学员们玩躲猫猫这一遭。 成功让王海旭露出惊惶之色,夜色里突然回响起稚童清脆欢悦的声音:“爹爹,藏好了吗?我要来找你啦——” 声音结束,晏府从四面八方响起脚步声,似乎有好几个小孩儿,同时在寻找。 王海旭一哆嗦,眼睛四下寻觅藏身之所,余培想到什么,指了指上方:“躲到房顶去。” 刚好有一架用来修缮砖瓦的梯子,三人立马顺梯子爬上房顶。与此同时,七八个一模一样的小孩儿,从四面八方涌向三人藏身的地方。 “诶我去,这咋有这么多一模一样的小孩儿?”王海旭伸着脖子往下一看,被下方七八个一模一样的小孩儿惊到了,“该说不说,晏府的夫人真牛逼,没个几世修行不可能怀上这么多一模一样的大宝贝儿。” “这样的宝贝儿你敢要?”现任“晏夫人”孟坚凉凉地问王海旭,好像王海旭说“敢要”,他就能下去把底下一群大宝贝儿挨个扔王海旭怀里。 王海旭赶紧摇了摇头:“我自己都养不活呢,给我弄来这么一群吞金兽,老子再积几辈子的德也摆脱不了穷光蛋的宿命。” “你以为没有吞金兽,你就能摆脱穷光蛋的宿命了?” 余培无语地看了眼自己钦点的这对欢喜冤家,不得不提醒两人:“你们再大点声,要不她们发现不了我们。” 余培的反讽很有用,孟坚和王海旭立马噤声。 王海旭贼兮兮地瞄着屋檐之下,又马上把头收了回去,生怕被下方的几个小鬼头发现踪迹。 然而越怕什么来什么,在又一次偷窥之后,王海旭正对上一只吞金兽向上看过来的目光。 四目相对,王海旭只觉得从头凉到脚底,而下方吞金兽粉红色的小嘴巴则咧向耳后,露出一个嗜血而神经兮兮的笑容。 王海旭赶紧把头收回来,突兀的动作令余培和孟坚侧目。 孟坚刚想问王海旭怎么回事,房顶四周突然人影闪动,本来在下方寻找的小鬼儿们,居然齐齐跃上屋顶,并以最快速度平移到众人面前。 “爹爹,我找到你了——”小鬼儿们齐齐向余培说道,本来阴森鬼气的场景,因为众小鬼儿的声音太过整齐划一,听起来更多的是滑稽。 王海旭好奇低语:“喂喂!你俩啥时候认这小鬼头儿当儿子了?” “人家明明是女孩子,你别胡说。”孟坚纠正王海旭。 小鬼儿们的脸色明显阴沉了许多,但仍旧直勾勾盯着余培,说道:“爹爹,我找到你了!” 余培伸手入裤边口袋,沉默着掏出一片红纸,专门做纸扎或是写供奉灵牌的那种。 三两下便撕出一朵小红花来,余培用仅剩下的一点胶水涂在小红花背面,然后贴在其中一个小鬼儿的胸口。 “这是奖励,你做的很棒。” 小鬼儿们同时露出惊讶不可置信的表情,紧接着整个空间仿佛深谭里的湖水突然受到震动,剧烈波动起来,使得置身于其中的人也跟着左摇右摆,站立不稳。 “爹爹,你真的觉得我做的很棒吗?” 晃动使一群小孩儿如同鬼魅的幻影,这些幻影慢慢重合,最终一个脸色苍白,头顶扎着两个髽鬏的小女孩儿出现在三人面前。 “你真的很棒,”余培没什么表情,让他这句话的可信度大打折扣,不过他接下来的话,又让听者信服,“从你开始倒计时我们进行躲藏,我就在给你计时,你找到我们,一共用了一分十八秒,如果是在战场上,仅用一分十八秒就成功找到藏匿在营地里的入侵者,不得不说,你是个合格的将军人选。” “我去,我们从躲藏到被她找到,只用了一分十八秒吗?”王海旭忍不住低声和孟坚叨叨。 孟坚眼角瞥着王海旭:“你小培弟弟忽悠人呢,你没看出来也正常。” 王海旭:“……” 虽然孟坚没明说,但王海旭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受到肯定和称赞的小鬼儿脸色如梦似幻,眨眼之间,她的身体暴长数倍,由三四岁稚童迅速成长为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而这个少女很快束起披散的长发,化作身披铠甲的俊猛勇士。 到此,空间的波动逐渐止息,然而就在这一刻,一禀长剑从后直接穿透勇士的胸口,那长剑余培和孟坚都认得,正是晏将军之前劈过孟坚的那把剑。 少女幻化的勇士错愕回首,对上晏将军冷漠而又狰狞的脸,浑身止不住颤抖。 第81章 禽兽不如的爹 晏将军目眦欲裂:“我说过,不许玩这种丧志的游戏!”语罢,长剑后撤,脱离少女的躯体,少女双目圆睁,含泪倒地。 仿佛感叹少女生命的流逝,房顶上突然刮过一缕清风,犹如谁的叹息。 一串风铃的响声随着清风响起,如同就在耳边,动听却也突兀。 “哪、哪来的风铃啊?”王海旭四处寻觅,也没见着风铃,吓得腿肚子都开始抽筋了。 孟坚抬了抬下巴:“那儿呢。” “哪儿、哪儿啊?” 疑问间,王海旭顺着孟坚的指引看过去,开始只见一片漆黑的夜幕,但很快夜幕出现一丝松动,一抹明黄色出现在夜幕上,起初犹若星辰,不久越来越大距离众人越来越近。 眼看一团明黄色朝自己砸过来,王海旭向旁边急跳躲开。那团明黄色并没有真的砸下来,而是如流星滑落之后,稳稳当当停在众人面前,而后弯腰捞起地上生死不明的少女,又如离弦之箭一样原路离开。 众人:“……” 王海旭眨巴眨巴眼睛:“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刚才是有人过来把小鬼儿抱走了又离开吧?” 没人回答王海旭,孟坚自顾问余培:“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那个道士?” 余培颔首:“就是他说晏府满周岁的,非小公子,而是位小姐。”说着余培微微皱紧眉头。 “怎么了?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余培看向孟坚,半晌又轻点了一下头:“我应该见过那个道士。” “晏府外的长街上,咱们刚刚不是才确认过?” 余培摇了摇头:“我指的不是那个,他是……爷爷!” 孟坚和王海旭一头雾水,都不明白余培是什么意思。 然而不等他们问清楚,那边刚把女儿捅死的晏大将军又开始发疯,拎着把宝剑逮谁砍谁,此时屋顶就余培等三人,自然就成了他的攻击目标。 “槽!咱们没招惹他吧?干啥砍我们!?”王海旭哭丧着脸,被追砍得四处躲藏。 孟坚祭出自己的大型手工剪,咔擦咔擦朝晏将军剪过来,试图解救王海旭于水火。 “这里是有瞳纸人编织的幻境,没那么多因果。”余培说着,也加入围攻晏将军解救王海旭的行列。 三人使出浑身解数才把发疯的晏将军逼退跳下屋顶。 孟坚微微喘息着问余培:“刚刚你说的爷爷,是谁?” “是这里一切的根源!” 余培的话犹如触动了某个机关,偌大晏府如同海市蜃楼,慢慢淡化。三人脚下的屋顶变作一片荒地,夜色退去,四周弥漫起愈渐浓厚的雾气,远处一间简陋的民宅若隐若现。 遮挡的建筑物消失,藏身于其中的学员显露出来,远远近近,站着不少人,表情各异,眼神都十分迷茫。 “怎么回事?这又是哪?”有人战战兢兢地问,显然刚才被怪物撵过,吓得不轻。 王海旭也一脸心有余悸,神色不宁地问余培和孟坚:“怎么突然消失了?” “如果没猜错,我们到最终环节了。” 王海旭一头雾水问余培:“怎么就最终环节了呢?” 孟坚微笑:“你是做题还没做够吗?你要愿意继续留在这里,我们没意见。” 王海旭急忙摇头:“不不不,你看咱们同生共死好几回了,那必须是二位弟弟在哪,哥哥我舍命相随!” 在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余培孟坚和王海旭已经先一步奔着远处简陋的民宅走了过去。 打开已经破旧不堪的木门,不出意外,屋内的场景余培很熟悉。 “你们来啦?” 一个苍老的声音自昏暗的小屋里传来,三人辨认了一会儿,才看清屋角暗影里坐着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 “大爷看着面熟啊。” 王海旭赶紧附和孟坚点点头,他也看出老头儿面善,但是他没敢说出口。 “那个道士。”余培话一出口,孟坚和王海旭心中的疑团立马明朗。 “三位远道而来,我这却没有招待各位的热茶,实在抱歉。” “大爷你客气了,”孟坚环视满屋子的纸扎品,“这些都是大爷你做的吗?还真是活灵活现,特别是这栋别墅,和我们之前进去的那个一模一样,连门口停的车都如此相似。” 老头儿抬头看向笑眯眯的孟坚,缓缓开口:“并不都是我做的,还有他。” 孟坚和王海旭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余培的身上,王海旭甚至联想到什么,倒吸一口冷气,看向余培的目光跟见鬼了似的。 余培不得不简单解释一句:“遇到你们之前,我在爷爷这里做过一段时间纸扎。” 王海旭瞬间松了口气,孟坚也四下打量所有纸扎:“难怪小培培贴纸条的手艺这么好,原来和老爷子你练过。” 余培:“……”余培蓦地想起那个被自己黏上一半眼皮的十二分学员。 余培看了眼明明被自己用板车拉去村头祭奠李老太的老黄牛,此时稳稳当当放在屋子中央,和大别墅两相并立,十分不搭调。 眼前的一切不免让余培有些自我怀疑,之前发生的事情,到底哪些是真实,又有多少是虚妄? 孟坚很快发现大别墅边上的老黄牛,眼睛一亮:“我猜这头黄牛肯定是小培的作品。” 王海旭好奇:“你怎么知道?” “工艺最好。” 余培呵呵:“真话?” 孟坚咧嘴:“在我心中是最好!”说完自个儿还抖机灵,“怎么样?这个回答是不是特别高情商?” 王海旭忍不住:“能问出这句话就不见得有多高的情商。” 孟坚含笑看向王海旭:“旭哥,你说什么?刚才风大我没听清。” 王海旭嘴角抽了抽,小声嘟囔:“屋子里哪来的歪风?” 余培及时掰正话题,问老头儿:“那个孩子,真的是被她亲生父亲杀害的吗?” “是。” 老头儿的回答令三人紧紧皱起眉头,王海旭最是气愤:“都说虎毒不食子,这个晏将军真是连畜牲都不如!” 第82章 有区别吗 “所以您救了她,这件事也是真的?”余培问。 老头儿这次却摇了摇头:“她死了。” 众人沉默。 “你们看到的一切,有真实,也有那孩子记忆中妄想的一部分。” “什么意思?老……大爷你能仔细说说吗?” 老头儿看了眼王海旭,缓缓开口:“晏将军杀人改命的残忍行为是真的,那孩子想要玩躲猫猫的执念也是真的,只不过,她从出生直至凯旋而归再到葬身晏将军剑下,却从未玩过躲猫猫。” “晏将军不是因为那小孩儿玩物丧志杀她的?” “当然不是!”面对王海旭的疑惑,老头儿严词否决,“昀儿自小勤学苦练,文治武功都堪称第一,只不过任由晏将军想尽一切办法,也无法改变昀儿的性别,这也成了晏将军的执着,成了他的业障。” “他想解脱,就要除掉这个业障。”孟坚的话有些不近人情。 老头儿却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半晌,再次睁开眼睛,指了指一堆纸扎用的纸张和竹条等用品。 “帮我做点东西吧,寒衣节快到了,也该给她置办些新衣新物了。” 三人看向老头儿示意的那堆东西,一时间谁也没有动作。 老头儿垂着眼睛,仿佛叹息一般说道:“念你唤我一声爷爷,提醒你们一句,那里头,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想要的东西?喂,二位弟弟,你说我们想要什么?”王海旭小声问余培和孟坚,不知道该不该听从老头儿的提醒。 “分数呗,别忘了我们正在做题,得分是第一要务。”孟坚道。 余培看着老头儿提供的这堆东西,陷入短暂的思索,而后他第一个有了动作,上前抽出里面的竹条,开始塑形做纸扎的骨架。 孟坚走过去,挑眉问余培:“你要做什么?” “马。” “马?”随后跟过来的王海旭疑惑道。 “别忘了这一环节解题的提示。” 王海旭倒抽一口冷气:“爷爷的小马!!” 孟坚看了眼同样朝他们看过来的老头儿,对王海旭说:“虽然我也很惊讶,但是没必要这么一惊一乍的,看把爷爷都吓了一跳。” 王海旭:“……” 王海旭虽然把老头儿和爷爷串联了起来,但是仍然不明白这和纸扎马有什么关系。 “正常的民俗,女子去世需要陪葬一头纸扎黄牛,男子则是一匹骏马,”余培说着,问头垂得很低的老头儿,“爷爷,这其中典故我始终不明白,您可不可以给我们讲一讲?” 老头儿沉默着,许久之后,当三人都觉得他不可能释疑的时候,他阖目开口:“世人总觉得女人生来污秽,出生便要浪费无尽的清水去洗涤这些污浊,因为浪费,死后是要入地狱受苦的,黄牛,便是为女子挡灾的象征。” 孟坚挑眉:“这理由听起来真是不可思议。” 王海旭点头:“这是赤裸裸的cpu!” “那叫cba。” 王海旭拍了拍孟坚的肩膀:“我怎么记得是etc?” 孟坚:“明明是脑ct” 余培瞟了眼没正形儿的两人,继续问老头儿:“那马匹呢?” “男子死后是要入地府为官的,谁的座驾快,谁的官就越大。” “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王海旭忍不住又插了句,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赶紧把自己嘴巴捏成鸭子嘴,示意老头儿继续。 老头儿却没再说下去,而是颤巍巍站起身,孟坚过去把人扶稳,意外获得老头儿一句道谢。 “谢谢你小伙子,诶!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孟坚微笑:“晏府外的长街上?一起听过戏?” 老头儿拧眉细思,半晌却没说出个二五八六,缓缓走向一堆被白色毡布盖着的东西。 “帮我把毡布撤下来。”老头儿的声音很缓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 孟坚朝王海旭招了招手,王海旭立马会意,把意欲上前帮忙的余培推开:“小培弟弟,你上旁边歇着,这种粗活重活就交给我们这种粗老爷们来干。” 余培:“……”难道他不是个粗老爷们? 白色毡布应势被掀落,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堆黑色纸扎骏马,层层叠叠,从其数量来看,没有成百也有个八九十匹了。 “嚯,这是要开个跑马场吗?” “给你一匹你敢骑?”孟坚似乎觉得呛王海旭也是种难得的娱乐体验。 王海旭也闲的搭理孟坚,认真地连连摇头:“我可不想这么早就去地府里当官。” “放心,就算你想去,那儿也不会收你。” 王海旭:“……” 余培上前查看几匹纸扎骏马:“爷爷,这些纸马,你做了很久吧?”从纸张的新旧程度看,这一堆纸马,从最初到最近,跨度至少五年以上。 老头儿怅然点头:“想起来,就扎上一匹。” “这么多,应该不仅仅是为了锻炼纸扎技艺,”孟坚说,“大爷是想借此缅怀什么人吗?” 老头儿撩起眼皮看了孟坚一眼,闷不吭声地点了点头。 “让我猜猜,是晏府那位命运不济英年早逝的贵小姐吧?” 老头儿脸上的神情越发晦涩,半晌叹息着点了点头:“我和昀儿的母亲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奈何命运弄人,她嫁去了将军府,而我一文不名,入了道家成了给人卟问算卦主持丧仪的阴阳先生。” “呦吼!幼儿园题库里果然容易听到风月故事。” 王海旭不合时宜的感慨,在余培和孟坚的侧目中戛然而止。 空气重新安静,老头儿继续说道:“早知道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我绝对不会同意她嫁入晏府。” “所以说,和这些纸马有什么关系?”孟坚提醒老头儿别把话题扯远了。 老头儿没回答,沉默了片刻之后,突然低沉嘶哑地哼唱起来。 三人分辨了半天,才从只言片语中推测出变调的哼唱是《木兰从军》中的一段。 “这些纸马您是为了昀儿准备的对吗?” “对,”老头儿回答余培,“可是我又无法违背祖师爷的训诫,女儿,是不能享受骏马的。” “所以你试图像晏将军那样,将昀儿变成男儿身,虽然你的做法还算温和,只是将她的灵魂嵌入男性纸人之中,但本质上,和晏将军并没有区别,你们,都不承认昀儿女孩儿这一性别。” 余培的话令老头儿脸色急转直下,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无力地闭上眼睛。 第83章 游戏时间到 “我可以代为将这些纸马烧给她,连同这栋别墅,她的魂灵,经过这么长时间,也该安歇了。”余培说。 “安歇……是啊,安歇,可是,让昀儿这么魂归地府,以后,我该以何种脸面去见她和她的娘亲呢?” “大爷,你这话说的不对,你把人女儿一直这么扣着,以后就有颜面去见她母亲了?”孟坚似乎很费解,“而且,杀害昀儿的是她亲爹,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帮她护佑了女儿的灵魂,她感谢你还来不及吧!” “是啊是啊,”王海旭立马附和,“没准儿还能老树开新花,昀儿她娘一见你这么照顾昀儿,为昀儿着想,就许你来世夫妻了呢。” 余培和孟坚侧目看着王海旭,都有些无语。 然而王海旭这番看似不着调的话,却对老头儿颇有触动。 “来世夫妻……来世夫妻……呵——我还能有这个机会吗?” “当然有,昀儿她娘一定能明白你做一切的苦心,下辈子和你做夫妻,白头偕老,你看这样儿多好!”王海旭不遗余力地劝说着老头儿。 老头儿这时却沉默了下来,似乎王海旭对他的触动仅此而已。 王海旭见老头儿没了表情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对余培和孟坚耸了耸肩,示意他已经尽力了。 “爷爷……” “你们走吧。” 老头儿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余培,众人面面相视,一时间不知道该走该留。 “你们走吧。”老头儿再次开口,撩起沉重而苍老的眼皮,目光紧紧锁住余培,“你们走吧,你们走吧……” 不断重复着这一句,老头儿的声音逐渐低弱。 余培轻皱眉头,随即示意孟坚和王海旭:“我们走。” “可是……”王海旭心有不甘,但具体不甘什么,他又不知道。 最终三人出了屋子,而在三人踏出屋子没多久,简陋破败的旧屋突然燃起熊熊大火。 火光冲天,一缕赤色光焰直奔云霄,仿佛谁的魂灵,带着晚霞的颜色铺满天际。 “槽!怎么突然就着了?我们要不要去救火?”王海旭望着冲天的火光,神色惶然。 “不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你说是不是啊小培培?” 余培回首凝视着越来越烈的火势,点头叹了口气。 “什么选择?谁的选择?”王海旭一脸迷茫。 “老头儿带着晏府大小姐和晏夫人一家三口团聚去了。” 王海旭懵逼脸看着孟坚:“上哪团聚?” “地府,你想去吗?” 王海旭一激灵,连连摇头:“放过我吧,虽然我的生活质量不如一条狗,但是我依然对生命充满留恋。” “不得不说,我也是。” 居然能得到孟坚的肯定和附和,王海旭感动得热泪盈眶。 孟坚看着眼睛嘴巴都撑圆了的王海旭:“我只是赞同你的后半句,我对生命同样充满留恋,但是我的生活质量比你好多了。” 王海旭:“……”app里杀个人不犯法吧!? 随着火势越来越大,屋子周围聚集的学员越来越多,大多神情迷茫。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不敢贸然干预火势。 小测君的温馨提示和积分发放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充斥了整个听觉,让调侃王海旭的孟坚和无语泪两行的王海旭都闭上嘴巴,神情肃然。 余培目光空洞,也在消化脑海中的声音。 【学员余培完成爷爷的小马,为爷爷化解了心结,获得积分;成为制作者完成手工制作27件,获得积分……】 这就结束了吗? 余培望着火势熊熊的简陋民宅,总觉得一切结束的太过仓促,但是想要捕捉到证据,他一时间又找不到。 “诶?我不是小培的作品吗?我怎么有分数了?”半晌之后,王海旭回过神来第一个惊叹的便是他头顶堪称巨额的积分。 “一万三千分,这一科我绝对不会垫底了!” 孟坚对自己得了多少分并不在意,听着王海旭劫后余生的语气,轻声笑了一下,然后示意王海旭看周围学员头顶的分数;“分数高不代表不会垫底,一群高个子里边,总有一个矮的。” 王海旭顺着孟坚的目光往周围学员脑袋顶上一瞅,当场没背过气去:“我去了!这都干嘛来着?怎么一个个分数都这么高?” 王海旭话音刚落,小测君的温馨提示响彻整个做题区。 【第二科题目暂告一个段落,本着劳逸结合的原则,将开放游戏区,游戏时间一个小时,游戏项目躲猫猫,请学员们尽情放松与玩乐。】 听到躲猫猫这三个字,所有人皆是心中一凛。 “这辈子都不想玩躲猫猫了!”不知道是哪个学员,发出一声无可奈何又痛苦的哀嚎。 “老子也不想玩!”王海旭苦着脸同身边的余培和孟坚抱怨,“不是,都已经积分汇总了,就不能跳过这一趴,换个别的游戏玩玩?” “玩什么?相亲相爱转转转吗?” 王海旭:“……” 孟坚的话唤起王海旭记忆深处痛苦绝望的一幕,并未发现孟坚声音刚落之际,他便得到了余培的侧目。 王海旭开始还只顾陷入痛苦回忆,但很快意识到不对:“诶小坚啊,你不是没有之前的记忆吗?你怎么知道我玩过相亲相爱转转转呢?” 孟坚挑眉:“你之前玩过吗?我随口说说的。” 王海旭无言以对。 和之前那次中场休息的游戏不一样,这次游戏时间切入之后,没有任何场景转换,也没有公布游戏规则,学员们干等了一会儿,空气中除了焦灼和不安,就只剩下静默无声了。 “怎么藏?”良久之后,终于有人打破了沉寂,“藏哪?藏好了之后谁来找我们?找到了之后会怎样?要承受什么样的代价?” 一连串的提问,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显然所有人都不知道答案。 “我觉得吧,与其大家一起在这里等死,不如找个地方先藏起来。”王海旭说着,小眼睛四处寻摸起来,试图找到一个可以藏身的避难所。 第84章 来了个冒牌货 整个村落不大,从村头至村尾,统共不过二里路,算上正在燃烧的老头儿家,整个村子也就十多家,不过这十多家想要藏下一群学员,也不是什么难事。 王海旭就近在一家院外的柴火垛中间刨了个洞,招呼余培和孟坚:“你俩过来不,这里再藏两个人绝对没问题!” 孟坚微笑看着头顶一根干草叶的王海旭:“我俩就不打扰了,旭哥你在此处慢慢享受。”说完非常贴心地从旁边拿过来一捆柴火,帮王海旭把洞口堵上。 之后王海旭说了什么,因为隔着一层厚厚的柴火,余培和孟坚没能听清。 孟坚突然抓起余培的手,“余培,我们也找个地方躲起来?” 余培垂目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眼底深处微不可见地闪动了一下,而后点点头:“藏哪?” 孟坚一路牵着余培,从老头儿家大火熊熊的房子,一直走到村头李老太家。 李老太家还在举办丧事,挂在屋檐上的破旧喇叭里,响着哭哭唧唧的哼唱。 孟坚从李老太的亲属那里骗了两套孝服,一套递给余培,一套自己穿在身上:“最好的躲藏方式,就是扮成别人。” 余培垂着眼睛把孝服套在自己身上,“这可不好说。” “喂,你们俩是谁家的?”就在余培话音刚落,突然有人叫住了他和孟坚,把孟坚吓了一跳。 “我去,你这乌鸦嘴不会显灵了吧?”孟坚盯着来人。 来人却突然拽住余培和孟坚,把两人往灵堂里拖,“哎呀算了,就你们俩了!” 灵堂正中停放着李老太的棺椁,香烛萦绕,长明灯安静的燃烧,散发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灯油味。 “今晚就你们俩守灵,记得定时给老太太烧纸钱。”快速告诉余培和孟坚几个烧纸钱的时辰,这人便头也不回地跑了。 灵堂里很快只剩下余培孟坚和正中停放着的李老太。 一碗面条被放在余培面前,面因为放置时间太长,已经坨了,表面还落了一些香灰和灰尘。 余培眉头微皱,他知道,这是放于长明灯旁边的倒头面,面条上斜插着一双筷子,专供死者食用。 “饿了吧?吃点?” 余培终于抬起头来,看向端着碗面条给他献殷勤的孟坚。 “你知道这面条是给谁吃的吗?” “给谁吃的有什么关系?只要我们吃了可以饱腹,它便物尽其用了。” “说的有道理。” “怎么样?要不要来一点?”孟坚笑着挑起一筷子面条,送到余培嘴边。 余培侧脸让开:“你也不嫌埋汰。” 孟坚挑眉:“我挑的是下面的,没有灰,不脏。” 余培抬目看向孟坚:“我嫌你脏。” 孟坚:“……” “还有碗吗?我们分开吃。” 孟坚唇边勾起的弧度似乎有些难以为继,微微颤抖了两下,很快又恢复笑眯眯的状态:“不是这样的。” “什么?” “你不该和我分碗吃面。” “是吗?为什么这样认为?” 孟坚:“……” “我上一科不就是这么做的吗?”余培干巴巴地叹了口气,“看来你是真的不记得了。” 孟坚:“……” “还有碗吗?没有的话可以让我先吃,我吃完了你再吃剩下的,我这个人洁癖严重,无法承受和别人共食一碗面条。” 孟坚唇边的笑容彻底消失,脸色迅速变黑变臭:“你觉得你无法承受和别人共食一碗面条,别人就愿意和你分食宝贵的食物吗?” 余培面无表情:“这么宝贵,刚才为什么还要假惺惺和我共享呢?” 孟坚:“因为……” “你确定我和你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吗?”余培打断孟坚,“很明显,我们的关系并未亲近到可以共食一碗面条的地步。” 孟坚身体僵住,但很快就笑了起来:“真没意思,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 “如果之前没遇见祁牧和假刘赫彬,也许你还能多演一会儿。” 孟坚,或者此时应该是加了引号的“孟坚”,笑嘻嘻看着余培:“你不如那个祁牧,他即使发现了我是假的,依然会配合我演戏。” “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假装你就是孟坚。” “算了,都已经这个地步了,再装下去也没意思。” “既然如此,阁下为何还不以真面目示人?” “真面目?你怎么知道此时就不是我的真面目?” “的确如此。”余培说完便沉默了下来,起身拿起前人叠好的纸钱,蹲在焚烧盆前把纸钱一沓一沓放入火中。 看着火舌一点一点将纸钱烧光燃尽,余培依旧面无表情。 “你不想知道我跟在你身边的目的?” “不想知道。” “……” “那你不好奇我跟在你身边,他去哪了?” 余培盯着火苗的眼睛微不可见地闪了下:“他已经是成年人了,去哪里,都是他的权利。” 伪装者切了一声:“你真无趣。” “我也这么觉得。” 伪装者被喂了一嘴软钉子,感觉消化不良,半晌才缓过劲儿来,看了眼直勾勾往焚烧盆里扔纸钱的余培,问道:“你干嘛呢?” “尽人事。” 伪装者嗤笑:“让你烧纸钱你就烧纸钱啊?这里一切都是假的,那个老太婆又收不到。” 余培没说话,沉默着继续往焚烧盆里扔纸钱,直到把第一份纸钱烧完了,他才停手,直起身重新坐回棺椁旁边继续守灵。 伪装者从旁嗤笑:“喂,你这还演上瘾了怎么着?” 余培头也不抬:“既然无聊得没话找话,不如说说之前为什么盯上祁牧?” “长的好看。” 这个回答倒是余培没想到的,因为他并不觉得祁牧好看。 成熟稳重又俊帅有气质的祁牧:“……” “你真的可以用来刷分数?” 伪装者挑眉,这个动作倒是让他和孟坚有十成十的相似。 “既然好奇,不如亲自试试。” 余培面对和孟坚一模一样的脸,自然下不去狠手,于是拒绝了对方互殴的邀请。 “你看我像是喜欢走捷径的人吗?呵呵!”冷笑结束余培看了眼被伪装者遗忘到爪哇国的倒头面,“还吃吗?不吃的话能把它放回棺椁下方吗?” 第85章 死亡预告 “你不会真觉得这个死老太婆会起来吃这么一碗破面条吧?” 余培想说他自然不会这么觉得,只不过不想破坏整体环境上的和谐。然而刚要开口,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什么,当即闭嘴。 只见棺椁中蒙着明黄布料的尸体陡然坐了起来,明黄布料因为这个动作,缓缓下落,露出李老太满是皱纹而僵冷黑黄的脸。 伪装者也意识到了异变,回头正对上李老太惨白的眼珠子,居然被吓了一跳。 余培想说二位实属同类没必要自己人吓自己人。 李老太惨白的大眼珠子下移,落到伪装者手中的倒头面,伪装者发现后,把手中面碗抱紧:“这是我的。” 李老太已经尸僵的脸上居然还能划过愤怒的表情,看似刻薄的长相就知道生前没吃过亏,死后怎么可能容忍被抢了饭碗? 眼瞅着僵尸李老太一蹦三尺高越出棺椁直奔伪装者而来,余培起身,默默退到安全之处看热闹。 僵尸李老太和伪装者为了一碗蒙了灰的破面条斗得你死我活,余培还不忘前人嘱托,到了时辰就烧纸,烧完了继续躲在安全角落看热闹。 “余培,你特么忍心眼睁睁看着我被她杀掉?” 余培说实话,看着对方顶着孟坚的躯壳被虐得跟孙子似的,他心里的确有那么一丝丝不舒服,但也仅此而已。 “我可是能为你带来巨额分数的刷分机器,你确定就这么抛弃我了?” 余培总算不再沉默:“这么好,祁牧为何千方百计甩掉你呢?” 伪装者:“……” “因为有付出才有回报!”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空间界限,余培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正好看见一把巨大的手工剪刀咔嚓嚓朝伪装者的脑袋剪了过来,同时平静的空间发出剧烈的晃动。 看到巨大手工剪刀的那一刻,余培就知道,真·孟坚来了。 伪装者轻易躲开孟坚的攻击,仿佛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早有预料。 “不错嘛,这么快解决了我的分身,”伪装者的语气带着不以为意,“很可惜,就如你说的,有付出才有回报,你应该得了不少分吧?” “托你的福,我现在的分数已经数以万计了。”孟坚说着,巨大的手工剪刀又朝着伪装者咔嚓嚓剪了过来。 伪装者这次躲闪的时机稍显迟缓,一头和孟坚一模一样的短发直接被剪子的锋刃削去了一大半,空空如也的半边脑袋瞬间渗出一片血痕。 “好在我身体底子厚,即使付出了数以万计的代价,仍有余力和你这个假货玩玩。” 孟坚说着,再次朝伪装成他的假冒伪劣攻击过来。 两人打得如火如荼,当假冒伪劣再次受创,被咔嚓掉一条胳膊,这位只有半臂的伪装者露出不可置信地表情。 “不可能!你断了我一条手臂,你怎么一点事儿都没有!?” “有事啊,”孟坚说着指了指自己手腕上的一点乌青:“你看,都淤青了,怎么能说一点事儿都没有呢?” 伪装者的表情从吃惊一跃变成了见鬼,更加不敢相信似的:“不!任何人都逃不过我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因为我就是你们中的任何人,伤害我,就是伤害你们自己!” “所以呢?我也要跟着你断掉一条胳膊?” 伪装者被孟坚的反问问得哑口无言。 “显然你所谓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太管用了,”孟坚虚情假意地替伪装者叹了口气,“不如这样吧,你去死一下,看看我会不会跟着你一块死。” 当然,这并不是一个建议,而是孟坚为伪装者送上的死亡预告。 在他话落之际,并未等待伪装者的回答,直接提着他的大剪刀实施收割人头行动。 预想中血肉四溅的场景并未出现,伪装者的肢体与躯干分开的那一刻,便化作赤色烟气四散于空气中。 和孟坚一模一样的头,骨碌碌滚落到余培脚边。余培身体后撤一步,表情难看地撇开目光。 伪装者的头颅发出一声刺耳的尖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伪装者癫狂地喃喃着,“原来我在同整个‘世界’对抗,原来如此……” 莫名其妙地一顿感慨之后,伪装者的头颅也嘎了,和它的其他部分一样,变成赤色烟气散于四野。 整个世界……是什么意思? 余培兀自疑惑着,孟坚合上手工剪刀的锋刃,朝余培走过来,“幸好你没对它动手,否则我来了也没法收场,只能你自己来对付它。” “它是什么东西?” 孟坚沉吟了下:“类似于心魔吧,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些执念,这些执念会实体化,”说到这孟坚眉角挑高,“我想不到的是,你的执念居然是我。” “也未必是执念吧,”余培翻了个白眼,“它变成刘赫彬的样子跟在祁牧身边,祁牧和刘赫彬认识的时间那么短,还不至于形成心魔。” “我只是打个比方嘛,不是心魔,也是其他类似心魔的东西,总之非常重要,否则为什么变成的是我而不是别人?你说是不是?” 余培撇开目光,一时间脑海中的思绪竟然有些混乱。 伪装者消失,幻象即破,余培发现远远近近站着很多人,其中还有不少熟人,王海旭刘赫彬和秦美等人都在,只不过一脸梦幻,显然还沉浸在幻境之中。 “什么时候发现和你在一起的人不是我?”孟坚并没有解救其他人的打算,拉着余培坐在一片草地上,看着天边火红的云朵,一脸迷醉和享受。 余培看向被火云映照出几许梦幻色彩的孟坚:“不知道。” 余培的回答令孟坚有些意外,他侧目道:“不应该啊,你这么聪明伶俐,难道一直没有发现和你在一起的人是假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就算我说了什么时候,你也未必知道。” 孟坚:“……” “说一说呗,”孟坚有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执着,“就算我不知道,我只需要感受到我在你心中的重要程度就够了。” 余培:“……” “挺早的。”余培说。 孟坚等了等:“没了?” 余培点头:“很早就知道身边的人是假的,难道不能看出你的重要程度?” 第86章 怎么不继续了 孟坚嘴角抽了抽,而后重重颔首:“看出来了,那么作为你心中十分重要的人,邀请你一起看星空流云你愿意吗?” “没什么不愿意的,而且这里找块布条蒙眼睛也不容易。”说着余培看向迅速变换的天光,天边火烧一样的云朵,已被星光覆盖,呈现带状,形成一条条闪着光芒的星河。 两人欣赏了许久的星空流云,才等来新的加入者。 “真不好意思,不过我只能做这个电灯泡了,”祁牧无奈地停在余培和孟坚面前,“我走了很久才找到和我一样清醒的人,做这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人可真不容易。” 孟坚并不待见这个新的加入者,他一直觉得余培就喜欢祁牧这款道貌岸然的,所以不自觉就对这个成熟稳重颇具老干部气质的男人充满敌意。 “找不到就去唤醒一个,”孟坚说着示意刘赫彬的方向,继而手握余培将人从草地上拉起来,“我好不容易唤醒的这个,我可没那种好脾气,将其拱手让与他人。”说着拉着余培走了。 祁牧望着两人的背影苦笑了一声:“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被人当成假想敌。”说完无奈地摇了摇头,收回目光看向不远处呆立原地深陷幻境的刘赫彬,心中不免生出几许好奇,假刘赫彬会跟着他,跟着刘赫彬的,又会是谁呢? 夜色下的村庄并不如白天看上去的那么乏善可陈,雾气将散未尽,薄薄的一层弥漫于广阔的大地和星光流云之间,倒是难得的旷世美景。 余培被孟坚拉着来到无人之境,深刻而全面地欣赏了一番这样的美景之后,游戏时间终于结束了。 【恭喜通关躲猫猫游戏的学员,获胜学员每人将随机获取做题道具以资鼓励,望学员们再接再厉,勇攀高峰。】 余培垂头看向手里小鸡形状的钥匙扣,这次app大出血啊,居然不给破纸片子了。 “什么东西?通关奖励的纪念品?”孟坚打量着手中凭空出现的小鸡钥匙扣,语气带着不以为意。 余培看了眼孟坚手中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小鸡,又看了眼自己手中钥匙扣下坠着的小鸡,并不完全一样。 孟坚的小鸡身上一身防护装,脚下踩着一双轮滑鞋,而余培钥匙扣下坠着的小鸡就很朴素,嘴黄冠红,一身白羽,和普通肉食小公鸡一模一样。 “还记得之前你变成过一滴水吗?”余培问孟坚,看孟坚的表情就知道他记得,于是余培继续道,“那是上一次游戏时间获得道具卡牌的效果,我想这个小鸡也是一样的。” 孟坚了然:“这样啊,那还有点用处,送给你要不要?” 余培摇了摇头:“谢了,但是我自己有。” 说着把手心里的小鸡钥匙扣展示给孟坚看,不想下一秒钥匙扣被孟坚拿走了,接着孟坚把他的小鸡钥匙扣放进余培的掌心。 “鸡就该有个鸡的样子,没事儿学什么人穿什么衣服?还是你这个好看,咱俩换一下你没意见吧?” 余培垂头看向掌心里穿着红色防护服和同色系轮滑鞋的小鸡,嘴角上扬:“幼不幼稚?” 自认为隐秘地实施了类似于交换信物这种行为的孟坚,也不可抑制地勾了勾唇角,而后两人的平静就彻底被打破了。 从游戏中重返做题区的学员越来越多。 诸如祁牧这样自我解救成功的,和余培孟坚一样,获得了小鸡钥匙扣。 但是大多数都是熬到游戏时间结束才重返做题区,所以无缘获得看似幼稚实则或许会有大用处的小鸡钥匙扣。 游戏时间结束,也意味着要排积分榜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余培和孟坚这次没再垫底。自觉挺高的分数,没想到这局得分率都很高,两人上万的分数居然只停留在积分榜中上游。 起点高的刘赫彬同学,再次在积分榜上拔得头筹,这让众多学员十分眼红,一些居心不良者,继续在阴暗处绸缪着龌龊的计划。 相识的几人这一科里无人垫底,这意味着不会接受惩罚,于是安然被传送回了休息区。 这还是余培和孟坚现有的记忆里,第一次完成做题科目回到休息区。 虽然外观上和前两次居住的休息区一模一样,但是内部设计和之前的中国风与简约风不同,这次休息区内部主打的是暗黑风。 余培和孟坚被传送进同一个房间里,前两次两人都处于昏睡状态,这次却是在极为清醒的状态下,真真切切感受到身体被空间传送,然后一股脑儿扔到同一张床上。 余培咬紧牙关才没让一声闷哼冲口而出,孟坚就真情实感多了,表情夸张,龇牙咧嘴,哎呀哎呀痛呼个没完没了,叫得余培眉毛直抽抽。 “能不能别鬼叫了?” “小培培,你真无情,都不问问我受没受伤。” 余培顿了顿,开口问:“你怎么样?受伤了?哪里受伤了?” 孟坚皱着眉头扶着老腰,一脸委屈巴巴的模样。 余培:“……” 余培配合:“腰受伤了?” 孟坚目中光芒微闪,随即连连点头。 余培想了想:“我帮你揉揉?” 孟坚继续点头,一副很期待的模样。 余培没去拆穿孟坚的小计谋,把手放在孟坚的腰间揉了起来。 孟坚趴在暗黑色调的床上,下巴抵着手背,闭着眼睛一脸享受。 “余培,你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帮我做按摩,这是以前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余培看了眼孟坚正对着他的后脑勺,乌黑的短发,正中央一个发旋,漩涡正中央的头发不羁地立着,就像它们主人不羁的性格。 余培没理会孟坚的提问,房间里很安静,床顶垂落的黑色纱幔无风自飘,将床上两人的身影衬托得影影绰绰。 房间外很快响起其他学员的声音,应该是被陆陆续续传送回来的学员们,出来查看居住的环境。 “好点没?”余培问。 孟坚正享受着难得的高端服务,自然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余培,立马摇头:“没好。” 余培手上动作停了下来,随即侧身下床。 第87章 品尝上古珍惜野兽 孟坚咦了声,反手抓住余培的手腕:“别走啊,我还没好呢。” “揉了这么半天都没效果,显然这样不管用,你趴在床上好好休养,我出去看看。” “没好”的孟坚当即从床上翻身坐起,下床跟上余培,来到人来人往的走廊。 两人对面的房间仍旧是王海旭,王海旭看见余培和孟坚,兴高采烈地打招呼:“我就知道对面肯定是你们,你看我连饭都没去吃一门心思在这里等你们。” “这里管饭?” 王海旭点了点头:“按照上一科的经验来说是有的,不过得去看过了才能确定。” 休息区的食堂承袭了整栋建筑内部设计的暗黑风格,做成了十八层地狱的造型,随处可见大铁链子和刀山油锅,看得人一点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 “这次休息区的食堂不如上次的,上次窗明几净,可温馨了,这次的,你们瞅瞅这菜名,都啥玩楞啊?” 余培和孟坚顺着王海旭的手指看向墙上张贴的菜谱。 清蒸巴蛇,碳烤鹿蜀,麻辣句芒…… 余培和孟坚心中也同时升起和王海旭同样的疑惑,这些菜里的主角……年头儿可都够久远的。 “这么多稀有野生动物,也是难为app了。”孟坚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然后微抬下巴示意某个方向,“另找位置,还是和这几位老熟人坐在这一起?” 余培和王海旭顺着孟坚的目光,看向不远处坐在一起的祁牧刘赫彬和白桐雪秦美,这四个人边上并没有空位。 余培很快明白孟坚为什么在明知道没有空位的前提下,仍然提议坐过去,因为四人周围位置上坐着的,很像一伙儿的,而且都不是什么善类。 王海旭也很快发现了异常,与余培和孟坚猜测:“这些人是一伙儿的吧?看着怎么都不像好人?” “他们的目的是刘赫彬。”余培观之这些人的表情和目光,很快确定这些人的意图。 孟坚轻笑:“要坐过去吗?” 王海旭犹豫:“那边已经没座位了,如果硬要坐过去,恐怕……”就要开战了!“在不清楚对方实力之前,还是稳妥一点吧?” 王海旭话音未落,余培已经朝着刘赫彬祁牧等人走了过去,然后停在那伙儿人的面前。 “可以麻烦让一下吗?这是我朋友为我预留的座位。”余培声音随意,但很有礼貌。 留着寸头两胳膊布满纹身的矮胖男人斜愣着眼睛看余培:“你朋友给你预留的座位?有证据吗?” 余培指了指桌上已经没什么佩戴价值的破眼镜:“这是我朋友的。” “你说是你朋友的就是你朋友的?我还说是我朋友的呢!豹子,这眼镜是你的对不对?” 旁边一瘦高个儿的寸头男立马过来嬉皮笑脸地认领了眼镜:“对,是我的!” 领头的继续斜愣着眼睛看余培:“怎么样?眼镜是我这位哥们儿的,座位也是我哥们儿给我占的,怎么的?别站这看着了,赶紧滚,老子要吃饭了,看见你我特么倒胃口!” “怎么说话呢?”孟坚走过来,把余培拉到自己身后,一脸怒意地看向矮胖纹身男。 矮胖纹身男立马站了起来,一脸挑衅地同孟坚对峙。 俩人生怕打不起来似的,表情一个比一个凶狠,最终矮胖纹身男最先克制不住,一拳头挥向孟坚好看的鼻梁。 孟坚轻松接住一拳,接着反手一拧,咔嚓一声,矮胖纹身男胳膊折了。 矮胖纹身男发出一声刺耳的惨叫,声色俱厉地招呼他那群手下,那群手下仗着人多势众,拍桌子跺脚一股脑儿朝余培和孟坚招呼了过来。 祁牧当即起身过来帮忙,却被秦美拽住了:“大叔,保护好你家小可爱,对付这群货色,我和他俩足够了!”说着女孩儿动作利落地跳进战圈。 被保护的“小可爱”没了眼镜可推,只能垂下头来回避自己的尴尬:“我是不是很没用?” 祁牧皱眉盯着试图冲破战圈偷袭他和刘赫彬的觊觎者,一边不得不安慰刚刚被女孩子贴了“小可爱”标签心理大受打击的刘赫彬: “不必妄自菲薄,就算是兽中之王,也很难在群狼环伺的时候保证自己性命无忧,真正的强者,要善于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资源来保护自己。” 道理刘赫彬都懂,但是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成为被大家保护的对象,惭愧和不安的同时,更多的是感动和感激。 因为两方势力的争斗,地狱风格的食堂还真就变成了炼狱,不断有人被扔进刀山和油锅里,还有被铁链子鞭挞的,抽打声和惨叫声不绝于耳,持续了很久才算止息。 好在刀山上的刀没开刃,油锅里的油没烧开,最苦的不过是被铁链抽打,鼻青脸肿的一群人暂时不敢再觊觎刘赫彬的分数,互相搀扶着逃出食堂。 “培哥,坚哥,旭哥……” 王海旭抬手制止刘赫彬:“客气话别说了,赶紧开饭吧,本来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又打了一架,太浪费体力了!” 刘赫彬当即把话吞了回去,改口道:“这顿饭我来请。” 学员头顶的分数不仅可以进行排名和界定谁该受罚,在休息区的食堂里,它还可以当做钱来花。 刘赫彬现在最不缺的就是积分,所以出手非常阔绰,一桌子山珍海味,试图让所有人都大饱口福。 白桐雪拿着筷子戳了戳眼前的清蒸巴蛇,一脸苦涩:“这东西真能吃吗?” 王海旭也是饿激恼了饥不择食,用筷子挖了一块巴蛇肉放进米饭里,搅吧搅吧吃得喷香。 “好吃着呢,你们赶紧吃!” 余培和孟坚等人相继动筷,最后只剩下白桐雪,看着满桌子稀奇古怪的菜品无从下手。 秦美夹了一筷子麻辣句芒放进白桐雪的碗里:“妹妹,尝尝,死不了人。” 白桐雪嘴角哆嗦了一下,更不敢吃了。 “有你这么劝人的吗?”孟坚说完也夹了一筷子麻辣句芒,放进余培碗里,眼睛弯成两弯新月,“小培培,这道麻辣句芒麻辣鲜香,吃完了口齿留香,回味无穷,现在不尝尝的话,这种品尝上古珍惜野兽的机会可就没有了。” 第88章 梦中传送 余培垂头看着碗里色香味俱全的麻辣句芒,和现实世界里吃的辣子鸡很像,味道……余培尝了一口,也很像。 “你说咱们现在算不算犯罪?”王海旭一边往嘴巴里塞吃的,一边含糊不清地说。 大家都是聪明人,立刻明白王海旭什么意思。 祁牧露出思索的表情:“按照国家相关法律规定,杀害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处5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管制并处罚金,情节严重的可以达到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如果当事人只是吃了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却没有参与和从事捕杀行为,可以减轻量刑和处罚标准。” “这些不止一级保护动物了吧?”秦美叼着她的筷子,一点形象都不顾。 “神兽级别,属于法外之地了。” 祁牧赞同:“刘赫彬说的对。” 王海旭一顿狼吞虎咽,此刻吃饭的速度终于放缓,听了祁牧的附和,八卦的目光骤亮:“呦呦呦!这么快就夫唱妇随了?” 祁牧和刘赫彬:“……” “古书里面说这个句芒人脸鸟身,别说,吃起来真和小鸡子没有区别。”秦美的话成功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到满桌珍惜野兽上。 余培想知道:“上一次你们吃的也是这个?” 王海旭当即摇头:“上回伙食可没这么好,蒸豆腐炒豆腐小葱拌豆腐,跟特么办白事儿似的。” 余培目色微有变化,孟坚呵道:“刚刚结束的这一科,不就跟办白事儿似的吗?” 所有人:“……” “所以说吃什么,其实是对下一科的预告?”刘赫彬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发现了大秘密。 众人看着眼前这桌世界顶级料理,不约而同露出沉思之色。 说什么还为时尚早,一切皆是众人心中猜测,与其因为尚未发生的事情而心烦影响食欲,众人决定暂时抛开一切,一满口腹之欲。 饱餐一顿的众人,用餐结束便被困意笼罩,先后返回住处。 “听刘赫彬说,二位的待遇一直很不一般。”返回住处的路上,祁牧意义不明地上来同余培和孟坚攀谈。 没有前因后果的话难免让余培和孟坚一头雾水,孟坚挑眉:“牧哥有什么话请直说,刚饱餐了一顿血液都去胃里边助消化了,脑供血不足,听不懂太过高深莫测的话。” 祁牧笑了一声:“小坚谦虚了,进入这个app,我也接触了很多人,像你们这样被程序分配在同一个房间里的学员,你们可是独一份儿。” “然后呢?” 面对孟坚的反问,祁牧笑容加深:“也没什么然后,就是觉得这个软件对你们还挺偏爱,学员中情侣不少,甚至还有夫妻,饶是如此,也没机会分配到可供双人同住的大床房。” 孟坚:“……” 余培:“……” 祁牧的声音并不大,而且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和怀疑,他特地避开其他人,声音刻意压低了问的余培和孟坚。 “我没别的意思,单纯好奇,看来你们并不知道app为何这样安排。” “也许只是因为休息区房间不够,只能将我和孟坚安排在一个屋子里。”余培的话,连他自己都不能说服,何况是祁牧和孟坚。 不过两人也知道这是余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都很知趣地将话题引到别处。 困意越来越浓,本来还想与孟坚分居,另寻他处凑活一觉的余培,距离住处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整个人的意识就麻木了,要不是孟坚及时扶住他,他恐怕会直接在走廊里迎接明天的太阳。 逐渐狭窄的视野里,孟坚似乎皱着眉和他说了什么,但实在太困了,以至于他只能凭借孟坚的唇部动作,去猜测孟坚说了什么。 “原以为你会想尽办法和我分开,想不到你想尽办法却是为了向我投怀送抱。” 余培嘴唇动了动,想说“去你的”,但落在孟坚眼中的却是一副欲说还休的无奈与脆弱。 余培这一觉睡得很沉,睡梦中有湿乎乎的东西一遍又一遍刷过他的脸,最终不堪其扰,余培慢慢睁开眼睛。 入目是一片雪白针毛,松松软软,柔滑细腻。余培目光上移,不期对上一双狐狸眼。 狐狸眼毫无感情地同余培对视了两秒,然后用它湿湿滑滑的大舌头舔了过来。 余培终于知道睡梦中湿乎乎一遍又一遍冲刷着自己的东西是什么了。 余培皱眉别开头,躲开伸过来的长舌头。 随着距离的拉开,余培也看清了近在咫尺舔他的是什么。 还真是只狐狸! 只不过这只狐狸和普通的狐狸很不一样,雪白的毛发,乌黑发亮的眼睛,最令人在意的是它那存在感极强的九条尾巴。 九尾狐。 余培脑海中出现这个名字,之后陷入困惑。 他在哪?为什么身边会出现一只九尾狐?孟坚呢?他昏睡过去孟坚把他带到了哪里? 一连串问题相继出现在脑海当中,余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而后打量周围的环境。 茂密的原始丛林,四周都是粗壮高耸的参天巨树,地面布满未知的藤蔓和藓类,一棵树下还长了好几朵蘑菇,个个铁锅那么大,红底白点透着油光,一看就是那种吃一口能死七八回的剧毒蘑菇。 打量完周围的环境,余培对当下的处境更迷茫了。 【超多资源,海量题库,我是学习伴侣小测君。小测君温馨提示:学前题库第三科题目正在刷新,现做题科目:人与自然。限定单科做题时间:十二小时。】 第三科? 余培的记忆仍停留在休息区的走廊上,突然间被告知已经进入第三科做题区,他有些接受不了。 这咋回事?以前不都需要步行去答题区么?这次怎么直接传送了?还是说在他睡着的时候,有人带着睡着的他走完流程,把他抗到了做题区? 突然传来婴儿的啼哭声打断余培的思索。余培环目周围一景一物,很快锁定声源——刚才舔他的九尾狐。 第89章 长尾巴的男孩 这玩意的叫声有够瘆人的,也就余培耳朵灵敏眼神儿好,最快锁定声源,否则以现代人从小到大恐怖片的艺术熏陶,换个脑洞大胆子小的,高低脑补出一部惊悚度百分百的恐怖片来。 余培垂头看着伏在他脚下嘤嘤嘤的九尾狐,鬼使神差,伸手摸了摸九尾狐毛绒绒的脑袋。 九尾狐立刻像是被触动了某个开关,九条尾巴倏地竖立起来,毛发喷张,轻微抖动和战栗。 余培莫名联想到被摸舒服了的猫,不由又用手在九尾狐头上摩挲了几下,九尾狐的九条尾巴颤抖地更厉害了,嘤嘤嘤地也更加没完没了。 余培果断放弃撸九尾狐行为,这个“嘤嘤嘤”的情感表达方式实在太令人难以接受了。 余培起身向原始丛林更深处走去,没了“爱抚”的九尾狐,停止嘤嘤嘤,不满地向余培嗷呜了一声。 见余培头也不回根本不搭理它,它妩媚的大眼睛盯着余培看了一会儿,然后动作迅速地朝着余培走远的方向窜了过去。 余培走了一会儿,除了刚才小测君对新一科题目刷新的提示,就一直没有进一步的题目提示或解析。 没有提示也就算了,余培在林木间穿梭了半个多小时,一个学员都没碰到,除了身后黏着他的九尾狐,甚至连一个活物都没碰见。 余培不由停下脚步,垂头重新审视跟着他的九尾狐。 “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余培向九尾狐提问的行为看起来有点傻。 九尾狐却当即有了回应,扬起它高贵的脖颈,一双优雅妩媚的狐狸眼如有实质地朝着余培看了过来。 “你想告诉我什么?你是题目的提示?还是题目本身?” 九尾狐依旧用它优雅妩媚的狐狸眼仰望着余培,九条存在感极强的大毛尾巴轻轻晃动,像是在邀宠,也像在表达着什么。 余培的目光从九尾狐的狐狸眼转移到九条尾巴上,然后伸手握住其中一条毛绒绒的大尾巴。 【学员余培收集九尾狐成功,开启做题模式成功,激活神兽之书成功,请学员余培再接再厉。】 伴随着小测君的声音,余培手中毛绒绒的大尾巴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随即手中的大尾巴像是放了气的气球一样,迅速变瘪,连同九尾狐的其他尾巴和整个身体,都像被抽空了似的,眨眼之间就变成纸片那么薄,附着在凭空出现在余培手上的图册里。 图册封皮上书“神兽之书”四个大字,内页里除了第一页刚刚附着上去的九尾狐,其他书页里一片空白。 尚未等余培理顺当下发生种种,原本空无一人的原始丛林突然热闹起来,一个又一个学员如同余培手上的收集图册,凭空出现。 此时这些学员大多也同余培一样,手捧着图册。 【第三科:人与自然——龙渊古兽。人和自然是和谐统一的整体,大自然是人类的朋友,千百年来,它养育了人类,让人类生生不息,不断发展……】 所有学员都静默下来,听着小测君难得一见的喋喋不休。 “抒情散文”持续了整整三分钟,从多重视角阐述了自然界和人类繁衍的深刻关系。 然而这听起来寓意深刻的抒情小作文,却和学员们当下的需求完全不符。 “叨叨了一堆废话,关键是怎么解题啊?就给咱们这么一个破本子,怎么的?模仿刚才酸唧唧的口吻,咱们一人写一本小作文?” 余培顺着声音看过去,中间隔着好几个陌生脸孔的学员,说话的人只在摩肩接踵间露出一个后脑勺来。 其实不用看,余培已经可以确定,说话的人是王海旭,因为在场找不到第二个同时兼具幽默感和胆小怕事两种属性的学员了。 好像是回答王海旭的问题,小测君再次开始叨逼叨: 【龙渊有古兽,接下来的时间里,请各位小朋友同古兽们和谐相处,探寻人与自然的秘密。】 很显然,这一科的题目不是写酸唧唧的小作文,但是探寻人与自然的秘密,现实世界里自然学家都对自然一知半解,何况一群文化素质差距巨大的“学前小朋友”? 余培起身走向王海旭,意外发现王海旭身边还依偎着一个……人? 余培觉得那不该是个人,因为正常人类是不会长尾巴的,还是一条斑点错落有致的豹尾巴! 因为背对着余培,王海旭和豹尾巴的主人都没发现他的靠近,甚至在余培走近的时候,豹尾巴的主人还用尾巴尖扫了下王海旭的后背,动作十分之……缱绻!? 余培止不住愣了愣,而王海旭感觉到后背的触感,满头黑线地转过头来,提溜着那条豹尾巴扔还给它的主人。 “跟你说多少遍了,看好你这破玩楞,再往老子身上摸摸搜搜的,看老子拿剪刀把你这玩楞剪喽!” 豹尾巴侧过头看向王海旭,这时候余培总算看清豹尾巴主人的长相。 居然是个容貌不错的男孩子,十八九岁的模样,一头半长不短的棕黄色头发,柔顺地贴着头皮,一双琉璃般棕黄色的眼睛,巴巴地看着又恼火又烦躁的王海旭。 半晌,男孩儿唇角微勾,露出一个天真的微笑,两颗犬齿不自然流露,更增添几许纯然和俏皮的可爱。 两人很快发现背后的余培,王海旭像是做什么坏事被撞破了似的,一骨碌从地上站起来,同时推开试图挽住他手臂的男孩儿,生怕余培误会他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实际上,余培的关注点并不在王海旭和男孩儿的关系上,他更多关注的是男孩儿的真实物种。 好端端一个人,是不会长条尾巴的。 “小、小培,就你自己啊,小坚呢?” 余培摇了摇头:“不知道。” 王海旭:“……” 王海旭心说小培弟弟你就不能多说两句吗?你就不觉得冷场和尴尬吗? 很显然,余培并不觉得尴尬,他的目光停留在男孩儿身上,毫无遮掩地打量着。 第90章 也不是很饿 发现余培的目光,王海旭脸上的神色越发僵硬,最终只能干巴巴地给余培介绍:“他叫长乘,是我刚才遇到的……小弟弟,长乘,这是余培,叫培哥。” 长乘弯唇露出两颗俏皮的犬齿,乖顺地叫了声“培哥”。 余培看了长乘一会儿,然后侧头对王海旭说:“旭哥,可以把你手上的本子让我看看吗?” 王海旭立马把羊皮本子送到余培面前:“可以可以!诶?你也有一本,咱们交换看看。” 余培接过王海旭的本子,同时把自己的递给王海旭,王海旭翻开第一页,立马被栩栩如生的九尾狐惊艳了: “我去,这是九尾狐吗?跟真的似的,你这个是得到本子就有了?” 余培状似随意地翻看了一下王海旭的本子,从第一页到最后一页,空空如也。 眼角余光隐晦地暼了眼和人类只有一条尾巴区别的长乘,余培若无其事地将本子还给王海旭。 王海旭却没有马上把余培的本子还回来,痴迷地看着本子上的九尾狐:“我买过很多画册,还第一次看见过画得这么逼真的九尾狐,好像它就真真正正站在我面前一样。” “我们可以交换。” “啥?” 余培把还给王海旭的本子又拿了回来:“既然那么喜欢它,归你了。” “真的?”终于领会了余培的意思,王海旭抑制不住惊喜。 余培眼角余光再次撇向长乘,和王海旭的兴高采烈相比,男孩儿就显得没那么开心了。 王海旭也很快发现长乘的失落,脸上的兴高采烈微微收敛,悄悄和余培解释:“好像上一科成为了别人的作品被安了条尾巴,我遇到他的时候老可怜了。” 余培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掂了掂手里的本子:“那还换吗?” “换啊!”王海旭喜不自胜地欣赏着本子里的九尾狐,“啧啧,要是能把这张画带回现实世界,老子的宅家生涯就圆满了。” 余培含混地嗯了声,接着问王海旭:“旭哥,你这个本子是怎么得到的?” 王海旭想了想,很快回道:“就突然出现在手里了。” “出现之前呢?你做了什么或者是,摸了什么?” 王海旭神经粗的跟高压线似的,愣是啥也想不起来了。 余培依据自己的经验,推测王海旭肯定是做了什么或者触碰了什么,才激活手中的本子,但是看王海旭的表情,和对待长乘糊里糊涂的态度,就知道从王海旭这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老远就看见你们了,聊什么呢?这么高兴,旭哥,别笑了,眼角的褶子都能让蚂蚁泥足深陷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令王海旭脸上的笑意顿时一收,众人看向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孟坚,最终目光落在孟坚被血浸透的衣服上。 “还说我呢?你这是去哪浴血奋战去了?”王海旭半开玩笑似的怼了孟坚一句。 孟坚没回答,把即将被王海旭没收的画册夺过去,翻开看了看里面的九尾狐: “是挺逼真的,但也不过如此,旭哥,你要喜欢,等离开这个鬼地方,我让人画一车给你送去。” 说完孟坚把画册塞给余培,顺便把余培那里原本属于王海旭的画册拿过去,扔向王海旭。 王海旭有点不情愿:“小坚啊,你喜欢失忆,我这人记性可好,你这不是第一次许承诺了,等真出去了,你可别耍赖!” 孟坚轻勾一边嘴角:“谁耍赖谁孙子。” 余培:“……”还能不能再幼稚一点! 事实证明,还真有更幼稚的,孟坚随口一句,王海旭上纲上线:“行,耍赖你喊我爷爷!” 余培默默将目光移向一声不吭的长乘,发现长乘的表情比刚才轻松愉悦多了,此刻正满眼星光闪烁地看着和孟坚抬杠的王海旭。 孟坚手上也有一本外皮和他相似的本子,余培借过来翻看了一下,里面和王海旭的一样,空空如也。 “刚才有没有遇到异常情况?”余培把本子还给孟坚,状若不经意一问。 孟坚语气肯定:“没有。” 王海旭指着孟坚身上的血迹:“不可能,这么多血哪来的?肯定不会是你自己割腕剌脖子喷上的。” 孟坚皮笑肉不笑地看向王海旭,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刀来:“我把你脖子剌了看看能不能把血喷到这?” 王海旭赶紧双手护住自己的脖子:“说归说唠归唠,绝不能拿你哥哥我的生命开玩笑。” 孟坚把小刀在手上转了一圈,没说话,继续皮笑肉不笑。 王海旭将自己的脖子保护得严丝合缝,绝不给孟坚伺机施虐的机会。 余培开口打断两人幼稚的行为,对孟坚说:“你这把小刀很别致。” 孟坚立刻笑眯眯把小刀送到余培面前:“喜欢吗?送给你当信物?” 旁边王海旭夸张地yue了一下,被孟坚锋利的眼刀子刮了下脖子,立马老老实实躲到一边继续掐脖儿自保。 余培接过孟坚手里的小刀,仔细看才发现这并不是一把真正的小刀,而是一把木头雕刻的木制小刀。 “你自己做的?” “怎么样?手艺不错吧?” 余培点点头:“足可以以假乱真。” 王海旭反应过来,松开自己的脖子,跑过来看余培手里的小刀:“这玩楞是假的?” “是假的,但是剌你脖子足够了。” 王海旭立马又跑回边犄角旮旯里猫着去了。 余培不赞同地看了孟坚一眼,然后问:“衣服上的血是怎么弄的?” 孟坚垂头看向自己的衣服:“太饿了,杀了头猪。” “猪肉呢?” 孟坚笑呵呵看向王海旭:“旭哥,你要是想看我送你过去。” 王海旭连忙摇头,尬笑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又不饿。” 孟坚又恢复那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王海旭立马噤声。 “在休息区食堂你吃的不少,这么快就饿了吗?” 面对余培的提问,孟坚的态度立马变得良好:“是啊,杀完了猪我才发现我也不是很饿,于是就把死猪扔了。” 王海旭一脸可惜的模样,刚想说什么,对上孟坚的目光立马把嘴巴闭得严严实实。 第91章 吃猪肉么 孟坚的言语逻辑根本经不起丝毫推敲,余培又问:“杀死的那头猪,长什么样?” 孟坚状似思索了一番:“就是猪的模样。” 余培:“……” 王海旭偷偷摸摸暼了下嘴,小声嘀咕:“猪不长成猪样儿,难道还像狗吗?” “诶!你别说,那头猪的叫声还真就和狗一模一样。” 这回换王海旭无语了。 “那头猪还长了四只鸡爪是吗?” 孟坚挑眉看着余培:“这你也知道?” “有兽焉,其状如豚,有距,其音如狗吠,其名曰狸力。” “离离?这名字还挺好听的。”王海旭说完看见孟坚瞅他,赶紧把嘴巴抿成一条线。 “我的名字也很好听。” 突如其来的声音成功把孟坚投向王海旭的视线吸引过去,孟坚看见长乘身后长长的豹尾巴,眉角微微一跳。 “这位是……” “长乘。”余培难得抢了别人的话,王海旭不由投过来诧异的目光。 “长乘……”孟坚像是在品尝一道菜肴,声音缓慢,目露沉思,半晌似有深意地说道,“的确比狸力的名字好听,而且要比狸力温柔和善多了。” 王海旭皱了皱眉,似乎觉得孟坚拿一头猪和长乘作比较,不大对头,但是让他想,他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头。 三人汇合之后,一时做题任务得不到展开,所以商量之后,决定一边找寻其他人的下落,一边研究这一科怎么得分。 “这个app真不是个东西,之前两科起码还给个缓冲时间让挑一样儿做题工具,这一科倒好,正睡着觉呢,就给扔做题区来了。”王海旭一边走一边发着牢骚。 余培看了眼满眼星光认真听王海旭罗里吧嗦的长乘,接着收回目光低声问孟坚: “为什么杀狸力,真的因为饿了?” 孟坚沉吟片刻:“也不全是因为饿了,主要吧,是它太凶了。” “你杀了你的衣食父母。” 孟坚:“……” “不是余培,你觉得一头猪配做我的衣食父母?” “狸力是得分点,积分可以在休息区食堂吃饭,所以说是衣食父母,有问题吗?” 孟坚认真消化了一下余培的逻辑,然后点点头:“没问题。” “不过,你说那头蠢猪是得分点?” 余培把图册中的九尾狐展开给孟坚:“这一科的做题内容,应该是收集远古神兽。” 孟坚嘶声疑惑:“你怎么知道?” “app告诉我的。” “它怎么没告诉我?” “因为你把得分点杀了。” 孟坚:“……” “规则应该是,成功收集一只远古神兽,将收集图册激活,激活之后小测君公布收集任务。” “原来如此,居然是我自己葬送了一次得分机会,不过我并不后悔,那头蠢猪真的非常凶狠。” 余培斜着眼睛看孟坚,没说话。 喋喋不休的王海旭告一段落,正好听见孟坚最后一句话,忍不住嘲笑:“一头猪再凶狠能凶狠到哪里去?” “凶狠到你那里。” 王海旭对孟坚的回答一脸莫名其妙:“啥意思?” 孟坚下巴微抬示意王海旭看旁边,然后一手攥住余培的手腕,反身往来的方向迅速逃跑。 王海旭不明所以,循着孟坚示意的方位看向自己身侧,然后四目相对。 王海旭:“……” “我特么……这是猪吗……”低弱带着颤音的质问之后,王海旭缓缓后退。 在王海旭的身体一侧,一头一人来高的野兽,的确有着和猪一样的猪拱嘴,但是嘴两边支出的獠牙,目眦欲裂的眼睛,满身扎一刀都不会冒血的皮甲,这特么能是猪? “小坚啊,你是不是对猪有什么误解?”王海旭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他每后退一步,狸力就紧跟一步,鼻子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息,仿佛时刻都会对眼前的弱鸡发起攻击。 孟坚拉着余培已经跑出去老远,听见王海旭的哭诉回头对王海旭摆摆手:“旭哥,你不是想吃猪肉吗?都已经送上门了,可不能慢待了人家。” 王海旭心说“我去你大爷”,现在不是他想不想吃猪肉的问题,而是面前这头“猪”想不想吃他。 王海旭正自苦恼怎么做才能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美味可口,突然面前人影一闪,身前居然挡了个人。 “长乘?长乘你去我前面干嘛?赶紧回来!危险!” 王海旭焦急之声刚落,长乘纵身一跃,不仅没有退回来,反而是朝狸力扑了过去。 眨眼间,长乘便和狸力掐了起来。 长乘看起来弱不禁风,但和狸力动起手来,二者竟是不相上下,甚至隐隐还占了上风。 王海旭不由傻眼,这一路上他可时时刻刻以长乘的保护者自居,现在看来,自己完全是自作多情了。 孟坚停下逃跑的脚步,面现玩味:“有意思。” 余培侧头看向孟坚。 孟坚示意缠斗不休的长乘和狸力:“弄死这样一头蠢猪,可是花费了我好一番功夫,这个长乘看起来弱弱的,没想到竟能抗住那头蠢猪的攻击,真是人不可貌相。” “也不一定是人不可貌相。” 孟坚听话听音,听余培在“人”字上加了重音,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原来如此,”说着孟坚夸张地叹了口气,“同样遭遇野兽,我的就那么凶猛彪悍,而王海旭遇到的这个……怎么说呢?艳福不浅!” 余培:“……” 余培庆幸王海旭离得远,否则听到孟坚的虎狼之词,不得被打击成什么样。 “旭哥还不知道长乘是什么。”余培说。 孟坚点头:“看出来了,特征那么明显,王海旭看不出来,也只能说他智商堪忧。” “也许只是当局者迷。” “也有可能是装糊涂,王海旭看起来智商的确不高,但有时候真的很鸡贼。” 余培:“……” “就比如每次危急时刻,他总能恰到好处地晕过去。” 余培对此无话可说。 长乘与狸力打的不可开交,当然,原始丛林中,大打出手的不止王海旭这边,胶着的争斗四处蔓延,但大多都是学员和他们身边的野兽在干架。 第92章 组团收集 “如果真是收集所谓的远古神兽,对于赤手空拳的学员来说,难度未免太大了些。”孟坚事不关己地说。 “传说中,九尾狐很温顺吗?”余培的问题似乎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孟坚倒是一点也不在意,认真地想了想:“狐狸的话,大众的认知里,最普遍的就是狡猾,至于温顺,一个长了八百个心眼子的生物怎么可能温顺?” 余培颔首:“可是我收集的过程很顺利,只是摸了它一下,它便乖乖缩小印在了图册上。” 孟坚皱眉,似乎在思索余培的话,但最后问出的问题却是:“你摸它了?” 余培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你居然摸它了?” 余培:“……” “摸哪了?” “尾巴。” “什么?你摸那个畜牲的屁股了!?” “是尾巴。”余培毫无表情的脸上似乎出现一条裂痕。 “有区别吗?尾巴长在屁股上,所以你摸了那狐媚子的屁股!?” 余培:“……” 孟坚危险地眯起眼睛:“这么做,你对得起我吗?” 这问题搁在第一科时没什么,但是经过失忆,孟坚对待余培的态度已不再那么热烈,此时突然表现得这样暧昧…… “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余培问。 孟坚疑惑:“想起什么?” 余培摇头:“没什么,”顿了下,余培接道,“我们是同学,顶多算是为了同一个女人竞争过的情敌,我摸谁,摸哪里,和你有什么关系?” 余培的反问很有攻击力,孟坚脸上的表情当即消失。 两人陷入沉默,耳边只剩原始丛林里穿林而过的风声,以及蔓延四方的打斗声。 余培心底暗暗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着表情绷紧的孟坚,转移话题依然比八十岁老太太的四肢还要僵硬:“收集远古神兽没有看起来这么难,我想,只要找对方法,会很简单。” 孟坚嘴角微动,而后上勾形成一个令人迷醉的微笑:“是吗?说说看,什么方法?” 余培有点晃神儿,强迫自己撇开目光,看向还在同王海旭和长乘你一拳我一脚的狸力。 “弱点,或者标志性特征,具体是什么我还缺乏经验验证,就像是一个开关,只要触碰到那个开关,就会成功进行收集。” 余培刚这么说完,那边长乘从后禁锢住狸力的四只大鸡爪,王海旭见状,毫无章法地朝着狸力的猪脸武拳弄脚,以期把这头野兽狰狞的面孔打成一团模糊。 而就是这样一番毫无章法的拳脚,不知道触碰到了什么开关,狸力鼓胀庞大的身躯竟然快速收缩变瘪,最后化成一层彩色薄片,嵌入王海旭手中的本子里。 原本空无一字的羊皮封皮,瞬间出现“神兽之书”四个大字,与余培手里图册封皮的字迹,别无二致。 王海旭表情出现短暂的空白,似乎在听谁说话,很快,他露出恍然大悟和惊喜之色。 “原来这是本收集远古神兽的图册!”王海旭看着自己手上的本子,面露新奇。 王海旭捧着自己的图册欢欢喜喜地朝余培和孟坚跑过来,丝毫没有因为孟坚危急时刻抛下他而产生芥蒂。 “小培小坚,你们看,我知道这一科的题目了!” 孟坚微笑着泼王海旭冷水:“显然,你小培弟弟早就知道了。” 王海旭丝毫没被打击到,露出恍然之色:“对对对,之前我就心里犯合计,小培的书皮上怎么有字呢?这下合理了,诶小培,敢情你本子里那只九尾狐是收集得来的?” 余培点点头。 王海旭献宝似的展开自己的图册,把刚收集到的狸力画像给余培和孟坚看:“你们瞧瞧,这么大一只,小坚都被打了一身血,居然被我收集了。” 王海旭乐得合不拢嘴,孟坚冷着脸:“纠正一下,是我打那头蠢猪一身血,不是我被打。” “有什么区别?还不都是一身血。” 孟坚嘶了一声:“旭哥,你挺狂妄啊!” 王海旭继续哈哈哈:“一般一般。” 王海旭成功收集一只狸力,自觉里子面子都找回来一些,不由得演绎起人逢喜事精神爽,看得余培和孟坚好不尴尬,而紧跟王海旭屁股后面的长乘也跟着乐呵呵捧臭脚: “旭哥好厉害!” 王海旭更嘚瑟了。 “之前没看出来,这俩可真般配。”孟坚语气里带着点不怀好意。 余培低声告诫:“尊重祝福。”话外音,看不惯也得憋着。 孟坚憋的难受,但最终什么也没做,咬牙切齿微笑点头:“祝他们锁死,别去祸害别人。” 既然已经确定这一科做题的题目和规则,接下来三人一兽的行程安排,便是漫山遍野寻找可以收集的远古神兽。 余培觉得这一科的题目过于简单了,简单到让他觉得不可能这么简单,但是一时间又找不出推翻的证据。 不确定的事情就不要说出来扰乱军心,所以余培暂时压下心中疑虑,认真寻求收集远古神兽的方法。 “应该是标志性特征,”在成功收集了三只远古神兽之后,孟坚认同了余培之前的一种推测,“小培之前收集九尾狐,是因为摸了九尾狐的尾巴,旭哥收集狸力,是因为怼了蠢猪的猪鼻子,而这三只……” “刚才我还打了驺吾的头,拽了九尾霜华的尾巴!” 孟坚面无表情地看着抢答的王海旭:“你厉害行了吧?” 王海旭咧着嘴:“行行行,我不介意你们多夸我几句。” 因为有两只怪兽都是王海旭收服的,——当然,这里面少不了余培孟坚和长乘的辅助——王海旭在这一科里,此时得分是三人中最多的。 另外一条一首两身的肥遗蛇被孟坚送给了余培,所以此刻三人里孟坚还顶着个大零蛋。 说话间,从远处的林木间又一头驺吾出现在众人视野里,体型庞大如同老虎,头上的毛发却又有点像狮子,毛发尖端闪烁着红色的光芒,看起来很是不好惹的模样。 但已经收集了一头,三人对如何对付它心知肚明。 余培看向孟坚:“归你了。” “什么叫归我了?你问过旭哥的意见吗?”孟坚好笑。 第93章 旭哥人不错 王海旭虽然对越走越近的驺吾跃跃欲试,但一想自己图册里其中两只神兽的由来,也觉得应该大度礼让一下,何况以他自己的能力,连驺吾的身都近不了,更谈不上收集了。 “我没意见!”王海旭说,“再说了,你要真想要,我有意见也不顶用,我又干不过你。” 孟坚挑眉:“说的也是。” 王海旭:“……” 孟坚拒绝了余培和王海旭的协助,自己一个人轻装上阵与逐渐靠近的驺吾两相对峙。 孟坚敏捷地躲开驺吾的攻击,直取驺吾的标志性特征,一拳头马上就要打在驺吾布满虎纹的巨大身躯上,野兽居然开口说人话了。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留下我,我将为你们提供最优质的服务。” 王海旭上下看了眼驺吾,确定眼前的野兽没有任何人类的特征,到吸一口冷气,“畜牲居然还能说人话?” “说人话算什么?还有会干人事的呢。”说着孟坚意有所指看了眼长乘。 这么明显的示意,王海旭居然没看着,兀自说着:“这么丑,能提供什么优质的服务?” “我跑得快!”驺吾立马道。 王海旭呵呵:“我们又不缺跑腿的,你跑的再快又有什么用?”说完猝不及防出手,一拳打在驺吾的虎躯上。 驺吾愣了一下,明显没有想到有人会突然偷袭它,下一秒它的身体就像是被解开扎口的气球,迅速变瘪,甚至因为泄气太快,发出奇怪刺耳的声响。 王海旭期待地等着自己的图册上再添新丁,然而驺吾泄气变瘪化成一层薄片之后,并没有如前一个驺吾那样嵌入神兽之书,而是化作星星点点的亮粉,四散于空气中,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王海旭:“……” “不是,不能重复收集吗?” “很明显是的。”孟坚说完笑吟吟看着王海旭,“旭哥,说好的归我了,怎么抢先了?” “呃……手滑手滑!”王海旭的确不是故意捷足先登的,成功收集了三只远古神兽实在让他有点飘飘然,做事难免有点浮躁和失控,不过现下的打击让他冷静多了。 “所以……不可以重复收集对吗?”王海旭心虚地想要岔开话题。 孟坚本身对于收集驺吾也没什么兴趣,心中并不怪罪王海旭,故作不悦地哼哼了两声,这事也就过去了。他顺着王海旭的问题,回答: “是呗,这不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么。” 王海旭心虚,所以孟坚再怎么阴阳怪气,他只傻笑两声应对了事。 见状余培也没说什么,不过他很快意识到,不能重复收集是他们遇到的第一个解题瓶颈。 偌大的原始丛林,居然一共就四种远古神兽,也就是余培和王海旭图册上收集的四种——九尾狐,狸力,霜华九尾狐和驺吾。 三人的图册将四种神兽全部集齐之后,余培和孟坚的目光不约而同投向长乘,这倒成了稀缺品种了。 被“虎视眈眈”的长乘预感到危机,怯怯地躲到王海旭身后:“旭哥,我害怕。” “怕啥,有旭哥保护你呢!” “旭哥你真厉害!” 余培和孟坚:“……” “小培培,你有没有觉得冷?”孟坚问余培。 余培微一点头:“你若是把我的称谓换一换,或许会温暖一些。” 孟坚微笑:“换什么?小培培不好听吗?还是说你只喜欢秦美唤你小培培?” 余培翻楞了一下眼睛转身:“当我什么都没说。” 又在林中寻找了一会儿,遇到最多的就是狸力和驺吾,因为毫无收集价值,三人自动自觉将其忽略,但除了偶尔出现的九尾狐和霜华九尾狐,三人再无收获。 看着第n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驺吾,孟坚摸着下巴问余培:“你说这东西的出现频率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余培嗯了声:“还记得之前被旭哥重复收集的那只驺吾吗?” 王海旭尴尬的来源,自然无法忘怀:“唉,小培啊,往事不必重提,都是哥哥的错。” “我不是想追究什么,你们回忆一下它求生时说的话。” 王海旭立马愁眉不展地陷入回忆。 孟坚说:“它说它跑得快,难道我们现在需要一个跑腿儿的?” “不是一个,是三个。” 孟坚挑眉,王海旭则根本不明白余培在说什么。 如法炮制,收服三只驺吾并不难,但是和野兽较量了好几遭,三个人在休息区食堂里吃的那点东西已经彻底被消化光,现在再次饿得前胸贴后背。 王海旭看着远处嗖一下跑过去的狸力,吧嗒吧嗒嘴:“你们说,狸力和猪长的那么像,肉质和猪相比会如何?” “狸力很好吃,”一直捧王海旭臭脚的长乘听到王海旭说话,立马接茬,“特别是烤过之后,外焦里嫩,鲜美多汁,可香了。” 王海旭哈喇子都快淌出来了,转头儿撺掇余培和孟坚:“二位弟弟,你们饿不饿?要不咱们弄一头狸力烤来尝尝?” 孟坚问余培:“想吃吗?” 王海旭期待的目光立马投向余培。 余培本来没啥想法,对上王海旭堪称热烈的目光,点了点头。 得到余培的首肯,孟坚和王海旭立马开干,不消片刻便掳了一头狸力,用孟坚自制小刀将其开膛破肚。 把狸力里里外外收拾妥当,生火却成了问题。 “我有办法。”长乘眨巴着满是星光的眼睛,对王海旭说。 孟坚环抱双臂侧头和余培低语:“这是邀宠呢。” 余培:“……” 孟坚摸着下巴,继续低声和余培八卦:“啧,我怎么就没发现,旭哥居然有这种魅力,把个小怪兽迷得死去活来的。” “旭哥人很不错。” 孟坚脸上八卦的表情一收。 “旭哥为人幽默,好看的皮囊常有,但有趣的灵魂可遇不可求。” 孟坚立马换上警惕的表情:“余培,你不会是喜欢旭哥这种的吧?看不出来啊,你口味够重的。”说话间,孟坚脸色已肉眼可见的阴沉。 余培侧头看向孟坚:“少说几句吧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孟坚嘿嘿。 第94章 吃顿小烧烤 长乘拿着两块石头回来,往王海旭拾回的干树枝上敲了几下,迸射出的火星很快将干树枝点燃。 树枝燃烧发出哔啵声响,收拾干净的狸力架在火焰上炙烤了一阵,肉香很快弥散开来。 不少学员循着肉香而来,远远地观望着,并不敢靠前。 “他们居然把题目吃了!?” “这是真敢啊!就不怕变态app报复?” “不过话说回来,是真香啊!本来就饿,闻见味儿更饿了,要不咱们也弄一头烤了?” “先观望观望,万一有啥副作用呢。” “看见没?把咱们当成小白鼠了。”王海旭啃狸力腿啃得满嘴流油,口齿模糊不清。 余培和孟坚对此显然并不在意,孟坚把烤好的一块狸力里脊递给余培:“尝尝,我加了点自制的调味料,味道相当不错。” 余培信了孟坚,接过里脊慢条斯理吃了起来。的确很好吃,外焦里嫩的,就是吃完了嘴巴有点发麻。 “自制调味料味道不错,以后别做了。”余培把整一块里脊吃的一干二净,然后面无表情地对孟坚说。 孟坚统共就烤熟了一块里脊,都贡献给了余培,所以他并未品尝到自己的手艺。 孟坚很想知道自制调味料的味道,好奇道:“不好吃吗?” 余培的舌头根已经开始发木了,说话困难,他指了下自己的嘴,一字一顿:“哑——了。” 孟坚:“……” “我去!哑了?赶紧的!赶紧把吃进去的吐出来!” 余培摇了摇头,再次一字一顿:“晚——了。” 孟坚一拍脑门,绝望道:“怎么办?洗胃?” “没——关——系,死——不——了。” 说完这六个字,余培彻底说不出话了。 “没事的,他只是暂时性失语,过一会儿就好了。”长乘漫不经心地出声道。 孟坚捏着余培的下巴,迫使余培张开嘴巴,紧张地查看着余培的嘴巴和喉咙,听了长乘的话动作一顿。 “真的?”孟坚难得有这么无助的时候,居然对一只远古神兽的话这般在意。 “我不骗人。”长乘一双眼睛纯然无辜地同孟坚对视。 孟坚不自觉看了眼王海旭,心说这不就有一个被你骗的团团转的家伙么? 王海旭被孟坚盯得一头雾水:“你看我干嘛?又不是我给小培喂的排骨。” 孟坚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收回目光担心地问余培:“有没有其他不舒服的感觉?例如呼吸不畅?” 余培摇了摇头,然后看了眼长乘,又点了点头。 孟坚会意了一下余培的意思,低声道:“你是说长乘的话可信?” 余培点了点头,长乘是这里的原住民,又对王海旭有着莫名而浓厚的未知情感,潜意识告诉余培,长乘的话有百分之九十的可信度。 “长乘,像他这样的情况,有没有方法能够医治?”虽然知道生命无忧,但孟坚还是不希望余培陷入病态。 长乘点了点头:“白哲山的白哲花,可解此毒。” “那我们现在就去白哲山。”孟坚当即决定。 长乘嘴唇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选择了沉默和顺从。 长乘虚虚地指了个方向,并未说明白哲山距离此处多远。 余培意识到这可能是个很漫长的路程,却并未点破,因为他原意就是离开此地,寻找新的做题区域,这也是他提议捕捉三只驺吾当跑腿儿的原因。 三人骑上被驯服的驺吾,长乘自然要与王海旭同乘。王海旭难得扭捏了那么一下,但是被长乘可怜巴巴那么一看,立马缴械投降,完全无视了自己的底线。 和余培预料的一样,前往白哲山的路程十分遥远,即使驺吾行进的速度非常快,但过去了大约两个小时,一行人仍在原始丛林里疾驰。 当掠过第n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狸力后,众人放慢了赶路的速度。 “诶?你们发现没,这林子里的狸力好像很害怕我们。”王海旭奇怪道。 余培和孟坚自然也发现了这一奇怪的现象,明明一样的原始丛林,一样的狸力,但之前遇到的狸力都是凶猛彪悍又善战,而现在遇到的狸力,外形上没有任何区别,却对众人表现出莫名其妙的畏惧,就好像…… “天敌,你看那蠢猪,看见咱们跟耗子见了猫似的。” 孟坚对王海旭的说法并不赞同:“老鼠见了猫起码还能跑,它连跑都不跑了。” 除了狸力,其他怪兽对待三人的态度却并没有什么变化,亦如之前。 “或许是因为,我们吃了他们的同类?”孟坚做了个不太成熟的猜想。 “可它们怎么知道我们吃了它们的同类?”王海旭虽然觉得孟坚的推测有道理,但并不完全赞同。 带着疑问,众人继续赶路,终于在五个小时之后,来到原始丛林的边缘。 “嚯,这场景转换的太敷衍了。”孟坚挑眉看着前方的冰天雪地。 一线之隔,余培和孟坚等人这边是湿热繁茂的原始丛林,而一线之隔的另一边,则是寒风簌簌的冰天雪地。 “这就是白哲山了。”长乘说。 孟坚和王海旭急于为余培寻找解药,所以听说是目的地,马上驱使着驺吾向前,但是驺吾原地转了好几圈,说啥也不跨过那界限分明之地。 “它们生于丛林,畏惧白哲山的严寒。”长乘的话很明显是在向众人解释驺吾原地转圈的原因。 三人只好从驺吾身上下来,徒步踏入白哲山境地。 踏入白哲山的一瞬,三人明显感觉到冰雪夹杂着冷风扑面而来,只穿了单薄衣裤的三人不约而同地哆嗦了一下。 王海旭肉厚,要比余培和孟坚稍快适应严寒,他朝着还在原始丛林那边的长乘招了招手:“过来呀。” 长乘抿了抿唇角:“我也怕冷。” 王海旭:“……” 三人很快解决了御寒保暖的问题。 “这是啥?羊吗?”王海旭看着余培和孟坚猎来的两头新品种野兽,新奇中带着疑惑。 第95章 获取保暖装备 “你见过红毛的羊吗?”孟坚反问王海旭。 王海旭诚实地摇了摇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万一有呢?我没见过呢?” “这应该是葱聋。” 一道沙哑的声线响起,孟坚和王海旭立马看向余培,孟坚喜道: “你能说话了?” 余培点了点头,能说,就是声音粗得跟砂纸似的。 “葱聋是什么?”王海旭更好奇地上躺着的两头异兽。 “山海中记载,其兽多葱聋,其状如羊而赤鬣。”余培用砂纸一样的声音打磨着孟坚和王海旭的耳朵。 孟坚心疼道:“嗓子还没好,别说这么多话。” 被喂了满满狗粮的王海旭很想送给孟坚一个白眼,但忍住了,他转而夸赞余培:“小培,你懂的真多,不过我没听懂,葱聋到底是啥?” “一种和羊相似的怪物,”为了不让余培再废嗓子,孟坚解释道,“有传说葱聋就是藏羚羊,但很明显,这玩意儿和藏羚羊不能说一模一样,根本就是毫无关系。” 王海旭给孟坚竖大拇指:“小坚,你也很厉害嘛。” 孟坚勾唇,皮笑肉不笑:“旭哥,好听的话咱就不说了,剥羊皮这活儿,必须得咱俩一起完成。” 王海旭苦着脸,但是看了眼站在一线之外眼巴巴等着他送去保暖装备的长乘,再排斥,也得硬着头皮接下这血淋淋的活儿。 实际上,剥下葱聋的皮比想象中简单很多。孟坚和王海旭又把剥下来的葱聋皮用白哲山上的冰雪鞣制了一番,两件简易的羊皮大衣就完成了。 一件羊皮大衣包裹住长乘“瘦弱”的躯体,一件披在了余培身上。 “你们先去原始丛林那边等着,我再去猎两头葱聋回来。”孟坚不等众人反应,已经向白哲山更深处走去。 余培嗓子难受,又不是手脚废了,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孟坚自己去以身犯险,于是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王海旭已经在极寒之地溜达了一圈,不介意再沐浴风霜一回,于是和做好保暖的长乘,一起追随着余培和孟坚,深入白哲山。 本来是为了医治余培嗓子的白哲花而来,现在余培嗓子已基本自愈,三人却不能白来一趟白哲山。 发现白哲山里有很多原始丛林中没有的异兽,三人自然不能错过做题的机会。 不过…… “真特么冷啊!刚才逮那两只葱聋的时候我明明看见有一群红毛羊,怎么现在一只也看不见了?”王海旭搓着自个儿手臂,一边说话一边吸溜鼻涕。 孟坚穿的比王海旭还单薄,却一点看不出来冷,淡定自若地说:“如果是你,同伴被抓走剥了皮,你还会在原地等死?” 王海旭:“……” “话是这么说,可我真冷啊,没有葱聋,咱们换点别的套身上也行啊!” 王海旭话音刚落,余培抬手指向前方,嗓音沙哑:“来了。” 王海旭迷惑:“什么来了?” “可以往身上套的来了。” 王海旭立马顺着余培的手指看过去,只见一人多高的野兽,身披棕黄色毛发,四肢虬结如同粗壮的树枝紧紧抓地,头上蜿蜒着四只牛角,一条牛尾随着它的走动,左右甩动,啪啪作响。 王海旭目光一亮:“这个好,虽然不如羊毛保暖,但牛皮用处多多,不仅抗风,还能吹。” 余培和孟坚同时额角黑线。 “旭哥,你这冷笑话比这白哲山的西北风还冷呢。”说着孟坚抬起下巴示意前方慢悠悠走动的野兽,“此非善类,如果这一科里出现的异兽皆出自《山海经》,那眼前这位可不是好惹的,闹不好,不仅我们扒不了它的皮,我们很有可能成了它的下饭菜。” “他、他……” “他吃人。” 王海旭立马哆嗦了。 众人不远处的野兽,正是“其状如牛而四角”的诸怀。 “相比于剥皮,我觉得收集应该更简单。”余培客观地说。 孟坚目露思索:“可是它的标志特征一共有两处,我们摸哪个?” “一起摸呗。”王海旭十分不负责任地建议道。 孟坚微笑,对王海旭做了个请的动作:“您给我演示一下?诸怀身长至少三米,您告诉我怎么一起摸?” 王海旭立马后退:“我皮薄馅大,吃人的怪物最喜欢我这种,你这不是让我去送死吗?” 旁边的长乘这个时候居然还在捧臭脚:“对对对,旭哥不要去送死。” 孟坚真心没眼看这一人一兽,“你俩赶紧原地结婚吧!” “如果标志特征太多,就不一定是标志特征了。”看着越走越近,已经向众人摆出伏击状态的诸怀,余培谨慎地说。 孟坚挑眉:“你的意思?” “当一种异兽杂糅了太多特征,就选最在意的那个。” “最在意的……” “第一眼看到它,你最关注它的什么部位?” 孟坚:“……” 王海旭也露出回忆的表情。 “眼睛。”余培话未落,身形突然闪动,孟坚和王海旭意识到的时候,余培的人已经停在诸怀跟前。 余培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拿了两根拇指粗细的木棍,此刻双手握住,将尖端对准诸怀与人目极为相似的眼睛,狠狠戳了下去。 诸怀反应也是极快,也异常凶猛,发现危险临近,毫不躲闪,迎着余培的攻击张开大嘴,露出一嘴獠牙,试图反客为主。 余培身形一转,躲开诸怀的反击,手上木棍跟着一转,从侧方将尖端狠狠刺入诸怀的双眼。 诸怀预感到大势已去,兽脸上的表情极其狰狞,好像这样就能够挽回已逝的生机。 庞大虬结的身躯迅速缩水变瘪,熟悉的一幕令三人松了一口气,一起看向余培那本《神兽之书》,图册在微光一闪之后,空白的书页上便多了诸怀的画像。 王海旭吸溜着鼻涕:“吃人的怪物解决了,但我们仍在承受自然母亲给予我们的风霜与寒冷。” “旭哥什么时候改走抒情路线了?” 王海旭一边搓手臂一边回答孟坚:“你旭哥一直是个感情深厚的汉子。” 第96章 再次集合 余培把身上的“羊皮大衣”脱下来递给王海旭:“先交替着穿。” 王海旭瞥见孟坚要杀人的目光,赶紧拒绝:“不不不,小培弟弟你身子娇贵,风吹了冻坏了,小坚还不得杀了我!” 余培直接把羊皮大衣扔到王海旭身上:“穿着吧,我不死,他也不敢杀你。” 王海旭:“……” 孟坚:“……” 余培的话让王海旭的胆量陡增,顶着孟坚刀子似的目光,硬着头皮裹紧“羊皮大衣”,身体瞬间暖和了许多。 说来也巧,余培把“羊皮大衣”让给王海旭之后,不到五分钟,几人就遇到了一群葱聋。 几人一不做二不休,逮住两只葱聋就开始剥皮鞣制,很快余培和孟坚的身上也披上了温暖的“羊皮大衣”。 “小培弟弟,我就说这个app心疼你,你看你刚把大衣给我,app就赶来一大群葱聋上赶着让你剥皮取暖。”王海旭搓着手唏嘘。 “小培培——小培培——” 王海旭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惊喜的呼声,听称呼和口吻,就知道是秦美。 三人循着声音看过去,就见远处好几个人,为首的正是用力朝着他们挥手的秦美,除此之外,白桐雪刘赫彬和祁牧居然都在。 众人汇合,简短的寒暄之后,开始说起各自的遭遇。 原来秦美等人一醒来就被传送进了白哲山做题区。也幸好几人的刷新点相距不远,很快聚集到一起,否则这冰天雪地野兽出没的,独自一人想要存活下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余培发现秦美身边还跟着一个浑身是血神智模糊的男人,似乎是秦美的追随者之一。 孟坚也看见了男人,挑眉说着风凉话:“哟,还真是不离不弃呢,都这模样了还带在身边呢?” 秦美扬着脖颈哼了声:“姐姐我重情重义着呢。” “怎么回事?被野兽啃了脑子?”孟坚好奇。 “上一科垫了底,具体惩罚内容不得而知,他回来就一直魂不附体。”祁牧说道,他最先看到男人被惩罚之后传送回来,血糊糊的,那叫一个惨。 王海旭咦了声:“不对啊,之前小坚和小培接受惩罚的时候,也没这么惨啊?” “怎么的?惩罚力度加倍了?”王海旭停顿了一下接着问道。 秦美饱含深意地看了看余培和孟坚:“我这兄弟已经很不错了,还活着,和小培培同一轮接受惩罚的另外一个兄弟,传送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所以第二场做题的时候,她对刘赫彬的仇恨值才那么高,因为她当时无比确定,余培已经死了。 众人立刻领会了秦美的意思,同情那个接受惩罚已经去世的倒霉蛋儿的同时,也为余培和孟坚的安然无恙感到庆幸和惊叹。 众人心中无不纳闷余培和孟坚的好运气,但大家都理智地没有把这份好奇和羡慕说出来。 “你们围脖挺好啊,毛茸茸的,看起来可暖和了,什么材质?也不像狐狸毛啊?”王海旭率先打破沉寂,将话题转移。 “应该是梁渠,”白桐雪说着,打开胸口抱着的图册,“你们看,就是这个,为什么说应该是梁渠呢?因为我们也不敢确定到底是什么,但除了梁渠,我们遇到的其他野兽,都或多或少符合《山海经》中的描述,于是我们猜测,这一科的设定依据很可能就是《山海经》,梁渠就是山海经所记录的一种异兽。” 王海旭笑呵呵眼巴巴看着说话的白桐雪,心里边想着自己认下的这个妹子,还能活蹦乱跳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可真好。 众人正在认真听白桐雪说话,突然瞥见一道身影气哼哼跑过来把白桐雪推了个趔趄。 猝不及防的变故令众人措手不及,只来得及扶住差点摔倒的白桐雪,而后不解和质疑的目光全都投向长乘。 “它是——” 孟坚开口打断刘赫彬:“劝你最好什么都别说。” 刘赫彬:“……” 一旁祁牧微笑和缓:“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吗?除了小培,小坚居然还会维护其他‘人’?” “说是维护也不为过,不过别误会,我维护它,是看在旭哥的面子上。” 众人疑惑的目光从长乘转向了王海旭。 王海旭恍然了一下,然后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是啊是啊,长乘是我朋友,呃……长乘,你干啥推我妹子?” “我不许你那么看着她!” 王海旭:“……” “我听到了什么?居然有人因为旭哥争风吃醋!”刘赫彬推了推鼻梁上的破眼镜,流露出些许不可置信。 被推了个趔趄的白桐雪不仅不生气,眼中八卦之光暴涨:“争风吃醋算什么,关键对方还是个男孩子!” “诶诶诶,我说你们两姐弟,别胡说八道啊,我和长乘只是朋友!” 白桐雪和刘赫彬相视一笑,重重点头:“嗯!只是朋友。” 王海旭:“……” 孟坚把挡在王海旭和白桐雪之间的长乘拉开推给王海旭:“放心吧,没人和你抢旭哥,他绝对是你一个人的,就算真有那么个有眼无珠的,我们帮你把那个人的眼珠子装上。” 王海旭嘶了一声:“我说小坚你什么意思?” 孟坚微笑:“没什么意思。” “你又埋汰我是吧?” “没有的事!” 王海旭:“……” “我说你们,别为了点感情问题掰扯个没完没了行不行?赶紧做题,我可不想成绩垫底,到时候像我这兄弟一样,你们负责照顾我一辈子啊?” 秦美话落,众人不由看向她旁边那位血葫芦似的仁兄,立马做题欲望暴涨。 “东侧积雪比其他方位少,我认为那里聚集的异兽会多一些。”刘赫彬推测。 “刚才看见一群长耳朵长尾巴的野兽往西边跑了,我们要不要追过去?”王海旭建议。 “东南方向气候温暖,野兽应该也不少。”祁牧热烈参与讨论。 “我觉得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孟坚势不让讨论冷场,积极附和。 余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秦美看着突然热烈讨论的几个男人,十分无语:“你们什么意思?都不想照顾我后半辈子是吧?我有那么不堪吗?” 第97章 分数飞走了 白桐雪拍了拍秦美的手背,示意秦美冷静:“姐,不是你的错,你很美,正常情况喜欢你的人得从这里排到国界线,可是你看看他们。” 秦美顺着白桐雪的目光,重新看向眼前的几个“成双成对”的男人。 秦美:“……” 秦美牵起白桐雪的手:“妹妹,要不咱俩凑活着在一起吧?” 白桐雪一言难尽:“姐,我不想拒绝你,但是我有喜欢的人了。” 秦美:“……” 秦美松开白桐雪的手,夸张地叹了口气:“还说我美!这么烂的借口,以后别说了!” 本来是做做样子的讨论,最后几人还真就得出两个结论。 白哲山上的野兽种类不多,但是都很凶猛。 “梁渠和葱聋在我们所遇到的异兽中,算是比较温和的了,所以我们只收集了这两种。”祁牧已经知道余培收集了五种远古神兽,虽然只比他们多了三种,但依然令人羡慕。 “葱聋虽然温和,但因为之前只顾宰杀取皮,并没有收集到。”余培提到自己这边的遗憾,算是对祁牧的一种安慰。 然而余培所认为的安慰,对于祁牧等人来说,可以算作凡尔赛了。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只围了条梁渠的尾巴在脖子上吗?”秦美反问,接着自问自答,“因为对于我们来说,宰杀一只葱聋而后取皮的难度,要比收集一只葱聋大多了。” “很难吗?我看小坚和小培很轻易就把葱聋制服了?就是这群红毛羊太胆小,才抓了两只其他的就都吓跑了。” 王海旭发自肺腑的真情实感成功越级为赤裸裸的炫耀,打击得秦美和祁牧等人哑口无言十分抑郁。 孟坚可能是被众人脸上各异的神色愉悦到了,轻声笑了起来,余培扔过去一个眼神,孟坚立马止住笑声,正色问余培: “小培培,你决定,我们接下来走哪个方向?” “大家说的都很有道理。” “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我们向北边走?” 余培点头同意。 众人:“……”我们有人说过向北走吗? 秦美第一个跳出来不赞同:“我们就是从北边过来的,那边没有待收集的野兽。” “是没有,还是你们打不过?” 孟坚的反问成功让秦美等人再次陷入沉默。 “好吧,我们就向北走,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王海旭信心满满地指向白哲山北方。 秦美气哼哼:“谁跟你愉快地决定了?” 长乘恰到好处地过来捧臭脚:“我。” 秦美:“……” 王海旭表现得非常热衷和自信,但真到赶路的时候,他拽着长乘自动自觉落在一行人中间的位置。 “哟!刚才不还一拳打死四只葱聋吗?怎么这会儿就做起缩头乌龟来了?”秦美现在看王海旭十分不顺眼。 王海旭一点不生气:“妹妹你可别瞎说啊,我啥时候说过一拳打死四只葱聋的话呢?而且我这不叫缩头乌龟,我这叫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秦美冷笑:“什么能屈能伸,那不还是缩头乌龟!” 王海旭嘴巴动了动,最终只说了句“好男不跟女斗”,便拽着长乘往前走了一点,远离秦美,正好落在余培和孟坚的正后方。 众人没走一会儿,便听见侧前方的密林里有隐隐约约的说话声,因为离得远,听得不太真切。 “你们有没有听到说话声?”刘赫彬凝眉细听。 “不是说话声吧?我觉得像是某种兽类发出的声音。”白桐雪说。 “不会吧,野兽还能说话?”王海旭话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旁边的长乘身上。 王海旭皱眉:“你们看长乘干啥?” 所有人瞬间收回目光。 祁牧走到前面,漫不经心问孟坚:“他应该不会到现在还没看出来它是兽非人吧。” 孟坚眼角往后瞟了下:“男人么,谁不享受被崇拜被追捧的感觉?你说是吧小培培。” 莫名被点名的余培,一点也不想回答孟坚这个问题。 虽然害怕,但因为人多,这份恐惧感就被拉低了很多。众人决定去密林里看一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 距离声源越近,那种窃窃私语的感觉就越发清晰,好像无数蚊虫在耳边细密地嗡叫。 “你们看!那边!”刘赫彬指着前方,突然发出一声压低的惊呼。 越过致密的林木,众人顺着刘赫彬的手指看过去,就见一群身体雪白头部为黑色的大“狗”,聚在一起啃食地上一团血糊糊的东西。 这些一人高的大“狗”,一边啃食还一边交头接耳,这正是一行人所听到窃窃私语的来源。 “天麻?它们说的是天麻吧?” “不是天麻,好像是天马。” “是天马,《山海经》中记载,有种异兽状如白犬而黑头,其名曰天马,其鸣自纠。” 王海旭一头雾水地问白桐雪:“啥意思?” “有种长得像白狗的异兽,叫声像是在喊‘天马’,所以得名天马,没见识的文盲!”秦美看傻子似的看着王海旭。 王海旭不乐意了:“妹砸,你说我没见识我没意见,但说我文盲我可不干!国家也不同意啊!老子正儿八经的九年义务教育毕业呢。” 秦美:“九年义务教育这张网的眼儿未免也太大了。” 王海旭挠头:“啥意思?” 孟坚火上浇油:“说你是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 王海旭:“……” “你们几个换个时间掐,天马已经发现我们了。” 果如祁牧所说,正在围食猎物的天马因为几人的说话声,已经发现了一行人的偷窥行为。 众人立刻严阵以待,却听白桐雪说:“按照书上的描述,天马胆子很小,发现有人,会立马飞走。” “你看它们一个个吃得满嘴淌血,这会是胆子小?” 王海旭刚反问完,就见林子里头一只天马展开雪白的双翅,大叫一声“天马”之后,一飞冲天。 第一只天马飞走后,剩下的天马接二连三展翅冲天,竟是向众人展现出难得一遇的景致。 “好漂亮啊!”白桐雪忍不住感慨。 “是挺好看。”看傻了的王海旭无意识附和。 第1章 好孩子要有礼貌 【超多资源,海量题库,大家好,我是学习伴侣小测君。】 一个不怀好意的声音突兀响起,熟睡中的余培皱了皱眉,猛地睁开眼睛。 【做题区将在两小时后开放哦,请学员们尽快前往准备室选取合适的做题工具。】 余培满脸迷茫。这是哪?他怎么了? 眼前古色古香的房间装饰一时让余培陷入迷茫。 “早啊——” 突如其来的问候在耳侧响起,余培瞳孔微微一缩,侧头看向躺在他身侧,表情清醒动作慵懒的孟坚。 “你你你你……” 孟坚好笑:“舌头捋直了再说话。” 余培小声呸了下,舌头捋直了。 “你咋在我床上?” 孟坚耸肩:“我说你自荐枕席你信吗?” 信你个鬼! 孟坚状似无奈:“很显然你不信。”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孟坚叹道,“刚一醒来,就看见我的老同学睡在我的床上,而且衣衫不整,很难不让我多想。” “我哪里衣衫不整了?”余培垂目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衬衫长裤,虽然有些褶皱和脏污,但绝对算不上衣衫不整好吧。 孟坚笑笑没说话。 余培耐不住孟坚“色眯眯”的注视,坐起来环顾四周。这才想起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不由得疑惑:“这是哪?” “我家。” 余培:“……” 孟坚笑容加深:“我知道你不信,所以……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 槽!没一句能听的。 余培和孟坚自幼相识,从幼儿园开始直到高中,都是同班同学,即使到了大学,俩人虽不同班了,但依旧是校友。 按理说这样的缘分俩人一定能成为朋友,奈何无论成绩还是家世,孟坚一直压余培一头。 这就算了,孟坚不知咋的处处和余培作对。高中时,孟坚抢走了余培的青梅竹马,大学时,孟坚拐走了喜欢余培的校花,这仇还不够余培对孟坚恨之入骨? 这回也不知道哪个丑人多作怪,居然把他俩弄到一张床上,真是晦气做生意——晦气大发了! 想到这,余培一阵恶寒。哆嗦了一下,赶紧下床冲出房间。 打开门,余培当即愣住。 门外是一条狭长的走廊,走廊两边都是像他所在这样的房间,而且很多房间的门都被打开,门口站着像余培一样的人,带着惊讶,怔忪和探究的目光。 正在这时,那个不怀好意,像个顽皮小孩儿的声音再次响起。 【超多资源,海量题库,我是学习伴侣小测君。做题区将在一小时五十五分后开放,请学员尽快前往准备室选取合适的做题工具。】 做题? “做题?什么做题?”余培对面房间门口站着一个大胖子,问出余培还没来得及问出口的疑问,“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 “做题?是这个吗?”余培旁边房间门口的一个女大学生摸出手机,指着上面一个绿色app图标。 “啊!是这个!我那天下楼买泡面有个小姑娘非让我下载,我就知道是骗子!早知道不贪图那十根火腿肠了!”说着大胖子也拿出自己手机,“可我根本没用过,诶?怎么点不开啊?” “我的也点不开了。”女大学生说,她和余培差不多,都是为了期末考才下载的“考前测试”app。 “别试了,不仅这个app进不去,手机所有功能都停用了。”说话的是个斯斯文文的男生,带着无边眼镜,也就上高中的模样。 周围的人听到男生的话,都去查看手机,果然如男生所说,除了能解锁,连时间功能都停用了。 余培也拿出手机,同样的,所有功能都已经停用。 “走不走?去晚了合适的做题工具可都被选走了。” 身后突然响起那个令人不爽的声音,余培面无表情,倒是其他房间门口站着的人表现出好奇。 “你们一起的?” “还有两人住一个房间的?” 余培没理会这些杂七杂八的声音,眼角夹了眼身后的人:“你知道准备室在哪啊?” “不知道,但是我长了眼睛和嘴。” 余培:“……” 孟坚一只手搭上余培的肩膀:“我看看小余同学的眼睛和嘴巴,嗯,这嘴巴能用,眼睛么,不要也罢。” 余培嘴角抽了抽,忍了再忍,才没在这么多人面前向自己亲爱的老同学挥拳头。 哼了声,余培拧麻花似的拧了几下,把孟坚扣在他肩膀上的爪子甩掉,气呼呼向走廊尽头走去。 孟坚唇边玩世不恭的笑容加深,跟上余培的脚步。 其他人见此,也都紧随其后。在这种未知环境里,人多更能增加彼此的安全感。 余培可不想去什么做题区,他得想办法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从走廊尽头的楼梯下到一楼,靠近大门口的位置有一间传达室。 一行人走近了,从四四方方小窗口看过去,就见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大妈正端坐在传达室里看电视。 大妈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机,一行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玛德!电视都没开她在看什么?”大胖子声音中蓦地带上些恐慌。 “你们有没有觉得,她的笑……很奇怪?”女大学生也难掩紧张。 “是很奇怪,”高中生开口,单手摸着下巴似在思索,“表情和动作十分僵硬,虽然在笑,但是笑意没有直达眼底,看起来像个单纯完成微笑指令的机器人。” “啊——你们、你们看她!”女大学生倒抽一口冷气,惊恐地指着传达室内的中年大妈。 高中生话音未落,中年大妈从电视上移开视线,机械地转过头看向余培和孟坚等人,随着咔咔咔几声脆响,中年大妈的脑袋扭成非人的角度,而身体仍旧一动不动端坐在那里,甚至脸上的笑容都没有一丝一毫变化。 “亲爱的孩子,你有什么事吗?”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下,中年大妈突然用甜得发腻的声音问窗外一行人。 “槽!这声音真特么恶心!”大胖子恶寒道。 中年大妈角度非人的脑袋当啷一下从脖子上掉了下来,挂到胸口,嘴边虽然还挂着笑,一双黑幽幽的眼球直勾勾盯着大胖子,用异常和蔼和甜美的声音说道: “好孩子,说话要有礼貌哦~” 第2章 一语稳人心 “去你玛德好孩子!去你玛德有礼貌!”大胖子惊恐倒退,仍口出恶言。 “啊——” 伴随着女大学生的尖叫,一行人脚下坚硬的地面聚变,大胖子脚下的地面突然变成沼泽,无数只惨白带着青黑纹路的手从软泥中钻出,抓住大胖子的脚踝,眨眼功夫,大胖子半截身子就入了土。 “救我!救我!快救我!我不想死!不想死!”大胖子死死抓住余培的衣服,瞪着余培的眼中充满对生命的渴求。 余培下意识伸出手,却被人握住。 孟坚凉凉提醒:“你要救他?若是施救,很有可能你也被拖下泥沼。” 余培哆嗦得厉害,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伸出手,握住了胖子的手腕。 孟坚烦闷地叹了一声:“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不听话!”说着一步上前,在余培之后,也倾身握住了大胖子的手腕。 吓傻的女大学生和高中生随后也加入救人的队伍,虽然艰难,不过结果还算不错。 大胖子目光呆滞地瘫坐在楼梯台阶上,三魂丢了七魄,盯着已经恢复正常的地面,脸上的肥肉不时神经质地抽动一下。 “他还好吧?”女大学生瞟了眼大胖子,又瞟了眼脑袋挂在胸口的中年大妈,身体轻轻颤抖着。 “过一会儿应该会好吧,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高中生问。 孟坚走到传达室外,弯腰瞧了瞧四四方方的小窗口,笑眯眯问里面脑袋挂胸前的大妈:“阿姨,请问准备室怎么走?” 大妈瞪着俩眼珠子对孟坚咧嘴而笑,抛出一句颇有意境的短句:“夕阳西下,枯藤老树昏鸦。” 众人面面相觑。啥玩意儿?这词是这么念的吗? “我严重怀疑做这个软件的团队人均受教育水平不到九年义务教育。”还在哆嗦的余培居然有心情调侃。 孟坚点头:“我也这么觉得,所以你为什么要下这种九漏鱼做的软件?” 余培:“……” 余培很快反唇相讥:“好意思说我,你不是也下了吗?” 孟坚只是看着余培笑了笑,神情意味深长。 余培对孟坚这种高深莫测的嘴脸向来嗤之以鼻,这次却没多计较,实在是力不从心,刚才的遭遇后劲儿还没过呢。 几人搀扶着惊魂未定的大胖子,出了休息区。 门外,夕阳西下,天边火红的晚霞,几只乌鸦嘎嘎嘎飞来飞去,透露出一丝不祥。 “夕阳,乌鸦,都对上了,刚才那个断头宿管是在告诉我们朝着这个方向走吗?”高中生猜测。 众人向落日余晖的方向看过去,一条青石板路平整宽阔,接着又向反方向的羊肠小路看过去,幽暗不见远景,阴森可怖。 “我觉得刘赫彬的推测有道理。”女大学生白桐雪说,刘赫彬就是高中男生,他现在扶着浑浑噩噩的大胖子王海旭。 孟坚的目光落在余培的身上:“小余同学有何见解?” 余培啊了声,一脸懵逼。光顾着想怎么从这鬼地方脱身了,根本没想去准备区。 眼见着刘赫彬和白桐雪露出怀疑的表情,余培灵光一闪,赶紧开口:“夕阳西下,后面不还跟着一句断肠人在天涯么,这么明显的提示你们都没发现?”说着径直向夕阳的反方向,那条羊肠小路走去。 按照断头宿管的提示,准备区肯定在落日余晖之处,余培偏偏反其道而行,想必和准备区相反,定然就是逃离这个鬼地方的出口了。 余培越想越觉得自己是对的,不觉加快脚下的步伐。 孟坚轻声一笑,而后毫不迟疑跟上余培。 “怎么办?是按照我们自己的推测?还是听他们的?”白桐雪因为刚才的事情已经失去了自我判断力。 刘赫彬左右权衡了一番,最后艰难决定:“听他们的!” 一行人在羊肠小路上行走得颇为艰难,四处都是横斜的带刺藤蔓,稍不注意就会被划破口子。 “这边真的没问题吗?”随着天色越来越暗,白桐雪也更加不确定自己的选择。 孟坚脸上带着轻快的微笑,对余培说:“如果今天我们都交代在这里,你可要负责。” 余培看着远处的黑暗,心里有些打鼓,也有些怀疑自己的推测。 “我也没让你们跟过来。”余培只敢小声逼逼。 “哟——想要逃避责任吗?” 余培斜撇了孟坚一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孟坚仿佛看懂了余培的眼神,果然不再说话。 走了一个多小时,周围仍然是看不到尽头的荆棘灌木。 后方向传来哒哒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白桐雪害怕极了,看了眼前方并肩前行的余培和孟坚,两位都是难得身高腿长的大帅哥,安全感爆棚,但是她不敢寻求庇护,余培看着好说话,但孟坚一脸笑意,却处处透着疏离。 白桐雪只能向刘赫彬靠了靠:“弟弟,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刘赫彬吞了口唾沫,点点头:“听见了,你觉得那是什么声音?” 白桐雪摇了摇头,舌头都打结了:“听、听着像高跟鞋,又有点、有点像有人用木棍敲、敲地面。” 声音越来越近,很快一个红色身影出现在视野里,红色身影脚踩一双黑色高跟鞋,哒哒声就是它发出来的,似乎发现余培和孟坚等人,她加快了哒哒的节奏。 白桐雪吓得躲到刘赫彬的身后,刘赫彬脸色发白,显然也很害怕,而刚刚好转的王海旭嘎一声又晕了。 “救命——等等我——能不能等等我?”红衣女子披散着满脑袋头发,身上沾染着一些类似脑浆肉块等不明粘稠物体,腥臭难闻,活像个索命的女鬼。 “要不要跑?”孟坚笑着问余培,神色轻松,一点跑的意思都没有。 余培不想搭理神经病,但他担心自己的命。 “跑、跑吧!” 余培抬腿,却被孟坚拽住了。 “你个衰鬼,快放手!”余培掰手腕上的老虎钳子。 孟坚笑容满面:“不放。” 余培这边被孟坚绊住脚,那边白桐雪和刘赫彬倒是自由,可双腿灌了铅似的,别说跑,走都走不了。 “没必要害怕,她又不是鬼。”孟坚一语稳人心。 第3章 不准多拿 “不是鬼?你怎么知道?”刘赫彬到底是男人,胆子大点,不至于话都说不利索。 “感觉。”孟坚的回答极其不负责任。 “我叫何楣,我不是鬼!”红衣女子一着急把脚崴了,一瘸一拐跑过来,“我真的不是鬼!是、是那条路上,那条路上有鬼,把、把他们都撕烂了,血!全是血!”说着何楣浑身颤抖瘫坐在地,双手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 “那条路?不会是……”刘赫彬说着,吞了口唾沫,脸上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 “看来我们小余同学选择是对的。”孟坚唇边噙着一丝笑。 余培没搭理孟坚,心中却也松了一口气。 虚空突然又响起之前的提示音。 【超多资源,海量题库,我是学习伴侣小测君。小测君温馨提醒:做题区将在二十分钟后开放,请学员尽快前往准备室选取合适的做题工具。】 只是走错了路都要被撕得稀巴烂脑浆肠子满天飞,如果找不到准备室……众人难以想象将会承受怎样的后果。 刘赫彬拖上好不容易被唤醒的王海旭,白桐雪扶起情绪稍稍好转的何楣,再次启程。 余培心里发闷,望着前路迟疑。 孟坚与余培并肩而立:“怎么?害怕啊?” 余培心说他可不害怕么!好好的谁不怕死? “害怕?小爷这辈子就不知道害怕俩字怎么写。”说着雄赳赳气昂昂向着白桐雪和刘赫彬等人追了过去。 十分钟后,众人终于走到羊肠小路的尽头。尽头一幢巨大的厂房,铁门大开,仿佛一个沉默的巨兽张着血盆大口,静静等待猎物主动送上门。 “这个是准备室吗?”白桐雪弱声问道。 刘赫彬犹豫:“除了这里,附近也没有更像准备室的地方了。” 两人说完,目光不约而同投向余培和孟坚。 “与其站在这里猜测犹豫,不如进去看看。”孟坚总算说了句人话。 一行人进了厂房,意外发现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乱糟糟跟菜市场似的。 “居然这么多人!”刘赫彬感慨。 “是啊,刚才在外面一点人声都没有。”白桐雪小声嘀咕。 余培打量所在之处,除了乌泱泱的人群,厂房的地上还有序摆放着数不清的木箱子,木箱子没有封盖,里面装着所谓的做题工具。 除了钢笔毛笔签字笔等常规做题工具,还有刀枪剑戟等武器,甚至有几个木箱子里还放着锄头铁掀等农具。 所有人无语了一瞬,刘赫彬不确定道:“我们是要去做题吧?” “也有可能去干架。” “那这些锄头铲子铁掀怎么回事?” 【超多资源,海量题库,我是学习伴侣小测君。小测君温馨提示:做题区将在五分钟之后开放,请各位学员尽快选择做题工具,每位学员只限选择一样做题工具。】 再次响起的播报音如同催命符,听得所有人心头一紧。 “只能选择一样做题工具……”刘赫彬的目光在木箱之间徘徊。 “我觉得我们应该选武器。”王海旭终于恢复了一些精气神儿,但说话明显没之前那么中气十足,说完了他俯身从木箱子里拿了把手臂长短的钢刀。 “既然是做题,还是要选文具吧?”刘赫彬犹豫之后,拿了根签字笔。 “你选什么?” 余培瞥了眼靠近与他耳语的孟坚。 “给个参考嘛小余同学。” 去你丫的小余同学! “我没有名字吗?”说着从木箱子里捡了把匕首,朝着孟坚晃了晃:“看清楚了吗?大尾巴狼!” 你丫小鱼!你丫全家都是小鱼! 孟坚笑容加深:“看清楚了。”说着拿了只毛笔,而后起身又来骚扰余培,“大尾巴狼向小余同学发出组队邀请,请问小余同学是否同意?” 无不无聊!? “我拒绝。”余培回答得异常干脆。 孟坚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佯装出一副遗憾的模样:“小余同学果真无情,我还妄想着遇到危险,小余同学能够挺身而出救我于危难之中。” 余培抬眼看了看孟坚的身高,一米九的傻大个儿,比他高了七八厘米,好意思让他施救! 余培小声哼哼,“吃激素长大的吗!” 孟坚笑笑,表情意义不明。 孟坚的组队邀请,余培不以为然,却给其他人带来了启发。 “对了!组队!我们可以组队!每人选择不同的做题工具,这样相当于每个人可以同时拥有不同的做题工具了。”王海旭目光骤亮,他平时酷爱游戏,听到与游戏相关的词儿,精神头儿越发足了。 刘赫彬反对王海旭:“旭哥,我并不是针对你啊,但是依据我做题的经验,都是各做各的,不带组队的。” 王海旭立马跟撒了气的皮球儿,“我都没正经上过几天学,哪知道怎么做题。” 五分钟说短不长,当时间无声地走过五分钟的最后一秒,准备室上方突然出现数不胜数的黑色触手,极速向下方的人群袭来。 人群立刻骚乱起来。 余培的后背被人撞了一下:“我去,哪个衰鬼,魂儿要给我撞脱了!” 有人握住了余培的手腕,使他堪堪站稳。 余培一转头正对上孟坚的目光,感谢的目光中染上一丝尴尬,皱眉把手腕从老虎钳子里解救出来。 那些黑幽幽的触手,每条卷着一个人在半空中撕扯甩动,很快就把这些人折磨得血肉模糊脑浆迸裂。 【超多资源,海量题库,我是学习伴侣小测君。小测君温馨提示:做题区已开放,请各位学员有序进入,在此郑重提醒,每位学员只能选取一样做题工具。】 正在所有人目睹着人间惨剧的时候,不怀好意的播报音再次响起,而在它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黑幽幽的触手同时脱力,上百个不成人形的尸体从半空坠落,发出咚咚咚的闷响,伴随他们同时落地的,还有他们多拿的做题工具。 有一团血肉模糊掉在了余培附近,孟坚及时将他拉开,迸溅的血水越过余培,喷溅了何楣满身满脸。 何楣目光呆滞了一瞬,突然啊的一声尖叫。 第4章 出头椽子死得快 刻意压下的恐惧被唤醒,之前伙伴横死的场景和眼前的鲜血相融合,何楣疯了似的往刚才进来的那扇大铁门跑去,却发现大铁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关上了。 何楣双手不停地拍着铁门,一边拍一边哭喊:“让我出去!让我出去!我女儿还在等我回家!让我出去!” “白桐雪是吗?你最好过去劝劝那位大姐。”孟坚声音中透着疏离,却是好心提醒。 白桐雪也被吓得不轻,听到孟坚的话,她机械地向铁门方向走过去,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刘赫彬跟着白桐雪走过来,一同把发疯的何楣拉回去,而他们刚把人拉走,铁门突然活了一样,延伸出无数金属丝,把一切试图逃脱的人捆绑撕裂继而绞碎。 余培:“……” 刚才无数触手从天花板上下垂的时候,余培差点就要夺门而出了。幸好!幸好他稳住了,否则…… 嘎滋滋—— 似乎是谁的骨头被铁丝勒断了,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否则自己就是门口那堆肉沫的一员。 短暂而又漫长的沉默之后,所有人一窝蜂往做题区的通道涌去,好像晚一步就会尸骨无存。 六人临时小队来不及感叹劫后余生,未免进入做题区迟了再遭遇危险,他们也赶紧相互扶持前往做题区。 令人欣慰的是,进入做题区后,六人并没有被分开,至少对于除了余培和孟坚之外的四个人,是件值得庆幸的事。 【超多资源,海量题库,我是学习伴侣小测君。小测君经过综合考察评定,现开启学前中级做题区,总做题时间十五天,现做题科目:文学素养。限定单科做题时间:四个小时。】 学前中级…… “她说的是学前中级对吧?”白桐雪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们就配学前中级的题库?”王海旭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学前题库倒是没什么,题越简单,我们越有精力应对未知的危险,我更好奇,中级是什么意思?幼儿园中班?”刘赫彬摸着下巴疑惑。 “别太乐观,题未必简单,未知的危险也未必有精力应对。”孟坚漫不经心地给刘赫彬泼冷水。 刘赫彬:“……” 说话间,众人眼前缓缓出现一条大理石板铺就的街道,街道两边的商铺如同雨后春笋般露了头,小摊儿林立,一盏盏血红的灯笼高高挂起,节日的气氛很是浓郁,只是渺无人迹,安静得诡异。 【第一关:元宵佳节,喜乐镇张灯结彩,欢度元宵,百姓纷纷涌上街道,陪同远方的客人们一起度过这阖家团圆的节日。】 不怀好意的播报音还在继续: 【题目随机刷新,每关结束后进行汇总,积分排名前十位可获得奖励,积分排名后十位将接受惩罚。】 伴随着不怀好意的播报音,众人眼前的街市突然多了许许多多身着古代服装的原住民,寂静诡异的街道瞬时变得摩肩接踵,人声鼎沸。 看着热闹异常的街市,众人心中却很沉重,同时还有迷茫。 “题目随机刷新?怎么刷新?” “这地方怎么看,也没有像是可以答题的地方。” 白桐雪和刘赫彬的疑惑,也是在场所有学员的疑惑。 在场除了余培孟坚这一组,刚才在准备室里那些人也在,乌泱泱挤在做题区入口,七嘴八舌讨论的,无非是题在哪里。 在嘁嘁喳喳的讨论声中,孟坚率先有了动作,他径直走向最近的一个街摊儿。摊儿上杂七杂八放了些东西,盘过的核桃,黄铜镶嵌的手镯,刻字的龙头积木…… 白桐雪和刘赫彬等人见孟坚有了动作,也跟了上去,余培看了眼正在杂货摊儿上挑挑拣拣的孟坚,转头向街市深处走去。 得赶紧离这个衰鬼远远的! 元宵节有猜灯谜放花灯等习俗,余培平时虽然粗枝大叶,但智商在线,很快对于答题的题目就有了眉目,但他没有马上答题。 出头椽子死得快! “尊贵的客人,前方三里处是寿喜河,将花灯放于其中,顺流而下,可以带走所有忧愁,迎来福寿和喜乐。”一个年逾六旬的老汉挡在余培面前,非要把一盏荷花灯塞给他。 余培向后一步,然后绕开老汉继续向前走,老汉穷追不舍,余培加快脚步,终于在十步开外把人甩掉。 “上赶子不是买卖,那老头儿肯定没安好心。” 余培刚松了口气,耳边便传来孟坚的声音。 余培的心情一时难以形容,倒是想到一个词来形容孟坚:阴魂不散。 余培侧头看向旁边的孟坚,孟坚微笑:“小余同学终于舍得施舍我一个眼神了?” 余培望天翻了个白眼,没搭理废话连篇的孟坚,举目看向不远处。 元宵节有猜灯谜的习俗,不远处正在进行的就是猜灯谜的活动。 沿着街道拉着几排灯笼,绵延二三里,灯笼下悬挂着红绸,红绸上是谜面,有猜中的,就可以扯下红绸去领奖处领取奖励。 有学员已经越过余培和孟坚,奔向猜灯谜的领奖处。 “尊贵的客人,请写出您的答案。”领奖处的负责人是一位书生模样的原住民,面带微笑,看起来很亲切。 携红绸领奖的那个学员挑选的做题工具恰巧是一支签字笔,胸有成竹地在红绸空阔处写下一个“旷”字,与红绸上原有的谜面“床前明月光”两相呼应。 “恭喜尊贵的客人,这是您的奖励。” 携红绸领奖的学员从书生手中接过一枚白色龙纹玉佩,白色龙纹玉佩旋即消失,而于此同时,他的头顶突然多了“+1”的金色字体,在夜色下熠熠生光。 “你们看见了吗!他头上多了个数字!” “原来随机刷出的题目是猜灯谜?” 此话传出之后,立马有其他学员冲过去,扯了红绸去领奖处写答案。 王海旭惊弓之鸟,生怕自己分数低会遭受惩罚,他本来选的做题工具是武器,此时只能厚着脸皮向刘赫彬借了笔,也打算去扯红绸猜谜题。 “劝你再等等,我可不想再让我家小余同学去救你。” 孟坚淡漠的声音令王海旭浑身一僵。 第5章 先去前面探探路 余培撩起眼皮看了眼孟坚,这时刘赫彬附和:“坚哥说的没错,我们先静观其变。” 说话间,已经有好几个学员猜对谜题获得分数和玉佩,别说王海旭,连刘赫彬和白桐雪都眼红了。 何楣一把推开搀扶他的白桐雪,冲到灯谜区,仰着头近乎疯癫地看着写着谜面的红绸,试图找到一个自己可以猜出的谜面。 而就在这时,领奖处突然爆发出一声惨叫,众人徇声看去,就见笑容温润的书生,将一把还在滴血的菜刀缓缓收起,他的对面,一个男人捂着还在喷血的断臂,滋哇乱叫。 “尊贵的客人,猜谜要慎重,否则会给予小小的惩罚哦。”书生笑得满面温和,即使男学员的血有些喷溅到他脸上,他依旧面不改色,笑容纹丝不动被焊在脸上。 癫狂寻找红绸的何楣身体僵直了一瞬,随即脸色灰败地瘫坐在地,观之王海旭等人,也是一副后怕的表情。 而这个时候,一直观望的余培却在一众惧怕和忌惮中,抬手摘下头顶一条晃动的红绸。 “唐虞有,尧舜无;商周有,汤武无;古文有,今文无。”书生顶着满脸鲜血,对余培笑道,“尊贵的客人,你的答案是什么?” “笔用一下。”余培从孟坚手里拿过毛笔,蘸饱了墨之后在红绸上写下一个口字。 因为是血案之后第一个答题的人,余培的答案立马受到了关注。 “口?这么简单吗?可为什么是口?”余培的答案令其他学员不解。 “不知道,我都没读明白,所以刚才直接掠过了。” 短暂的疑惑之后,有的已经捂住眼睛,不忍去看书生用菜刀砍余培的手臂。 然而等了半天,没等来断臂的哀嚎,却等来了书生的恭喜: “恭喜这位学员,这是你的奖励。” 余培接过白色龙纹玉佩,白色龙纹玉佩消失,同时头上多了一个金色的“+1”。 这时有人恍然大悟:“这也太简单了!这些字里都有口,而这几个字里没有!” “原来如此!”其他学员纷纷研究了谜面之后,也是一拍脑门。 相比于其他学员的恍然和惊讶,余培更关注另外一件事。 他拿出在准备室里选择的答题工具,一把银制匕首。看起来与之前没什么区别,但余培敏锐的发现,匕首的刀刃似乎比之前更锋利了些。 “有什么发现?”孟坚的声音不期而至。 余培收起匕首,挑眉:“就不告诉你。”说完抬头随手又扯下一条谜面红绸,接着向孟坚摊开一只手:“笔。” 孟坚:“……” “做题不仅可以获得积分,获得的玉佩还可以强化做题工具。”余培从无语的孟坚手上拿过笔,一边在红绸上写下答案,一边说道。 余培的声音没有放低,甚至故意提高了音量,周围很多人都听到了,刚才答对题的人立马去查看自己的做题工具。 “真的!我的笔壳之前是无色透明的,现在变成黑色了。” “我的笔好像也和最开始不一样了,不过好像也没什么用吧?” 所有人都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不过也都隐约猜测,强化了的做题工具肯定比不强化的要好,所以答错题会被砍断手臂的恐惧渐渐淡化,灯谜区再次热闹起来。 “你、你能不能帮帮我!?”瘫倒在地的何楣不知什么时候爬起来,来到余培面前恳求道,“我女儿还在等我回家,如果我死在这里,就没有人照顾她了,我一定要活着出去,求求你帮帮我!求求你了!”说着把一条红绸举到余培面前。 “你帮了她,别人势必也会来找你帮忙,这种有关生死的事情,还是要谨慎为好,何况,做题时间有限,你帮了他,谁来帮你呢?”孟坚语气轻慢,但说的话不无道理。 余培看了眼何楣递过来的红绸,谜面并不难,稍加分析就可知道答案,只是何楣被之前的事情吓丢了魂,难免智商下线。 “骄阳似火的骄。”余培何尝不知道孟坚说的,但人都这么求他了,他遭不住啊! “谢谢!谢谢!谢谢!”何楣一叠声感谢之后,连忙在“驿外断桥边”的谜面后写下余培告知的答案。 何楣顺利领取了玉佩和分数之后,又向余培请教了几回,见此王海旭也厚着脸皮过来请教,余培虽表现烦闷,但都一一帮助解答了。 孟坚夸张地叹了口气:“还有心情帮助别人,别人已经十多分了,你却还顶着一个加一。” “还有心情操心别人,别人已经加一了,你头顶上还什么都没有呢。”余培学着孟坚的语气怼了回去。 孟坚却很开心:“小余同学是在关心我吗?” 余培呵呵:“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王海旭跑过来打断余培和孟坚互掐,孟坚不悦:“你还有完没完?” 王海旭三十好几被一二十出头的大学生揶揄也不恼,短暂的怔愣之后,忽略了孟坚,对余培说: “小培弟弟,凭借你旭哥三十几年的游戏经验,我有件事一定要对你说。” “三十几年的游戏经验,敢情打娘胎里就开始玩游戏了?”孟坚拆台。 王海旭心有不愉,但没敢表现出来,毕竟之前救他,孟坚也是出了力的。 “我是说真的,一般游戏里,也有获取玉佩或宝石一类强化武器这样的设定,不同的玉佩强化的程度不同,我觉得那书生给的白色玉佩是最低级的,应该还有其他方法,获得等级更高的玉佩。” 说着王海旭顿了下,接着又不确定地补充了一句:“很有可能还会得到更多的积分。” 孟坚挑了挑眉,居然没有继续拆王海旭的台。 “你说的有道理,我们一起去其他地方看看。” 余培的认可令王海旭非常高兴,“那我们先去探路,如果真有奖励更高的题目,我再回来告诉他们。” 王海旭口中的他们指的是白桐雪、刘赫彬和何楣。三人见余培他们走了,踌躇几秒,便追了过去,根本不用王海旭回来寻找。 第6章 傻子也这么笑 街市的中心位置有一座石拱桥,拱桥下涓涓水流,就是之前免费赠送荷花灯的老汉提到的寿喜河。 寿喜河边聚集了很多男女老少放花灯,有原住民,也有做题的学员。 “你们看,那个人放了花灯之后,他头顶的数字由+2变成了+12!”刘赫彬表情亦同他的语气,惊讶又后悔。 “放个花灯就能加十积分?早知道刚才免费的花灯多领几盏了。”王海旭也很后悔。 白桐雪和何楣没说话,他们之所以没领免费的花灯,盖因余培的拒绝和孟坚“上赶子不是买卖”这句话,所以此时他们都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余培和孟坚。 余培哼笑了一声,抬起下巴示意那个积分由+2变成+12的学员,“如果你们情愿变成这样,现在回去领几盏免费花灯也不迟。” “什么样?”王海旭看着满面笑容的十二分学员,“挺好的啊,你看他笑得多开心。” “不一定是开心,傻子一般都这么笑。”孟坚挑眉道。 王海旭没听明白孟坚的话,还在问:“不开心他笑得那么灿烂?” “放过花灯的人,笑容都是如此,就像刚才见过的喜乐镇原住民,他们脸上的笑容和这些人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 “商品量产不奇怪,但表情量产……你们觉得怎么样?” 余培的解释和孟坚的反问,成功让其他四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们这么一说,的确挺诡异的!”白桐雪不自觉搓了搓胳膊。 王海旭不死心,等十二分学员从河边走过来,他一把薅住对方的胳膊:“兄弟,你为什么这么高兴?” “紫姑……紫姑……紫姑……”十二分学员越过王海旭直勾勾看着前方,也不知道听没听见王海旭的问题,脸上笑容纹丝不变,口中兀自喃喃。 “紫姑?什么紫姑?” 十二分学员表情梦幻地笑着,口中继续喃喃着“紫姑”,并不理会王海旭的问题。 “紫姑……这个我好像听说过,元宵节有迎紫姑的习俗,不过他为什么提到紫姑?”白桐雪沉眉疑惑。 “会不会也是题目?”王海旭猜测。 “你放开他,看看他要去哪,我们跟过去瞧瞧。”余培提议。 “会不会有危险?”刘赫彬害怕地问。 白桐雪和王海旭也有这样的顾虑。 孟坚唇线微弯,好脾气地问余培:“真要去凑热闹?” 余培本来还迟疑呢,被孟坚这么一问:“去!必须去!” 孟坚笑容中透露一丝得逞的意味。 其他人:“……” 十二分学员行尸走肉般跨过寿喜河上的拱桥,一行人不远不近地跟着,半个小时后,众人兜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寿喜河上的拱桥。 “我觉得我应该对你们说声对不起。”余培多少对自己的冲动有点尴尬。 “你别这么说。”白桐雪试图安慰余培。 余培道:“如果不是我的提议,大家不至于跟着这个傻小子,白白浪费这么长时间。” 王海旭本来要发几句牢骚的,可是听了余培的话,心中怨愤的话又说不出来了。 余培正要再说些什么,眼角余光突然瞥到什么。 “看来,我们并不是一无所获。”余培语气急转,瞬间让所有人的心提了起来。 孟坚挑眉,“小培有什么发现?我们洗耳恭听。” 小培……我们有那么熟络吗?好吧,总比那个什么狗屁小鱼儿强! “发现谈不上,”余培说着,目光越过夜色和摇曳的灯火落向远方,“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我们一来一回的路上,总有种被窥探的感觉。”就好像有一双眼睛,在暗处悄无声息地盯着他们。 “做题区应该有监控吧?”王海旭抬头环目四顾,虽然没有看到明显的监控设备,但这绝对是不争的事实。 余培摇头:“不是监控。”余培望着远处的眼睛微微眯起。 一个身影在喧闹的街市当中一闪而过,转瞬便消失于茫茫人海之中。 “关于紫姑的传说,你们了解多少?” 众人却一脸茫然,连刚才显示出对紫姑有所听闻的白桐雪,也跟着摇了摇头。 “我只知道元宵节有迎紫姑的习俗,其他的……”白桐雪想了想,忽然想起什么,“我记得紫姑是厕神!” “厕神?”王海旭一时间没明白这个“厕神”是什么神。 “管厕所的神。”刘赫彬有些无语地为王海旭解释。 王海旭:“还有这种神吗?够味儿的啊!” “传说紫姑在元宵节这天惨死,人们因为同情和纪念,就形成了在元宵节这天迎紫姑的习俗。”白桐雪说着声音弱了下去,“我就知道这些。” 因为不久之前的经历,众人的关注点在“紫姑惨死”这个细节上。 “惨死的?这个紫姑会不会在找替身?”何楣瑟缩着问道。 她的问题自然没人能够回答,但不约而同的,每个人的心头都被笼罩了一层恐惧和阴霾。 “既然从紫姑这里暂时获得不了更多有效线索,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去答题吧。”孟坚说着,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灯谜区。 众人有些不忿,又没有别的办法。 “元宵节除了猜灯谜和迎紫姑,还有别的习俗吗?”余培问道,“会不会所有的题目都是以元宵节习俗为切入点?” “放花灯,走百步,踩高跷,我家乡还有舞龙舞狮的习俗,不过这里好像没看到舞龙舞狮。”白桐雪将她知道的元宵习俗细数了一遍。 众人环目四顾,发现喜乐镇上确实没有舞龙舞狮。 孟坚拿出两个刻字的积木:“虽然没有舞龙舞狮,但是有龙形积木。” 余培看到,孟坚手中拿着的,正是在入口杂货摊儿上看到的龙头积木。 发现余培投过来的目光,孟坚干脆把积木塞进余培手里,方便余培更近观察。 “这个积木我好像看到过。”刘赫彬蹙眉回忆。 王海旭一副中奖了的样子:“这是题目吗!我正好拿了一个!” 第7章 才不是二十年 “可能只是题目的一部分。”余培翻看半晌得出结论。 “何以见得?” 余培瞥了眼孟坚飞扬的眉角,把龙头积木扔回孟坚手里,“你不是知道么?否则你拿它干吗?” 孟坚唇边眼角尽是笑意:“还是小培懂我。” 余培冷呵一声,然后对王海旭等人说:“如果我没猜错,每个龙头积木对应多块身体部分积木,集齐便可拼成一条完整的积木龙。” “真的?”王海旭好奇,“有什么用?能得分吗?” 余培点头,随即转头看向孟坚。 孟坚笑了声:“小懒猫!唉——我替我家小培来解释一下。” 余培:“你……”特么……虽然他的确懒得对众人长篇大论去解释,但他绝对不承认他是小xx! “看见我手上这两块积木没?”孟坚摆弄着手上两块积木,一块龙头形状,另一块则象征性刻了几道龙鳞,不仔细分辩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孟坚指着龙头积木解释:“龙头下方的截面刻着龙飞在天,另一块横截面上刻着天崩地陷,而这两块积木恰好可以严丝合缝地拼在一起,很显然,这是一道成语接龙。” 成语,龙积木,成语接龙……这题够直白的。 众人沉默了一瞬,余培无语:“我现在相信这是学前的题库了。” 既然有了做题思路,接下来的时间里,众人开始在各个摊位上寻找龙积木。 龙头部分的积木特征比较明显,很好找,众人一会儿就搜集到一堆,但身部除了似是而非的龙鳞和龙爪,没有更明显特征,如果不够仔细,很容易忽略。 孟坚最先集齐一条完整的积木龙,九块积木衔接到一起的瞬间,积木龙的身周突然金光大盛,小臂长的积木龙眨眼间化作巨龙腾飞于如墨的夜空之上。 而在巨龙消失于翻卷的云海之后,一枚冰透的绿色龙纹玉佩掉落在孟坚手中,瞬间消失不见,随之在孟坚头顶升起一个闪瞎狗眼的+100。 “槽!一条龙一百分!?”王海旭脸上的肥肉激动得抽了一下,捧着六块积木的手跟着颤抖起来,“三块!就差三块了!”说完红着眼睛奔向最近的摊位。 龙积木化身巨龙一飞冲天造成的影响巨大,很快学员们都知道龙积木的价值,也纷纷加入找积木的队列。 狼多肉少,有些缺德带冒烟的学员,自个儿找不到积木,就把主意打到了别人身上。 刘赫彬本来找到八块积木,马上就能拼成了,结果被一个四人团伙儿洗劫一空。 刘赫彬脸上挂了彩,身上的衣服都被撕坏了,半边肩膀裸露出来。 “哟!弟弟,转眼的功夫不见,怎么遇见色狼了?”王海旭一见刘赫彬这可怜样儿,并无恶意地打趣了一句。 刘赫彬抹了把脸颊上还在渗血的伤口,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余培看向远处还在四处洗劫他人积木的四人团伙儿,目中翻滚着浓黑色的漩涡。 孟坚挑眉:“个人英雄主义要不得。” 余培眼角给了孟坚一个余光,“我这叫居安思危防患未然!”随即向四人团伙儿走去。 孟坚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是不听话。”说罢紧随余培身后。 余培手上已经收集了四块积木,走到四人团伙儿附近,故意拿在手中翻看,一边翻看还一边和孟坚研究:“无中生有对应有问必答,你说有问必答后面是不是应该接打家劫舍?” 孟坚嘴角抽了抽,跟着余培扯淡:“我觉得接拳打脚踢更好,或者大打出手也行。” 四人团伙儿一听,乐了:“我说你们会不会成语接龙?你接的这个成语第一个字得和前一个成语最后一个字相同。” “驴唇不对马嘴,这是俩沙币吧?” “你见过沙币头顶一百分的吗?废什么话,把他手里的积木抢过来!” 最后一个开口的明显是四人团伙儿里的老大,一头稻草似的黄毛,胳膊腿儿细得跟面条似的,却是一脸奸相。 老大发话,团伙儿成员立马朝余培扑了过来。 余培等的就是这一刻,将积木甩给意欲上前帮忙的孟坚,伸手拽过第一个扑过来的胳膊,一拧一扯接着一记窝心脚,小流氓瞬间呈抛物线飞向五米开外。 三两下解决了小喽啰,只剩下黄毛老大和余培面面相觑。 黄毛老大余光瞄了眼在地上打滚儿哀嚎的同伙儿,权衡了一番之后,举着拳头色厉内荏地朝余培冲了过来。 余培鼻子里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冷嗤,刚想起势接招,就见眼前一花。 孟坚闪身挡在他前面,接着一记扫堂腿外加一个腿劈,再看黄毛老大,已经呈狗啃泥的姿势被孟坚一脚踩在地上摩擦。 余培:“……” 孟坚回头对余培眨了下左眼:“不要总一个人出风头,好歹让我表现一下。” 余培:“……”槽…… 刘赫彬等人听见这边的骚乱,早就跟过来,等四人团伙儿被打得趴在地上起不来,立马过来捡掉落的装备。 余培见刘赫彬只把自己那八块积木拿走,觉得这孩子心眼儿太实在了。他也没说什么,转身欲走,突然察觉一丝异常,是之前那种被窥视的感觉。 余培猛地看向异常来源的方向,正对上一个小女孩儿黑沉沉的眼睛。 “怎么了?看什么呢?” 余培下意识看了眼身侧的孟坚,再回头时,五六岁大的小女孩儿已经消失了。 余培皱着眉头,目光在热闹的长街扫视半晌,一无所获。 孟坚跟着皱眉,目露探究:“我说,你找什么呢?” “没什么,随便看看。”说完余培越过孟坚,径直走进临街的一个店铺。 身后孟坚发出夸张的叹息:“小培,你说咱们俩二十年的同学了,有什么话就不能和我交交心?” “才不是二十年。” “什么?” “幼儿园你比我早不到半年入园,大学你我同校不同班,不算同学,所以是十五年六个月零二十一天。” 孟坚表情夸张地看着余培。 第8章 走吧,登徒子 “我和你的同学关系只有十五年六个月零二十一天。” “不是吧……”孟坚无力道,随即想到什么又兴奋起来,对余培挤了挤眼睛,“记得这么清楚,原来你这么在乎我呢!” 余培呵呵:“”被压制的每分每秒,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孟坚龇牙一乐:“气性可真大。” 两人进的店铺是一家绸缎庄,墙上的置物架和对着门的柜台上,全是成捆的布料。 余培和孟坚进来的时候,有原住民正在看布料。 一个弯腰驼背的婆子和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少女似乎要出嫁了,母亲陪着她来相看成亲时礼服的料子。 “这里不像是会有龙积木的地方。”孟坚见余培打量这家绸缎庄,意在提醒。 余培环视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那对母女身上。 少女似乎发现了余培的目光,抬头飞快看了眼余培,又状似羞涩地垂下头去。 少女的眼睛如同黑耀一般色纯灵动,而她的脸……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这种吸引女孩子注意力的方法也太老套了吧?”孟坚不仅有槽点,而且身上还有股酸醋味儿。 余培不自觉和孟坚拉开些距离,再次问少女:“我们肯定见过!” 少女羞涩难当,脑袋都快垂到胸口了,正在所有人担心少女会不会折断自己的脖子,少女一转身跑向绸缎庄的后堂。 余培:“……” “你这登徒子!我们丽卿马上就要嫁给李公子了,将来有过不完的好日子,你可别毁了我们丽卿的好婚事!”说完那婆子也噔噔噔跑进后堂,一点这个年纪该有的老态都没有。 余培想着少女和刚才那个女孩儿极为相似的眼睛,以及那张似曾见过的脸,心中难免好奇。 “走吧,登徒子,与其在这里挨骂,不如出去做题保命,诶?你干嘛去?” 孟坚见余培一言不合也奔着绸缎庄后院去了,也只好无奈地跟了上去。 绸缎庄后院比预想的大多了,目之所及,全是挂在杆子上晾晒的布料。孟坚一进后院,就发现余培不见了。 “余培!” 没人回答他。 “余培你在哪?给个动静!” 远处突然响起脚步声,孟坚立马掀开层层遮挡的布料追了过去。 余培来到后院的时候,一眼就看到腿脚灵活的婆子,来不及细想,直追婆子,片刻之后,他来到一处热闹的街市。 “培哥?你怎么在这?坚哥呢?”刘赫彬和王海旭看着突然出现的余培,都有些诧异,刚才他们还看见余培和孟坚在他们身后的绸缎庄里呢,怎么眨眼就跑到他们前边了? 余培也发现了异常,他看着本应在自己身后,此时却在自己面前的绸缎庄,心有余悸:“我和他走散了。” 刘赫彬有些担心:“坚哥不会有事吧?” “不会。”余培回答的异常干脆,并不是不在意孟坚的生死,而是对孟坚那个衰鬼的自保能力有信心。 见余培这么说,刘赫彬也就没再问,正巧这时候白桐雪慌里慌张跑过来,所有人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到白桐雪身上。 “桐雪姐你怎么自己一个人?楣姐呢?” “楣姐被抓了!”白桐雪急得快哭了,回身指着远处,“刚刚我和楣姐在那儿找龙积木,突然冲上来一群人,把楣姐抓走了!” “刚才那个黄毛被打得那么惨,还有人敢和咱们抢积木呢?”王海旭说着摆出凶恶的表情,摩拳擦掌,似乎也要一展自己的拳脚。 “不是,不是抢积木,那些人都穿着原住民的衣服,他们一边抓楣姐,一边好像说,成亲时间到了,误了吉时就不好了。” 成亲…… 余培脑海当中立马浮现绸缎庄里那个黑瞳少女的脸,他终于知道在哪里见过了,是何楣! 何楣之前的同伴全部惨死,她的脸上被同伴的血迹污染,加之夜黑灯火暗,再者,一个是十六七岁花季少女,一个是三十多岁风韵十足的少妇,确实很难让人联想到一起。 那么,她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呢? 四人来到何楣被抓的地方,自然已经人去楼空,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四人一筹莫展,白桐雪提议:“要不我们找一找,哪里有成亲的人家。” 刘赫彬和王海旭都赞同,余培则皱眉看着街市深处,半晌才说:“不用找了。” 三人疑惑,余培抬了抬下巴示意远处:“送亲队伍这不就来了。” 随着余培话落,众人的视野中果然出现了送亲的仪仗。 “是楣姐!你们看!花轿里坐着的确实是楣姐!” 夜风吹起轿窗的帘子,正好露出何楣的侧脸。 白桐雪声音有些激动,甚至想要冲进送亲队伍救人。 刘赫彬及时拉住白桐雪:“雪姐,你别冲动!” 白桐雪稍稍冷静下来,也意识到这么做太危险,但是她又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何楣被拉去强娶强嫁。 “培哥,你想想办法吧,”白桐雪看了看身边三位男性,觉得还是余培最为可靠,毕竟武力值摆在那,“楣姐的女儿才五岁,如果楣姐遇到危险,她的女儿该怎么办呀!” “还能怎么办?送孤儿院呗。” 王海旭的话成功获得白桐雪和刘赫彬的白眼。 王海旭梗着脖子:“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你说的对,但是你现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太没人性了。”刘赫彬叹气。 “我过去看看。”余培说完,便跟上送亲仪仗队。 既然无法脱离这个鬼地方,那就活下去,按照它的规则,不就是做题通关吗?从小到大没出过前两名,余培就不信会困死在这里! 抱着这样的决心,余培胆子也大了起来,没有危险,那就主动寻求危险! 白桐雪看了看走远的余培,又看了看近处的刘赫彬和王海旭,王海旭催促:“还看啥看,赶紧跟上啊!” 三人追上余培,刘赫彬好奇:“培哥是有办法救楣姐了吗?” “不一定管用,”余培拿手比划了一下,“一会儿你们想办法在前方制造混乱让送亲仪仗停下来。” “这……” “时间不用太长,只稍停顿一下分散仪仗队的注意力。” “这好办,我有办法。”王海旭过来,有种当仁不让的架势。 第9章 抢个新娘当当 王海旭说干就干,几步跑到仪仗队最前方,当街就躺下了。然后开始口吐白沫,浑身抽搐,他身边立马聚集了一堆人,送亲仪仗被堵住去路,不得不停下来。 “我去,旭哥这是咋了!?”刘赫彬吓了一跳,实在是王海旭上一秒还好好的和正常人无异,下一秒就癫痫病发作了似的,命在旦夕。 没人回答刘赫彬,白桐雪和他一样吓傻了,而余培早已消失原地,不见踪影。 余培趁乱,将轿帘掀开一条缝钻了进去,用从准备室拿来的银色匕首划开绑缚在何楣身上的麻绳。 手脚挣脱束缚,何楣皱眉拿开塞在嘴里的手绢,惊喜:“余培!” 余培点了下头,看了眼何楣旁边的喜服和盖头:“你趁乱出去,我替你。” 何楣惊喜变惊讶:“你不走?” 余培嗯了声,示意何楣快走。 何楣还想说什么,被余培一把推了出去,“别管我,去找白桐雪!” 等喜婆意识到新娘可能跑了打起轿帘的时候,余培已经迅速披上了衣服和盖头。 喜婆只短暂的疑惑了一下,便欢欢喜喜唱道:“起轿——” 余培心中一松,果然如他所想,这些原住民只是在机械地执行送嫁这个指令,只要盖了盖头,他们根本没那个智商探究盖头下的是谁。 送亲仪仗重新上路,街市恢复正常秩序。王海旭抹了把嘴巴上的涎水,得意道:“怎么样?演得像吧?” 刘赫彬竖大拇指:“绝了!” 王海旭笑得更得意了,回头对上精神恍惚的何楣,笑着安慰:“别害怕了,赶紧回回神,谢谢你余培弟弟,没他今天你就……诶?余培呢?” “他、他替我出嫁了……” “什么!?” 相比于王海旭等人的惴惴不安和心急如焚,余培淡定多了。 余培端坐于花轿之中,视野仅仅是盖头下的方寸之地。漫长的等待之后,送亲仪仗终于停了下来。 轿外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竹与管弦奏乐之声,随着司仪高声唱和,轿帘被掀了起来。 “炮竹声声震耳响,大开正门迎新娘——” 一只手出现在余培的视野里。 这只手手指纤长,骨肉均匀,亦如传说中的高和谐潮手。 “请新娘执新郎手下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余培看着眼前的这只手,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短暂的犹豫之后,他选择将自己的手交给对方。 两手交握,皮肤贴合,熟悉而又陌生的体温从相合处传递过来,余培心脏蓦地悸痛了一下,脑海中似有一层遮天蔽日的云雾,随之弥漫开来。 余培的手不自觉收紧,对方感觉到他的异样,也稍稍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别紧张,是我。”耳畔传来一声低语。 是孟坚。牵着他手前行的人居然是孟坚。 “你个衰鬼怎么在这?”短暂的失神之后余培用同样的音量疑惑。 “你不也在这么。” “我是想问你怎么成新郎了?” “你不也成了新娘么。” 余培服了孟坚,这人还真擅长四两拨千斤。 “我是为了救何楣。”余培解释。 “……”我知道。 “你不担心被人发现吗?”余培无法知道孟坚的心里独白,兀自问道。 “你不也不怕么。” “我蒙着盖头。” “我英俊帅气的容貌蒙蔽了所有人的双眼。” 余培:“……”呸!臭不要脸的! 孟坚低笑一声:“逗你的,婚宴上的人都是npc,给他们一对儿新人拜堂就行,管他新郎新娘是谁。” 是这样么? “新娘迈步登大堂,富贵荣华万年长——” 伴随着司仪的唱词,余培和孟坚停止交谈,相携进入李府内堂,等待拜堂。 孟坚握紧试图挣脱他的余培,低声告诫:“忍一忍,不用有抵触心理,又不是真的拜堂成亲,走个形式而已,而且走完整场仪式会奖励积分。” 余培狐疑:“这是题目?” “对!” “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 余培:“你觉得我的智商再降多少才会相信你的鬼话?” 余培没得到孟坚的回答,因为成亲仪式的正菜来了。 “一拜天地,一团和气——” 余培先是一僵,感受到周围忽然凝固的气氛,赶紧按照司仪的指引,和孟坚转向宾客的方向,躬身一拜。 “二拜高堂,金玉满堂——” “夫妻对拜,相亲相爱——” “同进洞房,情意绵长——” 拜堂结束,余培被人安置在李府新房之中。 良久,余培抬手试图把头上阻碍视线的盖头揭下,却听前方有人开口制止:“别动,新娘自己揭盖头不符合古人成亲规矩,坏了规矩积分可就没了。” 余培顿了下,然后收回手:“知道坏规矩还不过来把它拿开?” 孟坚轻笑了一声,环着手臂倚在门口:“让我再欣赏一会儿。” 余培:“……” 成功让余培周身笼罩一层低气压,孟坚才直起身,不疾不徐走过来,拿起放在床边的秤杆,仔细端详了一番之后,才慢条斯理地用秤杆掀开余培头上的盖头。 余培一双眼睛杀气腾腾,孟坚看了忍不住笑出声:“小培你今天真漂亮。” 一把扯下掀了一半的盖头,余培一拳袭向孟坚的面门,孟坚轻松躲开,间或还有精力调笑一句: “说实话还被打?不过你发脾气的样子更漂亮了。” 余培牙根痒痒,却不再攻击,扔下一个“有病”,径直走向门口。 孟坚侧身拉住余培:“流程还没走完呢,你去哪?” “不想和神经病待在一块儿。” 孟坚哈哈笑了几声,而后正色:“不和你闹了,我也不想留在这,不过婚礼流程还差一项,不完成就没有积分,这时候半途而废是不是太可惜了?” 余培脚步一顿,犹豫了下,回首问孟坚:“还差哪一项?” 孟坚挑眉示意八仙桌上的酒:“共饮合卺酒。” 余培:“……” 堂都拜了,还差一杯酒? 破罐子破摔的余培拿起孟坚给他倒的一杯酒,打算速战速决。 “又不是喝毒药,至于一副苦大仇深决心赴死的表情吗?”孟坚好笑地看着和他手臂相挽的余培。 第10章 落花落 “要喝快喝,别废话。”余培面无表情,说着举杯仰头,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孟坚看着余培扬起的脖颈,颈线绷紧,线条利落,酒水滑过喉管时喉结轻轻滚动……孟坚不自觉吞咽了一下,也举起酒杯,迅速将杯中酒水饮尽,而目光却一直停留在余培脸上。 余培放下空了的酒杯,瞥了眼目光深邃的孟坚,突然有点不自在。嘴唇微微动了下,片刻后才问道:“你走不走?” 孟坚眉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收回发散的神思,点了点头:“走。” 孟坚一个字音未落,余培已经走向门口,突然一阵晕眩不期而至。余培停下脚步皱了皱眉,晕眩不仅没好转,反而更严重了。 余培骤然停下脚步,孟坚不查,从后方撞了过去。未免余培被撞倒,他顺势从后方把人捞进怀里。 “不是要走吗?怎么突然停下了?” “头晕。” “……” 说话间,孟坚也上头了:“槽!还真特么是毒药啊!” 孟坚的吐槽余培没听清,他最后的感知里,是突如其来的泰山压顶,心中不由蹦出一个想法,孟坚比看上去重多了! …… 远远近近的哭声不绝于耳,余培揉了揉发涨的额头,发现自己仍是一身喜服,趴在新房门口。 和自己昏迷前也有不同,例如整个屋子里的陈设陈旧了很多,四处落满灰尘,而且,余培犄角旮旯都翻过了,没有找到孟坚。 余培决定先出去看看情况,手放在门上的时候,手居然径直穿过门板,无处着力。 这是什么情况?他死了?变鬼了? 门打不开,余培干脆直接从紧闭的门上穿了出去,期间没有任何阻碍。 余培心下一沉,他真的变成鬼了!?随即好奇心起,在门和墙上穿梭了好几个来回,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循着哭声,余鬼魂飘到李府正堂。他不久前就是在这里和孟坚拜的堂,而此时此刻,正堂中央却停放着一具棺椁,灵牌上写着的,正是李府主人的名讳。 槽!棺材里躺着的不会是孟坚吧? 余培赶紧让自己飘到棺材旁,看清棺材里躺着的是一张陌生面孔,他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随即打量起眼前这具尸体。 而正在余培探究尸体死亡原因的时候,远远近近时弱时强的哭声突然近在咫尺,一张青白交加的蛇精脸几乎要贴到余培的脸上,余培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老爷!老爷呀!你怎么就这么走啦!?你这一走可让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活啊?老爷呀老爷!我一定要把害你惨死的人抓了,让他也尝一尝开膛破肚的滋味,你受过的苦我一定让那歹人也品尝一遍!” 披麻戴孝的少妇显然看不到余培,她扶棺痛哭,情难自抑,很快就被下人拉开到一旁安抚。 没人发现一团黑色雾气从门外飘至堂内,慢慢弥散开来。 余培重又回到棺材旁边,打量身着黑色寿衣的中年男尸,不想男尸突然睁眼。 目光两相对视,余培面色木然,心中无声惊叹,男人的眼睛可真黑,连个眼白都没有。 “何丽卿你这贱妇!你还有脸出现在我的面前!?”男尸惊坐而起,一双纯黑的眼珠子死死盯着余培,语气嫌恶又愤怒。 余培看了眼还好好躺在棺材里的尸体,随即目光落在正从棺材里爬出来的男人身上。 预感到危险,余培身形一闪,飘至棺材一丈远。 男鬼咧嘴哂笑,微微发力,顷刻就到了余培近前,抬手掐住余培的脖子:“何丽卿,我今天就掐死你,看你怎么害我!” 魂魄应该是没有痛感的,但在双方都是鬼魂的前提下,攻击仍然会造成伤害。 余培只觉得呼吸滞塞,喉咙传来炙热的疼痛,继续下去,他肯定要再死一回。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余培一字一顿咬牙说着,双手扣住男鬼掐着他的手,然后一点一点将其掰开。 “但是我知道你要杀了我,所以……”余培将男鬼的手从自己脖子上掰开后,并没就此罢休,而是继续将男鬼的手扭向一个非力学支撑的角度。 耳听着骨骼断裂的咔咔声,余培嘴角噙着嗜血的弧度:“所以,我不介意再让你死一次!” 深入灵魂的疼痛,男鬼发出刺耳的尖啸,余培烦躁地皱起眉:“闭嘴!”说完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欻一下卸掉男鬼的下巴。 男鬼:“……” 明明已经死了,卸掉下巴的男鬼居然涎水直流,恶心得余培甩手将其扔的远远的。 “哇哇哇……”男鬼仇视的目光瞪着余培,似乎在控诉着什么。 “哇哇哇!”控诉得更厉害了,涎水因为太用力喷了出来,恶心得余培已经不忍直视。 “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余培撇开目光,所以并没有看见男鬼的目光投向他的身后,全是惊悚和恐惧。 “……落花落,落花纷纷漠……” 不知何处传来女童吟诵古诗的声音,空灵而渺远。 “……落花飞,燎乱入中帷……” “……燎乱入中帷……” “……燎乱入中帷……” 灵堂内最后只余女童犹若叹息的“燎乱入中帷”,仿佛在悲叹,落花纷飞的景色。 很显然,听到女童吟诵古诗的,不仅仅是余培,灵堂内死的活的,都听见了。 相比于余培的疑惑和男鬼的呆若木鸡,那些守灵的活人,更像是见了鬼后的惊惧。 “是、是大小姐!” “不可、可能!大小姐已经死了!” “可是这就是大小姐的声音!” “不是!不是那个孽种!你们别在这危言耸听,那孽种已经死了!已经死了!”蛇精脸李夫人刚才都快哭断气了,这时候突然来了精神,跳起来指着那几个颤抖私语的下人,“滚!都给我滚出去!” 下人们就等着李夫人这句话呢,连滚带爬地往外跑,然而大门轰然关闭,把即将逃走的下人全都弹了回来。 第11章 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你信吗 灵堂内响起女童尖利的怪笑,接着继续犹若叹息地背诗:“落花落,落花纷漠漠……落花纷纷漠……” 余培对于当下的场景不甚明了,皱眉思考,犹疑的目光突然对上盯着他身后的男鬼,男鬼的目光已由惊悚恐惧变成呆怔麻木。 余培如有所感,正想回头,肩膀骤然一沉,耳边掠过丝丝凉气。 “娘亲~我好恨啊~” 明明是女孩子撒娇的口吻,却听得余培浑身战栗。 “娘亲~你是来接我的吗?你终于肯来接我了吗?” 余培不知道该不该回答,他甚至不确定这个声音问的是不是他。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就成了别人的娘亲? “娘亲~你为什么不看我?你回头啊,回头看看我好不好嘛~” 余培:“……”能不能提前透支下一次生日愿望,他就许愿赶紧让眼睛瞎掉! 再磨蹭也没用,余培能感觉到身后的鬼气越来越浓郁越来越不耐烦。 深吸一口气,余培慢慢转头,目光正好与一双硕大的黑色眼球撞在一起。 “……”我的老天爷你赶紧让我的眼睛瞎了吧! 披头散发满脸是血的女孩双手扒着余培的肩膀趴在余培背上,见余培看她,咧开腐烂得已经看不出形状的嘴,“娘亲~我好看吗?” 好看!好看你妈!! 女孩儿说话的时候嘴巴上的腐肉接连掉落,喉咙里发出桀桀怪笑,尖利的手指甲几乎嵌进余培的肩膀里,饶是如此,余培也没有转回头或者逃跑躲避甚至攻击。 主要是他不敢。 酝酿了好一会儿,余培才镇定地点点头,抖着嘴角说:“好看,随娘亲。” 鬼娃子开心地怪笑连连,问出的话越发惊心动魄:“我这么好看,娘亲为什么还要抛下我呢?”说到后半句,女童甜腻阴森的嗓音突然变得粗哑诡谲,仿佛下一刻就要把在场所有人和鬼都吞噬得一干二净。 “娘亲……有不得已的苦衷……”余培模棱两可地说,心中已然暴躁。 神特么苦衷,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嘛,明明一拳就能闷死的小杂碎,他偏偏要浪费口舌没完没了。 小鬼儿自然不是余培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就能打发的,它用粗哑诡谲的声音再次发问:“娘亲为什么要抛下我呢?” 这次不等余培回答,鬼娃子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对准余培的脑袋,正要表演蛇吞象,紧闭的正堂大门突地被人从外面踹开。 “槽!”王海旭瞪着余培后脑勺上那张血盆大口,打了个哆嗦,“那么点小孩儿是怎么长这么大嘴巴的?” “那是鬼,不能用人类的思维去考虑。”刘赫彬说。 “你们还有时间说这个,赶紧想想怎么救人。”白桐雪皱眉催促。 一身黄色道袍的孟坚施施然抽出一柄桃木剑,用符纸在剑刃上轻轻一抹,木剑立刻爆出红色光晕。 “不要!”一旁一直没出声的何楣突然握住孟坚拿剑的那只手腕,嘴唇动了动,却并没有给出一个“不要”的合理理由。 余培看到突然闯入的一群人居然是不知去向的孟坚等人,心下稍定,又瞥见众人进来后的互动和神色,心中迅速有了猜测。 余培抬手抚上肩膀上属于女孩儿瘦骨嶙峋的小手:“娘亲支持你的所有行为,但你要知道,你这一口下去,娘亲将会魂飞魄散,日后,上天入地,你再也见不到娘亲了。” 鬼娃子的动作猛地一顿。 余培看向李夫人身旁那个比鬼娃子大一两岁的男孩儿,叹息:“世间没有哪个娘亲愿意抛下自己的孩子,娘亲现在这副模样也是被人所害。” 鬼娃子:“……” “这一点你是知道的对吗?”余培语气中有三分是在试探,更多是在赌自己的运气,“否则,你也不会亲手杀了你父亲,对吗?” “他不配做我爹……” 余培垂目,狠狠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余培对意欲向鬼娃子发起攻击的孟坚又是使眼色又是摇头,然后握紧鬼娃子的手。 “既然不配,那,不如就把他吃了吧。” 男鬼猛地抬头看向余培,幽黑的眼珠里写满不可置信,只是下巴脱臼涎水直流的模样实在太过喜感,冲淡了他身上的悲愤。 “何丽卿!你居然敢这么对我!?”男鬼居然突破身体构造上的束缚,用魂力质问余培,“我是那么爱你,你居然指使这个贱种让我魂飞魄散?” 余培皱了皱眉:“李大人,注意用词,她是你女儿,如果她贱的话,你岂不是更贱?” “你——” “我再纠正一点,你不爱何丽卿,如果爱,为什么李夫人是她?”余培目光落向瘫坐在地目瞪口呆的李夫人,“为什么她在我之后入门,她的的儿子,年纪却比何丽卿的女儿还要大?” “那是你自己无能!”李景之甩着脱臼的下巴居然还能颐指气使。 这时瘫坐在地的李夫人也来了劲,从地上爬起来指着余培的鼻子咒骂:“你个不会下蛋的下堂妇!还有脸质问老爷,没有我,李家就要绝后了!” 余培下意识看了眼趴在自己后背上气得发抖的鬼娃子,心想何丽卿要是不孕的话,这鬼娃子哪来的? 瞥见余培的动作,李夫人冷笑一声:“不知道和谁生的野种,还想借此向老爷邀宠,也不看看自己生出个什么玩意儿,一个女孩儿还敢和我们哥儿比,真是臭不要唔——唔唔——” 孟坚一张符纸贴在李夫人嘴上,然后松了口气:“终于安静了,我家小培也是你能骂的?送你一张禁言符算是便宜你了。” 余培想说孟坚你丫这是多此一举,他还想从这位发疯的李夫人嘴里得到更多李家的过往呢。 李景之一看李夫人被贴了符咒,冲着孟坚急吼:“你对她做了什么!?” 孟坚啧了一声,问余培:“你不是卸了他的下巴吗?”接着摸着下巴提议,“要不你再往他喉咙里捅一剑?” 余培遗憾:“我没有剑,”然后慢慢从腰间摸出一把银制匕首,幸灾乐祸,“不过我有这个。” 李景之“……” 第12章 突然消失了 “可是我又不敢捅,”余培面容纯真,身体飘在半空中似在纠结,半晌收起匕首,用手指头捅了捅鬼娃子的脑门儿,“小鬼,要不还是你去吃了他吧。” “……” 鬼娃子在认真思考她“娘亲”的话,孟坚趁机蛊惑:“吃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你身上的戾气会暴涨,魂力大大提升,以后你想做什么,就没人能阻止你了。”语罢,孟坚勾唇浅笑,对李景之恶意满满地一掀眉毛。 鬼娃子心动了,对她老爹的鬼魂儿露出垂涎之色。 “不!不可以!”何楣一步上前,却顾忌着什么,表情退缩。 “可以!我可以!我要强大,我要让李家永无宁日,所有人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鬼娃子越说越激动,长长的指甲从余培肩膀猛地拔出,奋力冲向他老爹。 “不要!芸儿!”何楣奔向李景之面前,生生挡住鬼娃子的攻势,当即喷溅出一口鲜血。 “楣姐——” 白桐雪想要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何楣,被孟坚抬臂挡住。 “芸儿,不要,不要听他们的,弑父已经让你成为怨鬼,如果再吞噬了他的魂魄,无尽的怨气只会把你的身体撑爆,而不是让你更加强大!” 李芸儿并不相信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瘦小的手力气却不小,一把将何楣推开,直取他爹的脑袋。 “她没骗你,吞了他,你也会消失。”见芸儿动作僵在半空,余培目光转向何楣,冷淡开口:“说吧,你是谁?” 何楣嘴唇翕动:“我……我是何楣……字丽卿。” “何丽卿?那不就是……”王海旭和刘赫彬白桐雪对视了片刻,都从彼此的目光里看到难以置信。 何楣,就是李景之口中的丽卿。何丽卿,也就是余培此时此刻所扮演的角色,李芸儿的生母,李景之的原配妻子。 “我在绸缎庄遇到的少女……”余培看着何丽卿的目光中带着探究。 “那应该是app做出的幻象。” “街上和我对视的小女孩儿呢?” “那是我儿时的幻象。” 余培看向神色莫名的鬼娃子,半晌中肯评价:“我说的没错,你长得的确随你娘。” 众人险些厥倒。 “丽、丽卿?”李景之的目光在余培和何楣之间逡巡,半晌指着何楣发疯,“你是丽卿,那他是谁?” 王海旭也跟李景之似的看看余培又看看何楣:“这也不像啊!” “李景之不会是个脸盲吧?”白桐雪猜测。 “性别都不一样,脸盲也可以听声音,而且不止李景之分不清培哥和楣姐,这里除了咱们,连李芸儿这个亲生女儿都认不出,应该是app搞的鬼。”刘赫彬理智分析。 “不管了不管了!”李景之继续发疯,“不管了,不管谁是丽卿,不管谁是丽卿都必须、必须……”李景之射向何楣的目光里突然溢满阴毒,“不管谁是丽卿,都必须死!” 话音未落,李景之猛地起身,从后勾住何楣的脖子,另一只手五指成爪,五指尖锐如同利箭,直掏何楣后心。 何楣距离李景之太近了,其他人有心救她,根本来不及。 贯穿魂力的一掏,将何楣的心脏击得粉碎,血肉泉水一般从她胸口涌出,不仅染透了她的衣裙,也染红所有人的视野。 视野鲜红一片之时,远远近近又一次传来吟诵诗句的声音。 “……落花落,落花纷漠漠……” “……落花纷漠漠……” 不同的是,这次女童的声音变成一个温柔又带了些凄切的女声。 与饮了合卺酒后相似的眩晕再次席卷余培,片刻后视野重新转为清晰,身周的景致却变了。 众人仍然身处李府正堂,素白的灵堂和棺木都不见了,李夫人等人一身披麻戴孝的装扮和庄重典雅的正堂装潢格格不入。 “娘亲……” 余培垂头看向呆立不动的李芸儿,鬼娃子已经褪去满身鬼里鬼气,一身淡粉色衣裙,头上扎着两个羊角辫,和衣裙同色系的发带在灌堂夜风的吹拂下轻轻舞动,显得整个人粉雕玉琢灵动可爱。 原来站在她前面的何楣和被何楣挡在身后的李景之却不见了踪影。 余培看向门口方向的孟坚等人,孟坚耸肩:“他们不是从正门出去的,如果我料想的没错,我们应该是进入了梦中梦。” 梦中梦…… 余培眉头微拧,如有所觉,难道刚才在灵堂里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幻梦? “谁的梦?”余培不自觉疑问。 孟坚示意李芸儿:“她的。” “那现在又是谁的梦?”王海旭问出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何楣的。”回答的是余培,他目光落在李芸儿身上,不管孩子变成什么样,在母亲的心中,永远天真烂漫惹人怜爱,此时此刻粉雕玉琢的李芸儿,正是何楣心中保有的女儿的形象。 “槽!一个梦没逃出去呢,又进了一个梦,还有完没完?再不出去做题,老子就活不成了!”王海旭忍不住牢骚了一句。 没人搭话,但无疑,大家都赞同王海旭的说法。 李府正堂陷入短暂的静默,安静的空气里不知是谁在窃窃私语。 “那个给你。” “不要,一脸寡妇相。” “小娃娃看起来很可口。” “两个娃娃,你一个,我一个。” “我也要。” 众人:“……” “谁、谁在说话?”白桐雪拽了拽刘赫彬的衣服,身体不由躲到刘赫彬身后,目光在正堂里四处游移。 刘赫彬眉头紧皱如临大敌,并没回答白桐雪。 “啊——”突然一声尖叫响彻正堂,立刻获得所有人注意。 “哥儿!哥儿!?我的哥儿哪去了!?”李夫人原地转了好几圈,也没找到她儿子。 “那小子刚才在的吧?”王海旭不确定地问。 刘赫彬摇了摇头,他没注意。 余培说:“在。”除了何楣和李景之,其他人都在,他刚才确定过。 “那、那哪去了?” 王海旭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李芸儿也凭空消失了,紧接着就听到李夫人那边又一声惊叫,不过这次不是李夫人,而是她使唤的小丫头:“小棠、小棠不见了!刚才她还在我旁边,我眨个眼她就不见了!” 随着小棠的突然消失,正堂里的气氛顿时僵了。 第13章 你先过去探探路 孟坚冲余培招了招手:“余飘飘你过来,我可不想把你弄丢了。” 余培:“……”去你妹的余飘飘! 余培没动,仍以鬼魂的姿态飘在半空,遗世独立。 孟坚无奈地摇了摇头,抱怨了一句:“你这中二病什么时候能结束?怎么这么叛逆呢?” “好意思说我,你不比我病态沉重?”余培冷呵,他和孟坚相比,孟坚更有病好吧,还是那种喜欢自作多情的神经病。 孟坚无所谓谁得病更严重,他向余培一抬手,一枚黄色符箓便朝余培打来。 余培只顾着咬牙愤懑了,视野里黄光一闪而过,再躲已经来不及了。 垂头看着胸口上贴着的黄色符箓,余培傻兮兮问:“这是啥?” 孟坚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狗绳。” 余培:“……” 刚想问他啥意思,就见孟坚勾了勾手指,余培整个人倏地就被拉向孟坚。 在距离孟坚不到半米处堪堪停住,气不顺的余培便听孟坚说:“你要是不喜欢狗绳,你也可以把它当成溜娃神器。” 槽!有区别吗!? 余培愤而去撕胸口的符箓,手穿过符箓过去,别说撕了,碰都碰不着。 “孟——坚——” 孟坚笑得贼啦气人:“乖啊,我可不想一睁眼睛又找不到你了。” 余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呵呵:“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可不想一睁眼睛就看见你。” 孟坚哈哈笑得还挺开心:“习惯习惯就愿意见了,你看咱俩这么多年处得不也挺好的么。” 余培:“……” “我去了!你俩能别打情骂俏了吗?那边儿都快被抓没了!”王海旭出声打断余培和孟坚,两眼惊恐地瞪着李夫人的方向。 余培和孟坚也向李夫人的方向看了过去,正好看见李夫人被一条手指粗细的绳子捆住腰腹,眨眼就被拖拽出室外。 “看见了吗?李夫人腰上被缠了绳子!”白桐雪躲在刘赫彬身后极速说出自己的发现,说完突然倒抽一口冷气,几乎哭着补充了句:“完了……” 刘赫彬只觉得身后一凉,回头白桐雪已经不见了。 “雪姐被抓了!” 王海旭一把抱住刘赫彬的胳膊:“怎么办?怎么办?” 孟坚:“麻辣拌。” 王海旭哭道:“这时候了就别开玩笑了。” 孟坚笑了笑,问幽怨地瞪着他的余培:“小培同志有什么好办法?” “我的办法……”余培说到这停了停,接着身形一让,就见本来向他腰间席卷来的绿色藤蔓,擦着他的衣服,奔着他对面的孟坚去了。 余培皮笑肉不笑:“我的办法就是,你先去探个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呢?” 孟坚愣了下,但转瞬就换上一脸痞笑,在绿藤绑住他的一瞬,他朝余培勾了下手指。 所以当孟坚被光速拖走的时候,余培像是被磁铁吸住了似的,嗖的一下,奔着孟坚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两边景色迅速后掠,风驰电掣之后戛然而止,身体因为惯性砰的一声撞上前方一堵肉墙。 孟坚的笑声带起胸腔的共鸣:“哟,投怀送抱了都,我知道你喜欢我,也不用这么急不可耐吧。” 骚话不断的孟坚是真欠揍。 “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割断你的舌头?”余培颓丧着脸从孟坚怀里退了出去。 孟坚神色颇为遗憾,叹然道:“被戳中心思,也不用这么气急败坏吗!” 余培:“……” 两人此时身处柴房,除了他俩,还有昏迷的白桐雪和活力十足的李芸儿。 “娘亲!”李芸儿看见余培,立马扑了过来,在余培看不见的角度,瞪了孟坚一眼。 孟坚嘿了一声,心说你这护食的目光是要反了天了,也不看看你护食的对象归属权在谁手上。 不等孟坚把鬼娃子拽走,余培一根手指已经抵在李芸儿额头上,阻止小鬼娃靠近他:“不要叫我娘亲。” 李芸儿摇了摇头,眼泪巴巴地看着余培:“娘亲~” 余培抓狂:“我说了,我不是你娘亲。” “余飘飘,你怎么能用这种语气和孩子说话?”孟坚借住符箓将余培的魂魄拨到旁边,自己则走向李芸儿,继续教育余培,“你得有行动,”说着一巴掌把鬼娃子震出去老远,“滚蛋!” 李芸儿从远处艰难爬起来,立刻摆出战斗姿态,不仅伸出了长指甲,还龇出一嘴獠牙。 “你闺女牙口不错啊。”孟坚侧头对余培挑挑眉。 余培没搭理他,问李芸儿:“袭击我们的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对吗?”否则小鬼娃不可能一声不吭乖乖被掳走。 李芸儿脑袋瓜一扭,哼了一声没说话。 “小鬼,你最好有问必答。”孟坚晃了晃手腕。 李芸儿龇着獠牙冲孟坚怪叫一声,然后收敛了一些对余培说:“知道,是娘亲养的果树。”说完一双小动物似的眼睛波光粼粼地看着余培,又可怜又可爱。 很可惜,余培对此无动于衷,这让如临大敌的孟坚暗自松了口气。 “其他人呢?”余培问。 李芸儿没得到预想的怜惜和疼宠,不满地哼了一声:“不知道。” 孟坚又晃了晃手腕。 李芸儿没好气道:“娘亲不在后没人再用粪水去浇灌果树,果树就要死了,所以,”李芸儿跟表演变脸似的,稚嫩的脸上突然挂起一个阴森诡异地笑,“他们被抓去做肥料了。” 李芸儿话音刚落,隔壁就传来杀猪一样的惨叫。 是王海旭。 余培和孟坚对视一眼,一起奔向门外,在离开之前,余培回身命令李芸儿看好昏迷的白桐雪:“看好她,我就带你娘亲过来见你。” 李芸儿似乎不太乐意,又似乎有些犹豫,磨磨唧唧半天,最终对余培点了点头。 出了柴房,屋外夜黑如墨,余培几乎看不清近在咫尺的孟坚。 孟坚打了一张符箓,符纸燃烧出一团火焰,凝滞的黑暗稍稍有一丝松动,孟坚一指:“那边。” 第14章 无止境的欲望 符纸燃烧的火焰很快被黑暗吞噬,万物皆归沉寂。 余培按照孟坚的指引摸索向前方:“符纸哪来的?” 孟坚得意地哼笑:“厉害吧!” 等了半晌,余培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孟坚挑眉,“难得从你嘴里听到对我的肯定,”顿了一下孟坚才回答余培之前的提问,“还记得我的做题工具是毛笔吧,那可不是简单的毛笔,而是一支吸取天地灵气日月精华的……” “讲重点!” 孟坚被打断了也不恼,呵呵一笑之后真的开始讲重点:“收集龙形积木不仅可以获得积分,还可以升级做题工具,这还是你发现的规律,所以我的做题工具升级了,变成了一件会写符箓的法器,只不过现在等级不高,会写的符箓种类不多,法力也有限。” 余培慕了,毛笔升级之后还有这样神奇的变化。 “还没到吗?”余培疑惑。 明明刚才王海旭那声惨叫是从隔壁传来,两人摸黑找了半晌,还没到达目的地。 孟坚又打了一张符箓,借着短暂的火光,两人浑身掠上一层寒意。 “消失了。” 明明刚才还看见隔壁的门,这会儿却消失了,而且回头,发现两人出来的柴房也不见了。 “我们这算不算偷鸡不成蚀把米?”孟坚苦道。 余培纠正:“没偷,顶多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胡说,夫人还在。”孟坚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你说的对。”孟坚干笑两声,指着一里之外摇曳的灯火,“那边有灯光,我们过去瞧瞧?” 余培想了想同意了孟坚的提议,虽然预感到会有危险,但深入虎穴,总比在黑暗中踟蹰不前坐以待毙强多了。 扑棱棱。 扑棱棱。 黑暗中,似乎有什么飞过,动静不大,忽远忽近。 “你有没有种不舒服的感觉?”余培忽然问孟坚。 “乌漆麻黑的,舒服就怪了。” 余培觉得自己就不该问孟坚。 “你不会是害怕了吧?”孟坚声音里隐含笑意? 怕么?怕吧,这种环境他就不相信有人会不害怕。 “咋的,你不怕?”余培反问。 孟坚拖了个长音,似乎在思索怎么回答余培,半晌才开口,说的却是:“你是不是摸我了?” 余培被问的一愣,下意识摇了摇头:“没有啊。” 孟坚叹气:“那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舒服了。” 说着孟坚从怀里摸出一枚符箓点燃,火光一闪即逝,却足够余培和孟坚看清。 黑暗中,一群人面蝠翼的怪物围拢在他俩周围,一张张大白脸惨无人色,一双双大眼珠子全是眼白。 余培默默抽出腰间匕首,孟坚突然嘶了一声。 余培低声询问:“怎么了?” 余培隐约听见一声压抑的喘息,然后才听孟坚回道:“没事,咱们快走吧。” “你受伤了。”余培并不是疑问。 孟坚沉默了一下才说:“被咬了一口,不是什么大事,快走吧。” 还走什么走? 余培握紧手中匕首,另一手朝虚空一捉,轻易便逮到一只人面蝙蝠。 人面蝙蝠被抓了,眼白爆突,张开一张满是獠牙的大嘴巴,冲着余培发狠狂啸。只不过那狂啸一点声音也没有,却直击余培灵魂,刺激得余培脑仁发疼。 余培皱眉忍耐,下一刻抬起匕首,狠狠刺进人面蝙蝠的脑子里。 手中肉乎乎的人面蝙蝠迅速枯竭萎靡,狂啸停止,余培顿时神经一松。 一旁孟坚叹了口气:“真是太暴力了。”说着抬手将咬着他肩膀的人面蝙蝠甩到前面来,用已经化作黄金的笔杆直戳蝙蝠的大白眼。 余培呵呵:“您老也不遑多让了。话说,我不起个头弄死它,你是打算让这东西把你吸干吗?” 孟坚扔掉迅速萎缩的人面蝙蝠,语气有些无奈:“我只是想做的隐秘一些,谁知道你这么沉不住气?唉——一点都不知道迂回呢。” “……”迂回你大爷! 两人说话的时候也没闲着,动作麻利地解决掉周围的人面蝠。 “槽!余飘飘,还是做鬼好啊,我特么就是一个行走的血袋子!”孟坚发着牢骚,攻击力却丝毫不减。 余培也发现了,这些人面蝠攻击的对象只是孟坚,而对他却是全无兴趣,甚至在几只人面蝠命丧他手后,其他人面蝠对他避而远之,生怕被他开瓢放脑浆。 “我这边人面蝠没了,你把我拽过去。”余培对孟坚喊道。 “好嘞!”孟坚说完朝着黑暗中招招手,在“溜娃神器”的加持下,余培差点又扑进孟坚怀里。 孟坚啧了声,语气颇为遗憾:“力道小了。”错失了一次投怀送抱的机会。 余培懒得和孟坚闲磕牙,重新进入战圈,手起刀落,勤恳杀怪。 不知过了多久,空气中弥漫着越来越浓郁的烧灼和腥臭味道,余培和孟坚都因为体力过分消耗而喘息,好在人面蝠已经被斩杀殆尽。 遥远的灯火一下子拉至近前,不等细想,两人已经脱离黑暗,身处李府后院之中。 李府后院不大,两人不久前离开的柴房就在五步远处,它的隔壁是李府厨房。 厨房里隐隐传出血肉被捣烂的粘稠水声,余培和孟坚对视一眼,刚要奔向厨房,却听身后“喀喇”一下碎裂之声,两人不约而同朝角落里的茅房看去。 “景之,我们的感情就像这只陶罐,再也无法恢复成原来的模样了。” “丽卿,再忍一忍,升迁的文书马上就要下了。” 茅房的方向传来何楣的冷笑:“上一次你就是这么说的,让我等,让我忍,现在又让我忍,景之,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你之前只是想做刺史,却犹不满足,现在升迁了,那么以后呢?你是不是还想做更大的官?” “丽卿!我做的一切也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 两口子大晚上跑茅房里吵架也是没谁了。 “为我?哈哈——真是可笑,为我却将我下堂做妾?为我眼睁睁看着我和芸儿被欺辱一言不发?李景之,你太虚伪了!你只是为了你自己!真想、真想让所有人都看一看你这丑恶的嘴脸!” “何丽卿!和我疯一疯就算了,你要敢出去乱说,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何楣笑容凄苦:“乱说?我可没乱说……” 何楣转身不想再和李景之多言,却没看见李景之骤然阴沉的脸色和充满杀意的目光。 第15章 救人 “我好痛苦……真不如就这么死了……” 何楣低声喃喃着,马上就要走出茅房了,却一把被李景之扯着头发拽了回去:“好啊!你想死,那你就去死吧!” 余培和孟坚赶到茅房的时候,正看见李景之发狠地将何楣往茅坑里塞。余培飘过去试图制止凶犯,但魂体直穿李景之而过,起不到任何阻止作用。 古代的旱厕,通常是底部一口大缸,缸口简单放着两块板子,塞一个人进去,也就分分钟的事。 “我去!这杀人现场可是够有味道的。” 余培回头瞟了眼孟坚:“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说风凉话?救人!” “粪坑里捞人……你这也太为难我了。” 余培一个冷眼射过来,孟坚叹气:“行行行,您老离远点,别崩身上。” 余培果然飘出去老远。 孟坚:“……” 孟坚动作快,在李景之把何楣塞进茅坑前,及时制止了这场谋杀。 但是余培和孟坚的心情并没因此放轻松,因为如果眼前一切是何楣记忆编织出的梦境,那么真实的结局很有可能是,何楣被溺死了。 余培脑海中浮现初见何楣的景象,满身血水肉沫的红衣少妇,除了浓重的血腥气,还有一股厕所里爬出的恶臭味道。 李景之被孟坚用衣服撕成的布条捆住,何楣则神色恍惚地瘫坐在地上。 孟坚踢了一脚粽子似的李景之:“怎么处理?” 余培看了眼何楣:“她的梦就交由她处理吧,我们先去救其他人。” 一脚踹开厨房的门,被脱得只剩一条苦茶子的王海旭,看见破门而入的是余培和孟坚,立马见了救星似的。 “小培!小坚!你们可算来了,快救救我,我可不想当肥料啊!”王海旭挺大一老爷们儿竟然被吓得哭哭啼啼,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肥硕的上半身被藤蔓捆绑,勒出一条又一条印子。 捆绑,藤蔓,哭哭啼啼……这些词汇叠加起来怎么看怎么不正经。 余培的眼睛突然被捂住,耳边传来孟坚的笑语:“这种限制级画面小孩儿还是别看了。” “有病。”余培扒开孟坚的手,越过王海旭扫了眼整间厨房。 刘赫彬晕在王海旭旁边,王海旭身后是硕大的料理池,料理池旁一个两人高的树人正回过头来表情僵硬地看着他和孟坚。 树人身上树藤化作十数只手刀,不停捣着料理池里的血肉,那是好几个人,余培视线偏移,对上其中一个死不瞑目的眼睛,瞬间确定,这个是李夫人。 噗滋—— 噗滋—— 树人加快捣肉的速度,血水四溅,李夫人的头因为惯性不住抽动,有种要活过来的错觉。 王海旭哭得更厉害了:“我说你们别光看着,赶紧动手啊。” 孟坚活动了一下手腕:“刚掏完茅坑,又要下血池,这个app的开发团队都是变态吗,这么恶心。” 余培不置可否,率先对树人发起攻击,手握匕首直奔王海旭和刘赫彬,挥刃砍断束缚王海旭和刘赫彬的藤蔓。 断掉的藤蔓缺乏母体给养,残留在王海旭和刘赫彬身上的藤蔓残骸迅速枯萎脱落。 但不等王海旭露出劫后余生的喜悦,身体迅速被另一条树藤缠住,同时从厨房窗户和门外,又涌进来七八个树人,将余培和孟坚等人团团围住。 王海旭哭声一止,然后嘎一下晕了过去。 “我有点羡慕王海旭了,关键时刻晕过去,完美错过血腥残暴的猎杀时间。”余培说。 “你要羡慕你也躺那,放心,我一定把你保护好,不让你损伤一根头发。”孟坚从容不迫,甩出金杆毛笔,在手指间刷刷转了那么几个来回,然后倏地用笔杆一端刺向其中一个树人。 余培也就过过嘴瘾,很快加入突围。 与树人周旋几个回合,余培发现这些树人和之前的人面蝠一样,对他无法造成伤害不说,在触及他的魂体时,还表现出些许的疑惑和害怕。 “我好像知道了。”余培动作微顿。 孟坚虽然对树人的攻击应对自如,但一时也没精力揣测余培的话。 “我现在的身份仍然是何丽卿的‘魂魄’,这里是何丽卿的梦境,梦中一切事物都是何丽卿有意或无意创造的,作为何丽卿的‘魂魄’,我也算半个造物者,所以梦里的鬼怪不攻击我,更伤害不了我。” “所以呢?”孟坚硬抗住树人的树藤软鞭,侧头咬牙问余培。 “所以,我有能力主导这里的一切。” “还有符箓吗?”余培问。 孟坚咬牙点头。 余培飘向储物柜,从里面捧出一罐子菜籽油,哗哗往树人身上倒。 孟坚眼睛一亮,等余培倒完了一罐子油,他奋力拨开与他对抗的树人,极速后退几步,然后从怀中摸出一大把符箓,点燃分别扔向几个树人。 木惧火,沾染了助燃的菜籽油,又遇到灌注法力的符箓之火,几个树人轰的一声被点燃。 树人们被烧得滋哇乱叫,满地乱跑,那个捣鼓人肉的树人甚至疼得发狂,把料理池中的人渣肉沫扬得满天满地。 未免被人肉雨和火势波及,余培和孟坚手忙脚乱把王海旭和刘赫彬拖出火场。 火势蔓延奇快,厨房倒塌之后,梦境也被撕开一角,露出第一层梦境里素白的灵堂。 这感觉很奇怪,就仿佛他们在一个盒子里,盒子破了一角,透过这一角,他们发现所在的盒子外面还包裹着另外一个盒子。 厨房的火势很快波及到与之相邻的柴房,余培想起白桐雪和李芸儿还在里面,他和孟坚又马不停蹄冲进柴房,把俩人弄了出来。 夜风拂过,昏迷的人悠悠转醒,逐渐清晰的视野里,是一高一矮一大一小在沉默对峙。 李芸儿嘟着嘴眼泪巴巴地看着余培,似乎在控诉,又似乎在邀宠。 孟坚一步挡在一大一小之间,双臂环胸对鬼娃子说:“这你不能怪我们不把你娘亲带过来见你,你娘亲和你爹刚才还在院子里,谁知道一会儿功夫又不见了。” 第16章 大盒套小盒 可能是在李家这出大戏里扮演了重要角色,余培对里面的人物特性有着莫名的通透。 他平静地与李芸儿对视:“其实你知道你娘亲在哪儿,”说着瞥了眼梦境被撕开的一角,“既然你是那个大盒子,小盒子又破了一角,那么小盒子里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在你的掌控之中。” 李芸儿歪着头,一脸无辜和天真地看着余培。 “或许,我可以发散一下思维,你娘亲就是被你藏起来的。” 李芸儿天真的小脸儿上慢慢浮现出一个笑容,半隐在灯火的暗影里,仿佛是纯真和邪恶的结合体:“没错,娘亲被我藏起来了,你们来找啊,找到了,我就放你们出去。” 伴随着银铃般的笑声,李芸儿骤然消失,空中飘落下无数鲜血染就的花瓣,同时虚空中再次响起孩童诵读诗句的声音。 “……落花落,落花纷漠漠……” “……落花飞,缭乱入中帷……” “……落花度,氤氲照高树……” 声音到了后面,仿佛播放设备没电了,孩童稚嫩的声线变得粗哑,每个字都被拖得老长,犹如刻刀,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划出一道血痕。 通天掼地的闪电撕裂何丽卿的梦境,应和诗句一般,李府后院下起小雨,混合着染血的花瓣,交汇成一场腥风血雨。 在血雨中,烧毁倒塌的柴房和厨房拔地而起,恢复原有的模样。 正堂褪去素白,整个李府,好像就是无数充满烟火气的普通人家之一。 “那小鬼的话可信吗?”王海旭眼睁睁看着一瞬间的变故,声音发抖,脸上犹自留着干涸的泪痕。 “不信你能怎么办?”孟坚朝余培勾了勾手指,配备“溜娃神器”的余飘飘不得不跟着孟坚来到屋檐下躲雨。 “我觉得还是有可信之处的,”刘赫彬昏迷刚醒,其实还有些搞不清当下的状况,不过并不妨碍他做分析,“我们现在是在做题,李芸儿很可能就是题眼,题眼是解题的关键,她说出来的话必然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众人一寻思,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先找到何楣,再做之后的打算。 “刘赫彬,你做题有经验,说说你还有别的发现吗?”王海旭态度诚恳,像个诚心找学霸讲题的学渣。 刘赫彬推了推眼镜:“做题一定要读懂题干,找出切入点。” 王海旭嗯嗯啊啊地点头,转过来却问:“切入点是啥?有题干吗?我怎么没看见?” 众人:“……” 孟坚哂笑:“您出门前是不是嫌脑子太重了?” 王海旭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孟坚啥意思,也不恼,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姿态摆得足足的,“你们这么多有脑子的,我那不足二两的玩楞还带出来现什么眼?” 众人无话可说。 默了默,刘赫彬说:“刚才反复提到《落花落》这首诗,我觉得这首诗应该是个切入点。” “落花落……这句诗有什么深意呢?”白桐雪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余培伸手从屋檐外接了一片血红花瓣,或许是细雨的原因,花瓣略微褪色,显出几许原来的颜色。 “这是什么花的花瓣?有人认识吗?”刘赫彬问。 “看起来像桃花。” “我觉得像海棠。” “褪色之后更像杏花。” 众人:“……” 白桐雪捏着一片花瓣仔细端详:“没有花蕊没有萼片,单丛花瓣很难看出到底是什么花的花瓣。” “不一定要知道是什么花,”余培说着,侧头看向孟坚,“还记得攻击我们的那些树人吗?” 孟坚好笑:“我说不记得你信吗?” 余培没搭理孟坚,兀自说道:“李芸儿说,那些树人是何丽卿饲养果树所化,无论是桃花杏花,皆在春天绽放,再由风吹和雨打,正合《落花落》这首诗的意境。” “这又说明什么?”王海旭不解。 “你们有谁学过这首诗?”余培问道。 王海旭一愣,“反正我没学过。” 众人:“……” “这首诗很特别,不是人人都学过……”刘赫彬似乎明白了余培的意思,面露恍然。 余培点头:“对,特别!梦境大多掺杂了梦主人的执念,李芸儿的执念是什么?” “诗?” “是教诗的人!”白桐雪似乎也捕捉到了关键。 余培却摇头:“不尽然,除了人,还有当时的一景一物,以及,未完成的遗憾。” “什么意思?”王海旭仍是蒙的。 刘赫彬似乎想要给王海旭解释一下,这时候孟坚却开口了:“时间宝贵,与其站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尽快找到那几棵用粪水浇灌的果树。” 所有人:“……”您老能不能别着重“粪水”二字强调,听着怪有味道的。 李府后院一目了然,别说果树,连树都没有。 “我记得李府前院好像有个花园,会不会在那里?”白桐雪心思比几个大老爷们儿仔细,之前进府的时候有所留意。 去前面的花园需要穿过正堂,几人刚一进入正堂,对面就被几个怪物拦住。 说是怪物,却也是“熟人”。 “这啥玩楞?蛤蟆?” “准确的说,是癞蛤蟆。” “你看它们的脸,像不像之前守灵时李府那几个下人?” 继人面蝠之后,众人又迎来了一波人面癞蛤蟆。 “这玩楞一看就不好惹。” “我们更不好惹。” 王海旭目瞪口呆盯向余培,却被孟坚一把推向了人面癞蛤蟆:“余飘飘说你不好惹,让它们见识见识。” “槽!我余培弟弟可不像你这么没人性!”王海旭在马上就要扑进癞蛤蟆怀里的时候来了个急刹车,然后转身连滚带爬往回跑。 可为时已晚,人面癞蛤蟆自觉受到了挑衅,甩着黏糊糊的大舌头撒丫子撵王海旭,王海旭听见身后啪啪的动静,迅速往后一瞄,然后嗷一嗓子,又晕了过去。 “好羡慕旭哥,说晕就晕,说吐白沫就吐白沫。”刘赫彬推了推眼镜,看了眼白桐雪,俩人有志一同,默默向后移到余培和孟坚的身后。 第17章 我连女人都不喜欢 余培将匕首握于胸前,魂体陡然前移,冷光横扫,寒光所过之处,癞蛤蟆的长舌头断成了两节。 没了舌头,众人自以为人面癞蛤蟆少了攻击的武器,刚松了一口气,就听“砰砰砰”一声接一声的爆裂。 人面癞蛤蟆身上密密麻麻全是脓包,此时一个接一个破裂,里面浓绿色的浆水崩的到处都是,沾到哪哪就被腐蚀掉一大块。 “有没有地方投诉?这打法太特么脏了!”孟坚向后跳开,险险躲过一团迸溅过来的绿色脓水。 余培眉头紧皱,示意刘赫彬和白桐雪:“你们带着王海旭先退出去!”而后转头对孟坚说,“你也出去。” 孟坚唇边勾起一个意义不明的笑:“是觉得这些癞蛤蟆伤害不了你吗?这里不是何丽卿的梦境了,”说着垂目看了眼余培被腐蚀出一个窟窿的鞋子,“你那牙口贼好的便宜闺女,可不会放过你这块肥肉。” 余培顺着孟坚的目光看向自己正在放风的脚趾头,心想可不是么,好好的他没事逞什么能! 孟坚朝着余培轻轻勾了下手指,余培立马跟上孟坚。 “对付肮脏的东西,最好不要硬来,需得智取,”孟坚说着,已经牵着余培返回李府后院,招呼早就退出来的刘赫彬和白桐雪,“来来来,我们一起商量一下对策。” “儿时我家闹过一阵蟾蜍,”刘赫彬蹙眉回忆,“后来有人给出了个主意,往院子里喷烟灰水,后来蟾蜍就没了。” “这个方法我知道,”白桐雪点头,“不过效果非常慢,恐怕对付正堂里那几个怪物不会管用,要是有除草剂就好了。” “除草剂?”刘赫彬疑惑。 白桐雪笑了笑:“很奇怪是吧,不过你要是赶在春天去田里看看就知道了,用了除草剂,除了禾稻秧苗,万籁俱寂,寸草不生,别说区区几只癞蛤蟆,大罗金仙都得舍掉半条命。” “所以说人类还是很强悍的,吃了那么多化肥农药催熟出来的东西,还活的好好的。”刘赫彬感叹。 孟坚双臂环胸给探讨学术问题的姐弟俩泼冷水:“说这么多和我们现在的处境有关系吗?” 刘赫彬和白桐雪:“……” 余培缓缓开口:“其实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在场三人的目光立刻投向余培,尤以孟坚的目光最为热烈:“愿闻其详。” 余培:“能不能别整这出?” 说完继续:“人面癞蛤蟆的脓包在爆裂之后,皮肤表面会出现很多创口,这些创口虽然会很快愈合,但也需要时间,我们可以趁着这点时间搞点事情。” “例如。” “伤口撒盐。” 所有人:“……”这是真损啊! 伤口撒盐说起来轻巧,但却要冒着被绿色脓水腐蚀的危险。从厨房找来几罐子粗盐之后,余培主动承担起撒盐的活儿,因为在场几人,只有他能“飞”。 简要分工之后,白桐雪留在后院照看昏迷的王海旭,孟坚和刘赫彬则进入李府正堂,吸引人面癞蛤蟆的注意,并拉高这些怪物们的仇恨值。 被孟坚戳瞎眼睛和被刘赫彬打断腿的人面癞蛤蟆们,立刻发动终极武器。绿色的脓水四溅,所落之处无一幸免,具被腐蚀出硕大的坑洞。 孟坚和刘赫彬早有准备,人面癞蛤蟆蓄势自爆的时候,就倏地向后跳开,退出正堂。 余培早已飞上房梁等候多时,孟坚和刘赫彬一走立马往下撒盐。 盐粒碰到伤口,人面癞蛤蟆疼痛难忍,就地打滚儿,疼得嗷嗷直叫。而且盐本身有脱水的效果,人面癞蛤蟆的皮肤迅速缩水,从而拖延了伤口愈合时间。 余培趁机抽出匕首,三两下便解决了一个人面癞蛤蟆。 孟坚和刘赫彬很快加入战局,三人合力,不多一会儿就把活蹦乱跳的一群人面癞蛤蟆灰飞烟灭。 众人终于可以穿过正堂,来到李府前院的小花园。 花园中山石林立,绿水环绕,岸上却尽是枯枝败叶,只有角落里几棵果树,开着雪白的花朵,繁盛如荼靡,与周围的清冷显示出几许格格不入。 “是梨花。”白桐雪确定。 刘赫彬猜测:“这就是我们要找的果树?” 刘赫彬的提问没有得到回答,他侧头试图寻求白桐雪的支持,却发现原本站在他旁边的白桐雪不见了,不仅白桐雪,余培和孟坚以及尚处于昏迷中的王海旭,都不见了。 夜色下不知何处传来浅浅的吟唱,“落花落,落花纷漠漠”,仿佛睡前的安眠曲,又仿佛撩人心玄的浪荡小调。 余培的遭遇和刘赫彬差不多,眨眼间同行几人就不见了,耳边不知谁哼唱着诗句,带着些撩人的风情。 余培抬头望着簌簌而落的白色花瓣,伸手接了一瓣,却发现手中花瓣犹如雪花,落进手里瞬间融化,只留下一滴红色的水,然后水滴逐渐积聚变多,顷刻间血流成河。 “余培……余培……” 一个柔若无骨的女声在余培耳边哀哀切切地喊着他,他侧头,并没看见任何人,疑惑转回目光,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鬼倏然出现在他面前,与他几近鼻息相闻。 余培皱着眉后退一步,女鬼紧随而至,凹陷的眼眶里没有眼睛,只有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嘴巴咧开嘴角渗血,喉中发出嗬嗬笑声:“余培~余培~” 哀哀切切变成了媚声媚气,余培忍着抖掉一身鸡皮疙瘩的冲动,然后一匕首捅进女鬼的胸口。 “你——”女鬼满脸不可置信。 余培面无表情:“太丑了。” 女鬼露出一个受伤的表情,然后倏然消失。 空气微有波动,余培视野里出现短暂的黑暗,然后重归清朗。 “我连女人都不喜欢,你这么难看的女鬼我更没兴趣!” 余培莫名其妙地看向身旁的孟坚,只见孟坚的眼睛在短暂失去焦距后,迅速恢复清明。 正对上余培疑惑的目光,孟坚挑眉:“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你刚才……” “我刚才怎么了?” 余培摇头:“没什么,我刚才又进入幻境了,你呢?” 孟坚点点头,刚想说什么,就听脚下一阵令人脸红耳热的“嗯嗯啊啊”之声。 第18章 行吧,听你的 余培和孟坚面色顿时黑了,垂头看向闭着眼睛满面潮红的王海旭。 余培捂脸:“要不要叫醒他?” 孟坚也非常无语,低骂了一声:“这是有多饥渴,那么难看的女鬼都能下得去手?”说着脚尖踢了踢王海旭。 余培低声咳了几下:“……毕竟春天到了。” 孟坚顿了下,然后抑制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王海旭跟野猫叫秧子似的嗯嗯啊啊个没完,俩人实在忍无可忍,孟坚不得不加大脚上的力度,一脚把王海旭踢醒。 王海旭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怎么了!?地震啦?诶!我媳妇儿呢!?” “做梦呢吧?你哪来的媳妇儿?”孟坚揶揄。 王海旭懵了一会儿,然后如梦初醒,惆怅地抽泣了一声:“是啊,我哪来的媳妇儿呜呜呜!” 余培唇角向下压了压,才没笑出声。 合力把刘赫彬和白桐雪叫醒,异姓姐弟迷茫了一阵,脸上不约而同浮出潮红之色,想来幻境中的景色也足够香艳。 王海旭这边遭受了孟坚无情嘲笑,就想从别人身上找补一下,于是挤眉弄眼问刘赫彬:“哟,弟弟脸红了,怎么样?女鬼漂亮吧?童子之身还在不?” 刘赫彬没说话,脸更红了。 王海旭还想逗刘赫彬几句,突然脸色一变,回头怒斥:“谁特么掐我屁股?” 所有人心中的同一个想法是:谁特么闲的掐你屁股? 正因为谁都不会,大家心里短暂地吐槽之后,皆是一凛,而于此同时,王海旭发出凄厉地一声喊叫。 “哎呦我的妈呀——这是啥玩楞!?” 众人往王海旭身后看过去,就见一张人脸咬住王海旭肥硕的屁股,那张人脸下面不是人的身体,而是光溜溜一条蛇躯。 “我现在更加深刻地认识到这个软件的变态程度。”孟坚摸着下巴说。 “旭哥这次居然没晕倒。”刘赫彬感叹。 “你们说这条人面蛇有毒吗?”白桐雪蹙眉思索。 “你们别说风凉话了行不?赶紧把这玩楞从我屁股上弄走!快点救我啊!”王海旭又激恼又害怕。 余培有点好笑,又不好意思笑:“如果蛇有毒,是不是救了也白救?” 其他人除了王海旭,有志一同地点点头。 王海旭又哭了:“小培弟弟,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婶儿的,都是他们!都是他们把你带坏了。”特别是孟坚! “你说我家阿飘的时候,那双仇视的眼睛能不能别盯着我?”孟坚说完,径直走到王海旭身后,一把将人面蛇从王海旭屁股上拽了下来。 王海旭嗷一嗓子:“孟坚!你能不能温柔点!?特么的肉都被你扯掉了。” 孟坚提溜着人面蛇在王海旭面前晃了晃:“要温柔找你梦里那女鬼去。”说着用力一甩,手中人面蛇被狠狠掼在地上,大脑袋顷刻间四分五裂。 众人看清,人面蛇的脸,是李夫人的儿子,那个被叫做“哥儿”的男孩儿。 人面蛇被摔死了,凝滞的夜色陡然又是一阵波动,接着一条巨蟒从繁花似锦的梨树上盘桓而下。 巨蟒也拥有一张人脸,正是李夫人。 “这蛇精脸配上这身体,真是有了用武之地。”王海旭难得还有精气神儿开玩笑,不过他说完这句话,就一瘸一拐捂着半边屁股躲到了余培和孟坚之后。 “哥儿!我的哥儿啊!你们居然杀了我的哥儿!?” 李夫人看到地上的半人半蛇尸体,立马疯了,双眼通红流出血泪,本就庞大的身躯又暴长二十多米,口中尖啸着,大尾巴朝众人甩过来。 尾巴所到之处卷起滚滚烟尘,余培和孟坚带着众人急忙向后躲避,饶是如此,仍然被尾巴带起的劲风吹得东倒西歪,众人相互扶持着才堪堪站稳。 “打蛇打七寸,可李夫人的七寸距离地面起码有三十米,这要怎么打?”刘赫彬觉得今天必死无疑。 孟坚仰头望着李夫人遥不可及的命门,思索自己爬上去用笔杆子戳穿巨蟒七寸的可行性有多大。 “我去吧。” 孟坚眼含警告地瞥了余培一眼:“老实待着,什么就你去吧?” “我能飞。” 所有人:“……” “真特么app亲儿子,这属性太纽币了!”王海旭仰望着冉冉升起的余培星,满眼都是艳羡。 孟坚看着不断上升的余培,没说话,目光深处涌起暗色漩涡。 身体太大的弊端,就是无法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当孟坚等人在下方不断挑衅李夫人,疯狂吸引火力的时候,余培轻而易举升到与李夫人命门相同高度,然后端起匕首,瞄准目标,狠狠将匕首按进了李夫人的命门。 突如其来的剧痛令风批蛇更加疯癫,蛇身不断痉挛抽搐,血红的眼睛钉在余培身上,涌出仇恨的光芒。 伴随着一声痛苦加愤恨的嘶鸣,李夫人张开嘴露出上下四颗巨大獠牙,又准又狠咬住尚未拔出匕首的余培,用力撕扯,来回甩动。 余培有种灵魂被撕裂的痛苦,他用力把匕首从李夫人命门拔出来,转而去戳刺蛇精脸上的眼睛,但是被李夫人发现了意图,脑袋一甩,重重将余培撞在一旁的梨树树干上。 砰的一声,余培眼前一黑,下一刻整个人又被獠牙咬着带到半空,接着又是一甩,砰—— 满树梨花犹如鹅毛雪片,因为树干剧烈振动纷纷落下。 下方的孟坚瞥见落花之中犹如破碎娃娃般被撞来撞去的余培,目眦欲裂,握着黄金笔杆,纵身上了梨树树顶,然后朝着巨蟒一跃而下。 黄金笔杆深深戳刺进巨蟒的身体里,随着孟坚不断下滑,将蛇皮割裂开来,李夫人的下半身瞬间皮开肉绽。 孟坚犹不满足,从王海旭那里夺过半臂钢刀,寒光横扫,不多时,就把李夫人的蛇身削成一段一段。 命门失守的李夫人本就强弩之末,这会儿又被五马分尸,再难强横得起来,眼睛一番轰然倒地。 孟坚扑过去把挂在獠牙上的余培救出来,憋在胸口的一口闷气这才长长吐出。 “谢了。”余培的魂体有些飘忽,刚才的撞击对他影响有点大。 孟坚冷哼:“谢有什么用?以后少点个人英雄主义。” 余培否认:“我没有。” “不许狡辩!” 余培:“……行吧,听你的。” 孟坚:“……” 第19章 前情 地上母子俩半人半蛇的尸体很快消解成星星点点飘散于夜空之中,同时数不清的白色花瓣从夜空回馈给大地,如花雨般降临人世。 近乎咒语的诗句再次响彻虚空,最终凝成一点,落在高大的梨树之下。 “……落花落,落花纷漠漠……” 伴着温柔的女声,梨树下出现一个女人的身影,是何丽卿。 “芸儿,天晚了,该回去睡觉了。”何丽卿垂首看向怀中粉雕玉琢的女童,满眼尽是疼爱之意。 “我不要睡觉,我要娘亲多陪我一会儿。”李芸儿笑容娇俏,可转过头来看向余培等人的时候,那笑容却染上一缕邪气。 “不可睡太晚,明日早起还要和师傅学画。” “好吧,”李芸儿不情不愿道,“那娘亲再教我一遍诗,明日和师傅学画我把诗歌里的场景画下来给娘亲看。” “好啊!芸儿真是聪慧过人。”何丽卿眉梢眼角全是惊喜,接着一句一句带着李芸儿把《落花落》诵读了一遍,末了还把每句诗的意境讲给李芸儿听。 “落花落,落花纷漠漠……娘亲,我见过,去年春天的时候,晚上下了雨,早上醒来就看到娘亲你栽的这棵大梨树上开满白花,一朵一朵飘下来可美了。” “是吗?那今年春天,娘亲和你一起看。” 画面定格在这一刻,缱绻相依的母女俩保持着母慈女孝的姿态,仿佛一幅温馨美好的画卷,只可惜这温馨美好的一刻很快就被破坏了。 女孩儿明明还在她母亲的怀抱里,却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李芸儿从画卷中走出,明媚干净的模样,因为目中的邪气充斥着危险气息。 “娘亲骗人。”李芸儿伤心地对余培说,“说好了娘亲陪我一起看落花,可娘亲却弃我而去。” 说话间,众人身处环境陡然一变,漫无边际的黑夜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铅云笼罩,细雨绵绵。白色梨花随风纷纷而落,李芸儿孤零零倚在大梨树下,眼中是无尽的期盼和期盼落空后的落寞。 众人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画面又是一变,李芸儿蜷缩在大梨树下,蛇精脸李夫人手中挥舞着带倒刺的鞭子,狠狠抽打着李芸儿: “你这没人要的小杂种,怎么不和你娘一起死了呢!?” 李芸儿遍体鳞伤,伤口渗出的血迹将落下的白色花瓣尽数染红。此情此景,令围观众人忍不住掠上一层寒意。 画面又是一转,骨瘦如柴遍体鳞伤的李芸儿立在大梨树下,一个比她稍大一点的男孩儿对她拳打脚踢,一旁的李夫人和下人们视若无睹,甚至拍手叫好为男孩儿加油助威,男孩儿变本加厉,突然扯住李芸儿的头发,将她拖进人工湖,任凭李芸儿怎么翻腾呼救,都无人理会。 李芸儿渐渐淹没于湖水之中,不知过了多少天,有人将李芸儿的尸体打捞上来,身体已经泡烂,尤其是肚子和嘴巴,被景观鱼啃得乱七八糟,血肉模糊。 有人将李芸儿的死报给李景之,李景之只过来看了一眼,神色冷漠地抛下一句“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就走了。 “这是李芸儿生前的遭遇?”刘赫彬半是推测地疑问。 “这当爹的也太狠了吧!”白桐雪满眼愤怒。 “难怪李芸儿要杀他,要是我绝对把他开膛破肚大卸八块。” “李芸儿已经那么做了。”刘赫彬纠正王海旭。 众人陷入短暂的沉默,李夫人和李夫人的儿子固然可恨,但若没有李景之的默许纵容和冷漠,李芸儿也不至于遭受虐待最后惨死。 场景闪现慢慢消失,众人又回到那幅母慈女孝图前。 众人面前的李芸儿褪去纯真模样,又变成初见时的鬼娃子,张开血盆大口龇着满嘴獠牙,嗬嗬尖啸着要把大伙儿吃了。 所有人:“……” “我收回刚才的同情。”王海旭说完一蹦到众人身后,寻求庇佑。 可恨之人大多有其可怜之处,若是不知道李芸儿生前所遭所遇,众人下手狠点也不觉得有啥,但知道这是个可怜娃之后,想要像之前一匕首捅进蟒蛇七寸那样的利落,反正余培做不到,何况从一开始,余培作为何丽卿的“鬼魂”,就对李芸儿拥有天然的包容和保护情绪。 “芸儿,你要怪,就怪娘亲吧!” 梨树下母慈女孝的画卷轻轻波动,很快,一个和画卷中何丽卿一模一样的女人走了出来。 “是娘亲舍不得你,才让这一切反复重演,让你一遍一遍体会这样的痛苦。” 何丽卿类似于解释的话,却让众人越发迷茫。 突然间,众人身处环境再次发生了变化。 花园中落着厚厚的雪,何丽卿与李景之两相对立。 李景之:“丽卿,只要我娶了程大人的爱女,他就答应为我铺路升迁,不过前提是,我要让他的女儿做正妻。” 何丽卿猛地抬头。 “所以,丽卿……” 何丽卿满眼不可置信。 李景之叹气:“丽卿,你且忍一忍,等我升了官,我就重新抬你做平妻。” 何丽卿垂下头,表情中写着拒绝。 …… 画面陡变,从正妻沦为妾氏的何丽卿,被李夫人所嫉恨,李府什么脏活累活都让何丽卿做,掏马桶洗厕所不一而足。 “我、我好像知道了!”幻象闪现间,白桐雪突然开口。 王海旭被不断变换的场景弄得很是烦躁:“妹子你知道什么了就赶紧说吧,别卖关子。” “何丽卿是紫姑!何丽卿就是紫姑!” 紫姑…… 这个名字立刻让所有人神经一紧。 说话间,场景已经变换至李景之杀何丽卿的一幕,因为是记忆闪回,这次没人可以插手何丽卿被溺死粪池的结局。 “这母女俩是造了什么孽,才遇到李景之这么个人渣!”王海旭愤愤道。 场景重新回到大梨树下,何丽卿抚摸着神情有些呆滞的李芸儿:“芸儿,我知道一直以来,你都以为是我生活无望,将自己溺毙于污秽之中,不是的,我只是想让你保有对父亲的一丝好感,不要对亲情太过失望,才任由李家人对你撒谎欺骗,可现在我知道,我错了……” 第20章 签个名 “娘亲没有抛弃过你,娘亲真的想和你一起看花开花落,”何丽卿捧着李芸儿腐烂难看的脸,神情却尽是疼爱,“是娘亲的错,你要发脾气就对着娘亲来,不要再伤害无辜的人。” 李芸儿与何丽卿对视,表情不变,身上的鬼气也纹丝未动。 何丽卿无奈转向余培和孟坚等人:“对不起各位,欺骗了你们。” 白桐雪急忙摆了摆手,想说“没关系”,看了看其他人都沉默着,她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何丽卿笑了笑:“你们不是我接待的第一波学员。” 所有人:“!” “谢谢你们在初见时接纳了我,”何丽卿说着轻叹了口气,“我真的很想满足芸儿心中的执念,和她一起体会诗中的美好意境,所以我动用神力,一遍又一遍将过往重演,只希望能够陪着芸儿,待到春风细雨之时,一起看一场花开花落。” 众人想起来了,白桐雪曾说过,紫姑是厕神,原来眼前一切并非李芸儿鬼魂之力所化,而是何丽卿神力支撑。 “可是每一次过往重现,除了增添芸儿的痛苦,都等不到诗中描绘的场景,一切便会落下帷幕,重新开始。”何丽卿语气中尽是无可奈何与落寞。 何丽卿不再说话,众人也不知如何应答,一时间陷入难言的沉默。 “李芸儿的执念是看落花纷飞,那么你呢?”余培突然开口。 “你的执念又是什么?只是陪着女儿看一场落花?还是……你的死?” 何丽卿表情陡然一变。 “挣脱不了束缚你的东西,你的灵魂将永远困囿于污秽之中,也就永远冲不破时间的限制,你的世界永远停驻在你命丧的那年元宵节,无法前进,等不到冰雪消融,又何来春暖花开落花纷纷?” 何丽卿:“……” “真的想要化解你女儿的执念,就先化解你的执念,我相信你知道要怎么做。” 何丽卿:“……” 脸上短暂的空白之后,何丽卿释然而笑:“对,我知道,谢谢你余培,谢谢你们让我回家,与我女儿团聚。” 何丽卿话音刚落,众人突然坠入无边黑暗,幸而黑暗转瞬即逝。 绵柔湿润的东西轻轻擦过脸颊,众人不约而同抚上自己的脸。 白桐雪惊讶:“下雨了!” 随着绵绵细雨,繁花落尽的大梨树,铁树开花般,一朵一朵蹦出白色花苞,然后遇雨而开,又随风飘落。 树下定格的母慈女孝图重又焕发生机,母亲携着玉雪可爱的女儿,对余培等人摆了摆手,无声再见。 余培只感觉眼前爆发出一片强光,视野再次清晰起来时,余培发现自己仍在与孟坚“成亲”那间新房的地上趴着,刚才的一切皆是黄粱一梦。 余培微微喘息,靠!快被压死了。 后背仍被“泰山压顶”,不属于自己的体温沿着衣料蔓延过来,耳后温热的呼吸轻轻吹拂,带起心底隐秘的战栗。 余培翻身用力将“泰山”甩了出去,孟坚哎呦一声:“余飘飘你袭击我!” 余培淡哼:“谁让你醒了还不下去,活该。” 孟坚继续哎呦,扶着腰从地上爬起来:“有你这么对夫君的吗?我腰要是撞坏了你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余培龇牙:“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孟坚微笑:“你还真了解我,知道我没本事。” 余培:“……”槽…… 懒得和孟坚继续疯言疯语,余培起身,发现自己已经摆脱鬼魂的状态,立刻推开门走出新房。 李府上下仍然红绸翻飞,一派喜气。正堂前院里道贺喝喜酒的宾客都不见了,刘赫彬等三人趴在宾客的桌子上悠悠转醒,看见双脚落地的余培和余培身后褪去黄色道袍的孟坚,迷茫之色顿时替换上了惊喜。 “我们从梦境里出来了是吗?”王海旭高兴道。 孟坚点头:“从梦境出来不代表摆脱危险,有必要这么高兴吗?” “做题区虽然也危险,但没有怪物啊。” 从李府出来,众人突然听到小测君的温馨提示: 【恭喜余培,孟坚,刘赫彬,白桐雪,王海旭五位学员,成功完成“紫姑的身世”,分别获得1000积分。】 【恭喜余培和孟坚两位学员完成“紫姑的婚礼”,分别获得200积分。】 积分播报响彻整个做题区,一瞬间,学员们沸腾了。 “槽!你听见了吗?1000积分?” “谁是余培和孟坚,还特么是人吗?在我们为了一分两分玩命的时候,这俩人一下子就1200分了?!” “什么紫姑?做题区还有副本吗?在哪在哪?赶紧找大神们指个路!” 余培和孟坚等人脑袋顶着金光闪闪一千多分,实在太好辨认,余培可不想成为被瞩目的焦点,于是退回李府:“你们继续去做题,我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 孟坚也跟着退了回来:“妇唱夫随,我留下来陪你。” 余培瞟了眼孟坚,隐含警告:“你舌头是不想要了吗?” 孟坚呵笑:“我想不想要不重要,你想要吗?” 余培心说我要你舌头干吗?不过下意识觉得孟坚肯定有一堆废话在前面等着,也就不和他啰嗦,反身向李府正堂走去。 刘赫彬向前一步,似乎要跟余培和孟坚返回李府,被王海旭拽住:“人俩谈情说爱呢,你干什么去?” 刘赫彬皱眉:“旭哥,我眼睛不瞎好吗?他俩都是男的。” 一旁的白桐雪忍笑,王海旭夸张地叹了口气:“你眼睛是不瞎,就是太单纯。” 刘赫彬:“……” 不明所以的刘赫彬被王海旭拉到李府正门旁边的石墩子上坐下,语重心长:“弟弟你还小,不过你要知道,爱情是不分性别的。” 一旁白桐雪深以为然地狂点头。 刘赫彬觉得一扇新世界的大门正为自己悄悄打开,却在马上窥见门内风光时候,被人打断了。 “大神!啊!你们是一千分大神!?大神我们来拍个照!啊不行,手机拍照功能不能用了,那给我签个名吧!这是笔,快快快,大神们快给我签个名吧!” 一支笔递到王海旭鼻子底下,差点戳到王海旭嘴巴。 第21章 玩贴贴 王海旭后仰躲开,目光正好投向递笔要签名的……瘸子? 瘸子整个左腿从大腿根儿开始齐刷刷断掉,断面还在淌血,饶是这样,仍不减他追星要签名的决心。 真是身残志坚啊! 王海旭、刘赫彬和白桐雪心中同时涌起这样的感慨。 “兄弟,你这腿怎么弄得?”王海旭一边接过笔一边好奇地问。 兄弟一言难尽:“走百步走的。” 之前白桐雪给大家普及过,元宵节有走百步去百病的习俗。 王海旭无语:“你这去哪走的百步?我避开点。” 邹杰苦哈哈地往远处一指:“就那边,要不要我带你们过去?” 王海旭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两条腿还不够用呢,再给我整没一条上哪说理去?签哪啊?” 邹杰指了指自己的浅绿色套头衫,“签衣服上。”说着转身把后背送给了王海旭。 随着王海旭潇洒的签名落下最后一笔,不怀好意的小测君再次扯开嗓子“温馨提示”。 【超多资源,海量题库,我是学习伴侣小测君。小测君温馨提示:做题时间已过去两小时,本着劳逸结合的原则,将开放游戏区,游戏时间一个小时,游戏项目随机分配,请学员们尽情放松与玩乐。】 小测君话音刚落,所有学员身处的环境陡然一变,再定睛,灯火长街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面积不知几何的游乐场。 余培和孟坚进了李府正堂,余培刚坐下来准备闭目养神,孟坚则坐在一边盯着余培,小测君的温馨提示猝不及防响起来的时候,孟坚下意识抓住余培放在椅背上的手,下一秒,环境发生巨变,两人身处之地由李府正堂瞬息变成一处广阔的草场。 天空褪去凝滞的黑暗,布满黄昏时分的晚霞,金红的光线足以让人看清彼此,又足以让人忽略掉什么。 远处摩天轮与过山车运行时轰轰作响,近处则站着一群学员迷茫又忐忑。 “这做app还挺人性化,居然懂得劳逸结合。”孟坚似真似假来了这么一句。 余培放眼望去,草场上的学员很多,粗略估计一百多个,但里面没有刘赫彬王海旭和白桐雪。 “哟!那几个拖油瓶居然不在,不知道一会儿会不会哭着喊着找妈妈。” 余培看着远处不停运转的摩天轮:“他们没你想的那么弱好吧。” “是吗?那祝他们好运。” 孟坚话落,小测君的声音紧接而至: 【传统户外游戏:贴膏药。 游戏规则:两人一组前后站立,与其他各组围成一圈,一名小朋友做膏药,在圈中逃跑,另一名小朋友追逐,抓住膏药取胜,在此期间作为膏药的小朋友可随意选择一组贴在队首为安全,该队最后一名小朋友成为新的膏药迅速在圈中逃跑。 游戏目的:有效锻炼小朋友的敏捷度和反应能力,伸展四肢锻炼体能,以更好的精神状态继续做题。】 “贴膏药?我玩过!” “我也玩过!” 不少学员都玩过,于是表现出一脸庆幸,而有些没玩过的,听了游戏规则似懂非懂,心中忐忑越发强烈。 “怎么办我没玩过,会不会有危险啊?” “你跑得快吗?这破游戏就看谁跑得快,没危险。” “以这个变态app的德性,我不相信没有危险。” 随着这人话落,场中陷入死气沉沉的静默。 【游戏即将开始,请各位学员尽快选择自己的队友,三、二……】 余培看向自己突然被孟坚握住的手,下一秒,天崩地陷,绿草如茵的草场迅速分裂重组,硬生生把分散在各处的学员,围拢成一个圆圈。 【游戏开始,祝各位学员好运。】 小测君之前只是不怀好意,这回语气却是,充满了恶意和嘲讽。 小测君话落,众人面面相觑。 “游戏开始了?” “谁是膏药?” “谁追膏药?” 众人围成一圈,继续面面相觑。 “是不是得选出一组来做逃跑的膏药和追赶的小朋友?”有人弱声提议。 “你提议的就你们组来吧!”有人高声讥笑,“玩什么游戏?咱们就这么站着,挺过了一小时不就安全了?” 余培看见,高声讥笑的,正是之前抢刘赫彬龙形积木的黄毛老大,他的身后是他的一个小喽啰,两人二五八万的模样,很是嚣张。 被黄毛这么一挤兑,提议的人立马怂了。有些人开始小声议论黄毛说的对,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这些人闭上嘴巴,毛骨悚然。 嘭—— 犹如气球膨胀到极限后的爆裂,所有人的目光立马聚集到黄毛的身后。 只见刚才还和黄毛一起嘚瑟的小喽啰,被炸的四分五裂血肉横飞,大部分血水肉泥黏在距离他最近的黄毛身上。 黄毛整个人僵在原地,扭曲的表情中透着浓浓的恐惧。 “他、他怎么……” 这人的话还没问完,紧接着又是“嘭”的一声,黄毛也炸了。 如果刚才所有人的心中还有疑问,现在就只剩惊恐了。可是没人能摆脱这种惊恐情绪,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在第二组学员发生爆裂之后,他们的恐惧程度又达到了新的高度。 “不、不!我不能死!”有人恐惧到反身逃跑,跑出不到五米,就被炸的粉身碎骨,剩下的人彻底不敢动了。 “怎么办?我们就站在这等死吗?”有学员已经不堪惊恐,痛哭失声。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不!与其这样煎熬,不如早早让我解脱。” 场中各种各样的声音此起彼伏,让恐惧笼罩的情绪越发沉重压抑。 孟坚从后方靠过来,炙热的体温笼罩着余培,同样发烫的呼吸带起余培耳后一层战栗。 “我们没有影子。” 余培偏头躲开喷吐在耳后的呼吸,看了看自己脚下,又看向其他学员,果然都没有影子。 这不合常理,虽然黄昏时分光线暗淡,但只要有光线,不论强弱,人都会有影子。 余培探究的目光又满场扫视了一圈。 不对!并不是所有人都没有影子! 余培的目光落在身旁一组学员脚下,刚才还没有影子的学员,此时脚下附着一个墨黑色的影子。 第22章 爆炸了 那影子犹若稚童,头上两个童子髽鬏,脸部位置两个惨白的窟窿,在余培看向它的时候,那两个白窟窿便朝着余培移了过来。 影子嘴部位置骤然豁出一道口子,仿佛一个嘲笑,接着所有人都听到稚童银铃般悦耳的笑声,只不过这笑声响在此时此刻,凭添阴森与诡异。 而更让人崩溃的是,伴随着这串银铃般愉悦的笑声,又有人炸了。这次炸的,正是余培和孟坚旁边那一组学员里站在后面那位。 因为距离近,余培和孟坚都没能幸免,半边身子沾满了血水和肉泥,余培却无瑕顾及,伸手拽住那组仅剩的学员。 “快跑!” 那学员愣愣的,脚下生了根,在余培的催促下一动不动。 十秒后,一动不动的学员彻底不动了,化作一摊肉泥,永久的滋养着他脚下那方土地。 成功覆灭一组学员,浓黑如墨的鬼影旋即消失。 “小心影子!”余培厉喝。 幸存的学员们在短暂的疑惑之后,如有所悟,立马都去看自己脚下,却发现他们脚下空空如也。 “不对!我没有影子!” “这不合常理,怎么会没有影子?” “我、我有……不过,这、这特么不是我的影子!” “的确不是你的影子,奉劝你身后那位仁兄,不想爆体而亡的话就赶紧跑吧。”孟坚的声音不紧不慢自余培身后响起。 场中短暂的寂静之后,被影子附着的那一组学员,差点撒丫子全跑了,幸好他们旁边的人足够理智,及时抓住排在第一位的学员: “你跑什么跑?游戏规则是你被贴膏药你后面的人逃跑,你不能跑!” “啊……”还是让我跑吧!和一个鬼影子站一块儿都特么快吓尿了。 没人听见他的心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圈中逃跑的学员身上,以及他身后突然出现的另外一个黑影。 “这特么是影子吧!?” “谁家影子特么尖嘴獠牙?” 孟坚在余培身后呵呵呵地笑:“这鬼影子的牙口和你闺女有一拼。” 余培低气压:“那一趴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提了好吗?” 孟坚继续呵呵呵:“你喜欢闺女还是儿子,等从这鸟儿地方出去了咱俩领养一个?” 余培:“有病。” 本来就害怕,后面还有个龇着獠牙的鬼影儿穷追不舍,负责逃跑的学员没跑几步就腿软跑不动了。 他倒是随机应变,随便找了一组学员贴上去,苦了这组学员里负责逃跑那位,猝不及防就成了鬼影儿的新猎物,愣了足有两秒才想起来跑,结果动作慢了,刚跑出一步就被鬼影儿逮住。 草场上响起野兽的嚎叫,接着是令人胆寒的野兽啃食猎物的声音。 众人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就眼睁睁看着呲嘴獠牙的鬼影儿咬住反应慢了的学员,囫囵吞了下去。 没有人说话,除了恐惧,还有一股浓烈的绝望向所有人席卷而来。 所有人在这一刻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活不成了。 “得想办法把这俩小鬼弄死。”沉寂中,孟坚突然覆着余培耳后说道。 余培眉头紧皱:“你说话就说话,别靠我那么近。” 孟坚低低地笑了声。 余培问:“你有什么建议?” “玩游戏么,不管是人是鬼,总在一个游戏体系里,自然都要遵循游戏规则。” 余培沉默了下,随即明白孟坚是什么意思:“学员反应不及会爆体身亡,鬼影儿也会,学员逃跑失败被抓会被吞食,鬼影儿也将面临同样的处罚?” 孟坚轻轻嗯了一声:“我们小培果然聪明,一点就通。” 余培:“收起你哄小孩的语气!” 说话间,新一轮游戏开始了。因为刚才獠牙鬼影儿抓到了学员取得胜利,按照游戏规则,它不能继续当抓捕者,而是随机替换出一名学员,学员负责抓捕,而獠牙鬼影儿承担逃跑膏药的角色。 獠牙鬼影儿体力贼拉好,带着身后负责抓捕的学员跑了好几圈,在所有人都以为它要再跑个十圈八圈的时候,它来了个急刹车,骤然停在余培前面。 余培下意识回头去看孟坚,孟坚在余培手上轻轻握了下,然后迅速逃离。 獠牙鬼影儿贴到余培身前,转瞬和之前那个鬼影子一样,变成余培脚下的影子,只不过龇牙咧嘴的,比刚才那个鬼影子还磕碜。 余培从上俯视着脚下浓墨重彩的影子,半晌,抬脚踩上影子的大饼脸。 “呜哇!” 影子发出一声婴儿般的啼哭。 “……” 余培抬头看向满场跑了一圈回来的孟坚:“你继续跑,我再试探试探。” 孟坚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回头冲追捕他的学员喊:“兄弟,你慢点,咱俩再跑两圈。” 追捕学员:“……” 余培蹲下来,手指头拎起地上薄薄一层鬼影儿,鬼影儿浑身一抖,接着跟吹了气的气球似的,迅速膨胀变大,直到余培拎不住脱手掉下去,然后趴回余培脚边嗞嗞开始放气。 “……” 所有人都看向余培脚边那嗞嗞冒气的玩意儿,这场面十分滑稽,却没人能笑得出来。 孟坚两圈跑完正好经过余培,余培点了点头,孟坚再次比了个ok的手势:“收到!”接着奋力跑向第一个鬼影。 在第一个鬼影前方站定,孟坚拍了下鬼影后不知所以的学员:“去换我同伴过来!” 学员懵了一瞬,眼瞅着负责抓捕的学员就要追过来了,他只能奔了出去。 跑了大半圈,学员仍然不知道孟坚啥意思,经过余培的时候,马上就要从余培面前跑过去了,硬生生被余培拽了过去。 “你站这!”说完余培抛下一头雾水的学员,快速向孟坚那边逃窜而去。 孟坚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余培,不断估算着余培和他之间的距离,眼看余培就要跑过来,他猛地回身把藏在身后的鬼影儿拎起来禁锢于双臂形成的牢笼。 余培恰好贴着孟坚站定,轮到孟坚身后的鬼影儿当逃跑的膏药,奈何这贴膏药死死被主人禁锢住无法逃窜。眼见追捕的学员临近,鬼影儿挣扎得越发厉害,孟坚死死收拢手臂,防止其逃跑。 一秒,两秒,三秒…… 五秒之后,追捕学员跑至近前,看到眼前的场景,先是一愣,很快明白余培和孟坚的意图,伸手轻轻在鬼影儿的身上一拍。 呼嘭—— 鬼影儿极速膨胀,直至爆裂。 第23章 游戏结束 余培和孟坚以及负责追捕的学员,不可避免被崩了一身黑乎乎的粘稠液体。 孟坚因为禁锢鬼影儿,情况最为惨烈,眼睛都被黏糊糊的黑色不明物给糊住了。 余培本不想管,见孟坚自己抹了半天越擦越埋汰,才不太情愿地贡献出自己的衣服袖子,帮孟坚一点一点把脸上的黑糊儿弄掉。 孟坚重新睁开的眼睛里尽是笑意,余培与之相对,不自然地挪开了目光。 鬼影儿一号爆了,他身前的孟坚自然成为新的逃跑膏药。 余培和孟坚刚才这一番操作,足够让在场所有学员明白他们的意图,所以当孟坚贴在鬼影儿二号前面时,后面的学员自动自发跑到余培那里,然后故技重施。 当鬼影儿二号以同样的狗血姿态爆裂在孟坚怀里,孟坚看着为他擦拭脸上黑糊儿的余培,眼中仍有笑意,只不过嘴巴里难忍抱怨。 “老子有一天绝对爆了这破app!” 余培撩起眼皮淡淡看了孟坚一眼:“祝你成功。” 【恭喜各位学员通关贴膏药游戏,每位学员将随机获取做题道具以资鼓励,望学员们再接再厉,勇攀高峰。】 “我不想攀什么高峰,我就想回家。”小测君说完,有学员哭唧唧,随即哭声一停,转为惊讶,“这是什么?” 所有人同时看向自己手中突然多出来的东西——一张狭长的方形卡牌。 “啥玩楞啊狗牌啊?”有人正反面翻看着手中卡牌,发现只有一面印着一只卡通小狗,一头雾水。 “我的是只猫。” “我的是只鸟。” “干啥呀?做题还附带收集动物卡牌业务?” “不是吧……我的不是动物。” “那你是啥?” “……不知道。” “不知道?我看看,呃……这是啥?” 说话的人凑做一堆,很快有人推测:“看起来像树皮。” “树皮比这糙吧?看着有点像过去农村铺炕的那种炕席。” 耳听着周围的议论之声,孟坚把自己的卡牌拿给余培看,是一滴水:“你的是什么?” 余培摇了摇头,然后把卡牌正反面都让孟坚看了下:“什么都没有。” 孟坚皱眉:“槽!这不明摆着欺负你呢吗?给张破卡牌就算了,我们好歹给画了点东西,你这个倒好,至于省这么点油墨钱吗?” 余培不置可否,将空白卡牌收了起来:“游戏时间一个小时,我相信剩下的时间不会真的给我们用来休息。” 余培话音刚落,小测君的声音卡点响起: 【距离休息时间结束还有十五分钟,学员将转移至新的游戏区。】 小测君的声音刚一结束,天旋地转,远处的摩天轮和过山车陡然拉近,众人竟然被瞬间传送至百米之外。 浓重的血腥味毫无预兆扑面而来,众人脚下到处散落着肉块和血泥,摩天轮已经停止运行,上面挂着的观景舱在风中摇曳嘎吱作响,缝隙中漫出不知是谁的血液,滴在地面上,在众人心中引发轰然回响。 铿锵—— 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所有人一跳,徇声看去,就见摩天轮靠近地面的一个观景舱突然掉落下来,舱门大开,一个血肉模糊的东西正从里面爬出来。 “啊——” 不知道是谁惊叫了一声,犹如惊弓之鸟的学员们立马骚动起来。 “嗬嗬!”那团血肉模糊抬起头,朝着众人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 所有人顿时退避三舍,只有余培和孟坚两个没动,于是倒凸显出他俩来。 似乎看到了余培和孟坚,那团血肉模糊竟变得激动异常。 “嗬嗬!嗬嗬!嗬嗬嗬!” “他好像认识咱们。”孟坚说。 “是旭哥。” 说着余培上前一步,却被孟坚拉住。 “我身上够脏了,不介意再脏一些。”说着孟坚走到王海旭面前,俯身用手把王海旭脸上的血抹掉一些,露出些许原来的轮廓。 “旭哥,你做什么了?弄得跟血葫芦似的?” 王海旭继续“嗬嗬”,半天才发出点人动静:“妖、妖怪!” 孟坚回头与余培对视一眼,然后回身把王海旭从摩天轮观景舱里拖出来。 “刘赫彬和白桐雪呢?”等王海旭的情绪稍稍平息下来,余培询问。 不想王海旭再次情绪激动起来,带着哭腔声音嘶哑低吼:“死了!他们都死了!” “死了?是妖怪杀了他们?” 孟坚只是随口一问,王海旭情绪却越发强烈:“是我!都是我!都怪我!是我害死了他们!” 孟坚刚想再问王海旭这话是什么意思,又一阵铿锵咣当的巨响打断了他。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十多个观景舱同时从摩天轮上坠落,大开的舱门里,除了血肉模糊的尸块,竟然爬出来一群似人非人的活尸出来,直奔众学员而来。 “旭哥,你们玩儿的这什么游戏?这特么怎么还有活尸呢?”孟坚惊问了一句,赶紧抽出他那根黄金笔杆,一杆子爆掉向他跑来的活尸的头。 “相、相亲相爱转转转……”王海旭抖着嗓子回了句。 所有人:“……”这特么能做到相亲相爱就有鬼了! 活尸攻击力惊人,逮着活人一阵乱掏,直把人掏地血肉模糊七零八落。 孟坚原以为爆掉活尸的头就可以了,然而事实并非如此,爆掉了活尸的脑袋,剩下的部位居然还在执行杀戮的指令。 “这些活尸都不是完整的尸体,而是拼接而成,也就是说,它们身上每一个部位都有独立执行力,必须毁掉所有部位才能彻底杀死。”余培迅速找出这些活尸的特点。 孟坚舌根发苦:“毁掉所有部位?这工作量未免太大了。” “只要熬过剩下的十几分钟就可以了!” 余培的话无疑让所有人都看到了希望,虽然这十多分钟实在难熬,但也算有个盼头。 短短十几分钟被无限拉长,当游戏时间结束的提示响起,众人都跟抽了骨头似的,软倒在肉泥血泊之中。 【游戏时间结束,请各位学员返回做题区继续答题。】 小测君说完,周围环境迅速发生变化,但是身心俱疲的众人已经无心去关心这样的变化。 第24章 人满开船 余培精力还好,他想起王海旭之前的话,心中升起一丝疑惑。 “旭哥,你之前的话是什么意思?刘赫彬和白桐雪……” “是我害死了他们!”不等余培说完,王海旭嘶哑着嗓音痛苦道,“如果不是我轻易相信那个瘸子,刘赫彬和白桐雪一定不会死!” “瘸子?” 王海旭点点头,将怎么遇到邹杰对余培和孟坚说了一遍:“一个瘸子,我根本想不到他那么阴险狠毒,借着要签名的名义取得我们的信任,所以游戏遇险的时候,我选择让他跟着我们,给予他适当的保护,谁知道、谁知道他竟然趁我们不备,杀了刘赫彬和白桐雪。” 孟坚皱眉:“他为什么杀刘赫彬和白桐雪?” 王海旭愣了下,随即摇了摇头:“不、不知道。” “那现在邹杰在哪?” 王海旭又摇头:“他杀完了人就跑了,当时我正应付一个活尸无暇他顾,所以、所以被那小子给跑了!” 王海旭心理上应该很受创,一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儿干不过一个瘸子,说出去何止丢人? “确定他不是原住民?”余培突然问。 王海旭面露迷茫,随即摇了摇头:“不确定,只不过他穿着现代装,不是古装,头上还有分数,应该、应该是学员吧。” 三人相对沉默,半晌,余培突然想到什么:“你还记得,邹杰头上的分数是多少吗?” 王海旭竟连连点头:“记得记得!586分,因为相对来说,这个分数已经很高了,特别邹杰还没了一条腿,能获得这么高的分数实在不可思议,后来一想他参与了‘走百步’并完成了这个民俗,获得高分也正常,你看咱们通关了‘紫姑’,不也获得一千分吗!” 余培想了想,没说什么。 孟坚似乎看出余培的心思:“你怀疑邹杰杀刘赫彬和白桐雪,是为了抢夺他们的分数?” 余培点头,只可惜游戏时间学员头顶的分数被隐藏了,否则一看邹杰头顶的分数变化,就知道他的猜测对不对了。 “我觉得你的猜测很有可能是对的。”孟坚说,“那么,接下来咱们就去把这个邹杰找出来,验证你的猜想,顺便刀了他为刘赫彬和白桐雪报仇。” 余培心想,孟坚最后一句才是他找人的真正目的吧! 早在环境发生变换的时候,余培就注意到,做题区和原来不一样了,或者说这就完全是两个地方。 灯火长街小摊店铺尽数消失,众人此时身处一片荒野之上,只远远的可以看见一片低矮的民房。 【请分散在外的学员尽快前往做题区,完成做题任务。】 “做题区……不会是那边吧?”有人指着民房的方向。 除了那排低矮的民房,大家也找不到更像做题区的地方,所以尽管不愿意,大家还是忌惮着被惩罚,相互扶持着向民房方向走去。 荒野之上荒草丛生,崎岖不平,众人跋涉了二三里,却被一条河阻断了去路。 河面宽阔,水天相接,绕路的话到达做题区时间不知几何。 众人看了眼逐渐暗下来的天色,觉得拦住他们去路的不仅仅是一条河,更是从死地走向生门的天堑。 “不用这么快灰心丧气,你们看那边。” 众人随着孟坚的手指看向远处河岸,似有几个漂浮的小点,但是太远了,一时间无法确定那是什么。 “船?” “不知道,太远了看不清。” “过去看看?” “……” “反正往前往后皆是绝路,不如过去看看,没准能绝处逢生呢?”孟坚说着,转头向余培伸出一只手,“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余培的目光从眼前那只手上一扫而过,径直越过孟坚,向远方小点走去。 孟坚神色自如地收回手,跟上余培,见此王海旭赶忙追上两人,其他人原地踟蹰了片刻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跟了上去。 远处飘忽的小点果然是船,而且不止一条。 一见是船,立马有人迫不及待跳上去,生怕上船晚了没有自己的位置。 跳上船的人很快又跑出来兴高采烈地进行信息反馈:“大家快上船吧,有吃有喝,船夫说船一坐满就开船!” 一听这么说,船下的人呼啦就开始往船上挤,一条船很快坐满,剩下的人又去挤第二条。 挤满了三条船后,剩下余培孟坚和王海旭以及另外三个学员,只能去坐第四条船。 “刚才那个人是说只有船坐满了才能开船是吧?”祁牧问,他是三个学员中的一个,和王海旭一样,他是“相亲相爱转转转”的幸存者。“我们现在只有六个人,岂不是……” 祁牧话未说完,船身震动,六人所在的船只居然动了。 祁牧停下话头,径直出了船舱,没一会儿就回来了:“船在向对岸行驶,我问了船夫,是不是只有船满才能开船,他说……” “他说什么?”王海旭成功被勾起好奇心。 祁牧看了看王海旭,又看了看其他人,然后语气沉重道:“他说是。” “……” “那咱们没坐满,船也开了,你们说……船夫不会反应过来又把船开回去吧?”王海旭半晌担心道。 “我忧心的并不是这个。”祁牧拥有一种上位者的气度,虽然此刻形容狼狈,但语气沉稳,神色肃穆,令人顺从和信服。 祁牧说着扫视了一圈船舱里空着的位置,王海旭和另外两名学员不明所以,但余培和孟坚瞬间明白祁牧是什么意思。 “先别自己吓自己,就算真如你所想,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相安便可无事。”孟坚双臂环胸靠在座位上,双腿岔开双目微阖,然后侧头对余培说,“睡一会儿,稍后有的忙呢。” 余培不置可否,眼角瞥见王海旭要拿桌上的吃食,赶紧阻止:“旭哥别吃。” 王海旭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看了眼另外两个学员正在啃苹果,吞了口口水,但最终还是把手收了回去。 第25章 看星星 祁牧见没得到预想中的反应,并没多在意,听见余培的话往摆放食水的桌子看了眼,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便收回目光坐回自己的位置。 随着最后一缕天光坠入地面,河面起了风,本就摇摇晃晃的船只仿佛巨型摇篮,摇晃得人昏昏欲睡。 余培本来不想睡,然而随着船只左摇右晃,不知不觉陷入梦寐。 恍惚一梦,一觉醒来,余培发现自己乘坐的船只已入星河。 不,那不是星星。 星光无疑是璀璨夺目的,但是船只周围的星点光芒,摇曳生姿,幽黄中透着猩红,是烛火。 余培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又入了谁的梦境,但是身边孟坚和王海旭都在,只不过此时此刻都陷入沉睡。 祁牧也在自己的位置上睡觉,而另外两名学员却不知去向。 余培起身,来到甲板上。 船舷破开的水流犹如幽冥暗河被远远抛在后方,而前方水面上,数不清的荷花灯顺流而来,仿佛列队迎接船只的到来。 眼角忽的一道黑影闪过,余培撇头看向船体一侧,什么也没看到,疑惑收回目光,却陡然对上一双惨白的眼睛。 余培下意识后退一步,很快认出这双眼睛的主人,正是那两个不知道名字的学员中的一个。只是这个学员和余培初见时变化极大,不仅眼睛上蒙了层厚厚白翳,脸和裸露出的脖颈上,全是鼓胀的青黑纹路。 余培打量他的时候,学员猛地向余培发起攻击,余培向后一让,学员伸出指甲暴涨的双手,又狠狠掏向余培。 余培身后便是船舱,想到还在睡觉的孟坚等人,余培侧转身向船身一侧避开,顺手摸出腰间匕首,回身便刺,然而用尽全力的一刺竟落了空,白眼学员消失了。 余培警惕四周,突听甲板那边传来动静,他悄然上前,甲板上什么也没有。 “……” 疑惑间,口鼻猛然被人从后捂住,余培神经一凛,随即闻到熟悉中参杂着几许陌生的气息,僵住的身体立时松懈下来。 余培抬手扯掉捂住自己口鼻的孟坚,回头低斥:“你怎么神出鬼没的?” “还说我,你好好的觉不睡,出来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余培硬邦邦回:“看星星。”说着走上船头甲板,望向河中一望无际的荷花灯。 孟坚挑眉:“这是从寿喜河上飘来的荷花灯?质量不错么,这都没坏。” 余培没回答,这荷花灯看着和喜乐镇上的相似,却很不一样。 抬头看向已经被黑夜吞噬的低矮民房,那些民房很现代,亦如河水中泛滥的荷花灯是聚乙烯材料,都透着和喜乐镇格格不入的腔调。 沉默间,远处突然飘来若有似无的歌声。 与女游兮九河……日将暮兮怅忘归……鱼鳞屋兮龙堂,紫贝阙兮珠宫……波滔滔兮来迎,鱼鳞鳞兮媵予…… 歌声幽远缥缈,而歌声出现后,河上昏黄夹杂着猩红的灯火突然变成幽蓝色。 惊异于河面的变化,孟坚掏了掏耳朵:“这歌声似曾相识。” 余培的脸在幽蓝火焰映衬下显得苍白脆弱,他谨慎道:“似乎是《九歌·河伯》?” 孟坚挑眉:“这可不像是学前的孩子该会的东西。” 余培:“……” “你看我大学快毕业了都不会。” 余培继续:“……” “这唱的是什么意思,小培你一定知道对吧?” 余培对上孟坚笑眯眯的眼睛,本不想多说,但最终点了点头:“知道一点点。” “说说看。” “这首辞有两层含义,一层讲述河伯与神女共游黄河的爱情故事,一层抒发作者爱国情怀。” 孟坚等了等,见余培不再有下文,疑惑:“你觉得此情此景对应哪层含义?” 余培摇了摇头,无论是爱情还是爱国情怀,于学前的孩子来说都太超前了。 “我觉得是爱情。”孟坚的笑容在诡异的幽蓝鬼火里却显出几分明媚和阳光。 余培呵呵:“没想到你还是个恋爱脑。” 孟坚一点都没被嘲讽道,还挺沾沾自喜:“可不是,我就是那种若为爱情故,万事万物皆可抛的情种。” 余培打了个寒噤:“有病。”说话间眼角余光扫向河面,目光骤然一凝。 孟坚见余培面色有异,顺着余培的目光看过去,神色也是一变。 只见原来河灯遍布的河面上,突然驶来三艘巨型轮船,船上灯火全无,犹如三座漆黑大山不断向余培和孟坚这边靠近,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船已经驶进了彼此的安全距离,仍没有减速的迹象,甚至加快了靠近的速度。 “不好!它们打算撞上来!”孟坚说着,拽着余培迅速退入船舱,打算叫醒王海旭等人,却发现原本只有六个乘客的船舱,此时此刻坐满了“人”。 “人”形形色色,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穿着现代也有穿着布衣短打的老古董,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这些人无一不是青面白眼双脚离地飘在半空。 余培和孟坚刚一退回船舱,这些“人”便齐刷刷看过来,面容呆冷地盯着俩人一举一动。 艰难地在拥挤的船舱里找到王海旭,孟坚一把将人从群鬼环抱中薅出来。 王海旭被薅得一激灵,醒来后很是茫然地望了望四周:“开会呢?咋这么多人呢?”随即对上一双惨白的眼睛,嗷一嗓子,瞬间清醒。 孟坚一把掐住王海旭的脖子:“别喊了!你要不想死这,就别说晕就晕。” 王海旭被扼住了喉咙说不出话,惊恐地连连点头。 另一边余培也成功唤醒祁牧,和王海旭相比,祁牧相当冷静,甚至在打量了几眼围着他的鬼后,无奈地和余培玩笑: “难怪越睡越冷,原来放进来这么多制冷剂。” 余培将船外情景简单和祁牧说了下,接着几人一起来到船夫处,却发现船夫早就不知所踪。 “我槽你——” 王海旭一句国骂就要出口,被祁牧冷声打断: “我来驾船,你们想办法拖住那三艘轮船别让它们撞上来。” “我们能有什么办法?”王海旭话音未落,就被余培和孟坚拖走了。 第26章 见棺发财 船头甲板上,三人看着和他们距离已经不足五米的三艘巨型轮船,王海旭神情愁苦:“再给祁牧装两个马达,咱们恐怕也逃不掉了。” 王海旭是对的,因为仅仅是一句话的功夫,这五米距离都没了。 三艘巨轮从三个角度同时撞上余培等人所在的船只,发出轰然巨响,船只瞬间解体,孟坚只来得及抓住余培的手,两人便瞬间从解体的船只掉进河里。 河水灌进口鼻耳朵,瞬间掩去外界所有声响,窒息感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冰冷的水流令人心生绝望。 余培和孟坚都是擅长水性之人,可落水之后,却有一股无形的引力将他们拉扯向下。 余培垂头,发现一群浑身长满绿藓的水鬼,正攥住他们的脚踝,不遗余力地将他们拖进深渊,任凭他们如何挣扎,也无法逃离。 密密匝匝的水流渐渐夺去呼吸,令人陷入无边黑暗。 【超多资源,海量题库,我是学习伴侣小测君,小测君温馨提示:文学素养第二关:七月过半,中元将至,喜乐县居民广放河灯迎接从鬼门回来的先祖,远道而来的学员们恰逢此节,与原住居民共祭地府之魂。】 在黑暗与窒息中游走的余培如同受到召唤,猛地惊醒,却发现身周仍是一片滞闷的黑暗。 余培伸手试探,很快碰到了阻碍,他又换了个方向,力道稍大了些,这次不仅受到了阻碍,还发出“笃”的一声。 棺材! 脑中无来由生出这样的猜测,经过一番摸索试探之后,余培很快证实了这一猜测。 小测君的声音还在继续: 【题目随机刷新,每关结束后进行汇总,积分排名前十位可获得奖励,积分排名后十位将接受惩罚。】 余培懒得细听千篇一律的播报,抬手试着推了推棺材盖,没推开,又摸了摸棺材盖与棺材本身的缝隙,很紧实,已经钉了棺材钉,别说余培此刻身无长物,就算有人从外面撬开都未必容易。 这个时候,余培只能采取最原始最蠢笨的方法。 咚咚咚—— 外面鸦雀无声。 咚咚咚—— “你、你们听没听见……” 有说话声? 余培加快了敲击的频率,棺材里立马又发出一串咚咚咚的声音。 “啊——闹鬼啦——快跑啊——” 余培:“……” 再次“咚咚咚”,棺材外重又恢复了鸦雀无声。 余培:“……”这是把自己唯一的活路给作没了? 以为自己没救了的余培,几分钟之后,居然听到棺材被从外面敲响,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状似漫不经心地问:“有人吗?” 余培顿了下才开口:“猜猜看啊。” 棺材外传来孟坚不加掩饰的取笑:“哟,怎么跑棺材里了?如何啊?舒服吗?” 余培翻白眼,声音憋在棺材里闷闷的:“舒服,要不你也进来躺一躺。” 孟坚哈哈一笑:“好啊,这就进来。”说完外面终于传来撬棺材的声响。 “诶?你先别出来,等我进去感受完了你再出去。” 棺材一打开,余培要出来,被孟坚抓着肩膀按了回去,然后孟坚长腿一迈,跨进棺材。 余培看神经病似的看孟坚。 孟坚勾唇:“别这么看着我,见棺发财没听过吗?” 余培摇头:“我只听说过不见棺材不落泪。” 孟坚:“……” 孟坚在棺材里躺好,期间还调整了一下躺着的姿势,寻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而后评价道:“有点挤。” 余培点头:“所以我还是出去吧,别影响了你对棺材的体验感。” 孟坚起身握住余培的手腕:“你说棺材铺接受不接受双人棺材定制?这要弄成双人的是不是就不挤了?” 余培:“……” “不过旁边躺的是你的话,挤一挤也不错。”孟坚蹙着眉似乎在思索什么世纪大问题。 余培继续:“……”麻烦不要用这么认真的态度去讨论这种神经病问题好吗? 咚咚咚—— 咚咚咚—— 耳边突然响起敲击棺材板的声音,余培所有动作一顿,疑惑的看向孟坚。 孟坚叹然一笑:“体验结束了,开始干活!” 余培没明白,不过等他从棺材里爬出来,瞬间就明白孟坚是什么意思。 偌大的平层里面,水泥浇筑的地面上足足停放着上百具棺椁,只有余培躺过的这具棺椁被孟坚撬开了。 两人徇声找到那具发出咚响的棺材,距离余培那具十步之遥,两人走至近前了,才听到里面微弱的求救声。 “救命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啊……” 余培和孟坚对视一眼,是王海旭! 两人迅速把关着王海旭的棺材撬开,得救的王海旭一头扑向余培:“小培弟弟,你就是我王海旭的救命恩人在世父母!如不嫌弃我愿意做牛做马以身相许!” 孟坚一巴掌把王海旭从余培面前拍走:“去去去,你愿意以身相许我家小培可不愿意要,离远点,别把你那廉价的眼泪鼻涕蹭我家小培身上。” 王海旭嘴角抽了抽,悻悻地靠边站开。 余培放眼平层中上百具棺椁:“难道这些棺材里都关着活人?” 孟坚摇了摇手指:“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劝你千万别那么做,棺材里关着的还真就不都是活人。” “你怎么知道?” 孟坚想起什么脸色略显难看:“像这样的大平层可不只一个,我醒来的那一间距离这里隔着八九个相同的房间,为了找到你,我可是挨个房间找过来挨个棺材撬开了看的。” 余培的心脏一瞬间像是被什么击中,钝钝的悸痛,面上的表情却一片空白:“所以呢?不是活人是什么?” 孟坚夸张地叹了口气,“你就不关心我有没有受伤吗?” “我又不是医生,”说着话锋一转,有些不自在地问,“你受伤了吗?” 孟坚哂笑:“一点立场都没有的墙头草。” 余培面无表情地瞪着孟坚,瞪着……瞪着……继续瞪着…… “诶我说……”王海旭突然对上余培和孟坚投过来的警告视线,立马改口,“我啥也没说!” 余培指了指王海旭:“看见了吗?这才是墙头草。” 旭哥的大心脏和脂肪肝受到了一百八十万暴击。 第27章 中奖率太低 孟坚绷不住了,好笑了一声:“一点小伤,说起来,这些棺材跟盲盒一样,你永远不知道,你开出来的将会是什么。” 余培没说话,等着孟坚继续往下说。 “有活尸,有恶灵,有妖怪,害人的东西一窝又一窝,活人却少之又少。” “谢谢。”余培突然开口。 孟坚长臂一揽,搭着余培的肩膀一把将人搂到胸口:“咱俩这关系说什么谢谢?以后多关心关心我就行了。” 虽然可能性渺小,但三人简单商量过之后,决定依次打开房间里剩下的棺材,就算开出什么凶残的家伙,三对一也有胜算。 经过一番折腾,一共开出三个小活人儿。 王海旭气喘吁吁:“这中奖率也忒低了!” 将三个小活人儿收编,几人又开往下一个大平层。 新进的房间里居然有几个活人在棺木间走来走去,孟坚见怪不怪:“这些是原住民。” “原住民?可他们穿的衣服和咱们差不多!”王海旭惊诧。 “因为做题场景变了,现在不是古人穿梭的喜乐镇,而是居委会分片管理的喜乐县。”孟坚说着笑了,“不仅如此,学员的积分也被隐藏了。” 也就是说,区分学员和原住民的标志彻底没有了。 余培也是神色凝重,如果原住民和普通人衣着一致难以区分,会引起很多麻烦。 熟悉的“咚咚咚”突然响彻整个房间,走来走去的几个原住民陡然停下脚步,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房间内陷入短暂的沉寂,接着更急促的敲击声响起,猛烈刮擦着所有人的神经。 咚咚咚——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救命啊——放我出去——”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声音里充满恐惧和绝望。 然而接下来的一声尖叫比之女人还要惊恐,“啊——闹鬼啦!诈尸啦!” 面无表情地看着几个原住民扯着嗓子一边嚎一边从众人面前兔子一样窜了过去,余培蓦地想起自己从棺材里出来前听到外面的那一阵骚乱。 “这些人在这里做什么?” “守灵。”孟坚回答。 余培不太相信:“你确定?” 孟坚耸肩:“好吧,守灵确实不恰当,他们是火葬场管理员,看守棺材的。” “棺材还用看守?怕人偷哇?”王海旭一脸难以理解。 “可能人家火葬场焚烧尸体的数量算进业绩考核呗。”孟坚无所谓道。 “……” 又成功收编了十个人后,储存棺椁的大平层已经到了尽头,众人不得不思索将要何去何从。 一声凄厉的尖叫猝不及防刺进所有人的耳朵,在场者无不浑身一凛,下意识去寻找叫声的来源。 “好、好像声音是从下面传来的。” 王海旭话落,所有人脸色更不好了,因为他们所在的地方是地上一层,如果声音是从下面传来的,就说明地底下有东西! “一个个表情这么难看干吗?我听着声音挺熟悉,没准儿是认识的人呢?”孟坚显然并不害怕,甚至撺掇余培一起去找通往地下的入口。 不管孟坚是不是真觉得那声尖叫熟悉,余培的确听了耳熟,所以就算孟坚不撺掇他,他也想下去看看。 唉——胆子什么的,真是遇强则强啊! 余培想着,和孟坚等人一同走向声音发出的方向。 在走廊的尽头找到通往地下的楼梯,除了王海旭,不再有人愿意陪余培和孟坚冒这个险,两人也不强求,沿着楼梯拾级而下。 地下空间不大,很像家用储存杂物的地下室,不过这间地下室里没有杂物。 一口棺材,一套外科手术用具,一个化妆箱,除此之外还有两个人。 一个六十多岁的驼背老头儿扒着棺材正在鼓捣棺材里的尸体,还有一个女孩儿蹲在墙角的暗影里,看不出她的容貌。 仿佛没有看见突然进来的余培三人,吕建国抚摸着棺材里尸体的脸颊。 “你若是无法战胜内心的恐惧,就走吧。” 墙角里女孩儿身体颤抖了下,半晌执拗开口:“不!我要留下来!” 王海旭惊讶喃语:“这声音是……” “白桐雪。” 随着余培话落,女孩儿小心翼翼从墙角的暗影里挪了出来,露出白桐雪苍白毫无血色的脸。 “她、她她她不是死了吗!?我亲眼看见她被……”王海旭不可置信地盯着白桐雪,思绪瞬间被拉到白桐雪惨死的那一幕,王海旭脸色比之白桐雪强不了多少。 余培和孟坚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自然不能回答王海旭。 孟坚几步上前拦住白桐雪,含笑对余培和孟坚道:“与其瞎猜,不如问问当事人。” 孟坚将目光从余培和王海旭的方向移到白桐雪身上:“白桐雪,你怎么在这?” 白桐雪被突然出现的孟坚吓了一跳,仿佛受惊的小动物般觑着三人,而后一步步后退,又躲回了墙角的暗影里。 “她不认识我们了?”王海旭惊疑。 孟坚抬了抬眉毛,默认了王海旭的猜测。 “你就别过去了,”余培叫住意欲上前查看的孟坚,“以她现在的精神状态,估计问不出什么。” 孟坚停下脚步,突听扒着棺材鼓捣尸体的老头儿开了口,苍老的声音在地下室中回荡。 “你们也是来向我学艺的吧?小朋友们,入这一行,可是要有足够的胆量,你们有吗?” 三人不明所以,王海旭下意识回了句:“我没有。” “……” “入了我的门,想离开不容易,没有胆量,那就磨砺出胆量,等你有胆量了,再来见我。”老头儿说罢,空间骤然扭曲,王海旭的身后出现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瞬间把王海旭吞了进去。 余培和孟坚反应过来的时候,黑洞已然消失,扭曲的空间也被抹平。 吕建国看着余培和孟坚沉重的脸色,幽幽道:“你们不必为他忧心,胆量锻炼出来,人自然就回来了。” 说着老头儿对余培和孟坚招了招手:“你们过来。” 余培和孟坚对视一眼,随即上前。 第28章 学点没用的 “你们自觉有胆量,那自然不会害怕尸体。” 吕建国说话间,余培和孟坚已经走到棺材旁。虽然两人的确不畏惧尸体,但是看清棺材里躺着的这位,还是忍不住头皮一麻,随即一种荒诞和滑稽感油然而生。 棺材里躺着的尸体生前可能是吊死的,紫红色的舌头当啷到胸口,脸上不知道抹了什么惨白惨白的,滑稽的是,大白脸上被画了两个大红脸蛋儿,说他吓人,又实在搞笑。 心中虽然思绪万千,但余培和孟坚表面却极为冷静。 吕建国满意地点了点头,把一条麻绳扔给孟坚:“你去把他脚脖子捆上。” 孟坚不明所以:“死都死了,为什么还把他捆上?” 吕建国倒是有耐心,仿如叹息般对孟坚解释:“人死后,穿上寿衣化好妆的尸体,要在脚脖套上麻绳,叫‘绊脚绳’,以防止诈尸。” 孟坚:“……” “好好听着好好学,不要有任何遗漏,这样以后才能成为优秀的阴阳先生。”吕建国说着板起脸对孟坚低斥,“听见了吗小朋友?态度放认真点。” 余培看见孟坚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忍笑忍得肝疼。 孟坚收起见了鬼的表情,然后拿起麻绳转到尸体的脚踝处,一边给尸体绑绊脚绳,一边问吕建国:“我说师父,这不是学前题库吗?你确定一个才上幼儿园的孩子用学这种东西?” “这不是你自己的选择吗?爱学学,不爱学滚。” 孟坚:“……” 孟坚小声叨叨了一句,虽然余培没听清,但直觉这句话含妈量一定非常高。 吕建国岁数大了,耳朵不太好,所以没听到孟坚问候他爹妈祖宗,兀自招手把余培叫过去。 吕建国把一枚穿了红绳的铜钱交给余培,语重心长地教导:“这叫噙口钱,人死后啊,要抓紧时间把它放到死人的口内,然后把这条绳子挽成圈,按男左女右的规矩,挂在死者的耳朵上。” 余培垂头看着手里的铜钱:“这铜钱有什么寓意吗?” 吕建国看着余培的目光微微发光,转头对孟坚说:“你看看人家求学的态度!” 接着转回目光,用混浊又诡异发亮的黑色眼球打量了余培一番:“这噙口钱啊,有两层意思,一则称宝,寓意口中含宝,有吉祥之意,二则人死了变成了鬼,鬼要投胎重生,如果没有噙口钱,再变成人就成了空口鬼,会一世穷困潦倒,凄凉度日。” 余培了然颔首,按照吕建国的示范,将铜钱上的红绳挽了个圈,挂在尸体的左耳,铜钱一端则塞进尸体的嘴里。 余培:“……” 突然接收到余培投过来的目光,孟坚眉角微微一掀,神情似乎在问“怎么了”。 余培目光示意尸体垂坠到胸口的大舌头,孟坚疑惑挑眉,顺着余培的目光看过去,就见尸体胸口处的舌头,上下微微起伏。 孟坚:“!” 活的?! 孟坚无声对余培做了个口型,那根长舌头之所以会上下起伏,正是因为它垂落的胸口在震动起伏。 余培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两人不约而同去看吕建国的神色,而吕建国此刻正看向角落里直哆嗦的白桐雪,语气颇为无奈: “丫头,想留下来和我学本事,就去那边煮碗面过来,实在害怕,你就走吧,这一行本就不适合女子,你要不行,也就别在这添乱了。” 不知道哪句话触到白桐雪的逆鳞,女孩儿猛地抬起头来:“我可以!我能行!” 老头儿对于白桐雪宣誓般的坚决无动于衷,指了指角落里的灶台:“去煮面。” 空气中很快弥漫开面条的香气,勾起余培和孟坚的食欲。说起来,他们自进入这个败家的做题app,就一直在从事高强度的做题任务,期间粒米未进。 “师父,这面是给我们煮的吗?”眼见着白桐雪把面条煮好了盛进一个大海碗里,孟坚臭不要脸的凑上去。 “竖子无状!”吕建国呵斥道,“那是为死人煮的倒头面,可是你能吃得的?”说着指挥白桐雪,将面条放于棺头前面,并斜插上一双筷子,以备死者食用。 孟坚悻悻退到余培旁边,低声抱怨:“那死鬼起都起不来,吃什么面条?真是浪费。” 余培心中好笑,面上不表,在吕建国的催促下拿来一盏棉油灯,放于棺头倒头面的旁边。 “这又有什么讲究啊老师父?”因为吕建国不让吃面,孟坚的语气听起来意见颇大。 吕建国幽黑的眼珠盯了孟坚一会儿,才幽幽说道:“长明灯是死者的照明灯,燃的时间越长越好,所以要留下一个人来添加灯油,你们谁愿意留下来?” 谁也不愿意。 面对满室静默,吕建国的手指指向孟坚:“就你吧。” “老头儿,我觉得你这是在公报私仇。” 老头儿满脸褶子纹丝不动:“严师出高徒,你若不想学艺不精将来被恶鬼缠身,就老实听话。” 孟坚微笑:“行吧。” “我也留下来。”余培见吕建国要走,淡淡开口。 吕建国抬头盯着余培,幽黑的眼珠仿佛凝固住了,半晌才冷冷吐出两个字:“随意”。 吕建国和白桐雪一起走了,地下室里只剩下余培孟坚和棺材里的“尸体”。 孟坚伸手探进棺材,轻而易举将“尸体”的长舌头拽了下来,在手中颠了颠:“别说,这质感重量,还真像舌头。” “机械性窒息死亡者有些的确会伸出舌头,但不至于这么长,太假了。”余培说着,又指向棺材里那位的耳朵,“溢吊者口唇、脸颊、耳廓等部位会出现较明显青紫,但他除了一张大花脸,耳朵温软白净,根本不是一个死人该有的状态。” 孟坚吃味:“你摸他耳朵了?” 余培看了孟坚一眼,本不想回答,最终却没忍住解释了一句:“放噙口钱的时候不得已碰到了。” “随便碰一下感触就这么深,是不是很回味啊?” “你对着这样一张脸能回味的起来?” 余培的反问令孟坚忍不住笑了一声,继而摸着下巴品评道:“吕建国那老头儿的审美真不咋地,好好一张脸给画的跟死人娃娃似的。” 第29章 是个熟人 余培找了块抹布扔向孟坚:“觉得不怎么样就把他擦干净。” 孟坚反射性接下抹布,假意抱怨:“怎么总是让我干这种脏活?”说完却趴到了棺材边,吭哧吭哧给“尸体”擦脸。 “槽!居然又是个认识的。” 擦着擦着,孟坚突然低骂了一声,余培凑过去一看,棺材里的“尸体”他果然认识,正是有缘同坐了一条船的祁牧。 褪去大红脸蛋儿和惨白的腻子,祁牧整个人鲜活了许多,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始终处于昏迷状态,任凭孟坚怎么摇怎么拽甚至上手打了几嘴巴,仍是不醒。 孟坚打累了,放弃了,然后去棺头把那碗已经坨了的面条拿过来。 “你饿不饿?还热乎着,你要不要来点?” 余培点点头:“你先吃,剩下的给我。” 孟坚把碗塞进余培手里:“还是你先吃吧,我怕到时候你嫌弃我脏不吃了,饿死了你这么大人我可赔不起。” 余培心说这人果然有病,说的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余培去灶台那里又拿了个海碗递给孟坚:“能吃多少自己挑出来,剩下的给我,我食量不大。” 孟坚:“……” 面条吃多了血液都去胃里边帮助消化,余培和孟坚一阵阵犯困,不知不觉靠在棺材旁边的椅子上睡着了。 恍惚间余培觉得有人靠近,他抬起粘滞的眼皮,远处摇曳的幽蓝灯火晃得他越发茫然。 拍呀拍——,拍呀拍——,乖宝睡觉啦,虎姑婆要来啦,乖宝快睡吧,乖宝听话他睡啦,拍呀拍——,拍呀拍—— 幽长而苍老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余培的视野里出现一个耷拉着眼皮的老太婆,如同枯树皮的手掌一下一下摩挲着他的头顶。 油生一种毛骨悚然之感,余培神经一凛,猛地清醒过来。 然而他已经不在幽暗逼仄的地下室守着棺材,此时此刻他正站在一条宽阔的街道上。 街道两旁路灯犹如守夜的巨灵神,每相隔十米便有一个,余培刚刚看到的幽蓝光芒就是它发出的。 不及细想为何会出现在街道上,由远及近的奔跑声打断了余培的思绪。伴随着奔跑声,还有极速的喘息和弥漫在夜色之中的恐怖氛围。 狂奔而来的人影渐渐清晰,居然是王海旭。 余培冷眼旁观,很快发现王海旭身后有人在追他。令人啼笑皆非的是,紧追王海旭不放的,居然是一个年过七旬的老太婆。 此老太婆和刚才余培见的那个还不一样,眼皮不耷拉了,而是吊睛虎眼精神矍铄,虽然身材佝偻,但追逐王海旭的身姿用身形如电来形容亦不为过。 嗖嗖嗖几步,老太婆就抓着王海旭肩膀把人逮到面前,枯瘦的手掰着王海旭的脸强迫王海旭看向她,然后贼兮兮地问: “老嫂子,一个人做什么去呀?” 王海旭整个人都哆嗦到一块儿去了,哪还有精力回答? 然而王海旭不回答,却不耽误老太婆兀自揣测。 “哦,去集市上给闺女买新衣啊!在哪呢?我看看。” 王海旭继续哆嗦,看着老太婆的目光透着深深的绝望,如果他能开口的话,肯定会说:别废话了!要杀快杀吧! 老太婆仍然不指望王海旭回答,仿佛按照既定剧本表演一样,继续念着她的台词:“哟!好漂亮的新衣裳,老嫂子家住哪里啊?有几口人?我去亲戚家串门,这大半夜找不到住的地方,我随你们同住一晚可好?” 这一连串的问题王海旭自然无法回答,而没有得到回应的老太婆愣了一下,随即将王海旭肥硕的身躯夹在腋下,倒腾着她那两条枯瘦的小短腿跑得飞快。 余培:“……” 余培寻思要不要追上去看一看,不料视野骤然变黑,再睁眼时自己所处的环境又变了。 这是一间老式平顶住宅,余培此刻正躺在主卧室的平板床上。平板床很大,五六个人也容得下。 卧室内昏暗看不清人,但依据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平板床上此刻至少睡了四个人。 手臂突然被碰了一下,余培没做理会,只是向自己这边收了收手臂,谁知对方蹬鼻子上脸,居然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臂,然后缓缓向下,握上他的手腕。 手掌炙热的温度沿着两人皮肤贴合处传递过来,余培微微挣动,一个熟悉而又带着些疑惑的声音在耳侧响起:“余培?” “……” “不回答我我可要抱你了。” 余培顿了下,不得不哼了一声。 “没听清,我可要抱了啊!” “是我。”余培赶紧说。 孟坚愉悦地笑了一声,与此同时,老式住宅的大门传来咣咣咣的敲击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突兀而又令人心惊。 孟坚握在余培腕上的手下意识收紧,这时砸门声停了下来,紧接而至是一个温柔做作的声音: “敏儿,给妈妈开门啊!”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恶心做作的声音很耳熟?”孟坚不知什么时候躺在了余培的枕头上,说话的声音就在余培耳侧,连说话时湿润温热的呼吸都能感觉到。 余培向旁边侧了侧头,有些不奈地说:“是王海旭。” “哟,这大哥啥时候变性做起别人妈妈了?” “应该是被迫的。” “嗯?” “在传送进这里之前,我在外面停留了一段时间,看见王海旭被一个老太婆追。” 孟坚呵笑:“这哥们儿厉害啊,魅力连老太婆都挡不住。” 余培无语:“我是那个意思吗?” 孟坚呵呵,气死人不偿命:“我知道。” 余培:“……” “应该是被妖邪附体了。”余培说。 耳语间,王海旭版老妖婆又开始叫门了:“小培,我知道你比你大姐听话,你过来给妈开门。” 依旧没人应答。 老妖婆很快又换了目标:“敏儿、小培都不乖,小坚,我知道你最听话了,你快来给妈妈开个门。” 余培和孟坚蓦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孟坚借机帮余培搓了搓手臂,“不行,受不了了,这声音太恶心了,要不我出去把王海旭揍一顿,看看能不能把老妖婆赶走?” 第30章 要不我来 余培伸手按住意欲起身的孟坚,小声道:“再等等看。” “等什么?” 余培沉吟几秒:“现在的情景,总感觉和我儿时听过的一个民间故事很像,不出意外,排行老四的小闺女会给门外的老妖婆开门。” 果然如余培所料,在敏儿、小培和小坚都没搭理老妖婆之后,老妖婆喊出了第四个名字。 “小洁,妈最疼你了,妈知道你一定会给妈开门的,小洁?小洁!” “诶!妈我这就来!” 随着一声清脆的应和,床尾微微震动,而后一个拖拖沓沓的声音奔向老宅门口。 “你不是说排行老四的是个小闺女,这怎么是个男人的声音?” “故事里老太婆四个女儿,按照我的猜测,我们分别对应老太婆前三个女儿中的两个,你觉得我们哪里像女人?” 孟坚真诚:“除了美貌,哪儿都不像。” 余培深吸了一口气维持住了心平气和。 大门打开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拖拖沓沓的声音去而复返,紧接着床尾又是一震,继而万籁俱寂。 不知道过了多久,床尾突然响起嘎嘣嘣的响声,仿佛是谁在啃食脆骨。 “妈,你在吃什么呀?”床尾突然传来一个贱兮兮的声音。 余培:“……” 孟坚:“……” 孟坚趴在余培耳朵上:“这是王海旭吧?他刚才不还被老妖婆附身,怎么现在又演上闺女了?他不是老妖婆附身,而是戏精附身了吧?” 余培耳朵被弄得直痒痒,另一边就是墙壁,孟坚挤过来,他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只能屏住呼吸身体略显僵硬地说:“演员不够用吧,给她开门的小闺女被吃了,还哪有人陪她唱戏?” “嗯……是这么回事。” 嘎嘣嘣的声音有短暂的停顿,然后王海旭夹着嗓子阴森森地自问自答:“胡萝卜。” “妈你给我一根胡萝卜好不好?我也想吃。”王海旭版小闺女细声细气地撒娇道。 “好啊,给你,这就给你。”王海旭版老妖婆话音刚落,孟坚的嘴突然被怼上来一根肉乎乎的东西,王海旭阴森森的声音紧随而至,“吃啊,你们吃啊。” 孟坚一声卧槽闷在嘴里,因为张开嘴就得被迫接纳那根肉乎乎手指样的不明物体。 孟坚一拳击开王海旭的手:“王海旭你特么怎么爬到这边来的?” 王海旭嘿嘿一笑,又飞速扑过来试图给孟坚喂食,被孟坚一巴掌拍出去老远。然而王海旭感觉不到疼似的,连滚带爬起来后又朝孟坚扑过来。 “王海旭,你能不能别这么热情?”孟坚又一拳击退王海旭之后,转头问余培,“你说的那个故事,有没有说怎么把老妖婆弄走?” 余培摇了摇头:“没有。” “什么?!” “你先把他给你吃的东西接过来,按照故事情节的发展,他应该会冷静一会儿。” “你确定?” 余培嗯了一声。 孟坚十分不情愿地从王海旭手里夺过那根肉乎乎的不明物,王海旭果然缩回床尾,安分了很多。 “好像是根手指头。”孟坚摸了摸手里的东西,黑暗中看不清究竟是什么,但依据长度和触感,依稀可以辨认。 余培又嗯了声:“符合故事情节。” 孟坚用胳膊肘碰了碰余培:“诶,按照故事的发展,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屋后有棵老槐树,咱们爬到树顶,老妖婆为了把我们变成腹中餐也想爬到树顶,我们借机提出用笸箩将她拽上去的方法,等她坐上笸箩,我们将其拽到接近树顶的时候松手,摔死他。” 孟坚:“……” “原故事里老妖婆代替了老母亲,所以摔死无可厚非,但现在老妖婆是附身在王海旭身上,如果摔死,恐怕王海旭也活不成。” “那就得先想办法把老妖婆从王海旭身体里弄出去,再行对付老妖婆。” 余培点头:“是。” “你有什么建议吗?毕竟你比较熟悉这个故事的背景。” 余培摇头:“按照故事的设定,老妖婆是老虎成精幻化而成,你觉得老虎怕什么?” 孟坚沉眉思索,作为森林之王,老虎凶猛异常,似乎没什么可惧怕的。 “其实,”余培突然开口,打断孟坚的思路,“传统故事有很多共通之处,这个故事里没有讲到虎姑婆所惧怕的东西,但是不代表别的故事里没有涉及。” “是吗?你还知道类似的故事?” 余培点点头。 “那还卖什么关子,快说说。” “光。” “光?” “我记得上幼儿园的时候听过一个相似的故事,故事里虎姑婆每到鸡鸣狗吠太阳初升之时,便会消失。” 孟坚似乎陷入了回忆,半晌突然问余培:“咱俩上的是同一个幼儿园吧?” 余培看着黑暗中孟坚的身形轮廓:“你说呢?” “咳咳——”孟坚轻咳了一声,而后又是一声叹息,“唉——我这臭记性,真是不如你啊!” “不如我每次考试都压我一头?” 孟坚:“……” “身上还有符箓吧?点一张制造些光亮试试。” 孟坚摸出几张符纸念咒点燃,刚发出微弱的光亮,一转头,正对上王海旭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靠过来的大白脸。 “槽!你吓死我了!” “胡萝卜,你怎么不吃呢?”王海旭缓慢而又阴沉地说完,垂头看向孟坚手里握着的手指头。 孟坚随之看了眼手里泛着青白光泽的手指头,心里头一抽抽,差点拿那根手指头怼王海旭鼻孔里。 似乎受到主人心情的影响,符纸上的火焰陡然窜了起来,一瞬间房子里亮如白昼,王海旭啊呀一声惨叫,立时从孟坚和余培旁边跳出去老远。 很显然,光对虎姑婆有用,而且必须得是强光。 “把王海旭抓住。”余培说。 “你要做什么?”孟坚说着把手里的手指头扔掉,一脸嫌弃地把手放在衣服上擦了又擦。 “你先把他抓回来。” “行吧。” 孟坚跃至王海旭面前,长臂一伸将人薅了过来:“接下来怎么做?” “箍住,用燃火符的光直射他,箍得住吗?箍不住我来。” 孟坚怎么可能让余培去抱王海旭?更不能承认自己箍不住,只更用力箍住王海旭,掏出一沓符箓,在王海旭面门处点燃。 第31章 报复回去 一沓符箓烧起来比一张持久多了,光芒大盛,直逼得王海旭双目紧闭,挣扎躲闪。 然而有孟坚的禁锢,王海旭避无可避,附在他身上的精怪终于忍受不住,惨叫一声离体逃走。 精怪离体的一瞬,王海旭的灵魂受到极限拉扯,表情痛苦扭曲,眼睛一个劲儿翻愣,仿佛就要晕死过去。 孟坚狠掐着王海旭的人中,才吊住王海旭一口气。随着一声抽气,王海旭啊的一声,猛地睁大眼睛,随即目中缓缓涌上一股清明。 “我、我在哪?我这是怎么了?你……呃!小坚你干啥抱着我?” 孟坚一把推开王海旭:“醒了?醒了就离我远点,别让老虎精再把你当枪使。” 王海旭一脸迷茫:“什么老虎精?诶小坚,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干啥抱着我?告诉你啊!我可是个笔直笔直的直男,只喜欢软软呼呼的妹子,对你这样的帅小伙儿不感兴趣!” 孟坚一脸嫌恶:“放心吧,就算全世界就剩下咱俩,我也不会对您老产生什么想法,要不是我们小培让我救你,你以为我愿意碰你吗?” 王海旭舒了口气:“呼——那就好那就好!” 孟坚:“……”槽!老子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嫌弃了! “行了!当务之急是按照故事发展弄死虎姑婆。”余培声音淡淡,却具有绝对的警摄作用。 孟坚浅哼了声,对余培扬了扬下巴:“你们躲远点儿,接下来就交给我了!” 说罢孟坚转身将手中尚有余晖的符箓朝着空中一扬,星火分散到房间各处,虎姑婆立时无所遁形。 虎姑婆身形一晃,竟是又要逃窜,孟坚从怀中摸出四张新写符箓,看上面的纹路似乎和之前那些稍有不同,啪啪啪分别朝虎姑婆四肢打去,虎姑婆意图逃窜的身形立时顿住。 孟坚侧首对余培得意一笑:“刚升级的定身符,果然好用。”说完又燃了一张燃火符,啪地拍在虎姑婆胸口,虎姑婆愣了一下,继而发出痛苦狂啸,以她胸口为圆心,竟然迅速燃起熊熊业火。 虎姑婆身上的火势迅速蔓延至整个屋子,三人打算逃离的时候,余培突然想起平板床上那个从始至终一声没吭过的大闺女和手指头被吃了的四闺女,三人又迅速把这两位扛起来,才逃离火场。 冲出火场的一瞬,空间迅速扭曲消解,再定睛时,已经回到停放棺材的地下室。 王海旭呼哧带喘地扶着棺材顺气,余培和孟坚则坐在棺材旁的椅子上幽幽转醒,方才一切皆是虚幻的梦境。 【学员余培完成丧仪“噙口钱”,加10积分,完成传统故事虎姑婆,加50积分,总计60积分,现有积分汇总1261积分。】 突如其来的积分奖励让余培瞬间清醒,心里忍不住叽叽歪歪,这时候下发积分是想吓死他吗? 孟坚和王海旭的神色也不太好,显然也在经历与余培相似的事情。 “150分……老子特么是用命换来的这150分呐!”王海旭带着哭腔,不过是那种干打雷不下雨的干嚎。 孟坚不忿:“凭什么你150分我才60分?” “他完成的故事比我们多吧,”余培依据自己的分数分配猜测,“如果我猜的没错,一个故事50分,你我这轮分数相同,”余培看着孟坚,“虎姑婆这个故事50分,学习丧仪10分,总计60分,而旭哥进入故事环节比较早,在我们进去之前应该已经完成了两个故事,按照一个故事50分,三个故事正好是150分。” 王海旭连连点头:“小培弟弟你说的太对了!玛德一进去就被一个自称蛇大仙的长虫追着满大街跑,蛇追完了黄皮子追,然后就是你们看到的,被一老虎精给附身了。” 糟糕的回忆令王海旭肥硕的身躯止不住瑟缩了一下,余培对此深表同情,只不过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孟坚也笑着说风凉话:“你这身材多跑几圈也是好事,怎么样,经过这一遭,胆量锻炼出来了没有?” 王海旭摇了摇头:“都特么吓破胆了,还哪来的胆量?” “……” 昏暗的地下室里突然响起一声痛苦的呻吟,三人齐齐看向声音传出的地方——王海旭扶着的那口棺材。 只见昏迷许久的祁牧撑着头,表情痛苦,似乎在昏黑的梦靥里挣扎了许久,猛然突破禁制,惊恐地睁开眼睛。 冷不丁对上扶棺与之对望的余培三人,祁牧目中的惊恐加剧,等看清三人是谁,祁牧尽量保持着冷静,但声音里依旧带上了恐惧酿成的颤抖: “你、你们是人是鬼?” “我们自然是鬼啊~”王海旭拖长声调学鬼叫,顺道伸了个舌头翻了个白眼。 祁牧眼睛一翻愣,差点又晕过去,及时被余培掐住手臂,借住痛感强行将祁牧从昏迷边缘拉了回来。 “旭哥,你别吓唬他。”余培告诫了一声,本来笑劲就没过去,这下更遭不住了。 孟坚从旁嗤笑:“他是打算把人吓死了继承分数呢,小培,你可别坏了旭哥的好事。” 王海旭后知后觉,然后梗着脖子:“我没有,你别诬赖好人啊!你以为谁都像邹杰那王八蛋吗?” 王海旭话音刚落,就听角落里又是一声嘤咛,三人先往棺材里看了一眼,见不是祁牧发出的,顺着声音看向地下室角落里的暗影。 一个黑影扶着墙壁晃晃悠悠从暗影里蹦出来,之所以用蹦的,是因为他缺了条腿。 “他、他、他!就是他!”王海旭倒抽一口冷气。 “他是谁?说话说清楚点不行吗?”孟坚皱眉。 “邹杰!他就是邹杰!”王海旭指着一蹦一蹦的瘸子声音愤怒。 余培和孟坚的表情立刻变了。 “邹杰,”孟坚摸着下巴,“哦,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邹杰。” 邹杰抬头茫然地看向孟坚,继而看到王海旭,脸色顿时一僵。 “你、你们……” 王海旭抢在前头,一脚踹翻邹杰,接着肉山一样的身躯坐在邹杰的身上,一边朝那张苍白的脸上挥拳头,一边发狠:“你个不得好死的杀人犯!自私自利的小人!看老子今天为民除害,我打死你!” 第32章 找女儿来了 一拳一拳,拳拳入肉,眼看着邹杰出气多进气少,孟坚上前截住王海旭的拳头。 王海旭转回头红着眼睛对孟坚怒吼:“你撒开!别拦着我!” 孟坚口吻冷淡:“我不介意你在这里杀了他,但是你真的能接受你杀人吗?” 是了,将人打死确实痛快,但等冷静下来,普通人很难接受自己杀人的事实,弄不好成为自己的心病,受折磨的还是自己。 见王海旭似有冷静的迹象,孟坚松开手,王海旭的拳头停滞在半空久久没有落下,突然发出一声嘶吼,拳头重重落下,却是打在邹杰头侧的地面上。 拳头应声崩出血花,王海旭一语不发地站了起来,这让余培和孟坚都很惊讶,毕竟王海旭这样有血性有男人味的时候真是太少了。 “怎么处理他?不会就这么放过他吧?”王海旭心有不甘道。 余培看了眼棺材里摘掉噙口钱正在解绊脚绳的祁牧,淡声说:“总要一具尸体蒙混吕建国。” 王海旭眼睛一亮:“论聪明才智还是要看我小培弟弟。” 等祁牧出来,把寿衣换给邹杰,用制作绊脚绳的麻绳把人捆结实了,然后几人合力把半昏迷状态的邹杰抬进棺材。 王海旭拿过棺材旁的化妆箱,跃跃欲试:“来来来,让我给他画个妆,保证他进了地府把小鬼儿吓死!” 王海旭的化妆技术和他的狠话相得益彰,大白脸和红脸蛋儿画的比吕建国还技惊四座。 “啧!你看我画这眉毛,嘿!绝了!”王海旭画完了还孤芳自赏一下。 其他人看了一眼就不忍再看第二眼,辣眼睛。 通往地下室的楼梯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快速将所有东西复原,找到自认舒服的位置站好坐定之后,吕建国和白桐雪便一前一后推门而入。 看到地下室里比离开前多了两个人,吕建国神色没有任何变化,语气淡淡对王海旭说:“回来了?回来的正好,正好缺人抬棺材。” 王海旭:“我现在就走还赶趟儿不?” 吕建国黑沉的眼珠在王海旭身上溜达一圈,王海旭立马点头:“行行行,要把这个棺材抬走是吧?来来来,小坚小培祁牧,搭把手!” “放手!谁跟你说现在抬走?”吕建国喝止住王海旭。 王海旭无辜:“那什么时候抬?您老吩咐,您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吕建国懒得再看王海旭:“等待吉时盖棺落钉。”说着拿出一支罗盘放在手中相看,半晌,“时辰已到,盖棺!” 王海旭赶忙拽着祁牧去取棺材盖,余培和孟坚在此期间则拿起锤子和棺材钉,将棺材封死。 “起灵——”随着吕建国苍老的唱和声,王海旭携同祁牧余培和孟坚一起抬起棺材,离开地下室。 出了地下室,楼梯尽头旁边就有一间停放棺材的大平层。 “我就是从这间停尸房里醒来的。”孟坚低声和余培说着,吕建国已引领他们进了这个房间。 房间最里面居然还有一扇门,通体白钢板,关得很严实,看不出里面的构造。 “那里面是火化炉。” “落棺——”吕建国的唱和与孟坚的低声解释几乎同时响起。 众人微微迷惑了下,便按照吕建国的指示将棺材放下。 “师父,不直接抬进去吗?”孟坚微笑着问吕建国,目光示意里面的火化炉。 吕建国看了孟坚一眼,神色冷淡,半晌却是解释道:“排号呢,没看见前面那么多棺材等着浴火升天吗?” 孟坚了然地唔了一声,怜悯地看了看停放邹杰的棺材,无声说了句“自求多福吧”。 从大平层里出来,众人正要返回地下室,走廊上突然传来一声声嘶竭力的嚎啕。 “白雪!我家姬白雪呢!姬白雪你给我出来!你个死丫头干什么不好?偏偏跑到火葬场来做那种脏活,老娘白养了你这么多年了,你个白眼狼!” 是个中年女人。 余培等人看向走廊上撒泼的中年妇女,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吕建国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向地下室的方向瞥了一眼,然后吩咐余培等人:“你们把她打发了。”说完衰老佝偻的身体一转,嗖一下跑下通往地下室的楼梯,没影了。 “厉害!这速度比我在幻境里遇到的那条蛇大仙跑得都快。”王海旭目瞪口呆地夸赞道。 中年妇女很快发现走廊尽头的余培等人,眉毛一立,风风火火冲了过来。 “你们几个!有没有看到白雪?” 王海旭摇头:“什么白雪?青天白日的哪来的雪?” 众人也很疑惑。 中年妇女可不好打发,一把薅住距离她最近的余培的衣襟:“白雪在哪?你们把白雪交出来!我绝对不会答应她在这里干脏活!我这张老脸都被她给丢尽了!” 余培猝不及防被拽了个踉跄,孟坚见此立马过去推中年妇女,中年妇女倒是被迫松开了余培,不过一屁股坐在地上,这就捅了马蜂窝了。 “哎哟!你怎么打人啊?年纪轻轻欺负我这么个弱女子吧啦吧啦——” 孟坚:“……” 孟坚被中年妇女哭得脑仁疼,皱紧眉头烦躁上前,却被一只手拦住了。 祁牧冲孟坚摇了摇头,声音沉稳:“我来。” 孟坚与祁牧对视,继而向后看了眼余培,而后后退一步,与余培并肩。 “她没弄伤你吧?”孟坚看着余培被弄得皱巴巴的衣襟,面色担忧。 余培摇了摇头,低声回道:“没有。” 孟坚松了口气,回首就看到祁牧上前蹲在中年妇女的面前。 “大姐,你来是想找女儿对吗?” 中年妇女硬挤出几滴眼泪,眯缝着眼睛偷觑祁牧,见男人成熟帅气,嚎哭稍稍止住。 “我带你去找女儿好吗?”祁牧浑身释放暖意,这种成熟中又透着暖男气质的男人,没有哪个女人拒绝的了。 中年女人短暂的犹豫之后,起身跟祁牧出去了。 众人:“……” 第33章 新的任务 “这就是传说中的美男计吗?”王海旭既惊叹又诧异,“怎么看祁牧都不像是会使用美男计的人啊。” “人不可貌相呗,”孟坚说,“就像旭哥你,看着多富态儒雅的一个人,遇事那么不冷静,总爱大惊小怪。” 王海旭:“呃……权当你在夸我了。” 楼梯方向传来脚步声,几人同时看向楼梯方向,就见白桐雪扒着楼梯拐角的墙壁,战战兢兢露出半个头来。 “人已经被祁牧打发了,你不用害怕。” 白桐雪漆黑的眼睛看向说话的孟坚,慢慢从楼梯拐角挪出来,神情中有些拘谨和尴尬。 “不、不好意思,吓到你们了……”白桐雪双手交握在身前,不安地搅着手指。 王海旭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妹子你和哥几个客气啥?大家一条船上的,还能让别人欺负你咋的。” 白桐雪一脸懵逼,根本不明白这哥儿们说的是啥。 “你现在是‘姬白雪’?” 白桐雪愣了下,似乎觉得余培的问法有问题,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只轻轻地点了点头。 余培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与孟坚对视一眼。 孟坚笑着移开目光,问白桐雪:“可以和我们说说怎么回事吗?为什么你母亲会来这里闹?和尸体打交道,的确不太适合女孩子。” 白桐雪猛地抬头,怨愤地看向孟坚:“为什么你们都觉得女孩子不行!?” 孟坚怔了下,随即无奈:“我没说女孩子不行。” “你们总说这不适合女孩子那不适合女孩子,难道女孩子没有追求自己人生的权利,只有结婚生子成为男人的附属品吗!?” 孟坚:“……” 余培看了眼神色无奈又无辜的孟坚,随即转头对白桐雪点头:“的确,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人生的权利,无关性别。” 白桐雪激动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一些,随即悲伤占了上风:“我也知道火葬场的工作不适合我,我胆子小,看尸体都受不了,更不要说长年和尸体打交道,可是我能怎么办?如果我不挣钱供姬赫彬念书,他们就要把我嫁人赚彩礼钱!” 说到这,白桐雪蹲下来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白桐雪哭了一会儿,等到哭声渐渐微弱下去,余培才问:“姬赫彬是你弟弟吗?” 白桐雪小声嗯了一声,带着浓重的鼻音。 “这个姬赫彬不会是……”王海旭询问的目光看向余培和孟坚。 余培微微点头。 王海旭为白桐雪打抱不平,“妹子!你别哭了,之前旭哥没保护好你,这次一定不再让你再受欺负!” 白桐雪抬起头眼泪汪汪看向王海旭:“大哥,你别说话了,你说的啥我都听不懂。” 王海旭:“……” 孟坚忍不住哈哈笑了一声,气得王海旭一个眼刀子扔过去,可惜王海旭脸胖眼睛小,小刀飞过来对孟坚一点杀伤力没有,还惹得孟坚笑得更大声了。 “笑够了吗?”余培翻了个白眼,孟坚倒是噤了声。 余培对白桐雪说:“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把这条路走的好且走到底,尸体不可怕,可怕的是人,这一点你应该深有体会。” 白桐雪不解。 “相比于棺材里的尸体,难道你不更害怕你的父母?” 白桐雪瞬间开窍了似的,目光渐渐亮了起来。 是啊,冰冷的尸体不可怕,吸血的亲戚才可怕! 几人跟着吕建国忙到下午两点,在此期间他们已经能够独立完成遗体化妆和各种丧仪,为此又获得四到五十分不等。 “未时之后阳气渐衰,今日又是中元日,入夜将会鬼门大开,阴气强盛,所以早早放你们离开,早点回家莫要在街市逗留,走吧,都走吧!” 吕建国把一行人赶出火葬场,毫不犹豫关上大门。 “回家?那也得有家可回啊!”王海旭摸着被猛然关上的大门撞到的鼻子,小声牢骚了一句。 “你们……你们若是不嫌弃,就先去我家住一晚上吧!”白桐雪垂着头不敢看人,也多亏大家离得近,否则都听不见。 “可以吗?你妈那泼妇……啊不是!你妈妈允许你往家里领男人?”王海旭自知自己说错话,轻轻甩了自己一嘴巴。 白桐雪摇了摇头:“没关系的,你们只要说你们是大老板富二代,他们会很欢迎你们的。” 所有人:“……” “你妈见过我们,你确定她会相信我们是大老板富二代?”王海旭担心道。 白桐雪面现犹豫,而后看了看王海旭:“你很像大老板。” 王海旭:“……” 王海旭乐了:“妹子,你真有眼光!” “就这气质,说是厨师我也信。”孟坚拆台。 王海旭翻了个白眼:“我来装大老板,你俩是大老板的保镖,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谁跟你决定了?” 余培按住孟坚:“旭哥的分配很合理,之前你我都和白桐……白雪的母亲对峙过,特别是你,还动了手,如果我们是保镖,担心白雪的母亲伤害到旭哥才动的手,这就说的通了。” 从小锦衣玉食的孟坚少爷不想当保镖,但是对上余培认真中又带着几许无奈和劝说的表情,他妥协了。 “行吧,保镖就保镖,反正咱们这一路上也没少保护他,”说完眼角瞥着王海旭,“旭哥,本少爷出场费十万起步,免费给你当了这么久保镖你就偷着乐去吧!” 王海旭嘿嘿:“不用偷偷,我现在就挺乐呵。” 孟坚嘴角抽了抽:“真是人傻有福。” 火葬场位于城郊荒野,距离白桐雪家至少二十里,白桐雪给出三个选择: “我家有点远,步行最快一个小时,要不我们坐车吧,”白桐雪眼巴巴看着余培三人,“通往城区有一路公交车,每隔半个小时发一趟车,我们还可以蹭殡仪馆的灵车,只不过时间不固定,你们要坐的话我打电话问问什么时候有车。” “你看她像不像发布任务的npc?”王海旭声音有点颤抖。 余培和孟坚微不可见地点了点下巴。 第34章 选择 “我觉得走路比较保险,”王海旭哆嗦了一下,“你看那些鬼故事里讲的,什么公交车闹鬼杀人案,什么灵车诡事,公交车和灵车可都是灵异事件的高发场所。” “那你就能保证走路安全?”孟坚反问。 王海旭语滞。 “你们想好了吗?是走路?等公交?还是坐灵车?”白桐雪不疾不徐催促道。 “妹子,你给旭哥推荐一个,哥信你!”王海旭突然对白桐雪说。 白桐雪愣了下,随即露出思索的表情,半晌才说:“坐灵车吧,坐灵车快。” 王海旭:“……”是死得快吗t_t? “那就坐灵车,白雪麻烦你给司机打个电话。”余培做出决定。 “好的,我这就去打!”说着白桐雪掏出手机去一旁打电话去了。 王海旭扯了扯余培的袖子,“小培弟弟,确定要坐灵车吗?总感觉瘆得慌。” 孟坚把王海旭捏在余培袖子上的手指头掰开:“诶诶诶!手老实点,别乱摸。” “谁摸了?”王海旭争辩,“属狗的吧?这么护食。” 孟坚咧嘴:“可不吗,就属狗的。” 说话间去打电话的白桐雪已经回转,抿唇一乐带着些羞怯,“你们真幸运,正好有师傅要回城区,这就从偏门出来了。” 白桐雪话落,便听到偏门方向“哔哔”两声车喇叭,一辆破面包车从偏门驶了出来。 面包车车龄看起来有点大,两侧银白色的车漆掉得跟斑秃似的,上面贴着殡仪馆接送车的字样,红色胶带字体边缘已经卷了起来,只有车头挂着一大朵黑花,看着还算崭新。 “这哪家殡仪馆的接送车,破成这样是要关门大吉了吧?” “本来就是为日暮西山之人准备的,新旧又有什么关系?” 孟坚纠正余培的错误观点:“怎么没关系?你以为死人就不好面子了?” “死都死了,还讲究什么面子?” “就是因为死了,人世间最后一遭,当然什么都要好的。” 余培:“……” “我说你们啰哩啰嗦什么呢?赶快上车!”灵车司机应该是个急性子,他车才停下来,就追着赶着让人上车。 王海旭害怕:“真的没问题吗?要不要再考虑考虑?你们看那司机长得多凶,一看就不像好人。” 孟坚看了眼灵车司机,又看了眼王海旭:“旭哥,你一个都能装下他四个,你说你害怕啥?” 余培忍不住提了提嘴角,孟坚的形容实在太贴切了。 王海旭哼唧:“我就害怕。” “你舅害不害怕我们管不着,当务之急你不能下了白雪的面子对吧,人家可是白雪打电话叫来的。” 王海旭看了眼白桐雪,白桐雪立马乖乖巧巧与王海旭对视,王海旭咬着牙心一横,闷头冲上了灵车。 余培三人随后也上了灵车。 待四人坐好,灵车司机转过头来阴沉沉看了一眼,把王海旭吓得差点窜到余培身上,及时被孟坚扒拉开,余培才免于王海旭的熊抱。 灵车行驶过程中,司机仍不断从后视镜中偷窥四人,更准确的说,是偷窥余培。 “师傅,我知道我家小培好看,但看一眼得了呗,没必要一眼一眼又接一眼地看吧!看坏了管赔吗?” 后视镜里,司机的目光转向孟坚,漆黑幽深仿佛地府深处的泥潭。 孟坚扬了扬脖颈任由司机打量。 半晌,灵车司机仍没收回目光,却是问道:“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们?” 孟坚挑眉:“听说过和美女搭讪的,我们俩秃小子,大叔就不要在我们身上浪费功夫了吧?” 灵车司机皱了皱眉,沉默着收回目光。 一时间灵车里不再有人说话,孟坚见没人再觊觎余培,这才卸下防备的姿态。 王海旭一直神经紧张地注意着周围的情况,生怕像之前一样,一不留神就进了幻境,然而直到白桐雪家门口,都没异常情况发生。 王海旭战战兢兢从灵车上走下来,担忧着灵异事件会不会杀个回马枪,然而并没有发生任何灵异事件。 目送灵车驶离,王海旭松了一口气。 “妈妈呀!瞅给我吓得,衣服都被汗浸透了。” “您老真厉害,这一路上没灾没难怎么就给吓这样儿了呢?”孟坚漫不经心地和王海旭闲磕牙,一边打量白桐雪“家”。 白桐雪“家”是一栋老式民宅,门楣高耸,门槛很高。 “知道不,就好比一把刀悬在后脖子上,你不知道它啥时候砍你,到底砍不砍你,这感觉还不如被一刀抹了脖子呢!”王海旭说着,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总觉得有人在他脖子后吹凉风。 一边说话一边迈过门槛进入白桐雪“家”前院。 进了前院,几人自动排列好队形。白桐雪引领者站在最前,王海旭随后,最末是余培和孟坚分列王海旭身体两侧后方,做出保镖保护雇主的姿态。 闻声从屋里赶出来的姬妈妈看到白桐雪本打算开骂,但是瞥见白桐雪身后的王海旭,骂人的话被硬生生憋了回去,随即看到推了她一个屁墩的孟坚,火气蹭蹭蹭往上涨。 “好啊!你还敢来我家?”说着操起门边扫帚,直奔孟坚而来。 王海旭肥硕的身躯出其不意挡在孟坚身前,一把握住姬妈妈的手腕:“诶老大姐!别打人啊,有话好好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老娘还能让他一个嫩坯子欺负住?” “误会误会,都是误会!”王海旭说完迅速把之前编的理由和姬妈妈说了一遍。 姬妈妈半信半疑,上下打量着王海旭:“你真是大老板?” 王海旭拿出十张百元大钞扔给姬妈妈,这是白桐雪给他的,专门用来糊弄姬妈妈的。 “住宿定金,等我们走了再给剩下的费用。” 一千块钱不多,但对于一个累死累活平均月收入才三千多块钱的普通老百姓,一千块钱已经很多了。 白桐雪果然了解她“妈”,姬妈妈拿过钱,立马笑逐颜开,扔了扫帚将王海旭余培和孟坚请进屋内。 第35章 嫁人 “哎呀!你们想住在我家怎么不早说,给钱太见外了,不过给你们做菜做饭是需要一些花销,那这些钱我就先留下,等你们什么时候走了我再把剩下的钱还给你们。”说完生怕谁会抢她钱一样,把十张红票狠狠揣进自己衣兜里。 几人进屋后,意外发现祁牧也在。 祁牧起身和几人打招呼,“各位又见面了,之前匆忙没来得及介绍,我是县殡葬管理处的处长。” “……”处长?这职位升的可够快的。 王海旭侧头悄悄:“这家伙比咱们还能瞎掰。” 姬妈妈听见动静,疑惑地投来目光,孟坚及时拽着王海旭的胳膊和祁牧去握手,王海旭这时候反应倒是灵敏,急忙改口憨笑:“幸会幸会!我是大海殡葬公司的董事长,我叫王海旭,处长您贵姓啊?” “免贵姓祁,祁牧。” 俩人有鼻子有眼儿在那里唱戏,虎得姬妈妈一愣一愣的,连白桐雪都快要信了。 “婶子,我们都饿了,您能不能帮忙准备些食水?”余培唤过姬妈妈的注意力。 姬妈妈哦了一声,连忙道:“你们聊你们聊,我这就去做饭,你们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余培看向孟坚,孟坚又目光征询了一下其他人,而后对姬妈妈摇了摇头:“没有,婶子您随意发挥。” 姬妈妈乐得这群冤大头好伺候,连忙去了厨房。 孟坚拍了拍王海旭的肩膀:“旭哥,就你这演技绝了,有没有兴趣拍戏啊?我给你投资。” 王海旭咧着大嘴喜不自胜:“真哒!?” 孟坚微笑:“逗你玩呢。” 王海旭:“……” 胡扯了一通,众人开始好奇祁牧和姬妈妈走后发生了什么事。 “也没发生什么,她妈妈想找她,”祁牧示意了一下白桐雪,“我就说我陪着她去找,期间她妈妈说不想让她在火葬场工作,但她性子硬不听话,我就说我是殡葬管理处处长,可以帮忙劝说她,实在不行就动用权力把她踢出殡葬业。” “她妈妈信了?” “为什么不信?”祁牧端坐一把木椅上翘着二郎腿,官派十足。 王海旭露出敬畏之色:“是挺唬人的。” “这不是唬人,本色出演罢了。”孟坚纠正王海旭。 “有件事情我需要提醒一下,”祁牧说着看向白桐雪,“你妈妈给你说了一门亲事,聘礼已经收了。” 白桐雪本来就白的脸瞬间惨无人色,其他人脸色也不怎么好,王海旭甚至不可置信地扬声:“什么!?” 祁牧疑惑:“她无法接受正常,你们怎么也这么大反应?” 几人面面相视了片刻,王海旭忍不住倾身开始吧啦吧啦给祁牧解释缘由。 “你说……她是学员?”祁牧惊讶地看着白桐雪,“那她现在……” “她现在不记得我们。” “应该是丧失了过往的记忆。” 王海旭和余培一唱一和。 “怎么会失去记忆呢?”祁牧疑惑。 “始作俑者就是火葬场被咱们关进棺材里那位,我不是说他是杀人犯吗?喏,她就是受害者,还有一个比她小一些的弟弟,”王海旭口若悬河,“不过我认为受害者不止他们俩,应该还有其他人,否则那杀人犯捅人的动作不会那么利索。” 祁牧眉头微蹙:“杀人抢夺分数这一点着实没有想到,不过按照这个app的设定,也像是它会存在的规则。” 看着祁牧沉思权衡的表情,王海旭突然有些后悔:“喂!我们把这个告诉你,你不会反手就给我们一刀吧?” 祁牧表情一顿,随即哂笑:“那你可要时时警惕了,小心我背后捅刀。” “时时警惕我们可做不到,”孟坚笑道,“为了防患于未然,我们不介意先下手为强,以绝后患。” 祁牧眉角轻抖,瞥了眼孟坚混不吝的表情:“放心吧,我的道德底线还没低到为了点分数要人命的程度。” “那就好。” “好了,这些都不重要,”余培打断几人,转而看向白桐雪,“白雪的亲事到底怎么回事?” 祁牧叹了口气,看向白桐雪:“本来以为她是app设定的人物,只觉得这丫头挺可怜,现在知道她是学员,那她是倒了大霉了。” 白桐雪懵懵地听着,不明白大家在说什么,心中乱糟糟的,不知道怎么男方面都没见一面,就答应和她结婚,这得差成什么样啊! “别卖关子了,到底我妹子要嫁给谁?”王海旭捉急。 “一个死了的人,”祁牧说,“冥婚。” 所有人:“……” 白桐雪受打击最大,直接瘫坐在地,她知道男方条件一定很差,但没想到差成这样! 祁牧嘴唇动了动,半晌还是说道:“听说那个人是去年死的,喜乐县首富的儿子,今天恰逢中元节鬼门大开,婚期就定在今日黄昏时分。” 众人看了眼屋外天色,距离黄昏,顶多也就两个小时了。 “不、不!我不嫁!我怎么可以嫁给一个死人?”无法承受地说完,白桐雪跑向后厨意欲同姬妈妈理论。 姬妈妈正在炒菜,被白桐雪哭得心烦,抄起手中锅铲就往白桐雪背上打。 一行人随后进入厨房,及时拉住姬妈妈,这才让白桐雪免遭一顿毒打。 “你们放开我!让我打死这个白眼狼!老娘好吃好喝养了她十多年,临到她为这个家做贡献了,她却自私自利只顾自己快活!” 姬妈妈语气愤慨,仿佛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一个道德品质极为低下的杂碎,不明内情的人真有可能被她忽悠。 “大姐,白桐……白雪不是工作了吗?你怎么能说她自私自利不为家里做贡献呢?”王海旭作为余培和孟坚的“老板”,这时候自然应该他带头开口。 “她找的那是什么工作?啊?既然那么喜欢和死人打交道,就嫁给死人好了,可不就遂了她的心愿。”姬妈妈气不打一出来。 第36章 要当伴娘 “你不能这么说吧,干死人活和嫁给死人有很大区别啊!”王海旭皱眉说。 “有什么区别?嫁给死人不好吗?”姬妈妈气呼呼地说到这,突然尖利一笑,“人都死了,她嫁过去还真能和个死鬼圆房?对方就是图个名声,举行完仪式,这白眼狼爱干嘛干嘛去!想让我管她我还不管了呢!” “真的?”白桐雪的反问让所有人一愣。 姬妈妈斜愣着白桐雪:“什么真的?” “只要我同意出嫁,今晚举行完仪式,你就不再管我。” 姬妈妈迟疑了一下,眼中精光一闪而逝:“对!只要你老老实实完成了仪式,以后你想让老娘管老娘都不管你了。” “好!我答应出嫁!” “……” “妹子,终身大事咱不再考虑考虑?”王海旭虽然没看见姬妈妈目中精光,但隐约觉得白桐雪不应该答应。 “是啊!是该好好考虑考虑。”孟坚话是对白桐雪说的,目光却是落在姬妈妈身上。 姬妈妈浑身隐隐散发的恶意不得不收起来,好言好语:“这还有什么考虑的?妈还能骗你不成?就这么说定了啊!好了好了,你们都出去吧,饭菜马上就好了,白雪,你赶紧去搬桌子拿碗筷招待客人!” 如果是头脑清醒的白桐雪,一定会看出姬妈妈打得小算盘,奈何她现在只是一个被父母弟弟吸血的行走血袋,所以根本没那个脑子仔细琢磨,轻易便走入姬妈妈的圈套。 “既然只是走个仪式,谁来做这个鬼新娘应该都可以。” 众人在餐桌旁坐定之后,余培突然开口。 孟坚警惕道:“别胡来!” 余培看了眼孟坚,而后转头对白桐雪说:“我经验丰富,今晚我陪你一起出嫁。” 白桐雪不解其意,孟坚目中警告之意更甚。 “女子出嫁伴娘陪同不足为奇。” 白桐雪上下打量着余培,心说她眼睛应该没问题呀,一个男人怎么给她当伴娘? 孟坚无奈:“你是伴娘,那我只能勉为其难做那个死鬼的伴郎了。” “真的没人为难你做伴郎。”余培说着看向从厨房出来上菜的姬妈妈,众人立刻收敛不再说话。 姬妈妈的厨艺实在不敢恭维,鸡蛋炒韭菜这么简单一道菜,鸡蛋炒糊了也就算了,韭菜炒得干巴巴一点水分都没有了。 “这是韭菜吗?这是柴火棍子吧!我这被资本割了一茬又一茬的韭菜都比它鲜嫩多汁。”王海旭两根筷子夹着盘子里一根枯黄,对自己平头韭菜的命运认识得越发到位。 姬妈妈咧嘴赔笑:“不好看,吃着香啊!你们赶紧尝尝。” 众人犹豫着不敢动筷,白桐雪倒是先举起了筷子,但马上就被姬妈妈啪一下打掉了。 “那是给你吃的吗?赶紧进屋去上妆换衣服,男方迎亲的队伍马上就要来了!” 白桐雪看着被打落在地的筷子,委屈地站起来,去内屋换衣梳妆。 白桐雪走后,门外传来脚步声,众人徇声看去。 “刘赫彬!?”王海旭看着走进屋里的人,虽然早有预料,但仍忍不住惊讶。 余培和孟坚的表现平静多了,只是盯着刘赫彬的目光里有些许探究。 “小彬?哎哟小彬!你不是住校吗?怎么回来了?”姬妈妈一叠声地询问,喜形于色迎了出去。 刘赫彬站在门口,神色麻木呆板,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不知什么原因破损黏着胶布,看起来可怜巴巴,但是他自己和姬妈妈对此都视若无睹。 姬妈妈走到门口一把将刘赫彬抱进怀里,给予一番出于母爱的蹂躏,旁边众人无不恶寒。 “你们说刘赫彬和白桐雪以后还能恢复记忆吗?”王海旭脸色难看地看着眼前“母慈子孝”的场景。 没人回答王海旭,以他们现在掌握的信息,这是个无解题。 “要是能恢复记忆,”即使没人回答,王海旭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说道,“回想起此情此景,恐怕得恶心得再死一次吧!” 这一点众人倒是赞同,刘赫彬好说也得十八九了,挺高个儿一男生被一陌生妇女又亲又抱,搁谁都受不了。 刘赫彬被姬妈妈抱完了亲完了,才面无表情地说:“我爸通知我回来的,说是我姐今晚嫁人,我作为白家九代单传和白家未来的顶梁柱,要为我姐送嫁。” 所有人:“……” “这特么!他说出这番话他不觉得尴尬吗?”王海旭小声哔哔。 “应该不觉得。” 难得有人搭了王海旭的话,余培说:“相比于白桐雪还有几许真情实感,刘赫彬已经彻底沦为诵读既定台词的机器。” 王海旭双目微睁:“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就像两个演员,白桐雪是那个演技好的,演的有血有肉,刘赫彬则演技僵硬,似乎……还有点不情愿?对!就是不情愿!” “你小点声,”孟坚适时提醒王海旭,“这可是现场给你表演,而且还是强制表演,胡说八道很可能会遭到演员们打击报复。” 王海旭:“……” 刘赫彬,现在应该叫姬赫彬,好不容易脱离了姬妈妈的魔爪,一进门就看到余培等人,呆滞的眼球猛然震了下,很快又恢复沉寂,呆板地问姬妈妈: “这些人是谁?” “暂住的房客,正好来参加你姐姐的喜宴。” 余培和孟坚对视一眼,第一时间发现了刘赫彬的异常。 “回来的正好,妈妈做了你最爱吃的韭菜炒鸡蛋,快过来,你看看这韭菜炒得多入味。”姬妈妈一边自夸一边把刘赫彬按坐在祁牧旁边的空座上。 众人有志一同看向桌上那盘糊鸡蛋炒稻草,这玩意儿会有人爱吃? 刘赫彬坐下来望着那盘韭菜炒鸡蛋静默了两秒,然后拿起筷子一口接一口机械地吃了起来。 “弟弟,这玩楞真能吃?”王海旭看着刘赫彬吃得“津津有味”,面容不觉扭曲。 刘赫彬没搭理他,头都没抬继续吃,突然夹菜的手一顿。 刘赫彬抬头看向按住他手的祁牧,祁牧捏着刘赫彬的手腕,也没见怎么用劲儿,刘赫彬手中的筷子啪地掉在地上,发出叮铃当啷一阵乱响。 第37章 被附身了 “哎呀!筷子怎么掉了?不吉利不吉利!”姬妈妈说话间已经闪身到了刘赫彬身后,抡起巴掌啪啪往刘赫彬后背上拍,“我打我打!打走所有晦气!我的好大儿可不能出任何问题!” “我记得刚才白桐雪筷子也落地了。”王海旭小声和余培哔哔。 余培另一边的孟坚把王海旭靠过来的脑袋扒拉走:“离我家余培远点。” 王海旭横了孟坚一眼,和余培拉开些距离,继续小声吐槽:“虽然挨那几巴掌不是啥好事,但也足以看出这泼妇重男轻女厚此薄彼了。” 余培点了点下巴,目光看向被拍打了个趔趄的刘赫彬,只见刘赫彬被如此击打仍然没有任何情绪变化,麻木得不似活人。 驱走晦气之后,刘赫彬又被姬妈妈按坐在椅子里,手上塞了双筷子,姬妈妈对刘赫彬挤眉弄眼,自认没人听到般小声催促刘赫彬:“快吃快吃,一会儿都被他们抢没了你就没得吃了。” 王海旭嘴角抽抽:“谁特么会抢?给猪猪都不吃!” “你这么说刘赫彬算什么?” 王海旭神色空白了一瞬,然后和余培嘻嘻:“口误口误!” 刘赫彬旁边的祁牧想故技重施,将刘赫彬手中的筷子脱手,然而他刚有动作,就见刘赫彬浑身肉眼可见地僵了下,下一秒,刘赫彬双手扒在桌子边,身体佝偻着胃部极速痉挛,祁牧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 不知道刘赫彬之前吃过什么,红的白的黄的一堆混合着刚才吃进胃里的糊鸡蛋炒稻草,哇啦几下全都吐在了餐桌和最近的祁牧身上。 所有人:“……” “哎哟我去!”王海旭一蹦三尺高,转瞬意识到自己表现得这么夸张不太好,赶紧收敛了表情,迟疑地指着门外,“诶?是不是有人喊我?我、我出去看看!” 说完王海旭狗撵似的嗷嗷往门外跑,生怕被刘赫彬的生化武器波及。 孟坚搭着余培的肩膀,用力将余培推向门外,临出门笑着对脸色极度难看的祁牧说: “有劳祁牧哥,刘赫彬就交给你了!” 祁牧阴沉着脸目送余培和孟坚离开,收回目光正对上还在干呕的刘赫彬,要不是身上秽物干扰,他一定拎起刘赫彬将其胖揍一顿。 “你们这么做实在不厚道。”三人在院子里站定,余培如是说。 孟坚挑眉:“要不你回去帮祁牧收拾残局?” 余培:“祁牧哥受累了。” “……” 天光渐渐西斜,喜乐县的傍晚十分短暂,太阳一落山,瞬间就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三人视野瞬时失去焦距,王海旭嗷唠一嗓子,吓得余培和孟坚心头一哆嗦。 孟坚皱眉:“旭哥你又瞎叫什么?” “我、我怕黑……” “你就说你有什么不怕的吗?” “不是,主要是吧,这黑得也太快了,怎么太阳刚没了头儿就黑得啥也看不着了?不合常理啊!跟闹鬼了似的。” “可不闹鬼吗!” “啊?小、小培弟弟你可别吓我!” “你们忘了今天是中元节吗?中元鬼门大开,谁知道我们身在之处会不会突然冒出一只鬼来?” “啊!是啊!快、快快!我们快进屋!”王海旭话未说完,便向着近在咫尺的屋子拔足狂奔。 余培和孟坚也快步向屋子走去,可明明只有几步远的路,两人走了足有一分钟还没碰到屋子的门。 王海旭回头冲余培和孟坚叫苦:“怎么回事?明明屋门近在眼前,可我跑了这么半天了,还没到?” “停下吧,不用跑了。” “啊?” “我们遇到鬼打墙了。” 王海旭一听“鬼打墙”,双膝一软,差点跪下去。 “没必要害怕,”余培说着,转头看向孟坚,“所谓鬼打墙,无非一叶障目,只要把那片树叶找到拿开,一切便会恢复如常。” “怎么拿开?”王海旭不明所以,疑惑地跟着余培一起看向孟坚。 孟坚拿出毛笔和符纸,微笑道:“你小培弟弟的意思是,遇到鬼不可怕,这不有个专克小鬼儿的道士吗!” 王海旭恍然大悟,哈哈大笑起来:“对对对,那小坚啊,赶紧把树叶拿开吧,这里冷飕飕的,还是屋子里暖和。” “这里很冷吗?”孟坚慢条斯理地问。 七月过半,无风无雨,正是一年最闷热的时节。 王海旭愣了下,刚刚适应了黑暗视野的余培和孟坚并不能看到这样的变化,但是并不妨碍两人察觉王海旭的不同寻常。 “我说冷了吗?是啊,好冷,好冷啊!你们快带我离开这里,这里好冷,好冷啊!我快要被冻死了!” “你已经死了,怎么还会被冻死?”余培凉凉的语气,令“王海旭”陷入短暂的沉默。 “我死了?不,我怎么会死呢?”“王海旭”露出困惑的表情。 “不信的话你过来。”孟坚哄骗道。 “不!我没有死!” “王海旭”连连后退数步,神色十分激动,急得额头都开始冒汗。这些汗水汇聚成一条条水流,从脸上流淌而下,浸湿了衣裤,慢慢在脚下形成一个巨大的水滩。 这时再看王海旭整个人,仿佛从河水中钻出的水鬼,从头到脚不停滴水。 “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会这样?”“王海旭”抬起胳膊看着自己不断滴水的衣袖,脸上带着茫然和隐约的狰狞。 孟坚叹了口气:“真是麻烦,就不能乖乖过来,非让我过去是吧!?” 话未说完,孟坚突然飞身上前,一张定身符箓啪的贴在王海旭的胸口上,“王海旭”只来得及做出一个惊愕的表情,便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孟坚看了眼余培,然后对王海旭道:“哼!这就是不听话的代价。” 余培:“……”没事儿你看我干啥? 定立不动的王海旭犹如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孟坚拈着一枚符箓晃悠到王海旭面前,对占据王海旭身体的水鬼说:“这是魂飞魄散符,只要往你身上这么一贴,你便会魂飞魄散永无轮回之日。” 虽然“王海旭”动不了,但并不妨碍他露出惊恐的目光。 孟坚目光在水鬼和符箓之间来回逡巡,似乎在掂量应该把符箓贴在水鬼身上哪一处。 第38章 迎亲 水鬼急得眼珠里开始往外冒水,嘴唇挣动,却怎么也张不开。 孟坚挑眉:“你有什么遗言要交代吗?那快点说吧,不过估计也没人听。” 水鬼:“……”你也得让我说啊! 余培走过来一手擒住王海旭的手臂,一手撕下定身符,冷淡催促:“说吧,我听着。” 水鬼眼珠子往余培身上瞄了眼,然后扫向擒在胳膊上的手,嘴角微不可见地牵了一下,然后王海旭身体猛地一震,幽黑的瞳孔紧缩而后迅速扩大,随即转为清明。 “我……你……”王海旭茫然地看着近前的余培,吭哧吭哧半天说不明白话来。 余培松开王海旭的手臂,侧头向孟坚:“走了。” 孟坚微笑:“这么不经吓,难怪找不到替身进不去轮回。”说着慢慢收起手上那枚所谓的“魂飞魄散符”,黄色的符纸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根本不具备任何法术功效。 鬼魅退散,一叶障目似的鬼打墙旋即消失,周围景致似乎没什么变化,只院门口多了个中年男人,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三人。 中年男人一边审视着余培等人,一边走进院内,向屋子方向走去。 “你们谁啊?怎么在我家院子里?”男人走到三人附近,猛地停下脚步质问。 余培瞬间从男人话里听出男人的身份,而一旁的王海旭因为刚才被鬼上身,脑子一时迟钝,也一脸莫名其妙,问余培:“他谁啊?” “白桐雪和刘赫彬的便宜爹。”余培猜测。 王海旭懵了好几秒捋清这层关系。 “问你们话呢!你们谁啊?” “我们是……” “他爸回来啦!”姬妈妈从屋里冲出来,一边挤眉弄眼一边把男人拉到一旁,迅速耳语了几句,等男人再回头,已经换上一副新面孔。 满脸褶子的脸上笑得见眉不见眼,谄媚之色溢于言表:“原来是城里来的大老板!你们好你们好,我叫姬期汐!”说着不管王海旭同意与否,冲过来一把握住王海旭这位“大老板”的手,一个劲儿摇。 王海旭迟滞的思维倏然开始运转,“姬期汐……好名字,诶?你媳妇儿是不是叫小淘气?” 姬爸爸:“……” 姬妈妈喜形于色:“你咋知道我叫肖桃琪呢?我记得之前没向你们提过我的名字。” 王海旭嘴角抽了抽:“还真叫小淘气啊!” 一旁孟坚忍不住喷笑一声,接着转头小声和余培嘀咕:“这回我相信这是学前题库了。” “嗯?” “jqx,小淘气,见到鱼眼就挖去,余培,别说你小时候没背过。” 余培:“……”死去的记忆不要攻击我! 姬爸爸拽着王海旭进屋,非要和王海旭喝他个三天三夜,被姬妈妈一巴掌拍在后背差点没跪下。 “就知道喝你那点黄汤,迎亲的队伍马上就到了,先把你闺女送走,等你闺女一走,你喝死了我都不管!” 姬爸爸转过头色厉内荏刚要对姬妈妈发作,远处的黑夜中突然传来敲锣打鼓之声,很是喧嚣。 “来了!来了!”姬妈妈一叠声说完,撒丫子往屋里跑,很快,白桐雪就被她生拉硬拽出来。 “哭什么哭?那可是全县首富,你嫁过去,有过不完的好日子!” 余培听着这话耳熟,之前何丽卿的母亲在何丽卿出嫁前也这么说过,然后怎么样呢? “这话听着就像在立g。”孟坚挑眉与余培低语。 余培没吭声,看向锣鼓声传来的方向,那里夜色如同浓得化不开的墨,身着大红色的迎亲队伍浸润其中显得模糊不清虚无缥缈,透着诡异,暗藏着危机。 脸色苍白的刘赫彬被姬爸爸从屋里拽出来按到白桐雪旁边,姬爸爸很高兴的样子:“小彬啊,一会儿爸妈去不了,你负责送你姐姐成婚,好好和人联络联络感情,那可是首富之家,一高兴给你个千八百的赏钱,”接着话头一转,板起脸嘱咐白桐雪,“白雪,你也多为你弟弟考虑考虑,别嫁了个好人家就忘了本,以后多往家里拿点钱,你弟弟上学,我和你妈那点血汗钱根本不够用。” 姬爸爸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刘赫彬始终脸色麻木,白桐雪则抿着嘴垂着眼睛,喉头几度哽咽却不能言。 王海旭听够了姬爸爸卖女心切的话语,把姬爸爸拽了过去:“老哥,不会说话你就少说两句,我妹子咳咳,我是说你家白雪是冥婚,万一哪句话不对冲撞了谁,多不吉利,你说是不?”说完王海旭煞有其事地拍了拍姬爸爸的胸口。 姬爸爸被打断,神情些微有些不悦,但一想王海旭说的也有道理,就压下了这一丝不快。 上一秒迎亲队伍还在百米之外,眨眼之间,队伍已瞬移至近前。 锣鼓之声不止,漫天冥钱开道,迎亲队伍里举牌的仪仗和抬轿的轿夫身高皆在两米以上,瘦长不似人形,脸上覆着木制面具,木纹僵冷,只眼睛处有两个窟窿,从里面射出鬼魅幽光。 白桐雪当场吓瘫在地,姬妈妈也被这阵仗吓得一愣,但强大的心理素质很快让她回神,扯了把姬爸爸:“发什么愣?赶紧把你闺女弄进轿子里,别误了人家的时辰!” 姬爸爸脸上难掩惊惧,迟钝地被姬妈妈推搡到白桐雪旁边。 白桐雪如有所感,突然醒悟一般,在便宜父母的魔爪伸向她时,猛地从地上窜起来,哽咽着喊出一句“我不嫁”,就倏地冲进屋里躲藏起来。 “你说不嫁就不嫁!?刚才你可是答应得好好的!”姬妈妈语气发狠,“你给我滚出来!”说完也冲进屋里。 白桐雪躲在卧室的衣柜里,瘦弱的身躯挤在狭窄的空间里,浑身颤抖满脸泪痕,明明是我见犹怜的模样,姬妈妈对此却无动于衷,一边用力把白桐雪往外拽,一边拳打脚踹骂声连连。 作为队友,余培等人冲进来的时候看到此情此景眼睛都红了,王海旭冲过去拉姬妈妈,但是这个干惯农活的女人真发起狠来,十个王海旭也拉不开。 “你不想误了时辰就住手!我来劝说她。”余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阴冷,紧皱的眉头不复往日的平和。 第39章 百鬼夜行 姬妈妈显然不相信余培这么个“毛头小子”有劝说白桐雪的能力,她更相信自己的暴力。 孟坚擒住姬妈妈又将挥到白桐雪脑袋上的肉巴掌,皮笑肉不笑:“他游说功夫不一般,你最好听他的。” 姬妈妈敏锐地察觉到孟坚一番话并未说完,这是对她的威胁。如果她不住手,不让余培来尝试游说,眼前这个身高腿长的年轻男人很可能不如他看起来这么有风度,打女人什么的完全能做得出来。 姬妈妈恨恨地从孟坚的钳制中抽回手:“行,一分钟,一分钟后她要是不出来,我再来收拾她!”说完抱臂站在一旁,示意余培展现“神通”。 “你先出去。”余培声音中带着冰碴。 姬妈妈身形一顿,“我凭什么出去?我要看着你怎么……” “出去。”余培声音越发肃杀。 姬妈妈对上余培如同冰潭一般的视线,硬生生吞下未完的话,几秒之后,她一边瞪着余培,一边骂骂咧咧地出去了。 孟坚嘶了一声,似乎对姬妈妈咒骂余培的行为很不满。 余培对此并未理会,他俯身在白桐雪身前蹲下,声音缓和了不少:“把衣服脱下来。” “喂喂喂!余培,不带这样的,你让一个女孩子脱衣服就算了,居然还当着我的面让一个女孩子脱衣服,你真当我是死的,能眼睁睁看着你出轨?” “闭嘴吧你!”余培眉角抽动了下,继续对白桐雪说,“把你身上的喜服脱下来,我代你出嫁。” “喂喂喂!不是说好了当伴娘,怎么又要替别人出嫁?你是嫁人嫁上瘾了吗?” 余培回头扔了个眼刀子给孟坚,孟坚只好悻悻闭嘴。 “时间紧迫,你是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孟坚急得过来拉扯余培,却见白桐雪终于动了,一点一点将大红色喜服剥了下来。 余培迅速换上喜服,示意白桐雪:“你换个地方躲一躲,最好不要被你父母发现。”说完蒙上盖头掩去自己的容貌,抬手搭在孟坚的手臂上,“扶我出去。” 孟坚轻轻叹了口气:“遵命!老婆大人!” 余培放在孟坚手臂上的手微微收紧:“能不能别再胡说八道!” 孟坚轻声笑了笑:“咱俩都拜过堂了,你还害羞啥?” 余培:“……” 两人临出门,耳听白桐雪轻不可闻的一声谢谢,两人并未因此驻足,步履坚定地走到室外。 姬妈妈一看孟坚搀扶着一身喜服的余培,立马喜形于色地迎了过来:“哟~我的宝贝闺女,这才对嘛!就像咱们之前说的,你乖乖嫁过去,从此你的事妈不再管你,你好,大家都好。” 孟坚推开姬妈妈伸过来意欲抚摸余培的手:“谁媳妇儿你就敢摸?” 姬妈妈:“……” 姬妈妈面露困惑,心说谁媳妇儿这都是她女儿啊!怎么就摸不得了? 不过此时也不容姬妈妈细想,看着孟坚把一身大红色喜服的新娘小心扶进花轿里,总算松了口气,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新娘上轿,锣鼓之声更盛,吹吹打打,在黑暗凝滞的夜色中越飘越远,听起来少了喜气,一时让人不知道是在办喜事还是在治丧。 第二次坐上迎亲花轿的余培心情莫名的平淡,倒是孟坚,感慨良多。 “你说说,这才多大功夫,我们已经二婚了。” “你说错了,不是我们,而是我。”余培小声纠正跟随花轿一侧的孟坚。 “我可没答应离婚,你擅自嫁给别人,算不算重婚罪?” “……”有病。 迎亲队伍渐行渐远,余培和孟坚并不知道,在他们离开之后,又一队迎亲仪仗停在姬家门口,面对表情迷惑的姬爸爸和姬妈妈,严词厉色地索要新娘。 与女游兮九河……日将暮兮怅忘归……鱼鳞屋兮龙堂,紫贝阙兮珠宫……波滔滔兮来迎,鱼鳞鳞兮媵予…… 似曾相识的歌声缥缥缈缈,似有若无。 “你听见了吗?”孟坚小声问余培。 花轿内的余培轻轻嗯了一声。 “咱们走了快一个小时了吧?”孟坚又问。 “一个小时二十一分四十六秒。” “这么精确!?” “从离开姬家开始,我一直在数着时间呢。” 孟坚:“……” “看出来你坐在里面很无聊。”孟坚无语建议,“要不你出来感受一下外面的纷扰?” 余培好奇:“轿外很混乱吗?” “何止混乱,百鬼夜行你一定听说过,比那还热闹。” 余培:“……” “咦?” “怎么了?” 孟坚沉吟回道:“不太对劲。” 余培沉默着,等着孟坚继续说下去。 “你觉得一个县城的首富会在什么地方给已逝的倒霉儿子举办阴婚?” 余培摇了摇头,意识到孟坚看不见,低声回:“不知道。” “首富吗,就算是阴婚,也要彰显其财富与地位,肯定不会找个穷乡僻壤草草了事。” 余培赞同孟坚的说法,“最有可能在自家豪宅,还有可能在喜乐县规格最高的酒店,前者的可能性更大,毕竟阴婚不比正常婚礼,更注重私密性。” 让余培没想到的是,他这么正儿八经和孟坚讨论,得来的却是孟坚一声调笑:“哟!回答得这么认真呢!肯定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吧?哈哈,其实我就随便问问。” 余培:“你妈……” “我妈怎么了?” 余培咬牙:“你妈很好。” 孟坚愉悦的笑声传来。 余培不相信孟坚只是随口问问:“我们现在到哪了?” 孟坚没马上回答,似是迟疑了两秒,才闷声说:“刚出了城郊。” “城郊?” 孟坚苦笑:“没错,而且前面似乎有条河,河上全是燃着幽蓝烛火的河灯。” 这画面别说似曾相识,对于余培和孟坚来说,都堪称记忆深刻。 “所以,这不是去和首富儿子冥婚的路。” “……没准首富在河边有一栋水景房。” 余培掀起盖头通过轿帘的缝隙看向外面,寸草不生的荒野之上,游魂野鬼来来往往,“热闹”得不正常。 第40章 画卷长廊 “按你所说,首富的脑袋上一定有一个陨石坑。”余培中肯评价。 孟坚低笑了一声:“你的意思,我们上错花轿了?” 余培放下盖头,叹了口气:“还有一种可能,肖桃琪没说实话,她本就想把白桐雪另嫁他人,不过,我觉得还是我上错了花轿。” 孟坚反应了一下才把肖桃琪和姬妈妈对上号,点点头:“如果肖桃琪撒谎,那她的演技未免太好了。” “她的演技不如旭哥。” 孟坚哈哈:“王海旭听到你这么说一定高兴得痛哭流涕。” 说话间,迎亲队伍距离河岸越来越近,缥缈歌声也越发清晰。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这首辞主旨是讲河伯与神女的爱情。” “嗯。” “你说给我戴绿帽子那位会不会就是河伯?” 余培:“……” “我觉得可能性很大,河伯河神这种野神最喜欢借手中那点权势对平头百姓威逼利诱给他献祭小姑娘小伙子,特别是你这种纯情无知的,是阴沟里的老变态的最爱。” “你要是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诶?怎么还不信呢?我和你说,我有强烈的预感!” 那是不相信吗?我怎么就成老变态的最爱了!? 孟坚的预感其实是对的,余培妄想的水景房没有出现,倒是有幸目睹了河伯建在水下的翡翠宫。 质地清透的翡翠材质,隔开河水,在河底构建出一处庞大的干湿分离体系。 “这么多玉石,敲下来强化做题工具应该会很爽。” 余培从轿帘缝儿看了眼上方的翡翠穹顶:“我不确定这些玉石有没有强化的功能,但我确定,你敢敲下来一块,我们今天就要葬身河底。” “我是孟坚,我会游泳,我救你啊。”说完孟坚嘴角轻挑,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 余培啪一下把盖头撂下,懒得和孟坚扯淡。 迎亲队伍进入玉石翡翠宫之后,行进的速度明显减慢,而且越来越慢,直至停下不再前进。 花轿轰然落地,余培猝不及防,趔趄着从花轿中摔出去,正撞进一个略温的怀抱。 孟坚双手穿过余培腰间,将人半提半抱起来。 余培稳住身形之后,意识到此刻他和孟坚的姿势,立马从孟坚胸前退了出来。 此地无银地用目光扫视花轿周围,余培倒还真发现了什么。 “抬轿的和迎亲的那些面具人呢?” 对上余培疑惑的视线,孟坚无奈:“我一直盯着他们,预感到他们越走越慢肯定会有变故,但没想到他们会在同一时间同时消失,的确令人措手不及。” 余培点头,明白幸运的是孟坚身手敏捷,才第一时间接住从花轿中跌落出来的他。 花轿落在翡翠穹顶的正下方,四周广阔无拦,除了余培和孟坚,不见半个人影。 孟坚嘶声疑惑:“娶亲不见宾客就算了,怎么连新郎和司仪都不见踪影?” “也许在别的地方等着咱们去送死呢。” 孟坚:“……” 虽是玩笑话,不过余培认为,想要搞明白此时所处的境遇,站在原地坐以待毙是不行的。 “那边好像有路,我过去看看。”说着余培已经采取行动了。 孟坚环顾一圈,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很快追上余培。 两人一起来到那条路。掩在幻彩琉璃影壁之后的,是一条通往幽暗的走廊,走廊狭长不见尽头,似乎暗藏着某种凶险和危机。 “确定要我进去?”孟坚环抱双臂目光明灭地看着余培。 余培皱起眉头:“你也可以选择不进去。” “你可别后悔。” 余培莫名其妙回视了一眼孟坚,低声说了句“神经病”,转头径自走向幽暗的走廊。 “贸然进去会很疼。”孟坚促狭的声线自余培身后传来。 余培没明白孟坚什么意思,但并不妨碍他给孟坚下诊断:“有病!” “那医生觉得我该吃什么药?”孟坚的声音顷刻就到了余培耳后。 余培强忍着没去揉自己有些发痒的耳朵,冷哼道:“绝症,无药可医。” 孟坚轻笑:“胡说,明明药就在眼前。” 余培:“……” “你就是我的……唔?” 孟坚瞪着眼睛看着回头把他嘴巴捂住的余培,目光中满是控诉。 “我说了,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孟坚:“……” 孟坚唇动了动,一只手抬起试图把唇上的封印拿开,却见余培一根手指竖在口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同时目光示意一侧。 孟坚顺着余培的示意看向侧前方,只见一个黑影一闪而过,随即眉眼弯弯,无声微笑。 余培收回目光便对上孟坚眉目含笑的模样,不明白这个大病号又犯什么病。 手心处突然湿滑温热的触感一扫而过,余培浑身一僵,接着连忙把手从孟坚嘴上收回来,怒视孟坚:“你——” 这回换孟坚捂余培的嘴了:“别说话,你看那边。” 余培顺着孟坚的目光看过去,啥也没有。 “你说刚才那个黑影是什么?” 余培:“……” “诶?你怎么不回答我呢?” 余培手指头戳了戳孟坚捂着他嘴的手,孟坚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哦——你看我这记性,”说完恋恋不舍地把手挪开,笑眯眯又道,“这回你说。” “不知道。”余培干巴巴扔下三个字,快速朝着刚才黑影消失的地方走去。 走到目标地,余培只在墙壁上发现一幅绘制古装美人的画卷,除此之外并没有门或者暗道一类。 余培的注意力放在美人画卷上,相似的画卷走廊两边的墙壁上随处可见,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孟坚伸手翻看画卷:“纸张不错,人物略显粗糙,”然后目光在画中美人和余培之间打了个来回,末了品评道,“还没有你耐看。” 余培瞪了孟坚一眼,而后目光回到画卷:“刚才消失的影子,会不会就是画中这个女人?” 孟坚沉吟点头:“以这个程序的套路,百分之九十的概率,你是对的。” “烧了它?”余培面无表情,瞳仁漆黑,蕴藏恶意。 孟坚挑眉:“好主意。” 俩人玩儿得最熟的就是放火,孟坚说完便从怀里摸出一张符纸,符纸倏地自燃,接着熊熊火苗就送到画卷的下方,只要再接近一寸,画卷就会被点燃。 第41章 笑的真难听 一秒,两秒……画卷毫无动静,仿佛真是死物一般。 “奇怪,居然没反应,这可比之前那位老虎精禁吓唬多了。” “不一定,你直接烧了它,才能知道它和虎姑婆谁的定力更强。” 孟坚煞有其事点头:“有道理。” 白皙的手指掐着即将燃尽的符箓上移,画卷底端倏地被点燃,接着噗一声,画卷又灭了。 余培和孟坚相互看了一眼,接着两人一同去查看烧掉一角的画卷。 “是水渍。” 画卷一角,除了刚才被烧灼的痕迹,还有一小片水渍,正因为如此,画卷才无法继续燃烧。 孟坚低笑了声:“它还挺有办法,既然烧不毁,我直接撕了它你看如何?” “随意。”余培不甚在意道。 孟坚伸手把画卷从墙上摘下去,作势要撕扯画卷,画卷瞬间活了,整幅画卷如同人的身体不断扭动,仿佛要从孟坚的手里挣脱出去。 撕拉一声,在孟坚和画卷的两相较量中,画卷被一分两半,余培和孟坚明显听到一声女人的惊叫,再看破开两半的画卷,其上已经空空如也,古装女子不见了。 “在那儿。”余培手指指向廊壁上相邻的一副画卷,上面原有一个曼妙的旗袍女子,此刻却和古装美人挨在一起,整个画面略显拥挤。 “呦呵,它还懂得狡兔三窟。” “不是三窟。” 孟坚:“……” “这条走廊幽深不见尽头,相似画卷不计其数,说是百窟千窟也不为过。” 孟坚摸着下巴沉吟:“这么多画,全都撕碎了的确费时费力。” 余培:“……” “还不怕火烧,可怎么对付呢?” 看着孟坚一脸发愁的模样,余培嘴唇微动:“它们不一定对我们抱有恶意。” 孟坚挑眉。 “强攻不行,怀柔一下?”余培提议。 孟坚指着画中抱团的俩美女:“你柔一个我看看。” 余培垮着脸看孟坚,显然没有“柔一个”的打算。 孟坚捉弄余培的想法落空,也不尴尬,呵呵笑了两声:“行吧,你不柔我柔,看哥哥给你使个美男计。” 说罢孟坚傲然走到画卷之前,摆出霸总的气势,刚要说话,就听一声破风之声,带着湿黏的质感,将孟坚甩向十米之外。 “真恶心!” “好油腻!” 空空荡荡的走廊里响起两声女人的窃窃私语,余培无暇顾及,径直向轰然撞到墙壁又缓缓滑落在地的孟坚跑去。 “怎么样?”余培语气不太好,紧皱的眉头能看出他心中的焦灼。 孟坚咬牙吞下口中浓浓的铁锈味,摇了摇头,没心没肺地说着:“不怎么样,我觉得我的任督二脉瞬间被打通了,即将成为这世间不二的武学奇才。” “嗯。” 孟坚:“……” “不是,就嗯一声就完了?不关心安慰我一下?” 余培说:“虽然预感到你肯定受伤了,但看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就说明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孟坚:“……” “能起来吗?” 孟坚摇头:“你抱我一下说不定就能起来了。” 余培拍了拍孟坚的肩膀:“那你就搁这坐着吧。”说完转身走回画卷前。 孟坚眼巴巴看着余培,嘴巴里一边叹息一边磨磨唧唧:“唉!真是绝情啊!看我受了这么重的伤,抱一下这么简单的要求都满足不了我吧啦吧啦……” 伴随着孟坚咒语般的念叨,余培在画卷之前站定,语气挑衅:“你们刚才的评价我不赞同。” 画中两位美女的美眸齐齐落在余培的身上。 “他不恶心,”余培说,“他也不油腻,”说着朝孟坚看了过去,“他清爽,阳光而又有活力。” 孟坚停下叨叨,目光惊讶地与余培对视,一时间不敢相信余培会这么不遗余力地给予他赞誉与夸奖。 “余培,你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孟坚迟疑道。 余培暗暗翻了个白眼:“没有。” “没有么……那……你再夸我两句?来!继续继续!” 余培呵呵,然后迅速抽出银制匕首,头也不回地将其狠狠插入美人画卷之中。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画面整洁的画卷中突然嗞出一股股鲜血。 孟坚眉角微挑:“你不是说要怀柔吗?你这柔情一般人可招架不起。” 余培缓缓将匕首从画中拔出:“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代价。” 随着匕首拔出,画卷中涌出的血流越发汹涌,女人的惨叫混合着鱼类的痛苦嘶鸣,很快,两个似人又似鱼的怪物从画中掉落出来,重重砸向地面,发出嘭嘭巨响。 “嚯,这等容颜还嘲笑我恶心油腻呢?”孟坚扶墙而立,一步步朝着余培这面挪了过来。 鱼怪们长得的确有碍观瞻,上肢细细长长如同细弱的面条,下肢则合并成灰黑色又短又粗的鱼尾巴,刚才把孟坚甩出去的就是这丑东西。 再看鱼怪们的脸,两颊覆盖着斑驳的鱼鳞,眉眼隐约看出几分女孩子的模样,嘴角却长着两条鲶鱼须子,如墨的长发油腻又湿滑,实属不伦不类。 此时不伦不类的俩鱼怪抱在一起瑟瑟发抖,身上不同程度受了穿刺伤,伤口处还在汩汩冒着血。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们,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鱼怪们连声乞求。 余培向孟坚要了张符纸,把匕首上的血擦干净:“行,你们说吧。” “说、说什么?” “随意,你们知道什么说什么。” “我、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是吗?” 余培淡淡的语气却让鱼怪们感受到嗜血的危机,连忙改口。 “你、你也是河伯的新娘吧?” 余培顺着鱼怪的目光垂眸看向自己身穿的喜袍,轻一颔首:“没错。” “哈哈!哈哈!哈哈哈!” 没想到余培给了肯定的答复之后,鱼怪们一个接一个怪笑起来。 “河伯的新娘,他居然是河伯的新娘?哈哈!他居然说他是河伯的新娘?” “河伯?河伯!真可笑!真可笑啊!” “河伯!哪有什么河伯!?”癫狂的大笑之后,两个鱼怪紧接着嚎哭起来,形状十分凄惨。 孟坚一鱼一个禁言符,走廊总算又恢复了幽静。 第42章 被瞧不起了 鱼怪们扯着嗓子又嚎了一会儿发现一点动静都发不出来,怒视孟坚。 孟坚揉着胸口微微喘息:“只给你们一个禁言符算我客气了。”说完压抑地咳嗽了几声。 余培看向孟坚,孟坚立马止住咳嗽,故作轻松道:“看什么,你都说了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余培嘴唇动了动,半晌转回头不再看孟坚,垂头对两个鱼怪说:“冷静了吗?知道该说什么了吗?” 鱼怪们对视一眼,然后连连对余培点头。 余培俯身将其中一个鱼怪的禁言符揭下来:“你先说。” “我……”鱼怪声音沙哑,吭哧了半天才挤出一句:“我、我也是河伯的新娘。” 孟坚微笑:“你觉得这个时候适合讲笑话吗?” 鱼怪急忙解释:“我没讲笑话,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我和她,还有她们,都是河伯的新娘,只不过,是不同时期的河伯的新娘。” 孟坚看向余培,余培的目光则始终落在说话的鱼怪身上。 余培的目光很随意,却给鱼怪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真的,我说的是真的。” 余培轻轻点了下头:“既然你们也是河伯的新娘,刚才为什么会嘲笑我?难道,河伯并不存在?” 鱼怪们露出惊讶之色:“你怎么知道?” 余培没说话,一旁孟坚吊着口气:“看你们那态度就知道了,傻子才会看不出来吧。” 余培看向孟坚,孟坚微笑:“你继续,我闭嘴。” 余培无奈:“你坐下来休息一会儿行吗?” 孟坚龇牙一乐:“心疼我了?” “不,”余培呵呵,“此处就你我两个活人,你真死了,出去了我很难自证清白,万一要我负刑事责任怎么办?” 孟坚:“……” 成功让孟坚无语之后,余培继续询问鱼怪:“既然没有河伯,你们为什么会留在这里?” “不是留在,我们是被困在这里走不了。” “为什么?” “溺死的孤魂野鬼,在找到替身之前,除了左近一些地方,再远就去不了了,更不要说投胎转世。” 余培轻一颔首,这一点对鬼故事稍有了解的人就知道。 突然想到什么,余培又问:“我们之前在喜乐县城,一个朋友被水鬼附身,所以,你所说的‘左近一些地方’,包括喜乐县对吗?” 鱼怪点点头:“你说的应该是程程姐。” “程程姐?” 鱼怪嗯了声:“她也是河伯的新娘,我们能有这样一个容身之所,多亏了她。” 这时另一个鱼怪神情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因为禁言符的原因,嘴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看起来很是滑稽。 余培俯身将禁言符揭了下来:“你有什么话想要补充吗?” 鱼怪激动地一个劲儿点头:“我情愿不要这个容身之所!” “丽珍姐!”之前的鱼怪不赞同地瞪向后开口的鱼怪。 “小慧,你不用吼我,这是我的心里话,如果知道进入这里的代价是变成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情愿在冰冷的河水里游荡,直至魂飞魄散!” 邱慧身上的旗袍依稀可以看出画卷中的样式,只不过被鱼身撑大撑破,听了方丽珍的话,她轻轻叹了口气: “程程姐也是为了我们好呀,我们变成现在的样子,她也很难过,她一直在想办法帮我们摆脱这副鬼样子的。”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想到办法了吗?我们年复一年日复一日,都快忘了自己最初的模样,你看看他们,”方丽珍指着走廊上望不见尽头的画卷,“有多少已经忘了自己是人,彻彻底底变成了丑陋腥臭的鲶鱼?” 听着俩鱼怪吵吵,余培心中生疑:“听你们的意思,你们之前是人,因为一些原因变成现在似鱼非鱼的模样。” 俩鱼怪忙不迭点头:“对,这是进入翡翠宫的代价,我们的魂魄必须与河里的生物相结合,才能存续下来。” “否则就会魂飞魄散?” 俩鱼怪继续有志一同地点头。 “这事儿琢磨着怎么不对劲儿呢?”身后靠墙休息的孟坚突然开口。 余培和俩鱼怪一起看向孟坚,孟坚无奈对余培摊手:“我就说两句,说完就闭嘴。” 余培点头:“行,那你说。” “……”孟坚挑眉道,“按理说,同一片水域溺死的人,第二个人溺死后会替代第一个人留在河里,第三个人又会替代第二个人,以此类推,犹如一场接力赛,最终这片水域里只会有一个被困的水鬼。” “她们刚才也说了找替身,然而现在的情况正好相反,替身找了无数个,她们和替身们却都被困在了水下,无法转世还生。” 孟坚说完了在嘴上比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表示闭嘴。 余培眨了下眼睛:“你所谓的两句话有点长。” 孟坚:“……” “你们口中那位程程姐,现在何处?”余培转头问俩鱼怪。 鱼怪们面面相觑了片刻,而后摇了摇头:“今日鬼门大开,河水对魂魄的束缚也没那么强了,溺死之人会去稍远些的地方走动走动,程程姐天刚暗下来便出去了,许是去了平时去不到的地方。” “关于你们口中的程程姐,你们了解多少?” 鱼怪们再次面面相觑,然后摇了摇头。 “你们就是她以河伯的名义请来的帮手吧?” 身后远处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两人两怪徇声看过去,却见一个身着布衣旋裙的俏丽佳人站在幽暗处。 等俏丽佳人走出暗影站到光亮里,才发现佳人同样鱼鳞敷面,散发着人鱼姬的磷光,不似身侧俩鱼怪那么别扭丑陋,倒有几分别样风情。 “元姬奶奶!”俩鱼怪异口同声。 元姬轻点了下头,目光随即定格在余培和孟坚身上。 “帮手?”余培对于这个新出现的女人似乎不感兴趣,而更在意女人说的话。 “需要有人帮我们打破诅咒解开束缚。”元姬一把苍老的声线,和她俏丽的容貌十分违和。 “诅咒?”余培又问。 元姬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上下打量了余培和孟坚一番,随即失望地摇了摇头,“这么两个男娃娃,能顶什么事?” 第43章 差点打起来 “这位奶奶,话不是这么说的,我们顶不顶事,也要看是什么事儿,你连什么事情都不说,就下这样的定论,也难怪会困在这里出不去。” “小伙子,说话不要这么难听!” “想要得到别人的尊重,也要先学会尊重他人。”孟坚说完过来勾住余培的肩膀,“走吧,这位不顶事的男娃娃,免得惹人嫌恶。” 余培点点头,转身和孟坚原路返回。 “还这么沉不住气,不是不顶事是什么?”元姬苍老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意图明显的激将法。 余培和孟坚脚步不停,孟坚看了眼余培,小声问:“真要走啊?那明显是个发布任务的npc,完成她发布的任务,意味着大额积分。” 余培看着前方目不斜视:“你的身体禁不起折腾。” “哎呀呀!难得这么关心我。” “我说过吧,你死了我有可能要负刑事责任。” “行吧,就给你个关心我的借口。” 余培:“……” “就撞了一下,刚才歇了那么长时间,已经好多了。”说着孟坚对余培龇牙一乐,展示自己的阳光与健康。 余培看了眼孟坚:“闭嘴吧,下次再装若无其事的时候,先把牙上的血弄干净,别把你吐血了这种事弄得人尽皆知。” 孟坚浑身一僵,赶紧闭嘴,很快又俯身到余培耳边,小声迟疑:“我牙上真有血?” 余培嗯了声,然后又摇了摇头:“没有,骗你的。” 孟坚愣了下,随即闷闷地笑了起来:“小培学坏了。” 两人原路返回,走了大概十分钟之后。 “我们刚才碰到俩鱼怪用了这么长时间吗?”孟坚突然问。 余培摇了摇头:“这条长廊有问题。”说着停下脚步,看着脚下的廊道。 孟坚也跟着停了下来,两人原地静默片刻,就见两侧墙壁缓缓前移,而脚下的路正以相同的速度后退,不多时,俩人就重新回到元姬和俩鱼怪面前。 “不是要走吗?怎么又回来了?”元姬苍老的声音里透着挖苦和嘲讽。 孟坚看了眼余培:“如果把npc弄死会不会被扣分?” “你害怕惩罚吗?” “嗯?” “只有害怕惩罚的人才会担心分数被扣。” 孟坚恍然地哦了一声,下一秒人已经窜到元姬旁边,一记手刀将人劈晕过去。 余培:“……”这动手能力! 孟坚甩了甩手,对上余培难以言喻的表情,勾唇笑了笑:“这么大岁数说这么多话一定累了,我让她休息休息,过会儿就醒了,我们再行询问,不会耽误咱们做任务。” “……”余培略略沉默之后,有些别扭地问道,“手不疼?” “不疼,”然后装腔作势地捂住心口,眉眼拧到一起装可怜,“我胸口疼。 余培呵呵:“刚才你身形如电的时候,也没见你胸口疼。” “这不是着急么,你要不要帮我揉揉,没准儿疼痛就缓解了。” 余培淡淡瞟了孟坚一眼:“挺着吧,死不了。” 孟坚一副受了重伤的模样,单手搂过余培的肩膀,语重心长:“孩子,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说话别这么直性,太伤人了,知道不?” 余培肩膀微动,甩掉孟坚的手,看着孟坚冷呵道:“我觉得我不用知道。” 说完余培越过孟坚看向元姬的方向:“她醒了。” 孟坚眉角微挑,略显惊讶:“醒的挺快的!”接着转头向元姬,笑眯眯问,“元姬奶奶,我这一记手刀的力道怎么样?够你心中‘顶事’的标准吗?” 元姬正从地上爬起来的动作略显僵硬,而后冷冰冰地挑剔:“做事情要有勇有谋,只知道逞一时之勇,算不得什么。” 孟坚哼笑:“您老一张嘴,道理都是您占着,不过也能看出来,您对于摆脱束缚得以转世还生并不热衷,或许您根本不想转世轮回,我是不是可以猜测,把这么多灵魂困于河底,对你有不可说的好处呢?” 眼见俩鱼怪看着元姬的目光充满怀疑,元姬冰冷的目光直刺孟坚:“挑拨离间!” “我可不是挑拨离间,我只是在做合理推测,刚才这两位姐姐也说了,被困在这里的灵魂会逐渐失去自我,最终成为丑陋肮脏的鱼类,而我观之元姬奶奶,不仅容貌上乘,言语思想更是清晰完整,这很难不让人怀疑,元姬奶奶是否有什么驻颜的秘宝。” 孟坚话落,俩鱼怪对元姬的怀疑几乎要从双眼中溢出,表情也是抑制不住的愤懑和嫉妒。 “元姬奶奶,他说的有道理,无论年龄还是资历,你都比我们老,和您年龄资历相近的那些河伯新娘,现在都彻底变成了鱼,而你不仅没变成鱼,还越来越美貌越来越年轻,莫不是你可以像蚂蟥那样,吸食其他生物的精血,来补充自己的生命力吧?” “胡说八道!怎么不说他们定力不够?意志发生了动摇!?” 鱼怪们发出一声嗤笑:“全天下总不会就您一个人定力足够,我们就不信这么多河伯新娘,没一个定力不如你的。” 成功让三个人不人鱼不鱼的变异生物产生矛盾,孟坚环抱双臂乐呵呵邀请余培一起看戏,一边小声和余培看热闹不嫌事大:“你说她们仨打起来,谁赢的几率大?” “要不要专门开个赌局让你来押一场?” “好啊!唉——不行,就我一个人赌多没意思,要是旭哥祁牧他们在就热闹了。” 余培郁郁:“听不出好赖话是吗?” 孟坚微笑:“这不逗你开心吗?” 余培:“……”你看我像开心了吗? 女人的脑回路永远充满创造力,余培和孟坚深深认识到了这一点。俩人三两句话的功夫,三条鱼吵架的焦点已从为什么元姬不变鱼发展到元姬就是河底束缚魂魄的大boss。 眼瞅着俩鱼怪打着为民除害的旗号就要和元姬开干,余培和孟坚赶紧上前制止了一场以挠脸薅头发为主题的互殴。 第44章 河底的海洋生物 “不想让人怀疑,就要拿出证据,”孟坚说着,若无其事地在元姬面前活动了一下手腕,顺便展示了一下他的拳头,“虽然我们两个不顶事,但加上这两位鱼……姐姐,对付您一个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俩鱼怪立马挺胸抬头,做好挠脸薅头发的架势。 元姬迅速掂量了一下当下局势,发现自己确实没什么胜算,立刻把话拉了回去,“你们想要证据是吗?好吧,你们跟我来!” 说着元姬转身向走廊更深处走去。 “去吗?”孟坚看着元姬的背影问余培。 “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余培说完,从后跟上元姬。 长廊幽深不见尽头,余培和孟坚跟着元姬走了小半个小时,仍然没有到达目的地,心中不约而同生出些许怀疑。 鱼怪姐妹生活在翡翠宫,虽不常走动,但比余培和孟坚要更了解长廊的构造。 “元姬奶奶,我怎么觉得我们一直在绕圈子?”邱慧面露疑惑和警惕。 “长廊就这么一条,从头到尾没有岔路,怎么绕圈子?”元姬并不承认。 余培和孟坚对视一眼,同时想起刚才廊道自动后退留人的一幕。神不知鬼不觉岔出一条路带着众人兜圈子,完全是有可能的。 “她就是在带着我们绕圈子!”方丽珍显然不似邱慧那般委婉,“这幅画我们已经经过两次了!”说着抬起面条似的胳膊甩向墙边一副美人画卷,伴随着抽打声,一个鱼怪从画卷中掉落出来。 和邱慧方丽珍比起来,新掉落的鱼怪鱼化显然更彻底,几乎看不出以前为人时的模样,浑身散发着淤泥似的腥臭味,目光呆滞浑浊,被众人围观也无动于衷。 “她是阮玲,距离我们的画不到百米,我们走了这么长时间,我不信就走出百米距离。” 元姬显然没想到方丽珍这么不好打发,不过她并未因此慌乱,而是佯装出一副大惑不解的表情:“怎么会这样?我们一直在向前走啊。” 说话间元姬又装着查看墙壁,余培和孟坚意识到元姬不对劲儿,元姬已经按下与墙壁上的砖石如出一辙的机关。 耳听轰隆隆一阵巨响,众人脚下陡然一空,下一秒便掉入一片黑暗之中。 伴随着鱼怪们刺耳的尖叫,余培感觉到在下落过程中,有人用力抱住自己,并努力将两人身体翻转,甘愿在落地之时成为他的垫背。 是孟坚。 那个怀抱明明应该很陌生,余培却觉得熟悉得仿佛自己在那里辗转徘徊过无数次。 预想中轰然撞落地面的场景并未出现,在极速下落了一段时间之后,突然迎来撞击。 意料之外,撞击的地方柔软弹滑,像游乐场里的蹦床,为余培和孟坚做了巨大缓冲。 黑暗中亮起星星点点蓝光,一团一团,由远及近望不到边。 “水母?”孟坚目光越过余培,看向两人刚才掉落下来的方向。 余培抬头顺着孟坚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暗如黑夜的上空,无数幽蓝光点如同星子缀满暗黑色幕布,仔细分辩之后会发现,这些幽蓝光点都是一只只巨大的透明水母发出的。 余培收回目光,落在两人此时摔落的地方,柔软弹滑的缓冲垫正是水母顶部的伞状体。 “水母应该生活在水里而不是水底对吧?”孟坚问。 余培:“……” “和这个相比,我更关心……”余培话未说完,就听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自下方传来。 余培和孟坚看向声音传出的方向,见鱼怪之一的方丽珍蜷缩在一只水母的伞状体上,身体不停发抖抽动。 细看之下发现她身上缠着数不清的丝线,丝线中似有红色的液体滚滚流动,从方丽珍的身体里输送出去。 沿着丝线,余培和孟坚很快会发现另外一只水母,随着红色液体输入进来,体内幽蓝的星光越发璀璨明亮。 “我想说的就是这个,”余培眉目紧锁,“水母的触手上分布着含有毒素的刺细胞,可以麻痹猎物。” 说着余培仰头看向上方,发光的水母的确美丽又梦幻,伞状体下方犹若丝线的透明触手更是为之增添了些许绮丽,可是欣赏这样的美景,很有可能会付出自己的性命。 说话间,两人上方一只水母,仿佛感应到两人的存在,突然加快挤压内腔的速度,朝余培和孟坚游了过来。 孟坚下意识摸出一张符箓,符箓却突然被阴湿,朱砂写就的箓文晕染开,符箓瞬间失去了效果。 “空气中的湿度太大了。”说着余培摸出银制匕首,冷光唰唰横劈几下,袭至近前的触手丝立马被斩下去一大截。 “水母太多,一起对我们发起攻击的话根本砍不过来。”孟坚拉住还要切水母丝儿的余培,然后示意了一眼下方,“我们下去看看。” 下方除了蓝光闪烁的水母,啥也看不清。也许有逃出生天的契机,也有可能是死无葬身之地的危机。 “行吧,富贵险中求。”说完余培率先跳下去。 孟坚无奈低语:“听风就是雨。”说罢紧随其后。 路过方丽珍,余培顺便把束缚她的触手丝切断。孟坚拎着这只几乎晕死过去的鱼怪,紧跟余培,借助水母伞状体的辅助,很快就重新感受到脚踏实地。 另一只鱼怪邱慧就躺在两人落地之处不到五米处,虽然没被水母触手麻痹,但从高空坠落导致了严重的脑部撞击,现在也处于昏迷状态。 孟坚把手中的鱼怪和邱慧扔到一起,而后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幽蓝光点映照的范围有限,只能看到远远近近影影绰绰矗立着许多小山。 余培走近这些小山:“是……乌龟?” “更准确地说是海龟。”孟坚扒拉着一只海龟的大脚掌,海龟懒洋洋地睁开眼睛看了孟坚一眼,然后又了无兴趣地把沉重的眼皮阖了回去。 “海龟?河水里怎么会有海龟?” 孟坚摸着下巴思考:“现实生活中这样的事情并不足为奇,宠物海龟被主人抛弃到河里,虽然生长环境与天性不符,但依然能活下来,甚至会因为缺少天敌肆意生长,而对于这个变态app来说,别说河底有海龟水母,凭空出现一艘航空母舰我都不意外。” 孟坚话说得夸张了点,但不得不说,很有道理。 第45章 隐藏在暗处的怪物 俩人一路查看下来,发现大大小小的海龟数不胜数,小的海龟不足巴掌大,最大的海龟余培和孟坚两人直立相叠恐怕都摸不到它背部的花纹。 余培和孟坚还发现,水母只敢在距离海龟两米之外的高处活动。 他们很快知道为什么了。 有一只水母感应到余培和孟坚的位置,实在忍受不住饥饿地驱使,俯冲下来掠食。 一只阖目养神的海龟倏然伸头,下一秒,硕大的水母犹如凉粉一般,被海龟吸溜一下吞进嘴里。 “难怪邱慧没有受到水母刺丝的攻击,”孟坚慨然道:“原来下方有它们的天敌。” 余培点头,否则以邱慧满头满脸都是血晕倒在那任人欺凌的模样,水母早就像对待方丽珍那样用刺丝缠绕之后大快朵颐了。 海龟们看起来随处可见,分布零散,实际上体型略显庞大的海龟都聚集在一定范围之内。 余培和孟坚很快发现这一规律,并循着这一规律找到一具高腐尸体。 孟坚掩住口鼻拽着余培迅速后退,“真是服了,那么臭的腐尸这群海龟也能待得下去,它们是没有嗅觉吗?” 余培眼睛盯着某处,哼笑:“它们是没有嗅觉吗?它们是不能离开。” “什么?” “你没看见?” “看见什么?” “尸体旁边有一个祭台。” “祭台?”孟坚看向腐尸的方向,露出沉思之色。 那是一个外表质朴的石台,上面除了几条龟裂的条纹别无他物。 孟坚摸着下巴露出沉思之色:“也没有什么标志性的东西,你确定是祭台?” 余培嗯了声:“以前我家旁边有一个土地庙,祭台和这个很像。” “所以这里有个土地神?” 余培摇头:“祭台相似不代表祭祀的神明一样,这里是河底,要祭祀也是祭祀河神。” “可刚才邱慧和方丽珍两姐妹说了,这里没有河伯。”孟坚疑惑。 余培沉眉想了想:“她们未必了解河底的真实情况,倒是元姬,似乎对这水下的情况很了解,除此之外……” “怎么?” “还有邱慧和方丽珍提到的程程,如果从元姬的嘴里撬不出有用的信息,想来这个程程应该也能为我们提供想要的答案。” 孟坚对余培的想法并不乐观:“我们还是先想一想怎么从这个鬼地方出去吧。” 余培将目光投向腐尸的方向:“恐怕不容易,否则这位前辈也不会留在这心甘情愿烂成这样。” 孟坚忍不住笑了声:“这倒是。” 余培走向腐尸,半道儿被孟坚一把拉住:“怎么的?你嗅觉也失灵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不是……”孟坚欻欻从自己衣服上撕下来两条布,上前将其中一条布缠住余培的口鼻,“没失灵也敢往上冲,你可真勇。” 余培有点不自在。 布条上带着浓浓的属于孟坚的味道,随着余培每一次呼吸,都毫无保留地钻入肺腑之中。 孟坚挑眉:“怎么了?小媳妇儿似的。” 余培撇了撇嘴:“你家小媳妇儿一米八?” 孟坚意义不明地笑了笑,跟着余培上前检查尸体。 检查尸体势必要用手接触尸体,孟坚又要扯自己的衣服做手套,被余培制止了。 他还不知道孟坚在找借口耍流氓!? “用这个。”余培说着,脱下喜服的外袍,只剩下里面略有些脏污的白衬衫。 将面目全非的尸体上上下下翻找了一遍,除了确定这个几乎烂得只剩骨头架子的腐尸是个男性,只在侧兜里找到一张学生证。 因为时间太久,纸质的证件已经被尸水浸透,依稀能够从花了的两寸蓝底照片看出是个眉目俊秀的高中生,而姓名一栏里,姓氏三横一竖,是个王字,剩下名字部分就彻底看不清了。 “王?这个姓氏未免太普遍了,很难成为有用的线索。”孟坚嘶声叹道。 “不一定。”余培说着,指了指尸体旁边的祭台。 质朴的祭台其实面积很大,只不过被拥挤的海龟遮掩了一大半,上面原本摆放了很多灵牌和祭品,都被海龟庞大的身躯掩盖在身体之下。 孟坚试着把祭台上两人高的海龟推开,用尽全力也才把这只重达过吨的大家伙撬开一条缝。 饶是如此,对于余培来说也已经足够了。 余培迅速从那条缝隙里拽出一个木制灵位牌,看清上面的字,余培和孟坚两人不自觉互看一眼。 “这里接受祭祀的‘神明’也姓王。”孟坚说出两人都已经发现的线索。 “未必是神明。”说着余培看了眼旁边王姓腐尸。 “如果他们之间不仅仅是姓氏上的关联,这里祭奠的便不是神明,而是他的先祖。”余培目光示意祭台旁的腐尸。 “也就是说这里是这位王同学的祖祠?”孟坚说完感叹,“先祖把后辈弄到祖祠里关到发霉发烂,这先祖怕不是觉得自己这一脉死的不够快吧?” “也不一定是他的先祖关的他。” “……” “忘了我们是怎么掉下来的?” “你说王同学是元姬设计掉下来的?”孟坚点点头,“的确有这个可能,不过,她把我们弄下来如果是担心我们打破了此处的格局,那对于王姓后人,她这么做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两人一时间陷入沉思,没发现昏暗中一双眼睛至始至终盯着他们,而此刻正慢慢逼近。 余培突然被孟坚扯着手臂撞进孟坚怀里,以为孟坚又想占他便宜,刚想动就听孟坚在他耳边低沉命令:“别动!” 余培下意识静立不动,下一刻整个人被孟坚抱着带离原地。原本两人站立的位置,轰然砸出一米半径的不规则深坑。 “卧槽!这什么怪物?” 余培侧身从孟坚身前走出,顺着孟坚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两人面前站着一个人腿鱼头的怪物,怪物的两脚像青蛙的蛙蹼一样,两手呈蟹钳形状,地上的深坑便是蟹钳造成的,五米来高的身形,站在余培和孟坚面前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余培默默抽出匕首,严阵以待。 第46章 怪物:别再侮辱我了行吗 然而令两人都意想不到的是,怪物接下来没有选择攻击他们,而是摆出攻击的气势,随后竟哐当一声躺地上了。 余培和孟坚面面相觑几秒,孟坚苦笑:“别告诉我是我们的气场秒杀了怪物。” 余培呵呵:“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说完走向倒地的怪物,试图查看这是啥怪物,为啥会晕倒。 孟坚上前握住余培的手臂,不赞同地说:“小培同志,能不能不要每次有危险都毫不犹豫地冲上去?” “他不晕着么。” “说不定马上又醒了呢。” 余培下巴微动:“行,我不冲了,这次换你冲。” 孟坚:“……” 孟坚微笑:“你可真舍得。” 余培板着脸:“谁让你舍不得。” 孟坚愣了一下,接着嘴角抑制不住上扬,有种心思被窥见的隐秘兴奋,夹杂着令心尖都为之颤抖的甜蜜。 稍稍稳定心神之后,孟坚上前在怪物身上一阵摸索。 “身体各处没有拼接的痕迹,这怪物是原装的。”孟坚慨然,“这位仁兄自然生长成这样也难为他了。” “没发现别的?” 孟坚沉吟了一下,接着目光一亮,手伸入怪物的领口,随即扯下一枚环形吊坠。 “这个算是发现吗?” 余培接过孟坚抛过来的环形吊坠,仔细端详之后又还给孟坚:“上面的花纹很特别,有鱼有蟹有青蛙,敢情是根据他这副尊容雕刻的。” “烩一锅味道应该也不错。” “你真是饿了。” 孟坚砸吧砸吧嘴:“这么久没吃饭了,你不饿?” 余培仰头看虚空中浮游的水母:“要是有捞汁的话,这应该是道不错的开胃菜。” “啧!越说越饿!”孟坚奇思妙想,看向余培手中的匕首,“刀工怎么样?会做生鱼片吗?” “我会做你敢吃吗?” “那有什么不敢的?别说生鱼片,你就是喂我毒药我都敢吃。” “我不敢,”余培说,“我怕有寄生虫,吃完了突变成他这鬼样子咋办?” 孟坚:“……” “你觉得,他本来不长这样?”孟坚示意地上晕倒的巨型怪物。 “方丽珍和邱慧原本也不是这样。” 孟坚目露思索:“你的意思是地上这位也是人的魂魄和水生动物相结合的产物?” 余培摇了摇头:“我哪知道。” 孟坚:“……” 余培认真且无奈:“盯我也没用,我真不知道。” 孟坚笑了下:“没别的意思,就想多看看你。” 余培嘴角狠狠抽了下。 地上晕倒的巨型怪物突然发出一声闷哼,似人非鱼的音质令余培和孟坚同时闭口不再言语,一同看向缓慢转醒的人鱼蛙蟹四合一巨怪。 在四合一巨怪恢复行动力之前,孟坚明智地用余培脱下来的喜服将巨怪的蟹钳紧紧捆缚。当四合一彻底恢复清明,向余培和孟坚投来阴毒的目光,却发现它居然丧失了攻击能力。 四合一空洞的黑眼珠盯着余培和孟坚,流溢出仇视的凶光。 “会说人话吗?” 孟坚看了眼余培,笑道:“不知道的以为你在骂人。” 余培回瞟了孟坚一眼,接着收回目光继续和四合一对视。 短短几秒却被沉默无限拉长,四合一不堪余培的盯视终于开口,从一张一合的鱼嘴里发出的声音十分滞闷,像极了几十年的鼻炎患者: “有什么不会的?!” 瓮声瓮气削弱了四合一语气中的剑拔弩张,倒显得几分故作凶狠,又可恶又可笑。 “你是谁?”余培问。 四合一迟疑了一下,忌讳着什么没有回答。 “别说你和她们一样,是河伯的新娘?”孟坚似是玩笑的口吻。 “我才不是!”不出意外,四合一的反应很大。 孟坚单手挡在嘴边压低音量对余培说:“我想也不是,身材庞大又丑陋的新娘,倒找河伯钱河伯恐怕都不要。” 虽是压低了声音,但也足够四合一听见了,只见孟坚话音刚落,四合一神情陡然激动起来: “我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们人类的贪婪!” 孟坚微笑着对余培挑了挑眉,而后故作嘲讽地嗤了一声。 “你不信!?”四合一很愤怒。 孟坚摊手:“我可没这么说。” “你就是不信!” 孟坚哼笑,无所谓道:“随你怎么想。” 接连的质问如同击出的铁拳,却无奈都打在了棉花上,四合一只能沉默,怒气冲冲地瞪着孟坚。 “我相信你。”余培突然说。 四合一空洞的黑眼珠居然瞬间泛出泪光。 “你虽然长得丑,但个子高,对于后代基因的传承还是有优势的,所以河伯真要是别无选择,也可能将你作为新娘的备选。” 孟坚和四合一都有些傻眼,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四合一黑眼珠子泪意更浓了:“求求你俩,别再侮辱我了行吗?” 余培无辜:“我没有。” “我说的是真心话,就比如我,如果世界上只剩下我和他,”余培指了指孟坚,“完全会因为孤独不得不将他作为余生伴侣。” 孟坚脸上的笑容僵住:“小培同志,你是怎么做到一开口就把在场两个活物都得罪了的?” 余培撩了下眼皮,不咸不淡道:“天赋。” 孟坚:“……” “如果你说你是河伯的新娘,我完全相信,不过你说不是,那你是谁?这个翡翠宫里,除了河伯的新娘,就只缺……” 孟坚倒吸一口凉气:“不会吧,你说他是……!?” “那你还得问他。”余培说完便看着四合一,一瞬不瞬。 “……是,我是!”漫长的沉默之后,四合一挫败地发出一声叹息。 孟坚一脸见鬼的表情:“这就承认了?” “要不你再逼问一下?” 孟坚微笑:“算了吧,我还是保存体力,要不就更饿了,现在都已经觉得这位四合一秀色可餐了,饿昏了头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余培点点头:“你不问我问了。” 说着余培面对巨怪:“可以和我们说说你是怎么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吗?没别的意思,真心觉得你这样挺酷的。” 孟坚嘴角抽了抽,心道你这话你自己信吗? 第47章 进入幻象 四合一倒是没听出余培的话外音,甚至觉得余培语气尊重。这让四合一心里头特舒服,稍作踟蹰便开了口。 然而事情有变。余培和孟坚只见巨怪鱼嘴不停蠕动,他俩却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空间极速扭曲,视野越来越模糊,直到眼前事物尽数看不清了,却又陡然变得清晰起来。 重新清晰后的视野里,景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同样是这样一间河底的密室,海龟腐尸和祭台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计其数的金银珠宝,如层层叠叠的山峦般堆叠在密室里,被上方发光的水母一照,熠熠生光。 沉静如水的内心莫名涌起贪婪的波涛,余培听到自己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喃喃:“这里真漂亮。” “漂亮吧!我就说你肯定会喜欢这里。”孟坚含笑的眉眼出现在余培面前,他从堆叠的金银珠宝中随手拾起一挂白玉手串,热切地套在余培手腕上。 “你也很漂亮!我挚爱的朋友!”余培听到孟坚开心的说着。空间却再度扭曲,随之一同扭曲的还有孟坚微笑的脸,那张脸上的表情由开心逐渐变得狰狞。 “你一定会为你的贪婪付出代价!” 余培从未见过面目如此凶狠的孟坚,或者说,他从未见过孟坚对他露出过这样的表情。明明处于怔愣之中,他却听到自己的声音以更加冷漠凶狠又戏谑的语气说道: “不如你来替我承受所谓的代价,我挚爱的朋友。” 手中银制匕首不受控制地刺向孟坚,在孟坚错愕的目光下,匕首没入他的心脏。 无数悲伤与惊惧从余培心底蔓延,他想要去扶起“死不瞑目”的孟坚,却不受控制地“冷漠转身”,对暗处一个纤细的身影吩咐道: “让他彻底消失。” “他是神明,彻底消失不太可能。”一个清丽的女声自阴影处传来,随之一个曼妙俏丽的女人出现在余培的视野里。 是元姬! 和之前见过的元姬似乎没有什么不同,甚至于脸颊的鱼鳞,更加幻彩夺目。 余培尚属于自己的大脑突然捕捉到什么,但不等他细想,就听元姬再度开口: “我只能暂时镇压住他的魂魄。”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余培听见自己的声音用愤怒的口吻说道。 “且听我把话说完,”元姬露出一个轻蔑的笑,“这么沉不住气,能成什么大事?” 余培听见自己压抑地说了句:“你说!” “虽说只能暂时压制,但只要我的力量能够得到补充,这个‘暂时’,就可以被无限延长。” “补充?” “对,你出去后,每年以河伯娶妻的名义向河中抛下一个青春少女,我压制他魂魄所丧失的法力便会得到补充,除此之外……” “什么!?你还要我杀人!?”不等元姬说完,余培的声音突然愤怒打断她。 元姬一声冷笑:“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你不是说为了荣华富贵什么都做得出来吗?” “可是杀人……” “不按我说的做也可以,那你就等着他的神魂得以修复,去找你复仇吧!” “不!不!好!好!我杀!我杀!” 余培感觉自己如行尸走肉一般怔怔,耳中继续传来元姬不怀好意的蛊惑: “哦对了,我刚才想说,除了每年献祭一名少女,还需要你把祖祠设在这里,你死后的灵位也要供奉在这里,这样,便可永葆你们王家世世代代的荣华与富贵。” “好……人都杀了,还会计较这些吗?”余培的声音兀自喃喃,似乎并没看见元姬眼底一闪而过的阴狠。 空间再度扭曲,元姬曼妙的身形随之变化,如同妖魔一般掠向孟坚,五指呈爪扣在孟坚的头顶,很快就有白色半透明的东西从孟坚头顶被抓取出来。 那是尚存一丝生机的魂魄!? 元姬不知从何处抓取一条半死不活的臭鱼,手脚干脆地将半透明魂魄和臭鱼揉杂到一起。 顷刻间,如同方丽珍和邱慧一样的鱼怪产生了,只不过眼前这条浑身散发腥臭气息的鱼怪奄奄一息,不似方丽珍和邱慧那般鲜活。 元姬唇边噙着一丝神经质的笑意,俯身在鱼怪的脸上拍了拍:“谢谢你收留我,以后,就换我来照顾你吧。” 余培还想看接下来的发展,身后却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拉扯着他,将他甩入黑暗。 不知在黑暗中跋涉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一抹光亮,又一股力量猝不及防向余培袭来,抓住他的前襟奋力将其薅进光亮里。 “余培!余培?求你了,你快醒过来行吗?” 胸部被人用力按压得发疼,余培忍不住皱了下眉头,逐渐清晰的视野里,是孟坚焦灼痛苦的脸。 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自己将匕首插入孟坚胸口的画面,不由抬起手抚上孟坚心脏的位置。 孟坚一愣,转瞬立刻抓住余培的手,惊喜不已:“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余培感觉到自己上半身突然被提了起来,接着自己被孟坚紧紧拥进怀里。 与孟坚贴合的胸口感受到温热的体温和强有力的心跳,余培轻轻舒了口气,抬手在孟坚背上拍了拍: “我没事,你快放开我,喘不过气了。” 余培话落,孟坚不仅没有放开,甚至收紧了手臂,用近乎将人勒进自己身体里的力道,禁锢着余培。 半晌,孟坚终于松开余培,呼吸因为情绪激动仍有些急促。 “没事就好。”孟坚努力让自己声音平稳,末了勉强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丝安抚的笑容。 余培疑惑:“发生什么了?” 孟坚是那种泰山压顶也会玩世不恭嬉笑玩闹的人,出现这样极端的情绪实在不同寻常。 孟坚目光复杂地看着余培,摇了摇头,笑容已恢复如常:“没什么,”说着目光暼向一旁仍被喜服束缚着的巨怪,“你的猜测是对的,他是河伯。” 余培似乎才想起这么个人,看向憋憋屈屈窝在地上的四合一,这位看起来很霸气的巨怪身上脸上被打得红肿不堪,显然在他昏睡的时候,遭遇了某人的一番暴行。 “刚才我入了幻象,看到了一些东西。”余培回头对孟坚说。 孟坚目光微闪:“是吗?” 第48章 不信就干 余培捕捉到孟坚的异样,瞳孔微不可见的缩了下,随即装作什么也没看出来,平淡地点了下头。 “幻象里我变成了这位王同学的先祖,而你的身份应该是他,”余培示意四合一,“我杀了你,用这把匕首。” 余培说着把手中匕首抬高,握着匕首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孟坚眉头猛地一皱,想到什么,目中是显而易见的痛苦,但幽黑的眼睛里一番风云诡谲之后,孟坚迅速恢复平静,甚至唇边的笑意越发深刻。 “我这不是好好的,所以你不需要为我担心。”说罢拍了拍余培的肩膀。 余培没由着孟坚插科打诨过去,直逼孟坚的目光:“你也进入了幻象是吗?” 孟坚:“……” “我用匕首杀掉的那个人就是你,对吗?” 孟坚脸上的表情微微僵住。 “元姬出现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余培直视孟坚,逼问道,“幻象不代表现实,不管你在幻象里对我做了什么,并不能说明任何问题,何况我也‘杀’了你,所以无论你之后对我做了什么,咱们都算扯平了。” 孟坚又沉默了片刻,而后叹了口气:“其实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元姬出现将我的灵魂攫取出来和鱼身结合之后,我的意识被仇恨掌控,对你……实施了报复。” 看孟坚艰难的表情就知道,这个报复过程十分惨烈。 “但事实是,河伯并没有机会对腐尸的先祖展开报复。”余培接道,没让孟坚继续回忆那些惨烈的画面。 孟坚松了口气,看向四合一:“那应该是他最想对王同学的先祖做的事情,由于执念太过强烈,所以……我居然没有秉持住自己的内心,彻底沦为他复仇的工具。” “你这定力也不行啊。” 孟坚:“……” “没别的意思,我又没真的受伤,让他撒撒气也好,”说着余培转向四合一,“气顺了吗?” 四合一的死鱼眼瞄了余培一下,又迅速撇开,看那憋憋屈屈的模样十分窝囊。 “听说你肉身可灭灵魂不死,困在这里多久了?很难熬吧?难道你不想恢复自由?”余培诱哄道。 四合一的死鱼眼难得掠上一层生气,半晌却嗤了一声:“看见那具腐尸了吗?他之前也问过我相同的话,以为我不知道这只是你们的权宜之计吗?” “他是怎么下来的?也是被元姬设计掉下来的?”余培并未直面四合一的质疑,而是反问。 四合一哼了声:“谁知道他是怎么下来的!” “应该不是元姬,”孟坚推测,“依据幻象中透露的些许信息,元姬要依靠王家后人送来‘新娘’以充实自己的实力,应该不会贸然伤害王家后人。” “但是一切要建立在这位王同学是王家的后人。”余培补充。 四合一突然插进来一句:“他是。” 余培和孟坚都有些意外地看向四合一。 “这满室的玄兽都是保护那方祭坛的,他掉下来的时候,这群畜牲可不像对待你们这样不理不睬。” 说着四合一发出一声嗤笑,“可惜了,这群畜牲只懂得保护,却不知道人要吃喝拉撒,面对我不间断的攻击,他只能饿死在那方寸所谓安全之地。” “你既然知道我们不是王家人,为什么不选择相信我们?” “人类都不可信!” “你不能因为一朝被蛇咬就十年怕井绳吧?”孟坚无奈地笑完之后,看向余培,“如果他一直不相信我们怎么办?” “干他。”余培声音干脆利落。 孟坚轻笑:“打到他妥协吗?” “你不会嫌累吧?” 孟坚笑容加深:“只要能让你脱离危险,我再累也值得。”说着晃了晃拳头,“我刚才试过了,他属于人类特征的部分最为脆弱,最容易打的他服软。” 四合一看不出表情的鱼头似乎抖动了一下,死鱼眼里掠上一层恐惧,显然对之前的遭遇心有余悸。 孟坚晃着拳头不怀好意地走到四合一面前,作势就要暴力逼供,就听四合一急声阻止: “不要!好!好!我暂且相信你们!” 四合一的话刚说完,余培和孟坚尚未来得及反应,就听“咔咔”两声脆响。 两人徇声看过去,居然看见腐尸王同学突然“活过来”。骨头架子喀喇喀喇一阵乱响,接着那双腐化得只剩下白眼球的眼睛猛地抬起,向余培和孟坚看了过来。 “啊啊啊——鬼啊——” 余培和孟坚吓了一跳,目光微转,看向刚刚苏醒的邱慧和方丽珍。 这俩姐妹鱼醒的可真是时候。 看到余培和孟坚,姐妹鱼连滚带爬,躲到余培和孟坚身后。 孟坚哼道:“吓成这样?你们俩把刚才对付我那股劲儿拿出来,别说腐尸,加上密室里所有玄兽,都不是你们的对手。” “太脏了!” “看着好恶心!” “下不去手!” “你看他脸上的腐肉都快掉下来了,呕——” 姐妹鱼你一言我一语,说的还挺起劲。 “有些话不要乱说。”余培意有所指道。 姐妹鱼以为余培在说她俩,立马闭紧嘴巴。 余培却看向孟坚:“为什么要说加上玄兽这种话,你看,他们真的要对我们发起攻击了。” 孟坚苦笑:“没发现我还是个乌鸦嘴,可是怎么办呢?”反问间抖出他的黄金笔杆,“事已至此,小培同志,你只能和我并肩作战了。” 余培握紧手中银制匕首,“唉——只能这样了。” “不对!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刚刚向余培和孟坚投诚的四合一突然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堆。 余培和孟坚对逐渐靠近的王同学和玄兽严阵以待,孟坚不奈地问四合一:“你叨叨什么呢?” “玄兽的使命只有保护王家人,它们以前从未有过攻击行为。” “以前没有不代表现在不会!”说着,余培抬手割断扑过来那只玄兽的脑袋,对于浑身重甲的玄兽,也就只有头部是它的弱点。 余培的回击仿佛触动了开关,原本有序扑来的玄兽突然像开闸的河水一般,向余培和孟坚两人汹涌袭来。 第49章 献祭 “槽!这玩意儿居然也有这么快的速度?”孟坚的黄金笔杆战斗力明显不如余培的匕首强,解决掉一只玄兽,起码要半分钟。 余培手起刀落解决掉近前的危险,迅速过去帮孟坚解除了危机。 孟坚抬手快速在余培头顶摸了一下,笑容明媚:“谢谢了,小培同志。” 余培无语:“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行不行” “别胡说,我只动手,没动脚。” 余培:“……” “啊——我说你们俩能不能先解决了眼前的危机再风花雪月?我和小慧刚才差点被这家伙压死!”方丽珍踢了踢脚边被她面条似的胳膊绞断脖子的玄兽,埋怨地对孟坚和余培说。 “大姐你这战斗力足够自保了,您就自扫门前雪吧。”说着孟坚从方丽珍那里悠哉悠哉收回目光,因为近前的玄兽都被余培扫光了,他没有任何危机感。 方丽珍气得把近处一只玄兽的重甲敲得哐哐响:“你叫谁大姐呢?我有那么老吗!?” “丽珍,咱俩几百来岁了,他这么称呼你也没错。” 邱慧认真的语气更让方丽珍来气,哐一下直接把玄兽的重甲干碎了:“老娘永远十八!” 余培和孟坚:“……” 邱慧仿佛不知旁边的洪水猛兽比玄兽还可怕:“人啊,要服老。” 方丽珍又干碎了一只玄兽:“老娘永远十八!!” 余培看了眼孟坚,干巴巴道:“永远不要说一个女人老。” 孟坚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方丽珍的凶悍令意欲攻击的玄兽们退避三舍,而缓慢前行的腐尸王同学突然停了下来。一瞬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才还处于战备状态的玄兽们慢慢聚拢到王同学周围,将王同学圈在中心。 众人正疑惑间,憋憋屈屈窝在角落冥思苦想的四合一终于想到什么,惊叫了一声。 余培和孟坚以为四合一遇到危险,立马看过去,却见四合一好好的,除了一早被孟坚打得鼻青脸肿,就剩下鱼头上不太明显的恍然大悟。 “你鬼叫什么?”孟坚向四合一的方向质问。 四合一嗫嚅了一声:“我、我想到了,玄兽的使命是保护王家,自然可以接受有王家血脉的人驱使。” “所以这些玄兽是受差不多就剩一副骨头架子的王同学驱使?” 四合一对孟坚点点头。 余培质疑:“玄兽受腐尸驱使,那腐尸又受谁驱使呢?” 随着余培的声音,众人一同看向被里三层外三层玄兽护佑在中央的腐尸王同学,不约而同露出凝重的表情。 “不,他没有受到驱使。”短暂的沉默后,四合一突然说。 众人同时向四合一投去疑惑的目光。 邱慧和方丽珍似乎才发现四合一的存在,对这个不伦不类的大块头同时表现出不同程度的好奇。 方丽珍显然更加好奇,耐不住询问:“这怪物是谁?” 孟坚看热闹似的笑了一声:“你老公。” 方丽珍:“……” 邱慧反应稍快,不太相信地问:“他、他是河伯?” 孟坚仿佛没有看见邱慧和方丽珍难看的表情,乐呵呵起哄:“没错,我和小培已经确认过了,见了你们亲亲老公,还不快过去亲热亲热?” 邱慧和方丽珍:“……” 余培瞟了孟坚一眼:“别人的家事你能少掺和吗?” 孟坚摊手:“我也是出于一片好心,希望他们一家赶快团聚,你看他们的相貌,多匹配唔……唔?” 余培从孟坚怀里摸了张禁言符给孟坚贴上,然后歉意对四合一和姐妹鱼说道:“抱歉,他脑子有病,你们别和他计较。” 孟坚瞪大眼睛质问余培:“唔?” 方丽珍冷呵:“是病得不轻。” 邱慧温婉:“家属放心,我们不会和他计较的。” 四合一低声喃喃:“难怪打人那么狠,原来是精神病。” 孟坚:“……” 密室里潮湿,贴到孟坚身上的符箓,朱砂箓文很快化开,失去效用,孟坚重新获得说话的能力。 “小培培,自家人胳膊肘往外拐这种事以后不要做了行不?” 余培看什么脏东西似的:“这取决于你什么时候能用正常的称谓来称呼我。” “好吧。” 余培以为孟坚终于要好好说话了,却听孟坚叹息道:“胳膊肘往外拐就往外拐吧,肘关节是该多活动活动,总向内不利于关节灵敏度。” 余培:“……”去你娘的! 余培不想和神经病多说话,转而追问四合一:“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没受到驱使,难道死人还能复生?” 没想到四合一居然点了点他的鱼头:“可能光线暗你们没有发现,但是我长期生活在这里,目力还算不错,你看他的手,是不是正在长出新肌?” 众人顺着四合一的提示看过去,本已全身溃烂的腐尸,手背上的肌肤竟然奇迹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弥合。 “啊!真的!你们看他的手,比元姬奶奶的还要嫩滑!” 余培瞟了眼邱慧,孟坚则不吝夸赞:“大姐你真是一语中的。” 邱慧尚不知孟坚是什么意思,便听四合一愤愤道:“对!元姬!以他人之命恢复自身生机和力量,是她和王家人惯用的伎俩。” 孟坚微笑:“没想到之前我随便胡诌了一句,竟然成了真。” 是了,孟坚为了挑起姐妹鱼和元姬之间的嫌隙,随口一句,不久之后居然被四合一验证为事实。 方丽珍和邱慧也颇多感慨:“原来背后的坏蛋真是她!我还以为冤枉她了呢,差点就要自责了。” 余培没去看因为不用自责而兴高采烈的姐妹鱼,问四合一:“所以他为什么会复生?是谁以生命为代价恢复了他的生机?” “新娘。”四合一轻轻吐出两个字,让稍显热烈的气氛瞬间沉寂下来。 “他都烂成这样了,谁还会嫁给他呀?”方丽珍嫌弃地瞟了眼被玄兽护佑正在“休养生息”的王同学。 “我们也不想嫁啊,可不是也嫁了?”邱慧小声说完,瞄了眼四合一。 四合一愤怒:“别看我!你们的命又不是献祭给我的,我虽是河伯,但这片水域现在真正的主人是元姬!” 第50章 受伤了 邱慧连忙收回目光,尴尬地指着王同学问余培和孟坚:“所以是元姬给他找了个续命的新娘?” “不仅是元姬,应该还有王家人,我怀疑……”孟坚看向余培,“无巧不成书,是吧小培培?” 余培呵呵,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既然是题目,前后必然会有关联。” “所以你认同我的推测?” 余培再次点头:“得了河伯的金银财宝,且得到元姬许诺世世代代富贵荣华,成为这一县首富顺理成章。” 孟坚接着余培的话:“而首富正要给死去的儿子配冥婚娶活妻,这真是巧的不能再巧了。” 方丽珍莫名其妙:“你们一唱一和说什么呢?别打哑迷了行吗?等他彻底恢复生机肯定又会带着这群脏东西攻击我们。” 被称作脏东西的玄兽不满地向方丽珍撩了下眼皮,但是见识了这女鱼怪的爆发力,护佑的小主人又正处于恢复生机的关键时刻,它们只能按捺住火气,准备一会儿小主人恢复了,厚积薄发。 “不能让他恢复,”余培说,“否则……” “否则白桐雪就要再丢一次命了。”说完孟坚和余培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彼此的决定。 “你们要做什么?”方丽珍预感到什么,皱眉发问,而就在她话落之时,余培和孟坚猛地窜了出去,攻向玄兽保护圈里的腐尸王同学。 看着在玄兽之中左右开弓浴血奋战的两个年轻人,邱慧蹙眉道: “虽然不知道他们有什么计划,但我觉得我们应该帮忙。” 方丽珍摩拳擦掌:“我早就这么想了!”说完一跃跳进玄兽包围圈里,鱼尾乱扫,面条似的两条手臂挥舞得眼花缭乱,破坏力竟十分惊人,几下就把左近的几个玄兽捣得粉碎。 孟坚抽空还过来给方丽珍加油添火:“大姐不愧为鱼怪中的豪杰!” “你叫谁大姐!?”方丽珍面条似的手臂绕紧一只玄兽的脖子,听到孟坚的“加油助威”,猛地将手臂收紧,可怜了被她擒住的玄兽,被勒的直翻白眼。 孟坚微微一笑扔下一句“叫你呗”便跑得离方丽珍远远的,气得方丽珍咔擦一下勒断玄兽的脖子。 余培解决掉近处一只玄兽,看了眼重新返回他身边的孟坚,挖苦:“够缺德啊你。” “我这是合理激发她的潜力,”说着孟坚对余培挑眉一笑,“我们在做题,小培培,存在既有价值,想要强攻出去,就得充分利用上所见到的一切武器。” 余培沉默了下,随即看向角落里的四合一。 察觉到余培要做什么,孟坚心中一惊,但想了想并没有阻止,由着余培跳出包围圈,去解开绑缚四合一蟹钳的喜服。 银制匕首手起刀落,紧紧缚住四合一蟹钳的喜服应势落地。 余培看着略显惊讶的四合一,挑眉道:“你知道你该做什么。”说完便跳回战圈之中,重新应战。 “你这样有点冒险。”孟坚用黄金笔杆戳瞎几只玄兽推给方丽珍后,挤到余培身边。 “不是你说要充分利用所见到的一切武器吗?” “但是得确保武器不会走火。” 余培:“……”有道理! “好了,”孟坚拍了下余培的肩膀,“别心事重重的,我会帮你看好这把容易走火的武器的。” 余培心底更不安了。 现场的情况不容许余培想太多,而且四合一加入战局之后,的确助力不小,这让余培提起的心稍稍放下一些。 玄兽虽然多,但架不住几人战斗力强悍。最后几只大型玄兽被孟坚和四合一等人牵制住,余培得以接近腐尸王同学。 王同学半边身体已经彻底恢复生机,脸上一边如同正常人一样光滑,一边却如魑魅魍魉,骨头上挂着恶臭的腐肉。 余培执起手中匕首,对准王同学的心脏,这时半人半鬼的怪物突然开口,可怜兮兮地向余培央求: “不要杀我,求你不要杀我。”说话间王同学将已经恢复完好的半张侧脸转向余培,想要更好的向余培展现他的脆弱和可怜。 可王同学并不知道,他将可怜却又完好的侧脸展现给余培,只会让余培想到生命堪忧的白桐雪。 匕首毫不犹豫刺进王同学缓缓跳动的心脏,目光冰冷地和王同学错愕的视线对视着:“既然已经死了,就没必要活过来,再去祸害其他人。” 王同学眼中的错愕转而变成哀伤,却又倏然被一抹意义不明的微笑取代。 那微笑在恢复完好的脸上看起来平平无奇,却在腐烂的那半张脸上尽显阴险狠毒。 “小心!”因为王同学腐烂的半张脸正对着孟坚,所以孟坚将一切险恶之意看的分明。 急声提醒之后,孟坚立刻奔过来,但为时已晚,王同学那只腐烂得几乎只剩枯骨的手迅速向余培腹部掏了过来。 余培只感觉腹部一凉,接着一阵剧痛直冲脑部神经,他踉跄了一步,顺势将匕首从王同学心脏处抽出,凭着一股孤勇,将匕首扫向王同学的颈部。 王同学立时察觉余培的意图,腐烂的侧脸露出狰狞笑意,抬手擒住余培握着匕首的手腕,向后一送,余培再次踉跄向后。 身体落入一个坚实而炙热的怀抱,余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孟坚。 “余培!余培你怎么样?!” 余培单手捂住汩汩流血的腹部,虽然疼痛难忍,但还不至于致命,遂摇了摇头,“死不了。” 孟坚从后扶着余培在一边坐下,想要去查看余培的伤势,却被余培推开:“我真的没事,你去把他解决了,以他的恢复速度,白桐雪马上就要不行了。” “你都这样了,还有精力惦记别人!”孟坚语气里有责备,更多的却是自责和悲愤。 孟坚从余培手上接过匕首,起身阴沉沉的目光正与王同学撞个正着。 王同学微不可见的怔了下,一半清明一半空洞的眼睛里不易察觉地闪过一丝惊惧,但很快被一抹轻蔑地笑意掩盖。 “怎么?你要为他报仇吗?” 孟坚没回答,而是用行动做了回复。 众人只看见孟坚如离弦之箭奔向王同学,视野里留下一抹残影,下一刻王同学已被撂倒在地。 第51章 收获一台外科手术 看热闹的方丽珍忍不住感叹:“好快!” “他是跑过去的吧?”邱慧疑问。 “也有可能是射过去的。”四合一推测。 余培淡瞟了眼三只鱼怪,略显虚弱道:“你们一家三口能不能不要只顾着看热闹,有药吗?金疮药止血药什么都行?” 三只鱼怪面面相觑,半晌,邱慧弱声道:“其实,我针线活做的不错。” 余培:“……” 四合一伸长手臂在空中捞了只蓝光水母,蟹钳掐了几条水母刺丝:“少量的水母刺丝可用来麻醉。” 余培没想到自己只想寻一个止血法子,竟然收到一台外科手术,该说不说,外科手术比止血法子治标治本。 邱慧找了根鱼骨用水母刺丝给余培做缝合,麻醉和缝合线全有了。那边和王同学周旋的孟坚看见这边的情形心下稍定,专心对付王同学。 刀光剑影间,王同学的胳膊腿儿全被孟坚给卸了,最后一记重击,王同学的脑袋和身子分了家,刚恢复的那点生机立刻退散,一半完好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退化。 孟坚犹不解恨,找来一具玄兽的重甲,对着王同学的腐肉烂骨一阵凿击,直把骨头凿成粉末,腐肉碾成肉泥。 确定王同学再没有复生的可能,孟坚扔掉玄兽重甲,直起身转向余培。 眼中未及褪去的狠戾令三只鱼怪止不住后退一步,心底竟然生出恐惧和忌惮。 看见余培的那一刻,孟坚眼中的狠戾如潮水般褪去。他迅速走回余培身边,确定伤处已经缝合妥当不再流血,他轻轻舒了口气,继而抬头问四合一: “怎么出去?” “快了。” “什么快了?” 四合一不说话,仰头紧紧盯着余培等人掉下来的方向。 突然上方传来说话声。 “你不是说她死了我儿子就会活过来,她怎么没死?我儿子呢?我儿子呢?” 是一个几近癫狂的女人声音。 “你儿子是生是死,你下去不就知道了。” 是元姬。 元姬声音未落,突然听见之前的女人惊叫一声,接着咚咚咚咚。 似乎有什么东西掉落下来,接连撞到水母的伞状体,发出沉闷的声响。 “杜娟!!元姬,你对我妻子做了什么!?”一个男人惊恐愤怒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接着是元姬不为所动的苍老声音:“男人不都想升官发财死老婆吗?你的先祖如此,你亦是如此。” “不!我的儿子已经死了,现在发妻又离我而去,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做什么?” 伴随着元姬的惊怒,又一阵咚咚咚咚,很快,一个中年女人和一个中年男人相继从高处坠落到众人面前。 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四合一猛地上前,挥舞起两只巨大的蟹钳,把尚有一息的中年夫妻捣成肉泥。 所有人:“……” “杀、杀人了?” “杀人啦——” 姐妹鱼明明战斗力爆表,此时却表现得外强中干,看着四合一的目光里满是恐惧,连连后退向余培和孟坚这边。 四合一却并不理会姐妹鱼的反应,他享受了几秒报复后的快感,随即略显诧异地盯着地上一滩肉泥,神经质般喃喃: “为什么?为什么?我为什么没有出去?” 接着声音陡然高昂,响彻整个翡翠宫:“为什么我杀了他的所有后人,我依然出不去!?” “所有后人?”元姬苍老的声音凝成冷笑,“难道你不知道吗?他的话不可信,他后人的话更不可信,口口声声说没了发妻活不了,可谁不知道,他的私生子遍地开花数不胜数,你要杀光?简直做梦!”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这就是你们男人的劣根性,见一个爱一个,喜新厌旧,没一个好东西!”元姬咬牙切齿,听那口气恨不得将世上所有男人生吞活剥。 这话不爱听的不仅是四合一,孟坚也不乐意:“元姬,不要因为你遇人不淑就否定所有男性,至少我知道我很专一。”说着目光意有所指地向余培瞥去。 余培佯装没看见,略显虚弱地开口:“元姬,如果我获得的信息没错,河伯应该是你的救命恩人。” 元姬沉默了一瞬,冷笑:“那又如何?他将我变成现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他……他本来就厌弃了我,我现在这副样子,他更不会喜欢我了。” 众人都听出了,元姬口中前后两个“他”,意旨的不是同一个人。 “元姬奶奶,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方丽珍突然开口,仰着脖子冲上方喊叫,“就你这样的品性,我是男人我也不要你,跟个蛇蝎有什么区别?你是恨男人,那你折腾男人去啊,祸害我们这些不谙世事的女子做什么?” “就是你们这些空有几分姿色的狐狸精,把他的魂儿勾走的!” “该说不说,元姬,你的姿色在方丽珍和邱慧之上,也就是说,你就是你口中那种空有几分姿色的狐狸精。”孟坚唇边带笑,声音却冰冷彻骨,“可还是让人把他的魂儿勾走了,这是为什么呢?” “家花不如野花香,狗男人吃惯了家中珍馐,连外面的屎都是香的!” 孟坚嘴角微抽:“不得不承认,你这话的确有几分道理。” 余培瞟了孟坚一眼,孟坚立马补充道:“但一杆子不能打落一船人,还是有很多专一纯情的小伙子值得去爱去喜欢的。”说着自个儿冲余培挺了挺胸脯。 余培:“……” “多说无益,找出去的路是关键。”余培小声提醒孟坚。 四合一耳朵还挺灵敏,听见余培和孟坚的低语,愤愤道:“把元姬这个老太婆弄下来,我给她捣成肉泥,我们就都自由了!” 余培并不认同四合一的暴力解决方式,眉头微皱,问孟坚:“玩过密室逃脱吧?” 孟坚点头。 “逃出密室的机关会设在外面吗?” 孟坚点点头:“会。” 余培:“……” 孟坚微笑:“但设在外面的机关是给管理员用的,处于密室里的人,自然要在内部寻找机关。” 余培想骂娘,但忍住了。 第52章 王海旭也来了 “所以我说不要和元姬废话,管理员不会轻易使用密室外部机关,我们只能在内部寻找可能是机关的东西。”余培说。 孟坚挑眉:“你心中已经有想法了?” 余培点点头,看向之前王同学倚靠的祭台:“毁了它。” “……” “幻象中我们都看到了,元姬特殊强调王家先祖将祖祠祭台设在这里,肯定不是一时兴起。” 孟坚恍然:“没错。”说着径直向祭台方向走去。 密室里的玄兽基本上都被清除了,只余祭台上几只体型相当庞大的。孟坚走过去它们只是懒洋洋地撩了一下眼皮,完全褪去刚才的攻击状态。 孟坚向姐妹鱼和四合一招了招手:“过来帮忙。” 一人三鱼怪合力推开霸占着半片祭台的玄兽,并没有像余培说的那样直接摧毁,而是先把祭台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机关后,孟坚看向四合一的蟹钳。 “河伯大人,要不要磨磨您这两把钳子?” 河伯大人拒绝:“我如果能摧毁它,怎么会等到现在?” “您这钳子都不管用,那我们的匕首和笔杆岂不更废?” “你可以让方丽珍试试。”余培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余培的话成功让众人的目光聚焦到方丽珍身上,孟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击碎玄兽重甲都不在话下,这小小祭台应该也难为不了大姐你。” “你再叫我一声大姐试试!” 孟坚微笑改口:“大姐您永远十八岁。” 方丽珍:“……” 一拳头锤在祭台上,质朴的青石祭台顷刻间四分五裂,方丽珍阴恻恻的目光盯着孟坚,仿佛刚才那一拳本应该打在孟坚的身上。 随着青色石块沿着四分五裂的纹路崩裂了一地,密室开始震动摇晃起来。 上方元姬突然发出一声嘶吼:“你们做了什么!?” “解除你和王家的契约。”余培的声音不大,极速跑回来的孟坚却听得清清楚楚。 孟坚没时间质问余培怎么知道摧毁祭台是断开元姬和王家契约的关键,他将余培从地上扶起,向祭台方向移动。 不断有石块从高空坠落,落在余培刚才坐着的地方,很快,只有祭台碎裂之处没有石块砸落,还算安全。 “怎么办?我们不能一直躲在这里吧?这边也快塌了,我们会被砸死在这里的。”方丽珍焦急道。 无疑,这也是所有人担忧的。 这时候四合一终于像个神明,对管辖范围的平民百姓施加保护,只听他喉间发出一声刺耳的鸣响,接着上方数不清的水母纷纷俯冲过来,在触手刺丝就要触及众人之时,又猛地停下。 崩塌的巨石掉落在水母的伞状体上,看似透明脆弱的伞状体,却有着出乎寻常的韧性,将纷至沓来的石块接住并弹开。 密室上方完全陷落,余培和孟坚两人之前走过的长廊也在塌陷了,无数美人画卷混杂在棱角锐利的砖头瓦块之中,不同程度破损。 数不清的半人半鱼从破损的画卷中逃出,却又惨遭巨石的碾压,空气中弥漫着血液与鱼类粘液混合的腥臭味。 方丽珍和邱慧作为河伯新娘化成的鱼怪,难免会感同身受,方丽珍冲动地向水母保护伞外冲去想要救人,半道儿被四合一拽了回来。 “你放开我,那是芮雪,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要去救她!” “也许这对于她们来说是好事,身体破碎,她们的灵魂才能获得自由,步入轮回。”余培略显虚弱的声音在混乱中被无限削弱,但方丽珍听见了。 “真的?”方丽珍回头问余培。 余培点头,却听方丽珍又问:“你怎么知道?” 余培皱眉,他怎么知道?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非要给个理由就是直觉吧。 “不信你就继续去救人,正好被砸烂了,看看到底能不能解脱。”孟坚说话可从不讲究语言艺术。 方丽珍面色微变,她想解脱,又不想被砸得稀巴烂,同时对于余培的话也存有疑虑,这么一番瞻前顾后,那股救人的冲动劲儿彻底没了。 坍塌还在继续,基本上能塌的地方都塌了,只剩笼罩上方的翡翠穹顶。 “你们说这玩意儿会不会也塌下来?” 余培表情复杂地看了眼孟坚,接着众人便听头顶喀喇喇犹如冰面开裂的声音。 “传说中的乌鸦嘴,今儿算是见识了。”余培苦中作乐。 众人这时悚然抬头,就见刚才还完好无损的翡翠穹顶,裂纹从顶端已经蔓延到众人头顶。 “小坚啊,你嘴巴是在哪个庙开的光,告诉哥,哥以后避开点。”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众人回头,就见王海旭与白桐雪两人合力托举着一只并不算大的玄兽重甲,一边躲着掉落的碎石,一边艰难地朝余培和孟坚走过来。 “你们怎么在这?”孟坚没和王海旭计较开玩笑的事。 “说来话长啊!”王海旭说着,羡慕地看了眼余培和孟坚头上的“保护伞”,“你们这个好啊,轻巧。” 孟坚示意王海旭和白桐雪过来,王海旭和白桐雪却看了眼四合一,默默摇头:“这王八壳子沉是沉了点,但也禁造。” 说着王海旭仰头望了眼裂痕越来越大的翡翠穹顶,“咱们该怎么办?别没被砸死,却淹死在这里做水鬼。” 孟坚微笑:“怕什么?在这里做水鬼也算艳福不浅了。”说着向王海旭示意邱慧和方丽珍,“有这两位大姐陪着,旭哥怕不是要乐不思蜀了。” 方丽珍斜愣着孟坚:“你叫谁大姐?” 孟坚笑容加深,非常识趣地补了一句:“大姐您永远十八岁。” 语罢孟坚看向四合一:“河伯大人,对付水患应该是您的强项吧?” 所有人期待的目光顿时落在了四合一身上。 四合一鱼头轻点:“我可以帮助你们免受水患。” 余培可不认为四合一这么好说话。 四合一的死鱼眼似乎在余培身上扫了一圈,接着继续对孟坚说道:“不过我有条件,找到元姬,把她带过来。” “坍塌这么严重,你确定她还活着?” “我的诅咒还没解开,她自然还活着!” 第53章 挑拨离间 孟坚点头:“行吧,我可以帮你找人,但是你能确保在我们找到人之前,翡翠穹顶顶得住?” 四合一蟹钳向上划拉了一下,肉眼可见一层华彩水膜覆在翡翠穹顶的裂痕之上,裂痕立马停止蔓延。 “你们是不是在找那条人不人鱼不鱼的老妖婆?”见不再有石块下落,王海旭扔掉举在头顶的玄兽重甲,指了指身后,“那边是翡翠宫入口的方向对吧,算算时间,如果入口没被堵住,老妖婆现在已经在翡翠宫外傲游了。” “不,我能感觉到,她就在附近。”四合一否定了王海旭的推测。 没想到四合一话音刚落,就听到王海旭刚才手指的方向传来一声苍老而短促的笑声,接着众人就看见元姬从一块巨石后的阴影里走出,她还推搡出两个人,一前一后,踉跄着向众人的方向走了过来。 看清元姬身前踉跄前行的两个人,余培和孟坚面色微变,而王海旭直接大叫出声:“祁牧!刘赫彬?” “你们确定要站在他那边和我为敌吗?”说着,元姬勾了勾手指,众人这才看见,在祁牧和刘赫彬的脖子上,有两根纤细的透明鱼线,只要元姬稍稍用力,锋利的鱼线便会陷进两人脖子的皮肉里。 “槽!老祁,你怎么让人拴上狗绳了?”王海旭话不好听,但形容得十分贴切。 祁牧苦笑了一声:“还不是为了救你们这位刘赫彬弟弟,他但凡像你说的聪明,我们也不至于受制于人。” “老祁,你真不容易,又是帮刘赫彬收拾呕吐物,又是救他,放心,等哪天他清醒过来,我一定告诉他你对他的好,让他对你以身相许。” 祁牧嘴角抽了抽:“你可千万别告诉他,可让他放过我吧!”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看似无心,实则有意分散元姬的注意力,以给孟坚施救的时间。 但孟坚这边刚一动,眼角余光便瞥见人影一闪,四合一已怒气冲冲朝元姬杀了过去。 元姬当下拉紧手上的鱼线,祁牧和刘赫彬的脖子上立即被勒出一条血线,同时元姬向孟坚高声威胁: “拦住他!否则我就让他们俩脑袋搬家!” 众人不想让自己的同伴殒命,却也不想助纣为虐,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银光直奔元姬而去,切断控制祁牧和刘赫彬的两条鱼线。 祁牧微微怔愣了一下,接着一把抓住神色迟钝的刘赫彬,向众人方向跑了过来。 元姬发现失去要挟的筹码,气急败坏追向祁牧,但这时四合一已经冲到她面前。 手起蟹钳落,分分钟就把元姬拦腰剪断,捣成肉酱。 大仇得报,四合一仰天发出狂笑,等他笑够了,孟坚提醒,“河伯大人,您该履行承诺了。” “承诺?”四合一嗤笑一声,“好啊,我这就履行承诺。”说着蟹钳一挥,撤去翡翠穹顶上的炫彩水膜。 水膜消失的一瞬,翡翠穹顶上的裂纹迅速扩张,水流顺着裂缝渗进翡翠宫,滴滴答答,如同一场从天而降的小雨。 随着裂缝越来越大,这场小雨又很快转变成瓢泼大雨——翡翠穹顶彻底碎裂了。 “都去死都去死都去死!” 巨大的水声掩盖了四合一癫狂的大笑和疯言疯语,但此时此刻的情景,不用想也知道他要做什么。 孟坚第一时间用身体替余培挡住泼洒而下的河水,余培挣扎着从孟坚怀里钻出来:“别管我,快找一只蓝光水母,想办法爬上它的伞状体。” 两人旁边的王海旭一听,赶紧让才跑过来的祁牧和刘赫彬找水母,他则和白桐雪爬上附近的玄兽重甲,连滚带爬占据了一只水母的伞状体。 孟坚深深地看了眼余培,接着将余培打横抱起,迅速寻找了一只水母将余培扔上伞状体,自己则纵身一跃,去元姬尸首旁捡回余培掷出的匕首,回程却被四合一拦住了去路。 余培只看见四合一和孟坚说了什么,孟坚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接着以同样的表情朝余培看了过来,却很快收回目光。 余培皱眉,他们在说什么?和我有关? 余培一时间心思电转,却想不出关于他,四合一会和孟坚说什么。 “这里的一切都是虚构的,我却要在这个虚构的世界里受尽折磨。”四合一看见孟坚脸上微变的脸色愉悦地咧开鱼嘴发出一串笑声,“是不是觉得他知道的东西比你们都多,听说过引导者吗?哦!你肯定不知道,否则你将不会继续信任他。” “你又想耍什么花招?”孟坚端详了一下手中银光爆闪的匕首,“离间我和他的关系?呵——别浪费口舌了,有这个时间,我们还是来算算你不信守承诺的帐吧!” 说话间,孟坚提起匕首,做出攻击的姿势,却听四合一急道:“这个app最擅长的便是蛊惑人心,它知道你内心深处最浓烈的渴求,也知道你最害怕的东西,它可以模拟出你最在意的人或事,然后一点一点蚕食你的意志。” 孟坚身形微动,四合一微不可见舒了口气,笑了笑:“你确定他是真的吗?还是app为了蚕食你的意志而虚构出的玩意儿?” 孟坚表情收紧,目光复杂地看向余培,却正对上余培看过来的视线。 身形电闪,匕首的尖端在下一刻深深刺入四合一的胸口,而后匕首横斜,整个将四合一的胸口剖开,血淋淋的内脏便一股脑涌了出来。 孟坚微笑的声音在渐渐倒下的四合一耳边回荡:“你说的没错,他知道的的确比我多,就比如我从不知道,我们自第一次相见到现在,已过去近二十个春秋。” 四合一自然不会听懂孟坚的话,他这时的表情,充满迷惑与不解,但是孟坚却不由回想起,不久前余培和他说的: “幼儿园你比我早不到半年入园,大学你我同校不同班,不算同学,所以是十五年六个月零二十一天。” 满打满算,竟也是二十年的故交。人生又有几个二十年?只希望余下的几个二十年,我仍和你同在。 第54章 昨日重现 正陷入回忆的孟坚突然看到余培在向他挥手,神色似乎很紧张。 孟坚不疑有他,抬手也开始对余培挥手:“小培培等我,我这就回……呃!?” 孟坚不明所以的目光看向被蟹钳掏了一个洞的胸口,这个洞仿佛具有强大的吸力,不断吞噬他的生命力和他的神智。 最后的视野里,是余培纵身跳下水母伞状体的画面。 模糊的神智里,孟坚不由想,他的小培就是厉害,腹部刚缝了针,跑得还那么快。 距离孟坚不足五步远,一阵巨浪突然袭来,将余培拍向远处,刚刚缝合的腹部瞬间崩开,血液混合着浑浊的河水,阻挡了他寻找孟坚的视线。 大水冲毁翡翠宫,裹挟着它所遇到的一切,甩向四面八方。 水母伞状体上的王海旭和祁牧等人,在大水袭来时身体突然被包裹进透明水泡里,免于大水的侵袭。 余培中途也被邱慧和方丽珍两条鱼怪救下,在狠灌了几口水之后,被甩到岸上。 上岸后的邱慧和方丽珍,身体已被河水下的暗流砂石抽打得皮开肉绽,两条鱼怪好像感觉不到疼似的,反而在晨曦来临之时,身体化作点点金光,散入大千世界之中。 【学员“余培”完成河伯娶妻,获得积分500;完成河伯之怒,获得积分1000;接受人鱼的祝福……】 脑海之中叮叮当当一阵乱响,余培却完全没有要将其消化的打算,双眼木然地盯着看似平静的河面。 “我知道你们一定可以完成任务,载誉归来。”一个曼妙的身姿出现在余培面前,在晨曦的映照下,女子显出半透明的色泽。 余培没去探究陌生女子的身份,目光继续盯着河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之前冒犯了你的朋友,但也只是为了考察你们,你们果然不负期望,成功让我们这些可怜女子重归自由。” 说着女子抬手轻轻拂过余培的面颊,留下一丝清凉,而后女子也如邱慧和方丽珍一样,化作星星点点飘散于晨曦微露之间。 【……获得神女程程的祝福,获得积分,积分汇总分。】 伴随着眼前曼妙女子的消失,余培脑海中的声音也终于消停,面对巨额分数,余培仍旧面无表情的坐在河岸边,似乎这世间没什么事可将其撼动。 河岸边其他人陆陆续续听完各自的积分汇总,几家欢喜几家愁,渐渐恢复清明的刘赫彬和白桐雪,先是迷茫了一阵,随即想起自己尚在做题app之中,赶紧去查看自己的积分。 “五十分,妥妥的垫底了。”白桐雪颓丧地说。 刘赫彬推了推他坏掉的眼镜:“雪姐安心了,我才十分。”说着冷漠地看了眼和他挨得很近的祁牧,自动向旁边挪开。 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刘赫彬对祁牧这个和王海旭年纪相仿的“陌生男人”,有着天然的防备。 祁牧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这时天幕之下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光屏,上面分数滚动,人名乱窜,一时让人眼花缭乱。 等分数渐渐稳定,余培的名字不出意外,成为最高最引人注目的那一个。 在短暂地讨论“谁是余培”这个问题之后,大家有志一同去查看自己是否是最后十名的小可怜。 白桐雪居然以五十分的低分成功与后十名失之交臂,刘赫彬就没那么幸运了,十分虽然不是最低的,但也在后十名之列,需要接受未知的惩罚。 王海旭把自个儿的半臂长刀递给刘赫彬:“弟弟你拿着,一会儿旭哥不在你身边,你自己可要保护好你自己啊!”说着情绪上头的王海旭居然还抹了把眼泪。 刘赫彬倒是有几分感动,但更多的是紧张和恐惧,本就不太好的脸色现下更如死灰一般。 刘赫彬没去接王海旭的长刀,正要开口说什么,手上却被硬塞进来一把银制匕首。 刘赫彬不明所以地看向余培,就见余培握着他的手,将那把硬塞进他手里的匕首,刺进自己的胸口。 刘赫彬当场就傻了,孩子被人杀了一次,这会儿又“杀”了人,再冷静睿智的大脑也禁不住这么一番折腾,当下一片空白,手足无措。 “不用自责,”余培笑容灿烂,“我得去找他,。”说着余培的脸面向光屏。 众人顺着余培的目光看过去,在垫底的十位中,除了刘赫彬和被几人关进棺材的邹杰,还有一个非常熟悉的名字。 孟坚,0分。 这才是妥妥的垫底。 生命迅速流逝的余培,巨额积分转瞬便落在刘赫彬的头上,而他的“尸首”也很快从倒地之处消失。 …… 【超多资源,海量题库,我是学习伴侣小测君。小测君温馨提示:做题区将在两小时后开放,请学员尽快前往准备室选取合适的做题工具。】 小测君的声音突然响起,陷入昏睡的余培皱了皱眉,倏地睁开眼睛。 雪白的床帐被吹进来的风卷起,空气中弥漫着雨水混合着泥土的土腥气。 他这是在哪?排名垫底不该接受惩罚吗? 耳边突然传来噗嗤一声轻笑,余培身体微不可见的僵了僵。 “早啊——” 孟坚的声音自余培耳侧响起,余培缓缓回头,正对上孟坚微笑的眉眼。 “你你你……”相似的情景立刻让余培噤声。 孟坚好笑:“舌头捋直了再说话。” 余培:“……” 余培声音有些颤抖:“你咋在我床上?” 孟坚耸肩:“我说你自荐枕席你信吗?” 余培:“……” 孟坚状似无奈:“很显然你不信。”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孟坚叹道,“刚一醒来,就看见我的老同学睡在我的床上,而且衣衫不整,很难不让我多想。” 一模一样的话,连语气神态都一样,上一次自休息区醒来,孟坚就是这么和他说的。 “你……”余培的声音嘶哑干涩。 “我怎么了?”孟坚手支着半边侧脸一眨不眨与余培对视。 第55章 这就是惩罚吗 余培迟疑地抬起手,手指在孟坚脸上戳了一下。 触感温热,紧绷富有弹性的肌肤却不失柔软,可以确定,这个正值青春盛年的男人,皮肤状态非常好。 孟坚被余培的行为惊到了,一把捉住余培即将收回的手指,调笑道:“看来不是我多想,老同学,说说吧,你是怎么爬上我的床的?又为什么爬上我的床?莫不是你对我……” 余培打了个哆嗦,赶紧抽回手指。翻身下床迅速打开房门,正好看见王海旭从对面的屋子里走了出来。 王海旭看见余培,明显一愣,接着惊喜:“小培弟弟!你还活着!?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 王海旭的声音立马引来其他学员的注意,一时间打开房门探头探脑的人大有人在。 余培没去理会四面八方的目光,问王海旭:“你还记得我?” 虽是疑问,但余培用的却是肯定句。 王海旭莫名其妙:“我当然记得你,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王海旭这辈子忘了谁也不会忘记你!” 余培尚未说话,身后一个懒散却又带着几分跋扈的声音传来:“别什么野猫野狗都能围着我们小培乱吠乱叫。”说完扯着余培的胳膊把人从王海旭面前拉开。 王海旭没计较孟坚不善的语气,惊喜升级:“小坚!?真的是你?” 孟坚瞟了王海旭一眼:“别套近乎,我们不熟。” 王海旭:“……” 王海旭还以为孟坚在和他开玩笑,但是一对上孟坚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终于反应过来哪里不对。 结合余培之前莫名其妙的问题,王海旭顿悟,小声问余培:“他怎么了这是?” “脑子坏掉了。” 孟坚还握在余培胳膊上的手微微收紧,脸上带笑,口气却充满危险地问道:“你说什么?” 余培看了看孟坚,笑眯了眼睛:“我什么也没说。” 孟坚笑容加深:“你觉得我是眼睛瞎还是耳朵聋?” 余培哈哈:“我希望你成为聋的传人。” 孟坚:“……” 这次白桐雪和刘赫彬住处距离余培他们较远,从略显拥挤的走廊挤过来,颇费了些功夫。当看见余培和孟坚的时候,两人也如王海旭一般,流露出惊喜之色。 刘赫彬面对余培有些不自在:“培哥,谢谢了,惩罚内容是什么?你受伤了吗?” 余培摇了摇头,他不仅没受伤,连之前被腐尸掏了个窟窿的腹部也完好如初,至于惩罚内容…… 余培眼角出现孟坚张扬恣意的侧脸,也许这个app认为,让孟坚忘了他,就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惩罚效果暂时没看出来,但不得不说,这个程序对人的影响是有限度的。它能够清除记忆,但也仅限于进入app后的记忆。 天色灰蒙蒙的,空中飘洒着细雨,阴冷而又潮湿。 五人从休息区出来,碰到正打算前往准备室的祁牧,五人小队便收编了祁牧,六人同行。 休息区外面这次只有一条路,众人省去了选择的时间,一条道走到黑,在限定时间之前,到达准备室。 有了一次做题经验,这次挑选做题工具的时候,众人就显得得心应手多了。 王海旭首当其冲选了根毛笔:“哈哈!这次老子也要体会一把茅山道长封印小鬼儿!” 其他人也很快挑中了心仪的工具。 孟坚从工具箱里掏出剪刀和浆糊:“这也是做题工具?” 余培从孟坚手里拿过浆糊,把玩着:“我选这个。” 孟坚挑眉:“你确定?” 余培微一点头。 “好吧,那我只能把这把剪刀留下了,起码和你的浆糊是一对儿。” 一旁的王海旭刚好听到孟坚这句话,十分认真的疑惑:“这剪刀和浆糊怎么还凑成对儿了呢?” 孟坚皮笑肉不笑地看向王海旭:“我一起从工具箱里拿出来的,就是一对儿怎么了?有意见么?” 王海旭赶紧摆手:“没有没有!大少爷您怎么高兴怎么安排!” 吃一堑长一智,这次没人敢私藏做题工具,也大多学会了组队,集众人之力取长补短,同组队员有志一同选择了不同的做题工具。 但其中也不乏异类。 “你们看那些人,怎么各个手持长刀,看起来好凶悍啊!”白桐雪眼睛瞄着不远处几个男人。 “他们刚才一直在看我们。”祁牧提醒。 王海旭引颈而望:“没有啊。” “发现我们看过去,他们故意躲开了。”说完祁牧的目光似是不经意从刘赫彬身上扫过。 “app设定可以抢夺分数,”余培发现祁牧的目光,瞬间明白这位老干部是什么意思,“大家做好自我保护。” 众人的目光齐齐投向刘赫彬,这位简直就是行走的羔羊,是所有怀揣狼子野心者眼里最肥美的目标。 来不及思索应对之策,做题时间已经到了。这次不似之前的拥挤混乱,学员们带着自己的做题工具有序进入做题区。 天仍旧灰蒙蒙的,淅淅沥沥的小雨缓缓停下,天空中开始弥漫开一层半透明的雾气。 【超多资源,海量题库,我是学习伴侣小测君。小测君温馨提示:学前题库第二科目正在刷新,现做题科目:手工制作。限定单科做题时间:八小时。】 “我记得上一科限时是四个小时,”白桐雪心细,记忆力也好,当下反应到,“时间延长,是不是也意味着这次的题目更加凶险?” 王海旭哆嗦了一下,有些后悔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毛笔:“我还等着做题得积分升级毛笔,好过把茅山道长的瘾呢,早知道我继续拿钢刀好不好?” 其他人都没说话,因为一切皆是未知,并不好过早下定论。 【手工制作题目:爷爷的小马。】 众人:“……” 所有人都在沉默等待,但是等了五六分钟,也没等来小测君的下文。 “这次的题目介绍过于简短了。”刘赫彬推了推坏掉的眼镜。他顶着一万多积分,虎狼环伺,难免不自在,说话都不自觉拘谨了很多。 第56章 先进去再说 王海旭点点头:“狗屁app,你都介绍清楚让我们做什么啊!难道随便找个老头儿认作爷爷然后给他老人家手工制作一匹小马?” “别说,你这逻辑也不是行不通。”孟坚说。 得到孟坚的肯定王海旭还挺高兴,乐呵呵问道:“那咱们现在是先去找个老头儿认爷爷,还是找材料做小马?” 孟坚笑容惨淡地看着王海旭:“你去找个老头儿看看。” 王海旭望着空空荡荡的街道,迟疑地问:“那、那我去找材料?” “先探探情况再说。”余培的声音自旁边传来,让略显尴尬的王海旭心情顿时一松。 亦如初入喜乐镇时的街道,绵延数里看不见尽头,但相比于喜乐镇的热闹,此处实在太过冷清了。 街巷无人,甚至于小猫小狗小蚂蚁都看不着。街道两边倒是林立着整齐的民居,而且民居都十分奢华。 “我去!你们看!这别墅真气派,五层,花园,带车库,你们看你们看,还有游泳池,这不就是老子梦寐以求的心之居所吗!”王海旭指着路边一所民居艳羡不已。 白桐雪作为小队里唯一的女性,对物质自然也十分向往,虽然不像王海旭那样口若悬河抒发内心的羡慕,但目中也流露出浓浓的渴望。 “看一看就算了,你们不觉得有点太夸张了吗?”祁牧更擅长从现象看本质,“而且这房子看着有点假。” “假?哪里假?”王海旭仰头仔仔细细打量眼前的大别墅,没看出祁牧说的假就算了,还盯着里面停着的两辆豪车双眼放光,“槽!那是布加迪吧?多少钱一辆来着?这里居然停了俩?!真有钱啊这是!” 其他经过的学员听见王海旭的感叹,也跟着驻足唏嘘。 “据我所知,这个车型是全球限量版,全世界也就两辆,我那有一辆,请问这里多出来的一辆是哪来的?” 孟坚的反问令王海旭哑口无言,但很快王海旭就神秘兮兮地捅咕孟坚:“小坚弟弟,你知道你旭哥我这辈子最仇视什么吗?” 孟坚远离王海旭,站到余培的另一边,环抱双臂没搭话。 王海旭想起余培的嘱托,决定不和脑子坏掉的二傻子计较,于是自问自答:“你旭哥我这辈子最仇视的就是富二代,简称仇富。” “旭哥,”刘赫彬推了推坏掉的眼镜,“坚哥家的财富也是几辈人一点一滴积攒下来的,我们要是羡慕,可以加倍努力,即使咱们富不起来,但子子孙孙,总有家族强盛的一天。” “你这孩子!”王海旭使劲儿冲刘赫彬挤了挤眼睛,“大人说话小孩儿少插嘴!这是你现在的想法,等十几二十年后,我看你还是这种想法不?” “想要有‘十几二十年后’,我们就不要继续在这里耗下去了,找不到答题的关键,八个小时后甚至八分八秒之后,就是我们的死期。”祁牧将最残忍的事实摆在众人面前。 说话间,镇上的雾气越来越浓,而且仔细闻的话,雾气中似乎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 “是烧纸的味道?” “我怎么闻着像人肉的焦糊味?” 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议论声,讨论越热烈,在人群中弥漫的恐怖情绪越浓烈。 很快有人接二连三晕倒,将恐怖情绪推向高峰。 王海旭突然啊了一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白桐雪疑神疑鬼地看向四周:“怎么了?旭哥!” “他晕过去了!”王海旭指着晕倒在附近的一个女人,手指头直哆嗦。 众人无语了一瞬,就见王海旭直直倒了下去。 王海旭就晕在余培旁边,熊一样的身躯直直向余培倒来,余培下意识去接,却被孟坚拽开,王海旭轰然倒地。 “旭哥又晕过去了?”刘赫彬推了推眼镜,“每次时间掌握得都刚刚好。” “看来之前锻炼胆量锻炼得不太成功。”笑着说完,祁牧看向余培。 余培点点头:“胆量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自然不是一朝一夕练就的。” 刘赫彬和白桐雪由于之前去充当npc了,所以对余培和祁牧的对话完全不能理解,而孟坚记忆被抹除了一部分,自然也听不懂,但这并不妨碍他喝醋。 孟坚看着祁牧危险地眯起眼睛,虽然年纪大了些,但是成熟稳重温文儒雅,余培似乎一直都很欣赏这种道貌岸然的家伙! 触及到孟坚的目光,祁牧举手做投降状,无奈地对余培诉苦:“王海旭说的没错,你旁边这位护食护得嗯……非常积极。” 余培侧头看了眼孟坚,继而回头对祁牧说:“我怀疑雾气中有迷人心智的成分,旭哥刚才的表现很不正常。” 说话间,刚才还好好的白桐雪也突然倒下,幸而刘赫彬及时出手把人接住。 晕倒的白桐雪无疑印证了余培的猜测,众人神色越发凝重。 “看来我们需要找个地方避一避雾气。”祁牧说着,看了看旁边的豪华大别墅。 在这个变态软件里没人想贸然涉足陌生之地,但是街道上的雾气越来越浓郁,没人可以保证自己能一直清醒不晕过去。 所有学员陆陆续续进了左近的房子。 刘赫彬抱着白桐雪,孟坚和祁牧抬着王海旭,余培前面带路打开豪华大别墅的院门。 手碰上院门的一瞬,余培愣了一下,看向手中的门把手。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孟坚和祁牧抬着王海旭就在余培之后,看见余培发怔,也跟着蹙眉看向门把手。 肉眼所见,是一个突出的金属把手,和院门上的镂空花纹相得益彰,很是华美尊贵,不过…… 金属有很强的导热性,摸上去应该是凉凉的,可这门把手摸上去的触感…… 余培摇了摇头:“没什么。”说着把院门拉开,侧身让开,放身后人进去。 孟坚和祁牧抬着王海旭先行,刘赫彬在后抱着白桐雪哼哧哼哧跟着,余培等自己队伍里的人都进来了,又反身把院门关上,趁机用手在院门上轻轻捏了一下。 一层金属粉悄无声息黏在手指上,余培目光微垂,想起祁牧之前说的这房子看起来有点假,心中已是了然。 第57章 不喜欢但不破坏 思索间,孟坚等人已经进了别墅,余培落后环视了一圈院落里的环境,就听旁边另一栋别墅里响起一声女人的尖叫,接着一个男人冲出来往院子里扔了一个一人高的长条状的东西。 “特么的真晦气!好端端的谁特么往屋子里放这种东西!?”是扔东西的男人在抱怨和谩骂。 余培并没因此驻足观望,径直走向自己这边的别墅,眼角余光瞥见那个长条状的东西向他这边侧翻过来。 那竟是一个脸色僵白脸颊带着两朵病态酡红的纸人,最恐怖的是,纸人有眼睛却没有瞳仁。 被这样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估计没人能顶得住。 余培别开眼睛,感觉再盯一会儿眼睛就得瞎了。 加快脚步进入别墅,那种被死死凝视的感觉终于消失了。 孟坚等人都站在一楼客厅里,王海旭和白桐雪躺在地毯上,旁边就是看起来温馨舒适的布艺沙发。 余培看着这一幕,有种滑稽感,但是他知道孟坚他们为什么放着“温馨舒适”的沙发不用,而是把王海旭和白桐雪安排在地毯上。 孟坚并不知道余培的心理活动,苦笑着对余培解释:“是不是觉得我在趁机报复王海旭?那你可冤枉我了,别看这沙发精美又温馨,实则华而不实,实打实的纸老虎。”说着手指戳向沙发靠背。 “别戳。” 孟坚的手指悬在半空,挑眉看着余培。 “我觉得,这屋子里的一切都不应该被破坏。”余培有种强烈的预感。 孟坚没说话,继续眉角挑高看着余培。 余培找了个借口:“我觉得吧,我们是客人,未经主人允许擅闯进来已经很不礼貌,更不应该毁坏属于这里的一切。” 孟坚点了点头,没有反驳余培。 余培突然有种感觉,此时的孟坚和上一科做题时,有些不一样。虽然没反驳他,但余培就是觉得,孟坚不再无条件的相信他了。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 “虽然这么做很唐突,但是我还是希望能够各处查看一下,楼上暂且不管,起码一楼那几个房间,我们应该看看。”祁牧说着,目光望向客厅尽头的几间屋子。 余培想起进门前看到隔壁院落里那个没有瞳仁的纸人,“看一看是应该的,但还是刚才说的,这里的一切,都不能被损坏,我总觉得,破坏了这里的东西,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 孟坚笑了下:“男人的感觉向来不准,别自己吓自己。”说着径直走向其中一个房间。 祁牧看了余培一眼后,去往另外一个房间。 刘赫彬推了推眼镜,这个动作都已经成了他的习惯性动作了:“培哥,我认为你的感觉是对的,因为一进入这个房间,我就有种被人窥伺的感觉,还不止一个人,好像有一群人盯着我们。”说到这刘赫彬神经质地向四周看了看。 余培随着刘赫彬看向客厅周围,目光不自觉尾随步入房间查看的孟坚,不多时,孟坚就抱了个东西出来。 看清孟坚抱着的是什么,刘赫彬不自觉向余培这边靠了过来。余培皱起眉头,眼睁睁看着孟坚走过来将那个东西立在他面前。 “看我找到了什么?这一科是手工制作,你说这东西会不会就是我们的题目?”孟坚一手搭在纸人的肩膀上,一手指着纸人的脑袋,语气间居然还带着点愉悦。 刘赫彬又习惯性地推了推破眼镜,强迫自己把目光从纸人有眼无珠的眼睛上挪开:“可是那句‘爷爷的小马’是什么意思?” “忽悠人的吧。”孟坚无所谓道。 余培对纸人敬而远之:“怎么把它拿出来了?” “不破坏,不代表不可以碰,对吗?” 余培点了点头:“但我还是建议你把他送回原处。” 刘赫彬从旁附和:“是啊坚哥,你看它有眼无珠红脸蛋儿,你这么……抱着它你不害怕吗?”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怕什么?” 孟坚话落,负责到另一个房间里查看的祁牧也回来了,看到孟坚一手搭着的纸人,明显一愣,皱眉疑惑: “你怎么把这东西拿出来了?” 祁牧的问题几乎和余培刚才的提问如出一辙,孟坚挑了挑眉:“你一句我一句,很有默契。” 祁牧:“……” 祁牧苦笑:“我说错话了吗?”问完无奈地摇了摇头,对余培身侧的刘赫彬招了招手,“大灯泡,介不介意跟我去剩下那几个房间看一看?” 刘赫彬连连点头,向祁牧小跑过去,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剩下几个房间去查看。 等祁牧和刘赫彬的身影消失在房间里,余培收回目光与漫不经心的孟坚对视:“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孟坚好笑:“这有什么可疑惑的吗?谁不知道我们是敌对关系?” 余培:“……” 余培突然回想起这次两人在休息区同床醒来时,孟坚和他说的话,虽然内容与之前一模一样,但是语气却有着微不可查的区别。 是挑衅。 “我知道了。”余培点点头,然后便沉默了下来。 孟坚等了等,没听见下文,心中有种情感在隐秘地波动,令他烦躁难安。 “你知道什么了?”孟坚挑起的眉峰下落,带着一丝凌厉。 “我们是敌对关系,”余培说完又补充道,“你告诉我的,我记下了。”原来现实里的记忆并不是完全没受到影响。 孟坚:“……” 孟坚想,他要告诉余培的绝对不是这个,可不是这个,那又是什么呢? 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正从他的身体里流失,可是他却一筹莫展,抓不住头绪。 正闷闷地想着,手底下搭着的纸人被人移动,孟坚当即五指擒住纸人的肩膀,侧头看向余培,目露询问。 余培挖苦,“你现在喜欢这种类型?” 孟坚:“……” “我记得校花肤白貌美曲线玲珑,它除了肤色可以一拼,其他方面能入你的眼实属不易。” 孟坚神色微僵,当即撒手放开纸人。余培眼疾手快将其接住,然后小心将其送回它该在的那个房间。 第58章 入侵者 “这么小心翼翼,喜欢这种类型的人是你吧?”余培回来,便听孟坚酸溜溜地问。 余培摇了摇头,看着孟坚的眼睛,居然很认真地回道:“我不知道。” 孟坚以为余培会说出多么惊心动魄的话来,没想到如此郑重就给出“我不知道”这四个字。 说话间,祁牧和刘赫彬回来了。 祁牧和刘赫彬脸色一个赛一个差,见余培向他们看过来,祁牧示意刘赫彬:“你来说吧,我担心我开口你培哥旁边那罐子老醋会爆炸。” 刘赫彬点了点头,推了下破眼镜走到余培面前:“每个房间里都有纸人,数量不一,”说着看向距离客厅最远的那个房间,“培哥坚哥,你们过去看看吧,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余培和孟坚先后来到刘赫彬所说的那个房间,因为祁牧和刘赫彬之前来过,所以门是打开的,余培和孟坚轻易就看到了里面的情景。 只见五十多平的房间里,密密麻麻全是纸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男的女的……一水的大红脸蛋儿没有眼珠子。 一个都够瘆人的了,这么一群起码一百来个挤挤压压聚集在房间里,看得人头皮发麻。 孟坚搓了搓手臂:“你们有没有觉得冷?” 刘赫彬立马附和点头,差点把破眼镜甩出去。手忙脚乱地将其推了回去,刚想说话,就听别墅门口方向突然传来说话声。 “我亲眼看见积分榜第一那个小子进了这栋别墅!” “在那,你们看,就在那!” 说话间,进来这一波人的目光齐刷刷聚拢到刘赫彬身上。 祁牧侧身将刘赫彬挡在身后,笑着对余培和孟坚说道:“不是之前那些人。” 余培和孟坚明白祁牧是什么意思,之前在准备室看到几个手持长刀的男人,对刘赫彬虎视眈眈,所以一行人有意避开了他们,但很显然,觊觎刘赫彬分数的大有人在。 “牧哥,你在这保护刘赫彬,不能让这些人进来。”说着余培径自走向门口涌进来的一群人。 分数是他强加给刘赫彬的,危险也是他带给刘赫彬的,他自然要想办法为刘赫彬解除危机。 肩膀突然被人握住,余培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孟坚。 “别逞能,五个六个的还能对付,这么多人,我们没有胜算。” 余培哼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孟坚握紧余培的肩膀,禁止余培转身:“白长了个聪明的脑袋瓜,难道只有硬碰硬一条路?”说着孟坚把余培拽到自己身后,自己则走向门口那群人。 相比于之前那些手持长刀的男人,门口这群人虽然人数众多,但装备并不充分,人员零散像是临时拼凑到一起的,为首的是个女人,身材高挑衣着性感,艳丽的红唇和傲视一切的眉眼直接将气场拉满。 “对不起了各位,这里已经有人了,请前往别处落脚吧。”孟坚的话很温和,但是语气不容置喙。 女人环抱双臂,本来正和旁边的手下说话,看见孟坚朝她走过来,最开始离得远看的不清,等孟坚走近开口,女人双目陡然一亮。 “孟坚?孟坚!真的是你啊孟坚!”女人大气的面容上浮出浮夸地惊喜之色,上前在孟坚肩上拍了一把,“这么多年没见,你变化好大!更帅了!” 孟坚皱眉:“你哪位?” 女人:“……” “秦美。”余培的声音自孟坚身后传来。 女人脸上惊喜之色越发浓烈,踮脚越过孟坚的肩膀看向余培:“小培培!”说完女人扒拉开孟坚,飞奔向余培。 在女人的大球球就要撞上小培培之前,孟坚提着女人的衣领将人拽了回来。 “你谁啊!小培培也是你叫的?” 女人愣了一下,随即噗嗤一乐:“孟坚,虽然你相貌变化很大,但这护食的习惯可是一点也没变。”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莫名其妙!”说着孟坚下巴微抬,示意别墅外面,“套近乎也没用,这里我们先来的,你们想要落脚,请另寻他处。” 女人皱眉:“孟坚,你是真的不记得我了还是装的?” “你看我像装的吗?” “好歹我也做过你几天女朋友,说忘就忘了?渣男!”说完女人脸色陡然一转,笑眯眯看向孟坚身后的余培,“小培培,他把我忘了,但你一定不会,对吧?” 余培点点头:“秦大美女,怎么可能忘呢。” 孟坚摸着下巴思考:“秦美……这个名字听着倒是有点耳熟。” 秦美扔给孟坚一记白眼:“当年要不是你死乞白赖追着我,我早就和小培培双宿双飞了,到头来你个渣男却醉翁之意不在酒。”说着气哼哼将目光转回余培身上,继续笑眯眯,“小培培,看在我们青梅竹马的份上,就让我们进去吧?” “青梅竹马”这个词一出,仿佛是谁按下记忆的开关,孟坚猛地想起眼前的性感佳人是谁。 身体微侧,孟坚将秦美投向余培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 “我说不让进就是不让进,你是耳朵聋还是脑子坏了,听不懂我说的话?” 秦美旁边的肌肉男不悦上前,甩了甩满是肌肉块的胳膊:“你怎么跟阿美说话呢!?” 孟坚轻蔑一笑:“仗着比别人肉厚就想‘英雄救美’?” “那你看看我是不是只是肉厚!”肌肉男话落,锅盔大的拳头带着劲风向孟坚袭来。 孟坚身体微侧,轻松避开拳风。然后抬手擒住肌肉男肌肉虬结的手臂,也没见怎么用力,便将肌肉男手臂翻折。 肌肉男痛苦惨叫,孟坚唇边噙着一丝笑意,任由肌肉男挣扎叫骂,就是不松手。 一只手轻轻搭在孟坚的手腕上,带着干燥微热的触感。 孟坚的手不自觉收紧,肌肉男的叫声立马变得更加惨烈。余培同情地看了眼肌肉男,对孟坚说: “你先放开他。” 孟坚没放,挑眉问余培:“怎么?见到青梅竹马就没原则了?刚才是谁要暴力驱赶入侵者的?” 余培找了个孟坚能接受的说法:“他胳膊上全是汗,你不觉得脏吗?” 所有人:“……” 第59章 残暴的游戏规则 自觉受到人格侮辱的肌肉男,面目狰狞地大叫一声,猛地将翻折的手臂从孟坚手中抽出,接着将另一只手握成拳头,带着劲风袭向余培,然后……然后另一条胳膊也被孟坚掰折了。 肌肉男甩着两条断了的胳膊去犄角旮旯黯然神伤,孟坚把汗湿的手在衣服上抹了抹,嫌恶道:“的确很脏。” 肌肉男:“嘤嘤嘤~” 所有人:“……” 余培对秦美说:“你们换个地儿吧,这里没地方了。” “没地方?不可能吧,”秦美目光飞速在余培孟坚以及远处的刘赫彬祁牧身上扫过,“就你们几个人,就把五层别墅住满了?” 说着秦美一副伤感失望的模样:“小培培,你变了,从前的你从不会说谎,是因为孟坚吧,和这种花言巧语的人相处久了,也开始谎话连篇了是吗?” 语罢,秦美赌气似的哼了一声,然后挺着傲然群胸的胸脯硬生生从孟坚和余培之间挤了过去,走进别墅客厅。 碍于大球球攻击,余培和孟坚不得不自动自觉给秦大美人让开一条路,但是她的那些跟班,余培和孟坚可不打算放他们进去。 余培和孟坚两人犹如一堵无形的墙立在众人面前,有肌肉男前车之鉴,秦美的跟班儿们不敢轻举妄动。 两厢对峙,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过去很长时间了吗?”孟坚突然问余培。 大家手机都已停用,时间功能自然也不能正常使用,但单凭感觉也知道,过去的时间并不多。 余培环视了一圈客厅,明白孟坚为什么这么问,因为天色突然间暗了下来,而且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余培没回答孟坚,而是扬声提醒祁牧:“牧哥,保护好刘赫彬。”语罢,猛地握住孟坚的手。 孟坚显然没想到余培会有这样的举动,但他看向余培的时候,光线已经彻底暗了下来,猛然间的光线变换给所有人营造出一种伸手不见五指的视觉效果。 对面秦美的跟班们一阵骚乱,不久有人怒骂开口: “特么的谁摸我屁股!?” “挺大个老爷们儿摸一下就摸一下,喊什么喊?玛德吓老子一大跳!”不知道是谁跟着喊了一嗓子。 但是紧接着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尖叫声。 “谁?怎么了?”刚刚被吓了一跳的男人又被吓了一跳,有如惊弓之鸟,又惊又怒。 女人却不再发出声音,或者说,整个别墅都不再有任何声音,安静得落针可闻,连人的呼吸都没有了,仿佛一瞬间别墅里的活人尽数消失。 余培微微收紧握着的手,触感冰冷,没有一丝一毫属于人的热度。 余培心中一紧,却没有放开握着的那只手,而是用心感受了一番掌心的触感。 手指僵直,没有温度,如同没有生气的死物,即使余培收紧手握的力道,对方也没有任何反应。 不对劲儿! 这一点再显而易见不过,但是余培依旧没有松开手,甚至更加握紧了对方。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眼睛终于适应昏暗的光线,虽然依旧看不分明身周景物,但是这丝毫不妨碍余培发现,自己周围挤挤压压,人头攒动。 一双双空有眼眶没有眼珠子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余培对这一幕不可谓不熟悉,不久之前在别墅花园,隔壁那个大红脸蛋儿就是这么看着他的。 上一科留下的习惯,余培下意识去唤孟坚,意图让孟坚使用燃火符将周围这群鬼气森森的玩意儿一把火烧干净。 话一出口,余培便想起此一时彼一时,此时孟坚的做题工具早已不是满级的书写符箓神器,而仅仅是一把手工剪刀。 而在余培回首呼唤孟坚的的时候,一张大红嘴唇子怼到他面前,他这时总算看清,自己手握着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身高两米,头扎双髻,大红脸蛋儿大红唇,眼前这个纸人却有一双动人心魄的大眼睛,瞳仁漆黑,明明是画上去的,余培与之对视,却觉得其尚存几许生动。 纸人身上穿着黑白相间的寿衣,露出的手脚僵冷苍白,亦如余培刚才试探出的触感。 余培久久凝视着眼前这个纸人,试图找出它与孟坚间的关联,但是纸人死气沉沉,余培没能从它的身上找到半点孟坚的影子。 余培收回目光,看向周围呆立不动盯着他的无瞳纸人,而就在他收回目光的一刻,他感觉到一束目光朝他射了过来,他猛地回头,正对上巨型有瞳纸人漆黑的眸子。 纸人的瞳仁动了! 余培没有任何表情上的变化,正要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却听一个脆生生的声音自纸人方向传来。 “小哥哥,我们一起玩躲猫猫好不好?” 余培没马上回答,仔细看着眼前这个高达两米的纸人。发髻脸型都很像女孩子,又高又壮的身躯,这让余培默认这是个成年男性,但是刚才脆生生的声音一出,便推翻了余培的推测。 这不仅是个女孩子,而且是个顶多五六岁的小女孩儿。 “好,可是我不知道规则。” 余培同意,无论是巨型有瞳纸人还是其他无瞳纸人,无不雀跃地低呼了一声,而后听到余培后半句,又都疑惑地唏嘘起来,听声音,不过都是些四五岁的稚儿。 “你没玩过躲猫猫吗?”巨型有瞳纸人用天真的语气问余培。 “玩过,我只是不知道你们的规则。”余培回答得很直接。 纸人脆生生地哦了一声,随即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响彻整个别墅。明明很动听的童音,此情此景听起来却诡谲异常。 “规则很简单呀,我们躲起来,你来找我们。” “然后呢?” “然后……”笑声再次响彻整个别墅,纯真的童音里带上浓浓的恶意,“然后抓到那个坏小孩,拧掉他的脑袋!” 此话一出,别墅里突然响起噔噔噔的奔跑声,以余培为圆心,向四面八方远去,甚至有声音跑向他们还未探查过的楼上。 第60章 近在咫尺却无法听见 “来找我呀……来找我呀……来找我呀……”伴随着四散而开的奔跑声,是一声接一声女童的召唤,明明声音遥远,却如同响在耳侧,刺入耳膜,引来尖锐的疼痛。 余培皱眉忍耐,等童音和奔跑声都消失了,这才松开眉头。 刚刚那种被环饲的压迫感已经消失,围着自己的纸人自然也都不见踪影。 余培手上空空如也,没有了纸人僵直的手指,更加没有那个人温热的体温。 又是幻象吗? 想要打破幻象,就要和纸人完成躲猫猫? ……抓到那个坏小孩,拧掉他的脑袋…… 余培思索着,抬腿走向客厅尽头的落地窗。 拉开落地窗帘,轻易从里面薅出一排无瞳纸人,纸人们丧气地啊了一声。 “真倒霉!” “晦气!这么快就被找到了!” “都说了别藏在这,都怪你们!” 耳边响彻稚童叽叽喳喳的争吵,余培没去过多关注,转身继续寻找藏身别处的纸人。 纸人们肢体僵硬行动迟缓,躲猫猫这种游戏并不适合他们,所以不到五分钟,余培就把藏身一楼的纸人都找到了。 别墅二楼以上的设计和装潢几乎一模一样,房间繁多,所以相比于空阔的一楼客厅,在二楼以上进行寻找的时候,余培颇费了一番功夫。 最后在五楼干涸的水箱里找到巨型有瞳纸人。 余培稍显犹豫,以他掌握的线索和直觉来看,这个异类纸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坏小孩”,只要把它的头拧掉,就有可能结束游戏,走出幻象。 但是在最后关头,余培没有那么做,不知道为什么,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他不能那么做,决不能! “你输了!”脆生生的童音透露着说话者的开心,接着有瞳纸人猛地抬起它僵直的手臂,同样僵冷的手指越过余培,一下子刺穿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余培身后的纸人。 纸人头落地,断掉的脖子里涌出汩汩黑红色液体,蜿蜒向下浸透纸做的身体。黑红液体粘腻散发着恶臭,像极了存放已久已经变质发臭的血液。 “这次换我来找你,”有瞳纸人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边把僵直的手臂落回身侧,一边说,“小哥哥,要藏好哦!否则我会拧断你的脖子哦~” 说着有瞳纸人机械地背过身去,倒数时间。 “十、九、八,小哥哥,快点藏好哦~七、六、五、四、三二一!小哥哥,我来找你了哦~” 快速结束最后三个数,有瞳纸人猛地又把身体转回来,看着空空荡荡的五楼,大红嘴唇子更红了,如同刚刚饮过鲜血一样。 时间紧迫,余培只来得及下到四楼,便听到小女孩儿响彻整栋别墅的倒计时结束了。 他就近进了一个房间,反身将门关上,但想了想,又回身把门打开,恢复房门原有的开合角度。 房间里有什么东西一目了然。这应该是间书房,进门不远处一张写字台,四面围墙整齐码放着书柜,书柜上半部分放书,此时空空如也,一本书也没有,下半部分是双开门的橱柜,此刻却挤挤压压,挤满了躲避有瞳纸人搜寻的无瞳纸人。 余培挨个橱柜开下来,终于找到一个可以用来藏身的橱柜。 橱柜已经有一个纸人躲藏,所余空地不多,余培挤进去的时候,纸人用空洞的眼眶对准他。 和之前那些无瞳纸人的盯视不一样,余培这次没有感觉到太多的敌意。相反,无瞳纸人似乎想用空洞的目光对他表达什么,但是周围光线太暗,空洞的目光能传达出来的意思又太过有限,余培只觉得对方情绪复杂,又意义不明。 当橱柜的门被关上,微弱的光线彻底消失,余培也再没办法去领悟对方空洞目光里的情感。 从五楼到四楼,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躲在书房各处的纸人陆续被找到,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与哭闹。 “啊!你不可能找到我的!” “呜呜!怎么又被找到了?” 感受到越来越近的危机感,余培唇线微抿,大脑飞速运转,思索应对之策。 余培有预感,如果被有瞳纸人抓住,他的下场绝对不比刚才五楼上那个纸人好。 “坏小孩儿,你在哪?我来找你喽~” 有瞳纸人脆生生的童音已经近在咫尺,恐怕下一个打开的橱柜,就是余培的藏身之所。 【危险警报!是否使用道具?】 道具? 突如其来的提示音让余培飞速运转的大脑定格,脑海中浮现出中场游戏获得的战利品——一张空白卡片。 “使用。”余培轻声喃语,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 世界静谧了两秒,接着有瞳纸人庞大的身躯猛地朝余培藏身的橱柜跑来,发出沉闷的脚步声。 在橱柜被打开的一刹,神经紧绷的余培,身体骤然一轻,视线垂落,身体竟然消失了。 与此同时,眼角余光瞥见对面的无瞳纸人,身体竟然奇迹般收缩,在有瞳纸人打开橱柜的那一刻,凝成一滴水,悄无声息附着在橱柜角落。 余培眼睁睁看着有瞳纸人带血的僵直手指伸向自己,在马上就要抓住他的时候,那只僵冷的手却直直从他身体里穿过。 有瞳纸人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漆黑呆板的目光似乎疑惑了一下,而后懊恼地将橱柜门摔上。 有瞳纸人沉闷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从四楼去往三楼。 余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目光紧紧凝着橱柜角落里的那滴水。 “孟坚?”余培轻声问道。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孟坚游戏奖励也是一张卡片,而卡片上的图案,恰恰就是一滴水。 余培没有得到想要的答复,心中隐隐有些失望,舒了口气,开始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做。 余培并不知道,此时有人正望着他的方向兀自疑惑:“嘶——刚才明明有个纸人,怎么那个傻大个一开门就不见了?” 说话的,正是变成水滴的孟坚。 孟坚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防止有瞳纸人被声音吸引去而复返,但同在橱柜中的余培,理应能够听见,然而余培刚才的提问,并没得到任何回应,很显然,两人无法交流。 第61章 幻象消失 此时两人尚没发现这一点,孟坚变成水滴无法动弹,而余培却惊讶的发现,他虽然失去了对手脚的掌控力,但是他现在仿佛一团流动的云气,想要去哪,只要一个意念,身体便会飘过去。 就比如现在,他想看看有瞳纸人那边的情况,身体便瞬移到了有瞳纸人面前,不仅如此,他整个人都差点扑到有瞳纸人身上,幸而反应及时,意念闪现,余培堪堪停在距离有瞳纸人那张大红脸蛋儿不到半米的地方。 如有所感,有瞳纸人僵直的手指向余培抓了过来,结果和刚才一样,手指穿透余培身体,没做丝毫停留。 有瞳纸人再次疑惑地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转手就抓住一个躲在窗帘后的无瞳纸人,掐住对方的脖子,顷刻间无瞳纸人的脑袋和脖子就分了家。 暗红色的血液凝成血花,喷溅向四面八方。 余培只觉得一股粘稠腥臭的味道向自己袭来,下一刻,潜意识已经替他做了决定。 视野微微晃动,再定睛时,余培已经回到之前藏身的橱柜。 身体突然变重,余培想到什么,垂头看向自己的身体,透明流质的躯体正在慢慢变回原来的模样。 道具效果消失了。 余培看向角落里的水滴,猝不及防,一张大白脸红脸蛋儿撞入视野,换个心理素质不好的得当场嘎过去。 水滴果然也是道具的效果吗? 如果是道具效果,即使面前的纸人不是孟坚,也一定是学员。 可对方为什么会变成纸人? 余培思索着,不知道对方同他一样,也正在拧着眉毛思考,好好的眼前为什么会突然窜出来一个红脸蛋儿有眼无珠的纸人。 “这是刚刚消失的那个吧?”孟坚托着下巴打量眼前的纸人,表情很是困惑,“也没什么标志性的东西,怎么会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 “会不会也像我一样,刚才变成了一滴水?” 冥思苦想的孟坚猛然瞥见对面纸人向他抬起僵硬的手臂,手臂上下挥动,虎虎生风,看起来十分危险。 余培冤啊,他只是想用手指在虚空中写几个字,问问对面的“纸人”是不是学员,如果可以得到肯定的回答,他还想问问对方是不是……孟坚。 余培没等来回答,倒是等来了对方的一记锁喉。 顺畅的呼吸瞬间被截断,余培反射性抬手握住对方的手腕。 冰冷僵直的触感没有一丝活人的热度,让余培怀疑自己的推测是不是错了。 本以为会很轻易推开对方,没想到“纸人”竟与自己这个人类势均力敌。余培用尽全力才把对方的手从自己脖子上挪开,但对方显然没有放过他的打算。 小小橱柜成为了两方角力的战场,但这显然限制了彼此的发挥,所以在不分上下了一分半钟之后,两人终于撞开橱柜,将战火蔓延到书房的地面上。 随着战况的深入,余培发现对方的格斗套路自己非常熟悉,最终他确信,对方就是孟坚。 我知道他是谁,但他不知道我是谁,这种情况我最吃亏。 余培明明可以发狠一招致胜,但知道对方是孟坚,又以为孟坚变成了一戳就破的纸人,就没办法下死手,只能与其周旋,试图以巧制胜。 就像余培了解孟坚的一招一式,孟坚对余培的路数也十分清楚。可他忘了很多东西,无法将纸人与余培联系在一起,所以只是觉得对方的路数很熟悉,这反倒让他更具优势。 几经周旋,孟坚将自认是“纸人”的余培死死禁锢于身下,冷笑:“想伤我?再来十个你我也顶得住!” 孟坚并不知道自己很快就会因为这句话而后悔。一个余培他都顶不住,十个,再如何天赋异禀,身体也吃不消。 孟坚话音刚落,书房的门砰的一声从外面被撞开,原来是两人撕打的声音太大,令巨型有瞳纸人去而复返。 余培趁着孟坚分神去看巨型有瞳纸人,想要脱离对方的禁锢。孟坚第一时间发现,扣住余培的双手,拉高至头顶按在地上。 余培:“……” 余培看着跨坐在自己身上的纸人,觉得这姿势很不妙。 果然,幻象突然消失,门口巨型有瞳纸人如同泡沫一般,砰然消失于虚空之中,整个书房,只剩孟坚欺身压着余培,姿势暧昧地面面相觑。 “怎么是你?”孟坚单纯地表达疑惑,没有任何嫌恶的意思。 余培无语地看着孟坚,继而视线下移落在两人贴合之处。 孟坚似乎才意识到两人此刻的姿势不妥,稍显讶异之后却并没有马上起身,而是俯身贴近余培,学着秦美的口吻调笑道: “小培培,不行啊,这么轻易就被我按在地上摩擦了?” “槽!你个神经病!”余培耳尖发热,一记老拳直奔孟坚面门。 孟坚接住余培的拳头,笑声愉悦:“花拳绣腿。” “啊!你们!?”秦美突然出现在门口,看到两人的姿势先是惊讶,而后双臂环胸笑吟吟,“哎呀,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好歹注意一下场合行不行?用不用我帮你们把门关上?” 秦美作势关门,当然,她是不会关的,而且她也关不上,书房的门已经被有瞳纸人撞坏了。 “真抱歉,门坏了,你们要不起来吧,我倒是没什么,就担心你们这两位朋友见了此情此景烂眼睛。”说着秦美向旁边一让,她身后的暗影里,赫然站着祁牧和刘赫彬。 余培收回拳头,示意孟坚:“起来。” 孟坚没动,将目光从秦美身上收回,回头对余培挑眉:“想起来?那得用实力说话。” 余培皱眉:“你丫的找揍是吧?” 孟坚微笑:“来吧。” 赤手空拳俩人武力值不相上下,余培目光一凝计上心头。 “啊!余培,你来阴的!” 余培默默收回顶出的膝盖,笑意满满:“你爷爷我够实力吧?” 门口三人看着脸色发白咬牙忍痛的孟坚,心生怜悯,秦美甚至为余培竖起了大拇指: “小培培你真是个狠人,为了面子连你后半生的性福都不要了!” 第62章 多出的两个纸人 余培无语,不过还是和众人解释:“我可没用全力,是他演技太好。” 祁牧啧了声,忍住啥也没说,刘赫彬忍不住推了推眼镜,提醒他认真又单蠢的培哥: “你要用全力坚哥就废了。” “闭嘴!”孟坚对刘赫彬低喝,“我好的很,废什么废!?” 孟坚确实没大碍,因为余培确实控制了力道,而且也没碰到孟坚的要害,只不过门口三位看热闹的有视觉差,且不嫌事大,故意添油加醋了。 孟坚神情不虞地问门口三位:“看够了吗?” 祁牧和刘赫彬非常给面子的别开目光。 秦美笑呵呵:“没看够的话你能再给我们表演一遍?” 孟坚:“……” 旁边的祁牧和刘赫彬隐忍地笑了一声,余培看了眼孟坚越发不悦的脸色,开口问门口三位:“你们刚才是不是也遇到一个有瞳仁的纸人?” “对啊,明明是个小女孩儿,长得五大三粗,非要跟我玩躲猫猫,姐是那么幼稚的人吗?” “所以呢?你跟她玩躲猫猫了吗?”孟坚意有所指地问秦美。 秦美:“……” “你们三个一直在一起吗?”余培的提问缓解了秦美的尴尬。 秦美摇了摇头:“刚刚下楼的时候碰到的。” 祁牧点头:“我和刘赫彬一直在一起,不过……” “不过什么?” 祁牧不答反问,问余培和孟坚:“我想你们应该也是一直在一起。” 余培摇了摇头:“第二轮躲藏的时候碰到的。” 祁牧稍显惊讶:“那你们可算有缘了,分开之后还能碰见。不过,你怎么知道遇到的是他?那时你们在彼此眼中,应该都是纸人吧?” 祁牧的问题也是所有人心中的疑惑,孟坚更是如此,毕竟刚才他可没看出来和自己相搏的纸人是余培。 众人等了半晌,等来的不是余培的回答,而是被余培转移的话题:“有没有一种可能,刚才看到的纸人实际上都是活人,包括一楼房间里那些纸人。” “……” 秦美唏嘘:“小培培,不想回答就不回答,你这转移话题的功力,比老太太七老八十的胯骨还要僵硬。” 孟坚从旁:“你别诋毁老太太,我奶奶八十八了,还能下叉。” “你确定你奶奶还活着吗?”秦美递给孟坚一个白眼。 孟坚没理会秦美的问题,看向余培,目中似有不解。 余培瞟了眼孟坚,对祁牧和刘赫彬说:“我们先回一楼,旭哥和白桐雪还在那里。” 刘赫彬连忙点头同意,他也很担心王海旭和白桐雪这两位老战友。 返回一楼,意外发现一楼客厅里居然站着许多人,仔细一看,都是秦美带来的跟班儿。 刘赫彬在沙发前找了好几圈,紧张道:“旭哥和雪姐不在!” 余培和孟坚自然也发现两人失踪了,他们怀疑的目光不自觉落在秦美带来的那些跟班儿身上。 秦美立马为自己带来的人澄清:“你们这就误会我这些兄弟了,我们的目标是这位刘赫彬小朋友,对其他人可没兴趣。” “误会?”孟坚好笑地看向余培,“我们误会什么了?” 余培警告秦美:“据我所知,被杀学员的分数会落在凶手的头上,你们这么多人,恐怕想要平均分配刘赫彬头上的分数并不可能。” 显然众人都没想到余培会这么说,刘赫彬甚至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余培。 “小培培,你什么意思?想要离间我和我的这班兄弟?省省吧,你的这些小伎俩在我眼里根本无处躲藏。” 余培呵呵:“所以你打算怎么做,才能让你这些所谓的兄弟无异议?” 秦美微微一笑,轻启唇齿:“一人插一刀。” “啧!你这女人够狠。”孟坚说完,问余培,“得到满意的答案了吗?” 余培尚未回答,一旁不可置信的刘赫彬已经垂下头,露出悲戚之色,犹如待宰的羔羊。 “分数是我强加给刘赫彬的,所以,想要杀他,还要问过我的意思。”余培当仁不让。 秦美的那些跟班儿听笑话似的,“就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还敢跟我们叫板?” 无视自己的同伴,秦美蹙起柳眉:“分数是你自愿给他的?” 余培点头。 “不是他和某些人合谋以不正当手法获取的?”说着秦美意有所指地看了眼祁牧。 祁牧瞬间明白秦美什么意思,举手做投降状,苦笑道:“怎么一个两个都误会我?难道我就那么不像好人?” 孟坚中肯评价:“不是不像好人,只能说道貌岸然的模样像极了影视剧里的伪君子。” 祁牧:“……” 秦美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所以,你是因为怀疑刘赫彬抢夺了我的分数,才纠集这些人来替我报仇?” 秦美夸张地叹了口气:“可不嘛,上一秒你还在榜单上傲视群雄,下一秒就跌落神坛,被一个不知道哪跑来的野小子顶替掉,你知道我当时什么心情吗?” 孟坚打断秦美:“我们并不想知道你当时的心情。” 秦美赠给孟坚一个大大的白眼:“实话告诉你孟坚,刚才进入别墅看见你也在的时候,老子虽然笑着,但是杀你的心都有!你明明在小培培身边,却不能保全他,我真的要被气死了!” “这一点你确实应该生气,”祁牧仿佛找到了组织,插嘴道,“不是他,这一连串误会也不会发生。” 秦美立马好奇:“怎么回事?” 余培懒得听祁牧和秦美旧事重提,走向客厅边缘那几个房间。 房间里纸人都在,似乎一切与躲猫猫前没什么区别,但是来到那个满是纸人的房间时,余培潜意识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孟坚的声音突然从后方传来。 余培没有回头,心中默默数着房间里纸人的个数。 “这么多纸人,多几个少几个,很难被发现。”孟坚的声音再次响起。 余培叹了口气,“现在这个房间里一共一百三十二个纸人,而我们并不知道原来有多少个纸人。” “一百三十个。” 余培回头诧异地看向孟坚。 第63章 被它跑了 孟坚微笑:“听祁牧说,你是为了陪我受罚,甘愿让刘赫彬捅了一刀。” 余培默默与孟坚对视了几秒。 “所以,这并不是我们第一次进入做题场景。” 余培:“……” “既然我可以忘记一些事情,那你们也可以,也就是说,你们认为的第一次,也未必就是第一次。” 余培瞬间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孟坚笑容加深,突然道:“谢了,不过这并不能扭转我们的敌对关系。” 余培:“……” 孟坚话题转的飞快,“一百三十个纸人,一场游戏之后变成了一百三十二个,好巧不巧,我们丢了两个人,你说有没有可能……” 孟坚的意思余培明白,余培甚至是赞同孟坚的猜测的。但假定他们猜测准确,可是从这一百多个一模一样的纸人里找出王海旭和白桐雪,根本不可能。 “如果纸人是真人所化,在刚才的游戏中,如果以纸人形态遭受重创,真身是不是也会受伤?”余培想起目睹的两起纸人被拧掉脑袋的画面,当时纸人流血的场景犹在眼前。 “这个么……”孟坚还在沉吟回答,突见余培转身走向楼梯口。 孟坚微微疑惑了一下,而后跟上余培,沿着旋转楼梯拾级而上。 “喂!你们去哪?”瞥见上楼的余培和孟坚,秦美急急忙忙撇下祁牧刘赫彬和她那一群小跟班,也追着两人上了楼。 “其实失踪的并非只有两个人,”等秦美追上来,余培开口道,“你带来的人也失踪了。” 秦美认真思索了一番,迟疑着摇了摇头:“有吗?” 孟坚在余培提到失踪的人不止王海旭和白桐雪两个的时候,就想到了另一名失踪者是谁,怜悯道:“他可真可怜,为了你他失去了双臂,到头来你却把他忘的一干二净。” 秦美:“……” 孟坚一提“失去双臂”,秦美也知道谁不见了,大骂孟坚:“和我有什么关系,明明是你丫把他膀子卸了。” 孟坚耸肩:“然后呢?你也要为他报仇吗?” 秦美脸色阴沉地看向孟坚,她好心好意纠集了一群人来为余培报仇,谁会知道里面有隐情?这倒成了孟坚嘲笑她的理由? 孟坚笑眯眯回视秦美:“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别说还对我余情未了。” 秦美吃了屎一样,刚想说话就见前方余培抬起手,示意噤声。 秦美对孟坚冷哼了一声,接着顺着余培的目光看过去。 此时三人正处在三楼通往四楼的楼梯上,孟坚和秦美越过余培看向四楼,什么也没发现,不由疑惑。 余培轻轻舒了口气:“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秦美耐不住问。 余培摇了摇头,“安静点,你们太吵了。”说完加快脚步从四楼上到五楼。 孟坚和秦美:“……” 五楼只有两个房间,外面一个硕大的露台,露台角落里就是之前巨型有瞳纸人藏身的水箱,水箱外,躺着那个双臂被卸掉的肌肉男。 秦美当即跑过去查看肌肉男的情况,但是刚跑过去就又跑开了,蹲到一边狂吐不止。 余培和孟坚随后走过去,很快知道秦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肌肉男的身体和脑袋分了家,汩汩流血的脑袋就在身体附近,一双眼睛因为猝不及防的变故而惊恐地瞪着前方,死不瞑目地看着每个走到他旁边的人。 余培和孟坚虽然不如秦美反应那么大,但心里也十分不舒服。 “所以,纸人状态受了伤,真实身体也会受到伤害。” “你上来只是想验证这个?”孟坚皱眉问余培。 余培摇了摇头:“不全是,刚才祁牧也说了,幻象产生时,只是在彼此眼中是纸人,实际上我们仍是血肉之躯,会受伤是必然。” “那你另外的目的是?” 余培看向被断头的肌肉男:“想知道被杀的是谁。” 孟坚:“……” “还有,”余培收回目光,看向孟坚,“学员被app设定的人物杀死,和被学员抢夺分数杀死,结局应该不一样。” 这一点孟坚不清楚,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第一次,他想给个建议都无从开口。 “被学员抢夺分数杀死,不会真的死去,就像刘赫彬和白桐雪,”余培似乎并不希望孟坚说什么,兀自轻语,“也比如我,但是……”余培看着孟坚的目光突然变得困惑。 孟坚挑眉:“怎么了?你觉得我会是那种为了得到分数把别人弄死的人?” 余培摇了摇头:“你不会,你……” 余培陡然收起声音,眼睁睁看着面前的大活人变成死气沉沉的无瞳纸人。 这次余培没再像之前那样,第一时间抓住孟坚的手,前车之鉴是其一,何况刚才异变发生的一瞬,余培眼角瞥见一个黑影一闪而来,方向正是孟坚。 余培不动声色的看着已经取代无瞳纸人站到他面前的巨型有瞳纸人,有瞳纸人亦如之前,脆生生问余培: “小哥哥,我们来玩躲猫猫呀?” “可以,游戏规则是什么?” “抓住那个坏小孩。” “他做了什么坏事?你为什么叫他坏小孩?”余培伸手握住有瞳纸人的手腕,没用力,却也跑不了。 有瞳纸人想把手腕从余培手里抽出来,没成功,不得不回应:“他就是坏小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坏小孩!” “人云亦云的恶意评价我不接受,我必须知道他被叫做坏小孩的理由,我才能跟你玩这个游戏。” 有瞳纸人再次挣动手腕,仍然没成功,突然发出小孩儿那种不耐烦的尖叫,刺耳而又缺乏礼貌。 余培只是眉头轻轻皱了下,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握在有瞳纸人手腕上的手更是没有半分松动。 有瞳纸人见拗不过余培,气哼哼道:“你也是个坏孩子!等我告诉爷爷,让爷爷把你变成纸娃娃!” 说完有瞳纸人再次发出尖叫,这次的叫声极具穿透力,余培不得不收回手去捂耳朵,有瞳纸人趁机逃脱。 第64章 运货 爷爷…… 爷爷的小马…… 余培想起题目解说,结合有瞳纸人刚才话中提到的,这里面的爷爷,是否是一个人?小马,又是什么? 没等余培想明白各中关联,整个别墅突然想起倒数秒数的声音。 “十、九、八……” 这声音对于余培来说十分熟悉,是孟坚。 这一局躲猫猫孟坚负责寻找? 那他呢? 余培想起有瞳纸人逃跑前说的那番话:“你也是个坏孩子!等我告诉爷爷,让爷爷把你变成纸娃娃!” 他是……这一局的坏小孩? 不能被找到! 余培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因为他清楚,找到坏小孩只是游戏规则之一,杀掉坏小孩才是最终目的。 孟坚不会杀他,但是一个不辨真面目的纸人就不一定了。 倒数结束,游戏开始。 余培可以听见楼下纸人被找到后发出丧气的牢骚声,而且声音距离他越来越近,与之相随的,还有咚咚咚沉闷的脚步声,很快,巨型有瞳纸人和一个无瞳纸人便一前一后出现在五楼露台上。 在此之前,余培已经借力跳上水箱,又借助水箱为踏板,一跃上了楼顶。 从上俯视着一前一后两纸人。相比于巨型有瞳纸人的暴力寻找,真正负责寻找的无瞳纸人,却显得漫不经心多了。 孟坚,那个漫不经心的无瞳纸人应该就是孟坚了。 余培没有急于去和孟坚相认,他相信他现在只要出现在两人面前,有瞳纸人会第一时间掰掉他的脑袋。 静观其变的余培,并没意识到,身后有一只手正在伸向他。 当枯槁如同树枝的手指扼住脖子,余培想要挣脱已经晚了。 铺天盖地的眩晕感向余培袭来,再次醒来,余培正对上一张脸色僵白拥有两朵大红脸蛋儿的无瞳纸人。 可能是之前见得多了,余培心里毫无波澜。视线微转,发现自己此时正在一个狭小昏暗的房间里。 房间里摆满了无瞳纸人和各种丧事上用的纸扎,其中有个五层别墅的纸扎特别像余培等人之前进入的五层别墅,旁边停着两辆纸糊的超级跑车,与别墅楼下停着的也别无二致。 隐隐觉察到什么,一张枯槁的老脸突然横到余培面前,沙哑的嗓音仿佛十多天没有喝水了一样:“小伙砸,你是喜欢这套黑寿衣?还是喜欢这套蓝寿衣?” 余培目光下移,在黑色和墨蓝色两件纸扎衣服上扫视了一圈,诚实道:“都不喜欢。” 枯槁的老脸上闪过一丝不悦:“现在的孩子啊,真不好打发。”说着将手上两件纸扎衣服扔到一边,走向一堆尚未做完的纸扎用品。 “你过来。”老头儿对余培招了招手。 余培莫名想起上一场做题时遇到的吕建国,俩人虽然长的不像,但举手投足间总有几分相似。 可能都是老头儿的缘故吧。 余培乖顺地走过去,“爷爷有什么吩咐?” 老头儿抬头意义不明地看了余培一眼,语气蓦地平和了很多,指了指一堆纸扎半成品: “村头李老太昨儿个登了极乐,需要盘缠和车马,你把这头老牛糊了,和这些金银稞子一道给她家人送去。” 余培看向糊了一半的纸扎老黄牛,迟疑几秒,忍不住问:“爷爷,既然需要车马,为什么不是小马,而是黄牛?” 老头儿眉头一立,上来就要抽余培一嘴巴,余培一动没动,等着这一巴掌,但是老头儿最后关头收住了掌锋。 老头儿叹了口气:“看在你叫我一声爷爷的份上,我就原谅你的造次,快去把牛扎好,耽误了时间,我就把你送去给李老太当牛做马!” 余培没得到有关“小马”的线索,也不失望,按照老头儿的吩咐,开始往竹条黄牛身上糊黄纸。 余培之前在准备室拿的胶水派上了大用场。老头儿吩咐余培往黄牛身上糊黄纸,却没有提供胶水,余培隐隐觉得,自己正在做题进行时。 余培糊完了老黄牛,老头儿过来验收,挑剔地绕着老黄牛看了半天,才点了点头:“做工粗糙,不过时间紧迫,也只能凑合着用了。”说完指了指老黄牛周围的纸扎,“把这些都搬到板车上,拉着给村头李家送去。” 余培打开屋门,意外发现自己已经不在之前那栋五层别墅里。 此时余培身处落后而又纯朴的乡村,远近稀稀拉拉几所砖瓦房,村西头传来吹吹打打的声音,劣质的大喇叭广播着一段戏曲,咿咿呀呀,悲悲切切。 余培皱了皱眉,一时间只顾听那戏曲里的唱词,不查后背被老头儿用棍子抽了一下:“年纪轻轻就知道偷奸耍滑,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不用师父发话,已经把纸活都搬到车上运走了。” 余培没吱声,短暂的停顿之后,开始把老头儿说的那些东西往一辆老旧的板车上搬。 纸扎的五层别墅和两辆纸糊的超级跑车都在搬运之列。余培搬动五层别墅的时候,特地往纸糊的窗户里看了几眼,可惜窗户纸太厚,里面有什么根本看不清。 孟坚他们在哪?是不是就在这个纸糊的五层别墅里? 余培一时间找不到答案,只能按照老头儿的吩咐,依次把纸扎搬到板车上。 纸扎可谓品类丰富,从别墅豪车到俊男美女,从亭台楼阁到戏台轿辇,纵贯古今,横跨中西方,只有想不到,没有老头儿做不出来的。 装好了车,老头儿前头引路,余培没话找话:“爷爷的手艺非常精细,我做不到。” 老头儿枯槁的脸皱了起来,应该是笑了下,但做出的表情不比哭好看。 “算你小子有自知之明,一会儿到了李家不要乱说话,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余培点点头,之后到李家之前都没在说话。 村子看起来小,实际上从老头儿的小破房走到村西头李家,也用了十分钟。 远远就看到简陋的灵棚,院子里白花花一片,似乎有很多人穿着孝服,但是当余培推着板车和老头儿走近了,院子里却一个人都没有,还是老头儿吆喝了一嗓子,才有李家人匆匆忙忙从屋子里跑出来。 第65章 粘一下伤口就好了 余培谨记老头儿的叮嘱,进院之后一句话不说,以免触及到忌讳。 一切陌生中又透着几分熟悉,余培仿佛觉得冥冥中有个指引,从他进入五层别墅开始,事情就看似凌乱却又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就像现在,余培把纸扎从板车上搬下来,非常随意地将其放在院子里,却见老头儿对他满意地点点头: “小伙砸做事不毛燥,名器摆放位置很有规矩,确实有些天赋。” 所谓的名器就是那些纸扎,余培保证他只是怎么顺眼怎么摆放,不想正中了老头儿口中的规矩。 送完了纸扎老头儿并没放余培离开,当然,在没搞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之前,余培也不打算离开。 “每隔一段时间东家要往钱柜里续金银棵子和纸钱,我们得负责提醒东家,所以从现在开始直至明日焚烧名器之前,我们都要留在这。”老头儿说完指了指院子角落里一块砌墙时舍掉的花岗岩,“你去坐那石头上歇一会儿,等需用你了我再喊你。” 余培想了想,最终按照老头儿的指示,到花岗岩上坐了下来。 不知是不是糊纸牛和推板车累到了,余培坐在花岗岩上之后,眼皮一阵阵发沉,眼看着上下眼皮马上就要合到一起了,耳边大喇叭里的戏曲唱腔陡然变得尖锐起来。 “……旌旗招展雪花飘,白人白马白旗号……” 余培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然后猛地睁开眼睛。 余培对戏曲的了解非常有限,但听到这段唱词,脑海当中却不自觉涌现出一段音律,音律恰好和接下来大喇叭里传出的乐声重合。 “……文官臣头带三尺孝,武将官身穿白战袍……” 秦腔折子戏《祭灵》。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个名字,余培回忆过往,并没有听过或是看过这场戏的经历。 暂时将疑虑抛到一边,余培循着声音看过去,却没看到挂在房檐底下的劣质大喇叭。 空阔的院落里,此刻在正中央的位置,不知何时搭建起一个戏台,上面扮演刘备和黄忠等人的演员正满脸悲痛地一边哭一边唱。 余培混沌的大脑迟缓地运转着,一时似是想不通眼前发生的事情。 恍惚间,李家破旧的砖瓦房被替换成五层大别墅,一层车库门口停放着两辆豪车,无数俊男美女拥挤到戏台之下,津津有味的听着变调的秦腔。 余培抬手用力揉了揉额角,不断告诫自己不对,眼前的一切太不正常了,就好像…… 活了!纸扎活了!刚才他送到李家的那些纸扎,和眼前这些诡异的玩意儿如出一辙! 不对!还缺了什么!缺了什么呢? 贴在裤线上的手突然触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余培从裤袋里掏出他的做题工具,胶水,一瞬间想起来缺了什么,那头老黄牛。 可是黄牛和现下的遭遇有什么关系? 黄牛……死者是女性……祭灵……似乎没什么不对,但又令人觉得违和。 空间微不可见地抖动了一下,余培头脑混沌,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所以并未发现异动,直到肩膀被拍了一下,余培才惊觉回头。 然而背后空空如也,只有一片越来越浓郁的雾气,慢慢侵蚀着整个空间。 余培刚要转回头,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一抹暗影,硬生生停下所有动作,接着身体微侧,迅速向旁边躲开一段距离。 一个无瞳纸人站在余培刚刚跳开的地方,虽然纸人都是僵白的脸色两坨病态的红脸蛋,但是余培就是觉得眼前这个无瞳纸人浑身散发着茫然的气息。 “孟坚?” 意识到此刻孟坚可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余培捡了个树枝在地面上写下自己的疑问。 余培很快看见对面的纸人也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同样在地面上写下两个字:余培? 余培写道:是你爷爷我。 余培看见对面无瞳纸人手里的树枝顿了下,而后挥舞地虎虎生风,半晌,余培凑上去看,只见地上写了一大段话。 你真是余培?你怎么在这?这里是哪?我正在寻找躲藏者,那个巨型有瞳纸人突然发狂,拽着我一同从五楼跳下来,我以为我必死无疑了,没想到落在一片荒草地上,迷迷瞪瞪走了很久,不知怎的就到了这里。 余培:“……” 余培提起木棍,想了想又放下了,这样交流实在不方便。 垂在身侧的手突然又碰到裤袋里的胶水瓶,鬼使神差,余培拿出胶水,走向纸人孟坚。 可能是之前坠楼的原因,纸人孟坚手臂上的纸有些被撕裂,此时特立独行地翘着,看得人强迫症都快犯了。 余培看着心里也很不舒服,走过去把翻起的纸上涂上胶水,把破损的地方糊好。 糊了半只老黄牛,让余培做纸扎的手艺提升了不少,应付这样的小撕裂,可以说特别简单了。 余培看着纸人孟坚完好如初的手臂,满意地点了点头,并不知道此时此刻孟坚何等惊异。 在孟坚的眼中,自己手臂因为之前坠楼刮擦在别墅外墙上而皮肉外翻,受伤程度不重,但是伤势看起来十分惨烈。 而就在刚刚,他眼睁睁看着那个自称余培的纸人,拿着什么东西在他手臂伤口上涂了几下,他只觉得一阵清凉感,再看皮肉外翻的手臂,竟然已经光洁如初。 “你在我胳膊上涂了什么?”孟坚不由得轻声问道。 正在把胶水揣回裤袋的余培动作一顿,抬头有些惊讶地看向突然恢复真身的孟坚。 孟坚不明所以地回视余培,继而突然意识到什么,眼中惊讶一闪即逝,挑眉对余培笑道:“你这宝贝不仅能化腐朽为神奇,还能带我们脱离幻境,来,让我看看是什么?” 余培握紧手中的胶水,拿出来在孟坚眼前晃了一下:“御用做题工具。” “胶水?不会吧,胶水能治我手臂上的伤?” 余培看向孟坚的手臂,似乎想到了什么:“刚才你在我眼中是纸人,纸人手臂处的纸翘起来,我用胶水修复了一下。” 第66章 让你看看什么叫点睛之笔 孟坚了然:“所以,胶水不仅能治伤,还有脱离幻象的功效?” 余培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们还没脱离幻象,顶多是你被拉入我所在的幻象里。”说着看向院子中央的戏台。 清冷的唱腔还在继续,下方纸扎的男女无不为之啜泣甚至哀嚎,满院皆悲。 孟坚:“这些……‘人’在干什么?” “看戏。” “我知道在看戏,看就看呗,哭什么?” 余培看向孟坚:“你没听过这段戏?” “我应该听过?” 余培摇了摇头:“我也没听过,但是我知道它叫《祭灵》,祭奠亡灵。” “你聪明行了吧。” “……”余培无语,“我不是这个意思,谁像你似的没事就和别人比智商。” 孟坚挑眉,“行吧,是我斤斤计较了,那,这首曲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这首曲目常在丧事时演唱,观看者表现出悲戚之色很正常。” 孟坚点了点头:“正常人露出悲戚之色自然正常,但是一群纸人哭哭啼啼,你觉得正常?” 余培微微顿了下,“说不定,他们只在我们眼中是哭哭啼啼的纸人。” 孟坚:“……” “虽然不确定是不是这样,但是可以试一试,”说着余培再次拿出胶水瓶,“如果把纸扎做成自己的作品,我们可能就会看到它们的真实面目。” 孟坚皱眉思索余培这一番话,很快,他眸光亮起:“你是说……”孟坚拿出自己的做题工具,一把剪刀,“这东西其实是个照妖镜?” “……”余培虽然觉得孟坚的结论不准确,但还是微一颔首,“你这么说也没问题。” 孟坚兴趣盎然地打量自己手中的剪刀,然后突然朝正在看戏的一个纸人戳了一剪子,成功引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啊——我的肩膀!好疼好疼!我的肩膀!啊!你对我的肩膀做了什么!?诶?小坚?小培?你们怎么在这?我这是在哪?” 面对王海旭一连串的问题,余培和孟坚一点也不想给出回答,也无法给出回答,因为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在哪。 孟坚指了指前面的戏台:“戏园子吧,这不给你唱戏呢。” 王海旭怀疑地看了眼台上还在悲痛欲绝的演员们,似乎有些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在戏园子里。 “不是戏园,这是李家,他家老母亲去世,现在正在办丧事。”余培无奈说完,看了眼胡说八道的孟坚。 孟坚笑呵呵:“怪不得一个个哭哭唧唧的,原来是在治丧。” 一阵邪风吹过,王海旭觉得脸上有些凉,往脸上一抹:“妈呀!我咋哭了?” “难过的吧,余培不是说去世的是位老母亲,没准和你有什么不共戴天的关系。” 王海旭嘴角抽了抽:“小坚啊,别怪旭哥说话不好听,你这嘴是在茅房里开过光吧?” 孟坚微笑:“你咋知道?难道是你去茅房里给我开的光?” 王海旭:“……” 余培适时提醒闲磕牙的两人:“既然旭哥在这些看戏的纸人里,那么白桐雪是不是也在其中?” 王海旭茫然,之前他是第一个晕倒的,对于之后发生了什么完全不知道。 孟坚把手工剪刀挂在手指头上转了一圈,跃跃欲试:“要不要我挨个戳过去试试?” 王海旭第一个不干:“别别别,白桐雪一个女孩子身娇体弱,我这种糙汉子你怎么扎都没什么,给人小姑娘扎坏了,别说人爸妈,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孟坚眉眼弯弯:“旭哥这么硬气呢?” 王海旭:“……” 余培默默拿出自己的胶水瓶,里面剩余胶水已经不多了,但只要省着点用,把戏台下这些人唤醒应该能办到。 戏台下的纸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小伤口,余培想着挨个帮助黏贴上,不仅可以将人唤醒,还可以治愈对方的伤口,但是想法虽好,刚施行就失手了。 “余培,你这胶水的黏着力挺强啊。”孟坚说着风凉话。 一旁王海旭嗤嗤嗤忍笑忍的很痛苦。 余培很是无奈,因为胶水剩的少,不容易挤出来,他就用了点力气,结果挤多了。 本来他只是想用小纸片把一个纸人眼睛下方的小口子粘起来,结果胶水太多流到了眼睛上,这个纸人恢复生机之后,三人发现此人一只眼睛的上下眼皮有一半粘到了一起,这只眼睛只能睁开一半,和另一只眼睛一对比,就显得十分滑稽。 余培歉意地看着眼前的陌生男人,说了句“抱歉”,男子一脸懵逼状,而且好半天,也没有恢复清明的征兆。 “会不会当纸人当时间长了当傻了?”王海旭推测。 余培眉头轻皱:“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人看起来很面熟。” 孟坚爽快摇头:“没见过。” “你确实没见过,”余培想到什么,转头问王海旭,“旭哥对这人有印象吗?” 王海旭托着下巴沉思:“你这么一说吧,我确实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但是吧……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了。” 孟坚拆台:“不记得就说不记得,我和小培不会笑话你。” 王海旭:“……” “因为放荷花灯被夺魂的十二分学员。”余培提醒道。 “啊!啊!我知道啦!” 孟坚看着一惊一乍的王海旭,从其表情就能看出他的嫌弃程度。 看着这一幕,余培嘴角也忍不住掀了掀。 王海旭接着大惊小怪:“他就是那个嘴里边一直嘟囔紫姑的傻子!” 余培:“……” 孟坚笑了声:“旭哥,虽然他傻是事实,但你说出来就有些伤人了。” 王海旭也跟着笑哈哈:“你这么说就不伤人了?” 余培呵呵:“你俩半斤八两。” “还剩下这么多纸人有待恢复,你们搭把手。”余培拉回俩人关注点。 王海旭热情答应,拿出他这一轮的做题工具,毛笔。 余培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见王海旭拿笔尖蘸了点自己的口水,然后就朝着一个纸人没有瞳仁的眼睛去了。 “来来来,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点睛之笔!”王海旭一边自我赞叹,一边招呼余培和孟坚过去欣赏他的杰作。 孟坚看热闹:“你确定你这叫点睛之笔?点完了怕是要烂眼睛吧?” 第67章 点残了 王海旭嘿嘿:“怎么会呢?你不知道人的唾液有修复功能?” “有没有修复功能我不确定,”孟坚示意王海旭看纸人,“但你这点睛术是真的。” 王海旭原本以为孟坚肯定了他的做法呢,可转头一看自己刚才点睛的纸人,差点没吓晕过去。 “诶妈呀!这啥玩楞?” “说二郎神吧,人二郎神的眼睛长额头上,你这长脸蛋子上位置不对,而且二郎神三只眼,你这仔细算下来,总有五只眼睛了。”孟坚用一种品鉴的口吻对恢复生机的纸人说道。 “我明明只点了两只眼睛!”王海旭肯定道,要多也就多两只眼睛,满打满算也出不来五只眼睛。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口水蘸多了,甩他脸上了。” “我——”面对孟坚的猜测,王海旭无力反驳。 好不容易恢复了两个纸人的生机,一个黏住了半只眼睛,一个多出来三只眼睛。余培深深感到出师不利,面对剩下的纸人,他一时间有些无从下手。 “出现两次失误就畏首畏尾,余培,这可不符合你的性格。”孟坚笑说着,对着一个纸人就是咔嚓一剪子,余培和王海旭立马向那个被剪掉一片纸做头发的纸人看过去。 纸人恢复生机,缓缓显露活人形态,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但并不是三人寻找的白桐雪。 相比于前两个“残次品”,这次被孟坚一剪子下去变成半边秃的女孩子,瞬间就清醒了过来,疑惑地看了看四周,接着警惕地看向余培孟坚和王海旭。 “你们是谁?我、我在哪?” 孟坚笑道:“旭哥,这妹妹和你有亲戚吧,清醒过来问的问题一模一样。” 王海旭完全不记得自己之前说过什么话,不过能够和一个漂亮妹子有亲戚,他还挺高兴的。 王海旭热情地向陌生妹子介绍此刻的所在地:“这里是李家,李家老太太刚过世,正在办丧事,这台戏就是祭奠老太太的。” 女孩儿皱了皱眉,三人以为女孩儿是怀疑王海旭的说法,没想到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女孩儿说出来的却是:“不对呀,这折《祭灵》一般只在给男性治丧时播放,女性治丧很少用这段曲目。” “哟!没看出来,妹子是个行家啊!”王海旭意外道。 女孩儿脸色微微发红,垂目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道理是对的,但如果祭奠的对象是个女将军女战士,放这段曲目就没问题了。”孟坚随意道。 余培倒是对孟坚的随意之语很是赞同。 王海旭疑惑:“不是说死去的是个老太太,原来这个老太太是个女将军?” “不是,死者只是个普通农家的老母亲,但是这台戏未必是给真正的死者唱的,别忘了,我们现在身处幻象。”孟坚提醒。 “那这……”王海旭看了眼戏台上还在哭哭啼啼的演员,突然有些毛骨悚然,“你们说那个女将军会不会此时就在某个角落里窥视着我们?” “死都死了,她想窥视就窥视吧。”孟坚依然是不甚在意的口吻。 王海旭刚想说话,突然听到一声女孩子的尖叫,当即吓得蹦了起来,哆嗦着看向女孩儿,小声问:“怎么了怎么了?” “我的头发!我的头发怎么了?我这边的头发怎么没有了?你们谁有镜子?我的头发呢?我是不是没有头发了?” 王海旭:“……” 余培看了眼孟坚,孟坚则浑不在意地耸了耸肩:“头发没了可以再长,你不妨看看那两位,这是纸人后遗症,你没缺胳膊少腿就谢天谢地了。” 说完孟坚对着余培得意地挑了挑眉:“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小培培。” 余培表情臭的厉害,不打算搭理犯病的孟坚。 其实相比于他和王海旭的失误,孟坚剪掉女孩儿的头发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女孩儿听了孟坚的话,看了看半只眼睛被黏住的十二分学员,又看了看比二郎神还夸张的眼睛怪,突然就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了,默默把嘴巴闭上。 女孩儿为解救纸人帮了大忙。女孩儿的做题工具是一支红色的水彩笔,本身是个在读的声乐系学生,有着不错的审美。 “诶,妹子你这想法好,轻轻一点美人痣,不仅让纸人活了过来,这么小一颗痣又不影响美观。”王海旭看着重获生命的“纸人”,不由赞叹,“真是神笔马良!我也来试试!” 说着王海旭挥舞着自己的毛笔就要给另一个纸人脸上点痣,及时被孟坚拽住了。 “旭哥,我这次真没别的意思,单纯的认为你这毛笔不适合点痣。” 王海旭:“……” 余培附和:“没错。” “怎么就没错了?我轻轻的,保证和妹子点的一模一样!”王海旭不信邪,大手攥着毛笔朝纸人戳了过去,但临到纸人的脸颊,王海旭又掉转了方向,将笔尖戳在了纸人的胳膊上。 仿佛注入了一丝生气,纸人瞬间活了过来,然后众人就看见,纸人胳膊被笔尖戳到的位置,迅速扩散开一团墨色,最终形成拳头大一块黑痣。 女孩儿惊讶地捂起嘴巴:“天啊!怎么会这样?幸好没有在脸上。”说完女孩儿小鹿般的眼睛忍不住朝王海旭瞄过来。 王海旭无辜:“我真的已经控制力道了。” “没用的,就像我们用绘图工具,水彩笔和毛笔的笔触,不是控制力道就可以改变,程序已经对其进行了设定。” 余培的话让王海旭意识到什么,了悟:“难怪,这位眼睛怪的眼睛比他之前的大多了。”说着露出思索的表情,“emmm……怎么能再变回纸人?你们用毛笔帮我把眼睛画大一点,这样就能找着对象了。”说着王海旭用手指头把自己的两只眼睛撑大。 “别白费力气了,”孟坚说,“你找不着对象和你眼睛小没关系。” 王海旭:“……” “应该不用担心,”余培声音插了进来,王海旭刚要露出感激的表情,就听余培继续道:“据我观察,学员对学员造成伤害,会影响下一轮答题,但并不会真有生命危险,甚至连痕迹都不会留下,所以无论是上下黏连的眼皮,还是多出的眼睛,时间到了都会消失。” 第68章 临阵投敌行不行 王海旭嘴角抽了抽,苦哈哈道:“小培弟弟,你的意思是说我找对象无望了呗。” 余培盯着王海旭看了一会儿,看得王海旭心里毛毛的。 “小培弟弟,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害怕。” 余培神色微顿,随即收回目光。 王海旭见余培一句话没说便收回目光,反倒好奇起来:“小培弟弟,你刚才为什么一直盯着我?” 余培摇了摇头:“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旭哥很幽默。” 王海旭:“呃……何以见得?” 余培答非所问:“听说女孩子都很喜欢幽默的人,继续保持,继续努力,肯定会有女孩子欣赏你这一挂的。” 王海旭兴高采烈道:“哎呀,小培弟弟,你说你没事儿夸我干啥?” 余培:“……” 孟坚哼笑:“你小培弟弟闲的。” 经过了几轮小插曲,几人终于把所有人从纸人状态解脱出来,很可惜,里面并没有白桐雪。 王海旭又出来耍宝:“白桐雪在哪?怎么办?我又把她弄丢了。” 孟坚和余培呈无语状,孟坚说:“和你没关系。” 王海旭一手捂脸一手摇:“不不不,你不用安慰我。” “别多想,我真的没安慰你,”说着孟坚拉开王海旭捂脸的手,指了指前方,“是它掳走了白桐雪。” 王海旭疑惑了一声,抬头顺着孟坚的手指看过去,就看见一个巨型有瞳纸人,左手拎着昏迷的白桐雪,右手提溜着刘赫彬,从天而降,落在众人面前。 “一早我就觉得它是大boss,没想到真猜对了。”王海旭凑到余培和孟坚旁边,悄咪咪道。 孟坚拉着王海旭的脖领子把人从余培身边拽走:“说话就说话,凑那么近干嘛?” 王海旭嘿嘿:“你瞅瞅,失忆了依然这么护食,放心啊小坚,旭哥是找不着对象,但绝对不跟你抢媳妇儿。” 孟坚不耐烦地嘶了声,想说什么,但眼角瞥见向他看过来的余培,又把嘴巴闭上。 余培目光又转向王海旭:“旭哥,你进入别墅之前就晕了,按照时间线来说,你不可能见过它,”余培示意巨型有瞳纸人,“你是如何猜到它是幕后主使者的?” 余培话落,孟坚和其他刚从纸人状态变回人的学员纷纷看向王海旭,露出怀疑的神色。 王海旭无辜:“这咋滴炮火还突然转向我了呢?我晕倒了吗?我怎么可能晕倒了?我明明跟你们一起走进别墅,突然你们就消失了,然后它就出现了。” 余培和孟坚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一丝不可思议。 被孟坚剪掉大半头发的女孩儿弱弱举起手:“我没见过你们,但是我也见过它。” 所有人的目光,因为女孩儿的话,又齐刷刷调转向巨型有瞳纸人。 巨型有瞳纸人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如同稚童般天真烂漫。 “小哥哥,说好了和我一起躲猫猫,你怎么自己走了?”巨型有瞳纸人僵直的嘴角似乎提起了分毫,露出一个瘆人的微笑。 巨型有瞳纸人的话明显不是对一个人说的,而是对在场所有人说的。 没了半边头发的女孩儿皱了皱眉:“不对呀,之前它不是这么说的。” 众人皆露出疑惑之色,王海旭忍不住问:“它和你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女孩儿说,“只是称呼变了,不是小哥哥,是小姐姐。” 环顾了一圈四周,孟坚轻笑了一声:“可能在场就你一个女孩子,它嫌麻烦,自动把你算在了小哥哥的行列。” “呃……”女孩儿短暂地沉吟之后,摇了摇头,“不行,小姐姐就是小姐姐,它这么含糊其辞,是对我这个女性的不尊重与无视!” 所有人:“……”现在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吗? 显然,巨型有瞳纸人也很无语,而且相比其他人更多的是不耐烦,它突然像个发脾气的小孩子一样剧烈扭动起自己的身体,把手上的白桐雪和刘赫彬甩来甩去: “躲猫猫!我要玩躲猫猫!” “这么大块头跟个小孩儿似的,还玩躲猫猫,也不嫌害臊。”不知道谁小声嘀咕了一句,空气陡然沉寂了下来。 巨型有瞳纸人缓缓停下它扭动的身体,提着刘赫彬和白桐雪的手猛然收紧,发出喀喇喇的声响。 “你说什么?”巨型有瞳纸人声音脆生生的,此时此刻却充斥了嗜血的残忍。 刚刚说话的人缩了缩脖子,躲到众人身后,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私底下嘀咕的一句话,却引来这样的反响。 但很显然,躲是没用的。扔掉手中的刘赫彬,巨型有瞳纸人伸出右手,纸扎的右手如同章鱼触手般突然拉长数倍,直奔那人而去。 咔擦一声脆响,众人再去看那个人,视野里尽是喷溅的血液,一颗沾满了血水的脑袋咕噜噜从众人脚边滚过,最终停在众人面前,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珠死死盯着在场所有活人。 缓缓收回纸扎的右手,巨型有瞳纸人哈哈笑了一声:“你看他的头像不像一个皮球?我们来踢皮球好不好?” 不好! 所有人心中有志一同地说,但没人敢吱声,生怕下一刻地上的头换成自己的。 幸好,阴晴不定的巨型有瞳纸人突然改变了主意:“踢皮球不好玩,我都玩腻了!” 众人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但很快这口气又堵去了嗓子眼儿。 “嗯……我们来玩将军与士兵的游戏好不好?我是将军,你们是……” 众人已经做好当士兵臣服在巨型有瞳纸人这位将军之下的打算,却听巨型有瞳纸人说: “你们是敌军,我要带着我的士兵杀光你们!” 巨型有瞳纸人话音刚落,它身后渺无边际的雾气中,突然涌现数不尽的纸人军团。 看着那黑压压的阵势,王海旭声音都哆嗦了:“你说我现在投敌,它能放过我吗?” 本来以为王海旭够怂的了,没想到后浪拍前浪,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瑟缩地站到众人之前,举起双手对巨型有瞳纸人说: “将军,我投降!我投降行不行?” 第69章 被余培绿了 巨型有瞳纸人果然阴晴不定,僵直的眉头似乎皱了一下,接着气愤道:“不行!”说完也不见它指挥,身后便涌出一堆纸人把那年轻男人团团围住,耳听着咀嚼之声,纸人士兵如潮水般退去之时,刚刚年轻男人所站之处只剩下一副惨白骨架。 王海旭妈呀一声,再看人已经跑出去三丈远。 顷刻间,原地只剩下余培和孟坚二人,以及地上和巨型有瞳纸人手里昏迷的刘赫彬和白桐雪。 “会吃人呢,”孟坚侧头问余培,“确定不跑?” 余培不答反问:“你说他还能活吗?” 孟坚不解:“谁?” 余培看了眼地上那副惨白的骨架。 孟坚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他要是活过来就诈尸了。” 余培看了孟坚一眼,似乎并不赞同孟坚的说法:“那要看这些吃人肉的纸人到底是纸人,还是另有身份。”说着身形如电,眨眼间便从孟坚旁边转移到一个纸人士兵身后,抬手粗暴撕开纸人士兵的肩胛骨。 和预感中的几乎一模一样,肩胛骨被撕裂的纸人,没有因为“制作者”的干预而恢复生机变成人,而是像个瘪了的气球,迅速枯竭萎缩,最后化为烟尘随风四散。 “你说的没错,他要是活过来就诈尸了。”一系列操作之后,余培用淡漠的声音下了结论。 孟坚依然不解:“什么意思?” “他死了。” 孟坚:“……” “死的很彻底。” 孟坚继续:“……” “不会像你我或是刘赫彬和白桐雪一样,再活过来。” 余培的话说得很平静,孟坚却能从这份平静里体会到惊涛骇浪来临前的风雨欲来。 “无关紧要的人,死就死了,难道你还要为他报仇?”孟坚说着,看向巨型有瞳纸人身后黑压压的纸人士兵,“我们的胜算是负数。” 让孟坚意外的是,余培居然点了点头:“我们的确没胜算,”说着抬起眼睛问孟坚,“跑么?” 孟坚:“……” 俩人逃跑的速度可以说非常迅速了,但架不住后面追赶的那位反应快,追赶地也异乎寻常积极。 不仅积极,孟坚一边跑一边往后瞄了一眼:“我说,咱们俩好像捅了纸人的g点了,你看它追地多兴奋。” “就是让它兴奋起来。” 孟坚用目光向余培发射过来一串问号。 “兴奋了才容易得意忘形,露出破绽。”余培解释完,脚下突然一顿,接着陡然调转身体,不仅不逃跑了,还反过来往巨型有瞳纸人的方向跑了过来。 余培一番动作,不仅孟坚愣了,巨型有瞳纸人也懵了? 趁着纸人发懵,余培打开胶水,就近在纸人脸上轻轻一抹,不知从哪掏出来一张纸,啪一下拍在纸人的脸上。 “……” 巨型有瞳纸人反应过来,张牙舞爪地向余培扑了过来,但扑到一半身形又是一顿,然后啪叽一下摔在地上。 巨型有瞳纸人整个身体开始扭曲变形,纸人空洞的瞳仁里竟掠上浓浓的恐惧,似乎想要制止自己的身体发生质变,但是这根本不是它自己能控制地了的。 “不!我不要变回去!我不要!”巨型有瞳纸人发生刺耳的尖叫声。 “我去!它这是怎么了?”王海旭不知道什么时候折返,猫着腰躲在余培和孟坚身后,害怕地看着痛苦蜕变中的巨型有瞳纸人。 “很明显,它在变身。”孟坚眼角瞟了王海旭一眼,漫不经心道。 王海旭嗨了一声:“我还看不出来他在变身吗?我是问,我们变回来的时候也不像它这么痛苦啊。” “因为你们变回的是自己,它变回去的……” 余培正说着,巨型有瞳纸人已经初见人类的形态。 其实和纸人时没太大变化,可以说是一比一比例还原了。 扎着双髻丸子头,稚嫩可爱的脸上两朵红晕,这样一张脸蛋儿的下方,却有一具庞大的身躯。 “居然真的是个女孩子吗?”没了一半头发的女孩儿也折返回来,此时看到巨型有瞳纸人的模样惊讶低呼。 王海旭跟着感慨:“吾家有女初长成,力拔山兮气盖世。” 孟坚挑眉:“别说,还挺押韵。” 王海旭嘿嘿两声,就听余培从旁说道:“她并不是天生就这样。” 巨型有瞳纸人似乎是听见了余培的说话声,愤怒仇恨的目光猛射过来,却对余培毫无影响,余培依旧面无表情。 “我想,你再怎么仇视我,都无法伤害我了。”余培的话成功引来众人的疑惑。 巨型有瞳纸人变成一个身高两米满身肌肉块的女孩儿,而这个女孩儿此刻正咬牙切齿地瞪着余培,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孟坚对余培笑道:“你别激她了,万一真动手怎么办?她这一拳头,别说是你,我和你加一块儿都未必顶得住。” “她要伤我,现在就不会仅仅是以仇视的目光看着我。” 众人对余培的这个说法倒是认同,既然是大boss,绝对不会白白吃这种闷亏。 可是…… “为什么?”王海旭不解,“她……长得这么牛,为什么不能对你动手?” “规则。” “规则?” 余培点头,目光看向在不远处傻傻晃悠的十二分学员。 顺着余培的目光看过去,众人更懵了。 “他……他咋了?”王海旭看着十二分学员,琢磨不出这人又提供了什么重要信息。 “分数。” “分数?”王海旭仔细研究了一会儿十二分学员头顶上绿色的大零蛋,“嚯!上一把还十二分呢,这一把怎么一分也没得到,还被人绿了!” 余培:“……” 孟坚嗤地笑了一声,问王海旭:“你猜猜他是被谁绿的?” 王海旭眨巴眨巴眼睛:“我哪知道他被谁绿了?” “你小培弟弟。”孟坚不吝告知。 王海旭不可思议:“啥玩楞?他被小培弟弟绿了?那你和他……” 王海旭指了指孟坚,又指了指十二分学员,这动作直接让孟坚色变。 “旭哥,你胡思乱想什么呢?”孟坚的声音很平静,但充斥着呼之欲出的危险。 第70章 幻境变换 王海旭耸肩,迟钝令他没有感受到危险的来临:“我还以为是你追的小培弟弟呢,谁知道……唉!真是人不可貌相,眼见不一定为实啊!”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余培唇角微勾,继而抬头看向王海旭头顶:“旭哥,你头顶的分数也是绿色的。” 王海旭:“啥?”一边说一边摸了摸自己的头顶,除了他油腻的地中海,自然啥也摸不到。 孟坚微笑:“不用惊讶,被我绿的。”语气中不乏报复的快意。 王海旭彻底懵了:“什么什么?你们什么意思?” “这一场科目是手工制作,除去意义不明的题目,规则其实很简单,”余培说着,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无论是亲手制作,还是动手修改,都会被划归到自己制作的作品中,如果被修改的对象是学员,学员不仅会成为制作者的作品,还会将分数转移。” 王海旭倒吸一口凉气:“所以……”随着他的声音,他抬头看向孟坚,更准确的说,是孟坚头顶的分数,苦涩道,“所以老子的分数都被你……诶?你怎么也是零分?” 孟坚勾唇看向余培:“别乱给自己长辈分,这才是咱们的‘老子’,说起来,咱们都是他的作品。” 所有人:“……” “我拒绝管他叫爸爸,”半晌,王海旭憋憋屈屈地说,“不过,当他的作品我没意见,总比给你当作品好。” 王海旭口中的你,指的自然是孟坚。 孟坚哼笑了一声:“我也不敢有你这样一个长的这么着急的便宜儿子。” 俩人斗了一会儿嘴,话题最终转移到被晾在一边许久的巨型有瞳纸人身上。 “所以这位大boss小姐也是俺们小培弟弟的手下了?”王海旭雀跃道。 孟坚对此也十分开心:“可以这么说。” 唯一不开心的大boss小姐:“……” 唯一不开心的大boss小姐气得对余培龇牙咧嘴,孟坚一旁说风凉话:“小培培,你闺女牙口真好。” 余培:“……” 王海旭震惊:“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说你都失忆了,埋汰我们小培弟弟的话怎么还是一模一样呢?” 孟坚冷脸凝眉:“旭哥,我和余培说话的时候您能不能哪凉快哪待着去?” 王海旭诚恳地摇了摇头:“不行,此地阴气太重,就你俩旁边最舒适宜人。” 孟坚呵笑:“行,您站着吧,”继而转向余培问,“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位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小姑娘?” 余培看向所谓的“小姑娘”:“我想它肯定不愿意我来‘处理’它。” “小姑娘”充满灵气的眼睛微微闪烁了一下。 “所以,”孟坚的目光从余培身上转向“小姑娘”,“该交代的就赶快交代吧,别到时候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拿出自己的剪刀,顺畅地耍了一套动作,展现出刀光剑影与赤裸裸的威胁。 “小姑娘”哼了一声,还翻了个白眼,抬起手示威似的对孟坚挥了挥拳头,而就在它收起拳头的那一刻,空间陡然波动。 戏台上质朴古老的曲调猛然变得尖锐刺耳,众人下意识捂住耳朵,等一切归于平静,雾气笼罩的乡野已经不见了,戏台上的黑布白幡也不翼而飞,黑白色调迅速染上些许颜色,台上的戏曲也由治丧常用曲《祭灵》变成《定军山》。 “这曲子喜庆。”半边秃女孩儿的声音自余培和孟坚身后传来。 俩人没回头,认真看着台上每一个角色。 “这什么意思?”孟坚的问题似乎有些莫名其妙。 “app的老手段了,”余培却明白孟坚的意思,淡声道:“借用场景转换,也就是幻象,来向我们剖析某些隐情。” 孟坚了然:“是‘小姑娘’耍的阴招?” 余培点头:“算是吧。” “什么小姑娘?哼,那可是晏家的大小姐。” 突如其来的声音,成功获取了余培和孟坚的注意力。 两人侧首,就见一个道士打扮的中年男人站在两人侧后方,一边捋着山羊胡,一边哼哼唧唧地说道,神色间肉眼可见的嘲讽。 “不对啊,只听说晏家有个刚满周岁的大少爷,何时又有了大小姐?”有人疑惑。 立马又有人附和:“对啊对啊,今天这台戏就是为了庆贺晏大少爷周岁搭的。” 中年道士冷哼了声,小声嘀咕:“混乱阴阳,是要遭报应的!” 除了站得很近的余培和孟坚,没人听见道士的嘀咕,这些人的注意力很快被另一件事情吸引了过去。 “晏府可真是看重这位大少爷啊!为了给这位大少爷庆生,三天三日流水席和大戏就算了,居然还要为这么小的孩子招兵买马。” “招兵买马?怎么回事?赶紧说说!” “听说是提前为这位大少爷组建一支队伍,编到晏家军里提前锻炼,等这位大少爷能领兵打仗了,就把这些锻炼好的兵将给这位大少爷驱使。” “呃……这是不是太早了点?小奶娃子牙还没长齐呢吧!” “你管呢,人家大户人家的心思岂是你我一介平民能猜透的?” 余培和孟坚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事儿的确透着不同寻常。 正在这时有人拍了拍余培的肩膀,余培回头一看,正是旁边闲聊中的一位:“小兄弟,我看你年纪轻轻骨骼惊奇,进入晏家军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机会,你们可一定要把握好这个千载难逢的机遇啊!” 孟坚看似轻轻地把说话者的手从余培肩膀上拨开,同时笑着对余培说:“像不像npc发布任务。” 余培:“就是在发布任务。” 孟坚挑眉:“那怎么样?一起去晏家看看?” 抱有同样想法的显然不仅余培和孟坚。原本俩人与王海旭等人失散了,此时在晏家门口都聚齐了。 余培和孟坚到达晏家门口时,王海旭早就到了,正脸红脖子粗地和晏家门口的卫兵据理力争着什么。 “你说他这么大岁数了,怎么就不懂得佛系一点?看他这状态,血压至少一百三。” 余培没跟着孟坚一起q王海旭,径直走过去:“旭哥。” 第71章 入伍 王海旭立马不吵了,回头看到余培,高兴道:“你们也来应征入伍了?” 余培轻点了下下巴,目光从王海旭转向晏家门口的卫兵:“你们在聊什么?” 王海旭夸张地叹了口气:“我这不来应征吗,他非说我条件不合适?” 卫兵当即解释:“将军要求,应征的人年龄在十三到二十五岁之间,你不仅年龄不合适,身材……” 王海旭不乐意了:“我身材怎么了?你看看我这肌肉!” 余培默默撇开目光,对王海旭抬起的肉胳膊不忍直视。 孟坚乐了:“旭哥,这你太为难大家了,就是拿个显微镜,也难在你身上找到一块肌肉。” “你——”王海旭撇过头来使劲儿对孟坚挤了挤眼睛,“傻孩子,你不帮我也别给我拆台啊,咱们一起进晏家,好歹也有个照应。” 孟坚皮笑肉不笑:“纠正一下,是我们照应你。” 王海旭摆了摆手:“这有区别?”接着收回目光重新和卫兵进行交涉,“兵爷,你看看我这俩兄弟,绝对符合你们的征兵条件,这样,你要是留下他们,顺便把我也收下。” 卫兵:“……” 王海旭皱眉,教育地口吻:“告诉你啊,我们兄弟三人捆绑销售,缺一不可。” 孟坚和余培笑说:“你说咱们的销路会不会受到旭哥的影响?” 孟坚的问题很快就得到解答,给出答案的却并不是余培,而是守门的卫兵。 “行吧,既然你这么想应征入伍,那我这边就给你一个机会,但是进了里面长官对你是否满意,就看你的表现了。” 王海旭对守门卫兵敬了个不伦不类的军礼:“瞧好吧!” 三人抬脚刚要进入晏家,门口突然一阵骚乱。 “凭什么他们能进我不能进?” 原来是一个学员在和另一个守门卫兵交涉时,起了冲突,观之态势,比刚才王海旭与卫兵的争论还要激烈。 “为什么他们能进我不能进?” “此次征兵入伍只招适龄男儿。” “你的意思是我们女人就没机会竞争这份工作呗?” “女人就回家带孩子侍奉公婆,上这来添什么乱?” “你特么会不会说人话?”一声愤怒的质问,刚才说话的卫兵被踹飞出去。 一旁看热闹的人一时间都向女人投去错愕与震惊的注视。 孟坚微笑对余培:“这女人的变化真让我意外。” 余培看向孟坚:“很感兴趣?” 孟坚愣了下,随即苦笑:“我可对母老虎没兴趣。” 余培:“……” “不过公老虎就另当别论了。”不知想到什么,孟坚突然又加了一句。 余培瞟了孟坚一眼,孟坚嘴角的笑意不觉加深。 简短几句,那边的矛盾已经升级,原本和余培等人交涉的守门卫兵已经离岗,冲过去帮助自己兄弟一致对外。 孟坚口中的母老虎,也就是秦美,可不是欺软怕硬的弱女子。 也不知道这女孩子经历过什么,遇强则强,一身悍匪之气,她临时聚拢起来的那些兄弟,对她马首是瞻,她一个指挥,就削尖了脑袋冲向晏家守门的卫兵们。 一场混战在所难免,从旁看热闹的孟坚问同样看热闹的余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要不要过去帮忙?” “你看她像是需要帮忙的样子吗?”余培说完转身踏入晏家的门槛。 晏家门外一片混乱,门内依旧井然有序。 有人过来为余培等三人引路。 “正常参军入伍,应该直入军营才对吧,这晏家把咱们新兵蛋子招入府中,到底有啥目的?”王海旭看着前方引路人的后脑勺,偷偷与余培和孟坚嘀咕。 “你说会不会是让咱们来吃大……少爷的周岁酒?”孟坚玩笑道,话语之间却藏了些深意。 余培不由得想起之前遇到的那个道士的话——大小姐——混乱阴阳,是要遭报应的。 三人很快被引到一片类似寝房的院子里,引领的家仆打开一扇门,示意三人进去。 “三位且在这休息片刻,稍后会有人过来向你们说明具体安排。”家仆说完就用黑幽幽的眼睛盯着三人,脸上虽然挂着笑,但看那意思,三人要是不进去,他就不客气了。 三人略显迟疑之后,站到了门内。 看着缓缓在自己面前合上的门,孟坚琢磨:“我怎么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王海旭搓了搓手臂:“小坚你别吓唬你旭哥。” 孟坚挑眉:“我又没说怎么个羊入虎口法,你这么害怕干嘛?” “你要具体讲怎么个羊入虎口法,信不信我晕给你看。” 孟坚无语,余培打断两人,示意两人看屋内。 屋内物品摆放十分简陋,一张容得下十个人的大通铺,通铺前一张瘸腿方桌,方桌上随意扔着几个破碗。 “嗬!这碗放这多久了?还是用过的,这味儿!”王海旭一边说,一边捂住自己的鼻子。 孟坚抬手在虚空里扇了扇扑鼻而来的腐臭味儿:“晏府亭台水榭,楼阁繁华,这间小破屋属实格格不入。” “床铺倒是干净。”余培的目光投向十人大通铺,上面被褥凌乱,但是纤尘不染。 “看起来刚有人在这上面睡过。”孟坚走过去,直接上手,把凌乱的被褥掀起来翻看,但并没什么发现。 这时门外又有人陆续进来,三人回头一看,为首的居然是祁牧和刘赫彬。 “啊!小彬弟弟,你居然清醒了!?”王海旭跑过去挤开祁牧,拉着刘赫彬左看看右看看,半晌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有受伤!” “嘶——” 余培侧头看向托着下巴沉思的孟坚,“怎么了?” “他眼镜之前是不是坏了?” 余培目光移向刘赫彬鼻梁上架着的眼镜,的确,之前不停下滑的眼镜,此时安安稳稳架在刘赫彬的鼻梁上。 “你怀疑他有问题?” 孟坚耸肩:“这里可没有眼镜店。” 正在余培和孟坚打量刘赫彬的时候,刘赫彬的目光突然投射过来。 目光相撞,刘赫彬丝毫没有避开的打算,就那么直勾勾与余培和孟坚对视,嘴角慢慢咧开一个似是而非的弧度。 “小彬弟弟?你突然笑什么?你别这么笑行不行?怪瘆人的。”王海旭哆嗦了一下。 刘赫彬表情一收,露出无辜之色。 第72章 刷分机器 “你说他是被附体了?还是眼前这位干脆就是程序弄出来的赝品?” “我觉得是后者。”余培轻声和孟坚交谈。 “那真正的刘赫彬在哪?” “可能还在巨型有瞳纸人的手里当人质。” 引路的家仆把祁牧和刘赫彬留在屋子里以后离开,两人径直向余培和孟坚走来。 孟坚向“刘赫彬”抬了抬下巴,话却是对祁牧说的:“这玩意儿跟着你多长时间了。” 祁牧无奈:“有段时间了,似乎是在秦腔《祭灵》开始之时。” “那的确是有段时间了。”孟坚附和。 余培更关注:“牧哥,你也看到《祭灵》这折秦腔了?” 祁牧微微疑惑:“看到?不,我只是隐隐约约听见些许声音,怎么?你们看见了现场表演?” “可不吗?我这辈子第一次现场听戏,3d环绕立体声,效果可好了。”如果王海旭语气间没有几乎要溢出来的自嘲,可信度就更高了。 祁牧笑了声,问三人:“你们也是来应征入伍的?” 孟坚点点头,示意“刘赫彬”,反问祁牧:“这是个什么?你也真好脾气,这种地方还敢带着不明物体在旁边。” 王海旭这时候才意识到“刘赫彬”的身份有异,惊道:“什么意思?你们是说我“小彬弟弟”是假货?” 孟坚回道:“是呗,你看你小彬弟弟的脸色,什么时候这么红润过?” 王海旭:“……”是你忘记了刘赫彬脸色红润的时候而已! 此刻显然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因为门又开了,这次跟着引路的家仆陆陆续续进来五六个人,瞬间就把狭窄的破寝房塞满了。 留下和之前同样的话,家仆又嘱咐屋内所有人:“各位,没得到主人的允许,千万不要出去乱跑,最近城里来了个专吃人肉的怪物,最喜欢把人大卸八块,挑最鲜嫩之处吃了,然后把剩下的残肢断臂弃之荒野。” 众人只以为家仆是吓唬他们,所以有人就偏不信这个邪,家仆一走,立马就跑到门口扒门缝。 “越不让咱们出去越有鬼,晏府这么大,肯定藏了不少刷分的地方!”说着此人招呼和他关系好的,俩人一起推门溜了出去。 王海旭心里长草:“你们说咱们要不要也出去探探?” 孟坚拆台:“难得啊,旭哥居然也有想要以身探险的时候。” 王海旭惆怅:“这不是被逼无奈吗,但凡我脑袋上顶的不是绿油油的大鸭蛋,我也不至于以身犯险。” “没用的。” 王海旭疑惑地看向余培:“什么?” “只要你还是我的‘作品’,不管获得多少分,都会归我所有。” 王海旭不可置信:“真的?” 余培指了指自己头上的分数:“你看它有没有变化?” 王海旭抬起眼睛看了半天,然后摇了摇头:“不知道。” “变了,”余培说,“从进入到这里开始,一共涨了二十三分。” “你是说,这些分数都是你的‘作品’贡献给你的?”王海旭羡慕地问。 余培点了点头。 王海旭更加羡慕了,撺掇余培:“小培弟弟,你看你能不能想办法变成纸人,让我当一把制作者?” 孟坚的哼笑横插进来:“你怎么确定他变成纸人你就能成为制作者?韭菜命就不要妄想当割韭菜的了。” 王海旭气愤:“别瞧不起人,又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比谁眼疾手快就行了。” “你有我眼神儿好吗?”孟坚挑事儿的语气,“你有我手脚麻利吗?” 王海旭:“……” 余培适时打断两个人:“你们不累吗?要不要找地方坐坐?” 王海旭气哼哼道:“反正得分也不算我的,还出去冒什么险?”说着转身一屁股坐在大通铺上。 孟坚也找了两把椅子,擦干净了递给余培一把。 祁牧拽着“刘赫彬”也坐在大通铺上,毫不避讳地说道:“现成的分数,什么时候用什么时候动手。” “刘赫彬”侧头看了祁牧一眼,眼中波光闪动,泫然欲泣。 祁牧微笑:“你只学到了皮毛,他委屈的时候可不是这样,不过我还没看过他委屈的时候什么样。” 王海旭忍不住好奇,问祁牧:“老祁,这到底是啥玩楞啊。” 祁牧笑道:“能得分数的,自然是好东西。” “真能得分数?”最后进来的几个人里,还有三个人没出去,此时双眼冒光地看着祁牧手中的“刘赫彬”。 祁牧示意众人看他头顶:“我现在的分数大多都是这么得来的。” 后进来的三个人,连同王海旭,都露出觊觎的神色,不过相比较来说,王海旭更多的是羡慕,真要让他从祁牧手上把刷分机器夺过来,那是不可能的。 孟坚小声问余培:“有这好事?” 余培摇头:“我哪知道。” 说话间,外面天色陡变,上一秒还是烈日当空,下一秒天就黑了。 同样的情景已经经历过两次,所以并没表现出多少惊讶,不过也稍稍疑惑了下,特别是王海旭。 王海旭期盼的目光注视着余培,但是等了一分钟,期盼变失望:“不是,你怎么没变成纸人呢?” 余培:“……” 孟坚晃了晃手里的剪刀:“手臂不疼了是吧?” 王海旭立马捂住自己的肩膀,那里之前在纸人状态下被孟坚戳过一次,虽然不严重,但也隐隐作痛。 “你说你这孩子,怎么就不知道尊老爱幼呢?”王海旭埋怨。 孟坚哼笑:“敢问旭哥,老和幼你挂靠哪一边?” “呃……” 突如其来的开门声解救了王海旭的尴尬,众人同时向门口看过去,原来是之前引众人来此的晏府家仆。 灰衣短打的家仆脸上带着公式化笑容,躬身有礼:“夜幕来临,府上为各位准备了丰盛的晚餐,请各位食用。”说着向后一招手,立马有端着饭菜的仆从鱼贯而入。 清蒸鲈鱼红烧肉,什锦海鲜菌菇拼盘,晏府家仆所谓的丰盛晚餐,的确名副其实。 饿了许久的几人本来不觉得什么,此时被色香味俱全的美食一勾,立马饥肠辘辘食指大动。 第73章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不行!我是挺不住了,就算死我也要吃!”说完王海旭坐到瘸腿桌旁边,撕下一只烤鸭腿,大快朵颐。 孟坚啧了声:“旭哥不去做吃播着实白瞎了。” 余培赞同地点点头。 祁牧拉着“刘赫彬”坐到桌前,殷勤地给“刘赫彬”夹菜,自己却忍着饥饿没去碰桌上的食物。 余培看了眼后进来的三个人没有坐下来饱餐一顿的打算,随即收回目光也坐到了瘸腿桌旁边。 “一起吃?”余培问还站在一旁的孟坚。 孟坚挑眉:“你敢吃?” “太饿了,做个饱死鬼,总比死后还饿着好受。” 孟坚赞同地点了点头,而后坐到余培旁边,把清蒸鲈鱼拽到自己和余培面前:“多吃鱼,补脑。” “你们还用补脑?”王海旭吃得满嘴流油,听见孟坚的话,含糊不清地问道。 门口的家仆见众人吃的欢,满意地点点头:“各位吃饱了早点歇下,千万不要随意走动,吃人的怪物晚上最是肆虐。”说完家仆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然后转身离开。 饭吃了一半,王海旭率先犯起困来,打着哈欠站起来走向大通铺:“不行了不行了,太困了,你们继续吃,我先睡了。” 孟坚笑问余培:“是不是饭菜的效果上来了?” 余培嘴巴不停:“必须的。” 祁牧十分清醒:“你们睡吧,我帮你们守夜。” 王海旭已经闭上眼睛了,听见祁牧的话强行睁开眼睛,含糊不清地和祁牧玩笑:“你是帮我们守夜吗?你是担心刘赫彬大宝贝儿被人偷走吧?”说完房间里立刻响起震耳欲聋的打呼声。 听着规律而又刺耳的打呼声,孟坚挑眉:“旭哥是把电锯吃进去了吗?” 余培好笑:“正常,像他这种吨位,呼噜打成这样已经很保守了。” 孟坚很快就无意关注王海旭,困意汹涌向他袭来,他眯眼看向余培,似是玩笑: “没想到这么快又要同床共枕了。” 余培抬了下沉重的眼皮,然后起身走向大通铺,还没脱鞋呢,整个人就扑通一声趴在了被褥之上。 孟坚有心调整一下余培的睡姿,但心有余而力不足。走到近前,不等有所动作,就整个覆在余培身上不动了。 陷入沉睡之时,孟坚蓦地觉得这个姿势有些熟悉,但等他要仔细回忆时,迟滞的大脑已经彻底无法运转了。 睡梦中的余培意识仿佛被抽离了躯体,他轻飘飘的魂体站在大通铺前,木然地盯着大通铺上的自己和覆在他身上的孟坚。 很快,覆在他身上的人便出现在他的身侧。 孟坚抬起手看了看自己半透明的手指:“这是……” “魂魄离体了呗。”余培说完又看向覆在自己实体上的孟坚,这么压着一会儿回去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啥后遗症。 孟坚顺着余培的目光看过去,嘿了一声:“抱歉了,本来想给你摆个舒服的姿势,没想到睡了过去,让你当了垫背。” “没关系,”余培叹了口气,“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孟坚:“……” “我们都已经魂魄离体,早于我们昏睡的旭哥,他的魂体应该也在附近。”说着余培环目四周,而四周此时却深陷于一片黑暗,仿佛这世上只有眼前一张大通铺和床前两具茫然无措的魂体。 “你说死后也就这样了吧?”孟坚望着大通铺上自己一动不动的躯体,突发感慨。 余培似有若无地嗯了声,这时突然有人跌跌撞撞闯入黑暗,打断两人。 余培和孟坚不约而同看向入侵者,对方气喘吁吁,形容狼狈,鼻梁上的眼镜本就坏了,现在干脆连眼镜片都丢了一个。 “这回这个是真的。”孟坚和余培笑说。 两人看向刘赫彬的时候,刘赫彬也看到了余培和孟坚,仿佛见到了救星,疾跑过来,到了两人近前才狠狠松了口气。 “培哥,坚哥,看到你们真是太好了!”刘赫彬的声音因为恐惧和激动微微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 “刚才祁牧还说没见过你委屈的时候什么样,这不见到了。” 刘赫彬迷茫的看向孟坚,不知道孟坚是什么意思。 余培问刘赫彬:“发生什么了?为什么跑这么急?” 刘赫彬的注意力瞬间从孟坚那转移到余培这边:“他们要杀我!” “他们?他们是谁?”孟坚好奇道。 “吃人、吃人的怪物!” 余培和孟坚:“……” “是晏府家仆说的怪物?” 刘赫彬扶着半边眼镜重重点头:“是。” 余培和孟坚对视一眼,孟坚奇道:“真有吃人的怪物?” 余培看向刘赫彬:“你看见那些怪物长什么样了吗?” 刘赫彬又点头:“看见了,鳄鱼头,狼爪,虎尾……”刘赫彬努力回忆着。 孟坚皱眉思索:“世间真存在这种四不像?” “不存在,”余培摸着下巴思索,“不过这里不是真实的世界。” “所以出现什么妖魔鬼怪都不足为奇?” 余培摇了摇头:“要先找到这些四不像,才能确定到底存不存在。” 余培话落,三人陷入短暂的沉默,半晌,孟坚打破沉寂:“可是咱们现在连这片黑暗都走不出去。” 余培把目光投向刘赫彬:“既然能进来,就可以出去。” 刘赫彬显然不想出去:“培哥,这里虽然黑了点,但是很安全,我们能不能不出去?” “那你就在这里等着,我们出去看看,确定安全了再回来接你。”孟坚替余培回答。 余培认同地对刘赫彬点了点头。 刘赫彬犹豫了一下,看了眼大通铺,又看了看周围的黑暗,最终放弃自己的坚持:“不了,我也出去吧。”这里虽然看起来很安全,但那是因为有余培和孟坚在。 余培和孟坚对于刘赫彬的决定没说什么,走向刚才刘赫彬闯入的方向。 前方似有微薄的光亮,随着三人距离光亮越来越近,身后突然出现一股吸力,拉扯着三人,试图把他们拽回黑暗。 第74章 魂魄离体 吸力并不强劲,三人只需要稍稍用力,便挣脱了它的束缚,片刻之后成功步入前方微薄的光亮之中。 随着光芒来袭,三人眼前猛然一花,再定睛时,余培和孟坚发现他们又回到了暂住的房间。面前大通铺上,两人躯体相叠,孟坚压着余培,而他们的魂体就那么莫名其妙地站在旁边看着。 “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孟坚捏着下巴,目露困惑。 余培环目四周,很快找到刘赫彬,只不过此时的“刘赫彬”并非刘赫彬,他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完好无损。 对上余培的目光,“刘赫彬”嘴角轻轻向上提了一下,莫名让人觉得不舒服。 “刘赫彬”旁边就是祁牧,此刻正以严阵以待的架势对着三个后来的学员。 “叔叔,听我一句劝,乖乖把他给我们,我们绝对不会伤害你,否则……” 说话者口中的“他”,指的自然是“刘赫彬”,传说中的刷分机器。 祁牧淡漠一笑:“想要他,那就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三个掠夺者自然将祁牧这句话列为挑衅,互相看了一眼之后,都从彼此眼中看出决定。 三对一且年轻力壮对中年大叔,掠夺者自然觉得己方胜券在握。 短暂的安静之后,三个掠夺者同时出手,两个制住祁牧,另一个去拽“刘赫彬”。 祁牧双拳难敌四手,轻易就被制住,他看着被掠夺者强拉硬拽出寝房的“刘赫彬”,表现得十分懊恼和痛苦。 但所有悲观情绪在掠夺者和“刘赫彬”完全离开视线后,倏然消失。 余培和孟坚眼睁睁看着祁牧松了口气,然后紧绷的身体像是突然卸了劲儿,颓然坐向瘸腿桌旁的椅子。 “我就觉得祁牧刚才动手的时候放水了,他果然另有意图。” 余培也看出祁牧没有使出全力去对抗三个掠夺者,“他从一开始便让所有人知道‘刘赫彬’能刷分,目的应该就是让人把‘刘赫彬’从他身边抢走。” “抢走……”孟坚对这个词显然有着非凡的兴趣,“看来祁牧在摆脱‘刘赫彬’这记狗皮膏药上,花费了不少心力。” 余培没说话,看着从门外走进来的真·刘赫彬,眼神示意孟坚闭嘴。 孟坚见余培直勾勾盯着他,坏坏地笑了下:“这么看着我,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余培懒得搭理神经病,越过孟坚向走近的刘赫彬说道:“他刚才说的不是你。” 刘赫彬推了推已经没有任何挽救余地的眼镜,开口了,说话的对象却并不是余培:“牧哥,你们真的在这间屋子!” 余培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孟坚此时已经回头看见进门的刘赫彬,刚还觉得自己说“刘赫彬”是狗皮膏药让刘赫彬听见会不会不好,但见刘赫彬的表现,瞬间无所谓地笑了。 “他看不见我们了。” 余培也意识到这一点,“他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祁牧看见刘赫彬,神情明显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又放松下来:“呼——是真的,那就好。” 刘赫彬不明所以:“牧哥,你……培哥和坚哥呢?” 祁牧指了指大通铺:“玩叠叠乐呢。” 余培和孟坚:“……” 刘赫彬推了推眼镜,大通铺上的场景刚才他已经见识过了,他其实想问的是魂体的余培和孟坚,但转瞬一想祁牧应该对魂体一事并不知晓,于是就没再说什么。 刘赫彬很快看见瘸腿桌上的食物,了然道:“培哥和坚哥吃过桌上的食物了。” 祁牧点头:“怎么了?” “我也吃过了,所以也昏睡了一段时间。” “只是昏睡,没有别的?” 刘赫彬想了想,实话实说:“魂魄会离体,具体什么时候会回到自己的身体中就不得而知了。” 祁牧点头,然后环视整间屋子:“也就是说他们现在有可能就在这间屋子里。” 刘赫彬点头:“刚才还在,只是后来我被未知力量拽回自己的身体,和他们分开了。” 祁牧本还想问问刘赫彬入晏府多久了,为什么之前在门口没遇见,就听门外传来惨叫声。 祁牧和刘赫彬对视一眼,祁牧有意向门口走去,被刘赫彬一把拉住了手腕。 祁牧的目光落在刘赫彬的的手上,刘赫彬立马撒开手,歉意道:“我没别的意思,你最好不要出去,外面,很危险。” 祁牧听着外面越来越惨烈的叫声,皱了皱眉,身形没动,显然是听取了刘赫彬的建议,打消了出去的想法。 “你也遇到危险了?”半晌祁牧问刘赫彬。 刘赫彬推了推坏掉的眼镜:“说起来,我应该没有遇到危险,不过当时的情况,我以为那些怪物追的人也包括我。” “怪物?”祁牧示意了下瘸腿桌旁的椅子,“坐下来慢慢说,外面发生什么了?” “有一群怪物,见人就抓,当时和我一起逃跑的人很多,因为形势紧,所以很多细节没在意,但是现在回想起来……” “怎么了?你继续说。”祁牧瞟了眼突然被重重撞击了一下的木板门,这一下之后,外面的惨叫声陡然消失,整个世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刘赫彬吞了口唾沫,目光从微微颤抖的木板门上收回来:“我刚才来的路上,也遇到了一群怪物,我以为就此交代了,没想到它们看都不看我一眼。” 祁牧微微眯起眼睛:“知道为什么吗?” “推测出了一点原因,”刘赫彬又推了推破眼镜,“之前和我一起被怪物追的那些人里,有和我同一间寝房的,家仆送饭的时候,只有我自己吃了,他们都没动筷,我昏睡过去分离出魂体,懵懵懂懂,跟着他们一起出了寝房,然后被怪物追,他们都被怪物抓走了,只有我逃了出来。” 刘赫彬声音微顿,而后接着说道:“现在想来,不是我逃了出来,而是那些怪物对我这种魂魄离体的人没有兴趣。” 祁牧消化着刘赫彬提供的信息,末了推测:“按你的意思,只要魂魄离体,就算回归本体,也让怪物丧失了抓人的兴致。” 刘赫彬认真地点了点头。 第75章 格格不入的人 祁牧看着瘸腿桌上已经凉掉的饭菜:“看来我也应该吃几口睡一觉。” 刘赫彬并不反对祁牧的想法,但觉得有必要提醒一句:“魂魄离体的确会让怪物丧失兴趣,但如何回归本体,我还没有找到规律。” 一直从旁看热闹的余培和孟坚:“……” “你觉得刘赫彬是怎么回归本体的?” 余培摇了摇头:“既然没危险,要不要出去探一探局势?” “怪物不感兴趣,不代表没有危险。”孟坚纠正。 余培看向孟坚:“有区别吗?” 对着余培黑沉的目光,孟坚无奈违心:“没区别,那……走吧?” 余培微微颔首,径直走向门口。 做过阿飘的余培,已经对魂体状态驾轻就熟。 看着余培毫无心理障碍穿过紧闭的木板门,孟坚挑了挑眉,而后以同样的姿势穿过门板,追上余培:“动作这么麻利,很有经验?” 余培点头:“上一科我们成亲之后我有一段时间变成了鬼魂。” 孟坚:“……” 孟坚:“你说我们成过亲!?” 余培轻点了下下巴:“不止一次。” 孟坚:“……” 余培默默看着孟坚脸上的表情,片刻后满意的说道:“为了做题而已,你不用当真。” 孟坚眉心微拧:“咱们认识这么久了,你不觉得我是个非常注重仪式感的人吗?” 余培:“……”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不认同我的说法?” 余培缓缓吸了口气:“我们还是赶紧想想怎么回归本体。” 孟坚笑吟吟:“你知不知道你不是很擅长转移话题?” “我知道,但我就是想转移话题。”你能拿我怎么样? 孟坚:“……” “行吧,你这样我还真没办法了。” 孟坚话落没多久,就见一群人由远及近狂奔而来,形容狼狈。 “救命啊!” “别杀我!不、不要杀我!啊!” 随着一声惨叫,余培和孟坚眼睁睁看见一个人被一只狼一样的爪子勾住,瞬间撕成两段。 血淋淋的躯体眨眼就不见了,似乎是被随后跟上的怪物吃了,又好像是被谁快速收拾起来。 “你看见没?” “看见了。” 孟坚哼笑:“什么怪物吃人?有人装神弄鬼而已。” 又眼睁睁看着吓破胆的学员和紧追不舍的四不像飞掠而过,余培提议:“跟过去看看?” 孟坚正有此意,两人快步跟上前方的群魔乱舞。 因为是魂体,眼看着“怪物”杀人,余培和孟坚有心阻止却无能为力,直到前方四散奔逃的学员被杀尽,两人来到晏府角落一个独立的小院前。 “怪物”们带着“战利品”进入小院,余培和孟坚借助魂体的优势,穿墙而过,没有任何人发现他们的闯入。 小院和晏府其他地方犹如两个世界,阴沉压抑,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燃香味儿,而在浓郁呛人的香味下,还飘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余培皱紧眉头,很不喜欢浓郁到呛鼻子的燃香味儿。 “脸色这么差?害怕了?” 余培看了眼笑着打趣他的孟坚:“魂体看不出脸色。”都跟鬼似的苍白。 孟坚不置可否,抬了抬下巴,示意院子里唯一一间屋子:“‘怪物们’都进去了,我们也跟进去?” 余培沉默着点了下头,两人身形一闪,下一刻便出现在屋子里面。 眼前的场景令贸然闯入的余培和孟坚都很后悔。 孟坚掩住口鼻,另一只手拽住余培的胳膊闪身穿墙,返回屋外。 “槽!听说过酒池肉林,可没听说过血池肉林。” 只是匆匆一瞥,余培和孟坚所见之处,尽是残肢断臂和流淌的血水。 余培皱眉,相似的场景他不久前在游戏时间里也见识过,但和这个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你看到了吗?” 孟坚疑惑:“看到什么?” “‘怪物’拿进去的肢体,被重新组合了起来。” “他们在组装身体?”孟坚诧异之后陷入思索,“目的是什么?把完好的身体肢解再重新组合,总不会是这晏府里某人有些不为人知的癖好。” “也说不好。” 孟坚挑眉。 余培思索:“之前在街上听人讨论过,晏府家主是位将军,战场上杀伐果断见惯尸体血液的武将,拥有杀人的癖好也说的通。” 孟坚眉梢眼角带上一缕笑意:“累不累?” 余培:“……” “不累你继续说。” 余培无语:“嫌我话多?” “怎么会?你继续,我洗耳恭听。” 余培嘴角微抽,继续道:“不过作为一道题目,街上听到的讨论可能是题干中的信息点,也有可能是迷惑我们的障眼法。” “那你觉得是有用的信息点,还是没用的障眼法?” “障眼法。” “为什么?” “因为现在这个题目的题眼是晏府那个刚及周岁的小公子或小小姐。” “所以你觉得,晏府杀这么多人,是为了那位小公子或小小姐?” 余培点头:“还记得巨型有瞳纸人吗?这里是它给我们营造出的幻象,幻象的主人公必然是它。” “它就是那位小公子或小小姐?” 余培想了想,赞同道:“我是这么觉得的。” “嗯,倒是很合理,有瞳纸人变回人的躯体后,能看出来,它的躯体是拼接而成,现在这间屋子里那些‘怪物’,不就是在拼接尸体。” “可是只拼接一副躯体,何必杀这么多人?” “因为能成功和晏府大小姐身体融合的躯体,至今没有找到。” 突如其来的声音成功赢得余培和孟坚的瞩目,两人双双回头,看向从暗影走出来的男人。 男人年纪和王海旭相仿,三十出头,但形容举止比王海旭绅士从容多了,可谓云泥之别不过如此。 两人的目光从男人一身干净利落的白大褂上,缓缓移到对方在月色下逐渐清晰的脸上。 当看清对方的长相,余培身体骤然一僵。 因为注意力全全放在突然出现的男人身上,孟坚并未发现余培的异常。 “二位不该出现在这里,既然有死气护体,就该远离此地是非。”男人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和刘赫彬的书卷气不同,男人无处不透露出精英派头,却与这个处处散发着血腥味和杀戮气息的小院子格格不入。 第76章 主动送死 孟坚无来由地对眼前的男人饱含敌意,冷笑道:“第一次听说,死气还能护体。” 男人缓勾唇角:“我也很诧异,真不知道那家伙是怎么搞出这种东西。” 余培和孟坚好奇“那家伙”是谁,但余培更好奇…… “你不认识他吗?” 孟坚挑眉:“我该认识他吗?” 男人微笑诧异:“他该认识我吗?” 余培摇了摇头,没回答两人的问题,而是转问男人:“怎么称呼?” “余浔。” 余培目中深处微不可见地闪动了一下,又问:“你为什么能看见我们?” 余浔状似困惑地摇了摇头:“可能我和那家伙的本事不相上下,他的蒙蔽之术对我无用。” 说完余浔突然笑容扩大,余培和孟坚顿时有种危险临近的毛骨悚然感。 两人的直觉尤为准确,下一秒只见余浔伸出他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勾,余培和孟坚便感觉自己的魂体骤然被大力拉扯。 余培眼角余光瞥见余浔手指平移,指向院中小屋,两人的魂体便双双被未知力量甩向小屋,轻易穿墙而过,再定睛时,俩人已被困侑在一个镂空雕花的柜子里。 镂空的设计使余培和孟坚两人对屋子里的血腥场面一览无余,两人试图逃出这个狭小的柜子,却发现刚刚还运用自如的穿墙术,现在居然不好用了。 而正在这时,小屋的门被打开,余浔施施然走进来,唇角噙笑,面对满屋子的残肢断臂血水横流,也毫不色变,甚至嘴边的笑意都纹丝不动。 余浔的目光似有若无向余培和孟坚囚禁的柜子瞟了一眼。 “玄师大人,今晚到此已收集了五十具躯体,已经组装大半,不过……” “仍没有找到合适的?” “是……” “尽可能招纳更多人进府,最近城中来了不少外乡人,最是好骗。” 余浔说得轻巧,却隐隐透露着嗜血的杀机。 与余浔搭话的人立马俯首称是,满屋子拼尸体的怪物立马散了大半,不久之后晏府各处再次响起声嘶力竭的呼救和惨叫声。 即使没看见外面发生了什么,听声音也知道有多惨烈。 “没想到这么斯文一人,原来是个禽兽。”孟坚目光瞥着余浔,对余培意有所指道。 余培面色有些纠结,他盯着缓缓向他们走过来的余浔,目光深处飞快划过一丝无法相信。 “二位想出来吗?”余浔询问的口吻,仿佛正在逗弄笼中的困鸟。 “想出来你就能放了我们吗?”孟坚冷笑。 “当然能,”余浔状似洒脱,末了却补充,“不过,你们要完成一个任务,才能从这间屋子里安然离开。” “什么任务?”余培问。 孟坚看了眼余培,总觉得余培的情绪不太对。 余浔示意屋子里层层堆叠的残肢断臂:“每人组装一具身体,我就放了你们。” 余培和孟坚看向屋内血肉混合的惨烈情形,如有实质的魂体似乎受到情绪影响,微微波动了一下。 “如果我们拒绝组装呢?”孟坚问。 余浔轻笑:“那就留在这里,用你们的灵魂滋养这里的每一具身体,直至消失。” 魂体消失,也便意味着魂飞魄散。这样的结果并不难预料。 “我这位朋友有洁癖,我代他组装一具身体可还行?” “当然可以,”余浔略显讶异地看向孟坚,“不过连续组装两具身体……” “怎么?” “没什么,或许你会发现组装身体的乐趣,愿意永远留在这里。” 余培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他总觉得余浔最后这句话保藏深意。 余浔将余培和孟坚从镂空雕花的柜子里放出来,两人只感觉之前轻飘的魂体此时似有千斤重,走两步都难,逃跑更不可能。 余浔指了指处置台上一个针线笸箩,“缝合针脚最好细密一些,活计做的太难看,逝去的灵魂恐怕不会安息,到时候找你们来算账,我可就无能为力了。” “你确定他们算账的对象是我们?” 余浔对孟坚的提问不置可否,抬手非常礼貌地做了个请的动作:“二位开始吧,你们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说完余浔转身离开,小屋内陷入一片沉寂。 孟坚沉吟片刻,伸手把针线笸箩拽过去,似要动手。 “不要碰这些尸块。”余培制止孟坚。 “怎么?又有直觉了?” 余培:“……” “好吧,本来我也不想碰,但是半个小时内咱们得想出逃出去的办法。” 余培沉眉陷入思考。 “等那个余浔回来,我们联手把他……”孟坚在脖子上轻轻一抹,唇边带着云淡风轻的笑意。 这的确是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只不过…… “怎么?看人家长得帅,就舍不得动手了?” “不是……”余培微微抿紧唇线,并没继续解释。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舍不得动手了就站一边,看我怎么把他大卸八块。” 孟坚话说得轻巧,但余培知道,以现在两人的情况,很难和余浔匹敌。 “你真的不记得……余浔?”余培迟疑着说出“余浔”这个名字。 孟坚还是那句反问:“我该认识他?” 余培沉默。 孟坚挑眉看着余培,语气间淡淡的酸意:“所以说,你认识他。” “不能说认识,”余培推翻了孟坚的推测,“准确的说,他是我……” 余培最后一个字刚要出口,就听小屋门被从外撞开,紧接着满脸惊恐的王海旭出现在两人面前。 看到置身于血水尸块中间的余培和孟坚,王海旭脸色更加苍白,一个趔趄差点又晕过去。 “旭哥,能不能先搭把手再晕?”孟坚笑眯眯问。 王海旭手指头扣着自己的人中,好不容易定住心神:“你、你们咋在这?” 孟坚笑容加深:“很好,这也正是我们要问你的问题。” “我……我去了,外面一群怪物在追我!” “你确定是在追你?” 王海旭重重点头,“虽然被追的有一大群人,但我目标最大,它们肯定追的是我。” 孟坚看了眼余培:“有自信是好事啊!” 王海旭:“……” “不过羊入虎口就不好了。”孟坚开心地笑了声。 第77章 原来是个傀儡 王海旭意识到什么,看了眼满屋子的血肉,猛地一哆嗦:“你、你的意思是、是……” “没错,这些都是被逮回来的,只有旭哥你,你是唯一一个主动送上门的。” 王海旭眼睛一翻愣,差点撅倒。 余培告诫地看了孟坚一眼,而后对王海旭说:“别听他的,怪物们的目标不是你。” 相比于孟坚,王海旭显然更信任余培,即使余培的话听起来很像在安慰他。 “小培弟弟,还是你好,明明不咋会说话,这个时候却还知道别扭地安慰我。” 余培:“……” 说话间,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步履不疾不徐,听声音就知道不是那些行事凶残鲁莽的怪物。 既然不是怪物,那就只能是余浔了。 赶紧示意王海旭躲起来,可这小屋子里除了满地尸块和刚才困缚他们的镂空小柜子,根本没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 耳听着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王海旭急中生智,随便在地上捧了点血水涂在自己脸上,然后就地打了个滚,浑身上下立马被鲜血染透,也因此整个人和满地尸块血水混为一体。 就在王海旭隐蔽结束,小屋的门被打开,不出意料,余浔出现在门口。 余浔目光微不可见地从地上扫过,而后笑着看向并肩而立的余培和孟坚。 “二位,时间已经过去十五分钟,再不动手,可就要永远留在这里直至魂飞魄散了。” “哥……”余培说出这一个字之后,却不知道应该继续说什么。 一时间空气安静得落针可闻。 半晌,余浔倏然一笑:“小兄弟,你觉得套近乎有用吗?” 从余培那声“哥”出口就一直惊讶地盯着余培的孟坚,此时缓缓转过头来看向余浔,仔细打量一番之后失望地摇了摇头:“一点也不像我们的小培培,小培培,你这突然冒出来的哥哥怕不是你爹妈捡的吧?” 余培垂着眼睛,并未理会孟坚半是玩笑半是试探的反问。 余浔神色淡淡:“二位,又过去了两分钟,你们确定要把这种无谓的话题继续下去?” “当然确定……不能继续下去!”话音刚落,孟坚猛然俯冲向余浔,本被法术禁锢的魂体,却依然表现出超强的爆发力。 与此同时,地上伪装尸体的王海旭也骤然起身,飞扑过去抱住余浔的双腿。 余浔不仅没有危险来临时的恐惧和愤怒,甚至还表现出浓浓的兴趣和喜悦,他唇边噙着嗜血的笑意,垂头目光阴冷地盯着王海旭,轻轻吐出两个字:“找死!” 余浔五指成爪抓向王海旭的脑袋,看那只手青筋暴突的程度,就知道如果被这样一只手抓住脑袋,王海旭肯定当场去世。 孟坚的剪子是奔着余浔的脖子去的,这时候想要调转方向去救王海旭,有点不现实,所以他心中已经做好事后好好告慰王海旭灵魂的打算,但随即就有一个黑影从他旁边窜了过去,直奔王海旭扑了过去。 孟坚心脏骤然紧缩,等他反应过来,余培已经用脊背替王海旭挡下余浔的致命一击。 没有捏爆王海旭的地中海,余浔遗憾地收回手,在这个过程中,他细长的手指在余培背上狠狠抓挠下几缕血肉,挑衅般对孟坚勾了勾唇角。 孟坚只觉得怒火直窜头顶,魂体剧烈波动,覆着荧光的魂体仿佛一瞬间烧起荧蓝的火苗,手中平平无奇的儿童手工剪刀猛地拉长数倍,直逼半人之高,锋刃变得锐利无比,吹毛断发。 “诶我去!小坚你这做题工具太牛逼了!”王海旭托住扑倒的余培,从余培身侧探出来了正好目睹孟坚的变化,止不住惊异出口。 “去一边待着!”孟坚喝令王海旭。 王海旭立马明白孟坚什么意思,拖着几乎瘫在他身上的余培,躲到一边,坚定地对孟坚点了点头: “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再让人伤害他一根头发。” 余浔轻笑了一声,带着浅淡的嘲讽。 个人能力受到质疑的王海旭一点也不受影响,能屈能伸,绝对不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孟坚收回目光,冷淡地看向余浔,余浔挑了挑眉稍,挑衅之意更浓。 “你倒是让人意外,”说着余浔呵笑一声,“真有趣,没有积分也能激发出做题工具的潜力,不知道是真的潜力无限,还是受到了优待呢?” “想知道吗?”孟坚带着冰碴的声音掷地有声一声冷哼,“你死后自己去问你那程序爹吧!” 说罢,孟坚带着决绝之势俯冲向余浔,锋利的剪刀奔着余浔喀嚓一剪。 余浔居然不闪不躲,就那么傲然而立笑看众生。 咔嚓一声钝响之后,余浔那颗面带微笑的脑袋就那么直直掉落向地面。 “不要……”余培睁开眼睛,虚弱开口,而在同一时刻,余浔那颗唇角带笑的脑袋,骨碌碌,正好滚落到余培脚边。 余培没来得及合上的嘴巴就那么张着,看着近在咫尺的脑袋,一时面色苍白,也不知道是因为伤口疼得,还是被突然掉落脚边的脑袋吓得。 一双修长的腿由远及近,立在余培面前。 孟坚俯身把脑袋从地上捡起来,前后左右查看。 “奇怪,断口怎么没有血?”王海旭盯着孟坚手里的死人头,虽然非常害怕,但是他已经学会在恐惧情绪中思考。 孟坚没回答,而是直接扯住余浔的面皮,然后撕拉一声,衔接自然的人皮居然被整个揭下,接着一个带着木纹的球体出现在三人面前。 “是傀儡!”孟坚说罢嫌恶地将手中人皮和木球扔掉。 余培脸色似是缓解了一些:“当务之急,我们尽快离开这里。” “不行!”孟坚毫不犹豫否决了余培的提议,对上余培无奈的目光,孟坚找到之前余浔递给他们的针线笸箩。 意识到孟坚要做什么,余培艰难地摇了摇头:“不要浪费时间,赶紧离开这里。” 第78章 红娘旭哥 王海旭有点明白余培和孟坚在打什么哑迷,按住起身要走的余培:“小培弟弟,虽然小坚的针线活不如上一科考试里遇到的鱼怪,但死马当活马医,没准就把你背上的伤缝上了呢。” 余培淡淡看了王海旭一眼:“旭哥,你是怎么做到一番话把两个人都得罪了的?” 王海旭愣了下,一旁孟坚突然开口:“还不是和你学的。” 说着,孟坚从笸箩里拿出一卷极细的棉线,并拿出止血针和手术钳等物:“相信我。” 余培缓缓摇头,额头因为疼痛已经出了一层细汗:“忘了余浔之前说的了?” “你又不是尸体。” 是了,他不是尸体,他和孟坚此时此刻都是魂体的状态,可是……为什么还会受伤,而且疼痛这么清晰? 余培垂头仔仔细细去看自己的身体,而后浑身一僵。他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归本体,观之孟坚,也是一样的情形。 尚未弄明白怎么回归了本体,余培突然觉得背上一阵刺痛,随即刺痛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暖流,缓缓由余培被抓烂的后背蔓延至全身。 “你……在干什么?”余培无法回头,身体被王海旭按着也不能动弹,只能头也不回地质疑。 孟坚没回答,倒是王海旭,突然发出惊叹的声音:“行啊小坚,你这针脚都赶上专业外科大夫啦!不不不,比外科大夫还神,小培弟弟,你知道不,小坚给你缝合的地方,跟从没受过伤一样!” 孟坚冷冷撇向嘴巴没把门的王海旭,王海旭不甘心:“我这夸你呢!你这么看着我嘎哈?” 孟坚继续盯着王海旭,毒蛇般的目光藏着莫名危机。 余培叹了口气:“你真的没必要这么做,反正这一科结束,伤口也会痊愈。” 孟坚鼻端浅哼了一声:“你确定你带着伤,能等到这一科结束?” 不能,甚至于,余培已经预感到自己必死无疑。 然而,自己命悬一线的结局却被改写了。 “你感觉怎么样?”余培伤口好了,但是伤了元气,因此问话有气无力。 “好得很。”孟坚简短回答结束,把余培从王海旭那薅出来纳入自己怀中,“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 孟坚虽然不承认自己有事,但是余培看得出来,孟坚脸色比之前憔悴多了。 那笸箩里的线,实际上有一定的移魂效果,也就是说使用者在使用的时候,会把自身的灵魂力过度到线使用的对象身上,也便达到了牺牲自己滋养他人的目的。 余培凝视着孟坚,孟坚一边走一边紧紧皱起眉头,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挺不住了,垂着眼睛看余培:“能不能别老这么看着我?” 余培:“……” 孟坚故作轻松地玩笑:“你再这么盯着我看,我就要怀疑你是不是喜欢我了?” 一旁王海旭酸酸地说:“求求了,照顾一下我这个单身狗行不?” “三十好几还单身很值得炫耀吗?” 王海旭被噎得一怔,随即怒视孟坚:“小坚,你这话很欠揍你知道不?” “所以我只对你一个人说。”孟坚语气异常深情,当即获得余培和王海旭的侧目。 王海旭哆嗦了一下,抖掉一身的鸡皮疙瘩后,似才反应过来,“诶?小坚你啥意思?敢情就可我这个老实人欺负呗?” “可不吗?同样的话换个人说说,我可就真挨揍了。” “你——” 余培凉凉地插了一句:“你们可真是欢喜冤家。” 孟坚和王海旭齐齐黑人问号脸。 三人很快返回之前留宿的寝房,此时寝房里只剩下祁牧和刘赫彬两个人。三人进去的时候,刘赫彬正双手环抱着祁牧,立在屋子中央。 听见动静,刘赫彬心虚地朝门口望过来,正好与三人精彩纷呈的目光相对。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刘赫彬似乎是想推一下鼻梁上下滑的眼镜。但因为环抱着祁牧的关系,令他掣肘。 王海旭一脸悲愤:“行了,你不用分辩了,你们在干什么我们还看不出来吗?唉!什么世道啊,哪哪儿都不着消停,就知道虐我这只老单身狗。” “不是,旭哥,真不是,他、他晕倒了……” 三人很快知道怎么回事,原来祁牧听了刘赫彬说吃饭昏睡可以避免被怪物抓,便把剩下的饭菜吃了一些。 不过祁牧晕过去的时候没找好挺尸的位置,直接摔了个狗啃泥,刘赫彬小身板好一番生拉硬拽才把祁牧从地上弄起来。 三人进来的时候,刘赫彬正想把祁牧挪到床上去。 听到刘赫彬的解释,王海旭过来搭把手,帮着刘赫彬把祁牧安顿到大通铺上,末了对刘赫彬竖起大拇指:“祁牧之前没白给你收拾呕吐物啊,他有事的时候你是真上啊。” 刘赫彬神色微僵:“什么?”上一科他变成npc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他完全没有记忆。 王海旭没具体解释,含糊其辞了一句,最后补充:“祁牧说了,他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只有以身相许才能报答他。” 刘赫彬:“!!” 余培和孟坚:“……” 王海旭背过身小声和余培孟坚叨叨:“你们别乱说话啊,我看老祁挺稀罕刘赫彬这小子的,能促成一对是一对。” 变成魂体听墙角的祁牧,听见王海旭眉飞色舞地和余培孟坚窃窃私语,脸都绿了。 王海旭的话令刘赫彬大为震撼,直接导致他接下来都有种魂不附体的感觉。 王海旭并不觉得自己所说所做有任何不妥,不再理会三观巨震的刘赫彬,问孟坚:“小坚,你这把剪刀不错,唉!你说你咋就这么幸运呢?每回挑中的做题工具都这么逆天。” 孟坚笑笑没说话,心中也很纳闷,他的分数都贡献给余培了,怎么还能够升级做题工具? 王海旭显然误会了孟坚的沉默:“行了,哥知道你厉害,但也不用嘲讽我是不是?” “制作者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可以将分数共享给自己的作品。” 余培的话成功获取屋子里另外三个人的注意力。 余培说:“我被攻击的时候,脑中不由自主想让孟坚救我,然后他的做题工具便拉长变得锋利。” 王海旭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第79章 来玩啊 孟坚意义不明地看着余培:“为什么下意识想让我救你?” 王海旭一副受不了的模样打断孟坚:“够了啊!你不明知故问吗?难道你还真想小培弟弟对你说他喜欢你吗?求求了,哥哥我实在经不起虐了。” 孟坚:“……” “旭哥,其实你是月老转世吧?”孟坚发自肺腑地感慨。 一旁刘赫彬终于重组完自己的三观,此时又露出一脸迷惑不解的表情,看了看余培,又看了看孟坚手中硕大无比的手工剪刀。 “坚哥,你的做题工具又升级了?真让人羡慕。”刘赫彬推了推眼镜,表现比王海旭冷静多了,“不过什么是制作者和作品?坚哥是培哥的作品吗?那培哥是制作者?” “哎呀!你那时候晕着,也不怪你不知道!”王海旭勾着刘赫彬的肩膀把人带到一边,绘声绘色地把刘赫彬缺席的那一小段剧情叨叨了一遍。 “为什么会叫余浔哥?一样的姓氏,他不会真的是你哥吧?”眼角瞥着十分投入的刘赫彬和王海旭,孟坚突然问余培。 余培短暂的沉默了下,然后摇了摇头:“不认识,认错人了。” “认错人了?”我不信。 面对孟坚的追问,余培生硬地转移话题:“余浔既然是傀儡,必然有人在背后操控它,你觉得会是谁?” 孟坚笑吟吟看了余培一会儿,然后问道:“你觉得是谁?” 余培面不改色地摇了摇头,干巴巴回道:“不知道。” “下次转移话题能不能找个顺理成章一点的?” “好的。” 孟坚:“……” 正说着话,门外突然听到有人在喊:“不好了!玄师不见了!” “啊!玄师怎么可能不见了呢?” “怎么办怎么办?玄师不见了小屋子里的东西怎么办?” “快去禀告将军!” 门内几人立马停下不再说话,孟坚示意余培:“你留在这里养伤,我出去看看。” 余培拽住孟坚:“我和你一起去。”说完不等孟坚否决,已经起身走向门外。 王海旭也有点担心余培背上的伤,毕竟是为了救他受的伤,他忍不住叫住余培:“小培弟弟,你背上的伤还没好呢,这样,我和小坚一起出去查探情况,你留下来和刘赫彬看护老祁。” “不用。”余培头都没回,说完就出了门。 孟坚无奈地摇了摇头:“死犟死犟的,以后和你在一起的人可怎么忍受的了呢?” 余培没说啥,王海旭笑呵呵接了句:“那你就多包容包容他呗。” 孟坚冷冷暼了王海旭一眼,王海旭立马用手指头在嘴巴上一划,给嘴巴贴了封条。 跟着晏府急匆匆的家仆们,余培和孟坚又回到那间小屋外,耳听着里面一声愤怒的暴喝,接着便传出尖锐的婴儿哭闹声。 “哭哭哭!就知道哭!老子若不是战场上伤了根本,怎么可能把所有精力都花在你这个赔钱货的身上!?” 余培和孟坚的眉毛都微不可见地皱了起来,孟坚在余培耳边小声:“是晏府家主,晏将军。” 余培点了点头:“哭闹不止的婴儿很可能是有瞳纸人的原身。” 孟坚手指头捅破窗户纸,里面的情形立时映入眼帘。 这时晏将军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喷薄而出的怒火:“去把余浔那个神棍给我找来,老子按照他的意思杀了这么多人,可不是让他这么不了了之的!” 晏将军语罢没多久,屋内由里而外传来杂沓的脚步声,孟坚立马拉着余培躲进小屋一侧的暗影里,很快从小屋里疾跑出来五六个晏府家仆,出了小院之后分散到晏府各处。 但很快,这些家仆无功而返,立在晏将军面前瑟瑟发抖:“禀、禀将军,没、没有找到玄师。” 第一个家仆汇报了搜索的结果后,其他家仆陆陆续续也带来相同的结果,晏将军大发雷霆,挥舞手中长剑对着屋子里的残肢断臂一阵泄愤之后,突然停住了。 “不行!不行!我不能让我这么久的努力化为泡影!”低声喃喃了几句,晏将军突然指着小屋里一具拼凑起来的躯体,“就它了,把它和她融合!” “可是将军,这具身体和小、小少爷的适配性并不算高。” “不是自己的身体,适配性哪那么高?合到一起让他们自己去适应!”说完一甩袍袖,气呼呼离开小屋。 听墙角的两人再次躲进小屋一侧的暗影,脚下不察踩断一节枯枝,咔吧一声,声音不大,在黑暗的夜色里却显得尤为突兀。 两人身体僵了一下,都预感到危险的临近,但是他们没想到晏将军的动作那么快,几乎在枯枝断裂的声音刚发出的一刻,便顷刻出现在余培和孟坚两人面前。 “找到你们了!”晏将军脸上浮现一抹笑,彻骨的冰冷,带着扑面而来的死气。 孟坚下意识抓住身边余培的手,轻轻吐出一个“跑”字,然而任他反应再快,也敌不过晏将军的剑快。 只觉得剑锋带着扑面而来的肃杀之气袭来,但在两人以为要血溅当场的时候,剑身却直接从孟坚的身上劈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爹爹,你来找我呀——”是一个孩童清脆稚嫩的声音,在黑夜里空旷回响,和有瞳纸人的声音蓦地重合。 伴随着孩童期待而童真的呼唤,余培和孟坚旁边,突然扑倒一具躯体,从头顶直接被劈成两半。 晏将军愤怒的目光越过余培和孟坚,落在劈成两半的躯体上:“我说过,晏府上下,不许任何人和小少爷玩这种丧志的游戏!” 说话间,一个三岁左右的孩童出现在视野之内,她的身体竟然看起来很正常。 “怎么回事?他的剑不是奔着我来的吗?” “场景转换了。”余培一边回答孟坚的疑惑,一边盯着眼前的三岁稚童。 也许是盯的太久,那张稚嫩纯真的小脸儿突然在眼前放大,阴恻恻地回视余培:“爹爹,陪我玩躲猫猫好不好呢?” 第80章 爹爹不要杀我 孟坚拉着余培退后,与恶魔的小脸蛋儿保持安全距离:“怎么回事?场景又转换了?” 余培看着明显比刚才高出一大截的稚童,点了点头,嗯了声算是肯定了孟坚的猜测。 “爹爹,陪我玩一次躲猫猫好不好?”小孩儿再次开口问余培,语气间满是渴望和期待。 一旁孟坚好笑:“余培,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孩子了?” 余培无语地看了孟坚一眼,就听小孩儿阴恻恻地对孟坚说:“娘亲,我和爹爹说话的时候,你不要插嘴。” 余培:“……”哈哈哈!娘亲? 孟坚:“……”去你的娘亲! 孟坚不满:“凭什么他是爹爹我是娘亲?不管怎么看我都应该是一家之主吧?” 余培无奈地看向孟坚,这个时候就不要追究这种无中生有的事情了。 很快,小孩儿第三次催促余培陪她玩躲猫猫,余培点了点头,同意了。 “你怎么答应她了?就不怕她又搞出什么幺蛾子?”两人在进行躲藏的时候,孟坚问余培。 “这应该是她的执念,否则不会几次三番提出。” 孟坚点了点头:“贯穿整个答题过程,的确是解题的关键。” 两人在躲藏的时候遇见了王海旭,原来是王海旭于心不忍,觉得自己让余培受了伤又让余培和孟坚出来打先锋,实在愧疚难当,于是出来寻找俩人来了。 “躲猫猫?”对于场景转换,王海旭一时有些迷茫,“这软件真特么坑,刚才还生死大逃亡,这会儿居然玩起这么幼稚的游戏了。” “旭哥,别怪我没提醒你,这游戏可一点不幼稚,藏的隐蔽点,被那鬼娃娃逮到了,是要掉脑袋的。”孟坚不得不提醒王海旭,之前王海旭晕倒,所以错过有瞳纸人和学员们玩躲猫猫这一遭。 成功让王海旭露出惊惶之色,夜色里突然回响起稚童清脆欢悦的声音:“爹爹,藏好了吗?我要来找你啦——” 声音结束,晏府从四面八方响起脚步声,似乎有好几个小孩儿,同时在寻找。 王海旭一哆嗦,眼睛四下寻觅藏身之所,余培想到什么,指了指上方:“躲到房顶去。” 刚好有一架用来修缮砖瓦的梯子,三人立马顺梯子爬上房顶。与此同时,七八个一模一样的小孩儿,从四面八方涌向三人藏身的地方。 “诶我去,这咋有这么多一模一样的小孩儿?”王海旭伸着脖子往下一看,被下方七八个一模一样的小孩儿惊到了,“该说不说,晏府的夫人真牛逼,没个几世修行不可能怀上这么多一模一样的大宝贝儿。” “这样的宝贝儿你敢要?”现任“晏夫人”孟坚凉凉地问王海旭,好像王海旭说“敢要”,他就能下去把底下一群大宝贝儿挨个扔王海旭怀里。 王海旭赶紧摇了摇头:“我自己都养不活呢,给我弄来这么一群吞金兽,老子再积几辈子的德也摆脱不了穷光蛋的宿命。” “你以为没有吞金兽,你就能摆脱穷光蛋的宿命了?” 余培无语地看了眼自己钦点的这对欢喜冤家,不得不提醒两人:“你们再大点声,要不她们发现不了我们。” 余培的反讽很有用,孟坚和王海旭立马噤声。 王海旭贼兮兮地瞄着屋檐之下,又马上把头收了回去,生怕被下方的几个小鬼头发现踪迹。 然而越怕什么来什么,在又一次偷窥之后,王海旭正对上一只吞金兽向上看过来的目光。 四目相对,王海旭只觉得从头凉到脚底,而下方吞金兽粉红色的小嘴巴则咧向耳后,露出一个嗜血而神经兮兮的笑容。 王海旭赶紧把头收回来,突兀的动作令余培和孟坚侧目。 孟坚刚想问王海旭怎么回事,房顶四周突然人影闪动,本来在下方寻找的小鬼儿们,居然齐齐跃上屋顶,并以最快速度平移到众人面前。 “爹爹,我找到你了——”小鬼儿们齐齐向余培说道,本来阴森鬼气的场景,因为众小鬼儿的声音太过整齐划一,听起来更多的是滑稽。 王海旭好奇低语:“喂喂!你俩啥时候认这小鬼头儿当儿子了?” “人家明明是女孩子,你别胡说。”孟坚纠正王海旭。 小鬼儿们的脸色明显阴沉了许多,但仍旧直勾勾盯着余培,说道:“爹爹,我找到你了!” 余培伸手入裤边口袋,沉默着掏出一片红纸,专门做纸扎或是写供奉灵牌的那种。 三两下便撕出一朵小红花来,余培用仅剩下的一点胶水涂在小红花背面,然后贴在其中一个小鬼儿的胸口。 “这是奖励,你做的很棒。” 小鬼儿们同时露出惊讶不可置信的表情,紧接着整个空间仿佛深谭里的湖水突然受到震动,剧烈波动起来,使得置身于其中的人也跟着左摇右摆,站立不稳。 “爹爹,你真的觉得我做的很棒吗?” 晃动使一群小孩儿如同鬼魅的幻影,这些幻影慢慢重合,最终一个脸色苍白,头顶扎着两个髽鬏的小女孩儿出现在三人面前。 “你真的很棒,”余培没什么表情,让他这句话的可信度大打折扣,不过他接下来的话,又让听者信服,“从你开始倒计时我们进行躲藏,我就在给你计时,你找到我们,一共用了一分十八秒,如果是在战场上,仅用一分十八秒就成功找到藏匿在营地里的入侵者,不得不说,你是个合格的将军人选。” “我去,我们从躲藏到被她找到,只用了一分十八秒吗?”王海旭忍不住低声和孟坚叨叨。 孟坚眼角瞥着王海旭:“你小培弟弟忽悠人呢,你没看出来也正常。” 王海旭:“……” 虽然孟坚没明说,但王海旭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受到肯定和称赞的小鬼儿脸色如梦似幻,眨眼之间,她的身体暴长数倍,由三四岁稚童迅速成长为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而这个少女很快束起披散的长发,化作身披铠甲的俊猛勇士。 到此,空间的波动逐渐止息,然而就在这一刻,一禀长剑从后直接穿透勇士的胸口,那长剑余培和孟坚都认得,正是晏将军之前劈过孟坚的那把剑。 少女幻化的勇士错愕回首,对上晏将军冷漠而又狰狞的脸,浑身止不住颤抖。 第81章 禽兽不如的爹 晏将军目眦欲裂:“我说过,不许玩这种丧志的游戏!”语罢,长剑后撤,脱离少女的躯体,少女双目圆睁,含泪倒地。 仿佛感叹少女生命的流逝,房顶上突然刮过一缕清风,犹如谁的叹息。 一串风铃的响声随着清风响起,如同就在耳边,动听却也突兀。 “哪、哪来的风铃啊?”王海旭四处寻觅,也没见着风铃,吓得腿肚子都开始抽筋了。 孟坚抬了抬下巴:“那儿呢。” “哪儿、哪儿啊?” 疑问间,王海旭顺着孟坚的指引看过去,开始只见一片漆黑的夜幕,但很快夜幕出现一丝松动,一抹明黄色出现在夜幕上,起初犹若星辰,不久越来越大距离众人越来越近。 眼看一团明黄色朝自己砸过来,王海旭向旁边急跳躲开。那团明黄色并没有真的砸下来,而是如流星滑落之后,稳稳当当停在众人面前,而后弯腰捞起地上生死不明的少女,又如离弦之箭一样原路离开。 众人:“……” 王海旭眨巴眨巴眼睛:“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刚才是有人过来把小鬼儿抱走了又离开吧?” 没人回答王海旭,孟坚自顾问余培:“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那个道士?” 余培颔首:“就是他说晏府满周岁的,非小公子,而是位小姐。”说着余培微微皱紧眉头。 “怎么了?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余培看向孟坚,半晌又轻点了一下头:“我应该见过那个道士。” “晏府外的长街上,咱们刚刚不是才确认过?” 余培摇了摇头:“我指的不是那个,他是……爷爷!” 孟坚和王海旭一头雾水,都不明白余培是什么意思。 然而不等他们问清楚,那边刚把女儿捅死的晏大将军又开始发疯,拎着把宝剑逮谁砍谁,此时屋顶就余培等三人,自然就成了他的攻击目标。 “槽!咱们没招惹他吧?干啥砍我们!?”王海旭哭丧着脸,被追砍得四处躲藏。 孟坚祭出自己的大型手工剪,咔擦咔擦朝晏将军剪过来,试图解救王海旭于水火。 “这里是有瞳纸人编织的幻境,没那么多因果。”余培说着,也加入围攻晏将军解救王海旭的行列。 三人使出浑身解数才把发疯的晏将军逼退跳下屋顶。 孟坚微微喘息着问余培:“刚刚你说的爷爷,是谁?” “是这里一切的根源!” 余培的话犹如触动了某个机关,偌大晏府如同海市蜃楼,慢慢淡化。三人脚下的屋顶变作一片荒地,夜色退去,四周弥漫起愈渐浓厚的雾气,远处一间简陋的民宅若隐若现。 遮挡的建筑物消失,藏身于其中的学员显露出来,远远近近,站着不少人,表情各异,眼神都十分迷茫。 “怎么回事?这又是哪?”有人战战兢兢地问,显然刚才被怪物撵过,吓得不轻。 王海旭也一脸心有余悸,神色不宁地问余培和孟坚:“怎么突然消失了?” “如果没猜错,我们到最终环节了。” 王海旭一头雾水问余培:“怎么就最终环节了呢?” 孟坚微笑:“你是做题还没做够吗?你要愿意继续留在这里,我们没意见。” 王海旭急忙摇头:“不不不,你看咱们同生共死好几回了,那必须是二位弟弟在哪,哥哥我舍命相随!” 在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余培孟坚和王海旭已经先一步奔着远处简陋的民宅走了过去。 打开已经破旧不堪的木门,不出意外,屋内的场景余培很熟悉。 “你们来啦?” 一个苍老的声音自昏暗的小屋里传来,三人辨认了一会儿,才看清屋角暗影里坐着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 “大爷看着面熟啊。” 王海旭赶紧附和孟坚点点头,他也看出老头儿面善,但是他没敢说出口。 “那个道士。”余培话一出口,孟坚和王海旭心中的疑团立马明朗。 “三位远道而来,我这却没有招待各位的热茶,实在抱歉。” “大爷你客气了,”孟坚环视满屋子的纸扎品,“这些都是大爷你做的吗?还真是活灵活现,特别是这栋别墅,和我们之前进去的那个一模一样,连门口停的车都如此相似。” 老头儿抬头看向笑眯眯的孟坚,缓缓开口:“并不都是我做的,还有他。” 孟坚和王海旭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余培的身上,王海旭甚至联想到什么,倒吸一口冷气,看向余培的目光跟见鬼了似的。 余培不得不简单解释一句:“遇到你们之前,我在爷爷这里做过一段时间纸扎。” 王海旭瞬间松了口气,孟坚也四下打量所有纸扎:“难怪小培培贴纸条的手艺这么好,原来和老爷子你练过。” 余培:“……”余培蓦地想起那个被自己黏上一半眼皮的十二分学员。 余培看了眼明明被自己用板车拉去村头祭奠李老太的老黄牛,此时稳稳当当放在屋子中央,和大别墅两相并立,十分不搭调。 眼前的一切不免让余培有些自我怀疑,之前发生的事情,到底哪些是真实,又有多少是虚妄? 孟坚很快发现大别墅边上的老黄牛,眼睛一亮:“我猜这头黄牛肯定是小培的作品。” 王海旭好奇:“你怎么知道?” “工艺最好。” 余培呵呵:“真话?” 孟坚咧嘴:“在我心中是最好!”说完自个儿还抖机灵,“怎么样?这个回答是不是特别高情商?” 王海旭忍不住:“能问出这句话就不见得有多高的情商。” 孟坚含笑看向王海旭:“旭哥,你说什么?刚才风大我没听清。” 王海旭嘴角抽了抽,小声嘟囔:“屋子里哪来的歪风?” 余培及时掰正话题,问老头儿:“那个孩子,真的是被她亲生父亲杀害的吗?” “是。” 老头儿的回答令三人紧紧皱起眉头,王海旭最是气愤:“都说虎毒不食子,这个晏将军真是连畜牲都不如!” 第82章 有区别吗 “所以您救了她,这件事也是真的?”余培问。 老头儿这次却摇了摇头:“她死了。” 众人沉默。 “你们看到的一切,有真实,也有那孩子记忆中妄想的一部分。” “什么意思?老……大爷你能仔细说说吗?” 老头儿看了眼王海旭,缓缓开口:“晏将军杀人改命的残忍行为是真的,那孩子想要玩躲猫猫的执念也是真的,只不过,她从出生直至凯旋而归再到葬身晏将军剑下,却从未玩过躲猫猫。” “晏将军不是因为那小孩儿玩物丧志杀她的?” “当然不是!”面对王海旭的疑惑,老头儿严词否决,“昀儿自小勤学苦练,文治武功都堪称第一,只不过任由晏将军想尽一切办法,也无法改变昀儿的性别,这也成了晏将军的执着,成了他的业障。” “他想解脱,就要除掉这个业障。”孟坚的话有些不近人情。 老头儿却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半晌,再次睁开眼睛,指了指一堆纸扎用的纸张和竹条等用品。 “帮我做点东西吧,寒衣节快到了,也该给她置办些新衣新物了。” 三人看向老头儿示意的那堆东西,一时间谁也没有动作。 老头儿垂着眼睛,仿佛叹息一般说道:“念你唤我一声爷爷,提醒你们一句,那里头,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想要的东西?喂,二位弟弟,你说我们想要什么?”王海旭小声问余培和孟坚,不知道该不该听从老头儿的提醒。 “分数呗,别忘了我们正在做题,得分是第一要务。”孟坚道。 余培看着老头儿提供的这堆东西,陷入短暂的思索,而后他第一个有了动作,上前抽出里面的竹条,开始塑形做纸扎的骨架。 孟坚走过去,挑眉问余培:“你要做什么?” “马。” “马?”随后跟过来的王海旭疑惑道。 “别忘了这一环节解题的提示。” 王海旭倒抽一口冷气:“爷爷的小马!!” 孟坚看了眼同样朝他们看过来的老头儿,对王海旭说:“虽然我也很惊讶,但是没必要这么一惊一乍的,看把爷爷都吓了一跳。” 王海旭:“……” 王海旭虽然把老头儿和爷爷串联了起来,但是仍然不明白这和纸扎马有什么关系。 “正常的民俗,女子去世需要陪葬一头纸扎黄牛,男子则是一匹骏马,”余培说着,问头垂得很低的老头儿,“爷爷,这其中典故我始终不明白,您可不可以给我们讲一讲?” 老头儿沉默着,许久之后,当三人都觉得他不可能释疑的时候,他阖目开口:“世人总觉得女人生来污秽,出生便要浪费无尽的清水去洗涤这些污浊,因为浪费,死后是要入地狱受苦的,黄牛,便是为女子挡灾的象征。” 孟坚挑眉:“这理由听起来真是不可思议。” 王海旭点头:“这是赤裸裸的cpu!” “那叫cba。” 王海旭拍了拍孟坚的肩膀:“我怎么记得是etc?” 孟坚:“明明是脑ct” 余培瞟了眼没正形儿的两人,继续问老头儿:“那马匹呢?” “男子死后是要入地府为官的,谁的座驾快,谁的官就越大。” “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王海旭忍不住又插了句,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赶紧把自己嘴巴捏成鸭子嘴,示意老头儿继续。 老头儿却没再说下去,而是颤巍巍站起身,孟坚过去把人扶稳,意外获得老头儿一句道谢。 “谢谢你小伙子,诶!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孟坚微笑:“晏府外的长街上?一起听过戏?” 老头儿拧眉细思,半晌却没说出个二五八六,缓缓走向一堆被白色毡布盖着的东西。 “帮我把毡布撤下来。”老头儿的声音很缓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 孟坚朝王海旭招了招手,王海旭立马会意,把意欲上前帮忙的余培推开:“小培弟弟,你上旁边歇着,这种粗活重活就交给我们这种粗老爷们来干。” 余培:“……”难道他不是个粗老爷们? 白色毡布应势被掀落,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堆黑色纸扎骏马,层层叠叠,从其数量来看,没有成百也有个八九十匹了。 “嚯,这是要开个跑马场吗?” “给你一匹你敢骑?”孟坚似乎觉得呛王海旭也是种难得的娱乐体验。 王海旭也闲的搭理孟坚,认真地连连摇头:“我可不想这么早就去地府里当官。” “放心,就算你想去,那儿也不会收你。” 王海旭:“……” 余培上前查看几匹纸扎骏马:“爷爷,这些纸马,你做了很久吧?”从纸张的新旧程度看,这一堆纸马,从最初到最近,跨度至少五年以上。 老头儿怅然点头:“想起来,就扎上一匹。” “这么多,应该不仅仅是为了锻炼纸扎技艺,”孟坚说,“大爷是想借此缅怀什么人吗?” 老头儿撩起眼皮看了孟坚一眼,闷不吭声地点了点头。 “让我猜猜,是晏府那位命运不济英年早逝的贵小姐吧?” 老头儿脸上的神情越发晦涩,半晌叹息着点了点头:“我和昀儿的母亲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奈何命运弄人,她嫁去了将军府,而我一文不名,入了道家成了给人卟问算卦主持丧仪的阴阳先生。” “呦吼!幼儿园题库里果然容易听到风月故事。” 王海旭不合时宜的感慨,在余培和孟坚的侧目中戛然而止。 空气重新安静,老头儿继续说道:“早知道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我绝对不会同意她嫁入晏府。” “所以说,和这些纸马有什么关系?”孟坚提醒老头儿别把话题扯远了。 老头儿没回答,沉默了片刻之后,突然低沉嘶哑地哼唱起来。 三人分辨了半天,才从只言片语中推测出变调的哼唱是《木兰从军》中的一段。 “这些纸马您是为了昀儿准备的对吗?” “对,”老头儿回答余培,“可是我又无法违背祖师爷的训诫,女儿,是不能享受骏马的。” “所以你试图像晏将军那样,将昀儿变成男儿身,虽然你的做法还算温和,只是将她的灵魂嵌入男性纸人之中,但本质上,和晏将军并没有区别,你们,都不承认昀儿女孩儿这一性别。” 余培的话令老头儿脸色急转直下,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无力地闭上眼睛。 第83章 游戏时间到 “我可以代为将这些纸马烧给她,连同这栋别墅,她的魂灵,经过这么长时间,也该安歇了。”余培说。 “安歇……是啊,安歇,可是,让昀儿这么魂归地府,以后,我该以何种脸面去见她和她的娘亲呢?” “大爷,你这话说的不对,你把人女儿一直这么扣着,以后就有颜面去见她母亲了?”孟坚似乎很费解,“而且,杀害昀儿的是她亲爹,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帮她护佑了女儿的灵魂,她感谢你还来不及吧!” “是啊是啊,”王海旭立马附和,“没准儿还能老树开新花,昀儿她娘一见你这么照顾昀儿,为昀儿着想,就许你来世夫妻了呢。” 余培和孟坚侧目看着王海旭,都有些无语。 然而王海旭这番看似不着调的话,却对老头儿颇有触动。 “来世夫妻……来世夫妻……呵——我还能有这个机会吗?” “当然有,昀儿她娘一定能明白你做一切的苦心,下辈子和你做夫妻,白头偕老,你看这样儿多好!”王海旭不遗余力地劝说着老头儿。 老头儿这时却沉默了下来,似乎王海旭对他的触动仅此而已。 王海旭见老头儿没了表情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对余培和孟坚耸了耸肩,示意他已经尽力了。 “爷爷……” “你们走吧。” 老头儿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余培,众人面面相视,一时间不知道该走该留。 “你们走吧。”老头儿再次开口,撩起沉重而苍老的眼皮,目光紧紧锁住余培,“你们走吧,你们走吧……” 不断重复着这一句,老头儿的声音逐渐低弱。 余培轻皱眉头,随即示意孟坚和王海旭:“我们走。” “可是……”王海旭心有不甘,但具体不甘什么,他又不知道。 最终三人出了屋子,而在三人踏出屋子没多久,简陋破败的旧屋突然燃起熊熊大火。 火光冲天,一缕赤色光焰直奔云霄,仿佛谁的魂灵,带着晚霞的颜色铺满天际。 “槽!怎么突然就着了?我们要不要去救火?”王海旭望着冲天的火光,神色惶然。 “不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你说是不是啊小培培?” 余培回首凝视着越来越烈的火势,点头叹了口气。 “什么选择?谁的选择?”王海旭一脸迷茫。 “老头儿带着晏府大小姐和晏夫人一家三口团聚去了。” 王海旭懵逼脸看着孟坚:“上哪团聚?” “地府,你想去吗?” 王海旭一激灵,连连摇头:“放过我吧,虽然我的生活质量不如一条狗,但是我依然对生命充满留恋。” “不得不说,我也是。” 居然能得到孟坚的肯定和附和,王海旭感动得热泪盈眶。 孟坚看着眼睛嘴巴都撑圆了的王海旭:“我只是赞同你的后半句,我对生命同样充满留恋,但是我的生活质量比你好多了。” 王海旭:“……”app里杀个人不犯法吧!? 随着火势越来越大,屋子周围聚集的学员越来越多,大多神情迷茫。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不敢贸然干预火势。 小测君的温馨提示和积分发放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充斥了整个听觉,让调侃王海旭的孟坚和无语泪两行的王海旭都闭上嘴巴,神情肃然。 余培目光空洞,也在消化脑海中的声音。 【学员余培完成爷爷的小马,为爷爷化解了心结,获得积分;成为制作者完成手工制作27件,获得积分……】 这就结束了吗? 余培望着火势熊熊的简陋民宅,总觉得一切结束的太过仓促,但是想要捕捉到证据,他一时间又找不到。 “诶?我不是小培的作品吗?我怎么有分数了?”半晌之后,王海旭回过神来第一个惊叹的便是他头顶堪称巨额的积分。 “一万三千分,这一科我绝对不会垫底了!” 孟坚对自己得了多少分并不在意,听着王海旭劫后余生的语气,轻声笑了一下,然后示意王海旭看周围学员头顶的分数;“分数高不代表不会垫底,一群高个子里边,总有一个矮的。” 王海旭顺着孟坚的目光往周围学员脑袋顶上一瞅,当场没背过气去:“我去了!这都干嘛来着?怎么一个个分数都这么高?” 王海旭话音刚落,小测君的温馨提示响彻整个做题区。 【第二科题目暂告一个段落,本着劳逸结合的原则,将开放游戏区,游戏时间一个小时,游戏项目躲猫猫,请学员们尽情放松与玩乐。】 听到躲猫猫这三个字,所有人皆是心中一凛。 “这辈子都不想玩躲猫猫了!”不知道是哪个学员,发出一声无可奈何又痛苦的哀嚎。 “老子也不想玩!”王海旭苦着脸同身边的余培和孟坚抱怨,“不是,都已经积分汇总了,就不能跳过这一趴,换个别的游戏玩玩?” “玩什么?相亲相爱转转转吗?” 王海旭:“……” 孟坚的话唤起王海旭记忆深处痛苦绝望的一幕,并未发现孟坚声音刚落之际,他便得到了余培的侧目。 王海旭开始还只顾陷入痛苦回忆,但很快意识到不对:“诶小坚啊,你不是没有之前的记忆吗?你怎么知道我玩过相亲相爱转转转呢?” 孟坚挑眉:“你之前玩过吗?我随口说说的。” 王海旭无言以对。 和之前那次中场休息的游戏不一样,这次游戏时间切入之后,没有任何场景转换,也没有公布游戏规则,学员们干等了一会儿,空气中除了焦灼和不安,就只剩下静默无声了。 “怎么藏?”良久之后,终于有人打破了沉寂,“藏哪?藏好了之后谁来找我们?找到了之后会怎样?要承受什么样的代价?” 一连串的提问,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显然所有人都不知道答案。 “我觉得吧,与其大家一起在这里等死,不如找个地方先藏起来。”王海旭说着,小眼睛四处寻摸起来,试图找到一个可以藏身的避难所。 第84章 来了个冒牌货 整个村落不大,从村头至村尾,统共不过二里路,算上正在燃烧的老头儿家,整个村子也就十多家,不过这十多家想要藏下一群学员,也不是什么难事。 王海旭就近在一家院外的柴火垛中间刨了个洞,招呼余培和孟坚:“你俩过来不,这里再藏两个人绝对没问题!” 孟坚微笑看着头顶一根干草叶的王海旭:“我俩就不打扰了,旭哥你在此处慢慢享受。”说完非常贴心地从旁边拿过来一捆柴火,帮王海旭把洞口堵上。 之后王海旭说了什么,因为隔着一层厚厚的柴火,余培和孟坚没能听清。 孟坚突然抓起余培的手,“余培,我们也找个地方躲起来?” 余培垂目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眼底深处微不可见地闪动了一下,而后点点头:“藏哪?” 孟坚一路牵着余培,从老头儿家大火熊熊的房子,一直走到村头李老太家。 李老太家还在举办丧事,挂在屋檐上的破旧喇叭里,响着哭哭唧唧的哼唱。 孟坚从李老太的亲属那里骗了两套孝服,一套递给余培,一套自己穿在身上:“最好的躲藏方式,就是扮成别人。” 余培垂着眼睛把孝服套在自己身上,“这可不好说。” “喂,你们俩是谁家的?”就在余培话音刚落,突然有人叫住了他和孟坚,把孟坚吓了一跳。 “我去,你这乌鸦嘴不会显灵了吧?”孟坚盯着来人。 来人却突然拽住余培和孟坚,把两人往灵堂里拖,“哎呀算了,就你们俩了!” 灵堂正中停放着李老太的棺椁,香烛萦绕,长明灯安静的燃烧,散发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灯油味。 “今晚就你们俩守灵,记得定时给老太太烧纸钱。”快速告诉余培和孟坚几个烧纸钱的时辰,这人便头也不回地跑了。 灵堂里很快只剩下余培孟坚和正中停放着的李老太。 一碗面条被放在余培面前,面因为放置时间太长,已经坨了,表面还落了一些香灰和灰尘。 余培眉头微皱,他知道,这是放于长明灯旁边的倒头面,面条上斜插着一双筷子,专供死者食用。 “饿了吧?吃点?” 余培终于抬起头来,看向端着碗面条给他献殷勤的孟坚。 “你知道这面条是给谁吃的吗?” “给谁吃的有什么关系?只要我们吃了可以饱腹,它便物尽其用了。” “说的有道理。” “怎么样?要不要来一点?”孟坚笑着挑起一筷子面条,送到余培嘴边。 余培侧脸让开:“你也不嫌埋汰。” 孟坚挑眉:“我挑的是下面的,没有灰,不脏。” 余培抬目看向孟坚:“我嫌你脏。” 孟坚:“……” “还有碗吗?我们分开吃。” 孟坚唇边勾起的弧度似乎有些难以为继,微微颤抖了两下,很快又恢复笑眯眯的状态:“不是这样的。” “什么?” “你不该和我分碗吃面。” “是吗?为什么这样认为?” 孟坚:“……” “我上一科不就是这么做的吗?”余培干巴巴地叹了口气,“看来你是真的不记得了。” 孟坚:“……” “还有碗吗?没有的话可以让我先吃,我吃完了你再吃剩下的,我这个人洁癖严重,无法承受和别人共食一碗面条。” 孟坚唇边的笑容彻底消失,脸色迅速变黑变臭:“你觉得你无法承受和别人共食一碗面条,别人就愿意和你分食宝贵的食物吗?” 余培面无表情:“这么宝贵,刚才为什么还要假惺惺和我共享呢?” 孟坚:“因为……” “你确定我和你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吗?”余培打断孟坚,“很明显,我们的关系并未亲近到可以共食一碗面条的地步。” 孟坚身体僵住,但很快就笑了起来:“真没意思,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 “如果之前没遇见祁牧和假刘赫彬,也许你还能多演一会儿。” 孟坚,或者此时应该是加了引号的“孟坚”,笑嘻嘻看着余培:“你不如那个祁牧,他即使发现了我是假的,依然会配合我演戏。” “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假装你就是孟坚。” “算了,都已经这个地步了,再装下去也没意思。” “既然如此,阁下为何还不以真面目示人?” “真面目?你怎么知道此时就不是我的真面目?” “的确如此。”余培说完便沉默了下来,起身拿起前人叠好的纸钱,蹲在焚烧盆前把纸钱一沓一沓放入火中。 看着火舌一点一点将纸钱烧光燃尽,余培依旧面无表情。 “你不想知道我跟在你身边的目的?” “不想知道。” “……” “那你不好奇我跟在你身边,他去哪了?” 余培盯着火苗的眼睛微不可见地闪了下:“他已经是成年人了,去哪里,都是他的权利。” 伪装者切了一声:“你真无趣。” “我也这么觉得。” 伪装者被喂了一嘴软钉子,感觉消化不良,半晌才缓过劲儿来,看了眼直勾勾往焚烧盆里扔纸钱的余培,问道:“你干嘛呢?” “尽人事。” 伪装者嗤笑:“让你烧纸钱你就烧纸钱啊?这里一切都是假的,那个老太婆又收不到。” 余培没说话,沉默着继续往焚烧盆里扔纸钱,直到把第一份纸钱烧完了,他才停手,直起身重新坐回棺椁旁边继续守灵。 伪装者从旁嗤笑:“喂,你这还演上瘾了怎么着?” 余培头也不抬:“既然无聊得没话找话,不如说说之前为什么盯上祁牧?” “长的好看。” 这个回答倒是余培没想到的,因为他并不觉得祁牧好看。 成熟稳重又俊帅有气质的祁牧:“……” “你真的可以用来刷分数?” 伪装者挑眉,这个动作倒是让他和孟坚有十成十的相似。 “既然好奇,不如亲自试试。” 余培面对和孟坚一模一样的脸,自然下不去狠手,于是拒绝了对方互殴的邀请。 “你看我像是喜欢走捷径的人吗?呵呵!”冷笑结束余培看了眼被伪装者遗忘到爪哇国的倒头面,“还吃吗?不吃的话能把它放回棺椁下方吗?” 第85章 死亡预告 “你不会真觉得这个死老太婆会起来吃这么一碗破面条吧?” 余培想说他自然不会这么觉得,只不过不想破坏整体环境上的和谐。然而刚要开口,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什么,当即闭嘴。 只见棺椁中蒙着明黄布料的尸体陡然坐了起来,明黄布料因为这个动作,缓缓下落,露出李老太满是皱纹而僵冷黑黄的脸。 伪装者也意识到了异变,回头正对上李老太惨白的眼珠子,居然被吓了一跳。 余培想说二位实属同类没必要自己人吓自己人。 李老太惨白的大眼珠子下移,落到伪装者手中的倒头面,伪装者发现后,把手中面碗抱紧:“这是我的。” 李老太已经尸僵的脸上居然还能划过愤怒的表情,看似刻薄的长相就知道生前没吃过亏,死后怎么可能容忍被抢了饭碗? 眼瞅着僵尸李老太一蹦三尺高越出棺椁直奔伪装者而来,余培起身,默默退到安全之处看热闹。 僵尸李老太和伪装者为了一碗蒙了灰的破面条斗得你死我活,余培还不忘前人嘱托,到了时辰就烧纸,烧完了继续躲在安全角落看热闹。 “余培,你特么忍心眼睁睁看着我被她杀掉?” 余培说实话,看着对方顶着孟坚的躯壳被虐得跟孙子似的,他心里的确有那么一丝丝不舒服,但也仅此而已。 “我可是能为你带来巨额分数的刷分机器,你确定就这么抛弃我了?” 余培总算不再沉默:“这么好,祁牧为何千方百计甩掉你呢?” 伪装者:“……” “因为有付出才有回报!”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空间界限,余培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正好看见一把巨大的手工剪刀咔嚓嚓朝伪装者的脑袋剪了过来,同时平静的空间发出剧烈的晃动。 看到巨大手工剪刀的那一刻,余培就知道,真·孟坚来了。 伪装者轻易躲开孟坚的攻击,仿佛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早有预料。 “不错嘛,这么快解决了我的分身,”伪装者的语气带着不以为意,“很可惜,就如你说的,有付出才有回报,你应该得了不少分吧?” “托你的福,我现在的分数已经数以万计了。”孟坚说着,巨大的手工剪刀又朝着伪装者咔嚓嚓剪了过来。 伪装者这次躲闪的时机稍显迟缓,一头和孟坚一模一样的短发直接被剪子的锋刃削去了一大半,空空如也的半边脑袋瞬间渗出一片血痕。 “好在我身体底子厚,即使付出了数以万计的代价,仍有余力和你这个假货玩玩。” 孟坚说着,再次朝伪装成他的假冒伪劣攻击过来。 两人打得如火如荼,当假冒伪劣再次受创,被咔嚓掉一条胳膊,这位只有半臂的伪装者露出不可置信地表情。 “不可能!你断了我一条手臂,你怎么一点事儿都没有!?” “有事啊,”孟坚说着指了指自己手腕上的一点乌青:“你看,都淤青了,怎么能说一点事儿都没有呢?” 伪装者的表情从吃惊一跃变成了见鬼,更加不敢相信似的:“不!任何人都逃不过我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因为我就是你们中的任何人,伤害我,就是伤害你们自己!” “所以呢?我也要跟着你断掉一条胳膊?” 伪装者被孟坚的反问问得哑口无言。 “显然你所谓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太管用了,”孟坚虚情假意地替伪装者叹了口气,“不如这样吧,你去死一下,看看我会不会跟着你一块死。” 当然,这并不是一个建议,而是孟坚为伪装者送上的死亡预告。 在他话落之际,并未等待伪装者的回答,直接提着他的大剪刀实施收割人头行动。 预想中血肉四溅的场景并未出现,伪装者的肢体与躯干分开的那一刻,便化作赤色烟气四散于空气中。 和孟坚一模一样的头,骨碌碌滚落到余培脚边。余培身体后撤一步,表情难看地撇开目光。 伪装者的头颅发出一声刺耳的尖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伪装者癫狂地喃喃着,“原来我在同整个‘世界’对抗,原来如此……” 莫名其妙地一顿感慨之后,伪装者的头颅也嘎了,和它的其他部分一样,变成赤色烟气散于四野。 整个世界……是什么意思? 余培兀自疑惑着,孟坚合上手工剪刀的锋刃,朝余培走过来,“幸好你没对它动手,否则我来了也没法收场,只能你自己来对付它。” “它是什么东西?” 孟坚沉吟了下:“类似于心魔吧,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些执念,这些执念会实体化,”说到这孟坚眉角挑高,“我想不到的是,你的执念居然是我。” “也未必是执念吧,”余培翻了个白眼,“它变成刘赫彬的样子跟在祁牧身边,祁牧和刘赫彬认识的时间那么短,还不至于形成心魔。” “我只是打个比方嘛,不是心魔,也是其他类似心魔的东西,总之非常重要,否则为什么变成的是我而不是别人?你说是不是?” 余培撇开目光,一时间脑海中的思绪竟然有些混乱。 伪装者消失,幻象即破,余培发现远远近近站着很多人,其中还有不少熟人,王海旭刘赫彬和秦美等人都在,只不过一脸梦幻,显然还沉浸在幻境之中。 “什么时候发现和你在一起的人不是我?”孟坚并没有解救其他人的打算,拉着余培坐在一片草地上,看着天边火红的云朵,一脸迷醉和享受。 余培看向被火云映照出几许梦幻色彩的孟坚:“不知道。” 余培的回答令孟坚有些意外,他侧目道:“不应该啊,你这么聪明伶俐,难道一直没有发现和你在一起的人是假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就算我说了什么时候,你也未必知道。” 孟坚:“……” “说一说呗,”孟坚有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执着,“就算我不知道,我只需要感受到我在你心中的重要程度就够了。” 余培:“……” “挺早的。”余培说。 孟坚等了等:“没了?” 余培点头:“很早就知道身边的人是假的,难道不能看出你的重要程度?” 第86章 怎么不继续了 孟坚嘴角抽了抽,而后重重颔首:“看出来了,那么作为你心中十分重要的人,邀请你一起看星空流云你愿意吗?” “没什么不愿意的,而且这里找块布条蒙眼睛也不容易。”说着余培看向迅速变换的天光,天边火烧一样的云朵,已被星光覆盖,呈现带状,形成一条条闪着光芒的星河。 两人欣赏了许久的星空流云,才等来新的加入者。 “真不好意思,不过我只能做这个电灯泡了,”祁牧无奈地停在余培和孟坚面前,“我走了很久才找到和我一样清醒的人,做这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人可真不容易。” 孟坚并不待见这个新的加入者,他一直觉得余培就喜欢祁牧这款道貌岸然的,所以不自觉就对这个成熟稳重颇具老干部气质的男人充满敌意。 “找不到就去唤醒一个,”孟坚说着示意刘赫彬的方向,继而手握余培将人从草地上拉起来,“我好不容易唤醒的这个,我可没那种好脾气,将其拱手让与他人。”说着拉着余培走了。 祁牧望着两人的背影苦笑了一声:“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被人当成假想敌。”说完无奈地摇了摇头,收回目光看向不远处呆立原地深陷幻境的刘赫彬,心中不免生出几许好奇,假刘赫彬会跟着他,跟着刘赫彬的,又会是谁呢? 夜色下的村庄并不如白天看上去的那么乏善可陈,雾气将散未尽,薄薄的一层弥漫于广阔的大地和星光流云之间,倒是难得的旷世美景。 余培被孟坚拉着来到无人之境,深刻而全面地欣赏了一番这样的美景之后,游戏时间终于结束了。 【恭喜通关躲猫猫游戏的学员,获胜学员每人将随机获取做题道具以资鼓励,望学员们再接再厉,勇攀高峰。】 余培垂头看向手里小鸡形状的钥匙扣,这次app大出血啊,居然不给破纸片子了。 “什么东西?通关奖励的纪念品?”孟坚打量着手中凭空出现的小鸡钥匙扣,语气带着不以为意。 余培看了眼孟坚手中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小鸡,又看了眼自己手中钥匙扣下坠着的小鸡,并不完全一样。 孟坚的小鸡身上一身防护装,脚下踩着一双轮滑鞋,而余培钥匙扣下坠着的小鸡就很朴素,嘴黄冠红,一身白羽,和普通肉食小公鸡一模一样。 “还记得之前你变成过一滴水吗?”余培问孟坚,看孟坚的表情就知道他记得,于是余培继续道,“那是上一次游戏时间获得道具卡牌的效果,我想这个小鸡也是一样的。” 孟坚了然:“这样啊,那还有点用处,送给你要不要?” 余培摇了摇头:“谢了,但是我自己有。” 说着把手心里的小鸡钥匙扣展示给孟坚看,不想下一秒钥匙扣被孟坚拿走了,接着孟坚把他的小鸡钥匙扣放进余培的掌心。 “鸡就该有个鸡的样子,没事儿学什么人穿什么衣服?还是你这个好看,咱俩换一下你没意见吧?” 余培垂头看向掌心里穿着红色防护服和同色系轮滑鞋的小鸡,嘴角上扬:“幼不幼稚?” 自认为隐秘地实施了类似于交换信物这种行为的孟坚,也不可抑制地勾了勾唇角,而后两人的平静就彻底被打破了。 从游戏中重返做题区的学员越来越多。 诸如祁牧这样自我解救成功的,和余培孟坚一样,获得了小鸡钥匙扣。 但是大多数都是熬到游戏时间结束才重返做题区,所以无缘获得看似幼稚实则或许会有大用处的小鸡钥匙扣。 游戏时间结束,也意味着要排积分榜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余培和孟坚这次没再垫底。自觉挺高的分数,没想到这局得分率都很高,两人上万的分数居然只停留在积分榜中上游。 起点高的刘赫彬同学,再次在积分榜上拔得头筹,这让众多学员十分眼红,一些居心不良者,继续在阴暗处绸缪着龌龊的计划。 相识的几人这一科里无人垫底,这意味着不会接受惩罚,于是安然被传送回了休息区。 这还是余培和孟坚现有的记忆里,第一次完成做题科目回到休息区。 虽然外观上和前两次居住的休息区一模一样,但是内部设计和之前的中国风与简约风不同,这次休息区内部主打的是暗黑风。 余培和孟坚被传送进同一个房间里,前两次两人都处于昏睡状态,这次却是在极为清醒的状态下,真真切切感受到身体被空间传送,然后一股脑儿扔到同一张床上。 余培咬紧牙关才没让一声闷哼冲口而出,孟坚就真情实感多了,表情夸张,龇牙咧嘴,哎呀哎呀痛呼个没完没了,叫得余培眉毛直抽抽。 “能不能别鬼叫了?” “小培培,你真无情,都不问问我受没受伤。” 余培顿了顿,开口问:“你怎么样?受伤了?哪里受伤了?” 孟坚皱着眉头扶着老腰,一脸委屈巴巴的模样。 余培:“……” 余培配合:“腰受伤了?” 孟坚目中光芒微闪,随即连连点头。 余培想了想:“我帮你揉揉?” 孟坚继续点头,一副很期待的模样。 余培没去拆穿孟坚的小计谋,把手放在孟坚的腰间揉了起来。 孟坚趴在暗黑色调的床上,下巴抵着手背,闭着眼睛一脸享受。 “余培,你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帮我做按摩,这是以前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余培看了眼孟坚正对着他的后脑勺,乌黑的短发,正中央一个发旋,漩涡正中央的头发不羁地立着,就像它们主人不羁的性格。 余培没理会孟坚的提问,房间里很安静,床顶垂落的黑色纱幔无风自飘,将床上两人的身影衬托得影影绰绰。 房间外很快响起其他学员的声音,应该是被陆陆续续传送回来的学员们,出来查看居住的环境。 “好点没?”余培问。 孟坚正享受着难得的高端服务,自然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余培,立马摇头:“没好。” 余培手上动作停了下来,随即侧身下床。 第87章 品尝上古珍惜野兽 孟坚咦了声,反手抓住余培的手腕:“别走啊,我还没好呢。” “揉了这么半天都没效果,显然这样不管用,你趴在床上好好休养,我出去看看。” “没好”的孟坚当即从床上翻身坐起,下床跟上余培,来到人来人往的走廊。 两人对面的房间仍旧是王海旭,王海旭看见余培和孟坚,兴高采烈地打招呼:“我就知道对面肯定是你们,你看我连饭都没去吃一门心思在这里等你们。” “这里管饭?” 王海旭点了点头:“按照上一科的经验来说是有的,不过得去看过了才能确定。” 休息区的食堂承袭了整栋建筑内部设计的暗黑风格,做成了十八层地狱的造型,随处可见大铁链子和刀山油锅,看得人一点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 “这次休息区的食堂不如上次的,上次窗明几净,可温馨了,这次的,你们瞅瞅这菜名,都啥玩楞啊?” 余培和孟坚顺着王海旭的手指看向墙上张贴的菜谱。 清蒸巴蛇,碳烤鹿蜀,麻辣句芒…… 余培和孟坚心中也同时升起和王海旭同样的疑惑,这些菜里的主角……年头儿可都够久远的。 “这么多稀有野生动物,也是难为app了。”孟坚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然后微抬下巴示意某个方向,“另找位置,还是和这几位老熟人坐在这一起?” 余培和王海旭顺着孟坚的目光,看向不远处坐在一起的祁牧刘赫彬和白桐雪秦美,这四个人边上并没有空位。 余培很快明白孟坚为什么在明知道没有空位的前提下,仍然提议坐过去,因为四人周围位置上坐着的,很像一伙儿的,而且都不是什么善类。 王海旭也很快发现了异常,与余培和孟坚猜测:“这些人是一伙儿的吧?看着怎么都不像好人?” “他们的目的是刘赫彬。”余培观之这些人的表情和目光,很快确定这些人的意图。 孟坚轻笑:“要坐过去吗?” 王海旭犹豫:“那边已经没座位了,如果硬要坐过去,恐怕……”就要开战了!“在不清楚对方实力之前,还是稳妥一点吧?” 王海旭话音未落,余培已经朝着刘赫彬祁牧等人走了过去,然后停在那伙儿人的面前。 “可以麻烦让一下吗?这是我朋友为我预留的座位。”余培声音随意,但很有礼貌。 留着寸头两胳膊布满纹身的矮胖男人斜愣着眼睛看余培:“你朋友给你预留的座位?有证据吗?” 余培指了指桌上已经没什么佩戴价值的破眼镜:“这是我朋友的。” “你说是你朋友的就是你朋友的?我还说是我朋友的呢!豹子,这眼镜是你的对不对?” 旁边一瘦高个儿的寸头男立马过来嬉皮笑脸地认领了眼镜:“对,是我的!” 领头的继续斜愣着眼睛看余培:“怎么样?眼镜是我这位哥们儿的,座位也是我哥们儿给我占的,怎么的?别站这看着了,赶紧滚,老子要吃饭了,看见你我特么倒胃口!” “怎么说话呢?”孟坚走过来,把余培拉到自己身后,一脸怒意地看向矮胖纹身男。 矮胖纹身男立马站了起来,一脸挑衅地同孟坚对峙。 俩人生怕打不起来似的,表情一个比一个凶狠,最终矮胖纹身男最先克制不住,一拳头挥向孟坚好看的鼻梁。 孟坚轻松接住一拳,接着反手一拧,咔嚓一声,矮胖纹身男胳膊折了。 矮胖纹身男发出一声刺耳的惨叫,声色俱厉地招呼他那群手下,那群手下仗着人多势众,拍桌子跺脚一股脑儿朝余培和孟坚招呼了过来。 祁牧当即起身过来帮忙,却被秦美拽住了:“大叔,保护好你家小可爱,对付这群货色,我和他俩足够了!”说着女孩儿动作利落地跳进战圈。 被保护的“小可爱”没了眼镜可推,只能垂下头来回避自己的尴尬:“我是不是很没用?” 祁牧皱眉盯着试图冲破战圈偷袭他和刘赫彬的觊觎者,一边不得不安慰刚刚被女孩子贴了“小可爱”标签心理大受打击的刘赫彬: “不必妄自菲薄,就算是兽中之王,也很难在群狼环伺的时候保证自己性命无忧,真正的强者,要善于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资源来保护自己。” 道理刘赫彬都懂,但是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成为被大家保护的对象,惭愧和不安的同时,更多的是感动和感激。 因为两方势力的争斗,地狱风格的食堂还真就变成了炼狱,不断有人被扔进刀山和油锅里,还有被铁链子鞭挞的,抽打声和惨叫声不绝于耳,持续了很久才算止息。 好在刀山上的刀没开刃,油锅里的油没烧开,最苦的不过是被铁链抽打,鼻青脸肿的一群人暂时不敢再觊觎刘赫彬的分数,互相搀扶着逃出食堂。 “培哥,坚哥,旭哥……” 王海旭抬手制止刘赫彬:“客气话别说了,赶紧开饭吧,本来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又打了一架,太浪费体力了!” 刘赫彬当即把话吞了回去,改口道:“这顿饭我来请。” 学员头顶的分数不仅可以进行排名和界定谁该受罚,在休息区的食堂里,它还可以当做钱来花。 刘赫彬现在最不缺的就是积分,所以出手非常阔绰,一桌子山珍海味,试图让所有人都大饱口福。 白桐雪拿着筷子戳了戳眼前的清蒸巴蛇,一脸苦涩:“这东西真能吃吗?” 王海旭也是饿激恼了饥不择食,用筷子挖了一块巴蛇肉放进米饭里,搅吧搅吧吃得喷香。 “好吃着呢,你们赶紧吃!” 余培和孟坚等人相继动筷,最后只剩下白桐雪,看着满桌子稀奇古怪的菜品无从下手。 秦美夹了一筷子麻辣句芒放进白桐雪的碗里:“妹妹,尝尝,死不了人。” 白桐雪嘴角哆嗦了一下,更不敢吃了。 “有你这么劝人的吗?”孟坚说完也夹了一筷子麻辣句芒,放进余培碗里,眼睛弯成两弯新月,“小培培,这道麻辣句芒麻辣鲜香,吃完了口齿留香,回味无穷,现在不尝尝的话,这种品尝上古珍惜野兽的机会可就没有了。” 第88章 梦中传送 余培垂头看着碗里色香味俱全的麻辣句芒,和现实世界里吃的辣子鸡很像,味道……余培尝了一口,也很像。 “你说咱们现在算不算犯罪?”王海旭一边往嘴巴里塞吃的,一边含糊不清地说。 大家都是聪明人,立刻明白王海旭什么意思。 祁牧露出思索的表情:“按照国家相关法律规定,杀害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处5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管制并处罚金,情节严重的可以达到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如果当事人只是吃了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却没有参与和从事捕杀行为,可以减轻量刑和处罚标准。” “这些不止一级保护动物了吧?”秦美叼着她的筷子,一点形象都不顾。 “神兽级别,属于法外之地了。” 祁牧赞同:“刘赫彬说的对。” 王海旭一顿狼吞虎咽,此刻吃饭的速度终于放缓,听了祁牧的附和,八卦的目光骤亮:“呦呦呦!这么快就夫唱妇随了?” 祁牧和刘赫彬:“……” “古书里面说这个句芒人脸鸟身,别说,吃起来真和小鸡子没有区别。”秦美的话成功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到满桌珍惜野兽上。 余培想知道:“上一次你们吃的也是这个?” 王海旭当即摇头:“上回伙食可没这么好,蒸豆腐炒豆腐小葱拌豆腐,跟特么办白事儿似的。” 余培目色微有变化,孟坚呵道:“刚刚结束的这一科,不就跟办白事儿似的吗?” 所有人:“……” “所以说吃什么,其实是对下一科的预告?”刘赫彬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发现了大秘密。 众人看着眼前这桌世界顶级料理,不约而同露出沉思之色。 说什么还为时尚早,一切皆是众人心中猜测,与其因为尚未发生的事情而心烦影响食欲,众人决定暂时抛开一切,一满口腹之欲。 饱餐一顿的众人,用餐结束便被困意笼罩,先后返回住处。 “听刘赫彬说,二位的待遇一直很不一般。”返回住处的路上,祁牧意义不明地上来同余培和孟坚攀谈。 没有前因后果的话难免让余培和孟坚一头雾水,孟坚挑眉:“牧哥有什么话请直说,刚饱餐了一顿血液都去胃里边助消化了,脑供血不足,听不懂太过高深莫测的话。” 祁牧笑了一声:“小坚谦虚了,进入这个app,我也接触了很多人,像你们这样被程序分配在同一个房间里的学员,你们可是独一份儿。” “然后呢?” 面对孟坚的反问,祁牧笑容加深:“也没什么然后,就是觉得这个软件对你们还挺偏爱,学员中情侣不少,甚至还有夫妻,饶是如此,也没机会分配到可供双人同住的大床房。” 孟坚:“……” 余培:“……” 祁牧的声音并不大,而且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和怀疑,他特地避开其他人,声音刻意压低了问的余培和孟坚。 “我没别的意思,单纯好奇,看来你们并不知道app为何这样安排。” “也许只是因为休息区房间不够,只能将我和孟坚安排在一个屋子里。”余培的话,连他自己都不能说服,何况是祁牧和孟坚。 不过两人也知道这是余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都很知趣地将话题引到别处。 困意越来越浓,本来还想与孟坚分居,另寻他处凑活一觉的余培,距离住处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整个人的意识就麻木了,要不是孟坚及时扶住他,他恐怕会直接在走廊里迎接明天的太阳。 逐渐狭窄的视野里,孟坚似乎皱着眉和他说了什么,但实在太困了,以至于他只能凭借孟坚的唇部动作,去猜测孟坚说了什么。 “原以为你会想尽办法和我分开,想不到你想尽办法却是为了向我投怀送抱。” 余培嘴唇动了动,想说“去你的”,但落在孟坚眼中的却是一副欲说还休的无奈与脆弱。 余培这一觉睡得很沉,睡梦中有湿乎乎的东西一遍又一遍刷过他的脸,最终不堪其扰,余培慢慢睁开眼睛。 入目是一片雪白针毛,松松软软,柔滑细腻。余培目光上移,不期对上一双狐狸眼。 狐狸眼毫无感情地同余培对视了两秒,然后用它湿湿滑滑的大舌头舔了过来。 余培终于知道睡梦中湿乎乎一遍又一遍冲刷着自己的东西是什么了。 余培皱眉别开头,躲开伸过来的长舌头。 随着距离的拉开,余培也看清了近在咫尺舔他的是什么。 还真是只狐狸! 只不过这只狐狸和普通的狐狸很不一样,雪白的毛发,乌黑发亮的眼睛,最令人在意的是它那存在感极强的九条尾巴。 九尾狐。 余培脑海中出现这个名字,之后陷入困惑。 他在哪?为什么身边会出现一只九尾狐?孟坚呢?他昏睡过去孟坚把他带到了哪里? 一连串问题相继出现在脑海当中,余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而后打量周围的环境。 茂密的原始丛林,四周都是粗壮高耸的参天巨树,地面布满未知的藤蔓和藓类,一棵树下还长了好几朵蘑菇,个个铁锅那么大,红底白点透着油光,一看就是那种吃一口能死七八回的剧毒蘑菇。 打量完周围的环境,余培对当下的处境更迷茫了。 【超多资源,海量题库,我是学习伴侣小测君。小测君温馨提示:学前题库第三科题目正在刷新,现做题科目:人与自然。限定单科做题时间:十二小时。】 第三科? 余培的记忆仍停留在休息区的走廊上,突然间被告知已经进入第三科做题区,他有些接受不了。 这咋回事?以前不都需要步行去答题区么?这次怎么直接传送了?还是说在他睡着的时候,有人带着睡着的他走完流程,把他抗到了做题区? 突然传来婴儿的啼哭声打断余培的思索。余培环目周围一景一物,很快锁定声源——刚才舔他的九尾狐。 第89章 长尾巴的男孩 这玩意的叫声有够瘆人的,也就余培耳朵灵敏眼神儿好,最快锁定声源,否则以现代人从小到大恐怖片的艺术熏陶,换个脑洞大胆子小的,高低脑补出一部惊悚度百分百的恐怖片来。 余培垂头看着伏在他脚下嘤嘤嘤的九尾狐,鬼使神差,伸手摸了摸九尾狐毛绒绒的脑袋。 九尾狐立刻像是被触动了某个开关,九条尾巴倏地竖立起来,毛发喷张,轻微抖动和战栗。 余培莫名联想到被摸舒服了的猫,不由又用手在九尾狐头上摩挲了几下,九尾狐的九条尾巴颤抖地更厉害了,嘤嘤嘤地也更加没完没了。 余培果断放弃撸九尾狐行为,这个“嘤嘤嘤”的情感表达方式实在太令人难以接受了。 余培起身向原始丛林更深处走去,没了“爱抚”的九尾狐,停止嘤嘤嘤,不满地向余培嗷呜了一声。 见余培头也不回根本不搭理它,它妩媚的大眼睛盯着余培看了一会儿,然后动作迅速地朝着余培走远的方向窜了过去。 余培走了一会儿,除了刚才小测君对新一科题目刷新的提示,就一直没有进一步的题目提示或解析。 没有提示也就算了,余培在林木间穿梭了半个多小时,一个学员都没碰到,除了身后黏着他的九尾狐,甚至连一个活物都没碰见。 余培不由停下脚步,垂头重新审视跟着他的九尾狐。 “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余培向九尾狐提问的行为看起来有点傻。 九尾狐却当即有了回应,扬起它高贵的脖颈,一双优雅妩媚的狐狸眼如有实质地朝着余培看了过来。 “你想告诉我什么?你是题目的提示?还是题目本身?” 九尾狐依旧用它优雅妩媚的狐狸眼仰望着余培,九条存在感极强的大毛尾巴轻轻晃动,像是在邀宠,也像在表达着什么。 余培的目光从九尾狐的狐狸眼转移到九条尾巴上,然后伸手握住其中一条毛绒绒的大尾巴。 【学员余培收集九尾狐成功,开启做题模式成功,激活神兽之书成功,请学员余培再接再厉。】 伴随着小测君的声音,余培手中毛绒绒的大尾巴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随即手中的大尾巴像是放了气的气球一样,迅速变瘪,连同九尾狐的其他尾巴和整个身体,都像被抽空了似的,眨眼之间就变成纸片那么薄,附着在凭空出现在余培手上的图册里。 图册封皮上书“神兽之书”四个大字,内页里除了第一页刚刚附着上去的九尾狐,其他书页里一片空白。 尚未等余培理顺当下发生种种,原本空无一人的原始丛林突然热闹起来,一个又一个学员如同余培手上的收集图册,凭空出现。 此时这些学员大多也同余培一样,手捧着图册。 【第三科:人与自然——龙渊古兽。人和自然是和谐统一的整体,大自然是人类的朋友,千百年来,它养育了人类,让人类生生不息,不断发展……】 所有学员都静默下来,听着小测君难得一见的喋喋不休。 “抒情散文”持续了整整三分钟,从多重视角阐述了自然界和人类繁衍的深刻关系。 然而这听起来寓意深刻的抒情小作文,却和学员们当下的需求完全不符。 “叨叨了一堆废话,关键是怎么解题啊?就给咱们这么一个破本子,怎么的?模仿刚才酸唧唧的口吻,咱们一人写一本小作文?” 余培顺着声音看过去,中间隔着好几个陌生脸孔的学员,说话的人只在摩肩接踵间露出一个后脑勺来。 其实不用看,余培已经可以确定,说话的人是王海旭,因为在场找不到第二个同时兼具幽默感和胆小怕事两种属性的学员了。 好像是回答王海旭的问题,小测君再次开始叨逼叨: 【龙渊有古兽,接下来的时间里,请各位小朋友同古兽们和谐相处,探寻人与自然的秘密。】 很显然,这一科的题目不是写酸唧唧的小作文,但是探寻人与自然的秘密,现实世界里自然学家都对自然一知半解,何况一群文化素质差距巨大的“学前小朋友”? 余培起身走向王海旭,意外发现王海旭身边还依偎着一个……人? 余培觉得那不该是个人,因为正常人类是不会长尾巴的,还是一条斑点错落有致的豹尾巴! 因为背对着余培,王海旭和豹尾巴的主人都没发现他的靠近,甚至在余培走近的时候,豹尾巴的主人还用尾巴尖扫了下王海旭的后背,动作十分之……缱绻!? 余培止不住愣了愣,而王海旭感觉到后背的触感,满头黑线地转过头来,提溜着那条豹尾巴扔还给它的主人。 “跟你说多少遍了,看好你这破玩楞,再往老子身上摸摸搜搜的,看老子拿剪刀把你这玩楞剪喽!” 豹尾巴侧过头看向王海旭,这时候余培总算看清豹尾巴主人的长相。 居然是个容貌不错的男孩子,十八九岁的模样,一头半长不短的棕黄色头发,柔顺地贴着头皮,一双琉璃般棕黄色的眼睛,巴巴地看着又恼火又烦躁的王海旭。 半晌,男孩儿唇角微勾,露出一个天真的微笑,两颗犬齿不自然流露,更增添几许纯然和俏皮的可爱。 两人很快发现背后的余培,王海旭像是做什么坏事被撞破了似的,一骨碌从地上站起来,同时推开试图挽住他手臂的男孩儿,生怕余培误会他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实际上,余培的关注点并不在王海旭和男孩儿的关系上,他更多关注的是男孩儿的真实物种。 好端端一个人,是不会长条尾巴的。 “小、小培,就你自己啊,小坚呢?” 余培摇了摇头:“不知道。” 王海旭:“……” 王海旭心说小培弟弟你就不能多说两句吗?你就不觉得冷场和尴尬吗? 很显然,余培并不觉得尴尬,他的目光停留在男孩儿身上,毫无遮掩地打量着。 第90章 也不是很饿 发现余培的目光,王海旭脸上的神色越发僵硬,最终只能干巴巴地给余培介绍:“他叫长乘,是我刚才遇到的……小弟弟,长乘,这是余培,叫培哥。” 长乘弯唇露出两颗俏皮的犬齿,乖顺地叫了声“培哥”。 余培看了长乘一会儿,然后侧头对王海旭说:“旭哥,可以把你手上的本子让我看看吗?” 王海旭立马把羊皮本子送到余培面前:“可以可以!诶?你也有一本,咱们交换看看。” 余培接过王海旭的本子,同时把自己的递给王海旭,王海旭翻开第一页,立马被栩栩如生的九尾狐惊艳了: “我去,这是九尾狐吗?跟真的似的,你这个是得到本子就有了?” 余培状似随意地翻看了一下王海旭的本子,从第一页到最后一页,空空如也。 眼角余光隐晦地暼了眼和人类只有一条尾巴区别的长乘,余培若无其事地将本子还给王海旭。 王海旭却没有马上把余培的本子还回来,痴迷地看着本子上的九尾狐:“我买过很多画册,还第一次看见过画得这么逼真的九尾狐,好像它就真真正正站在我面前一样。” “我们可以交换。” “啥?” 余培把还给王海旭的本子又拿了回来:“既然那么喜欢它,归你了。” “真的?”终于领会了余培的意思,王海旭抑制不住惊喜。 余培眼角余光再次撇向长乘,和王海旭的兴高采烈相比,男孩儿就显得没那么开心了。 王海旭也很快发现长乘的失落,脸上的兴高采烈微微收敛,悄悄和余培解释:“好像上一科成为了别人的作品被安了条尾巴,我遇到他的时候老可怜了。” 余培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掂了掂手里的本子:“那还换吗?” “换啊!”王海旭喜不自胜地欣赏着本子里的九尾狐,“啧啧,要是能把这张画带回现实世界,老子的宅家生涯就圆满了。” 余培含混地嗯了声,接着问王海旭:“旭哥,你这个本子是怎么得到的?” 王海旭想了想,很快回道:“就突然出现在手里了。” “出现之前呢?你做了什么或者是,摸了什么?” 王海旭神经粗的跟高压线似的,愣是啥也想不起来了。 余培依据自己的经验,推测王海旭肯定是做了什么或者触碰了什么,才激活手中的本子,但是看王海旭的表情,和对待长乘糊里糊涂的态度,就知道从王海旭这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老远就看见你们了,聊什么呢?这么高兴,旭哥,别笑了,眼角的褶子都能让蚂蚁泥足深陷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令王海旭脸上的笑意顿时一收,众人看向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孟坚,最终目光落在孟坚被血浸透的衣服上。 “还说我呢?你这是去哪浴血奋战去了?”王海旭半开玩笑似的怼了孟坚一句。 孟坚没回答,把即将被王海旭没收的画册夺过去,翻开看了看里面的九尾狐: “是挺逼真的,但也不过如此,旭哥,你要喜欢,等离开这个鬼地方,我让人画一车给你送去。” 说完孟坚把画册塞给余培,顺便把余培那里原本属于王海旭的画册拿过去,扔向王海旭。 王海旭有点不情愿:“小坚啊,你喜欢失忆,我这人记性可好,你这不是第一次许承诺了,等真出去了,你可别耍赖!” 孟坚轻勾一边嘴角:“谁耍赖谁孙子。” 余培:“……”还能不能再幼稚一点! 事实证明,还真有更幼稚的,孟坚随口一句,王海旭上纲上线:“行,耍赖你喊我爷爷!” 余培默默将目光移向一声不吭的长乘,发现长乘的表情比刚才轻松愉悦多了,此刻正满眼星光闪烁地看着和孟坚抬杠的王海旭。 孟坚手上也有一本外皮和他相似的本子,余培借过来翻看了一下,里面和王海旭的一样,空空如也。 “刚才有没有遇到异常情况?”余培把本子还给孟坚,状若不经意一问。 孟坚语气肯定:“没有。” 王海旭指着孟坚身上的血迹:“不可能,这么多血哪来的?肯定不会是你自己割腕剌脖子喷上的。” 孟坚皮笑肉不笑地看向王海旭,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刀来:“我把你脖子剌了看看能不能把血喷到这?” 王海旭赶紧双手护住自己的脖子:“说归说唠归唠,绝不能拿你哥哥我的生命开玩笑。” 孟坚把小刀在手上转了一圈,没说话,继续皮笑肉不笑。 王海旭将自己的脖子保护得严丝合缝,绝不给孟坚伺机施虐的机会。 余培开口打断两人幼稚的行为,对孟坚说:“你这把小刀很别致。” 孟坚立刻笑眯眯把小刀送到余培面前:“喜欢吗?送给你当信物?” 旁边王海旭夸张地yue了一下,被孟坚锋利的眼刀子刮了下脖子,立马老老实实躲到一边继续掐脖儿自保。 余培接过孟坚手里的小刀,仔细看才发现这并不是一把真正的小刀,而是一把木头雕刻的木制小刀。 “你自己做的?” “怎么样?手艺不错吧?” 余培点点头:“足可以以假乱真。” 王海旭反应过来,松开自己的脖子,跑过来看余培手里的小刀:“这玩楞是假的?” “是假的,但是剌你脖子足够了。” 王海旭立马又跑回边犄角旮旯里猫着去了。 余培不赞同地看了孟坚一眼,然后问:“衣服上的血是怎么弄的?” 孟坚垂头看向自己的衣服:“太饿了,杀了头猪。” “猪肉呢?” 孟坚笑呵呵看向王海旭:“旭哥,你要是想看我送你过去。” 王海旭连忙摇头,尬笑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又不饿。” 孟坚又恢复那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王海旭立马噤声。 “在休息区食堂你吃的不少,这么快就饿了吗?” 面对余培的提问,孟坚的态度立马变得良好:“是啊,杀完了猪我才发现我也不是很饿,于是就把死猪扔了。” 王海旭一脸可惜的模样,刚想说什么,对上孟坚的目光立马把嘴巴闭得严严实实。 第91章 吃猪肉么 孟坚的言语逻辑根本经不起丝毫推敲,余培又问:“杀死的那头猪,长什么样?” 孟坚状似思索了一番:“就是猪的模样。” 余培:“……” 王海旭偷偷摸摸暼了下嘴,小声嘀咕:“猪不长成猪样儿,难道还像狗吗?” “诶!你别说,那头猪的叫声还真就和狗一模一样。” 这回换王海旭无语了。 “那头猪还长了四只鸡爪是吗?” 孟坚挑眉看着余培:“这你也知道?” “有兽焉,其状如豚,有距,其音如狗吠,其名曰狸力。” “离离?这名字还挺好听的。”王海旭说完看见孟坚瞅他,赶紧把嘴巴抿成一条线。 “我的名字也很好听。” 突如其来的声音成功把孟坚投向王海旭的视线吸引过去,孟坚看见长乘身后长长的豹尾巴,眉角微微一跳。 “这位是……” “长乘。”余培难得抢了别人的话,王海旭不由投过来诧异的目光。 “长乘……”孟坚像是在品尝一道菜肴,声音缓慢,目露沉思,半晌似有深意地说道,“的确比狸力的名字好听,而且要比狸力温柔和善多了。” 王海旭皱了皱眉,似乎觉得孟坚拿一头猪和长乘作比较,不大对头,但是让他想,他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头。 三人汇合之后,一时做题任务得不到展开,所以商量之后,决定一边找寻其他人的下落,一边研究这一科怎么得分。 “这个app真不是个东西,之前两科起码还给个缓冲时间让挑一样儿做题工具,这一科倒好,正睡着觉呢,就给扔做题区来了。”王海旭一边走一边发着牢骚。 余培看了眼满眼星光认真听王海旭罗里吧嗦的长乘,接着收回目光低声问孟坚: “为什么杀狸力,真的因为饿了?” 孟坚沉吟片刻:“也不全是因为饿了,主要吧,是它太凶了。” “你杀了你的衣食父母。” 孟坚:“……” “不是余培,你觉得一头猪配做我的衣食父母?” “狸力是得分点,积分可以在休息区食堂吃饭,所以说是衣食父母,有问题吗?” 孟坚认真消化了一下余培的逻辑,然后点点头:“没问题。” “不过,你说那头蠢猪是得分点?” 余培把图册中的九尾狐展开给孟坚:“这一科的做题内容,应该是收集远古神兽。” 孟坚嘶声疑惑:“你怎么知道?” “app告诉我的。” “它怎么没告诉我?” “因为你把得分点杀了。” 孟坚:“……” “规则应该是,成功收集一只远古神兽,将收集图册激活,激活之后小测君公布收集任务。” “原来如此,居然是我自己葬送了一次得分机会,不过我并不后悔,那头蠢猪真的非常凶狠。” 余培斜着眼睛看孟坚,没说话。 喋喋不休的王海旭告一段落,正好听见孟坚最后一句话,忍不住嘲笑:“一头猪再凶狠能凶狠到哪里去?” “凶狠到你那里。” 王海旭对孟坚的回答一脸莫名其妙:“啥意思?” 孟坚下巴微抬示意王海旭看旁边,然后一手攥住余培的手腕,反身往来的方向迅速逃跑。 王海旭不明所以,循着孟坚示意的方位看向自己身侧,然后四目相对。 王海旭:“……” “我特么……这是猪吗……”低弱带着颤音的质问之后,王海旭缓缓后退。 在王海旭的身体一侧,一头一人来高的野兽,的确有着和猪一样的猪拱嘴,但是嘴两边支出的獠牙,目眦欲裂的眼睛,满身扎一刀都不会冒血的皮甲,这特么能是猪? “小坚啊,你是不是对猪有什么误解?”王海旭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他每后退一步,狸力就紧跟一步,鼻子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息,仿佛时刻都会对眼前的弱鸡发起攻击。 孟坚拉着余培已经跑出去老远,听见王海旭的哭诉回头对王海旭摆摆手:“旭哥,你不是想吃猪肉吗?都已经送上门了,可不能慢待了人家。” 王海旭心说“我去你大爷”,现在不是他想不想吃猪肉的问题,而是面前这头“猪”想不想吃他。 王海旭正自苦恼怎么做才能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美味可口,突然面前人影一闪,身前居然挡了个人。 “长乘?长乘你去我前面干嘛?赶紧回来!危险!” 王海旭焦急之声刚落,长乘纵身一跃,不仅没有退回来,反而是朝狸力扑了过去。 眨眼间,长乘便和狸力掐了起来。 长乘看起来弱不禁风,但和狸力动起手来,二者竟是不相上下,甚至隐隐还占了上风。 王海旭不由傻眼,这一路上他可时时刻刻以长乘的保护者自居,现在看来,自己完全是自作多情了。 孟坚停下逃跑的脚步,面现玩味:“有意思。” 余培侧头看向孟坚。 孟坚示意缠斗不休的长乘和狸力:“弄死这样一头蠢猪,可是花费了我好一番功夫,这个长乘看起来弱弱的,没想到竟能抗住那头蠢猪的攻击,真是人不可貌相。” “也不一定是人不可貌相。” 孟坚听话听音,听余培在“人”字上加了重音,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原来如此,”说着孟坚夸张地叹了口气,“同样遭遇野兽,我的就那么凶猛彪悍,而王海旭遇到的这个……怎么说呢?艳福不浅!” 余培:“……” 余培庆幸王海旭离得远,否则听到孟坚的虎狼之词,不得被打击成什么样。 “旭哥还不知道长乘是什么。”余培说。 孟坚点头:“看出来了,特征那么明显,王海旭看不出来,也只能说他智商堪忧。” “也许只是当局者迷。” “也有可能是装糊涂,王海旭看起来智商的确不高,但有时候真的很鸡贼。” 余培:“……” “就比如每次危急时刻,他总能恰到好处地晕过去。” 余培对此无话可说。 长乘与狸力打的不可开交,当然,原始丛林中,大打出手的不止王海旭这边,胶着的争斗四处蔓延,但大多都是学员和他们身边的野兽在干架。 第92章 组团收集 “如果真是收集所谓的远古神兽,对于赤手空拳的学员来说,难度未免太大了些。”孟坚事不关己地说。 “传说中,九尾狐很温顺吗?”余培的问题似乎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孟坚倒是一点也不在意,认真地想了想:“狐狸的话,大众的认知里,最普遍的就是狡猾,至于温顺,一个长了八百个心眼子的生物怎么可能温顺?” 余培颔首:“可是我收集的过程很顺利,只是摸了它一下,它便乖乖缩小印在了图册上。” 孟坚皱眉,似乎在思索余培的话,但最后问出的问题却是:“你摸它了?” 余培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你居然摸它了?” 余培:“……” “摸哪了?” “尾巴。” “什么?你摸那个畜牲的屁股了!?” “是尾巴。”余培毫无表情的脸上似乎出现一条裂痕。 “有区别吗?尾巴长在屁股上,所以你摸了那狐媚子的屁股!?” 余培:“……” 孟坚危险地眯起眼睛:“这么做,你对得起我吗?” 这问题搁在第一科时没什么,但是经过失忆,孟坚对待余培的态度已不再那么热烈,此时突然表现得这样暧昧…… “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余培问。 孟坚疑惑:“想起什么?” 余培摇头:“没什么,”顿了下,余培接道,“我们是同学,顶多算是为了同一个女人竞争过的情敌,我摸谁,摸哪里,和你有什么关系?” 余培的反问很有攻击力,孟坚脸上的表情当即消失。 两人陷入沉默,耳边只剩原始丛林里穿林而过的风声,以及蔓延四方的打斗声。 余培心底暗暗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着表情绷紧的孟坚,转移话题依然比八十岁老太太的四肢还要僵硬:“收集远古神兽没有看起来这么难,我想,只要找对方法,会很简单。” 孟坚嘴角微动,而后上勾形成一个令人迷醉的微笑:“是吗?说说看,什么方法?” 余培有点晃神儿,强迫自己撇开目光,看向还在同王海旭和长乘你一拳我一脚的狸力。 “弱点,或者标志性特征,具体是什么我还缺乏经验验证,就像是一个开关,只要触碰到那个开关,就会成功进行收集。” 余培刚这么说完,那边长乘从后禁锢住狸力的四只大鸡爪,王海旭见状,毫无章法地朝着狸力的猪脸武拳弄脚,以期把这头野兽狰狞的面孔打成一团模糊。 而就是这样一番毫无章法的拳脚,不知道触碰到了什么开关,狸力鼓胀庞大的身躯竟然快速收缩变瘪,最后化成一层彩色薄片,嵌入王海旭手中的本子里。 原本空无一字的羊皮封皮,瞬间出现“神兽之书”四个大字,与余培手里图册封皮的字迹,别无二致。 王海旭表情出现短暂的空白,似乎在听谁说话,很快,他露出恍然大悟和惊喜之色。 “原来这是本收集远古神兽的图册!”王海旭看着自己手上的本子,面露新奇。 王海旭捧着自己的图册欢欢喜喜地朝余培和孟坚跑过来,丝毫没有因为孟坚危急时刻抛下他而产生芥蒂。 “小培小坚,你们看,我知道这一科的题目了!” 孟坚微笑着泼王海旭冷水:“显然,你小培弟弟早就知道了。” 王海旭丝毫没被打击到,露出恍然之色:“对对对,之前我就心里犯合计,小培的书皮上怎么有字呢?这下合理了,诶小培,敢情你本子里那只九尾狐是收集得来的?” 余培点点头。 王海旭献宝似的展开自己的图册,把刚收集到的狸力画像给余培和孟坚看:“你们瞧瞧,这么大一只,小坚都被打了一身血,居然被我收集了。” 王海旭乐得合不拢嘴,孟坚冷着脸:“纠正一下,是我打那头蠢猪一身血,不是我被打。” “有什么区别?还不都是一身血。” 孟坚嘶了一声:“旭哥,你挺狂妄啊!” 王海旭继续哈哈哈:“一般一般。” 王海旭成功收集一只狸力,自觉里子面子都找回来一些,不由得演绎起人逢喜事精神爽,看得余培和孟坚好不尴尬,而紧跟王海旭屁股后面的长乘也跟着乐呵呵捧臭脚: “旭哥好厉害!” 王海旭更嘚瑟了。 “之前没看出来,这俩可真般配。”孟坚语气里带着点不怀好意。 余培低声告诫:“尊重祝福。”话外音,看不惯也得憋着。 孟坚憋的难受,但最终什么也没做,咬牙切齿微笑点头:“祝他们锁死,别去祸害别人。” 既然已经确定这一科做题的题目和规则,接下来三人一兽的行程安排,便是漫山遍野寻找可以收集的远古神兽。 余培觉得这一科的题目过于简单了,简单到让他觉得不可能这么简单,但是一时间又找不出推翻的证据。 不确定的事情就不要说出来扰乱军心,所以余培暂时压下心中疑虑,认真寻求收集远古神兽的方法。 “应该是标志性特征,”在成功收集了三只远古神兽之后,孟坚认同了余培之前的一种推测,“小培之前收集九尾狐,是因为摸了九尾狐的尾巴,旭哥收集狸力,是因为怼了蠢猪的猪鼻子,而这三只……” “刚才我还打了驺吾的头,拽了九尾霜华的尾巴!” 孟坚面无表情地看着抢答的王海旭:“你厉害行了吧?” 王海旭咧着嘴:“行行行,我不介意你们多夸我几句。” 因为有两只怪兽都是王海旭收服的,——当然,这里面少不了余培孟坚和长乘的辅助——王海旭在这一科里,此时得分是三人中最多的。 另外一条一首两身的肥遗蛇被孟坚送给了余培,所以此刻三人里孟坚还顶着个大零蛋。 说话间,从远处的林木间又一头驺吾出现在众人视野里,体型庞大如同老虎,头上的毛发却又有点像狮子,毛发尖端闪烁着红色的光芒,看起来很是不好惹的模样。 但已经收集了一头,三人对如何对付它心知肚明。 余培看向孟坚:“归你了。” “什么叫归我了?你问过旭哥的意见吗?”孟坚好笑。 第93章 旭哥人不错 王海旭虽然对越走越近的驺吾跃跃欲试,但一想自己图册里其中两只神兽的由来,也觉得应该大度礼让一下,何况以他自己的能力,连驺吾的身都近不了,更谈不上收集了。 “我没意见!”王海旭说,“再说了,你要真想要,我有意见也不顶用,我又干不过你。” 孟坚挑眉:“说的也是。” 王海旭:“……” 孟坚拒绝了余培和王海旭的协助,自己一个人轻装上阵与逐渐靠近的驺吾两相对峙。 孟坚敏捷地躲开驺吾的攻击,直取驺吾的标志性特征,一拳头马上就要打在驺吾布满虎纹的巨大身躯上,野兽居然开口说人话了。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留下我,我将为你们提供最优质的服务。” 王海旭上下看了眼驺吾,确定眼前的野兽没有任何人类的特征,到吸一口冷气,“畜牲居然还能说人话?” “说人话算什么?还有会干人事的呢。”说着孟坚意有所指看了眼长乘。 这么明显的示意,王海旭居然没看着,兀自说着:“这么丑,能提供什么优质的服务?” “我跑得快!”驺吾立马道。 王海旭呵呵:“我们又不缺跑腿的,你跑的再快又有什么用?”说完猝不及防出手,一拳打在驺吾的虎躯上。 驺吾愣了一下,明显没有想到有人会突然偷袭它,下一秒它的身体就像是被解开扎口的气球,迅速变瘪,甚至因为泄气太快,发出奇怪刺耳的声响。 王海旭期待地等着自己的图册上再添新丁,然而驺吾泄气变瘪化成一层薄片之后,并没有如前一个驺吾那样嵌入神兽之书,而是化作星星点点的亮粉,四散于空气中,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王海旭:“……” “不是,不能重复收集吗?” “很明显是的。”孟坚说完笑吟吟看着王海旭,“旭哥,说好的归我了,怎么抢先了?” “呃……手滑手滑!”王海旭的确不是故意捷足先登的,成功收集了三只远古神兽实在让他有点飘飘然,做事难免有点浮躁和失控,不过现下的打击让他冷静多了。 “所以……不可以重复收集对吗?”王海旭心虚地想要岔开话题。 孟坚本身对于收集驺吾也没什么兴趣,心中并不怪罪王海旭,故作不悦地哼哼了两声,这事也就过去了。他顺着王海旭的问题,回答: “是呗,这不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么。” 王海旭心虚,所以孟坚再怎么阴阳怪气,他只傻笑两声应对了事。 见状余培也没说什么,不过他很快意识到,不能重复收集是他们遇到的第一个解题瓶颈。 偌大的原始丛林,居然一共就四种远古神兽,也就是余培和王海旭图册上收集的四种——九尾狐,狸力,霜华九尾狐和驺吾。 三人的图册将四种神兽全部集齐之后,余培和孟坚的目光不约而同投向长乘,这倒成了稀缺品种了。 被“虎视眈眈”的长乘预感到危机,怯怯地躲到王海旭身后:“旭哥,我害怕。” “怕啥,有旭哥保护你呢!” “旭哥你真厉害!” 余培和孟坚:“……” “小培培,你有没有觉得冷?”孟坚问余培。 余培微一点头:“你若是把我的称谓换一换,或许会温暖一些。” 孟坚微笑:“换什么?小培培不好听吗?还是说你只喜欢秦美唤你小培培?” 余培翻楞了一下眼睛转身:“当我什么都没说。” 又在林中寻找了一会儿,遇到最多的就是狸力和驺吾,因为毫无收集价值,三人自动自觉将其忽略,但除了偶尔出现的九尾狐和霜华九尾狐,三人再无收获。 看着第n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驺吾,孟坚摸着下巴问余培:“你说这东西的出现频率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余培嗯了声:“还记得之前被旭哥重复收集的那只驺吾吗?” 王海旭尴尬的来源,自然无法忘怀:“唉,小培啊,往事不必重提,都是哥哥的错。” “我不是想追究什么,你们回忆一下它求生时说的话。” 王海旭立马愁眉不展地陷入回忆。 孟坚说:“它说它跑得快,难道我们现在需要一个跑腿儿的?” “不是一个,是三个。” 孟坚挑眉,王海旭则根本不明白余培在说什么。 如法炮制,收服三只驺吾并不难,但是和野兽较量了好几遭,三个人在休息区食堂里吃的那点东西已经彻底被消化光,现在再次饿得前胸贴后背。 王海旭看着远处嗖一下跑过去的狸力,吧嗒吧嗒嘴:“你们说,狸力和猪长的那么像,肉质和猪相比会如何?” “狸力很好吃,”一直捧王海旭臭脚的长乘听到王海旭说话,立马接茬,“特别是烤过之后,外焦里嫩,鲜美多汁,可香了。” 王海旭哈喇子都快淌出来了,转头儿撺掇余培和孟坚:“二位弟弟,你们饿不饿?要不咱们弄一头狸力烤来尝尝?” 孟坚问余培:“想吃吗?” 王海旭期待的目光立马投向余培。 余培本来没啥想法,对上王海旭堪称热烈的目光,点了点头。 得到余培的首肯,孟坚和王海旭立马开干,不消片刻便掳了一头狸力,用孟坚自制小刀将其开膛破肚。 把狸力里里外外收拾妥当,生火却成了问题。 “我有办法。”长乘眨巴着满是星光的眼睛,对王海旭说。 孟坚环抱双臂侧头和余培低语:“这是邀宠呢。” 余培:“……” 孟坚摸着下巴,继续低声和余培八卦:“啧,我怎么就没发现,旭哥居然有这种魅力,把个小怪兽迷得死去活来的。” “旭哥人很不错。” 孟坚脸上八卦的表情一收。 “旭哥为人幽默,好看的皮囊常有,但有趣的灵魂可遇不可求。” 孟坚立马换上警惕的表情:“余培,你不会是喜欢旭哥这种的吧?看不出来啊,你口味够重的。”说话间,孟坚脸色已肉眼可见的阴沉。 余培侧头看向孟坚:“少说几句吧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孟坚嘿嘿。 第94章 吃顿小烧烤 长乘拿着两块石头回来,往王海旭拾回的干树枝上敲了几下,迸射出的火星很快将干树枝点燃。 树枝燃烧发出哔啵声响,收拾干净的狸力架在火焰上炙烤了一阵,肉香很快弥散开来。 不少学员循着肉香而来,远远地观望着,并不敢靠前。 “他们居然把题目吃了!?” “这是真敢啊!就不怕变态app报复?” “不过话说回来,是真香啊!本来就饿,闻见味儿更饿了,要不咱们也弄一头烤了?” “先观望观望,万一有啥副作用呢。” “看见没?把咱们当成小白鼠了。”王海旭啃狸力腿啃得满嘴流油,口齿模糊不清。 余培和孟坚对此显然并不在意,孟坚把烤好的一块狸力里脊递给余培:“尝尝,我加了点自制的调味料,味道相当不错。” 余培信了孟坚,接过里脊慢条斯理吃了起来。的确很好吃,外焦里嫩的,就是吃完了嘴巴有点发麻。 “自制调味料味道不错,以后别做了。”余培把整一块里脊吃的一干二净,然后面无表情地对孟坚说。 孟坚统共就烤熟了一块里脊,都贡献给了余培,所以他并未品尝到自己的手艺。 孟坚很想知道自制调味料的味道,好奇道:“不好吃吗?” 余培的舌头根已经开始发木了,说话困难,他指了下自己的嘴,一字一顿:“哑——了。” 孟坚:“……” “我去!哑了?赶紧的!赶紧把吃进去的吐出来!” 余培摇了摇头,再次一字一顿:“晚——了。” 孟坚一拍脑门,绝望道:“怎么办?洗胃?” “没——关——系,死——不——了。” 说完这六个字,余培彻底说不出话了。 “没事的,他只是暂时性失语,过一会儿就好了。”长乘漫不经心地出声道。 孟坚捏着余培的下巴,迫使余培张开嘴巴,紧张地查看着余培的嘴巴和喉咙,听了长乘的话动作一顿。 “真的?”孟坚难得有这么无助的时候,居然对一只远古神兽的话这般在意。 “我不骗人。”长乘一双眼睛纯然无辜地同孟坚对视。 孟坚不自觉看了眼王海旭,心说这不就有一个被你骗的团团转的家伙么? 王海旭被孟坚盯得一头雾水:“你看我干嘛?又不是我给小培喂的排骨。” 孟坚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收回目光担心地问余培:“有没有其他不舒服的感觉?例如呼吸不畅?” 余培摇了摇头,然后看了眼长乘,又点了点头。 孟坚会意了一下余培的意思,低声道:“你是说长乘的话可信?” 余培点了点头,长乘是这里的原住民,又对王海旭有着莫名而浓厚的未知情感,潜意识告诉余培,长乘的话有百分之九十的可信度。 “长乘,像他这样的情况,有没有方法能够医治?”虽然知道生命无忧,但孟坚还是不希望余培陷入病态。 长乘点了点头:“白哲山的白哲花,可解此毒。” “那我们现在就去白哲山。”孟坚当即决定。 长乘嘴唇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选择了沉默和顺从。 长乘虚虚地指了个方向,并未说明白哲山距离此处多远。 余培意识到这可能是个很漫长的路程,却并未点破,因为他原意就是离开此地,寻找新的做题区域,这也是他提议捕捉三只驺吾当跑腿儿的原因。 三人骑上被驯服的驺吾,长乘自然要与王海旭同乘。王海旭难得扭捏了那么一下,但是被长乘可怜巴巴那么一看,立马缴械投降,完全无视了自己的底线。 和余培预料的一样,前往白哲山的路程十分遥远,即使驺吾行进的速度非常快,但过去了大约两个小时,一行人仍在原始丛林里疾驰。 当掠过第n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狸力后,众人放慢了赶路的速度。 “诶?你们发现没,这林子里的狸力好像很害怕我们。”王海旭奇怪道。 余培和孟坚自然也发现了这一奇怪的现象,明明一样的原始丛林,一样的狸力,但之前遇到的狸力都是凶猛彪悍又善战,而现在遇到的狸力,外形上没有任何区别,却对众人表现出莫名其妙的畏惧,就好像…… “天敌,你看那蠢猪,看见咱们跟耗子见了猫似的。” 孟坚对王海旭的说法并不赞同:“老鼠见了猫起码还能跑,它连跑都不跑了。” 除了狸力,其他怪兽对待三人的态度却并没有什么变化,亦如之前。 “或许是因为,我们吃了他们的同类?”孟坚做了个不太成熟的猜想。 “可它们怎么知道我们吃了它们的同类?”王海旭虽然觉得孟坚的推测有道理,但并不完全赞同。 带着疑问,众人继续赶路,终于在五个小时之后,来到原始丛林的边缘。 “嚯,这场景转换的太敷衍了。”孟坚挑眉看着前方的冰天雪地。 一线之隔,余培和孟坚等人这边是湿热繁茂的原始丛林,而一线之隔的另一边,则是寒风簌簌的冰天雪地。 “这就是白哲山了。”长乘说。 孟坚和王海旭急于为余培寻找解药,所以听说是目的地,马上驱使着驺吾向前,但是驺吾原地转了好几圈,说啥也不跨过那界限分明之地。 “它们生于丛林,畏惧白哲山的严寒。”长乘的话很明显是在向众人解释驺吾原地转圈的原因。 三人只好从驺吾身上下来,徒步踏入白哲山境地。 踏入白哲山的一瞬,三人明显感觉到冰雪夹杂着冷风扑面而来,只穿了单薄衣裤的三人不约而同地哆嗦了一下。 王海旭肉厚,要比余培和孟坚稍快适应严寒,他朝着还在原始丛林那边的长乘招了招手:“过来呀。” 长乘抿了抿唇角:“我也怕冷。” 王海旭:“……” 三人很快解决了御寒保暖的问题。 “这是啥?羊吗?”王海旭看着余培和孟坚猎来的两头新品种野兽,新奇中带着疑惑。 第95章 获取保暖装备 “你见过红毛的羊吗?”孟坚反问王海旭。 王海旭诚实地摇了摇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万一有呢?我没见过呢?” “这应该是葱聋。” 一道沙哑的声线响起,孟坚和王海旭立马看向余培,孟坚喜道: “你能说话了?” 余培点了点头,能说,就是声音粗得跟砂纸似的。 “葱聋是什么?”王海旭更好奇地上躺着的两头异兽。 “山海中记载,其兽多葱聋,其状如羊而赤鬣。”余培用砂纸一样的声音打磨着孟坚和王海旭的耳朵。 孟坚心疼道:“嗓子还没好,别说这么多话。” 被喂了满满狗粮的王海旭很想送给孟坚一个白眼,但忍住了,他转而夸赞余培:“小培,你懂的真多,不过我没听懂,葱聋到底是啥?” “一种和羊相似的怪物,”为了不让余培再废嗓子,孟坚解释道,“有传说葱聋就是藏羚羊,但很明显,这玩意儿和藏羚羊不能说一模一样,根本就是毫无关系。” 王海旭给孟坚竖大拇指:“小坚,你也很厉害嘛。” 孟坚勾唇,皮笑肉不笑:“旭哥,好听的话咱就不说了,剥羊皮这活儿,必须得咱俩一起完成。” 王海旭苦着脸,但是看了眼站在一线之外眼巴巴等着他送去保暖装备的长乘,再排斥,也得硬着头皮接下这血淋淋的活儿。 实际上,剥下葱聋的皮比想象中简单很多。孟坚和王海旭又把剥下来的葱聋皮用白哲山上的冰雪鞣制了一番,两件简易的羊皮大衣就完成了。 一件羊皮大衣包裹住长乘“瘦弱”的躯体,一件披在了余培身上。 “你们先去原始丛林那边等着,我再去猎两头葱聋回来。”孟坚不等众人反应,已经向白哲山更深处走去。 余培嗓子难受,又不是手脚废了,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孟坚自己去以身犯险,于是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王海旭已经在极寒之地溜达了一圈,不介意再沐浴风霜一回,于是和做好保暖的长乘,一起追随着余培和孟坚,深入白哲山。 本来是为了医治余培嗓子的白哲花而来,现在余培嗓子已基本自愈,三人却不能白来一趟白哲山。 发现白哲山里有很多原始丛林中没有的异兽,三人自然不能错过做题的机会。 不过…… “真特么冷啊!刚才逮那两只葱聋的时候我明明看见有一群红毛羊,怎么现在一只也看不见了?”王海旭搓着自个儿手臂,一边说话一边吸溜鼻涕。 孟坚穿的比王海旭还单薄,却一点看不出来冷,淡定自若地说:“如果是你,同伴被抓走剥了皮,你还会在原地等死?” 王海旭:“……” “话是这么说,可我真冷啊,没有葱聋,咱们换点别的套身上也行啊!” 王海旭话音刚落,余培抬手指向前方,嗓音沙哑:“来了。” 王海旭迷惑:“什么来了?” “可以往身上套的来了。” 王海旭立马顺着余培的手指看过去,只见一人多高的野兽,身披棕黄色毛发,四肢虬结如同粗壮的树枝紧紧抓地,头上蜿蜒着四只牛角,一条牛尾随着它的走动,左右甩动,啪啪作响。 王海旭目光一亮:“这个好,虽然不如羊毛保暖,但牛皮用处多多,不仅抗风,还能吹。” 余培和孟坚同时额角黑线。 “旭哥,你这冷笑话比这白哲山的西北风还冷呢。”说着孟坚抬起下巴示意前方慢悠悠走动的野兽,“此非善类,如果这一科里出现的异兽皆出自《山海经》,那眼前这位可不是好惹的,闹不好,不仅我们扒不了它的皮,我们很有可能成了它的下饭菜。” “他、他……” “他吃人。” 王海旭立马哆嗦了。 众人不远处的野兽,正是“其状如牛而四角”的诸怀。 “相比于剥皮,我觉得收集应该更简单。”余培客观地说。 孟坚目露思索:“可是它的标志特征一共有两处,我们摸哪个?” “一起摸呗。”王海旭十分不负责任地建议道。 孟坚微笑,对王海旭做了个请的动作:“您给我演示一下?诸怀身长至少三米,您告诉我怎么一起摸?” 王海旭立马后退:“我皮薄馅大,吃人的怪物最喜欢我这种,你这不是让我去送死吗?” 旁边的长乘这个时候居然还在捧臭脚:“对对对,旭哥不要去送死。” 孟坚真心没眼看这一人一兽,“你俩赶紧原地结婚吧!” “如果标志特征太多,就不一定是标志特征了。”看着越走越近,已经向众人摆出伏击状态的诸怀,余培谨慎地说。 孟坚挑眉:“你的意思?” “当一种异兽杂糅了太多特征,就选最在意的那个。” “最在意的……” “第一眼看到它,你最关注它的什么部位?” 孟坚:“……” 王海旭也露出回忆的表情。 “眼睛。”余培话未落,身形突然闪动,孟坚和王海旭意识到的时候,余培的人已经停在诸怀跟前。 余培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拿了两根拇指粗细的木棍,此刻双手握住,将尖端对准诸怀与人目极为相似的眼睛,狠狠戳了下去。 诸怀反应也是极快,也异常凶猛,发现危险临近,毫不躲闪,迎着余培的攻击张开大嘴,露出一嘴獠牙,试图反客为主。 余培身形一转,躲开诸怀的反击,手上木棍跟着一转,从侧方将尖端狠狠刺入诸怀的双眼。 诸怀预感到大势已去,兽脸上的表情极其狰狞,好像这样就能够挽回已逝的生机。 庞大虬结的身躯迅速缩水变瘪,熟悉的一幕令三人松了一口气,一起看向余培那本《神兽之书》,图册在微光一闪之后,空白的书页上便多了诸怀的画像。 王海旭吸溜着鼻涕:“吃人的怪物解决了,但我们仍在承受自然母亲给予我们的风霜与寒冷。” “旭哥什么时候改走抒情路线了?” 王海旭一边搓手臂一边回答孟坚:“你旭哥一直是个感情深厚的汉子。” 第96章 再次集合 余培把身上的“羊皮大衣”脱下来递给王海旭:“先交替着穿。” 王海旭瞥见孟坚要杀人的目光,赶紧拒绝:“不不不,小培弟弟你身子娇贵,风吹了冻坏了,小坚还不得杀了我!” 余培直接把羊皮大衣扔到王海旭身上:“穿着吧,我不死,他也不敢杀你。” 王海旭:“……” 孟坚:“……” 余培的话让王海旭的胆量陡增,顶着孟坚刀子似的目光,硬着头皮裹紧“羊皮大衣”,身体瞬间暖和了许多。 说来也巧,余培把“羊皮大衣”让给王海旭之后,不到五分钟,几人就遇到了一群葱聋。 几人一不做二不休,逮住两只葱聋就开始剥皮鞣制,很快余培和孟坚的身上也披上了温暖的“羊皮大衣”。 “小培弟弟,我就说这个app心疼你,你看你刚把大衣给我,app就赶来一大群葱聋上赶着让你剥皮取暖。”王海旭搓着手唏嘘。 “小培培——小培培——” 王海旭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惊喜的呼声,听称呼和口吻,就知道是秦美。 三人循着声音看过去,就见远处好几个人,为首的正是用力朝着他们挥手的秦美,除此之外,白桐雪刘赫彬和祁牧居然都在。 众人汇合,简短的寒暄之后,开始说起各自的遭遇。 原来秦美等人一醒来就被传送进了白哲山做题区。也幸好几人的刷新点相距不远,很快聚集到一起,否则这冰天雪地野兽出没的,独自一人想要存活下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余培发现秦美身边还跟着一个浑身是血神智模糊的男人,似乎是秦美的追随者之一。 孟坚也看见了男人,挑眉说着风凉话:“哟,还真是不离不弃呢,都这模样了还带在身边呢?” 秦美扬着脖颈哼了声:“姐姐我重情重义着呢。” “怎么回事?被野兽啃了脑子?”孟坚好奇。 “上一科垫了底,具体惩罚内容不得而知,他回来就一直魂不附体。”祁牧说道,他最先看到男人被惩罚之后传送回来,血糊糊的,那叫一个惨。 王海旭咦了声:“不对啊,之前小坚和小培接受惩罚的时候,也没这么惨啊?” “怎么的?惩罚力度加倍了?”王海旭停顿了一下接着问道。 秦美饱含深意地看了看余培和孟坚:“我这兄弟已经很不错了,还活着,和小培培同一轮接受惩罚的另外一个兄弟,传送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所以第二场做题的时候,她对刘赫彬的仇恨值才那么高,因为她当时无比确定,余培已经死了。 众人立刻领会了秦美的意思,同情那个接受惩罚已经去世的倒霉蛋儿的同时,也为余培和孟坚的安然无恙感到庆幸和惊叹。 众人心中无不纳闷余培和孟坚的好运气,但大家都理智地没有把这份好奇和羡慕说出来。 “你们围脖挺好啊,毛茸茸的,看起来可暖和了,什么材质?也不像狐狸毛啊?”王海旭率先打破沉寂,将话题转移。 “应该是梁渠,”白桐雪说着,打开胸口抱着的图册,“你们看,就是这个,为什么说应该是梁渠呢?因为我们也不敢确定到底是什么,但除了梁渠,我们遇到的其他野兽,都或多或少符合《山海经》中的描述,于是我们猜测,这一科的设定依据很可能就是《山海经》,梁渠就是山海经所记录的一种异兽。” 王海旭笑呵呵眼巴巴看着说话的白桐雪,心里边想着自己认下的这个妹子,还能活蹦乱跳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可真好。 众人正在认真听白桐雪说话,突然瞥见一道身影气哼哼跑过来把白桐雪推了个趔趄。 猝不及防的变故令众人措手不及,只来得及扶住差点摔倒的白桐雪,而后不解和质疑的目光全都投向长乘。 “它是——” 孟坚开口打断刘赫彬:“劝你最好什么都别说。” 刘赫彬:“……” 一旁祁牧微笑和缓:“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吗?除了小培,小坚居然还会维护其他‘人’?” “说是维护也不为过,不过别误会,我维护它,是看在旭哥的面子上。” 众人疑惑的目光从长乘转向了王海旭。 王海旭恍然了一下,然后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是啊是啊,长乘是我朋友,呃……长乘,你干啥推我妹子?” “我不许你那么看着她!” 王海旭:“……” “我听到了什么?居然有人因为旭哥争风吃醋!”刘赫彬推了推鼻梁上的破眼镜,流露出些许不可置信。 被推了个趔趄的白桐雪不仅不生气,眼中八卦之光暴涨:“争风吃醋算什么,关键对方还是个男孩子!” “诶诶诶,我说你们两姐弟,别胡说八道啊,我和长乘只是朋友!” 白桐雪和刘赫彬相视一笑,重重点头:“嗯!只是朋友。” 王海旭:“……” 孟坚把挡在王海旭和白桐雪之间的长乘拉开推给王海旭:“放心吧,没人和你抢旭哥,他绝对是你一个人的,就算真有那么个有眼无珠的,我们帮你把那个人的眼珠子装上。” 王海旭嘶了一声:“我说小坚你什么意思?” 孟坚微笑:“没什么意思。” “你又埋汰我是吧?” “没有的事!” 王海旭:“……” “我说你们,别为了点感情问题掰扯个没完没了行不行?赶紧做题,我可不想成绩垫底,到时候像我这兄弟一样,你们负责照顾我一辈子啊?” 秦美话落,众人不由看向她旁边那位血葫芦似的仁兄,立马做题欲望暴涨。 “东侧积雪比其他方位少,我认为那里聚集的异兽会多一些。”刘赫彬推测。 “刚才看见一群长耳朵长尾巴的野兽往西边跑了,我们要不要追过去?”王海旭建议。 “东南方向气候温暖,野兽应该也不少。”祁牧热烈参与讨论。 “我觉得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孟坚势不让讨论冷场,积极附和。 余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秦美看着突然热烈讨论的几个男人,十分无语:“你们什么意思?都不想照顾我后半辈子是吧?我有那么不堪吗?” 第97章 分数飞走了 白桐雪拍了拍秦美的手背,示意秦美冷静:“姐,不是你的错,你很美,正常情况喜欢你的人得从这里排到国界线,可是你看看他们。” 秦美顺着白桐雪的目光,重新看向眼前的几个“成双成对”的男人。 秦美:“……” 秦美牵起白桐雪的手:“妹妹,要不咱俩凑活着在一起吧?” 白桐雪一言难尽:“姐,我不想拒绝你,但是我有喜欢的人了。” 秦美:“……” 秦美松开白桐雪的手,夸张地叹了口气:“还说我美!这么烂的借口,以后别说了!” 本来是做做样子的讨论,最后几人还真就得出两个结论。 白哲山上的野兽种类不多,但是都很凶猛。 “梁渠和葱聋在我们所遇到的异兽中,算是比较温和的了,所以我们只收集了这两种。”祁牧已经知道余培收集了五种远古神兽,虽然只比他们多了三种,但依然令人羡慕。 “葱聋虽然温和,但因为之前只顾宰杀取皮,并没有收集到。”余培提到自己这边的遗憾,算是对祁牧的一种安慰。 然而余培所认为的安慰,对于祁牧等人来说,可以算作凡尔赛了。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只围了条梁渠的尾巴在脖子上吗?”秦美反问,接着自问自答,“因为对于我们来说,宰杀一只葱聋而后取皮的难度,要比收集一只葱聋大多了。” “很难吗?我看小坚和小培很轻易就把葱聋制服了?就是这群红毛羊太胆小,才抓了两只其他的就都吓跑了。” 王海旭发自肺腑的真情实感成功越级为赤裸裸的炫耀,打击得秦美和祁牧等人哑口无言十分抑郁。 孟坚可能是被众人脸上各异的神色愉悦到了,轻声笑了起来,余培扔过去一个眼神,孟坚立马止住笑声,正色问余培: “小培培,你决定,我们接下来走哪个方向?” “大家说的都很有道理。” “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我们向北边走?” 余培点头同意。 众人:“……”我们有人说过向北走吗? 秦美第一个跳出来不赞同:“我们就是从北边过来的,那边没有待收集的野兽。” “是没有,还是你们打不过?” 孟坚的反问成功让秦美等人再次陷入沉默。 “好吧,我们就向北走,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王海旭信心满满地指向白哲山北方。 秦美气哼哼:“谁跟你愉快地决定了?” 长乘恰到好处地过来捧臭脚:“我。” 秦美:“……” 王海旭表现得非常热衷和自信,但真到赶路的时候,他拽着长乘自动自觉落在一行人中间的位置。 “哟!刚才不还一拳打死四只葱聋吗?怎么这会儿就做起缩头乌龟来了?”秦美现在看王海旭十分不顺眼。 王海旭一点不生气:“妹妹你可别瞎说啊,我啥时候说过一拳打死四只葱聋的话呢?而且我这不叫缩头乌龟,我这叫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秦美冷笑:“什么能屈能伸,那不还是缩头乌龟!” 王海旭嘴巴动了动,最终只说了句“好男不跟女斗”,便拽着长乘往前走了一点,远离秦美,正好落在余培和孟坚的正后方。 众人没走一会儿,便听见侧前方的密林里有隐隐约约的说话声,因为离得远,听得不太真切。 “你们有没有听到说话声?”刘赫彬凝眉细听。 “不是说话声吧?我觉得像是某种兽类发出的声音。”白桐雪说。 “不会吧,野兽还能说话?”王海旭话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旁边的长乘身上。 王海旭皱眉:“你们看长乘干啥?” 所有人瞬间收回目光。 祁牧走到前面,漫不经心问孟坚:“他应该不会到现在还没看出来它是兽非人吧。” 孟坚眼角往后瞟了下:“男人么,谁不享受被崇拜被追捧的感觉?你说是吧小培培。” 莫名被点名的余培,一点也不想回答孟坚这个问题。 虽然害怕,但因为人多,这份恐惧感就被拉低了很多。众人决定去密林里看一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 距离声源越近,那种窃窃私语的感觉就越发清晰,好像无数蚊虫在耳边细密地嗡叫。 “你们看!那边!”刘赫彬指着前方,突然发出一声压低的惊呼。 越过致密的林木,众人顺着刘赫彬的手指看过去,就见一群身体雪白头部为黑色的大“狗”,聚在一起啃食地上一团血糊糊的东西。 这些一人高的大“狗”,一边啃食还一边交头接耳,这正是一行人所听到窃窃私语的来源。 “天麻?它们说的是天麻吧?” “不是天麻,好像是天马。” “是天马,《山海经》中记载,有种异兽状如白犬而黑头,其名曰天马,其鸣自纠。” 王海旭一头雾水地问白桐雪:“啥意思?” “有种长得像白狗的异兽,叫声像是在喊‘天马’,所以得名天马,没见识的文盲!”秦美看傻子似的看着王海旭。 王海旭不乐意了:“妹砸,你说我没见识我没意见,但说我文盲我可不干!国家也不同意啊!老子正儿八经的九年义务教育毕业呢。” 秦美:“九年义务教育这张网的眼儿未免也太大了。” 王海旭挠头:“啥意思?” 孟坚火上浇油:“说你是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 王海旭:“……” “你们几个换个时间掐,天马已经发现我们了。” 果如祁牧所说,正在围食猎物的天马因为几人的说话声,已经发现了一行人的偷窥行为。 众人立刻严阵以待,却听白桐雪说:“按照书上的描述,天马胆子很小,发现有人,会立马飞走。” “你看它们一个个吃得满嘴淌血,这会是胆子小?” 王海旭刚反问完,就见林子里头一只天马展开雪白的双翅,大叫一声“天马”之后,一飞冲天。 第一只天马飞走后,剩下的天马接二连三展翅冲天,竟是向众人展现出难得一遇的景致。 “好漂亮啊!”白桐雪忍不住感慨。 “是挺好看。”看傻了的王海旭无意识附和。 第98章 被控制的大山 “好看是好看,但是分数飞走了,你们不心疼吗?”人间清醒的孟坚开口提醒众人。 秦美第一个窜进林子里,身手敏捷地抓住一只天马的翅膀,那只天马的身体迅速缩水变瘪,最终成为秦美手中图册里的一副没有生机的图画。 眼瞅着天马一个个飞走所剩无几,王海旭也急了,用最快的速度跑过去,也只来得及抓住一只天马的尾巴。 幸好长乘及时出手,拧着天马的翅膀递进王海旭手里,帮助王海旭完成收集。 祁牧刘赫彬和白桐雪也相继完成了收集,观之余培和孟坚俩人,仍站在原地没动。 王海旭乐癫癫儿来到余培和孟坚面前:“你俩咋不去收集天马?瞅瞅,都飞走了。” “不差这一只。”孟坚无所谓道。 余培板着脸没说话。 “怎么了?”王海旭走后,孟坚问面色冷淡的余培。 “没怎么。”余培回答得很敷衍。 孟坚笑了声:“突然就没了收集的兴致,是同情那些畜牲了?别忘了,那些只不过是app虚构出来的一串串数据而已。” “并非同情,”余培看着天际越飞越远的雪白天马,如同被风吹走的流云,“只是觉得……没必要。” “可以获得积分,怎么就没必要了?” 余培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不清楚,还是不想说。 见余培没有解释的欲望,孟坚也没再逼问,和余培突然间的败兴不同,孟坚本来就对做题获得积分不是那么热衷。 “吹吹风,看看景,也挺不错,”孟坚说着,指了指远处连绵的雪山,“你看那边,像不像长白山?” 王海旭作为长白山脚下长大的人,立马点头附和:“像,简直一模一样。” “app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模拟这么有名的地标,那里会不会藏着什么东西?”刘赫彬推测。 其他人立马赞同。 孟坚挑眉,他本来的意思是看看风景吹吹凉风比做题有趣多了,没想到居然为众人解题提供了新思路。 一行人很快商定前往连绵的雪山。 望山跑死马,一个小时之后,众人望着依然矗立远处被皑皑白雪覆盖的连绵山脉,情绪已经不如之前那么热烈。 “这一科做题时间是十二个小时吧?现在已经过去一大半了。”王海旭说完瞧着所有人的脸色,以期自己的提醒能够引起重视。 刘赫彬抿了下唇角:“是啊,我们现在这么做,会不会最后浪费了时间,却什么也没得到?” “我觉得关隘不大,”祁牧说,“我们至少收集了几种异兽,我相信没有任何收益者大有人在,虽然无法继续名列前茅,但可保证不受惩罚。” 众人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就没再说什么,朝着连绵雪山继续前行。 “不对。”余培突然停下脚步,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传达出来的紧迫情绪。 “怎么了怎么了?”王海旭害怕地望着四周,以为是周围潜藏了什么危险。 “我们走的足够久了,但距离雪山依旧很远。” “这不很正常吗?”秦美说,“有过徒步上山经验的人都知道望山跑死马这个道理,虽然觉得很近,但实际上还远着呢。” “道理是这个道理,”孟坚开口,“不过随着距离山体越来越近,我们视野所见的雪山应该越来越雄伟才对,你们不觉得远处的雪山没有任何变化吗?我们刚才甚至改变了前进的方向,雪山正对我们的角度却没有任何变化,就好像,雪山会随着我们的走动而移动,始终和我们保持相同的距离,相同的方位。” “我们有改变过方向?”王海旭疑惑。 “有。”余培说。 “是我刻意引导的,”孟坚说着假意叹了口气,“没想到只有我的小培培发现了。” 王海旭:“虽然我们承认小培的确敏锐过人,但是被小坚你这么阴阳怪气地一夸赞,听着那么气人呢?” 孟坚微笑:“有怒气才能杀怪,旭哥你堪称骨灰级玩家,这点道理还不懂吗?” 王海旭:“……” “我这么费尽心机帮你拉仇恨涨怒气,您老要怎么感谢我?” 王海旭继续:“……” 短暂的沉默之后,刘赫彬试图将话题引回正途:“山体为什么会随着我们移动?是制止我们进山?还是山中隐藏着什么?” “你说的这两点并不冲突,”白桐雪道,“正是因为隐藏了什么,才制止我们进山。” 秦美冷笑:“越不让我们进去,我们还偏进不可了。” 孟坚鼓了两下掌:“好志气,那你告诉我们,我们如何进去?” 秦美气的咬牙,却没办法回答孟坚。 “如果无法让雪山停下来,我们无异于追日的夸父。”祁牧皱眉。 “自然界中的山体,未经过大的地质变动,很难发生移动。”刘赫彬也跟着皱起眉头。 “所以地下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发生了地震?”白桐雪说完,自己都不信。 “要真地震了,不可能只是山体移动吧?”秦美也不相信。 “各位,这里不是自然界。”孟坚提醒众人。 “所以不是地震?那是因为什么?有开关控制?” “旭哥,被你猜中真相,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王海旭嘴巴抽抽地对孟坚说:“小坚啊,你说话还挺有艺术感的,阴阳怪气我只服你。” 孟坚微笑:“能得旭哥佩服是我的荣幸。” 秦美望天翻了个白眼:“我说你们俩,别在那儿恶心人了好吗?真虚伪!” 秦美的话难听,但无疑也是众人此刻心里的想法。 白桐雪说:“既然不是地震,我们是不是要找出控制山体移动的开关?” 孟坚示意众人看向余培,在众人说话时,余培已经脱离了队伍,走向正面山体的左侧方。 “开关在那边?”王海旭问,脸上难掩兴奋之色,就要奔着余培追过去。 这时余培如有所感,转过头来对众人比了个禁止的手势。 孟坚适时开口:“我和余培怀疑控制山体移动的开关不止一个,山体的左侧和右侧,各有一个开关。” “为什么?” “感觉。” 第99章 移动机关 秦美哼道:“你们这感觉可有点不负责任啊。” 王海旭替孟坚说话:“小坚的感觉我不知道,但小培的感觉向来准,准到什么程度呢,就像所有一切他都经历过似的,所以你们把心放肚子里吧,小培说啥是啥,让咱干啥就干啥。” 孟坚微笑:“所以小培让你们去右边找另外一个开关,你们去不去?” 刘赫彬和祁牧等人相继点头,只有王海旭和他的跟屁虫长乘没动。 孟坚挑眉:“旭哥是要坐镇主场吗?” 王海旭赶忙摇头:“我就是想问问你怎么不一起去?” 孟坚微笑:“你要是留下来坐镇主场,我就去帮小培培了。”说完不等王海旭的决定,已经动身前往山体左侧,与余培汇合。 王海旭那个后悔,又悔恨又不舍地轻轻抽了自己一巴掌:“叫你瞎问,完了吧,这要是一会儿有危险可咋整啊?” “我保护你啊。”长乘笑眯眯地说。 王海旭:“……” 实际上,王海旭坐守中央没有遇到任何危险,倒是两边寻找开关的余培等人,遭遇了好几波野兽的侵袭。 “正愁怎么收集远古神兽刷积分呢,真是困了有人给送枕头。”第五波野兽向余培和孟坚发起攻击后,孟坚一边和野兽对打,一边表情轻松地说。 “你很愁吗?”同样在和野兽对打的余培发来疑惑。 孟坚把两边眉毛纠结起来,故作愁态:“你看不出来?” “眉毛生病了吗?”余培淡淡道,“我学过一阵子针灸,要我帮你治一治吗?” 孟坚纳闷:“你学过针灸?我几乎天天和你在一起,我怎么不知道?” “图书馆里的中医学书籍,内心推演过人体穴位和如何施针。” 孟坚:“……” 成功干掉十一波奇形怪状的野兽,余培和孟坚终于找到掩藏在冰雪与枯草中的开关。 是一块纯黑色有陨石坑的石头,高至膝盖,无规则的类圆形,无法搬动只能前后推移,曝在荒野之中,与普通石块无差别,很难引起注意。 孟坚试着推移了几次,并没发生异动,包括远处的山体,也没有任何变化。 孟坚挑眉看向余培:“你确定这是开关?” 余培点头,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般肯定,但潜意识告诉他,眼前不起眼的石头就是移山的机关。 “那为什么没有反应?” 余培望向祁牧和刘赫彬那边,见众人还在冰雪与杂草间无目的地翻找,心中有了答案。 “两个开关一起运作,才能起到移山开道之效。” “你怎么这么清楚?” “猜的。” “猜的未免太细节了。”说着孟坚轻笑了一声,并没有继续追问余培的意思。 余培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随即松开,看向远处时而走动时而疲于应对各种野兽的祁牧和刘赫彬等人,神色沉静面无表情,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 “我去帮帮他们,什么时候搬动机关,看我手势。” 见余培点头回应,孟坚含笑离开,朝着祁牧等人的方向疾奔过去。 “是不是觉得很奇怪?脑海里怎么总是出现一些似曾相识的画面呢?” 驻足等待中,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余培微微睁大眼睛,但也仅是一瞬,他便恢复如常。 余培缓缓转身,对上那张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脸。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是这个app中的一员?” 余培没说话,一张脸堪称肃穆地对着对方,仿佛在看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 “为什么你的直觉总是那么准?” “就像明天要考试,提前偷题的你,对所有题目的答案了然于胸,或者,你就是那个出题的人?” “如果他们知道你本来就属于这里,是一切苦难的源泉,你觉得他们还会那么喜欢你,那么肯定你吗?” “他们会不会和你反目成仇……” “说够了吗?”余培终于开口,语气比之表情还要冷淡,“这次的身体又是傀儡吗?” 余浔面色微微一顿,很快恢复漫不经心的神态,看了眼余培的后方:“想知道我是什么,自己来寻找答案吧。”轻飘飘地说完,余浔身形一晃,瞬间消失于余培的视野中。 余培皱眉看着余浔消失的地方,随即转身看向身后,正对上孟坚审视的目光。 余培嘴唇动了动,想要解释一二,但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脸色那么难看?想说的话很难出口吗?”孟坚铺好了台阶,只等余培解释。 余培垂下目光,并未选择解释:“你怎么回来了?” 孟坚深吸了口气:“怎么?怪我撞坏你们的好事?” 余培:“……” “就没什么要解释的?” “他说的是事实。” 孟坚瞳孔骤然一缩:“你是app的人?!” 余培摇了摇头:“不知道。” “那你特么的什么意思?” 余培看了眼暴怒的孟坚,又缓缓垂下目光:“我的确有很多无法理解的直觉,甚至脑海中会出现一些声音,眼前会出现一些画面……” 孟坚紧皱的眉头微微松开一些:“就这?” “所以你就信了余浔那个人渣的胡说八道,觉得自己本来就属于这个变态app?” 余培沉默以对。 孟坚气笑了:“那我们二十几年的回忆算什么?如果你是app弄出来的一串数据,那我又算什么?” 余培继续沉默,就当孟坚忍耐不住差点爆粗口时,余培终于说道:“不是说一起移动机关,怎么回来了?” 孟坚表情莫名地看着余培,很快,他哼笑了一声:“还不是担心你的安全,万一被一波接一波的野兽给吃了,我和我这么多年的记忆,岂不真是臆造出来的空中楼阁了?” 余培唇角微抿,举目看向另一边翘首以待的祁牧和刘赫彬等人。 “他们已经找到了同步机关是吗?” 孟坚点了点头:“对。” 余培:“……” “他们知道共同行动的手势吗?” 这回孟坚连回答都不回答了,直接朝余培抬了抬手,示意余培打手势。 余培了然,抬手向祁牧和刘赫彬等人打了个手势,然后心中默念一二三,用力将机关陨石推动。 第100章 一脚闷进湖里 随着陨石被推动,地下突然传来轰隆隆的闷响,随即咔哒一声,机关陨石的移动幅度已经到了最大。 虽然肉眼无法分辩,但众人有预感,远处连绵的雪山已经被固定,没有外力干扰的话,应该不会再随着众人向前走而做相对匀速运动。 半个小时后,众人终于进入雪山复地——一个和长白山天池很像的湖泊。 “就这么一个湖,也没看出来有什么特别之处。”秦美对于进入雪山只看到一个水池子的结果非常不满。 “大家应该都听过天池水怪的传闻,我觉得这可能是解题的一个突破口。” “小雪啊,你简直就是一本百科全书!真是没有你不知道的事情。”王海旭一边夸一边对白桐雪竖起大拇指,眼前一花,却见长乘挡在了他和白桐雪之间。 白桐雪抿唇一乐:“谢谢旭哥赞赏,不过我觉得和我比起来,这位长乘小朋友更需要安慰。”说完乐得更肆无忌惮了。 “我不是小朋友,我懂得比你们多多了!”长乘觉得白桐雪的话是在向他挑衅,十分愤然。 白桐雪无辜,她真的只是随口开了一个玩笑而已。 孟坚抓住长乘的话柄:“你懂的多?未必吧。” “我当然懂!”长乘指着“天池”,“这里根本没有水怪。” “没有水怪?你怎么知道?” 孟坚一脸不信任的表情成功让长乘的自我表现欲占了上风。 “因为我就是从这里生出来的!” 所有人:“……” “什么意思?你说这里是妈妈的子宫吗?我们现在在一个巨人的肚子里?” “旭哥,你不去当编剧可惜了。” “呃……我说错了吗?”王海旭不服气地看着孟坚。 “如果硬要比喻成母亲的子宫,应该不算错,因为这里很有可能隐藏了一个制造异兽的工厂。” 余培平淡之中抛惊雷。 “啥、啥玩楞?工厂?这湖面如镜的,怎么就隐藏了工厂了?”王海旭不可置信,捡起一块石头扔湖里,平静无波的水面立时荡起涟漪。 余培并不确定湖面下是否有工厂,但是刚才余浔的出现,结合长乘说他出自“天池”,余培立刻产生这样的联想。 “小坚啊,适合当编剧的人不是我,而是小培。”王海旭有点幸灾乐祸。 “我同意小培的看法,你们呢?”孟坚越过王海旭,问其他人。 秦美第一个站出来赞同:“我也同意。” 刘赫彬推了推破眼镜:“我觉得培哥的想法挺合理。” “的确有这种可能性。”祁牧附和。 白桐雪跟着点头:“在这个app里,没什么不可能。” 王海旭:“……” 长乘拍了拍王海旭的肩膀:“这种剧情的确只有剧本里才有。” 王海旭一脸感激地看着长乘:“长乘,还是你好。” 长乘:“不过以我自己的经历来说,这的确有可能是事实。” 王海旭:“……” 王海旭很快接受了被群嘲的事实,十分坦然,没有任何不适,甚至询问接下来该怎么做: “我们不能站在湖边干看着吧?接下来怎么办?把水抽干?还是直接跳下去?” “还记得你是怎么从湖里出来的吗?”余培问长乘。 长乘回忆了一下:“记不清了,只模糊记得这片水面,之后就是原始丛林中的记忆了。” “能看见水面,至少说明你的确是从水里出来的。”孟坚说完看向余培,“把湖水抽干是不可能了,怎么样?跳不跳?” 余培:“……” “you jump i jump!” 余培嘴角抽抽:“……” 王海旭不可思议:“真要跳啊?我还以为你们会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忽然咚的一声,伴随王海旭的声音,一枚石块呈抛物线型落水,众人的目光立刻转向抛石头的秦美。 秦美见众人都看着她,耸肩一笑:“我只是想知道这个湖有多深。” “有多深?”王海旭好奇。 “很深。” “姑娘,你这个回答就有点不负责任了。” “听声音的确很深,”祁牧替秦美向王海旭解释,“水越浅,石块落水引起的回响越小,听刚才这块石头落水的声音,这处湖泊的深度至少在十米以上。” 王海旭到吸一口冷气:“那岂不是说,如果我们跳进去,必死无疑?” “也未必,”刘赫彬知识储备库上线,“如果这处湖泊是按照长白山天池还原,这里应该也是一个火山湖,也就是说,这汪湖水的下面,是一个正处于休眠中的火山。” 白桐雪了然点头:“也就是说,如果我们跳进湖中,是有一定概率进入火山中心区域的。” 王海旭愁眉苦脸:“不被湖水淹死,要被岩浆烫死吗?” 孟坚微笑:“说了这么多,最终的选择还是要跳下去对吗?” 王海旭赶紧摆手:“活着不好吗?为啥非得自寻死路呢?白哲山上的异兽我们还没收集完吧?多收集点异兽才是得分的硬道理,咱就别冒无畏的风险了好不?” 孟坚看向余培:“跳不跳?” 余培一步上前,一句话没说,轻身一跃跳进蔚蓝的湖水之中。 王海旭:“槽……” 孟坚笑容加深:“我说过,you jump i jump!”说完咚的一声,也跳进湖里没影了。 王海旭嘴唇哆嗦了一下,无力发表任何言论。 众人迅速权衡了一下,秦美拉着他那位血葫芦似的痴呆兄弟义无反顾跟着余培孟坚跳了湖,剩下祁牧刘赫彬和白桐雪,短暂地纠结之后,也相继奔赴湖中,只剩下王海旭,站在岸边跳也不是不跳也不是。 “长乘啊,你说我跳还是不跳?” “跳,还是不跳,这是个富有哲理的问题。” 王海旭皱眉:“你还懂哲学呢?” “我的出厂设置比你想象的高级多了。”说完一脚把王海旭踹进湖里。 直到冰冷的湖水灌满鼻子和嘴巴,王海旭仍然没想明白,自己是怎么入的水,一脸错愕的模样,看起来又可笑又可怜。 第101章 沙漠遇险? 和预想中的不太一样,短暂的自发性窒息之后,王海旭不得不放弃闭气,却发现即使在水下,他依然可以呼吸。 正纳闷自己怎么会有水下呼吸的能力,整个空间突然无端震颤起来,密密匝匝的湖水骤然四散消失,没了水体浮力,地心引力拉拽着王海旭的身体迅速下落。 “啊——” 刺耳的惨叫声划破四方,秦美挖了挖耳朵,嫌恶道:“真吵,这种人你们是怎么忍受他做队友的?” “旭哥人很好,也很幽默。” 秦美面无表情地看向余培:“培培,你觉得我用现在的表情和你说你是个好人,你信吗?” “他会信,”孟坚替余培回答,“谢谢你给他发好人卡。” 秦美:“……” 说话间,王海旭的惨叫声已经越来越近,而后突的戛然而止。 众人仰头看向从半空缓慢落地的“胖”大海,而此时“胖”大海也在用他充满好奇与劫后余生的小眼睛看着下方。 “我没死?我居然没死!?”王海旭一落地,就开始疯狂检查自己肥硕的躯体,发现一斤肉都没有少之后,惊喜之余长长地舒了口气。 “长乘呢?”白桐雪这个长乘钦定的假想敌,还是很关注长乘的。 王海旭一脸难过:“它抛弃了我,还踹了我。” 祁牧诧异:“旭哥,按照你的语言习惯,抛弃和踹应该是一个意思吧?有必要重复?” “不!”王海旭一手捂脸一手向众人摆了摆:“它不仅舍弃了我们的感情,还蹂躏了我的身体!” 所有人不约而同抽了抽嘴角。 秦美看热闹不嫌事大:“太残暴了,活该。” 王海旭:“你——” 秦美摆着恶心人的表情还想继续气王海旭,被余培及时制止了。 “这里应该是类似于原始丛林和白哲山的另外一个做题区。”余培说着,示意大家看周围。 王海旭的注意力果然被新的环境所吸引。 “这是……沙漠?” 秦美皮笑肉不笑:“旭哥真是厉害啊,这都猜对了。” 王海旭:“……” 孟坚环抱双臂站在余培旁边:“这里可不太像有工厂的样子。” 众人望着远处一马平川的沙漠戈壁,心中都很赞同孟坚的说法。 余培没回答孟坚,而是抬头看向蔚蓝的天空,纯净的湖蓝色调,和刚才平静的湖面简直一模一样。 余培想起下落时那阵不知从何处发起的空间振动,心中生出一种猜测。 也许本来的目的地并不是这里,只不过有人并不希望他们到达,所以设计将他们传送到了这片沙漠上。 这就更能说明,天池里隐藏了大秘密。 湖蓝色的天空上是一轮硕大的太阳,一行人身上还披挂着从白哲山狩猎来的兽皮和毛围脖,不一会儿就闷出一身汗来。 “刚才差点冻死,一会儿咱们是不是还得被烤死?”王海旭越热越生气,结合长乘的弃他而去,甚至有种祸不单行的悲壮感。 “要真能烤死,沙漠里的异兽们可有口福了。”孟坚玩笑道,丝毫没有自己生命同样会遭遇不测的危机感。 王海旭热汗淋漓地打了个哆嗦:“那还在这废什么话?赶紧找工厂吧?” 余培嘴唇动了动,一只手按住他的手腕,诧异看向孟坚。 孟坚微笑着轻启唇齿,用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很多时候我们并不需要实话,而更需要善意的谎言。” 余培抿紧唇角,深深地看了孟坚一眼,而后把正欲公之于众的事实藏了起来,抬起手虚虚地指了个方向,对王海旭说: “应该在那边。” 王海旭指哪打哪,迫不及待地按照余培指引的方向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朝众人招手: “快走啊你们,我去!热死了!一会儿晒化了。” 孟坚和余培相视一眼,起步跟上王海旭,玩笑道:“想不到旭哥是水做的。” “油也可以晒化。”余培面无表情语气干巴巴。 孟坚哈哈一乐,前面王海旭苦着脸回头:“小培啊,你怎么能这么埋汰你旭哥呢?虽然你旭哥的确很油。” “呦呵,难得啊,这么有自知之明。”秦美讽刺道。 王海旭呵呵一声:“你和哥哥我交往不深,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以后你就知道你旭哥是多么温柔善良道德高尚的一个人了。” “善良到被小妖精骗吗?” 王海旭:“……” 看了眼表情僵硬的王海旭,孟坚哼笑:“秦美,继续站在这里废话,你就可以去非洲落户了。” 秦美猛地捂住自己的脸,转向余培惊恐问道:“真的吗!?” 余培点点头。 秦美立马比王海旭跑得都快了。 沙漠上的风景一览无余,但也很容易使人迷失方向,特别还是在炎热缺水的情况下。 仅仅行走了半个小时,王海旭已经累得走不动了。 一屁股坐进沙子里,王海旭厚厚的手掌给自己扇着风,龇牙咧嘴道:“小培啊,啥时候能到你说的那个工厂啊?” 暂时到不了了。 余培心里暗自给了回应,没敢开口。 王海旭正想再问,却见孟坚突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余培以为孟坚是为他解围,就见孟坚手指指向金黄色的沙丘:“你们听见什么动静了吗?” 众人凝眉细听,远近鸦雀无声,寂静得有些诡异了。 “也没动静啊!小坚你别吓唬我们……” “别说话!”孟坚低声打断王海旭,眉头忽然皱紧,这让一行人皆不由自主紧张起来。 再次恢复刚才的寂静,一秒,两秒,三秒……正当所有人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落针可闻的安静中,倏尔传来沙沙的声响。 众人脸色当即一变,微弱的沙沙响声犹如无情的冷血动物游走过沙丘留下的声响。 祁牧神色凝重地指了指地下,轻声告知众人:“它过来了。” 众人很快明白祁牧的意思,只见微有起伏的沙丘,底下突然有什么东西流窜而过,隆起的沙土勾勒出地下那个家伙的巨大身体。 “是蛇!?”刘赫彬惊疑不定。 第102章 顺利收集 王海旭直接吓瘫:“我、我特么以为只有小说里才有这种设定!” “这里和小说世界有什么区别吗?”孟坚反问之声未落,手中木制小刀已经刺向脚边突然隆起的沙丘。 伴随刺耳的一声长啸,一条浑身长着黑红色毛发的大蛇破土而出,张开血盆大口,龇牙咧嘴朝孟坚撞了过来。 所有人都毫不怀疑,孟坚会和毛绒绒的大蛇大干一架,但孟坚的木刀已摆好攻势,大蛇甩向孟坚的大脑袋却突然一顿。 由于收起攻击的动作太突然太猛烈,大蛇原地晃悠了两下,然后啪嗒一声把自个儿拍到沙丘上,在所有人错愕地注视下,乖乖巧巧地喵呜了一声。 “它、它、它它它!” 秦美朝王海旭翻了个白眼:“能不能把舌头掳直了再说话?” 王海旭朝虚空呸了一口,自我怀疑道:“它是不是、是不是喵了一声?” 白桐雪犹豫着点点头:“好像是吧……” “黑蛇,青首,”刘赫彬挖掘着自己对古籍的记忆,“我猜,这可能是巴蛇。” “巴蛇?这名字怎么感觉在哪里听过?”王海旭挖空脑汁也没想起来什么时候听说过“巴蛇”。 “清蒸巴蛇。”孟坚说了个菜名。 王海旭恍然大悟,一拍脑门,扯着嗓门:“啊!我想起来了!” 秦美蹙眉捧心:“我的小心肝!” 孟坚瞟了眼:“放心吧,一嗓子震不碎。” 祁牧疑惑:“巴蛇刚刚破土来势凶猛,为什么会突然收起攻势?” “因为我们吃过它。” 众人疑惑的视线投向余培。 “我们在原始丛林遇到狸力,初时凶悍,直到我们吃过炙烤的狸力,再见狸力时,它们也是如此温顺。” 见秦美没听明白,白桐雪小声解释:“狸力是一种和小猪长得很像的古兽,估计味道和猪肉也会很像吧。” 王海旭听见了,立马过来凑一份:“对对对,味儿可正了,就是没有调味料,要不更好吃。” 秦美:“……” “这么说来,我们当时在休息区食堂吃了不少珍禽古兽,都有什么来着?” 祁牧话音未落,王海旭立马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清蒸巴蛇,碳烤鹿蜀,麻辣句芒吧啦吧啦……” “居然有这么多……”刘赫彬惊讶。 白桐雪则露出一副思虑过重的表情,王海旭数完了之前吃过的“盛宴”,一抬头就见白桐雪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了妹子?” 王海旭的声音又粗又响,成功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白桐雪身上。 白桐雪目光从众人身上划过,最后落在孟坚脚边的巴蛇身上,巴蛇正好也看过来,本来温顺乖巧的目光立马变得凶厉,好像下一秒就要朝白桐雪撞过去一样。 余培横跨一步挡在白桐雪面前,隔去巴蛇阴森凶狠的目光。 “白桐雪没吃过巴蛇。”更准确地说,白桐雪没有动珍惜古兽宴上的任何一种古兽,她只吃了米饭。 余培的话瞬间让所有人想起吃饭时的一幕,王海旭走到白桐雪身边:“别怕啊妹砸,旭哥保护你。” 白桐雪感激地点了点头:“谢谢旭哥。” 王海旭挥了挥手:“和我客气啥,我当你是亲妹子,你也要当我是亲哥,亲妹子哪有和亲哥见外的?” 一旁的秦美撇了撇嘴,但最终那些刻薄的酸言酸语并没出口。 众人并没有急于将巴蛇收集,而是弄了条绳子绑在巴蛇的脖子上,一则可以让巴蛇带路,二则也好控制,防止其趁机伤害到白桐雪。 孟坚牵着绳子:“遛蛇可是够新鲜的了。” “只是你没养过蛇而已。”余培道。 孟坚唇角勾起轻佻地问余培:“说的好像你养过似的。” “养过。” “什么?”孟坚轻佻之色退去,展现些许惊讶,“不可能,我怎么不知道你养过蛇?” “只养过半天。” 孟坚:“……” “这不算养吧?” 余培没回答孟坚,自顾说道:“那条蛇,和这条巴蛇很像,只不过体型小了很多。” “你说和巴蛇很像?自然界中有长毛的蛇?” “不可能吧,据我所知,世界上没有一种蛇是长毛的。”刘赫彬忍不住插入余培和孟坚的对话。 余培垂眸,没说话。 见此,孟坚又问:“为什么只养了半天?不喜欢?” 众人还在惊讶孟坚居然相信余培养过长毛蛇这种明显和自然理论相违背的话,就听余培无奈吐出两个字:“死了。” “死了?蛇死了?” 余培点点头,默认了。 “小培也不是爱开玩笑的人啊!”王海旭偷偷和白桐雪嘀咕,“可他养过长毛蛇这件事,听起来太不靠谱了。” 白桐雪点头:“养了一只世界上没有的长毛蛇,而且半天就死了,听起来的确像是开玩笑,但也有可能是记忆错位。” “记忆错位?”王海旭声音有些大了,所有视线立刻齐刷刷钉在他身上。 王海旭干巴巴赔笑:“没事没事,你们忙你们的。” 等胶着在身上的视线挪开,王海旭压低声音问白桐雪:“啥叫记忆错位?” 秦美也凑过来:“对,什么是记忆错位?” 白桐雪开启科普时间。 “我也想过去听听记忆错位是什么意思。”孟坚瞟了眼凑在一堆搞小动作的几人,接着回头对余培说。 余培淡淡看了孟坚一眼,意思很明显:我又没拦你,你爱去就去呗。 孟坚假装没读懂余培的眼神,笑呵呵地问:“你真的记忆错位了吗?哦对了,记忆错位的人自己应该是不知道的。” 我知道。 余培将目光从孟坚身上收回,看向一眼望不到边的沙漠。他知道,知道记忆出现了错误,但错误的不是他,而是孟坚和秦美。 他们都不记得那个人了。 巴蛇本是生长于雨水充沛之地,被app安排在燥热的沙漠,虽然委屈,但借助它来寻找水源实在是太方便了。 也就十多分钟,众人便来到一处绿洲。 清凌凌的湖水里,浮游盘踞着十多条巴蛇。 因为巴蛇“乖顺”,每人轻而易举便收集了一条到神兽之书里。 第103章 就是这么巧 短暂的休息之后,众人牵着巴蛇重新上路。 “小培弟弟,咱们这到底是要去哪啊?”脱离了舒适圈,王海旭又开始大汗淋漓,满心焦躁地问余培。 “绿洲。” “绿洲?”王海旭回头看向刚刚离开的绿洲,“我们不是已经找到了?” “太小了。”余培说。 “的确小,只有一种古兽,我们拿什么获得积分?” 王海旭不解地问孟坚:“我们不是在找工厂吗?怎么还要收集那些四不像?” “寻找工厂,和收集四不像,并不冲突。” 王海旭消化了一下孟坚的话,仍不得要领,只能捡自己领会到的问:“难道说工厂在沙漠的某个绿洲里?” 孟坚觉得多说无益,于是索性点头:“对,你这么理解就行了。” 王海旭:“……” 王海旭总觉得自己被敷衍了,但是又找不到证据,只能一边挠头,一边快步跟上队伍。 有巴蛇领路,在众人急需水源补给之前,成功找到第二个绿洲。 相较于第一个绿洲,这个绿洲要小很多,但是聚集异兽的数量,却是刚才那个绿洲的n倍。 “你们看那是啥?是不是鳄鱼?” 众人顺着王海旭的手指看过去,果真看见一条“鳄鱼”,不过和传统意义上的鳄鱼还不一样,这条鳄鱼颈背上生着一绺短短的刺毛,鳞甲上还覆盖着一层温润清透的石头。 “按照古籍中的描述,它应该称之为鼍。” “鼍?” 白桐雪点点头:“其实就是鳄鱼,很凶猛,背部覆盖着的,按照记载,是一种玉石。” “玉石!?”王海旭目光骤亮。 孟坚抬手在王海旭眼前挥了挥,而后指向鼍对面五步远的一只巨大乌龟。 “旭哥,想要获取鼍身上的玉石无异于火中取栗,但那边旋龟身上的水晶,你掰多少都没问题。” “你说那是乌龟?”王海旭目光落在旋龟彩毛红冠的鸟头上,“这玩楞除了有个龟壳,和我老家那只仗势欺人的小公鸡一模一样。” “是吗?那你和它应该更容易沟通,毕竟有老乡之情。” 王海旭:“……” 老子信了你的邪! 王海旭被旋龟一撅子踹回原位,哀怨的小眼神儿瞪着孟坚:“这就是你说的老乡之情?” “老乡见老乡,难免激动,人之常情。”孟坚微笑。 王海旭的举动成功赢得绿洲里所有生物的注意。 旋龟一撅子完事儿继续趴在水塘边休息,但很有领地意识的鼍却居安思危,警惕地瞪着所有人。 “我们要不要离开这里继续赶路?”白桐雪看着比鳄鱼大很多的鼍,害怕得手脚发抖。 秦美按住后退的白桐雪:“与猛兽的相处方式,就是决不能怂,就算明知道打不过它,但是气势上也要吓死它。” 王海旭扶着酸疼的老腰站起来:“还吓死它,被吓死的是我们才对。” “不战而逃的确不符合我的行事作风。”孟坚说着看向余培,“想不想一起收服它?” “不想。” 孟坚:“……” “我没有兴趣和一群鳄鱼和乌龟抢地盘。” “和乌龟抢地盘的事情咱们没少做吧?”孟坚挑眉,“难得看见你找借口,怎么?担心打不过?” 余培与孟坚对视了几秒之后,竟然点点头:“打不过。” 还没听余培说过丧气话,王海旭更害怕了:“真打不过?那咱们还等什么?赶紧走啊!你们看,鳄鱼奔着咱们来了!” “吃了那么多珍禽异兽,里面怎么就没有鳄鱼呢?”孟坚遗憾地说。 “真没有办法收集它?不是说触碰到异兽的标志性特征,就能够进行收集吗?我们只要找到鼍的标志性特征,不就完成收集了吗?”秦美一边说,一边和众人缓缓退向绿洲之外。 “牙齿。” “啥?”王海旭怀疑地问。 “牙齿?你怎么知道是牙齿?若论标志性特征,我觉得鼍颈上那绺毛最像。”孟坚漫不经心,仍然不惧步步紧逼的危险。 “感觉。” “怎么又是感觉?”王海旭落在余培身上的目光带了些质疑。 不仅王海旭,和余培同风雨的一行人心中都有这样的疑惑,而孟坚脑海中蓦地浮现之前余浔故意在他面前和余培说的那番话。 难道余培真的是app中的一员?那他又算什么? “男人的感觉向来不准。”秦美这么说完,突然停下后退的步伐,不仅如此,甚至一跃向鼍攻击了过去。 王海旭倒吸一口冷气:“我去,这妹子可是真虎啊!” 秦美身形轻巧,躲避鼍的攻击轻而易举,但是力量上明显不如皮糙肉厚身形巨大的鼍,她的攻击通常都被鼍消解,甚至反制。 本来只有一只鼍对余培等人虎视眈眈,秦美这番拉仇恨,瞬间让绿洲里所有鼍都朝着池塘这边聚集,带着凶狠之势。 “恐怕今天不能善了了。”孟坚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口吻。 余培放在身体两侧的拳头微微收紧,下一秒,纵身上前。 秦美虽不如孟坚在余培心中的地位,但也算是发小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秦美命丧鳄鱼之口。 王海旭吓得就近爬上一棵树,孟坚抬头吹了个口哨:“旭哥,告诉你个不算冷的知识,鳄鱼会爬树。”说完也跟着余培,扑向来势汹汹的鳄鱼群。 王海旭啪嚓一声高空坠落,把下方的沙丘砸出一个深深的大坑。 众人能够一路走到现在,彼此多了许多信任,这种危机时刻,除了王海旭畏头畏尾,其他人都勇于加入混战帮忙。 瞎猫碰见死耗子,王海旭从深坑里爬出来的时候,正巧一只鼍扑孟坚不成,朝着深坑撞了过来。 眼瞅着鼍的尖牙利齿就要啃到自己脸上,王海旭下意识抬手护脸,正好一只手握到鼍的巨大门齿。 庞然大物如撒气的气球迅速缩水变瘪,凶悍的猛兽最后成为王海旭收集图册中的一员。 “哎我去!还真是牙齿啊!呕——真特奶奶的恶心!”王海旭的手因为摸了鼍的牙齿而腻乎乎湿漉漉的,恶心得他赶紧在衣服上抹了两把,一边抹还一边和众人吐槽。 第104章 好东西 “旭哥,得了便宜就不要说别的了,你没看我们都快被鳄鱼给吃了吗?”刘赫彬手里拿着根木棍,艰难地和两只鼍周旋着。 王海旭觉得自己应该上来帮忙,可他又害怕,纠结之下他想了个两全之策——牵过被孟坚扔到一边的巴蛇,仗着巴蛇大绳子长,指挥着巴蛇在鼍群中左冲右突。 没想到王海旭自作聪明的举动,竟然歪打正着,看起来铜墙铁壁一般的鼍,竟然对巴蛇颇为忌惮,这就打破了它们强悍的攻击,让众人有空子可钻。 好不容易将整个鼍群收集干净,众人身上不同程度地受了伤,所以战斗结束的那一刻,众人都抛下一切仰躺在温软的沙滩上,享受劫后的宁静和胜利后的成就感。 “别说,这么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真是爽!” 白桐雪很难相信这话是从秦美这样一个明艳动人的女人嘴里说出来的,不过想到秦美平时的行事作风,忽然也就理解了。 王海旭趴在沙堆里数从鼍身上掉落的玉石,越数越开心,越数越兴奋。 “就打一颗玉石两克重,这么多玉石加起来,得有个几百斤了吧?”孟坚一只手支在头上,侧身躺在沙滩上,越过余培逗王海旭。 王海旭没听明白孟坚的用意,还在那乐呵呵:“可不嘛,这么多玉石,老子要发大财了!” “且不说这里是app,就算你真能把玉石带回现实世界,几百斤,旭哥,你扛的动吗?” 王海旭:“……” 成功泯灭了王海旭的发财梦,孟坚勾唇垂目,对上余培望过来的目光:“小培培,你还要这样看我多久?” 余培:“……” 余培耳根子有点热,脸上浮起一丝可疑的红。 孟坚笑容加深,抬手在余培脸上拂过:“是不是太热?怎么脸都红了?” 听说余培脸红,王海旭立马想要过来一览奇观,被秦美和白桐雪合力拽了回去。 “人家俩人打情骂俏,你过去凑什么热闹?”这是秦美。 “旭哥,要不咱还是想想怎么把玉石带回现实世界吧?”这是白桐雪。 “我觉着小坚说的挺对,这玉石怕是带不回去了,但小培脸红的景象真是千载难逢,难道你们就不想看一看吗?” 秦美和白桐雪:“……”不得不说,她们心动了,特别是秦美这个发小。 最终除了孟坚,谁也没能一睹余培的“娇羞”。在秦美满含好奇颠颠儿跑过来之前,孟坚便将余培搂进怀里,把余培那张微微透粉的脸藏在了自己胸口。 余培挣动,孟坚警告:“你确定要让大家欣赏你羞涩的红脸蛋儿?” 余培:“……”好吧,抱就抱吧! 秦美被孟坚抱人的行为震撼到了,啐了一口,才骂骂咧咧转身走了。 收拾了鼍群,剩下的旋龟并不是那么难收服,因为旋龟躯壳庞大行动迟缓,抓住他们的把柄之后,很容易便将其收服。 王海旭捡了两颗玉石和一枚水晶,小心翼翼踹进兜里,一抬头对上众人一言难尽的表情,王海旭哼道:“怎么的,连点纪念品都不让拿吗?” 白桐雪知道王海旭是尴尬了,非常善解人意地也捡了一颗玉石和水晶:“是啊,这经历太难得了,是该留点纪念品。” 短暂的沉默之后,刘赫彬和祁牧也相继捡了玉石和水晶为王海旭缓解尴尬,秦美见此,俯身开始捡水晶,捡啊捡,捡啊捡…… 众人:“……” “小美姐,捡这么多水晶有什么用吗?”白桐雪疑惑地问。 “脖子太空了,做条水晶项链。” 众人:“……” 余培也捡了一……大颗水晶。 孟坚微笑:“捡这么大颗水晶,要和青梅竹马配情侣款吊坠吗?” 秦美期待的目光和其他人八卦的目光立马啪啪啪钉在余培身上。 余培拎着半臂长的紫水晶,面对着众人,眼角瞥着孟坚:“不觉得这是把趁手的武器吗?” 众人立马恍然大悟连连点头,秦美第一时间把用来串项链的小块水晶扔掉,捡起一根和余培手上差不多的紫水晶条石。 “情侣吊坠配不成,配一对武器也不错嘛!” 孟坚从秦美手中猝不及防夺过水晶条石:“你说得对,正好我和余培是一对儿,你就不要配了,第三者插足不道德。” “你才是第三者!” 孟坚根本不搭理气呼呼的秦美,把自己手上的水晶条石与余培的做比对:“长了点,不过没关系,我确实比你长一点。” 众人:“……” 又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整,一行人打算启程寻找下一片绿洲,王海旭躺在沙滩上不太想动,但是刚才众人一番缓解他尴尬的行为着实感动了他,他又不好赖着不走。 不情不愿地从地上爬起来,王海旭不免和大家念叨几句:“又累又饿,要是再能来一顿烤葱聋就好了。” “旭哥,想吃东西也得去下个绿洲碰碰运气,留在这里只能吃树叶。”白桐雪玩笑道。 “这倒未必。”孟坚说。 “的确,我们虽然清空了岸边,但水里的东西可还一点没动。” 众人顺着余培的目光看向平静无波的中心湖,湖水反射天空的颜色呈现出蔚蓝的颜色,掩盖了湖水深处的景色,更显神秘。 “这里边有东西?”王海旭先是惊讶了一下,然后赶紧跳离湖边,生怕又蹦出什么凶猛的珍禽异兽拿他打牙祭。 “有东西你们怎么不早说?” “你不是也没问吗?”孟坚反问秦美之后又问王海旭,“旭哥爱吃鱼吗?” 王海旭觉得自己突然成了团宠,一群人为他缓解尴尬,现在又要为他打鱼吗? 一双本来就不大的眼睛都快笑没了,王海旭连连点头:“爱吃爱吃,只要能吃,你旭哥不忌口。” “那太可惜了,这湖里边没有鱼。” 王海旭:“……” “小坚啊,咱能不能好好说话?” 孟坚微笑:“虽然没有鱼,但有的这个东西,也能吃,功效还特别好,特别适合旭哥你。” 王海旭立马又笑开了:“真哒?” 孟坚笑着点点头。 王海旭咦了一声:“不对啊小坚,你这笑容怎么感觉蔫坏蔫坏的呢?” 第105章 撮合 “他那明明就是明着坏你。”祁牧说完忍不住笑了起来。 余培在孟坚旁边,警告地看了一眼,孟坚立马耸肩:“开个玩笑嘛,旭哥不会计较的。” 王海旭莫名其妙:“我怎么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水里这东西,传言有食者不肿,可以已痔的功效。”祁牧解释。 王海旭反应了一下很快明白祁牧是啥意思,无语了一下之后,切了一声:“就影射我有痔疮呗,这个你们还真不用影射。” “咋的?你没有呗?”秦美学着王海旭的语气问道。 “那倒不是,”王海旭摸了摸鼻子,“像我这种久坐不爱运动的人,你们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我肯定是个有痔青年,而且不瞒各位,我的痔向不仅远大,还很多。” 众人:“……”众人还真没想到王海旭谈到自己的隐私这么敞得开。 “诶小坚老祁,湖里头是啥?真能实现我的痔向?” 孟坚:“……” 祁牧轻咳了两声:“应该吧,毕竟一切都是传说。” “那这湖里头到底是啥?” “是虎蛟吗?”白桐雪试探着问。 刘赫彬也想到了,跟着白桐雪一起向孟坚和祁牧投去询问的目光。 祁牧赞赏地看向白桐雪,孟坚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它一直在偷窥,声音太大,把它吓跑了咱们的下午茶可就没了。” 虽然大家对所谓的下午茶并不感兴趣,但听了孟坚这么说之后,立马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王海旭是对“下午茶”唯一感兴趣的了,他忍不住小声问孟坚:“我们要怎么把它抓上来?” “钓鱼嘛,自然需要诱饵。” 余培再次警告地看向孟坚。 孟坚无奈地回视余培:“为什么这么看着我?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 王海旭难得聪明一回:“你说的诱饵不会是我吧?” 孟坚挑眉道:“真不容易,旭哥还是第一次在公布答案之前得出正确答案。” 王海旭:“……”老子情愿不知道答案。 祁牧说道:“旭哥,刚才你在湖边沙滩边小憩不起的时候,那东西一直在湖岸边盯着你,所以我和小坚觉得,它应该对你很感兴趣。” “异兽们的口味都很重啊!”秦美突然感叹这么一句。 王海旭:“……” 王海旭很痛苦,他非常不想听明白秦美的话,但也不知道咋了,一直掉线的智商难得在线。 王海旭苦着脸:“就事论事,不要揭人伤疤行不?” 秦美点点头:“行,我这不替你可惜嘛,答题区唯一一个长乘,就这么和你擦肩而过了。” 王海旭血泪满满,说好的不揭伤疤,妹子咋就听不懂呢? 为了自己前胸贴后背的肚子,王海旭还是非常有自我牺牲精神的。 “旭哥,水凉吗?要不你还是上来吧,咱们前往下一个绿洲找一种比较温顺的异兽再来填饱肚子也不迟。”白桐雪心地还是非常柔软善良的。 “不!为了我的痔向,我必须把它钓上来!”王海旭一脸决绝和坚定。 而就在王海旭话音刚落,他脸色陡然一变。 白桐雪立马紧张问道:“怎么了?” 王海旭脸憋的通红,摇了摇头:“没、没啥,啊哦~” 突如其来的一声意义不明的叫声,叫得白桐雪也跟着满脸通红,赶紧扭头跑开。 王海旭捂住脸,孟坚笑呵呵蹲到王海旭前面:“旭哥很享受啊,既然如此,在水里多泡一会儿也无妨。” “有妨有妨!”王海旭又愁苦又难为情,想拽住孟坚救他,又不敢有大动作。 “别逗旭哥了。”余培说完伸手握住王海旭搭在岸边的手,用力往回一拽,王海旭便从湖里被薅了出来,而那只虎蛟,正隔着裤子含着王海旭的好兄弟。 “你们看虎蛟的表情,一脸迷醉,旭哥的魅力真是常人难比啊!” 秦美接着孟坚的玩笑,哼了一声:“的确是常人难比,正常人谁舍得把老二给鱼当诱饵?” “妹砸,我做了这么大牺牲,咱就不能夸两句吗?”王海旭捂着被咬肿了的要害,苦哈哈道。 秦美不为所动:“都被咬出感觉了,难道还要我们同情你?” 王海旭:“嗯嗯,你们要同情我,我是被迫的。” 众人:“……” “好了,赶紧生火烤鱼,吃完了我们还要赶路。”余培道。 虎蛟鱼身蛇尾,整个身体五米多长,一行人即使只分食到了一部分,也足以饱腹了。 “旭哥,等出去了,你一定要开个吃播,看你吃饭,我食欲不振的毛病都被治好了。”白桐雪半开玩笑半真诚。 王海旭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嗦啰手指头,点头含糊不清道:“那必须的。” 顿了顿,王海旭又说:“其实吧,这虎蛟肉一点也不好吃,不过有营养啊!还能治病,我必须得多吃点!”说完把白桐雪剩下的半段虎蛟肉拿了过去,继续往嘴里塞。 “吃了这么多,可别消化不良。”秦美不阴不阳了一句。 “放心,你旭哥我肠胃好着呢。” 白桐雪偷偷问秦美:“小美姐,你怎么老和旭哥作对啊?他招惹你了?” 秦美摇了摇头:“不知道。” 白桐雪:“……” “忘了。” 白桐雪继续:“……” “就是看他不顺眼。” 白桐雪嘿嘿嘿笑了起来:“听起来怎么那么像言情小说的剧情呢?不是冤家不聚头、欢喜冤家、冤冤相抱何时了……” “好了,你成功让我对王海旭的讨厌程度又上升了一个等级。” 白桐雪立马闭嘴,紧张兮兮地看着秦美,生怕秦美一个不高兴把王海旭大快朵颐的嘴巴缝上。 “其实你不妨考虑考虑旭哥,”孟坚一脸笑呵呵的表情,一看就憋着坏,“他未婚你未嫁,小培培已经是我的了,你再等下去也是空熬青春,不如……” “你要是想让我立刻马上杀了王海旭,就直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王海旭听见秦美的话,一口肉噎在了嗓子眼,咳得惊天动地,差点没等秦美要他的命,自己就嘎了。 第106章 玩游戏啊 王海旭最后一个吃完,众人倒是好说,就只有随行“宠物”巴蛇小怪物,看着王海旭的目光满满的畏惧,生怕王海旭没吃饱把它也吃了。 重新启程,补充了体力之后果然脚程快了许多。就是苦了王海旭,他吃得多,血液都从脑子里头涌进胃里助消化去了,开足了马力却始终吊在队伍的最后,一边走还一边犯困。 没人发现,一只黄毛红嘴的鸟儿悄无声息落在王海旭肩后,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那并不是真正的鸟儿,而是一个黄纸剪成的雏鸡。 嫩黄的雏鸡嘴巴被涂了鲜艳的红色,像是刚噙了谁的血。 众人正走着,突闻阔别已久的小测君: 【学员王海旭触发游戏老鹰捉小鸡,时间半个小时,预祝各位学员劳逸结合,玩儿的愉快。】 愉快你妹啊! 众人心中不约而同怒怼了一句,但事实是根本不容他们反驳,眨眼的功夫,众人就从沙漠传送至一个…… “这是……养鸡场?”余培看着满地黄草和远处一人多高的木质栅栏以及一排又一排鸡舍,表情无奈。 其他人脸色也都不太好,因为既往的游戏经验告诉他们,能活着等到游戏时间结束就已经是积了大德了。 “王海旭,你做什么了?为什么我们会突然进入游戏?”秦美矛头直指王海旭。 王海旭一脸无辜:“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搁那走,一边走一边打盹儿,然后就被传送进游戏了。” “你打盹了?”秦美怒问。 “嗯、嗯哪……”王海旭觉得以后再也不能好好睡觉了,他就是个千古罪人。 秦美无语地对王海旭竖了根大拇指:“我还第一次听说过有人能一边走路一边睡觉的。” 王海旭泪目:“妹子你这是夸我呢吗?不瞒你说,我还能一边玩手机一边睡觉,一边玩电脑一边睡觉,一边……” “够了!”秦美怒瞪王海旭,“等你磨叽完我们命都没了。” 没想到秦美的话刚说完,索命鬼真就来了。 蔚蓝的天空突然投射下来一片巨大的黑影,众人不约而同朝上看去,就见一只外形如雕、头上有角的巨大野兽俯冲而来,观其速度,即使不被吃掉,也得被砸死。 “快跑啊!你们还看什么!?”王海旭一嗓子吼完,不分方向就要跑。 孟坚一把拽住王海旭,示意远处一排鸡舍:“要跑也得找个能躲的地方。” “快走。”孟坚话音之后,是余培沉稳的催促。 众人很快达成一致,奔着远处鸡舍跑了过去,而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被传送进游戏里的并不只有他们。 “啊——”一声惨叫,一个不认识的学员被蛊雕锋利的爪子勾住,半空中立刻响起骨骼碎裂的咔咔声,随之而来的是倾盆血雨。 被血雨浇个正着的另一名学员,尖叫一声,当场晕了过去,然后便成了第二个命丧蛊雕之口的“小鸡”。 “槽!这可真特么是老鹰捉小鸡!”王海旭破口大骂,一点不耽误他逃跑。 鸡舍一共十来个,学员数量却成百上千,余培等人身手敏捷早早占据一间鸡舍,强行挤下八个人,接下来的时间就从躲避蛊雕变成了守卫鸡舍。 余培和孟坚的武力值足以保住己方堡垒不被抢夺,但其他鸡舍的情况却与之大相径庭。 血肉横飞,躲避的学员换了一批又一批,加之蛊雕的侵扰,整个养鸡场鸡飞狗跳。 这样持续了个把分钟,王海旭松了口气:“是不是这样坚持到游戏时间结束就行了?” 王海旭话音未落,鸡舍外突然响起一声声婴儿的啼哭。哭声响彻天际,尖锐刺耳,没完没了。 “你们听!有小孩儿在哭!这里怎么会有小孩儿!?”王海旭说完就要探头出鸡舍去查看。 余培和孟坚正守在门口,见此按住王海旭肩膀:“别出去,危险。” “可是有小孩儿,你们听听哭的多可怜。” “你刚才也说了,这里怎么会有小孩儿?你说这里怎么会有小孩儿?” 面对孟坚的反问,王海旭迟疑道:“和他爸爸妈妈一起被变态app骗进来的?” “蛊雕,其状如雕而有角,其音如婴儿之音。”余培沉静的声音很具有安抚性,王海旭瞬间清醒了很多。 “你说这哭声是、是那玩楞发出来的?” 余培没回答,而是转头看向外面逐渐黑下来的天色。 “你们说这只傻鸟为什么突然哭?”孟坚问。 “不是哭,是叫。”刘赫彬纠正孟坚的措辞,“而且严格意义来讲,蛊雕不是鸟,也不傻。” 孟坚愣了下,然后示意祁牧:“把你家小傻蛋儿领走。” 刘赫彬:“……” 祁牧:“……” “不是哭,但也不是叫,”余培的目光始终锁着越来越黑的夜色,“他是在传信给同伴。” 余培的话令众人瞬间后背生寒。 “传、传信?传什么信?”王海旭虽然这么问,但心中早已明确答案。 “一只蛊雕奈何不了鸡舍,但如果是一群的话……” “孟坚,少在这危言耸听。”秦美打断孟坚。 孟坚耸肩:“你也可以认为这是危言耸听,”说着将目光转向余培,“有什么打算?继续留在这里等死?” 余培耳尖微微一动:“晚了,它们已经来了。” 正如余培所说,这时候采取行动为时已晚,就在他话落之际,昏暗的天边涌动而来一片巨大的“黑云”,随之一起的,是巨大的振翅声和刺耳的婴儿啼哭。 “卧槽!这得有八百个婴儿一起哭吧?” 没人在意王海旭的夸张手法,因为哭声实在是太震撼太刺激了,所有人无心他顾,紧紧捂住耳朵试图挨过这难熬的噪音。 但蛊雕们好像知道学员们的心理,不仅没有停下哭声,飞近之后果如孟坚未尽之语,开始四处冲撞牢固的鸡舍。 感受到鸡舍墙体发生震动,学员们立马慌乱,生怕被垮塌下的鸡舍砸中,纷纷从鸡舍冲出去,但很快就被守在外面的蛊雕抓住,硬生生撕裂,血肉内脏铺天盖地。 第107章 游戏规则 秦美一边扶住干呕不止的白桐雪,一边对余培和孟坚说:“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余培拿出一个小鸡钥匙扣递给白桐雪:“这个你拿着。” 孟坚眯起眼睛:“那是我送给你的!” “难道不是我们彼此交换的吗?” “交换的就更不能轻易转赠他人。” 余培强行把小鸡钥匙扣塞进犹豫的白桐雪手中,转头对孟坚说:“想要信物,等从这里出去了再交换也不迟。” 孟坚微微一愣,随即吃味的嘴脸立马被笑容明媚取代,也拿出一个小鸡钥匙扣,转头扔给王海旭。 王海旭一脸懵逼地接住钥匙扣:“都这个时候了,能来点实惠的不?给我个钥匙扣干啥?” “鸡嘴是开关,按下它应该会保你的命。”孟坚说完,和余培相视一眼,“满意了吗?” 余培点点头,拿出一直随身携带的紫水晶条石:“该是它发挥效用的时候了。” 孟坚也拎出自己的水晶条石,跟着余培率先冲出鸡舍,此时鸡舍已经摇摇欲坠。 王海旭在孟坚话落之后,便迫不及待按动鸡嘴开关,他自己没什么感觉,却觉得众人看着他的目光发生巨变。 “怎么了?这啥破玩楞,也没用啊!” 众人听不懂王海旭在说什么,只看见由王海旭变成的白毛大公鸡在那一个劲的打鸣。 听见声音,王海旭抬起自己的手,不,是翅膀,放在眼前,差点又撅过去。 “咋回事?我咋变成……鸡?” 众人听到的: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众人无语了片刻,很快发现,那些蛊雕明明看见了异常显眼的公鸡王海旭,却一点也没有要抓王海旭的意思。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刘赫彬目露困惑,“难道它们对真的鸡不感兴趣?” 众人一时沉默,也想不明白原因,但都自动自觉聚拢到公鸡型王海旭旁边,这样蛊雕顺带着连他们也都不感兴趣了。 “我知道了!”白桐雪深吸一口气,恍然大悟,“老鹰抓小鸡,除了老鹰和小鸡,还有另外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说着用力按动余培给她的那个小鸡钥匙扣,顷刻间,一个穿了防护服和轮滑鞋的潮牌老母鸡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鸡妈妈?”秦美站在老母鸡(白桐雪)旁边,猜测刚刚白桐雪的未尽之语。 “咕!”白桐雪发出一声鸡叫。 “我猜她说的是‘是’。”祁牧道,“看来,只要在鸡妈妈的羽翼庇护下,就能确保自身安全。”说完他竟也拿出一个小鸡钥匙扣,将要扣动上面的开关。 刘赫彬惊讶:“你怎么也有?” 祁牧耸肩:“众人皆醉我独醒后的奖励。”语罢,手指触动鸡嘴开关,顷刻间就变成了一只羽翼鎏彩的雄鸡。 “不错,比王海旭漂亮多了。”秦美发自肺腑道。 王海旭:“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秦美勾唇,笑容逐渐变得明艳动人。 “那我们要不要叫培哥和坚哥回来躲一躲?”刘赫彬看了眼气得跳脚的鸡海旭,试图引开秦美的火力,“只要熬过了蛊雕的追击,我们就安全了,他们没必要以身犯险。” “让他们疯去吧,男人嘛,不受点伤流点血,怎么能成长呢?”说完秦美又把矛头转回鸡海旭,“就像这个,缺乏历练,三十好几只长肉不长脑子。” 刘赫彬:“……”旭哥,自求多福吧,我尽力了! 手握水晶条石冲向蛊雕的余培和孟坚,第一时间就看见变身的王海旭,而后发现变鸡后拥有特殊能力。 “我们要不也回去躲一躲?”孟坚问余培。 “晚了。”余培说着,做出防备姿态,举目肃杀地凝视着天空。 孟坚也看向上方越来越近的巨大黑影,叹了口气:“就当锻炼了。”说完也把水晶条石横于胸口。 蛊雕直奔余培而来,尖锐的利爪犹如巨大的机械伞骨,带着疾风与狠厉。 余培将横于胸口的水晶条石上举,迫使蛊雕的利爪抓住条石。身体瞬间跟着被抓住的条石腾空。 余培眯眼适应高空飞速涌动的冰冷气流,借助被利爪紧紧抓住的条石,一个引体向上跳上蛊雕的利爪之上。 蛊雕感觉到爪子上有异物,疯狂撕扯着水晶条石,坚硬的水晶不堪蛊雕的蹂躏,很快龟裂开来。 余培借着蛊雕短暂的混乱,悄然上爬潜入它的羽毛之中。余培一米八几的身高,和蛊雕的翎羽长度相当,所以隐藏得神不知鬼不觉——至少蛊雕这个傻大个没察觉。 和蛊雕钢铁一般的利爪相比,羽毛下的皮肉可嫩多了,拔一根翎羽都冒血。余培把孟坚做的那把木制小刀戳进去,血水干脆跟喷泉似的往出涌。 失血疼痛的蛊雕开始发狂,带着余培没头苍蝇似的乱撞,余培继续上爬,紧紧抱住异兽的脖子,在恰当的时机控制住傻大个横冲直撞的方向,精准地撞落几只正在抓人的蛊雕。 然而就像孙猴子身上的毛,拔得远远没长得快,余培成功解决了几只蛊雕,但远远不敌重新支援过来的蛊雕数量。 “卧槽!快过来啊,我保护你们啊!”王海旭扇动着雪白的大翅膀,朝着远处四散而逃的学员大喊,但听在学员的耳朵里只是一串意义不明的“咯咯咯”,根本听不懂,自然不知道过来寻求保护。 白桐雪用翅膀把秦美推给王海旭,然后一路滑着她拉风的轮滑鞋,冲进混乱逃跑的学员中。 有些学员不明所以,以为白桐雪也是怪物,逃窜地更快了,也有些直接吓晕过去,白桐雪无法,只好把这些晕了的学员聚拢到一起,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余培解决了一批蛊雕,回来告诉刘赫彬和秦美:“你们尽量让更多的学员明白这个游戏的规则。” 这个游戏的规则,无非就是寻求鸡妈妈的保护,躲避开鹰的抓捕。 刘赫彬重重点头,立马拽着祁牧的翅膀去向四散奔逃的学员们普及游戏规则。 第108章 短暂的宁静 秦美依偎着(并不是)鸡大海,嫌弃地推了把鸡大海的白翅膀:“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由于刘赫彬和秦美的不懈努力,尚且活着的学员们很快知道游戏规则。 有人一拍脑门:“我去,救命的东西就在我手里,我竟然不知道!”说着甩出一枚小鸡钥匙扣。 也有人悲痛懊悔:“我居然把救命的东西给扔了!” 养鸡场内很快又多出五只鸡妈妈,幸存的学员找到了新的庇护所,死亡带来的凝重气氛稍稍缓解。 “既然大家都有了庇护,还是把培哥和坚哥叫回来吧。”刘赫彬看着还在和蛊雕们浴血奋战的余培和孟坚,于心难安。 秦美依旧反对:“以这个程序的德性,我可不觉得这样就完事了。” 几乎秦美话音刚落,正在围着余培和孟坚攻击的几只蛊雕突然调转攻击方向,朝着鸡妈妈和鸡宝宝们俯冲而来。 一众学员大惊失色,不由得向鸡妈妈们聚拢靠紧,但还是有好几个学员被蛊雕擒住,顷刻间粉身碎骨血沫横飞。 “怎么回事?游戏规则不是躲到老母鸡身后就没事吗?他们怎么还会被抓?”王海旭身后一个学员又惊又怒。 王海旭愤怒地扇了扇自己的鸡翅膀:“你才是老母鸡!你全家都是老母鸡!” 王海旭一连串又急又怒的咯咯声把刚才说话的学员吓坏了,以为鸡大海黑化了,立马转移阵营,跑到白桐雪变成的鸡妈妈麾下。 鸡海旭没黑化,空中盘旋伺机的蛊雕们却突然狂化,撇开余培和孟坚,俯冲向下方的“鸡群”。 余培和孟坚用尽全力才牵制住一只蛊雕,余培朝被冲的四散而逃的人群看了眼,微微皱眉。 “刚才那个学员说什么?” “他说什么了?”孟坚一脚踹在蛊雕的胸肉上,硬生生把庞然蛊雕踹了个跟头。 孟坚趁机再次问余培:“你想到什么了?” “躲到鸡妈妈的身后。”余培说。 孟坚双目一亮,立刻朝着王海旭和祁牧等人方向大喊:“都躲到鸡妈妈身后,快!真正的规则是小鸡要躲在鸡妈妈的身后!” 刘赫彬恍然:“没错!这才是真正的游戏规则!” 艰难地维持好秩序,蛊雕果然停下追击,刁钻的眼睛盯着鸡妈妈身后一排又一排战战兢兢的学员,似乎随时准备再次发起攻击。 “还有多久游戏结束?”孟坚突然问。 “五分钟。” 孟坚低笑:“你果然在计时。” 余培:“……” “这个习惯不好哦,知道人在什么时候最喜欢计时吗?痛苦煎熬的时候。” “难道现在不煎熬吗?” “还好,有你在,上刀山下火海都不难熬。” 余培:“……” 由于注意力都被孟坚的话吸引了过去,缠斗的蛊雕趁隙逃脱,看其俯冲的方向,竟是王海旭那只队伍最后一个学员。 那个学员被吓得一动不动,就那么立在原地,被蛊雕咬掉了整个头。 “啊——” 一声尖叫,是那个断头学员前面被滋了一身血的女学员。 眨眼功夫,断头学员就被蛊雕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嘎嘣嘣的骨头脆响,让浑身颤抖的女学员再次尖叫一声,然后冲出队伍没头苍蝇一样四处逃窜。 几秒之后,可怜的女学员也成了蛊雕的食物。 学员们再次陷入恐慌。 “躲避!注意躲避!你们是都没玩过老鹰捉小鸡吗!?”秦美恨铁不成钢一般高声大喊,“队形不要乱,蛊雕只追击最后一名学员,尽力跑,尽力躲,但决不能掉队!!” 秦美的话犹如醍醐灌顶,吓懵了的学员们终于恢复了些许理智。 “对!躲避!躲避!不能掉队!” 秦美一巴掌呼向坠在他身后的学员脸上:“是让你躲避不掉队,但是没让你丢魂儿,你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你死了没关系,你身后那些人怎么办?” 魂不守舍的学员:“……” “承担不了压前阵的任务,就滚去后面做排尾!” 秦美话落,魂不守舍的学员终于冷静下来,紧紧抓住秦美的衣服。 找到了正确的游戏规则,游戏有序进行,当然,这个有序只是每排末尾的“小鸡仔儿”在有序地成为蛊雕的小零嘴而已。 反观余培和孟坚这两个脱离组织队伍的,却游离在了游戏规则之外,蛊雕对他们不理不睬,被嫌弃被无视。 “你说我们站在这里作壁上观是不是不太好?”孟坚闲的问余培。 “你可以选择上去帮忙。” “你去我就去。” 余培摇头。 孟坚挑眉:“不应该啊,向来悲天悯人的余培,怎么可能无视那些弱鸡的生命呢?” “蛊雕会狂化。” 孟坚目光中流泻出一丝疑惑。 余培轻轻抿了下唇角:“直觉。” 孟坚:“……”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直觉,”余培垂目,眉头紧皱,“也许就像余浔说的,我是这个app中的一员……” “如果真如余浔所说,那岂不更好?” 余培抬头看向打断他的孟坚,目光中流露出不易察觉的不解。 “有你这种外挂一样的存在,就没有我们解不了的难题。”孟坚说着摸了摸下巴,“培外挂,这名字好像挺不错。” 余培:“……” 对于孟坚起这些不知所谓的诨号的行为,余培不想再去纠正。 “所以你相信我的直觉。” “相信,你说什么我都信。” 余培:“你还是闭嘴吧。” 孟坚笑吟吟的,闭上了嘴巴。 艰难地撑过了五分钟,游戏时间总算结束。 听到游戏结束的提示音,所有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终于结束了!” “结束什么啊?只要还在这个变态app里,就不可能结束!” 一众学员累得瘫软在地,庆幸之余又不免悲叹。 全身卸了劲儿的孟坚,身体后仰,一屁股坐进松软的草堆上,一手拉着余培: “坐一会儿。” 余培稍作停顿,便和孟坚并排坐了下来。 昏暗的天空流泻进来一丝天光,犹如困境中的希望。 余培望着天边越来越盛的天光,微微眯起眼睛,视野里的光彩越发绚烂和迷幻。 第109章 新的场景 不知过了多久,余培猛地回神,如有所感,侧头向孟坚,正对上孟坚专注而充满柔情的视线。 一时恍惚得忘记挪开视线,直到对方呼吸逼近,余培才意识到,猛地后仰和孟坚拉开距离。 孟坚动作微微一顿,表情并没有任何变化,抬手动作温柔地为余培理了理散落的额发:“头发乱了,我帮你顺顺,为什么躲开?难道你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吗?” “难道不是吗?” 孟坚微笑:“那你同意吗?” “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会同意。” 余培又把头向后仰了仰:“我表现的还不够明显?” “是挺明显,欲拒还迎么?我懂。” 余培:“……” 两人正僵持不下,学员中突然有人惊叫了一声,余培立马推开孟坚近在咫尺的脸,向声音发出处看过去。 “怎么了怎么了?”刚刚恢复人形的王海旭凑热闹,很快他也发出一声惊叫。 所有人同时间心中都跟着惊讶了一下,因为身处的环境在发生巨变。 “唉!又要回沙漠里顶着大太阳赶路了。”王海旭看着周围飞速变化的环境,抱怨了一句。 没能得偿所愿的孟坚心中不虞,皮笑肉不笑地问王海旭:“怎么?鸡妈妈没当够?要不要我帮你单独和蛊雕申请一局,比一比到底是你这只老母鸡厉害,还是蛊雕厉害?” 王海旭嘴角抽了下,心说我也没惹你啊?怎么跟吃枪子儿了似的?啪啪啪可劲儿把人往死里扫射? 心里想是一回事,王海旭面上十分和善油滑:“不不不,小坚你刚才和蛊雕浴血奋战定然十分劳累,旭哥怎么还能麻烦你去磨嘴皮子?赶紧趁着回沙漠之前,再休息一会儿!哈哈、哈哈、哈哈哈。” 空间的骤变,在王海旭的尬笑中接近尾声,众人惊讶地发现,他们并没被传回沙漠,而是跟着其他成功通关游戏的学员,一起来到一个山清水秀的小镇。 “咋回事?不做题改旅游了?”王海旭趁机回避孟坚,紧走几步与孟坚拉开距离,正面对着一条流经村镇的小河,大发感慨:“啊!你们看这水,真漂亮啊!” 众人:“……” 在所有人心中吐槽王海旭的感慨时,余培却暗自点了下头。 这水的确漂亮,映着天空的蔚蓝,水面上薄薄一层水汽,透着些许浸骨的凉意,似曾相识。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孟坚给了余培一拐子。 余培想起刚才无限靠近的气息,那种浸骨的凉意似乎被一股潮热掩盖了下去。 “这水很漂亮。”余培说,目光移向水面,波光闪动映在眸子里,让余培一双眼眸越发潋滟。 孟坚略有失神,王海旭听见了立马过来寻求认同感:“是吧,我说漂亮,你看看他们,一脸看文盲的表情,难道我说的不对?” “有些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是不对。”秦美说话贼啦气人。 王海旭捧心:“妹子,你这样伤害我,就不怕旭哥让你负责吗?” 秦美嘴角抽了抽,赶紧躲到他那位仍然健在的血葫芦兄弟身后。 “各位先生小姐,你们是来参加河祭吗?”众人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温和令人如沐春风。 众人转头,就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身着民国时期的对襟马褂,浅笑与众人对视。 “你们好,我是镇长助理,卫勉今。” “面筋?咋不叫辣条呢?”王海旭哈哈一声,发现众人都莫名其妙看着他,脸上笑容顿时一僵,尴尬问,“你们听不懂?唉——真没幽默细胞啊你们。” “呃……助理先生,您刚才说河祭,是什么意思?”刘赫彬及时掰正话题。 卫勉今包容的目光从王海旭身上移到刘赫彬这边:“尊贵的客人,叫我勉今就好,”说着示意镇子的东方,“山海镇坐落于山海河旁,镇民靠水吃水,自然心怀感恩之心,所以每年都会在山海河上的山海阁举办祭祀活动,以感谢河中异兽保佑山海镇风调雨顺。” 听到异兽,众人相视一眼,孟坚说:“我们的确是来参加河祭的,对于山海镇的河祭,我们慕名已久,助理先生可否引领我们前往山海阁?” “荣幸之至。”卫勉今向众人微微欠身,完美的礼仪姿态和绅士风度引起队伍中一众女学员的窃窃私语。 “切,app创造出来的纸片人而已,设定再怎么高级都是假象,哪有我们实在。”王海旭嫌弃道。 “他是真人。”跟随卫勉今前往山海阁的路上,余培突然说。 因为声音不大,所以只有跟在余培身旁的孟坚听见了。 “又是直觉?” 余培停顿了一下,轻轻嗯了一声。 “的确人模人样,不过这个app里的真人和假人,也没什么区别,都会流血都会出汗,怼一拳都会吭叽。” 余培:“……” “直觉怎么说的?他有人类的特征?还是说就是简单粗暴地认为他是人?” 余培想了想:“我好像见过他。” 孟坚不甚在意:“是吗?好像?会不会只是长得像?” 余培摇了摇头:“不知道。” “啧,这个回答可有点不负责任。” “在现实世界。” “……” “他是你同学。” 孟坚不可思议地看着余培,目光仿佛在说:你别胡说! “我同学我能不认识?” “不奇怪。”因为你忘了很多人,而且,“你们学院的同学你认识几个?” 孟坚摸着下巴认真回想了一下:“的确不多。” “所以说,他可能是我同学,现在却在一个做题app里当npc?” 余培再次轻轻嗯了一声。 孟坚挑眉:“就算他是我同学,又在做题软件里做npc,那又如何?” 余培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下,他不知道,但隐约觉得,这很关键! 很快,一众学员就被卫勉今领到山海河边,而山海阁,就矗立在波澜壮阔的河水中央。 山海阁上挂满古老图腾的布幡,随风招展,给人一种既震撼且神秘的感觉。 第110章 浓雾 卫勉今停在河边,侧身向众学员示意:“这就是山海阁了,各位先生小姐如有观看河祭的打算,可以沿着九曲回廊桥前往山海阁。” 一众学员顺着卫勉今的介绍看向连接岸边和山海阁的九曲回廊桥。 桥面宽阔,弯弯曲曲,如同一条灰黑巨蛇趴在河岸与山海阁之间的水面上。 经历过一连串的变故,幸存下来的学员都懂得了观望,秉承着枪打出头鸟,一个个不敢贸然上桥。 卫勉今率先上了桥,回头对众人展露出更为温润纯善的笑容,语气和缓,充满诱哄之意:“各位先生小姐,去晚了,错过了河祭,河中异兽是会不满的。” 有人立马问怎么个不满法,而卫勉今只是笑笑,回身沿着石桥走向山海阁。 学员们在桥下徘徊片刻,很快有人上了桥,循着卫勉今的背影追了过去。 “跟吗?”孟坚征询余培。 “你有更好的解题方法吗?” 孟坚微笑:“当然没有,我怎么可能先于你这个外挂找到解题思路?” 余培:“……” 见余培和孟坚并肩上了九曲回廊桥,王海旭和祁牧等人马上也跟了上来。 上到石桥上的一瞬,河面上突然弥漫起浓重的雾气,将学员们笼罩其中,远远的只看到卫勉今的背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按照恐怖片的套路,我们追上卫勉今,等他回头会不会发现他并不是卫勉今?”王海旭脑子里被各种恐怖画面所填满。 “不是卫勉今是谁?总不会是你的脸吧?那确实太恐怖了。”秦美哼道。 王海旭打了个哆嗦:“还别说妹子,你这个设想够新颖,够吓人。” “你们能别说了吗?”白桐雪小声制止王海旭和秦美,“本来不害怕,被你们一说现在心里毛毛的。” “害怕啥?有你培哥和坚哥呢。”王海旭笑嘻嘻提醒白桐雪,“你看他们,泰山崩于顶都一点反应没有。” 余培和孟坚同时将目光射向王海旭。 王海旭:“……”呃……他说错啥了? 孟坚呵笑:“泰山崩于顶的滋味儿没体会过,所以会不会有反应待定,不过这个卫勉今么,的确勾不起我什么反应。” 王海旭疑惑问孟坚:“咋个意思?” “即使你现在追上他,也只会发现,他不过是一团更为浓重的雾气所勾勒出的人形而已。” 王海旭:“……” 几乎就在孟坚话落之际,前方卫勉今隐隐约约的身影,真的开始淡化弥散,最后倏然消失于周围白色雾霭之中。 引路人消失,桥上的学员们不由得心生恐慌,有的犹豫不前,有的四处乱窜。 “既来之,则安之。”余培淡定道。 孟坚换了个说法将其广而告之:“来都来了,要死咱们也得死个明白。” 所有人:“……” 秦美翻愣了一眼孟坚:“不会说话就闭嘴。”然后对余培说,“我觉得小培培你说得对。” 孟坚挑眉:“我们说的不是一个意思吗?” 秦美哼了声:“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孟坚还没说啥,王海旭乐了:“我以为就我一个不招小美妹子待见,没想到小坚你这个大帅哥比我还惨。” 孟坚呵呵一笑:“高兴吧?你高兴就好。” 王海旭:“……” 河面上的雾气越来越大,眼看着站对面都看不清彼此的脸了,刘赫彬突然问余培: “培哥,我们继续走吗?” 余培点头,孟坚的声音随即从余培旁边传了过来:“雾这么大,你点头他们又看不见,走吧,兄弟们,送死去吧。” 所有人:“……” 都能听出孟坚是在开玩笑,所以本来提心吊胆的众人,听了孟坚的“送死论”,却都不似刚才那样害怕,大胆地向山海阁方向继续进发。 然而五分钟之后…… “怎么还没到?” “马上了吧?刚才看那山海阁距离岸边挺远的。” “再怎么远,走这么久也该到了。” “也就几分钟吧?也不是很久,我们再走一会儿看看。” 类似的讨论不止发生在王海旭和白桐雪之间,其他学员也都是相似的心理活动。 怀疑和恐惧渐渐随着雾气在学员之中蔓延开来。 “你觉得我们是遭遇了鬼打墙,还是真的距离太远,还没有到达目的地?”孟坚像是一个旁观者,漫不经心地问余培。 “也许是二者都占了。” “哦?怎么说?” 余培:“……” 余培没有回答,而是沉默着望着越发凝实的雾气,一双波光潋滟的眸子,仿佛可以穿透厚重的雾气,看到雾气对面的景致。 而就在这个间隙,前方突然传来一声惊叫。 “怎么了怎么了?”王海旭犹若惊弓之鸟,立马停下来惊问。 然而雾气太厚,咫尺距离都看不清彼此,何况听那声音至少也得一米开外。 “听声音很像秦美,她、她该不会遇险了吧?” “你才遇险了呢!”秦美饱含中气的一声质问之后,便又传来一声惊呼,是王海旭。 “旭哥?旭哥你怎么了?”白桐雪担心地在雾气里瞎划拉,“小美姐?是小美姐你吗?你把旭哥怎么了?” 白桐雪一句接一句的提问犹如抛进深海里的巨石,没有带起一丝一毫的涟漪。 雾气弥漫中余培似乎听到了白桐雪的提问声,却又好像什么也没听见,他知道孟坚一直在他身旁,可是此时此刻他又觉得身边空无一人,自己无依无靠。 “孟坚。” 余培有种感觉,凝实的雾气包裹住了他的声音,使得声音无法外散。 “孟坚?” 即使提高音量,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余培几乎坐实了雾气会吞音的可能,但又不解,刚才王海旭和秦美的声音是如何传过来的。 正想的入神,手腕突然一凉,接着手腕被用力一扯,余培猝不及防被拽了个趔趄,等他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拉出雾气,正站在通往山海阁的九曲回廊桥的入口。 凝实的雾气犹如有生命的奶白色异兽,从余培的身上慢慢退去,退回到九曲回廊桥上,伺机而动。 第111章 被攻击了 眼睁睁看着如同有生命的雾气从自己身上散尽,余培微微失神,而后发现自己趔趄的身体被孟坚接个正着。 “发、发生什么了?”余培有点窘迫。 “如你所见,这玩意儿也是个异兽,只不过《山海经》中并无记载。”孟坚说。 “幸好我误打误撞返回了,否则咱们都得着了它的道。”秦美说着瞥了眼王海旭,“便宜他了,本来我想拉的人是小培培。” 孟坚微笑:“感谢你的不拉之恩,否则我就没办法向小培培献殷勤了。” 余培面无表情地打断孟坚:“其他人还在桥上。” 孟坚耸肩无奈:“没办法,你距离近我才能把你拽回来,雾气异兽还有吞音的能力,我们在这边的说话声很难传进去,要不是机缘巧合听到了秦美和旭哥的声音,我也没发现这雾气有问题。” 说着孟坚叹了口气:“吉人自有天相,你要相信他们,这么多风浪都挺过来了,一只吞音雾气兽奈何不了他们。” 余培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下,想说什么,而就在这时,本来只有他们几个的岸边,突然凭空多了很多人。 人挨人,人挤人,挤挤压压,摩肩接踵,瞬间让余培忘了想说的话。 突然多出的这些人皆是对襟布衣打扮,很像影视城里民国街头的群演,僵白的脸色,麻木的神情,一个个望着山海阁的方向,明明没什么表情,却令人觉得他们在等待着什么。 “槽!吓死我了!怎么突然多出这么多人来!?” “为你从异兽嘴里脱险而庆祝的吧。”秦美阴阳怪气道。 王海旭嘴角抽了抽:“我脸虽然大,但这份情我可不敢领!” “啊!开始啦!”几乎就在王海旭话音刚落,一个平铺直叙毫无生气却又故作惊喜的声音在四人耳边响起。 四人不约而同看向说话的中年男人。 男人眼神呆滞面无表情,手掌机械地抚动着,明明在表达兴奋,却跟死了妈似的,阴森麻木。 “槽!看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王海旭说着止不住抖了抖。 又是在王海旭话落之际,死气沉沉的人群再次爆发“热烈”且带死不活地呼喊: “快……看……呐……大……祭……司……来……啦……” 秦美吞了口唾沫,难得地表现出些许害怕,竟然向着王海旭的方向挪了挪。 王海旭也搓着胳膊:“什么大祭司,来就来呗,至于把声音拖的这么长吗?关键是声音一点起伏都没有,加点恐怖的背景音直接恐怖片走起。” 余培和孟坚倒是什么都没说,而是顺着这些麻木又机械的“观众”的指示,看向突然没了雾气笼罩的山海阁。 雾气虽然散了,但是九曲回廊桥上却空无一人,不见白桐雪祁牧和刘赫彬的身影。 秦美痛心疾首:“我那位可怜的兄弟,到底还是遭遇不测了吗?” “未必。”余培说。 秦美投来疑惑的目光。 余培望着山海阁的方向没再说话,孟坚替余培解释:“不在同一空间而已,说遭遇不测尚且过早。” “不在同一空间?意思是我们又入了幻境了?” “可以这么说。”孟坚看了眼王海旭,然后将目光转向余培,“刚才没仔细看,这座山海阁倒是壮观。” 余培点了点头:“的确,应该给画面设计加鸡腿。” 孟坚:“……” “不过有点奇怪。”孟坚摸着下巴打量着河面上的山海阁,目露思索。 余培侧头问:“哪奇怪?” “且不说这个山海阁的外形似曾相识,单说它的构造,似乎并不是它的整体,只是它的一部分,而且是很小的一部分。” 余培按照孟坚说的,重新打量起山海阁,却并未觉察出任何异常。 “为什么认为它只是一小部分?” “直觉。”孟坚说完对余培笑着挑了挑眉。 余培:“……” “其实不是直觉,有幸看过几本关于古建筑的画册,像山海阁这种结构,通常是建在建筑物顶端的阁楼,用来观景放哨的。” 王海旭立马编剧附体:“啊!我知道了!山海阁下面肯定隐藏着一个超大型建筑物,不法分子藏匿其中正在施行不法勾当!” “来你给我们扩展说说,一个由app虚拟出来的世界里,能进行什么不法勾当?”秦美说完毫不留情地向王海旭甩了个白眼。 “我倒是觉得旭哥说的有点道理。” 秦美冷哼:“孟坚,他顺着你的话胡咧咧你就要违心替他说话吗?真没想到,你是这么虚伪的人。” 孟坚耸肩:“很抱歉,我一直都是这么虚伪的人。” “我也觉得旭哥……” 余培一句话没说完,就听山海阁的方向嘭得一声巨响,河水都被炸飞到岸上,泼溅了四人一身。 “我去怎么回事!?这咋还炸了呢?”王海旭肉巴掌呼噜了一把脸,一脸懵逼。 观之其他三个人也都是不明情况的模样,但相比于王海旭冷静了许多。 众人的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只见一个通体青绿满身坚硬肉疙瘩,似蛇又似龙的怪物破水而出,眨眼间就扑到了岸边,张开的嘴巴里露出森白獠牙,直刺向吓傻了的王海旭。 孟坚用力将王海旭推向秦美,自己则握住余培的手腕,极速后退出怪物的攻击范围。 “这是什么?龙?”孟坚问。 余培摇头:“龙身覆有龙鳞,它的身上是肉疙瘩。” “不是龙那是什么?” 余培再次摇头:“古籍中没有记载,倒是像……” “像什么?” 余培想起上一科做题时被肢解的残肢断臂。 “像是被拼接起来的……” 说话间,怪物的尾巴已经朝两人扫了过来,带起的劲风淹没了余培最后几个字。 两人险险躲过怪物的攻击,孟坚疑惑问余培:“你刚刚说什么?” 余培唇角微抿,而后看向王海旭和秦美的方向:“它攻击的对象不是我们,是旭哥。” “王海旭?嘶——这倒奇了。” 不仅孟坚,余培也觉得奇怪,排除答题中的规则,程序里的怪物对学员都是无差别攻击,怎么突然就单挑起王海旭了? 第112章 真正的目的 孟坚突然笑了声,对上余培的目光,他解释:“有没有发现,这一科里怪物们对旭哥情有独钟,你说是不是旭哥肉厚吃起来口感不错?” 余培:“……” “你说是不是?怎么不说话呢?” 余培眼角瞥着孟坚:“我又没吃过,等我吃过了再给你反馈。”说完冲向被怪物紧追不舍的王海旭和秦美。 孟坚嘴角抽了抽,赶紧追上余培:“那可不行,你怎么能碰除我之外的男人?” 余培:“……” 姑且称这条似蛇似龙的怪物为鳄龙,因为它结合了龙、蛇和鳄鱼三个物种的特征,从外形来看,龙和鳄鱼的特征更为突出。 鳄龙紧紧追赶着王海旭和秦美,主要是王海旭,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每一口都要置王海旭于死地。 “旭哥最大的优势就是运气好。”孟坚和余培赶去救王海旭的时候,突然有感而发,“这是任何人都羡慕不来的财富。” 余培不能更赞同,但他更坚信,运气不是凭空出现的。 “我们再不快点,旭哥的运气就要用完了。” 由于鳄龙的目标并不是余培和孟坚,两人牵制住鳄龙为王海旭争取脱逃的时间并不难。 王海旭心怀感激地看了眼正在和鳄龙缠斗的余培和孟坚,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报答两人之后,被秦美硬拽着向镇中心东侧的街区狂奔而去。 鳄龙失去追击的目标,兴趣缺缺地将目光从余培和孟坚身上移开,而后纵身一跃返回河里。 河面上立马再次炸开惊天水花,幸而这次余培和孟坚躲开得早,否则又要被溅了一身。 “接下来怎么办?下河探探?”等河面的水恢复平静,孟坚问余培。 余培想了想:“不同的做题区会出现相似的题型吗?” 孟坚也想了想,而后挑眉:“我想不会。” 余培垂目:“上一科我们已经经历过水底探险,我想这一次应该不会是相同的套路,所以……” “所以我们先去找旭哥他们汇合。” 余培点头:“也许鳄龙的目标并不是旭哥,它只是想把我们驱赶向某处,显然,旭哥是最容易受驱赶的那一个。” 孟坚目光一亮:“我就说,app里的小妖精怎么一个两个都相中旭哥,敢情是在挑软柿子捏。” 余培撇向孟坚:“你不说话的时候很迷人。” 孟坚:“……” 余培继续:“说话的时候——这男的怎么就长了张嘴?” 孟坚龇牙一乐:“小培培,谁教你这么说话的,真可爱。” 余培:“……” 因为鳄龙的出现,山海河边拥挤的行尸走肉们四散而逃,余培和孟坚沿着王海旭和秦美消失的方向,一路向东,竟是一个活人都没遇到。 很快,两人来到一个t字形路口,正对余培和孟坚的,是山海镇的卫生院。 卫生院看起来有些破旧,并没有弃用,却已经人去楼空。半开的大门,让人觉得好像有人刚从这里通过。 “我觉得旭哥和秦美在里面。”孟坚也开始靠直觉说话。 别说,正好与余培的想法不谋而合。 两人从卫生院半敞的大门进入卫生院,一边往里走,一边环目四顾打量周围的环境。 “其实,我并不确定旭哥和秦美会不会进入这里。”孟坚一边打量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余培:“……” “我只是想自己进来看看,拿旭哥做幌子。” “理由。” “从山海河到这里,地势一直上行,而从街道的布局来看,卫生院正对着山海阁,卫生院的筹建很注重排水系统,整个山海镇,唯一的排污渠道就是山海河。” 孟坚虽然没有直言,但余培已经从他曲线救国一般的话语间抓住了重点。 “你觉得卫生院下方的暗渠会连通山海阁。” “你不这么觉得?” “有这种可能性。” 卫生院的院子里并没什么异常情况,两人简单巡视一圈之后,便进入卫生院的三层小楼。 一楼主要是各科诊室,亦如外面看到的,里面空无一人。摆在诊室里用来研究人体穴位的人体模型,在老旧的建筑物里显得异常诡异。 孟坚突然动了动耳朵:“那边有声音。” 余培顺着孟坚的目光看过去,目之所及,是走廊尽头的手术室。 门上硕大的手术室三个红色字体,仿佛是鲜血染就,隐隐散发着血腥的味道。 余培和孟坚刚走到门口,便听到手术室里传来铛的一声。 “余教授,我们这么做真的对吗?它们、它们杂糅了太多基因,特性过于丰富,很容易失去控制。” 随之而来的说话声,听起来有些许熟悉,而在此之后,久久没再有任何声音传出。 余培和孟坚对视一眼,接着由孟坚轻轻推开手术室的门。 手术室里的设备已经泛黄,上面落了厚厚一层灰尘,显然已经很久没人光顾。而手术室里除了刚刚进来的余培和孟坚,也的确没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那么刚才的声响和说话声是怎么回事? 滋啦啦—— 一声微不可闻的电波声,余培和孟坚同时看向手术室的某个方向,那里摆放着一台比这家卫生院还要破旧的留声机。 滋啦啦的声响结束之后不久,两人再次听到在手术室门外听见的当啷声,随即,同样的说话声从留声机里传了出来。 “原来是录音。”孟坚从留声机上取下唱片。 “里面说话的人是卫勉今。”余培肯定道。 孟坚打量着手中的唱片:“他留下这个线索是什么意思?是题目的突破口?还是单纯干扰我们的视线?” “他提到了余教授。”余培难得地皱紧了眉头。 孟坚立刻明白余培在困扰什么:“余浔真的是你哥?” 余培似乎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沉静。 “不是。” 孟坚挑眉:“但你这表情看起来可不像不是。” “我有表情?” 孟坚:“……” “他的确和我哥长相相似,但是……” “但是你哥不像余浔那么变态是吗?” 余培:“……” “余教授……你觉得卫勉今口中的余教授就是余浔?” 余培沉默着,但越是如此,越印证了孟坚的猜测。 第113章 技术尚不成熟 “这么看来,卫勉今一番话提供的信息可不少。” 余培同意孟坚的说法,除了“余教授”这个称谓,卫勉今还提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 杂糅了太多基因…… “其实现实世界就有很多人认为,《山海经》中记录的种种异兽,都是基因变种,显然,这个变态app也赞同这一观点。” “所以寻找工厂这个解题思路,还是有迹可循的。” “你这是……害怕解错题?” 余培看向孟坚:“能做对,自然不希望答错。” 两人又在手术室里搜寻了一会儿,可惜除了留声机,不再有任何收获。 “原以为这间手术室会是搞基因变种的实验室,看来是我想多了。”孟坚结束搜寻,语气遗憾。 余培对此并不意外:“设备太老旧了,即使是现实世界里的先进实验设备,想要培育出《山海经》中的种种异兽,也是天方夜谭。” “既然无法培育,那我们遇见的那些异兽,难道是真实存在的?” 余培摇头:“现实世界里无法实现,在这里未必实现不了。”说着若有所思地看向孟坚。 孟坚目光微亮,唇边勾出浅浅笑意:“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两人到此心照不宣,从手术室里出来,又去了二楼和三楼查看,仍然没什么太大收获,只是碰见了十几只异兽,顺便将其收集到神兽之书中。 “有没有发现,这里的异兽种类很多。” 余培自然发现了,之前在原始丛林和白哲山里收集异兽,基本上六七种已是上限,而此时仅仅一个小镇卫生院里,就出现了十多只种类不同的异兽。 “异兽种类变多,可能是因为……”余培望着虚空,心中有一种猜测。 “可能因为它们生于此长于此!”孟坚替余培说完未尽之语。 余培轻轻点了下下巴,“也许,我们距离工厂已经不远了。” 两人又把卫生院上上下下三层楼翻找了一遍,别说机关暗道,连个正经的实验室都没找到。 “难道工厂的入口并不在卫生院?”余培疑惑。 “即使不在卫生院,也是在附近。”余培说。 两人都没提心中的另一种猜测。 孟坚想了想说:“那我们再去外面转转?” 然而当两人来到卫生院门口的时候,却发现原本空无一人的卫生院,此时此刻门口却挤挤压压一堆人。 原来是那些围观山海阁的“行尸走肉”们,不知道什么原因,聚集到了卫生院门口。 “就是他们,擅闯山海镇,在河祭上捣乱惹怒了河神!” “抓住他们!献给河神!” “对!抓住他们!献给河神!” 余培和孟坚:“……” “看来只能选择下下策了。” 余培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走吧,脏一点总比被抓了喂鱼强。” 卫生院有专门处理废水的排污通道,按照两人最初进入卫生院的想法,卫生院的排污口大概率与山海河连通。 沿着排污通道,没准就能进到山海河顺便进入山海阁隐藏在水下的那一部分。 但通道与山海阁隐藏部分都是推测,没有任何证据支持,而且…… “确定真的要下去?”孟坚抠开排污口的铁栅栏,差点被臭气熏了一跟头。 孟坚扔掉栅栏,屏住呼吸看向余培:“这里面是藏了尸体吗?怎么还有一股烂肉味儿?” “也许连着太平间。”余培随意说完,径直沿着生锈的梯子钻进排污通道。 孟坚佩服地看着余培:“这你都能一脸淡定地钻进去,你是闻不到味儿吗?” “别说话。” 孟坚:“……” 孟坚笑了声:“还以为你闻不着,原来也憋着气儿呢!”说着扔了个多层纱布口罩给余培,见余培目露疑惑,他笑着解释:“刚才搜医务室的时候顺来的。” 余培:“有这东西不早点拿出来?” 等余培戴了口罩,孟坚用另一个多层纱布口罩捂住自己口鼻,随即也钻进了排污口。 排污口进处狭窄,里面的空间很大,连通着整个卫生院的排污系统。此时整个卫生院无人使用,所以排污系统也都是暂停状态。 “应该是太久没有污水排入,导致既往残余的污水无法排出,久而久之微生物滋生,所以才这么大味道。”余培借着进口处投射进来的光线,看了眼排水渠里凝滞的绿水,得出腐臭之气的来源。 孟坚捡了块石头扔到污水中,发出咚的一声,在空洞的地下排污管道里引发连环回响。 “这么多污水,怎么会无法排出?”孟坚听声辩水深,对于这么深的污水无法排出堵滞在这里感到疑惑。 余培举目看向幽深的排水管道,也很想知道是为什么。 “太黑了,医院里应该有备用光源,我们回去找找再下来。” 余培刚想同意孟坚的提议,就听远处嘭得一声巨响。 “槽!谁特么傻逼在排污口里点火?不特么想活了!?”破口骂了一句,孟坚狠推了余培一把,将余培按在排污管道的管壁上,接着自己覆在余培后背,用自己的身体给余培做了人肉保护罩。 火势蔓延飞快,眨眼功夫已经烧到余培和孟坚这边,弥漫在排污管道里的沼气接连被点燃,不断演变成一波又一波爆炸。 余培试图推开将他紧紧包裹在排污管道和肉盾之间的孟坚,但此时的孟坚犹如铜墙铁壁,无法撼动。 “余培,逢年过节的时候,别忘了给我烧纸。”孟坚的声音近在咫尺,即使面临死亡,声音依然平稳,甚至带着一丝调侃,毫无畏惧。 相似的语气和内容,从未知而遥远的时空传来,一遍又一遍的敲击着余培的耳膜,余培忍不住双眼发红,不自觉喃喃: “不……不要……不要离开……不要……” 火舌舔舐着它能撩动的一切,用尽全力将一切焚烧殆尽。 当余培从孟坚的怀里挣脱出来的时候,孟坚后背已经碳化。 正面仍然鲜活,除了紧紧闭起再无法睁开的眼睛,孟坚看起来和活着时一模一样。 余培觉得有一把刀正在一下一下狠狠割着自己,从头到脚,从里到外。 “……技术尚不成熟……真要这么做吗?” “要!” 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断断续续涌入脑海,伴随着尖锐的刺痛感,余培听到自己坚定的回答。 要! 第114章 下水道里点火 要做什么?什么技术还不成熟? 心中的疑问尚未解决,怀中看似鲜活的孟坚,身体突然迅速萎缩变轻,最后余培居然眼睁睁看着将近一米九的尸体消失不见,连渣都不剩。 莫大的悲痛从心底汹涌而出,向来乐天的余培,难得地出现悲痛欲绝痛不欲生的表情。 王海旭和秦美灰头土脸地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如此狼狈不堪的余培。 “小培培,你……你怎么了?”从未见过余培这样的表情,秦美被眼前这一幕吓得怀疑人生。 余培缓缓收起脸上的表情,抬手拭去眼角的水渍,起身冰冷地问秦美和王海旭:“谁点的火?” 王海旭手里正举了个火把,一看余培那要杀人的表情,恨不得把火把吃了:“不是我,我本来是要点个火把,小美妹子制止了,我这个火把是爆炸之后才点着的。” 余培并不想听王海旭的解释,冰冷的声音再次问道:“是谁?谁点的火?” 王海旭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知道!” 秦美附和:“我们的确不知道,听到爆炸声后,我们只来得及跳进污水里,根本没时间去看是谁点的火。” 余培:“……” 是啊,污水,他们当时为什么没有跳进污水里,如果跳进污水里,孟坚就不会…… “旭哥。” 王海旭现在对余培有点害怕,战战兢兢地答应了一声:“诶!咋了小培弟弟?” “想要积分吗?” “啊?” “余培!不可以!” 伴随着王海旭的疑惑,和秦美的制止,余培掏出孟坚制作的那把木制小刀,塞进王海旭手里,然后将刀尖对准自己…… 一切都很突然,王海旭来不及拒绝,秦美来不及制止,而余培来不及感觉疼痛,便陷入了黑暗。 失去意识的时候,余培想的是,app对他确实有些优待,也许他真是变态app的一部分吧,所以才不会感觉到肉体上的痛楚。 黑暗中突然响起幽幽一声叹息,余培猛地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是谁在叹息。 居然是孟坚! 逐渐清晰的视野里,孟坚目光里带着探究和疑惑:“余培,想什么呢?” 余培张了张嘴,对当下的情况表现出些许迷茫。 而正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爆炸声。 余培目光骤然一缩,视线中孟坚做了和刚才一模一样的举动,把余培按向排污管用自己做肉盾,而这一次,余培没有乖乖充当被保护的一方,他一脚闷在孟坚的胸口,制止了孟坚的保护行为。 孟坚目光错愕,不等问余培为什么踹他,整个人被余培扑过来,跌进散发着臭气的污水里。 污水迅速淹没五感,与此同时,铺天盖地的火势充满整个排污管道,焚烧一切可以引燃的东西。 在接连几声爆炸之后,排污管道里的沼气被焚烧殆尽,火势渐渐平息。 孟坚捂着发疼的胸口从臭水里站起来,一手还拽着余培的手腕。 “余培,你不给我个合理的解释,今天我和你没完!” 余培看着生命体征良好的孟坚,暗暗松了一口气,接着目光投向孟坚捂着的胸口:“很疼吗?” “我踹你一脚试试?” 余培点头:“你踹,我不躲。” 孟坚:“……” 余培微微抿紧唇角,不太自然地说:“用不用我帮你揉一揉?” 孟坚惊讶,随即目光骤亮,当即把捂胸的手撒开,让余培任意施为。 余培一边给孟坚揉胸,一边说:“跳进水里才不会被火势波及。” “这就是你踹我的理由?” 余培垂目干巴巴嗯了一声。 “聪明如你,难道想不出其他方法快速落水,非要踹我一脚?” 余培:“……” 孟坚突然擒住余培正放在他胸口的手:“这个理由不充分,不过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我就不让你继续编理由了,但你得为你做出的暴行补偿我。” 余培嘴角抽了抽,半晌:“先上去再说行不?” 此时两人还站在臭水沟里,满身污秽,像极了两条泥坑里窜出来的臭鱼。 孟坚却很执拗,一动不动,握住余培的手腕不撒手。 余培目光无奈微带一丝恳求。 一抹诧异之色飞快从孟坚目中闪过,心头已是柔软,“先上去可以,但我得收点定金。” 余培正不解孟坚是什么意思,唇上突然一软,意识到发生什么的时候,孟坚已经站直身体,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诶?喂!小培小坚?你俩搁臭水沟里说啥呢?咋还不上来?” 王海旭的声音突兀地戳进余培和孟坚粘稠凝滞的二人空间。 孟坚似乎有点害怕余培会选择逃避,所以在王海旭声音传来的时候,就用力握紧了余培手腕,禁止其趁机挣脱。 余培只是侧目看了眼神色看似轻松实则十分紧张的孟坚,并没有挣脱的意思,而是任由孟坚握着他的手腕。 “定金已经收了,还不上去吗?”余培问孟坚。 孟坚侧头看向面色如常的余培,很是怀疑刚才这句带着些许调侃的话是不是从余培口中说出来的。 王海旭手中拿着火把,见臭水沟里的俩人迟迟不上来,急着催促:“快上来啊,你俩干干净净阳光帅气的,怎么还有臭水沟里游泳的癖好呢?” 看着王海旭手中的火把,余培的思维有些恍惚,回神便听孟坚质问: “旭哥,下水道里点火的傻逼不会是你吧?” “怎么可能?小美妹子制止我了!” “要不你就真点了呗?” 王海旭:“……” “所以到底是谁找死要拉上我们?” 王海旭摇了摇头,对孟坚说:“这个我们也没看见,而且现在想要找凶手有点难。” “估计那位惹祸精是第一个被炸死的。”秦美补充。 第115章 她看不上我 “我倒是没想到这一点,”王海旭说,“现在外面到处都是抓人的,跟特么丧尸围城似的,街上的学员不少就近藏进了排水管,所以谁知道是哪个孙子嫌黑点了火?” 余培和孟坚同时想到堵在卫生院门口要抓他俩河祭的镇民。 “除了我们,镇上还有其他学员?”余培想起之前只有他们四个从九曲回廊桥上下来。 “有啊,还不少呢,不过看起来和咱们不是一批来的,看那可怜兮兮的狼狈样,说不定困在镇上多久了。” 借着王海旭手中的火把,四人开始往山海河的方向摸索。 “诶?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走了一会儿,王海旭突然问,目光警惕地环视着四周。 “水流声。”余培说。 王海旭举着火把照向臭水沟,臭水表面看起来很平静。 “这也没动啊!” “仔细看。”孟坚示意王海旭再看。 王海旭这次干脆蹲了下去,仔仔细细端详了一会儿臭水沟,突然吼了一嗓子:“啊!真的动了!” 秦美踹了王海旭一脚,差点把王海旭踹进臭水里。 王海旭急三忙四地站起来,回头有怒硬憋,满脸通红又无奈地问秦美:“干啥踹我?” “没事儿你喊什么?” “我这不是表示惊讶么!” “心脏病都被你吓犯了。” 王海旭立马认错:“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妹子你有心脏病啊?” “你才有心脏病。” 王海旭:“……” 臭水的确是动了,但表面因为浮游生物和油类垃圾太过稠密,所以看起来纹丝未动,但下方的污水已经开始缓慢流淌,摩擦着排水管发出轻微的声响。 “死水为什么突然恢复流动?” “也许是刚才那场爆炸把障碍物炸开了。” 几乎是迎合孟坚和余培的对话,四人正面迎来一堵“墙”,“墙”横跨整个排污管道,此时中间被炸开了一个缺口,而残缺的墙体还在持续发生坍塌。 “这里怎么会有一堵墙?”王海旭问完,加快脚步走到“墙”边,然后再次“啊”地尖叫了一声。 “王海旭!你有完没完!?别一惊一乍的行不行?”秦美话刚说完,就见王海旭飞扑回来,被秦美一脚踹给了余培和孟坚。 余培扶住摇摇欲坠的王海旭,很快王海旭又被孟坚拽了过去。 孟坚慢悠悠警告:“旭哥,别趁机占我家小培便宜。” 王海旭脸色发绿有苦难言,手指颤巍巍指着身后那堵“墙”,半天才磕磕巴巴出只言片语:“人、人……死人……” 由于光线暗,又离得远,密密匝匝叠在一起的尸体乍看之下真像一堵墙,但实际上,却是不计其数的僵冷惨白的尸体,有些尸体时间久了,已经白骨化。 “难怪烂肉味儿越来越浓。”孟坚用手掩住口鼻上前查看,之前的多层口罩已经在跌入污水时阵亡了。 “看他们的穿着,不像山海镇的原住民。”余培走到孟坚旁边。 “很明显,是和我们一样的学员。” “学、学员?” “舌头能掳直了说话不?大男人的怎么畏畏缩缩什么都怕?”秦美看不惯王海旭畏首畏尾的模样。 孟坚笑了声:“秦美,不要妄想改变旭哥,这个变态app都没实现的事情,单凭你一己之力就更不要想了。” 秦美并不知道王海旭被甩进幻境锻炼胆量这一遭,所以有点迷茫,但也仅仅是一瞬。 “应该是不同时期,不同批次的学员。”余培的声音拉回其他三人的注意力。 “关键是为什么死的?又为什么被抛尸在这里?” 孟坚的设问令余培眼底闪过一丝光亮:“就在附近。” “啥玩楞就在附近?”王海旭抖着声音问,要不是秦美刺激他,这个时候他绝对不带说话的。 “第一案发现场。” 王海旭:“……”还不如不问了。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学员的尸体?”孟坚摸着下巴思索道,“因为他们看到了不该看的?听到了不该听的?还是因为,这里有学员不能发现的东西。” “都有可能,”余培说着抬头看向上方,“附近应该有排污口,很近,也许就在这些尸体之下。” “我们要把剩下的尸体搬开?”秦美问。 王海旭哀嚎:“不会吧!” 实际上,并不需要几人动手,因为下方的尸体白骨化和腐烂程度十分严重,尸体墙已经没有稳定的根基,所以坍塌速度越来越快。 很快,排污管道的上方露出一个圆形的通道。 “没有梯子,我们怎么上去?”王海旭问完眼睛突然瞥见数不胜数的尸体,“……” “旭哥这表情,是想到解决方法了?”孟坚不怀好意地问。 王海旭使劲儿摇头:“没、没有!我这脑袋瓜能想出啥好办法?” “将尸体摞高当人梯的确可行。” 王海旭:“……” “小培弟弟,你是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哇!” 有心理障碍的王海旭自动自觉躲到一边儿,搬运尸体的活儿也不能让一个女孩子做,所以摞尸体做人梯,余培和孟坚当仁不让。 中途王海旭自觉愧疚,也扭扭捏捏上来帮忙,把尸体拖到人梯附近,再由余培和孟坚把尸体扔到高处。 “我突然知道了我未来的职业走向。”王海旭苦中作乐道。 秦美呵呵:“什么走向?去火葬场当搬尸工吗?” 王海旭惊讶:“你咋知道?” 秦美翻了个白眼,懒得回答王海旭的白痴问题。 为了增强人梯的稳定性,余培和孟坚将人梯摞成金字塔的形状。 孟坚向秦美做了个邀请的动作:“女士优先。” 秦美哼了声,也不和孟坚客气,沿着用尸体摆成的阶梯拾级而上。 “这女人的心是铁打的吧?从尸山上踩过去也面不改色。”王海旭唏嘘。 孟坚微笑:“我觉得你俩绝配,一个铜墙铁壁,一个胆小如鼠。” 王海旭:“……” 本来一句调侃,王海旭还不好意思了:“小美妹子肯定看不上我。” 第116章 散装建筑 上方一只带血的臭鞋直击王海旭面门:“知道看不上你搁那发什么骚?” 王海旭面条泪。 余培和孟坚做好垫底的准备,所以即使王海旭尴尬,他还是排在了秦美的后面,爬上人梯。 王海旭双手合十在人梯下方念叨了半天大悲咒金刚经,才在秦美的又一只臭鞋催促下,爬上人梯。 “你先上,我在你后面托底。”等王海旭终于磨磨唧唧爬了上去,孟坚示意余培上人梯。 余培看了眼孟坚,然后登上人梯的第一个台阶。 异变陡生,原本毫无生气的尸体啪地睁开眼睛,一双双漆黑空洞的眼睛盯着余培和孟坚,令人头皮阵阵发麻。 余培当即从尸山上跳开,顺便抱住后方的孟坚,将人带离。 孟坚还没来得及感叹余培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就见死得透透的尸体扑腾一下全站了起来,随着咔咔一阵骨骼的重组声,“活了”的尸体一个接一个朝两人飞扑过来。 果断拧断两个活尸的脖子,两人短暂地解决了眼下的危机,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活尸。而且被拧断脖子那两位,咔咔咔几声,又坚挺地站起来朝俩人扑过来。 对于杀不死的敌人,决不能恋战,但敌众我寡,又无处可逃。 “你们俩,抓住绳子!” 上方的排污口突然传来秦美的喊声,余培和孟坚抬头一看,就见一条很粗的麻绳从排污口垂吊下来。 两人不及多想,一前一后攀上麻绳,随着他们不断向上攀爬,绳子也在向上拉拽。 “秦美的力气有这么大吗?”居然能拽动坠有他们两人的绳子!余培皱眉问下方的孟坚。 “旭哥也在。”孟坚说着,又补充了一句,“不管是谁在拽我们,总比被下方这一群活尸拆解了强。” 话是这么说,但两人心中同时生出提防和谨慎,直到发现拽着他们上来的人真的是秦美和王海旭。 “旭哥,想不到,力气挺大啊。”孟坚在余培之后爬出排污口,上来第一句先打趣王海旭。 王海旭见两人成功上岸,一口气松了下来,整个人立马瘫在地上:“诶呀妈呀!累死老子了!我这两条胳膊都快干报废了。” 秦美嗤了一声,倒是没像之前那样对王海旭各种语言攻击。 余培和孟坚发现圆形排污口所在的地方空间并不很大,影影绰绰的光从上方的铁栅栏投射下来,足够看清堆放在角落里用来维修的工具箱,还有地上躺着的一具……异兽? “这是……” 听到孟坚的疑问,秦美和王海旭脸上都飞快闪过一丝不自然。 王海旭迟疑了两秒,解释道:“我上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它在小美妹子身后,然后就、就杀了它。” 孟坚挑眉,问余培:“这个故事是不是短了点?” 余培虽然没说啥,但却是赞同孟坚的,王海旭的故事,的确配不上俩人过于狗血的表情。 余培没有八卦他人隐私的爱好,他更关心接下来要怎么做。 “从构造来看,这里很像污水处理的缓冲区。” 孟坚点头:“上方这个铁栅栏应该可以卸掉。” 余培去角落工具箱里找了个铁扳手,轻易顶开上方的铁栅栏。 “看来这里经常有人走动。” 铁栅栏被推开之后,几人相继从里面爬出来。 白色泛黄的磁砖贴满墙壁和地面,地面上还有一条条干涸的黑红色,像是血液,整个空间很大,挨着墙壁一排排花洒,大多数花洒都已经锈迹斑斑,不能再用。 “看起来像大众浴池。”对洗浴文化颇有了解的王海旭语气非常嫌弃,“还是非常廉价的那种,连个泡池都没有。” 大众浴池里会隐藏了什么秘密?致使那么多学员死于非命? 孟坚示意地上干涸的黑红色,“看起来很像血迹,沿着它,顺藤摸瓜。” 其他人没有异议,一边沿着血迹走向浴池的出口,一边警惕地望向四周。 直到出了浴池,四人没有遇到任何危险,只不过令他们想不到的是,浴池的外面,并不是浴池的大堂,而是一条狭长的走廊。 王海旭疑惑了一声:“不符合浴池的规格啊,按理来说冲完了澡不是付钱离开就是去汗蒸推拿,怎么是一条走廊?而且这走廊……” “很像学校。” 几人的目光立刻都聚焦在余培的身上。 “而且这学校有年头了,现在没几个学校的墙壁会涂成上白下绿这种风格。”孟坚说。 “这里的背景是民国,复古一点也无可厚非吧?” “但是说它复古,它又很现代不是吗?民国时期就算有澡堂子有花洒,也不会是刚才里面那种风格。” 王海旭听了秦美的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是哈。” “这样一栋格格不入的建筑,说它没问题,我还真不信。”孟坚说着,疑惑了一声,“我们刚才在外面走了有一会儿,并没发现这样一栋建筑。” 说话间,几人来到一扇门前,和那间偌大的浴室一样,这扇门采用实木质地双开门,看起来古朴而厚重,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特有风格。 余培刚要制止,孟坚已经把大门推开,随着吱呀作响的缺油声,木门洞开,呈现在众人视野中的是一个体育馆。 “嚯!这体育馆气派啊!”王海旭看清里面的样貌,忍不住感慨,“我这辈子还没进过这么大的体育馆。” 秦美哼道:“那你还真是见识短浅,想当初我们上高中的时候,学校里的体育馆就这么大,是吧小培培?” 余点头默认。 “为什么我觉得这就是我们高中的体育馆?”孟坚走进体育馆,手指在篮球架上摩挲了几下,“我对这个标记记忆深刻,因为这个标记,我的手被禁锢在石膏里至少半个月。”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赶紧说说!” 和王海旭的好奇和八卦不同,余培脸色微不可见地变了变。 孟坚仔细回想了一下,半晌却摇了摇头:“奇怪,我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我为什么要留下这个标记?” 余培走过去,看了眼篮球架上微微凹陷下去的一块:“也许它并不是你刻意留下来的标记,所以……才会不记得前因后果。” 孟坚皱眉怀疑地看着余培:“是吗?” 余培干巴巴:“我哪知道。” 孟坚:“……” 第117章 假白 王海旭再次编剧上头:“诶!你看我给你们捋一捋啊!” “首先,这里有一个凹痕,小坚弟弟又说手因为这个凹痕打了石膏,你们说会不会是这么回事,有人和小坚弟弟抢小培弟弟,小坚和那人在篮球场pk,然后小坚用力过猛,在篮球架上留下这个痕迹。” 所有人:“……” 秦美鼓掌:“你别说,虽然故事编得不咋样,但和人pk最后和篮球架死磕这种沙币事儿的确是孟坚能干的出来的。” 孟坚:“……” 余培:“禁止人身攻击。” 秦美:“……” 王海旭起哄:“哟!小培弟弟不乐意了哦!” 余培:“……” 回忆完了往昔,余培提议:“再去其他地方看看。”说完转身径自出了体育馆。 “你们有没有发现小培弟弟有点奇怪?”王海旭倒是敏感。 孟坚淡淡看了王海旭一眼,目中带着些许警告,然后快步追上余培。 王海旭:“呃……他什么意思?” “告诉你别多管闲事。”秦美说完也向二人离开的方向走了过去。 王海旭:“……” 这个建筑的整体风格确实很奇怪,一个楼层除了一个类似于大众浴池的地方,就只有一个规模很大的体育馆,几人走了一会儿没再发现不同寻常的房间。 “奇怪,咱们走了半天,我没看见出口。” “别说出口,连扇窗户也没有。” 王海旭和秦美说的,余培和孟坚两人自然也发现了。 “浴池里有通风口。” 王海旭脸色难看地看着孟坚:“小坚,你不会想让我们去爬通风口吧?” “下水道都走过了,爬通风口你还怕?” “倒不是怕,就是……行吧!爬就爬!老子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比大多数人活的长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说完率先转身,返回浴池。 大众浴池内的通风口不止一个,众人最后选了距离出口最近的那一个,那个通风口也是血迹的终点。 “这么看来,血迹很有可能不是指向出口,而是这个通风口。”孟坚说着,示意王海旭把浴池里用来搓澡用的按摩床搬过来。 通风口亦如之前的铁栅栏,一捅就开,几人借助快要散架子的按摩床,成功进入下一层空间。 “有没有觉得我们在闯关?”进入新的空间之后,王海旭感叹。 “如果真是闯关,未免太简单了。”孟坚打量着身处的环境,漫不经心道。 四人此时所在的地方,是一间教室,也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风格,从教室里出去,是和刚才那一层一模一样的走廊,只不过这一层没有澡堂子和体育馆,而是一间挨一间的教室。 四人一间一间教室走过来,“怎么都是空的?”王海旭奇怪。 “空的还不好?非要给你放俩妖魔鬼怪你才满意?” 王海旭赶紧对秦美摇头,憋憋屈屈:“就是有点奇怪,感觉不符合变态app的套路。” 的确不符合这个变态app的套路。 “也许,这里承载了主人的个人情感。” “什么个人情感?”王海旭问余培,“小培,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余培摇了摇头:“只是觉得这里有些熟悉,但想不起来为什么。” “是不是之前见过?” “可能吧。” “不可能吧,这里的装修风格起码比你大四十岁往上,你确定见过?” 余培看向孟坚,然后摇了摇头,干巴巴道:“不知道。” 孟坚气笑了:“你就知道用这三个字打发我。” 和刚才那一层不同的是,这层的教室里有窗户。乍看之下,窗明几净,窗外阳光明媚,蓝天白云,跟油画似的。 而实际上…… “我还想呢,这窗外的景儿真好看,跟画里头画的似的,结果这特么真是画啊!”王海旭透过打开的窗户,手指探向窗外,手指头差点没怼骨折了。 把贴的那层画布撕掉,露出里面粗糙的水泥墙,四人如法炮制,撕掉临近几间教室的所有画布,发现画布背后都是厚重结实的水泥墙。 “我们这是……被困住了?”王海旭有些慌。 “慌什么?大不了沿原路返回。”秦美说。 孟坚补充:“也可以试着把墙凿开。” 王海旭:“……” “不用这样麻烦。”余培说,“有时候出口不一定是传统意义上的门或者窗。” “那是什么?” 余培抬头看向教室泛黄的白色顶棚。 “不会吧!又要爬通风口?” 余培没回答,突然抡起一把椅子,扔向上方。 余培看起来文弱,力气绝对不小,学生椅竖直向上,直击泛黄的白色顶棚。 其他人不由皱紧眉头,等候椅子和石灰棚顶发生激烈的撞击,然而预想到的咣当声并没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噗的一声,看起来坚不可摧的白色顶棚居然像画布一样被撕裂开来。 “我去!居然也是画?” 随着伪装成顶棚的画布被嚯开,一个和下方教室同等大小的房间出现在众人眼前。而这个房间显然违背了重力学,整个房间从桌椅板凳到一应物品,居然都是倒着摆放在房间之中的,或者说,对于那个房间来说,余培和孟坚等人这边房间里的一切,也是倒着的。 “不行不行!看得我头都晕了!”王海旭收回目光,晃了晃脑袋,“我是不是眼睛花了?上面那个房间里的东西都是倒着放的对吧?” “你没看错。”余培的目光落在那张倒着的实验台上,一堆实验用的瓶瓶罐罐散落各处,却没有一个掉落下来。 王海旭成功把自己晃得更晕了之后,他问余培:“小培,你怎么发现上面还有一个房间?这顶棚也太真了,连日光灯上的苍蝇屎都和真的一模一样。” 余培:“……” 秦美撇嘴:“王海旭你的关注点也是够恶心的。” 孟坚笑了声:“旭哥说的也没错,这顶棚伪造得的确像那么回事,但光线不对。”说着看向余培,示意余培继续。 余培点头:“窗外画布上的景致若是真的,教室里的光线就显得太暗,而景致是假的,光线来源只有顶棚的灯光时,光线却又显得太真实,缺少了灯管光源的僵冷。” 第118章 人家撸猫你撸异兽 “呃……虽然听不懂,但感觉是那么回事。” 余培没继续给王海旭解释,顿了下,看向上面房间里的窗户:“上面的窗户应该都是真的。” 这回王海旭懂了:“所以我们要想办法爬上去再从上面的窗户爬出去?” “你这个爬字用的非常好。”孟坚状似真诚道。 “又不是壁虎,这么高你打算怎么爬?” “呃……” 在其他三人还在讨论怎么爬上去的时候,余培已经借着教室里的假窗户,借力攀上上方的真窗户。 王海旭一脸惊喜指着余培:“就像我小培弟弟这么爬!” 事实上,能像余培这么“爬”上去的,孟坚和秦美都能做到,除了王海旭。 王海旭眼巴巴看着上方一人占了一扇窗户,自己却几次尝试没能成功,甚至掰断了一扇假窗户。 “话说你们能不能想办法把我弄上去?” 三人有志一同摇头:“不能。” 王海旭失落地站在下方,仰头看着三人。 余培垂头回视王海旭,淡声道:“旭哥,你留下。” 王海旭吞了口唾沫,疑神疑鬼地看了眼周围:“为什么?” “你太重了,窗户禁不住你。”孟坚笑着替余培回答。 王海旭受伤捧心。 余培看了孟坚一眼,孟坚耸肩,接着对王海旭说:“开玩笑的,让你留下,也是为了你好。”说完不再和王海旭多解释,借助老旧的木制窗棂一跃而上。 余培同时采取行动,秦美紧随其后,三人竟是不约而同冲向散落着各种实验仪器的实验台。 王海旭最初还不明白三人的意思,很快,他清楚地看见一只异兽从实验台下窜了出来,躲避着三人的攻击。 “长乘……”王海旭看着异兽再熟悉不过的模样,一时恍惚失神。 和长乘有着相同模样的异兽,亦如长乘一般,身形细瘦,却身姿敏捷,飞快躲避三人攻击的同时,四肢仿佛有着超强吸力,紧紧抓着颠倒空间里的地面和墙壁。 “看来这位被植入了壁虎一类动物的基因。”孟坚冷笑一声,“我真是越来越相信,所谓的异兽并非出自古籍,而是扭曲的科技产物。” 相比于长乘类人一般的理智,眼前这只异兽显然缺乏智能,更倾向于野化的怪兽,龇牙咧嘴,一个劲儿地要把和它较劲的三个人咬死。 奇怪的是,不管余培等人如何对异兽围追堵截,异兽始终在颠倒的房间里活动,对下方的王海旭视若无睹。 “它是不是下不去?”秦美问。 “这不很明显吗?我们上来都下不去了,它要是能下去,就凭它这股誓要拿我们当食物的劲儿,早就冲破画布跳下去把我们吃了。” 孟坚说的没错,本来三人打算一探颠倒屋,没想到颠倒屋内竟然也有和下方教室一样的引力,桌椅实验用品之所以悬挂在颠倒屋里掉不下去,主要原因就是因为这奇怪的引力场。 费了好大劲,三人才把和长乘一般无二的异兽制服。 “旭哥,正儿八经的幼儿园题型,找不同。仔细观察,这位小怪兽和你的长乘共有几处不同?”扒着窗户艰难返回下方的教室,孟坚把捆成粽子的异兽推到王海旭面前。 王海旭脸色飞快闪过一丝尴尬,然后托着下巴强装镇定,绕着异兽左左右右打量起来。 异兽对围着它的王海旭露出凶狠的表情,王海旭不自觉向后躲了一下,而后草草收回目光:“比、比长乘凶。” “其他的呢?” “其他的……”王海旭摇了摇头,“暂时没发现。” 孟坚脚趾尖踢了踢异兽的左手腕:“长乘手腕上也有这个东西吗?” 众人的目光立刻落在异兽的左手腕上,只见一个白色的塑料手环,上面还有一个标签。 “长乘实验体003。”秦美俯身翻开标签,缓缓说出标签上的内容。 王海旭立马摇头:“没有!长乘的手腕上没这种东西。” “所以这能说明什么?”秦美蹙眉问。 “说明有个变态在这个做题软件里做变态实验。”孟坚冷笑道。 秦美疑惑:“难道这不是做题的一部分?” “当然有这个可能,但不能否认,这个变态app里,聚集着某些变态。” 所有人:“……” “这个不用你说我们也能看出来,”王海旭对孟坚说,“能开发出这种变态app的,能是什么好人?关键是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让它带路。”余培说着,下巴示意地上捆成粽子的长乘003。 “这很难吧?”王海旭看向长乘003,正对上对方凶光爆射的眼睛。 “麻烦旭哥了。” 王海旭奇怪地看着余培:“麻烦我什么?” 孟坚微笑:“他的意思,是我们这里只有旭哥你有和长乘长时间接触的经历,相信你自有一套和长乘相处的经验。” “我特么……”我特么能有什么经验?都是那小子主动的,和他有什么关系!? 对上其他三人关注期许的目光,特别是秦美,此刻居然都露出几分对他报以厚望的神色,王海旭退缩的话立刻说不出来了。 “行、行吧,我试试。”王海旭努力回想与长乘从相遇到相处过程中的种种,经过几遍情景闪回,他终于捕捉到什么。 “尾巴,我、我摸了长乘的尾巴?” “你问我呢?” “呃……”王海旭看了一会儿孟坚,目光却是发散的,依然处于回忆之中,末了确定,“是尾巴!我醒来长乘就在我身边,看到一个陌生人在身边,我下意识想找点什么自保,所以……” “之前我一直没在意这个,现在想来,我抓住用来自保的东西,很有可能是长乘的尾巴。” 孟坚并不想听王海旭过多去解释,直抒胸臆:“怎么抓的?” 王海旭:“……” “就随手一抓。” “随手一抓把人家抓出感情了?”秦美一脸不相信。 王海旭胖脸微红:“就、就好奇嘛,所以像撸猫似的摸了几下。” 孟坚示意王海旭:“再撸一遍。” 第119章 做实验的变态是谁 王海旭嘴角抽了抽:“小坚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简略,容易让人误会。”说着深呼吸几次,走向长乘003,拽住豹子一般的长尾巴,机械地摸了起来,摸得长乘003头发都炸起来,满脸皆是提防警戒之色。 秦美看不下去了,一把推开王海旭:“就说你能干点啥吧!”说完取代王海旭的位置,俯身撸尾巴,一边撸一边还对长乘003振振有词,“小乖乖,不害怕啊,姐姐给你摸尾巴,你看姐姐对你多好,姐姐摸地舒不舒服?” 别说长乘003,连孟坚和王海旭都是满身鸡皮疙瘩。 余培上前:“我来吧。” 秦美哼了声,悻悻起身:“真特么难伺候,我这么青春靓丽可爱性感的大美女都不买账!” 余培:“……” 余培俯身,看了眼长乘003的豹尾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只是说道:“你是003,那跟在旭哥身边的是谁?002?还是001?” “小培弟弟,你跟它说这些干嘛?它又听不懂。” “002。” 所有人:“……” “001呢?” 003:“……” “能带我们去你和002出生的地方吗?” 003脸上颇显犹豫了片刻,而后点点头。 “槽!”王海旭有点恼火,“敢情我刚才努力那么久都做了无用功,小培弟弟三言两语就解决了?” 余培摇了摇头:“刚才它毛发炸起不是因为厌恶你的抚摸,而是002在你身上隐藏的东西向它传递了信号,没有旭哥你的触摸,我什么也问不出来。” 王海旭立马舒心了。 有效沟通过之后,为了表现出诚意,几人将困缚003的绳索解开,然后跟着003,穿过一连串通风口,四人又回到了澡堂子和体育馆那一层。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们又回到起点了?” 003隐含凶光的眼睛朝王海旭暼了下,王海旭立马摆出无辜的表情躲到余培和孟坚身后:“我也没说什么啊!” “虽然是起点,但也是终点。”余培推开体育馆的大门,此刻里面的篮球架乒乓球案等一切和体育相关的东西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间庞大的生物实验室。 实验室里摆放着不计其数的透明展示柜,展示柜中的福尔马林,浸泡着尚无生命体征的各种异兽。 “巴蛇、句芒,这个是驺吾?啊!这里怎么也有一个长乘?”王海旭现在看到和长乘长相相似的异兽就有点不自在。 “果然有变态在做实验,可会是谁呢?”秦美问道,目光投向正在实验室里四处探寻的余培和孟坚。 最里边的实验台显然是这间实验室的主人主要工作区,上面摆放着纸巾台历等生活常用品。 余培从里面拿起一个相框,相框里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站得板板正正,龇着牙比着剪刀手看着相框外的人。 “这是谁?怎么瞅着和小培弟弟有点像?”王海旭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伸长脖子窥视着余培手中的相框。 “不是像,是一模一样。”孟坚从旁走过来,两只手指头推着余培的嘴角,做了个笑的表情。 秦美听了立马跑过来凑热闹,然后咦了声:“这不就是小培培吗?怎么小培培的照片会出现在这里?” 余培捏着相框的手指微微收紧,脑海中再次响起余浔对他说的话,难道他真是这个变态app的一部分吗? 余培对于秦美和王海旭怀疑的目光并不在意,却听孟坚漫声解释:“这不很正常,我们困在做题软件之中,脑电波肯定尽在程序掌握,别说模拟一张儿时的照片,把爹妈和兄弟姐妹模拟出来也实属正常。” 孟坚的话却让余培目中微光一闪而逝,他将照片放回实验台,“想办法毁掉这个实验室。” 王海旭一时反应不过来:“啊?” “毁掉实验室,放出所有实验体,摧毁实验室对实验体的控制,”说着余培看向双目明亮,脸带期许的长乘003,“这应该就是长乘002设计将我们引入此处的目的。” 长乘002死活要跟着王海旭,几人从丛林辗转白哲山以及之后的种种,都脱不开长乘002的刻意引导和干预。 “又是解脱局?”孟坚摩挲着下巴思索道,“上一科题目是帮巨型纸人解脱束缚,第一科题目是令何丽卿母女解脱以及放生水底新娘的冤魂,这个变态app里,最需要解脱的不该是我们吗?” “嘶——你这么一说还真是!”王海旭如有所悟,“你们说这是不是在昭示着什么?” “昭示什么?这不很简单吗?告诉我们完成自救,否则就嘎在这个变态app里。”秦美说完哼了声。 余培却觉得王海旭说的有道理,他相信孟坚亦是这个想法,只不过此时此地,说这些还为时尚早,于是彼此对视一眼之后,皆选择了沉默。 毁掉实验室之前,四人要先把福尔马林里那些尚无生命体征的异兽解救出来。 “这……确定我们要把它们放出来?”王海旭心有戚戚地看着一个展示柜里的诸怀,这个和牛长相类似的异兽,在他心中颇有阴影,“别我们好心好意把它们放出来,它们反过来把我们吃了。” “你可以做好收集的准备,旭哥,等它出来你就吹它的牛皮。” 王海旭无语地瞪着孟坚。 “这里的异兽无法进行收集。”长乘003突然开口。 见自己的话成功引来所有人的瞩目,长乘003垂下目光隐去它眼中狂放不羁的野性,“实验体合成之后,要进行一个特殊程序,之后才能进入被收集系统。” “特殊程序?” 长乘003对问话的秦美点点头。 “什么特殊程序?”秦美追问。 长乘003摇头:“我不知道,我没有经历过,博士也没有告诉我,但我知道,特殊程序会很痛苦,002知道,所以它……才想要结束这一切。” “博士?”众人敏锐地捕捉到003口中的称谓,孟坚问,“博士是谁?” 003嘴巴动了下,却没说话。 “这间实验室的主人,余浔?” 长乘003猛地抬起眼睛,看向余培。 第120章 引爆 孟坚挑眉:“这个余浔还真是阴魂不散。” 余培目光微不可见地闪了下,岔开话题:“先不说这个,003,你有办法让实验体被放出后不对我们发起攻击吗?” 长乘003当即点头:“我可以试试。” “你别试试啊!”王海旭急了,“你要不就给我们个准话,要不我们就不整什么解脱局了,命可比做题重要多了!” 长乘003犹豫片刻,然后示意实验室中控制器上的一枚灰白色旋钮:“旋转这个旋钮,可以调节异兽的战斗值。” “你不早说!”王海旭一听,立马过去研究旋钮的使用方法。 孟坚笑呵呵:“003啊,你怎么对实验室里的东西这么了解呢?” “我和002都是博士的帮手。”长乘003倒是直言不讳,“实验室里缺乏人手,作为第一批被制造出来的异兽,我们成了博士的左膀右臂。” “所以,001是谁?博士?还是实验中的失败品?” 面对余培突如其来的质问,长乘003完全没想到余培会问这个,所以毫无准备的它脸色骤变。 孟坚微笑:“说吧,想让我们帮你完成解脱局,也要你先来一场坦白局。” 长乘003纠结良久,然后倏地叹了口气,狂放不羁的野性之中难得流露出些许感性:“001算是我和002的姐姐,因为它先于我们被合成,作为群体中难得一遇的雌性,她成了博士的女朋友。” “和实验体成为男女朋友?”孟坚啧啧称奇,“这位博士的口味挺重啊!” 王海旭附和着大点其头,秦美也是一脸一言难尽,只有余培,脸色看起来越发冷淡。 “博士对001很好,可一切都是表象,”长乘003等几人感叹结束,继续说道,“博士一边在001身上发泄自己的生理欲望,一边用001开展惨无人道的实验,听002说,收集器就是博士用001研发出来的。” 虽然不知道所谓收集器的具体研发过程,但看003的憎恨与恐惧程度,就知道这个实验有多残暴。 “这个博士真不是人!”秦美作为在场唯一女性,对001的遭遇说不上感同身受,却最能理解那种被最爱所欺骗的痛不欲生。 “后来呢?001怎么样了?”余培的提问在这个时候显得尤为冷漠无情,但是想要安全顺利完成这一科的做题任务,他必须这么做。 “死了。”003半晌才吐出这两个重达千斤的字眼儿。 这个结局,众人想到了,却是最无法接受的一个。 “001死在了实验台上,”长乘003回忆起当时的场景,目中爆射出憎恨燥郁的光,“全身皮肉外翻,脸色苍白双目圆睁,她的眼睛一直看着我,就好像她还活着的时候,单纯无措又不可置信。” 长乘003话落,实验室里陷入漫长的沉默,许久,才听余培说:“先把它们都放出来。” 将异兽们的战斗值调节至最低,在长乘003的帮助下,众人打开透明展示柜,放出里面的异兽。 因为做了特殊调控,放出来的野兽都很温顺,安静地蜷缩在一起,懵懂无知地望着在实验室里忙碌的几个人。 “也就是说,实验室和异兽们的联系,就是收集器,”孟坚说道,“是不是毁了收集器,就能够斩断实验室和异兽之间的联系?” 长乘003皱了皱眉,然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大概是这样吧。” “收集器在哪?”王海旭连忙问。 长乘003再次摇头:“不知道。” “你不是博士的左膀右臂吗?怎么能不知道收集器在哪?” 长乘003阴恻恻地看向王海旭:“我只是帮过忙,真正的核心技术我并未接触过,说起来,你被002标记,它没告诉你收集器在哪?” 所有人的目光立马投向王海旭。 对上众人期许的目光,王海旭遗憾耸肩:“我不知道,长乘没告诉我,诶?小美妹子,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我真不知道啊。” 秦美哼了声转开目光:“废物。” 王海旭泪目:“不带这么人身攻击的!” 实验室空间庞大,加之各种实验仪器,想要从中寻找出未见过的收集器,并不容易。 “既然确定收集器就在这间实验室里,那还等什么?直接一把火烧了不就结了?” 王海旭不可置信地看向孟坚:“你这个……太粗暴太没技术含量了吧?” “往往看起来很难的大题,解题方式却是最朴素最原始的方法。”孟坚说完冲余培挑了挑眉,“刚才看见药品柜里有钠、白磷、高锰酸钾和甘油,当然,这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王海旭不明所以:“你们要做什么?” “简单的燃烧的确不一定毁掉收集器,但是爆炸就未必了。” 王海旭听余培这么一说,更迷茫了:“你们到底要干啥?” “知道火药的制造原理吗?”秦美反问王海旭。 王海旭仔细想了想,然后非常诚实地摇了摇头:“好像有甘油……啊!他们、他们是要制造炸药吗!?” “差不多吧,”秦美目光投向存放化学试剂的药品柜,“想要制造爆炸,对于其他地方来说或许很难,但是对于一个设备齐全药品齐备的实验室来说,太容易了。” 有了打算,付诸行动并不难。 余培和孟坚先利用所能找到的药品制造了几起小型爆炸,将实验室里一切看起来和收集器沾边的东西炸了个遍。 炸的差不多了,王海旭和秦美也跟着长乘003将异兽们带出实验室,躲去旁边的“大众浴池”,并从浴池里的排污口再次下到地下排污管道里。 几乎所有异兽和人刚在地下排污管道里站稳,上方突然传来轰然一声巨响。 “槽!这么快就引爆了?小培和小坚能逃出来吗?”王海旭进入“安全”的地下堡垒,忍不住为余培和孟坚的安危担忧,却忘了地下排污管道里还有一群活尸在饥渴难耐地等待着猎物。 第121章 众人摇桨 王海旭和秦美带着一群异兽在排污管道里被一群活尸追得嗷嗷跑,上方的余培和孟坚则在爆炸和大火的舔舐下飞速逃窜着。 因为爆炸,完全封闭的实验室被炸出一个空缺,外面整洁宽阔的街道肉眼可见,但是因为新鲜空气由此补给,那里的火势也是最大的。 “只要我们够快,你说火势追不追得上我们?”孟坚玩笑一般的口吻,目光盯着墙壁上的缺口。 “追不上。”余培声音淡淡,却无比肯定。 孟坚轻笑:“那咱们比一比?比谁先跑出去,输的人要被赢的人亲一下。” 余培:“……” 孟坚目光紧紧盯着缺口处的火势,突然大喊一声跑,余培觉得自己的手腕猛地被拉扯,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孟坚拽着向缺口处跑了过去,而此刻那里的火势正是最小的时候。 街道上一片落叶被卷起,风势裹挟着新鲜空气向实验室里的火扑涌而来。 眼看着火势再次熊熊烧起,孟坚一只手用力推了把余培的后背,在火势卷土重来之前,将余培从缺口处推了出来,而他却留在了烈火里。 不要! 余培呼吸着街道上不再滚烫的新鲜空气,一时间有些怔愣,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孟坚再次被火烧…… “槽!差点被烧死!” 就在整个世界被死亡的灰黑色笼罩之前,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熊熊燃烧的烈火中蹦了出来,在余培的耳中不断敲击留下久久回荡的回音。 是孟坚! “你……没死……” 孟坚抬手把头上的灰土扫掉,听到余培的话抬起头,笑吟吟看着余培:“我这人可不是怕输躲起来的胆小鬼,来吧,作为胜利者,你可以随便亲我。” 余培无语地看着孟坚。 孟坚笑眯眯:“别傻站着了,我保证我绝对不躲,你快点亲。” 余培看着孟坚被火燎了半边的脑袋,好气又好笑,转身就走。 孟坚握住余培的手腕跟上来:“喂!你怎么不遵守赌约呢?” 余培淡淡:“我又没答应和你赌。” “但是你也没拒绝。”孟坚说着转到余培面前,“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讲诚信,你可以不追讨你的赌资,但我绝对不能欠债不还。”说完整个人欺近余培。 余培向后退了几步,孟坚步步紧逼,鉴于身后就是被大火吞噬的实验室,和大火仅一墙之隔,余培几步之后不得不停止后退。 眼角微向后暼了下,收回目光的余培无奈看着孟坚:“这里很危险,我们要尽早离开。” 孟坚一手拦住余培的腰身,俯首轻声:“好啊,还完了债我们就走。” 余培感觉到一个湿热柔软的东西贴到自己的耳朵上,伴随着温柔热烫的气息,一路蔓延至他的嘴角,最后紧紧封住他的唇齿。 余培不自觉握紧放在身体两侧的手,缓缓闭上眼睛,放松紧绷的身体。 不远处路面上的井盖响了一下,接着被人从下顶开,不一会儿秦美从下水井口露出一个头来。 “槽!真特么辣眼睛!”秦美咬牙骂了一句,踹了踹从下方扛着她的王海旭,“放我下去。” 王海旭抬头疑惑地看向秦美:“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出口,你不快点出去,下来干嘛?” 秦美又使劲儿踹了下王海旭:“告诉你别往上看了!占老娘便宜想要一览老娘裙底风光是吧!” 王海旭还真没那个龌龊心思,但是被秦美这么一提醒…… 王海旭吞了口唾沫,赶紧垂头收回目光。 “债还清了吗?” 秦美和王海旭的互动明显“惊扰”了余培和孟坚,两人稍稍分开,余培冷着脸问道,但是耳尖却有一圈明显的红晕。 孟坚轻笑了一声:“还没还清我说了不算,得看债主的心情。” 余债主:“……” 余培和孟坚来到下水井旁边,从井口俯视里面的秦美和王海旭,孟坚问:“二位和众多异兽兄弟什么时候上来啊?” “等你俩亲热完的。”秦美直言不讳。 余培和孟坚并不在意秦美的阴阳怪气,示意王海旭和秦美上来。 街上像丧尸一样追逐学员的原住民已经消失,不知道是离开还是躲起来了。不远处实验室的大火已经蔓延开来,将左近的建筑都连成一片火海。 “啊!你们看,是山海阁!” 众人顺着王海旭的手指看向河面上的山海阁,惊奇于在不知不觉中,他们竟然来到山海阁的后身。 “做题并未结束,也就是说收集器并没被毁掉,”孟坚看着山海河面上山海阁岿然不动的后身,“看来我们还是有必要去山海阁上看一看。” “你怀疑收集器藏在那里?”王海旭问。 孟坚笑了声:“这我可说不准,不过来都来了,这么明显的标志性建筑,不去上面参观一下,岂不是浪费了大好的旅游机会?” 王海旭嘴角抽了抽:“你们的心可是真大啊!就咱们现在这处境还旅游捏?” “我们处境怎么了?”孟坚左右看了看长乘003以及各种新生异兽,“这么一大群特殊保镖保护着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王海旭:“……”这叫保护吗?明明就是威胁! 对上长乘003充满野性的目光,王海旭明智地把嘴巴闭的紧紧的。 山海河上没有通往山海阁的桥梁,只有一艘乌篷船停在岸边,看起来十分破烂和简陋,似乎随时都会船翻人亡。 让长乘003带着一群新生异兽在岸边等待,四人上了乌篷船。 “要不咱们还是去正面走那条九曲回廊桥吧,总感觉这条船下一秒就会翻。”王海旭瑟瑟道。 秦美哼了一声:“你想下船没人拦着你。” “那、那你先把船停下来呗。” 秦美不仅没有停船,更用力地摇起桨来。 王海旭:“……” 床上一共四只船桨,仿佛特地为四人准备好了似的,余培孟坚和秦美都在摇桨驱使船前行,只有王海旭瞻前顾后,最后他发现自己下不了船,也只得加入摇桨的队伍。 第122章 纸老虎 山海河面无风无浪,船行一路畅通无阻风平浪静,四人居然顺利到达山海阁的后身,从山海阁后方的石栏翻越进山海阁里。 “暴风雨来临之前,都是这样平静。”王海旭杞人忧天。 “旭哥,这个app虽然在很多方面不近人情,但最终目的是让我们做题,既然是做题,总有解题思路和突破口。”余培试图开解王海旭。 可惜王海旭只顾着警戒四周,根本听不进余培的话,所以,他没听懂。 “小培啊,你有啥话就直说,你旭哥的大脑已经死机了。” 余培:“……” “余培的意思,山海阁是一道题,九曲回廊桥是迷惑我们的信息点,而与之相对的,乌篷船就是正确的解题切入点。”孟坚说完问王海旭,“旭哥这回明白了吗?” 王海旭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好像明白了。” 秦美一巴掌拍王海旭后脑勺上,王海旭被拍得一激灵,看清是秦美,忍怒不发:“小美啊,你别老祸祸你旭哥行不?” 秦美哼道:“我不拍你行吗?再晚几秒,恐怕是魂儿都被勾走了。” 王海旭恍然一愣:“什、什么……” 余培和孟坚也意识到不对,环视四周的目光越发谨慎和警惕。 “还记得蛊雕吗?”秦美问道。 王海旭啊了一声:“当然记得!”想不记得都难。 “这回可没有道具让你做鸡妈妈了!”说完秦美猛地抬头。 众人随着秦美一起看向山海阁顶,没看到琉璃阁顶,倒是正对上一双硕大的绿宝石一般的眼睛。 “蛊雕除了吃人,还善于蛊惑人心,越是心智不坚定,越是容易被蛊惑。” 秦美的话立刻让王海旭明白自己之前的缺智行为是为什么。 “槽!这么大一只蛊雕!我们该怎么办?”王海旭哆嗦着小声说。 “怎么办?跑呗!交给他俩,他俩对付蛊雕最有经验了!”说完秦美拽着王海旭撒腿就跑,把危险留给了余培和孟坚。 孟坚哼笑:“你这个青梅竹马甩锅很有一套。” “她还是你前女友。” “嘶——你这口吻听着怎么……诶?什么味儿?怎么这么酸呢?” 余培:“……” 如果只是单纯对付蛊雕,合余培和孟坚二人之力肯定能做到,然而俩人和蛊雕打得正欢,从山海阁里又涌出来一堆异兽,五花八门种类齐全,各个张牙舞爪龇牙咧嘴,搞得两人分身乏术,自然无法快速解决掉蛊雕。 “咱们这是捅了异兽窝了!”孟坚与余培背靠背,警惕地看着周围。 “的确是异兽窝,而且还是老巢。”余培仍旧维持泰上压顶而不变色。 山海阁里的异兽同样没有安装收集器,而且武力值没有调低,这么一群将余培和孟坚团团围住,两人根本没有胜算。 “不可恋战,我们要尽快突破包围。” “明白。” “那边有只葱聋,应该是个突破口。”孟坚声音突然放的很低。 余培顺着孟坚的指示看过去,果然在一群凶猛的异兽中看到一只葱聋,和其他异兽比较起来,葱聋要更容易对付。 不再需要过多言语沟通,孟坚快速扑向那只葱聋,而余培则紧紧坠在孟坚身后,背对着孟坚,为孟坚争取突破的时间。 与此同时逃跑的王海旭和秦美居然去而复返,推着一辆实验室用的手推车,上面一团未知物体熊熊燃烧,快速奔向被各种异兽包围在中心的余培和孟坚。 多亏王海旭和秦美推来的火球,异兽畏火,他们所过之处,异兽都不自觉让开一条通道。 “兄弟们!快跑啊!”王海旭一边朝余培和孟坚这边跑,一边朝两人大喊。 不用王海旭说,余培和孟坚已迅速解决了挡路的葱聋,趁着其他异兽都被王海旭和秦美吓退,赶紧从突破开来的口子逃出包围圈。 不做任何停留,余培和孟坚沿着山海阁上的廊道,一路蜿蜒向下,很快下到山海阁隐藏在水下的部分。 孟坚哼笑一声:“如我所料,山海阁在水下果然还隐藏了一部分。” 余培望着犹若翡翠宫似的水下山海阁,蓦地想起之前河伯的翡翠宫殿。 相似的建筑就如同相似的题型,如果不是抄袭了设计和思路,就有可能,它们的设计者和出题者,是一个人。 与河伯的翡翠宫殿不同,山海阁水下的部分没有长廊与暗室,整个空间一目了然,而且看起来很眼熟。 “这不是刚才咱们炸了的实验室吗?”孟坚反问之后笑了一声,“还真是狡兔三窟,希望这里是最后的实验室。” 余培明白孟坚的意思,孟坚是想像刚才那样,把这里也炸了。 “你确定要让他那么做?”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余培猛地抬头,正对上余浔挂着温和笑容的脸,他马上转头,却发现本来孟坚站着的地方此刻空无一人。 “我觉得我们应该单独谈谈,所以让他回避一下。”余浔神情似乎有些无奈。 余培冷脸看着余浔,不发一语。 “我还以为你有很多话想和我说,至少,也会有很多问题要问我。”余浔困惑道。 余培神色依旧冰冷:“没必要在一个替代品的身上浪费时间和口舌。” 余浔的脸色微微一变:“就算是替代品,你怎么知道我和他的心意不是相通的?” “他不会如你一样没有底线。” “你确定?” 余培:“……” “想一想,为什么在你很小的时候,你就见过这些东拼西凑来的怪物!” 余培:“……” “我就是他,他就是我,我们没有任何区别。” 余培骤然上前,薅住余浔的衣领,将余浔双脚离地提至半空,这时余培才发现,余浔的身体轻得不似活物。 不过转瞬余培就想通了,一个替代品,说不定是什么东西做出来的,身体轻飘也正常。 正这么想着,突听呼的一声,接着一股热浪朝余培涌来。及时躲闪开热浪侵袭,定睛之后余培发现,原来是手中提溜的余浔整个燃烧起来。 与真人外形无异的余浔,居然是纸糊的纸人。 第123章 放血救人 与余培身高相似的纸人顷刻间化为灰烬,身处空间微不可查地震动了下,接着余培看到,消失的孟坚又出现在他原来站着的地方。 “你们终于来了。” 余培刚从幻境中出来,就听到有人在说话,听声音不是孟坚,有点陌生,又好像不久前在哪里听过。 余培很快知道声音属于谁。 消失已久的卫勉今站在孟坚对面,不似之前见到的温文尔雅,而是略带沧桑。 “我已经不记得,你们是我引导的多少批学员,他们全都一去不返,只有你们,冲破了迷雾,来到这个炼狱一般的地方。” 余培和孟坚沉默地看着眼前透出两分真实的卫勉今,而刚刚进来的王海旭,则忍不住小声和秦美讨论: “你觉得他的话是npc叙述背景,还是真情实感?” “要不你问问他?” 王海旭赶紧对秦美摇头,然后兀自下结论:“我觉得是后者,虽然很像npc自述,但是看他那表情,加之我自己的直觉,我心里更倾向他的话是发自肺腑的。” 卫勉今看了眼和秦美窃窃私语的王海旭:“哥们儿,你说对了,我虽然是山海镇的镇长,app钦定的npc,但我特么最开始也是学员来着!” 卫勉今的话立马勾起在场四人的好奇,王海旭忍不住问:“怎么回事?学员还能升级当npc呢?” “当然能,白桐雪和刘赫彬的前车之鉴,旭哥忘了吗?” 余培的话立马让王海旭想起白桐雪和刘赫彬被学员杀死莫名成为npc的往事。 “这么说,小卫也是被学员杀了,成为了软件里的npc?诶?不对啊,我记得白桐雪和刘赫彬当npc的时候失忆了啊?” 余培和王海旭的对话反而让卫勉今一头雾水:“不是,虽然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但是我没有被杀,我……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成为npc,我只记得我进入山海镇做题,然后就成了npc,面对一批又一批学员的死亡,却无能为力。” 看着卫勉今脸上痛苦与无奈不似作伪,王海旭同情心顿起。 “好可怜啊,年纪轻轻就要不断面对流血和死亡,真是太惨了。” 王海旭话音未落,只听余培冷淡的声音问道:“排污管道里那些尸体哪来的?” 卫勉今一脸迷茫:“什么?” “既然直面了这么多死亡,你总该知道,那些死于非命的学员是怎么死的。” “他们……是被异兽杀死的。” 从迟疑到坚定,卫勉今的语气虽然变化并不是很明显,但足够四人听出端倪。 “兄弟,你确定他们是被异兽杀死的?”王海旭率先疑惑。 孟坚紧接着摆证据:“异兽多以重击或是撕咬捕杀学员,而排污管道里那些尸体,身上没有明显的创口,死状安详,倒像是服用了毒药,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陷入永久的沉睡。” “无知无觉……”卫勉今绷紧的脸部肌肉慢慢松懈,露出一个神经质的笑容,营造出来的那种温文尔雅立马消失无踪,“的确是无知无觉,就像……各位现在一样。” 王海旭脸色一变:“你啥意思?” 卫勉今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周围,笑着对四人说:“各位慢慢享受这最后难得的时光吧……啊!” 余培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秒就听到洋洋自得的卫勉今发出一声惨叫,仔细一看,原来是闪身到卫勉今近前的孟坚,狠狠在对方的脸上砸了一拳头,当场就把对方砸的错愕恍惚眼冒金星。 “就算死,也得把你拉着一起陪葬!”孟坚说完,雨点儿似的拳头疯狂往卫勉今身上抡了过去,本来做好逃跑准备的卫勉今硬生生被孟坚拖拽住往死里揍。 “啊啊啊——住手!你个@#%+~”一连串不堪入耳的咒骂声之后,卫勉今彻底被打趴下,嘴巴上全是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嘭嘭两声倒地声,余培和孟坚看向毫无预兆瘫倒在地的王海旭和秦美。 孟坚掐住卫勉今的脖子:“他们怎么了?” 卫勉今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余培和孟坚,龇牙咧嘴痛呼一声,随之磕磕巴巴问道:“你、你们怎么没事?” 余培和孟坚隐约猜到卫勉今的意思,却并未回答,何况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毒药散播到了空气中对吗?”孟坚漫不经心地看了看四周,“这就奇怪了,难道我们百毒不侵?” 余培对孟坚的玩笑不做理会,问卫勉今:“解药。” 卫勉今梗着脖子:“没有。” 余培将目光从卫勉今身上转向孟坚:“他没有中毒,肯定事先服用了解药。” 孟坚笑得像个恶魔,没搭余培的话,倒是闲情逸致般问卫勉今:“你猜我家余培想要做什么?” 卫勉今预感到不是啥好事,但又想不出余培会对他做什么。 神色不太好地摇了摇头:“你们爱做什么做什么,反正没解药!” “怎么没有?” 卫勉今莫名其妙看着余培,他敢肯定,解药藏匿的地方余培和孟坚绝对不会知道。 孟坚掂了掂从实验台上顺来的剪刀:“动手就交给我吧,他的血太脏了,我不想脏了你的手。” 余培让开,眼神示意孟坚:你来吧。 卫勉今仍然不知道余培和孟坚是什么意思,但看清孟坚手上的手术刀,又听孟坚提到“血”,脑海当中当即涌现不好的联想。 “你们要做什么!?” “放血救人,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还想不明白吗?”孟坚笑容明媚,说出的话却让卫勉今遍体生寒。 “放、放谁的血?” 孟坚微笑:“你说呢?” “不、不!没用的!我身体里解药的含量已经微乎其微,根本救不了人。” “聊胜于无,万一有用呢。” 孟坚显然并不是随便说说,话音刚落,孟坚已经来到毫无反抗之力的卫勉今面前,用手术剪刀轻轻划开卫勉今颈侧的皮肉。 只要孟坚稍稍用力,皮肉下方的颈动脉就会破裂爆出泉涌般的血液。 卫勉今整个人都吓瘫了:“我、我说……我说、说……解、解药在……呃! 第124章 亲密无间的人干 随着咔咔一阵骨骼错位和碎裂的声音,孟坚皱紧眉头眼睁睁看着近在咫尺的卫勉今,露出错愕之色,脖颈一百八十度扭转,因为无法承受大角度旋转,颈骨碎裂扭曲,甚至有些刺破皮肉横斜出来。 孟坚和余培的目光立刻警惕地望向四周,然而偌大的实验室里,除了他俩以及昏迷的王海旭和秦美,就剩下趴在地上瞪着眼睛却毫无声息的卫勉今。 “先把他们带离这里。”余培说罢走向昏迷不醒的王海旭和秦美。 孟坚把重量级的王海旭交给余培来施救,因为他无法承受余培公主抱秦美这位青梅竹马。 “我还是相信山海阁的下方连通着山海镇里的实验室。”两人拖拽着王海旭和秦美向山海阁上方走,孟坚却觉得这并不是唯一出路。 余培短暂的沉默,而后停下来看向孟坚:“依据。” “那些学员的尸体。” 余培洗耳恭听。 “那些学员是中毒而死,身上除了拖拽的痕迹,没有明显的创伤,而大众浴池的排污口有明显的拖拽血迹,与其说是死者身体破溃流出的血,我更愿意相信,那是对我们的刻意引导。” 余培颔首:“所以山海阁下方这间实验室里,有一个我们没注意到的机关暗道。” 孟坚点了点下巴:“对头。” 所以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个隐藏在实验室里的机关暗道。 余培放下王海旭,在实验室里垂头游走。 孟坚奇怪:“你钱丢了吗?” 余培:“……” 余培示意实验台底下一块地砖:“这里有问题。” 孟坚探头过去:“你怎么知道?又是直觉?” “河伯托了个梦。” 孟坚:“……” 孟坚当即明白余培的意思:“原来是河伯翡翠宫殿里的暗室给了你灵感。”说着按照余培的指示上前,在那块地砖上敲打一阵之后,将地砖掀开。 孟坚看着地砖下通往下方的台阶和深黑不见底部的未知空间,轻笑一声:“果然有暗室,不过和河伯的暗室比起来,这里太没技术含量了。” 孟坚很快改变了自己的看法,当他和余培两人沿着台阶下到深黑的空间,竟然瞬间失重,在未知空间里向着未知方向漫游漂浮。 “咱们不能这么一直飘着,否则就算没中毒,这么耗也耗死了。” 孟坚的声音自余培耳后传来,非常近,近到余培可以感受到孟坚的呼吸。 下一秒,手腕被人握住,接着整个身体被纳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黑暗的悬浮空间里,孟坚从后紧紧抱住余培,感受到身前的身体微微僵住,他轻声笑了一下,恶趣味地往余培耳朵里吹了口热气,然后半真半假的解释: “别误会,我只是担心黑黢黢的咱们走散了。” 余培偏了偏头,但孟坚和他挨得太近,根本躲不开对方炙热的气息。想想两人现下的关系,索性也就不躲了,由着孟坚占便宜。 “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孟坚某些羞于见人的心理得到了充分的满足,生出无限感慨。 “以这里的干燥程度,不用一个星期,我们就会风干成人干。”余培不得不让孟坚看清现实,以免乐不思蜀,自掘坟墓。 孟坚贴着余培的耳朵吃吃地笑了一声:“人生得意须尽欢,就算变成人干,咱俩也是亲密无间的人干。” 余培:“……” “旭哥和小美急需解药。” “我自己的死活都管不了,还管的了别人?” 余培再次:“……” “好了,逗你的,”孟坚又磨蹭着余培的耳朵笑了一声,“有没有感觉到气流的流动?” 余培从喉间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哼声:“你把我抱得这么严实,你问我有没有感觉到气流的流动?” 孟坚笑得更肆无忌惮了,用宠溺的口吻:“好好好,是我的错。”说着抬手将余培的头掰向一侧:“两点钟方向,气流就是朝着那边流动的。” “我们游过去?会游泳吗?不会我可以教你,手把手的那种。” 余培冷声道:“你忘了我高中时期获得市级游泳第一名吗?” 孟坚失望:“是吗?这我还真忘了,我只记得小学上游泳课,你溺水了,是我救的你。” 余培困惑:“有吗?” 孟坚挑眉:“怎么,自己的光辉荣誉就记得倍儿清楚,到了受人恩惠这块儿,就忘的一干二净了?” 余培唇线微抿:“那么久的事情,很难有人记得。” “可我记得。” 余培:“……” “知道我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吗?” 余培内心活动:鬼知道! “因为我得记着让你报答我。” 余培:“……”他就知道像孟坚这种非正常人的思维正常人难以理解。 “以身相许怎么样?”孟坚的声音尽在咫尺,敲击着余培的耳膜,引起一阵嗡鸣。 “孟坚,你有没有觉得……”说到这,余培突然闭口不言。 孟坚好奇:“我有没有觉得什么?” 你的情感历程跳跃感太强烈了。 自从第一科受到惩罚被剥夺了一部分记忆,孟坚对他秉持着半怀疑半敌对的态度,但是忽然间两人的感情迅速升温,没有经过任何转折和过渡。 当然,这也是余培对自己的困惑。 孟坚身上,仿佛有一块磁石,莫名吸引着他。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正在被气流带向两点钟的方向?” 孟坚:“……” 唇角微不可见的勾了一下,孟坚明知道余培在转移话题,却并不拆穿,顺着余培的话点了点头:“没错,这倒是省了我们不少力气,至少不用再纠结到底会不会游泳的问题。” 余培:“……” 以为要在黑暗中漂浮很久,实际上不到十分钟,两人就被气流冲到了黑色空间的尽头。 两人带着发现新大陆的期待心情,走出黑暗走进光明,结果预想到的“新大陆”并没有出现,两人在黑暗里兜了一圈,居然又回到了实验室。 第125章 冒牌货 看着靠在一起躺在地上仍旧昏迷着的王海旭和秦美,孟坚疑惑地问余培:“我们又回来了?” “不明显吗?” 孟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明显,但是不合常理。” “这个app能够存在,本身就不合理。” “看来他俩的运气也就到此为止了。” 余培顺着孟坚的目光看向王海旭和秦美,眉心轻轻皱了一下。 孟坚上前检查王海旭和秦美,末了好奇:“你说为什么我们没有中毒?” 余培沉默了下:“可能我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误食了解药。” 孟坚摇头:“不见得,我倒是相信我们对于这个app来说,是一对特殊的存在。” 余培抬头看向孟坚,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 孟坚轻笑:“开玩笑的,脸色那么凝重干嘛?” 余培淡淡看着孟坚,没说话。 “你说我们要不要放点血喂给他们?没准真能把他们救活。” 余培转目重新将视线落在王海旭和秦美的身上,良久,他突然想到什么,快步走到秦美旁边蹲下,手指插入秦美乌黑柔顺的发丝之中。 “喂!你干什么?” 余培没理会面色不善冲过来的孟坚,手指分开秦美的头发。 “你——” “她不是秦美。” 正当孟坚打算继续质问余培的时候,余培突然抬头,语气凝重地对孟坚说道。 孟坚面色仍然不太好:“证据。” “秦美小学的时候出过车祸,头上缝过针。” 孟坚顺着余培分开的头发看向秦美的头皮,干干净净,别说疤痕,连头屑都没有。 “你怎么发现她不是秦美?”孟坚醋味稍退,取而代之的是怀疑。 余培摇头:“并不确定,只是有怀疑,你也知道,旭哥的运气一直不错。” “所以你是因为我的话,怀疑王海旭是假的,所以借助秦美,确定了心中的怀疑?” 余培点头。 孟坚呵呵:“你对你这位青梅竹马的身体很了解啊。” 余培面无表情看着孟坚:“你左侧腰上有一颗红色的小痣。” 孟坚:“……” “我对你的身体更了解。” 孟坚:“……” 孟坚微笑:“具体说说,你是怎么知道我腰上有一颗红色小痣的?” 余培还真就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摇头:“不知道。” 对上孟坚危险的目光,余培补充:“不是敷衍。” 孟坚的目光更危险了:“你觉得我会信吗?” “我的记忆也是残缺的,”余培说,“我知道,但是不记得为什么会知道,”说着余培越过孟坚,看向孟坚身后,“就像你不记得我哥是谁。” 孟坚如有所感,猛地转身看向身后,本以为是与余培他哥有相似容貌的余浔,不想目光对上的,却是诈尸的卫勉今。 由于身上的骨骼已经碎裂,卫勉今虽然活了,但整个人都是扭曲的,而在他之后,假的秦美和王海旭也站了起来,动作僵硬神情麻木地向余培和孟坚走了过来。 “确定他们不是本尊?”孟坚向余培求证的同时,已经做好和“王海旭”“秦美”放手一搏的准备。 “从排污口爬上浴池污水缓冲区,旭哥和秦美应该是那时候被掉了包,或者,更早。” “更早?多早?” “蛊雕除了有极强的攻击力,还有蛊惑人心的本事。” “所以你是觉得……”孟坚眯起眼睛,思索着什么。 “正常的时间线里,我的预感很灵验,但是所昭示的事件都很模糊,这一次不同。” 孟坚皱眉:“本来我都明白了,但你这么一说我怎么又糊涂了?” 余培看着孟坚,没回答,而是回想起之前在排污管道里,发生爆炸后,孟坚失去生命,却又复活,仿佛痛失孟坚只不过黄粱一梦。 想到这,余培看着孟坚的目光有些恍惚,如果一切都是假的,都是蛊雕营造出来的幻象,那面前的孟坚是不是也是假的?那不久前那些亲密之举…… “余培?想什么呢?怎么不回答我?” 余培恍然回神,看着眼前的孟坚,真实到仿佛自己才是那个虚构出来的幌子。 “小培培……余培!” 余培注意到孟坚的脸色陡然一变,看着他的目光先是不可置信,而后惊慌失措,接着整个人惊恐到极致,向他扑来,却扑了个空。 余培:“……” 一开始并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直到看到抬起的手变成了透明色,几乎马上就要和空气融为一体。 余培抬头,孟坚惊恐的表情再次映入视野,这也是余培陷入黑暗前,所看到的最后一副画面。 余培所处的世界并不是纯黑的,上方很远的地方,有一小块亮色,仿佛坐井观天的青蛙。 除了那一小块亮色,余培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声音,用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语气说道: “替代品就该消失。” “他是替代品,你呢?你怎么证明你不是替代品?” 是孟坚的声音。 余培猛地盯紧上方那块刺目的白色光块,有种自己被困在牢笼之中,亲近之人明明与自己近在咫尺,却却无法被人知晓的绝望。 “最好的证明不就是你吗?你可以用任何方法求证。”余培听见他的声音说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孟坚嗤笑了一声:“求证大可不必,浪费时间,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证明你不是他。” “你确定?你可能已经忘了,我本来就是这样。” 余培的脑海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一段陌生的记忆涌入脑海。 肆意张狂的男孩儿对幼儿园里一众小豆丁颐指气使,另一个男孩儿看不过去,两人大打出手。 令余培无法相信的是,肆意张狂的小男孩儿和他儿时有着一模一样的容貌。 这是来自app的恶意,在故意篡改他的记忆! 余培这么想着,头越来越疼,一时间神情恍惚,不知道到底什么是虚假,什么是真实。 很明显,受到影响的不仅仅是余培,孟坚也陷入了沉默。 “看吧,你也在怀疑。”冒牌货继续蛊惑。 孟坚:“……” 第126章 真实所在 “他本来就属于这个虚拟的世界,只是一串没有感情的代码,冰冷地完成着程序交付给他的任务。”冒牌货语气挑衅。 余培突然听到孟坚嗤笑了一声,“你怎么知道他没有感情?” 余培听到自己的声音发出一声哼笑,“我就是知道。” “你舅知道那你和你舅说去吧!” 孟坚语气嘲讽,下一秒,昏暗中的余培就听到外面传来叮铃咣啷的声响,接着余培的世界彻底陷入黑暗。 虽然身处之处暗了下来,但是外界的声音余培听得一清二楚,只听得拳拳入肉的嘭嘭声,也不知道挨揍的是谁。 余培很快知道这场武斗里谁占了上风,孟坚戏谑的声音从黑暗之外传来:“看吧,文斗武斗,你都不是我的对手。” 余培:“……” “我知道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坚信自己所坚信的,不要被他人左右了你的思想,时刻记得,我们此刻所处的山海阁里,还有一只超大型的蛊雕没有除掉。” 所以这一切都是被蛊雕蛊惑之后生出的心魔吗? 黑暗中,孟坚的话不斥于引领航线的灯塔,余培慢慢合上眼睛,努力将自己从淤泥一般的黑暗中拔出去。 “嘶……”余培清醒的一瞬,眉心止不住皱紧,低声痛呼了一下。 孟坚愉悦的笑声自对面传来:“很疼吧?我准备了冰袋,要不要我帮你敷一敷?” 余培抬头看向孟坚手中被衣服碎片包裹的冰块:“你做的?”余培指的是嘴上和眼角的伤。 “虽然我很想给你道歉,但刚才那种情形,那个肆无忌惮的家伙太欠揍了,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诋毁你冰清玉洁的完美形象。” 冰清玉洁……这形容听着怎么那么欠揍? “施暴必不可少,道歉理所应当,作为歉意的表达,请让我为你冰敷。”孟坚一言一行像极了做派优良的绅士,但是骨子里却透露出痞性。 余培哼了声,没有拒绝。 “如果我真的只是一串代码……”感受脸上的冰凉,余培有些失神地问。 “与其自我怀疑,我们不如出去把那只该死的蛊雕送去天堂。”孟坚建议。 余培收回心神,自嘲一笑:“我同意,不过,除了蛊雕,外面还有数不清的其他异兽。” 孟坚微笑:“一场爆炸,分分钟解决的事。” 余培:“……” 山海阁里的实验室和之前那间实验室一模一样,自然各种药剂也十分齐全,想要制造一起相似的爆炸不在话下。 “不过这里不比之前那间实验室,陆地逃生的几率更大,而现在由于上面围堵着各种异兽,我们只能从水路逃跑。”孟坚担忧地看向实验室里透明的玻璃窗。 窗外河水涌动,仿佛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只要玻璃破裂,疯狂涌动的液体就会冲进来吞噬它所能触及到的一切。 “我在游泳和潜水方面都取得过不错的成绩。”余培挑眉。 孟坚笑道:“我觉得你在向我炫耀。” 余培:“你说对了。” 说干就干,余培和孟坚配好化学炸弹。引爆之前,两人来到玻璃窗附近。 随着砰砰砰几声巨响,别说实验室,整个山海阁都开始坍塌了。 “槽!火力过猛了!”孟坚拽着余培的手腕,跳离原地,躲开上方震塌的巨石,原本定下只有窗户漏水,现在整个山海阁都被炸得破败不堪,四处漏水不说,还有异兽从上面掉下来,砸在爆炸物上,瞬间被烧得嗷嗷直叫。 “还别说,这烤的火候正好,闻着味儿我都饿了。”孟坚苦中作乐,躲过不断落下的巨石,奋力向破开的窗户跑去。 由于四处漏水,实验室很快被水淹没,那扇破碎的窗户,也被河水整个浸在水中,涌动的河水暂时不再左冲右突,给余培和孟坚预留出足够的逃跑时间。 由于异兽们突遭山海阁塌陷,无暇他故,余培和孟坚逃生的整个过程还算顺利,除了差点被几个掉落下来的巨石带起的漩涡带入其中,也算是平安回到水面。 水面上到处都是异兽的残骸,河水被浸染成了血红色,如同修罗场。 孟坚拽了一根木头横到余培面前:“你说咱们现在像不像悲情剧里共患难的情侣?” 余培把手搭在浮木上,防止自己过分消耗体力。 “看见蛊雕的残骸了吗?”余培不答反问。 孟坚环顾四周:“那家伙太大,估摸着已经沉入河底了。” “如果真沉入河底,幻象就该消失。” 孟坚挑眉:“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所经历所看见的,都是幻象?” 余培轻点了下下巴:“我刚才在水下试着呼吸,并未感觉到呼吸窘迫,也许,我们现在所处的环境,根本就是虚构出来的。” 孟坚若有所思,突然一头扎进河水里,半晌,他甩着湿漉漉的头发返回:“别说,真如你所说,没有感觉到任何呼吸窘迫,那你说,我们现在所处的真实环境在哪?如果不是水下,我们这么费力扑腾,是不是很可笑?” “尽快找到那只巨型蛊雕,我们这番大费周折,也许那只蛊雕就是解题的关键。” 孟坚点了点头:“行吧,既然水下不用闭气,我们下去找找?” 余培点头,两人抛开浮木,相继没入水中。 因为知道水下可以呼吸没必要闭气,除了水下的阻力和昏暗的光线,两人和在陆地上行走没多大区别。 山海阁被炸的废墟在河水中缓缓沉降,孟坚手指指向某个方向:“你看那边,那个黑影像不像蛊雕?” 余培点头认可孟坚的猜测,结果两人走过去之后,发现那只是一堆炸碎的石头堆成的。 孟坚遗憾道:“可惜了,一堆破石头这么凑巧就堆成了蛊雕的形状?” 余培沉默了下,而后如有所感,突然回头撇向身后,同时厉声:“当然不会这么凑巧!”说着拽住孟坚的手腕,迅速后撤躲开蛊雕的利爪。 躲开之后,余培和孟坚立刻反客为主,反身向蛊雕发起攻击。 因为水下阻力的缘故,两人对蛊雕的攻击力大大减弱,这让围剿蛊雕的进度大大被拉长。 “什么东西可以制造水一般的阻力?” 余培突然问。 第127章 毁坏服务器 孟坚应付着蛊雕,抽空回了句:“那可多了。” “像水一般有阻力,却可以容许哺乳动物进行随意呼吸。” 孟坚沉吟了下:“这回是不多了,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是什么东西。” “线。” “什么?” 孟坚的问声刚刚发出,就见原本胜券在握甚是得意的蛊雕,突然露出惊骇之色。 孟坚刚疑惑地咦了一声,就见身处环境发生巨变。 幽深凝滞的河水迅速消退,昏暗的视野瞬间被一片白色取代。 反差极大的颜色变换,令余培和孟坚都有些不适应,微微眯起眼睛,打量周围的一切。 线,满世界的白色毛线,密密匝匝,层层叠叠,缠着蛊雕,缠着余培和孟坚,阻碍他们每一个动作。 “居然是线?” 余培点头。 孟坚看了眼被毛线控制住的蛊雕,问余培:“你怎么猜到的?” 余培嘴唇动了动,没吱声。 孟坚挑眉:“又是直觉?” 余培叹了口气,点头承认。他的确没有找到任何线索,直觉来的突如其来,就仿佛有人把那个想法植入他的脑海之中。 “行吧,至少你是对的,而且成功将我们带离河底幻境。”孟坚无所谓道。 余培表面淡然,心中却隐隐生出些许担忧,他不断告诉自己他和这个做题软件泾渭分明,没有任何关系,可各种细节又表明,这个做题软件和他的关联,甚至于他都觉得,这个做题软件有些偏袒他的意思。 “你看这蛊雕的肚子,是不是比其他蛊雕要大?” 孟坚的声音唤回余培发散的思维。 余培顺着孟坚的指示看过去,眼前被白色毛线团团困缚的蛊雕,不仅比之前见过的蛊雕大,肚子上还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缝合痕迹。 “app的设计者或许是个武侠迷。”孟坚笑道。 余培瞟了眼蛊雕肚子上明显的缝合痕迹,笑着点点头,不能更赞同孟坚的推测。 “只是不知道,这只蛊雕有没有武侠小说里崖底神兽的功能,带给我们需要的东西。” 想要知道蛊雕肚子里有没有装两人需要的东西很简单,拆开看看就行了。 两人动作迅速,很快就把蛊雕肚子上的缝线拆开。 乍看之下,里面血糊糊的一团,好像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但是孟坚不畏蛊雕肚子里湿漉漉黏糊糊的五脏六腑,愣是从里面拽出来塑料薄膜的一角。 孟坚回头对余培挑眉轻笑:“果然有货。” 的确有货,而且这藏货还不小,孟坚拽住的塑料薄膜只是冰山一角,两人足足在蛊雕的肚子里掏了半个小时,才把藏在蛊雕肚子里的东西恢复出原本的容貌。 “嚯!飞机的黑匣子吗?” 余培瞟了眼没常识的孟坚:“黑匣子不是黑色的。” 孟坚微笑:“宝贝,开个玩笑而已。” 余培目光有些冷:“我没名字吗?” 孟坚一脸无知:“什么?” 余培撇嘴:“神经病。” 孟坚:“……” 孟坚好脾气地问:“不是黑匣子你说这是什么?” 余培:“……” “像不像游戏公司装服务器用的黑盒子?”孟坚给了个提示。 余培看向两米多高的“黑盒子”,上面密密麻麻全是通风孔。 “的确很像,应该能打开。”说着上手拆盒子。 孟坚立马上来帮忙,俩人很快把黑盒子正对着他们那面的铁板拆下来,露出里面密密麻麻还在闪烁着工作灯的服务器。 孟坚哼笑:“不会吧,还真让我说对了?” “本身就是游戏性质的程序,有服务器很正常。” “这游戏未免太过暗黑。” 余培看向孟坚,孟坚回视余培:“突然看我干什么?” 余培摇了摇头,刚才不知道为什么,他非常想反驳孟坚,可是孟坚说的一点问题都没有,这个做题软件害死了很多很多人,说暗黑都已经很含蓄了,他没理由反驳。 服务器搭建起来很困难,但想要将其毁坏却很简单,余培和孟坚三两下,便把黑盒子码放整齐的服务器全部摔成碎渣渣。 在服务器被销毁的同一时间,两人所处的世界就和影片中看到的虚拟世界一样,事物出现短暂的脉冲光线之后,骤然消失。 蛊雕消失了,白色毛线也消失了,两人站在茫茫一片白色之中,不知前路为何。 孟坚低骂了一声:“这算什么?做题有对有错,我们现在算对还是错?” “你也可以考虑一下,我们是不是被困了?” 孟坚望着茫白四野:“破软件是真的渣!就算囚禁,也囚禁个光线暗一点的地方,这种白色看久了雪盲症都要犯了。” “是你说它暗黑,所以它给你弄点白色。” 孟坚微笑:“宝贝,你倒是了解它,我开始相信你和它是一伙儿的了。” “说了叫我名字。” “你说宝贝我就叫你名字。” “毛病!” 在两人无营养的对话中,白色空间发生微不可查的颤动,随之余培和孟坚的对面突然出现茂密丛林,很快一只堪称华丽的九尾狐穿越茂密绿植,缓缓向两人方向走来。 余培和孟坚不自觉停下不再说话,看向缓步而来的九尾狐,目露警惕。 但九尾狐只是站在十步开外的地方,与二人凝视,片刻之后突然出现的景致一晃,又突然消失,被另一幅冰天雪地的画卷所取代,仔细一看,变换后的景致,与白哲山一模一样,不久之后一头梁渠踏雪而来,气势汹汹,却也在两人十步开外停下来与二人凝视。 很快画面又是几转,出现的场景和异兽都是二人曾经去过的地方与收集过的异兽。 “是神兽之书。”转场仍在继续,余培意识到对面的场景和异兽只是类似投影,而且场景似曾相识,异兽皆是两人收集过的,心中不免有了猜测。 孟坚恍然点头:“的确与神兽之书不谋而合,不过转场播放收集过的异兽是什么意思?” 突然响起小测君的声音给了孟坚很好的回答: 【学员余培收集九尾狐一只,获得积分100,收集狸力获得积分10,收集驺吾获得积分50……】 第128章 拿了高分 小测君不厌其烦地将余培《神兽之书》上所有的异兽换算成积分,噼里啪啦响了很久,末了突然话锋一转: 【损坏神兽收集器扣积分,现有积分-3589。】 余培:“……” 孟坚没比余培好多少,他静默了片刻,笑容无奈:“难道解题的关键不是破坏收集器吗?怎么就把积分全部扣除了?” “只是全部扣除吗?” 孟坚挑眉看向余培:“难道你不仅仅是扣除全部积分?” 余培抬眼看向上方,示意自己的头顶,可惜此刻那里的分数还停留在隐藏状态。 余培简单吐出两个字:“负分。” 孟坚嘴角微抽:“负多少?” 余培表情很淡定:“三千多。” 孟坚:“……” 孟坚很快接受了这个现实:“行吧,就咱俩这成绩,妥妥垫底,做一对苦命鸳鸯,总比一个生一个死强。” 余培看了眼孟坚,心说苦命他俩的确是,鸳鸯不至于,顶多鸳鸳。 余培突然觉得可笑,就在不久之前,他居然还觉得这个app偏袒他,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 小测君的积分汇总结束没多久,白色空间骤然消失,两人感受了一下由高空坠落的失重感,而后轻飘飘落在一个巨大的草垛上。 “啊!小培小坚!你们回来啦?!” 余培和孟坚一起循声看向另一个草垛上的王海旭和秦美,这期间两人也确定了,身处之地是之前玩“老鹰捉小鸡”的养鸡场。 原来幻象就是从此处开始的吗? 孟坚目光从王海旭和秦美身上依次划过:“看来二位相处得不错。” 王海旭胖脸爆红,秦美脸色瞬间阴沉:“孟坚,你是不是嫌命长?” 孟坚微笑:“我倒不嫌命长,不过接下来能不能活,就看app的惩罚机制给不给活命的机会了。” 王海旭疑惑:“你怎么了?” 秦美冷哼:“分数太低呗,死有余辜!” “我死有余辜,但我家小培培就太冤了。” 余培白了孟坚一眼,没说话。 秦美恶心巴拉地将目光从孟坚身上挪开,忧心地问余培:“小培培,怎么回事?你的分数也很低吗?” “很低。”余培言简意赅。 秦美追问:“有多低?” “地平线以下。”孟坚帮忙回答。 王海旭不可置信:“我去!还可以负分!?” 孟坚耸肩:“试问,你们谁有这个本事?这个app对我的小培培还真是情有独钟。” 随着众多学员恢复清醒,听到有人拿了负分,既惊讶,又庆幸,知道拿负分的倒霉蛋就是最初拿高分的幸运儿,又不免唏嘘和同情。 “所以说,真的没有人拿到负分,除了培哥。”和余培孟坚等人分开已久的刘赫彬如是说道。 “培哥,要不你捅我一刀,这是我欠你的。”刘赫彬这孩子知恩图报,性格深处有种绝不亏欠别人的执拗。 众人虽觉得这样太过残忍,但一想之前余培毫不犹豫舍身贡献分数,又觉得现在说什么都是双标。 余培毫无意外拒绝了刘赫彬的回报:“我得陪着他。”余培说着,眼角撇向孟坚的方向。 孟坚愣了下,随即笑开:“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秦美嘴角抽了抽,气呼呼:“你们两个,要死就一块儿去死吧,别在这恶心我们了!” 然而,当整体成绩排名出现在凭空弹出的光屏上时,众人惊呆了。 “不是!不负分吗?怎么排名第一了?” “谁说负三千多分?这特么是正三万多分!” “太特么恶心人了,忽悠人也不带这样的,耍我们呢?” 一时间众说纷纭,但也只是牢骚一下,并没人敢怎么样,因为余培和孟坚的威名,从第一科已经奠定了基础。 相比于其他人的震惊,余培目光落在排行榜最下方孟坚的名字上,深深感受到了app对他的恶意和嘲弄。 良久,余培收回目光,正好与对面的刘赫彬对视,刘赫彬倒吸一口凉气,不自觉后退一步:“培哥!” 孟坚虽然缺失一部分记忆,但余培舍身献分的光荣事迹他还是听说了的。 “瞧把人孩子吓的,他的分数已经很高了,你再把分数给他,他会再次成为众矢之的。” 余培垂目,情绪很低:“我想陪着你。” 孟坚脸上玩笑的表情渐渐消失,而后又浮现出一抹微笑:“已经不是第一次接受惩罚,而且又不是小孩儿。” 余培仍然垂着眼睛,本来就情绪低落的脸上,此刻更可以用冰冻三尺来形容。 就在这短暂的时间内,空间开始扭曲,先是一个两个学员被传送出养鸡场,接着越来越多学员从养鸡场消。 余培在孟坚就要消失的那一刻,伸手紧紧握住对方的手腕,可是根本抓握不住,仿佛沙漏中的流沙,稍纵即逝。 孟坚消失后不到眨眼功夫,余培的身体也开始变淡,一种被抽离的力量感拉扯着他。当眼前的环境再次趋于稳定时,余培发现自己已经在一间类似于酒店客房的房间中。 休息区。 余培当即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身下柔软宽大的双人床,却只有他一个人的温度。 孟坚被传送去了惩罚区。余培紧接着意识到这个事实。 轻轻呼了口气,心中一时不知作何感想,余培躺在床上,听着门外逐渐熙攘的说话和脚步声,一动不想动。 孟坚这次会接受什么惩罚?记忆再次被削减?还是遭遇危及生命的危险? 余培盯着雪白的顶棚,不知怎么困意来袭,潜意识可能察觉了异常,身体微微抽动之后,余培陡然惊醒。 “早啊——” 突如其来的问候令余培蓦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缓缓转头,很快,目光便与笑容意味深长的孟坚目光相对。 静静地对视几秒,孟坚失望:“你就不觉得惊讶吗?” 余培唇线微抿,他都这样了,还不算惊讶吗? “你……” 孟坚微笑:“舌头捋直了再说话。” 余培:“……” 孟坚耸肩:“看你这副被强迫了的表情,我说你自荐枕席你信吗?” 余培:“……” 第129章 不限量 孟坚状似无奈:“很显然你不信。”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孟坚叹道,“刚一醒来,就看见我的老同学睡在我的床上,而且衣衫不整,很难不让我多想。” 余培:“……” 同样的话,同样玩世不恭的语气,相同的对话在余培记忆中,已经是第三次了。 暗暗叹了口气,余培起身,却被孟坚握住了手腕:“去哪?” “吃饭。” “吃饭?” “你知道这里是哪吗?”余培不答反问。 孟坚环顾四周:“酒店。” 果然记忆又被清除了,可是,为什么要清除孟坚的记忆?有什么东西是孟坚必须忘记的? 思索着,余培回头:“这里……”话音突然一顿,因为余培突然对上孟坚的眼睛。 那并不是一双正常人的眼睛,漆黑的瞳仁吞噬掉眼白,几条彩色线条横贯眼眶,仿佛突然花屏的显示器。 仅仅是一瞬,孟坚眼睛便恢复正常,明亮而带有神采,和以往看到的每一次都一模一样。 面前这个人不是孟坚?是假的?是软件虚构出来欺骗他的冒牌货? 潜意识告诉余培,不是的,而是有什么更重要的秘密隐匿其中,可是那会是什么呢?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孟坚白皙修长的五指在余培面前晃了晃,“觊觎我的美貌?为我的才华倾倒?” 这么浮夸自大的话从孟坚的嘴里说出来,并不令人觉得讨厌,而是让他显得越发风趣幽默。 余培沉默着,心乱如麻。 孟坚的注意力很快来到极具未来感的房间设计上:“该说不说,这家酒店的客房装修设计不错,不过我怎么不记得有这样一家酒店。” “这里不是酒店。” “不是酒店?” 余培没回答,回身意欲下床,手腕再次被孟坚握住。 余培回头看向两人皮肤贴合处,眼角从孟坚脸上转瞬即逝的错愕扫过。 “我出去看看。”说着余培顿了下,而后补充,“你可以跟着我。” 说完余培定定盯着孟坚的脸,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老眼昏花,他居然在孟坚脸上看到一闪即逝的紧张,仿佛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孟坚并没有被窥见心思的窘迫,状似轻松一笑:“好啊!”说着和余培一起步下大床,来到房间门口。 打开未来感十足的磁吸门,不出意外,对面的门里站着惊喜的王海旭。 “哈哈!小培,小坚,好巧啊!我们又又又住对门。” 余培面无表情:“好巧。” 孟坚挑眉疑惑:“你们认识?” 余培嗯了声,简单介绍:“旭哥。” 孟坚淡淡地对王海旭点了下头,权当打招呼。 王海旭瞪大眼睛:“这咋了?又被清除记忆了?” 余培迟疑了下,然后点了点头。 王海旭大喊一声卧槽:“该说不说,变态app对你俩都够仁慈的,秦美不是说她那些兄弟接受惩罚后,最好的结果也就是脑血栓后遗症,你再看看小坚,生龙活虎的。” 王海旭说的这一点,余培毋庸置疑,只是他现在心中有些纷乱,搞不清app对他和孟坚到底是手下留情,还是另有阴谋。 听说余培和孟坚要去吃饭,王海旭一脸悲痛:“这里没食堂,连水都没有,看来我们只能饿着肚子上路了。” “王海旭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什么叫饿着肚子上路了?” 秦美的声音自走廊一侧传来,余培和孟坚一起朝声源看过去,除了秦美,祁牧刘赫彬和白桐雪都在。 王海旭意识到自己的话兆头不好,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只能烦闷道:“你们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就行了!” 众人刚刚汇合,小测君的温馨提示就来了。 白桐雪叹气:“还真是一点喘息的时间都不给我们留。” 王海旭立马应和:“谁说不是呢!赶着投胎似的。” 众人:“……” 秦美:“有没有针线?我把他这张破嘴缝上。” 王海旭:“……” 说话间,小测君的温馨提示已经结束,言语之意无非是催促一众学员前往准备室挑选合适的做题工具。 经过上一科的“手无寸铁”,听说又可以去准备室挑选做题工具,一众学员毫无怨言,没有任何拖延怠慢,恨不得脚下安俩风火轮,用最快时间闪现准备室挑选做题工具。 这次的准备室就在休息区对面,一出门就进入了废弃工厂一样的准备室。 【此次做题工具不限量,学员可依自身能力,随意挑选任意数量做题工具携带做题区。】 小测君此言一出,学员们立马沸腾了。 “啊!可以随便拿是吧?是这个意思吧?” “是!就是这个意思!我要拿什么呢?刀!我要刀!还有笔!诶?你把笔还给我!” “什么还给你?这笔是我的!” 不知有意无意,这次准备室配备的做题工具十分稀少,加之不限量,很快就有学员因为争抢做题工具大打出手。 “啧!我到现在也没弄明白,我们要去做什么?”孟坚环抱双臂站在余培旁边,一脸莫名地看着为了一根毛笔打的头破血流的两个学员,看着那根毛笔,他莫名有种眼熟的感觉。 “做题。”余培的回答异常简略。 王海旭听不过去,想和孟坚仔细解释一下:“这是一个由考前测试app虚拟出来的世界,我们要在这个世界里完成做题任务……” “然后呢?”孟坚打断王海旭,“做题能做什么?” “获得积分。”刘赫彬说。 “获得积分有什么用?” 白桐雪接着回答:“可以在休息区购买食物,还可以进行积分排名。” “休息区购买食物?那为什么我们现在还饿着肚子?还有,积分排名有什么用?” 面对孟坚的发问,众人愣了一瞬,而后祁牧皱着眉说道:“积分排名,后十名会遭受惩罚。”说完眉头皱得更紧了,“只有惩罚,没有奖励。” 众人立时陷入更久的沉默,一时间只剩下周围为了抢夺做题工具而你死我活的声音,充满绝望。 第130章 成为学徒 半晌,刘赫彬哑着嗓子提醒众人:“我们要不要先出去,他们杀红了眼睛我担心会殃及到我们。” 无疑,刘赫彬的提醒是很有必要的,因为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失去理智的狂徒奔着余培扑了过去。 狂徒手上握着刚刚从另一个已经被他残忍杀害的学员手里抢过来的匕首,他手握匕首,直奔余培心脏,口中无声喃喃,看口型,应该是在不断重复“分数”二字。 孟坚动作敏捷,一招卸了狂徒手里的匕首。 随着匕首当啷一声落地,狂徒也呈抛物线形状,被孟坚踹飞出去。 孟坚冷哼:“真是不自量力,有些人,我可以动,但你不可以!” 众人:“……” “虽然我觉得坚哥的话很霸气,但你们有没有觉得,他说话时的模样好吓人啊!”白桐雪小声和近处的秦美叨叨。 秦美蹙眉看着孟坚,眼前的孟坚是与她认识的有些不同,少了一些玩世不恭,多了一些稳重,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阴邪之气!? 这个形容把秦美吓了一跳,下意识去看孟坚旁边的余培,就见余培此刻一双眼睛全盯在孟坚脸上,一瞬不瞬,令人见之……格外气愤! 好吧!阴邪就阴邪吧,她现在恨不得有个大邪祟把孟坚这碍眼玩意儿收了!免得祸害她单纯的小培培。 众人虽然想要远离准备室这个是非之地,但明显软件程序并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学员。 准备室大门紧闭,巨大的钢铁巨门犹如有生命的怪兽,蠕动着铁嘴,准备把每一个触碰它的活物吞掉。 “怎么忘了这破门还有这个功能!”王海旭懊恼道。 出不去,一行人只能继续留在混乱的准备室里,时刻提防着浑水摸鱼地觊觎者。 从最开始的抢夺做题工具,到之后的抢分数,准备室里尸山血海,余培和孟坚等人独占角落一小块地方,凭借出众的战斗力,才在做题时间到来之前,保全自身。 做题时间开始的那一刻,准备室里的争斗才告一段落。 鱼贯进入做题区,王海旭愤愤:“好不容易规则允许多带几样做题工具,特么的!一件趁手的工具都没捞着。”说着心有不甘地看了眼自己手上的锄头,“这一科是让咱们去种地吗?居然还有这种东西!” 孟坚哼笑:“既然准备了这种东西,就说明有用,说不定就歪打正着了。” 余培摇头:“每一次做题工具都是类似的,农具每一局准备室都会提供,不一定有用。” 余培的话是对的,接下来这一科的内容,很显然和农具发生不了任何关系。 【超多资源,海量题库,我是学习伴侣小测君。小测君温馨提示:学前题库第四科题目正在刷新。】 【现做题科目:声乐舞蹈。限定单科做题时间:不限,全部完成任务要求即可获得积分,按表现优劣给分,并汇总排名。】 正当众人疑惑“任务要求”是什么的时候,就听小测君提示: 【任务要求:成为扶风曲苑学徒,并获得合格称号。】 伴随着程序播报的声音,众人面前的世界如同一幅生动的写实水墨画,慢慢在众人面前展开,形成一幅远山近水民居错落的美景。 “不限时?那岂不是我想刷多久就刷多久?直到达成合格称号?”王海旭美滋滋,心想这次有足够的时间来获得积分了。 秦美当头泼凉水:“就你这水平,给你八百年你就能得第一了?” 王海旭:“……” “旭哥,依据以往的经验,时间越长,题目难度越大,这次干脆不限时,我们能不能活着通关都不一定了。”刘赫彬脸色不太好看。 “有吗?我怎么觉得上一科没做什么就通关了呢?”王海旭一脸困惑。 其他人嘴角不同程度地抽了抽,祁牧好笑:“对你来说当然简单,据我所知,从你在做题区清醒,长乘异兽就护佑左右,之后遇见小培和小坚,饿了可吃异兽肉,冷了可着异兽皮,之后又有美女相伴左右,唉——旭哥这运气,羡慕不来啊!” 王海旭这么一听,还真是:“现实生活我就没这运气,买彩票十次八次不中。” 众人:“……” “旭哥,我怀疑你在凡尔赛,”白桐雪无语道,“大多数人买十次彩票能中一次就不错了。” 王海旭哈哈一乐:“是这样的吗?” 白桐雪和刘赫彬纷纷点头。 “不过上一科结束得的确仓促,我正在山海阁上同异兽打的不可开交,忽然就结束了,我以为是做题时间到了,但以这个程序的德性,绝对不会这样便宜我们。”秦美疑惑。 众人皆露出赞同和疑惑之色,只有余培,心里隐隐明白了什么。 是因为他和孟坚摧毁了黑盒子里的服务器,才让做题区不得不瞬间关闭? 满怀疑惑和忐忑的心情,众人终于在水墨画般的城镇里,找到小测君提到的“扶风曲苑”。 因为众人一路不疾不徐有说有笑,行进速度并不快,到达扶风曲苑的时候,扶风曲苑门口已经聚集了一大群等待做题的学员。 “我去,这么多人,这戏班子收学徒是一个一个收还是一群一群收,别一会儿咱们排不上号。”王海旭看着前方人山人海,有点焦虑。 “估计是一个一个收,否则做题时间为什么不限时呢?”秦美说完用眼角暼了王海旭一眼。 孟坚啧了一声,小声和余培嘀咕:“你青梅竹马这是移情别恋了?” 余培提醒:“你前女友。” 孟坚挑眉微笑:“我可没那个荣幸。” 余培移开目光,看向扶风曲苑紧闭的院门,而就在这时,紧闭的院门被里面打开,缓缓走出一个白胡子老头儿。 看见有人出来,急于做题得分的学员们呼啦一下把白胡子老头儿围住,无一不是询问扶风曲苑是否收徒。 “苑里的师傅们最近的确有收徒的打算,不过,各位先要为老夫办一件事情,才能入得这扶风曲苑。” 第131章 坟包 王海旭立马打了鸡血似的兴奋:“发布任务了发布任务了!快仔细听听,他让咱们做什么?” 众人自然也看出白胡子老头儿在这里的作用,只不过对于王海旭的兴奋有些难以理解。 “旭哥,这一科你很容易激动兴奋,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刘赫彬刚问完,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从王海旭身上,投向秦美。 秦美恼怒:“你们看我干嘛?别看了!别看了!再看小心老子挖了你们眼睛。” “倒是般配,说话都一个调调。”孟坚漫不经心地说。 秦美一双美目瞪着孟坚,“孟坚,你是不是活腻了?” 孟坚笑笑,刚要说什么,被余培看了一眼,默默闭上嘴巴。 这时白胡子老头儿开口了,“苑里的柴火快烧完了,各位且去南山为扶风曲苑砍一捆柴火,天黑之前赶回来,班主儿便会收下为徒。” “这么简单?”有人诧异。 立马有人猜测:“不会那南山之上有洪水猛兽吧?” “一定是了!绝对不会太简单!” 伴随着五花八门的分析猜测,一众学员来到白胡子老头儿口中的南山。 说是山,其实就是几个大点的土包连到一起,上面郁郁葱葱长了很多植被,乍看之下有点像山。 “嘶——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山的形状很特别?”孟坚摸着下巴思索道。 众人没觉得有多特别,王海旭困惑:“这不挺普通的山包子么?有啥特别的?” “过于圆润。” “圆润……”孟坚看向余培,“这个形容很贴切,就是圆润。” “会不会是这里风雨比较多,形成这样的地貌。”祁牧推测。 王海旭想到什么,苦着脸说:“我看是给咱们制造的风雨比较多。” 说归说,担心归担心,但这并不会阻碍学员们上山的步伐,为了获得分数不死在这个倒霉软件里,一众学员已经练就出无所畏惧的决心。 进山之后,一众学员暂时没遇到任何危险,唯一的问题就是缺乏砍柴火的工具。 “早知道就选大砍刀了,这签字笔连鸡肋都不如,屁用没有!” 不少人开始抱怨自己的做题工具。 “这么看来,像锄头这种农具没准真会有用。”王海旭徒手掰树杈,掰得手掌都流血了,不过没喊疼没喊累,倒是出乎意料。 因为之前准备室争抢做题工具的闹剧,几人为了避祸都没拿到趁手的做题工具,如刘赫彬和白桐雪,甚至没有做题工具傍身。 孟坚用余培拿到的匕首,给每人削了一把木制小刀,虽然没办法砍柴火,但危机时刻自保还是有点用的。 一声尖叫划破寂静的山林,众人立马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就见不远处聚集着一大堆人,根本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爱凑热闹的王海旭第一个窜过去看热闹,不一会儿就跑回来和众人汇报情况。 “这么大一个洞!”王海旭拿手比划了一下,“人掉里头瞬间就没影儿了,估计凶多吉少。” 几乎就在王海旭话音刚落,那边人群中又传来几声尖叫。 “怎么了这是?又有人掉里头了?”王海旭说着又窜过去看热闹。 这次余培和孟坚也跟了过去,分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余培和孟坚看到山坡上陷下去大约一米直径的洞穴,此时黑漆漆的洞穴里伸出一只惨白纤细的手,扣着洞口,因为太过用力的关系,惨白的手背上根根青筋立体可见,和黑漆漆的洞穴搭配在一起,那叫一个相得益彰。 很显然,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只从地狱里伸出来的恶鬼之手,所以这只手的主人刚一露头,就获得了一顿暴击。 “别打了别打了!是我是我啊!” 之前就在洞口的学员中,突然有人恍然惊呼:“是大菲!快住手!她是大菲!是刚才掉下去的学员!” 很快,众人合力拉上来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儿。 根据名叫大菲女孩儿的描述,洞穴并不深,她扒着洞穴的土壁很轻松就攀爬了上来,但是,洞穴里可能隐藏着什么。 “你到说清楚,藏了什么?” 大菲摇头:“黑漆漆的,我看不清,但、但根据手感,有点、有点像骨头。”说完大菲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发没有血色。 “人骨吗?” 平淡清越的嗓音立时获得所有人的瞩目,看清是谁,这些人无不嫉妒且贪婪的目光。 三万分的大佬啊!简直就是狼群里的肥羊。 大菲瑟缩了一下,对余培说:“不、不知道,我我我看不清。” “为什么这么问?是想到了什么?”孟坚问余培。 “去过皇陵吗?”余培不答反问。 孟坚眉头微皱:“你这么一说,这些土山包,的确像皇陵中埋葬帝王后妃的地宫。” “你们俩啥意思?你们说这里的山是一堆坟包子?”王海旭心有戚戚地说。 王海旭话音刚落,周围一片死寂,洞穴周围的学员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警惕而恐惧地盯着黑漆漆的洞口。 “只是坟墓而已,一堆死人骨头有什么可怕的?”孟坚不甚在意道。 有人立马唏嘘:“死人骨头才可怕!万一诈尸了呢?” 然而直到一众学员收集够了柴火,也没出现诈尸亦或其他灵异事件。 返回扶风曲苑门口,学员们把收集到的柴火交给白胡子老头儿,非常轻松的,学员们就成了扶风曲苑的学徒。 “总觉得这事儿没这么简单。”王海旭一脸忧心忡忡。 “怎么?非要发生点什么你才满意?”秦美习惯性拆王海旭的台。 “的确有些奇怪,一会儿大家进入扶风曲苑,尽量小心。”余培心底有种强烈的预感,扶风曲苑中一定潜藏着未知的危险。 其实不用余培说,经历重重险阻的学员们,在进入扶风曲苑前,已做好应对一切危险的准备。 不过,当真正进入扶风曲苑之后,他们又觉得,这么美的地方,怎么会暗藏危机呢? 亭台楼阁,雕梁画栋,鸟语花香,说是世外桃源都不为过。 “这里真的不像是会隐藏着什么危险。” “是啊!好安逸,好平和。” 伴随着学员们的窃窃私语,远处隐隐飘来咿咿呀呀的唱戏声,虽然大多数人听不懂戏文里唱了什么,但是感觉上很好听。 第132章 追踪 “这唱腔怎么感觉听过?”孟坚皱眉自问,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余培看了眼孟坚,又看了眼王海旭和祁牧等人:“你们觉得耳熟吗?” 王海旭和祁牧等人不约而同摇了摇头。 余培垂眸,他其实和孟坚的感觉一致,觉得隐约传来的戏文听过,但具体在哪里听过,何时听过,他却一点印象也没有。 隐约的戏曲唱腔很快消失,扶风曲苑内恢复适才的静谧。 白胡子老头儿将一众学员引到一个很大的院落里,院落里东西厢许多屋子,屋子里同等标准的大通铺,显然是为学员们提供的住宿之地。 “天色已晚,各位自己分配住处,早些休息,明日寅时便要起来练功。” 学戏要先学习基本功,一众学员意外的是,几乎没有经历任何意外和危险,就要开始做题得积分了。 暂时来看,唯一的麻烦就是住处的分配。学员多,床位少,想要获得睡觉的地方,完全靠抢。 余培看了眼正当空的大太阳,对白胡子老头儿口中的天色已晚持保留意见。 “我想去扶风曲苑其他地方看一看。”余培侧头对孟坚说道。 孟坚还没回答,王海旭已经过来阻止:“小培,你是厉害,但这里人生地不熟,还是不要单独行动了吧?” “天黑之前我会返回。”余培说完径直出了住宿的院落。 离开的白胡子老头儿已经不见踪影,余培走了一会儿,穿过一条长廊,越过一条小径,竟然一个人都没遇到。 “喂!走那么快,是不想和我同行吗?” 余培冷不丁停下脚步,孟坚一脚差点踩在余培脚后跟上。急刹停住脚步,为了不撞到余培,孟坚自己轻微趔趄了一下。 “嘶——怎么不走了?” 余培神色淡淡:“和你一起走。” 孟坚挑眉:“在等我?” 余培没说话,而是转头重新起步。 两人在扶风曲苑里走了很久,愣是一个活人没遇到。 “我记得之前戏文传来的方向是那边,我们过去看看?”孟坚随手指了个方向,问余培。 余培虽然没回答,但行动已经说明他对孟坚提议的赞同。 两人一起朝西南角走了过去,很快,与住处相似的院落出现在余培和孟坚面前。 “不得不承认,扶风曲苑的确不小。”孟坚说着,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这里应该就是学徒们训练基本功的地方。”孟坚扒拉了一下从高处木杆上垂吊下来的布条,“之前看过有关戏曲的纪录片,这个应该是学徒抻筋压腿的东西。” 余培看着带有斑斑点点血迹的布条,继续保持沉默。 院落里还有正房厢房一共七八间屋子,两人打开正房的门,不出意外,里面都是唱戏的行头,此时都规规矩矩摆放在木箱子里。 偌大个地方,仍然一个人都看不见。 “人呢?” 孟坚的提问暂时没人能够给予回答,因为余培也想知道,扶风曲苑的人都去哪了?人不在,他们该跟谁去学戏?又需要谁为他们的学戏成绩评价合格称号? 没有人,四处都没有人,除了学员们居住的院落。 当余培和孟坚查探结束回返,房间分配已经结束了。 王海旭和秦美强行多占了两个通铺上的床位,一看见回返的余培和孟坚,立马招手: “过来啊小培小坚,你看我和小美给你们占了床位。” 余培看了眼挤挤压压的大通铺,心中很感谢王海旭和秦美,但这样的住宿环境他实在接受不了。 相比较于余培的迟疑和沉默,孟坚直接多了:“睡这种地方,我宁可去院子里席天慕地。”说完拉着余培来到院落里,不一会儿就抱回来一大堆枯草铺在院子中央的水井边。 “要不要换个地方?”余培沉静的目光从水井移向院子的一角。 “这里多好,挨着水井凉快。” “不怕晚上从井里爬出点什么?” 孟坚:“……” 孟坚虽然并不害怕井里会爬出东西,但还是按照余培的意思,把枯草搭就的地铺挪到角落里去。余培的话,他还是想听一听的。 黑夜终会来临,但远没有白胡子老头儿说的那么快。 余培和孟坚并肩坐在枯草上,欣赏了一会儿夕阳,才迎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伴随着黑夜一同来临的,还有下午听到的那段戏文,咿咿呀呀,没完没了,时而遥远,时而近在耳边,但当循声寻找的时候,又什么也找不到。 余培和孟坚出了住宿的院落,循着声音,第二次找到那个训练基本功的院落,除了比白天暗了,仍然一个人也没有找到。 但当两人无功而返回到住宿的院落,却发现原本人满为患的住宿之地,此时此刻也已空无一人。 孟坚轻笑了一声,问余培:“这是干嘛?唱空城计?” 余培没说话,目光在空无一人的大通铺上扫视了一圈。 “我们可能又进入幻境了。” “又?幻境?” 余培轻轻嗯了一声,并未给予孟坚明确的回答。 这时远处再次传来咿咿呀呀的唱戏声,听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两人刚刚检查过的院落。 余培和孟坚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找过去。 很快,两人再次回到那个院落,挨个房间找下来,很快在训练基本功的房间里找到声音的来源。 一个短发女生身着宽大的戏服,掐着兰花指捏着嗓子,咿咿呀呀唱着陌生的唱词。 “这唱戏的看着眼熟。”孟坚说。 当然眼熟,眼前唱戏的,两人白天刚刚见过。 “是大菲。” “大菲……”孟坚稍作反应,便想了起来,“掉窟窿里那个?嗯,之前脸上都是泥土,洗干净了漂亮不少,乍看之下还真是不太好辨认。” “她漂亮吗?” 孟坚:“……” 对上余培凉凉的目光,孟坚轻笑了一声:“没你漂亮。” 余培微微咬紧牙关:“漂亮不能形容男的。” “谁说不能?”孟坚反问了一句,目光突然瞥见什么,示意余培去看大菲,“人跑了,要不要追上去看看?” 不用孟坚提醒,余培已然发现大菲从房间后面的窗户跳窗跑了,在孟坚询问之时,立刻做出应对,和孟坚一起跳窗追了出去。 第133章 试探 两人追着大菲,一路出了扶风曲苑,半个小时后,两人来到之前砍柴火的南山。 此时天已黑透,唯一的光线便是天上浑圆的月亮。玉盘一般的月亮周围晕染开微弱的红光,似乎在昭示着什么。 快速适应了黑暗的环境。黑暗中,两人瞥见人影一闪,转头就见大菲遁地消失不见。 余培和孟坚快速来到大菲消失的地方,发现地面上有一个容得一人跳下的窟窿,看形状和位置,两人瞬间确定了,这个窟窿就是白天时大菲误打误撞掉下去的那个洞穴。 “怎么办?是跳下去还是在这守株待兔?”孟坚问余培,看那跃跃欲试的模样,已经等不及要跳进窟窿里一探究竟了。 余培抬头再次看了眼微带血色的圆月,心中不好的预感很强烈,于是他摇了摇头:“先回扶风曲苑。” 孟坚诧异,但很快便同意了:“行,听你的。” 然而两人刚反身打算原路返回,地面上的窟窿突然二次塌陷,只容一人的洞口迅速扩大,如同吞噬游戏里的无底洞,顷刻间把余培和孟坚吞了进去。 余培和孟坚脚下一空,身体立时下坠,失重感裹挟着两人,索性这种缺乏安全感的感觉很快消失,两人重重摔在洞穴底部。 咔啦啦一阵脆响,孟坚摸了摸四周,黑乎乎的并不能看清四周都有什么,但凭借手感和声响,孟坚很快确定了: “大菲那个丫头还真没说谎,洞穴里的确遍布许多骸骨。” 孟坚话落,并未听到余培的回答,不由多唤了几声,依旧没有回应。 孟坚并不知道,余培摔下来的时候,头部碰到狭窄的洞壁,正迷瞪着呢。 余培身体素质不错,很快恢复清朗,第一件事自然是找孟坚。 “孟坚?” 回答余培的,是空荡荡的回音。 寻孟坚无果,与此同时,咿咿呀呀的唱戏声又响了起来。 听声音就在前方不到五米处,但因为洞底一片黑暗,余培不能确认唱戏的人,是不是在五米之外。 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只有一往无前,才能突破困境。 只是短暂的迟疑,余培径直向前走去,但约莫着到了五米之外,声音瞬间拉远,仍然与余培隔着大约五米距离。 这样不知道走了多久,余培的视野豁然开朗。 举架颇高的木质建筑,硕大的戏台,层层帷幕之后,陌生的唱词再次响起。 虽然与余培依然隔着五米距离,但余培这次听着唱词,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 “……吾与周郎暗生恨,秋江明月照梨园……” 不知其意的唱词令听者满心生疑,余培虽然听不懂,但并不妨碍他去探知帷幕后的唱戏人。 快步走上戏台,拨开层层幕布,余培意外于,唱戏的人依然是大菲,但是看她一举一动和那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子完全不同。 “少年郎,你我有缘,我必将我毕生所学传授于你。” 未等余培探明眼前的人和大菲到底有什么区别,头部突然遭遇重击,嗡的一声之后,无数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被灌注进来,迅速覆盖自己原有的记忆,直至将他原有的记忆边缘化甚至抹除。 …… 余培觉得自己忘了很重要的事,但仔细想来,他唯一重要的事,便是将自己毕生所学,传授给眼前这些小不点儿。 王海旭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余培,小声问秦美:“怎么回事?你看小培弟弟的眼神儿,好像不认识咱们了?” “他不一直这种死鱼眼。” “小美姐,培哥虽然眼神空洞,但和死鱼眼还是有差距的。” 刘赫彬附和白桐雪:“对对对。” 祁牧疑惑:“怎么两人出去了一趟,就回来一个呢?孟坚呢?” “那个不靠谱的,管他去哪了。”秦美一副无所谓的神态。 王海旭纠正道:“说实在的,小坚还是挺靠谱的,特别是对小培,不可能让小培落单。” 正议论着,学员们突然见余培抬手,做了个噤声动作。 由于余培平时的行事风格,在学员中还是很有威慑力的,所以他的动作一出,大家立马停下不再说话。 余培的世界里,他只看见一群学前的孩子停下叽叽喳喳,一个个噤若寒蝉地看着他,等着他发号施令。 余培满意颔首,而后示意道:“跟我来。”说完转身便走。 众人竟然无一人发现不对劲儿,乖乖跟着余培离开住处,向训练基本功的院落走去。 “喂,你们有没有觉得小培有点不对劲儿。”走了一会儿,王海旭突然小声问相熟的几个人。 刘赫彬和白桐雪纷纷表示没觉得余培有什么不对,秦美甚至为此又抨击了王海旭一回,倒是祁牧,若有所思地看着前面领路的余培。 “怎么说呢?和我们太过生疏,而且,余培并不适合组织者和领导者,如果此刻让我们跟着的人是孟坚,就没有这样的违和感了。” 祁牧的分析瞬间令相熟的几个人茅塞顿开。 “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王海旭迫不及待附和祁牧的分析,可又迟疑:“不过这的确是小培弟弟吧?” 众人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秦美,大家都知道秦美是余培的发小,一起长大的人,应该更了解余培才对。 秦美沉吟了下:“从外貌来看,的确是小培培没错,你们等着,我去试探试探。” 带着众人的厚望,秦美脚步轻盈地来到余培旁边。 在余培的视野里,一个扎着冲天羊角辫的小女孩儿蹦蹦哒哒来到他旁边,一双晶亮的大眼睛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末了还毫不畏缩地问他: “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被小狗咬到了屁股,哭的稀里哗啦的,是我帮你把那条小狗打走的?” 余培面无表情:“不记得。”回答的同时心中生出些许疑惑,眼前五六岁的小女孩儿,说话怎么听起来这么成熟? 秦美试探结束返回众人面前,王海旭迫不及待问:“怎么样?真的假的?” “真的。” 第134章 只和你学,别人教的都不行 “可是我听见培哥刚刚明明说没有,小美姐你是怎么判断培哥是真的?”白桐雪疑惑。 “小培培的确被狗咬过,不过那时候他太小了,男孩儿记事晚,他不记得很正常,但是他回答问题的时候,表情语气一般人模仿不来,所以我判断,他是真的小培培。” “就这?”王海旭对于秦美试探的结果保持怀疑的态度。 不多时,众人来到一个与住处相似的院落,正是之前余培和孟坚查看过的院子。 对于之前查看的行为,余培已经不记得,他只觉得院子中的一切与记忆中的某个画面完美契合,可是又觉得这份契合透着违和,仔细想来,又想不出为什么。 余培很快抛开心中的违和感,想起自己的责任,余培示意一众学员在院落中站好噤声。 “从今天开始,你们将跟从我学习戏曲功夫。” 余培的话让原本还有些切切之语的院落瞬间落针可闻,随即爆发激烈的讨论。 “什么?他教我们戏曲?” “他会唱戏?” “虽然他分数最高,但不至于这么羞辱我们的智商吧?” 听着院子里吵吵嚷嚷的议论声,原本没有情绪起伏的余培,心中突然燃起一团烈火,烧得他情绪烦躁。 “噤声!”余培冷冷开口,“入得扶风曲苑的门,就代表着你们默认了扶风曲苑的规矩,如若有人质疑违背,我将按照祖师爷的旨意,予之警戒!” 余培的话不但没压下一众学员的非议,反而让质疑之声更甚。 “他有病吧?什么祖师爷?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分数太多烧坏脑子了吧?居然想当咱们师父?” 一众学员群情激愤,其中不乏冷静的声音:“原来是这里不对。” 刘赫彬看向祁牧:“牧哥想到什么了?” “你和白桐雪都做过app的npc,我觉得小培此刻的情况和你们有些相似。” 王海旭经由祁牧提点,到吸一口冷气:“你的意思是小培现在成npc了?” 祁牧迟疑道:“只是猜测,看情况小培和刘赫彬他们还有些不一样。” 众人很快知道哪里不一样了。 看着突然涌进来的数十打手,王海旭面色惨淡:“刘赫彬和白桐雪做npc的时候,那可真是受尽人间疾苦,而小培弟弟,你们瞅瞅这一群专业打手,试问谁能得到变态app这样的保护?” 说话间,数十打手已经按住几个对余培持有反对意见的学员,二话不说,一顿雨点儿似的棍棒教育,这帮人立马老实了。 “我去了!真打啊!?”王海旭这时候只敢小声哔哔了。 听到低语声,余培的目光立马朝王海旭的方向看过来,打手们立刻领会其意,杀气腾腾地就奔着王海旭蜂拥而来。 王海旭吓得脸色惨白,幸而余培及时抬手,制止了打手们。 “略以警戒,以儆效尤便可,都打坏了也是我扶风曲苑的损失。” 余培一开口,打手们立马乖乖放开王海旭,肃然站到一边。 “小培弟弟还是爱我的!”王海旭劫后余生满脸感激的眼泪。 “旭哥你快别说话了,你看那帮打手又朝咱们这边看过来了。”刘赫彬蠕动着嘴唇。 明明一个有效的音节都没法出,王海旭却奇迹般领会了意思,立马捂紧嘴巴,坚决不再发出一点声响。 可以说,打手们刚才的殴打只是余培给一众学员的下马威,接下来的基本功训练,才是真的折磨。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台上的每个动作都是精益求精之后的最佳效果,台下不努力,便没有台上呈现出来的精彩纷呈……” “我还是喜欢以前的小培弟弟。”王海旭一条腿吊在半空中,老泪纵横。 秦美已经被磨的生无可恋:“话这么密,这是被蚊子魂穿了吗?” “虽然小培句句在理,但是听着的确令人心生烦闷。”祁牧看向还在前面滔滔不绝的余培,也是一脸无奈。 一番说教结束,余培感觉自己的嗓子都快冒烟了。自觉这辈子没说过这么多话,可是脑海中瞬间涌起许多回忆,他如何教导训诫学徒,口若悬河的模样。 余培闭了闭眼睛,觉得头有些疼,正在这时,一个黑衣小厮从院外跑进来,卑躬屈膝停在他面前。 “班主!又有人跪在外面想要您收他为徒。” 班主这个称号,令院内的学员们皆为之一惊,特别是王海旭和祁牧等人,互相对视一眼之后,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不可置信。 “小培和小坚刚才外出查探到底有什么际遇?小培怎么就成了扶风曲苑的班主了?”王海旭趁着余培和小厮说话,偷偷问其他人。 没等他得到回答,鞭子突然传来破空之声,接着是皮开肉绽的钝响。 最后,院落里传来王海旭杀猪一样的惨叫。 “啊——” “扶风曲苑规矩,学徒训练期间,禁止交头接耳私自讨论,违者以戒鞭惩治。”说话的是替余培看着学员们的打手之一。 听见鞭子的抽打声,余培朝王海旭这边看了眼,嘴唇微不可见地动了下,最终什么也没说,淡漠地移开目光。 “扶风曲苑容纳四海,请他进来吧。”余培对身前静静等候的小厮说。 小厮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就带了一个人进来。 在一众学员的眼中,后来者的面容十分熟悉,不是孟坚又是哪个? 而在余培的视野里,小厮领来的,则是一个只有四五岁的男孩儿,头发柔软黑亮,和他黑亮的眼睛相得益彰。 男孩儿满身的灵气挡都挡不住,这让余培满意地点了点头,沉声问道:“你要和我学戏?” 孟坚看着一板一眼的余培,疑惑的目光瞥向王海旭等人。 王海旭比划了一下自个儿脑袋,面容发苦,口型无声:“不记得咱们了!” 孟坚眉头微皱,他遍寻余培无果,想不到他再回扶风曲苑,余培已经开始收徒了。 孟坚目光在一众学员中迅速扫过,那个罪魁祸首大菲不在。 孟坚收回目光看向余培,微微一笑:“对,和你学戏,而且只和你学,别人教的可不行。” 第135章 勤加练习,早点成才 余培脸色微顿,明明被冒犯了,他却一点不生气,甚至心跳无故加快,脸上还有些发热。 余培很快摆脱掉这种复杂情绪,淡漠地对孟坚说:“徒有灵气,却为人轻浮,学戏最忌油嘴滑舌轻浮心躁者,”说着目光示意两个打手,“既然入得我门下,就要遵守扶风曲苑的规矩,来人,将他拖至门口罚上十鞭。” 众人:“……” 孟坚:“……” 孟坚当然不会任由别人把他拖走挨鞭子,但是他只是稍微挣扎了几下,余培便一脸失望地说: “看来并非心甘情愿拜入扶风曲苑,既如此,不如早早离去,再好的天赋,满身逆骨也难有成就。” 一听这话,孟坚立马停止挣扎,暂时由打手们把他推到院落外。等院落的门一关,他立刻暴起把将要对他施暴的打手们抽了一顿。 在打手的身上凑足十鞭子,然后将两名打手打晕藏起来,孟坚这才一脸重伤虚弱地返回院落。 看着独自返回的孟坚,学员们心中都有些怀疑,倒是往日精明的余培,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此子坚韧,挨了十鞭子还能面不改色坚持独自回返。” 众人:“……”你就睁眼说瞎话吧!失忆了还这么偏心! 众人很快又庆幸,余培的偏心代价太大,不是什么人都能消受得起的。 “唉——” 王海旭叹了口气,表情上看起来却更像松了口气:“幸亏小坚来了替咱们转移不少注意力,否则咱们今天都少不得挨几顿打。” 说话间,孟坚已经第四次挨鞭子,原因是孟坚压腿的时候,多看了余培几眼。 “师父,你长得这么好看,我多看几眼还不行吗?”孟坚后背的衣服都被抽破了一条口子,血水从小麦色的皮肤上渗出来,饶是如此,仍封不住他的嘴。 “油嘴滑舌!”余培斜了孟坚一眼,扔开手中的鞭子,转身面无表情地走了。 等余培走远,孟坚才敢龇牙咧嘴痛呼一声。 秦美幸灾乐祸地哼笑一声:“死鸭子嘴硬,打你的时候怎么不哼哼,没准小培培对你还残留着几分旧情,手下留情。” 孟坚没理会秦美的嘲讽,双臂活动了一下筋骨。 王海旭过来瞅瞅孟坚的后背,啧啧两声:“年轻真好啊,伤成这样了还能动呢。” “这和年轻年老没关系,你再年轻二十岁,该不能动还是不能动。” 王海旭欲哭无泪地看着秦美:“妹砸,咱能不能别搞无差别攻击?你这样所有人都得被你得罪了。” 秦美微笑:“那又如何?” 王海旭:“……” 王海旭对秦美竖起大拇指:“你厉害!你随意。” 不多时,余培回返,看了眼天色:“时候不早了,今日就先练到这,大家都先回去休息,明日鼓声一响,便要来此院集合,切勿迟到,否则苑规处置。” 一众学员如蒙大赦,恨不得插上翅膀瞬间飞到住处。 余培叫住孟坚:“你先别走。” 孟坚本也不想走,听见余培喊他,当即停下转身,转而抬头故作疑惑问余培:“师父叫我何事?” 余培没回答,而是径直进了院落里存放道具的厢房。 孟坚顿了下,接着起步跟上余培。一进入厢房,就看到余培拿着什么,瞥见他进来,神色淡漠地对他招了招手。 孟坚唇边弧度加深,快走几步来到余培面前,而后笑眼弯弯,柔声问道:“师父,手里拿着什么?” 余培微微握紧手中的东西,而后轻轻呼了口气,沉声道:“你过来。” 孟坚笑容越发深邃:“师父要做什么?刚才打得还不尽兴?还想私下里用私刑?没想到师父喜欢这种。” 余培皱了皱眉:“胡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后背有伤,我这里有些促进愈合的伤药,你回到住处之后涂在伤处。” 孟坚目光微沉:“这些伤难道不是师父所为吗?师父这么做,无疑是打了我一巴掌又给我一个甜枣。” “你很有潜质,但是身上的小毛病不少,我不如此,你如何成才?” “成才如何?不成才又如何?” “你!既然想要同我学戏,就该遵守扶风曲苑的规矩,也不应该浪费光阴,而是把握每一分每一秒,时时刻刻都有所进益。” 孟坚忍着要笑的冲动,看着眼前一本正经皱着眉头与他说教的余培,一副老学究的派头。如果不是对余培这个人了解颇深,孟坚真要以为眼前这个人不是余培,而是被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魂穿了。 “师父说的对,徒儿谨遵教诲。”孟坚混不吝的语气,一看就没把余培的说教当真。 余培眉心微蹙,还想说什么,被孟坚开口打断:“师父,你不是要给我涂伤药吗?快点吧,时间不早了。” 余培说:“我没说给你涂伤药,我的意思是你把伤药拿回去自己涂。” 孟坚一脸为难:“可是伤在背上,让我自己涂,这有点难为我了吧?” “你可以让其他人帮你涂。” “反正都要找其他人帮忙,师父就在徒儿面前,伤药就在师父手里,与其找别人,师父不如直接帮徒儿把伤药涂好了。” 余培:“……” “师父,是你弄伤的我,难道不该你对我负责吗?” 余培觉得孟坚的话在理,但不知为何总觉得这话听着有点奇怪,好像一个湿乎乎热腾腾的毛爪子,挠得他全身不自在。 余培原地发了会儿愣,然后打开手中的药瓶,示意孟坚:“脱衣服。” 孟坚非常听话,手脚特别麻利地把上衣剥了个干干净净。 余培拿着打开的药瓶,瞪着孟坚的后背又发了会儿愣,这才上前,把瓶子里的药粉一点一点撒在孟坚后背的伤处。 孟坚隐忍的痛哼不时传来,每每此时,余培的手都会不自觉颤抖一下。 对于自己的反应,余培不理解,心中甚至很烦闷,他皱着眉从后冷声斥责孟坚:“知道疼了吗?既然知道疼,明日再行练功的时候,不要再搞些无所谓的小动作,专心于课业,早早成才。” 第136章 听从指挥的机器 孟坚勾了勾唇角,紧接着又是一声忍痛地闷哼,痛苦地对余培说:“知道了师父,我明天一定好好表现,不叫你失望。” 余培叹了口气:“早有这样的觉悟,不就不用挨这份痛了。” 孟坚哼哼了声,然后两眼一翻,身体后仰向余培栽了过来。余培猝不及防,被孟坚砸了个满怀,再去看孟坚,孟坚已经双眼紧闭,仿佛晕死过去。 很疼吗?至于疼晕过去?还是说伤的太重?药有问题? 各种疑问在余培脑海中闪现,但就是没想到孟坚可能是装的,因为在他的眼里,面前只是个四五岁的男孩子,一脸调皮又不失纯真,绝不会是那种会装晕卖傻的年纪。 短暂的沉默之后,余培深吸一口气,拖着孟坚把人安放到正房卧室的床上。 余培立在床边许久,犹豫着要不要另寻个地方睡觉,但又担心床上的“小孩儿”有什么不测,犹豫再三,他合衣躺在了孟坚身边。 双目合拢,余培瞬间入眠。身体如同铅块迅速下沉,直到一个昏暗的洞穴底部,失重的感觉才渐渐消失。 “你来啦!” 一个深沉的女声蛊惑着余培抬起头来,余培看到一个模糊的女人轮廓,并不能看清对方的脸,但是莫名地,他觉得他认识女人,并且对女人出奇的信任。 很快,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说道:“师父。” 师父?什么师父? 女人低沉地嗯了一声:“今日你做的很好,严师方能出高徒,不用怜悯他们,今日你不教训他们,他日出师了,也会自食恶果,被别人教训。” “是……” 余培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完,昏暗中突然传来咿咿呀呀的唱戏声,隐隐约约,一会儿在前,一会儿在耳后,听得人毛骨悚然。 “我的好徒儿……” 突然有声音在余培耳边响起,伴随着凉飕飕的呼气,余培陡然转头,正对上一张女人的面孔。 如果余培还有以往的记忆,他一定能认出,眼前的女人,正是大菲。 “好徒儿,去把门外拜师学艺的孩子们放进来,他们可要比院子里这些蠢货强百倍,扶风曲苑能否发扬光大,就看他们了。”大菲阴森森讲完一段话,瞬间原地消失,空气中只余一阵凉气。 “睡梦中”的余培猛地睁开眼睛,直挺挺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把一直注视着他的孟坚吓得不轻。 余培下床穿鞋,动作僵硬地走出门外,见此孟坚赶忙追了出去,一直追到扶风曲苑大门外。 门外除了余培,还有一群四五岁的孩子。 不!不是孩子! 孟坚很快纠正了自己的想法。 虽然和人类的小孩儿十分相似,但是呆滞的目光和僵冷的肤色,都说明这些“孩子”并非活人。 孟坚迅速打量这些“孩子”,发现它们关节处有明显的的衔接缝隙,僵冷的皮肤仔细看会发现木制纹路。 是木偶! 如此惟妙惟肖的木偶,给人的感觉并不是巧夺天工,而是发自内心的冷意。 正在孟坚打量这些木偶的时候,背对着他的余培突然说话了:“师父说,你们要拜入扶风曲苑?” 孟坚皱了皱眉,纳闷:余培在和这些木偶说话? 木偶们麻木呆滞的表情突然有了些微变化,而后一个呆板机械的声音回道:“是的,请您收下我们。” 余培状似迟疑了几秒,短暂的沉默后他点了点头:“进来吧。” 小木偶们得了命令,立马摆动着木头短腿儿,叮叮当当顺着大门走进扶风曲苑。 孟坚闪身躲进旁边的暗影,看着这诡异又搞笑的一幕,一时对变态app的用意难以捉摸。 余培只负责把木偶们放进来,至于木偶们进门后的去向,显然并不在意。 木偶们前去的方向是学员们的住处,而余培则反身回了练功房。 孟坚快速在黑暗中潜行,终于在余培返回之前,先行回到练功房。 刚在正房卧室的床铺上躺好,余培便推门而入。 余培看着床上胸口剧烈起伏的孟坚,黑岑岑的眼珠微不可见地动了下。 孟坚双目紧闭,耳朵时刻关注着屋子里的动静,他听到逐渐靠近的脚步声,猜到余培就停在床边,毫不怀疑对方肯定在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不过因为对方是余培,他并没有紧张压迫的感觉。 余培看着眼睫微微颤动,额头蒙着细汗的孟坚,露出困惑的表情。 伸手抚上孟坚细汗密布的额头,余培声音疑惑:“没有发烧,可是为什么会这么不安?” 孟坚:“……” 孟坚心中忽而有点愧疚,他假装晕倒的确是想要获得余培的关心,但真的见识到余培的担忧焦虑,他又不确定起来,自己这么欺骗余培,真的好吗?会不会对余培造成伤害?生气怎么办?等余培清醒过来他该怎么哄? 孟坚:“……” 孟坚缓缓睁开眼睛,正对上余培忧心忡忡的目光。 余培微微怔愣,然后就看见四五岁的小男孩儿冲他龇牙一乐:“师父,这么晚了,你怎么不睡觉呢?” 余培顿了下,迟疑道:“没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孟坚哼哼了一声:“后背疼,头晕,体虚,心脏疼。” 余培嘴角抽了抽,这症状也是够杂的。 “我让人给你请个郎中。” “不用了师父,”孟坚赶紧拒绝,变态app里能有什么正经医生?“师父你在我身边不要离开,我就会慢慢好转。” 余培对于自己成为特效药这种事十分不理解,理智告诉他该拒绝,但是感情上却不想拒绝。 “好吧,我会守在你身边,你安心睡吧。” 孟坚微笑:“好,那师父你躺我身边吧,这样我好的更快。” 余培:“……” 余培刚刚合衣在孟坚身边躺好,就听外面嗷的一声惨叫。 孟坚咬牙切齿想骂街,刚把人哄上床,好嘛,一声鬼叫又把人弄走了。 孟坚跟上疾跑出去的余培,余培在走到院门前,突然停了下来,猝不及防的孟坚差点撞到余培的后背。 余培深黑的眼球有一瞬间的清明,但很快又蒙上一层混浊。 直挺挺地转回身,绕开孟坚径直返回正房卧室,仿佛一台听从指挥的机器,行动机械,对近在咫尺的孟坚不闻不顾。 第137章 恢复 孟坚眉头皱紧,这时紧闭的院门被人从外面狠狠敲响,接着传来王海旭狼哭鬼号的声音:“小培,小坚,你们是不是在里面?开开门啊!再不开门你旭哥就要死这啦!” 孟坚本来真没打算开门,但是听王海旭一顿狼哭鬼号,也不愿看到有人死在与自己一门之隔的地方。 大门豁然打开,王海旭短暂的愣了一下神儿,赶紧顺着打开的门缝儿钻进来,不等孟坚有下一步动作,自己先行转身把门合上。 落下门闩,王海旭长长吐出一口气,劫后余生让他身体的力量迅速泄掉,靠在门上直喘粗气。 “诶呀妈呀!吓死了!”王海旭拍着自己的胸口,心有余悸,半晌想说什么,看向孟坚,“诶咋就你自己啊?小培呢?” 孟坚抬起下巴示意正房的方向,而就在这时,旁若无人的余培去而复返,径直朝着靠在门上缓气儿的王海旭走过来。 王海旭对上余培冷漠疏离的目光,心头一抖,赶紧站直了从门口让开。 对此余培仿佛没看见,依旧朝紧闭的院门走去。 咚咚咚—— 咚咚咚—— 沉闷而急促的敲门声,听起来像极了木头和木头击打在一起的声音,而非人的手掌拍在门上。 王海旭脸色陡然一变:“别开门!是它们!它们追过来了!” 虽然不知道王海旭口中的“它们”是谁,但并不妨碍孟坚知道这是一群很可怕的东西。 孟坚蓦地想起之前余培放进来的那群木偶,难道…… 思索间,余培的手已经伸向门闩,孟坚眼疾手快,按住余培的手。 余培动作一顿,转头面无表情看向孟坚。 孟坚微笑:“师父,太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余培用力想要抽出自己的手,但孟坚老虎钳子似的,任凭余培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孟坚的钳制。 奇怪的是,就算挣脱不开,余培始终沉默不语,连一句“你放开”的话都没有。 王海旭见此,稍稍褪去对外面危险的恐惧,疑惑地问孟坚:“小培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这么奇怪?” “鬼上身了。” “啊?” “被app控制了而已。”说着手腕一收,孟坚整个将余培禁锢在自己怀里。 王海旭及时捂住自己快要瞎了的眼睛,等他把手挪开的时候,孟坚和余培已经从面前消失。 王海旭很快在正房卧室的床上发现被五花大绑的余培,孟坚就坐在床头,温柔耐心地抚摸着余培凌乱的头发。 发现王海旭,孟坚侧头对王海旭说:“厢房里应该还有床铺,旭哥也早点休息吧。” 王海旭犹豫了下,还是提醒了一句:“你这么绑着他,他清醒了以后会不会找你算账?” 孟坚状似深思了一下:“你说的有道理,那我躺在他身边抱着他,他应该就不会找我算账了。” 王海旭嘴角抽了抽:“行,你随意。”说完转身欲走,想了想又停下脚步,“那什么,那群木头小鬼儿不会破门而入吧?” “你不手欠开门,应该就不会。” 王海旭:“……” “所以刚才学员们暂住的院落,是谁手欠开的门?” 王海旭连连摆手:“不是我!这回真不是我!我早睡下了,睡得比猪还死!” “这一点你还真别污蔑猪,猪机灵着呢。” 王海旭:“……” 未免人格再受侮辱,王海旭赶紧离开正房,去厢房里找床铺睡觉。 外面的木偶们砸了会儿门,发现无人回应,便悻悻离开,转而去扶风曲苑的各个角落里追逐其他学员。 没了门外的敲门声,挣扎的余培渐渐恢复平静,一双呆滞无神的眼睛与孟坚对视,像是在看孟坚,但目光更像是穿透了孟坚,无意义地射向前方。 孟坚白皙修长的手指从余培眼尾扫过,某些被遗忘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让他忍不住倾身,在余培眼尾轻轻吻了下。 “嗯……的确是一个感觉……”一吻既分,孟坚兀自呢喃。 突如其来的低语让余培不自觉眨了眨眼睛,目中呆滞无神有短暂的褪去。 “孟坚……我……你抱着我……我怎么被绑着?” 孟坚心虚,但很快被惊喜取而代之:“余培,你清醒了?” 如同涨潮的海水,余培岑黑明亮的眼睛被呆滞和无神迅速淹没,这种变化如有实质,在孟坚面前上演。 “怎么抱着我?害怕了吗?”余培干巴巴地问,“男子汉顶天立地,就算真的害怕,也不要表现出这样懦弱无能的一面,身为扶风曲苑的一员,你要谨遵祖师爷的教诲。” 孟坚目中一闪而过失望,随即皮笑肉不笑:“师父教训的是,我并非害怕,只是观之师父亲切,想与师父亲近亲近罢了。”说着用力抱紧余培,还在余培嘴巴上啃了一口,啃得余培脸都绿了。 “你——你——” “师父是不是不善与人亲近?这样可不行啊,扶风曲苑能够发扬光大,少不了师父维系各方关系笼络人心,这样简单一个亲密举动都要排斥,丝毫不懂得与人相处的奥妙,祖师爷若是泉下有知,扶风曲苑交付在你这样一个耿直无情的人手里,他一定失望透顶。” 余培:“……” 说完了孟坚又抱着余培啃了几口,而后气喘吁吁:“戏曲唱尽人生百态,师父你连最基本的俗事和情感都不懂,日后还怎么教授徒弟们?就算教了,也不会令人信服。” 余培呼吸有些急促,更有点生气:“荒谬!和你这样就能懂了?” 孟坚摇头,微微勾起的唇角令他整个人看起来邪气横生:“当然不能,所以,我们要深入交流一下,师父才会更懂人生的俗事哲学。” 余培不懂得什么俗事哲学,但一看孟坚邪气的表情和诱哄的语气,就知道准不是啥正经事。 余培不同意,余培想跑,余培发现自己被绑了。 余培:“……” 余培意识到眼前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小男孩在扒他的衣服,手也在乱摸,看似毫无章法,却让他整个人思绪混乱,浑身燥热,状若失控。 被压制的清醒意识在混乱中时而窜出来,无助地看着上方的孟坚:“孟坚……” 第138章 检查一下 孟坚笑容中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狠厉:“看来有些效果,师父别急,等我慢慢努力,一定将你拉出泥沼。” 余培不知道孟坚在说什么,他的思绪越发混乱,一会儿是舞台上哼哼呀呀地唱曲,一会儿是和孟坚在山巅海浪中翻滚。 厢房里的王海旭刚克服恐惧培养出些许睡意,突听正房方向有动静,侧耳听了一会儿,发现是越来越大的咏鹅之声,都快要哭出来了。 王海旭:“槽!都这个时候了,还来虐我这个老光棍?真特么不是人呜呜!” 许久之后,远方传来一声鸡鸣,按照余培之前说的,起床练功的时间到了。 然而,整个扶风曲苑内,一片死寂。 王海旭扒着门缝仔细听了一会儿,正房方向令人脸红燥热的声音已经没了,其他方向也没有人声。 别说人声了,连蛐蛐儿的叫声都没有。 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正房方向突然传来吱呀开门声,脚步声从远及近,最后停在与王海旭一门之隔处。 咚咚咚—— 有力的敲门声之后,传来孟坚戏谑的嗓音:“旭哥,开门,我知道你在听墙角。” 王海旭老脸通红地打开门,明明该尴尬的是孟坚才对,现在反倒是王海旭浑身不自在。 “你咋起来了?刚才那么用劲儿,我还以为你要睡到日上三竿。”王海旭忍不住阴阳怪气。 孟坚微笑:“权当旭哥是在夸我,”接着话锋一转,“扶风曲苑的规定,没人可以不遵守,何况我现在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想睡都兴奋地睡不着。” 王海旭嘴角抽了抽:“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这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啊,再显摆,小心旭哥我揍你。” 孟坚笑了笑,这次倒是让着王海旭,没和王海旭互怼。微笑转头看向正房方向:“小培培倒是真累了,让他先歇着,练功我们自己也可以。” 王海旭觉得不管孟坚现在说啥,他都能在自个儿身上闻到一股子浓浓的酸醋味儿。 两人先去院子里把院门打开,好放其他学员进来,但是打开门后,门外却空无一人,只有一股刺鼻的血腥气。 王海旭愧疚难当:“也不知道祁牧他们怎么样了?” “你昨晚没和他们一起吗?” 王海旭点点头:“昨晚我负责引开那群木疙瘩,逃跑的时候和他们分开了。” 孟坚挑眉:“你负责引开木偶?旭哥还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王海旭老脸再次红了起来:“我也没那么没用哈哈,你可别小瞧我,自从进了这个破软件,我别的不行,但是奔跑的速度那是越来越快。” “确定不是逃跑的速度?” 王海旭:“……” 两人开怼模式又要开启,身后突然传来另外一个声音:“他们应该还在学员居住的院落。” 孟坚和王海旭猛地回头看向不知何时出来的余培。 孟坚立马换上一张温柔宠溺脸:“怎么不再多睡一会儿?” 一旁的王海旭:呕—— 余培耳朵尖有点可疑的红:“呵呵,兴奋地睡不着。” 王海旭一颗孤独终老的心再次受到暴击:“小培啊,虽然不爱听你们显摆,但是下次说这么暧昧的话时,能不能真的兴高采烈一点?你这么面无表情语气生硬,旭哥总觉得是哪个不识好歹的家伙强迫了你。” 不识好歹的家伙微笑点头:“旭哥说的对,小培培你这样一副表情,会让我怀疑我作为男人的能力。” 王海旭:“……”他怎么就没脸呢?非得想方设法虐他自己。 赶紧把话题引开,王海旭咦了一声:“小培,你清醒了?” 余培微微颔首,脸上有些发烫,因为唤醒他的人是孟坚,唤醒他的方式…… 余培脸上更热了,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不久前他和孟坚在床上混乱的画面。 余培:“……” 三人一路来到学员居住的院落,和预想的差不多,院子里到处都是血迹,砖头瓦块木头花瓶的残片散落其中,而诡异的是,在一片废墟之上,整整齐齐站着所有学员,除了祁牧和刘赫彬等人。 “这些人厉害啊!居然都活了下来。”王海旭感慨的同时,在一众学员间寻找祁牧和刘赫彬等人,但遗憾的是,他并没找到那几个熟悉的身影。 “小美妹子身手那么好,居然……”王海旭脸色苍白,一时间无法言语。 余培的目光依次从院落中一众学员脸上扫过,低声说道:“在这里的人未必活了下来,不在这里的人,未必没有活下来。” 王海旭一时间没能听懂余培的意思,孟坚倒是参透了一些。 “这些人神色呆滞,面容僵硬苍白,的确不似活人。” 孟坚这么说完,王海旭很快也发现不对来。 “小培,小坚,你们啥意思?你们是说,他、他们……”王海旭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小声哔哔,“已经嘎了?” 余培摇了摇头:“虽然没死,但与死人无异。” 王海旭突然有些背脊生寒,搓了搓胳膊“活死人啊?” 王海旭话音刚落,就见最前面一个学员列众而出,动作僵硬地走到余培面前,用比肢体动作更为僵硬的语气说:“师父早。” 余培和孟坚尚未给出反应,王海旭却是脸色骤变,变得十分难看,不可置信中又夹杂着恐惧。 余培这边对和他打招呼的成员微微颔首,那边孟坚小声问王海旭:“怎么了旭哥?” “木、木偶……” 孟坚顺着王海旭的目光,疑惑地看向与余培打招呼的学员身上。 王海旭似是解释般自言自语:“像!太像了!动作,语气,表情,都特么和那群木疙瘩一模一样!” 王海旭和孟坚心中顿时有一种想法,眼前的学员是昨晚那些木偶所化。 但是不对,这也太真实了,除了脸色表情和动作,学员们看起来一切正常,与普通活人并没有多大区别。 疑惑间,余培和打招呼的学员已经寒暄完毕,余培回头示意孟坚和王海旭:“你们先带他们去练功,我留下来检查一下他们的住处是否规整清洁。” 是否规整清洁?这不一眼就能看出来吗?这一地的砖头瓦块和血迹,还用特地去检查? 第139章 融合 孟坚侧头递给王海旭一个警告的眼神,王海旭立马把心里头的疑问压了下去,乖乖和孟坚带领一群行尸走肉般的学员离开。 “小坚,小培想干啥?他自己留在那里没问题吧?”王海旭瞟了眼紧跟着他们如同行尸走肉的学员们,偷偷问孟坚。 “其实你更关心的是,我们带着这样一群身份不明的家伙,会不会出问题吧?”孟坚微笑低语。 王海旭无语了下,而后不尴不尬地呵呵两声:“小坚你还蛮了解我的。”接着嘶了一声,“那你说咱们领着这么一群身份不明的玩楞儿,真的没事?小培也放心咱俩。” “他是放心我。” 王海旭:“……” 随着孟坚和王海旭离开,余培目光在学员们居住的院落里随意扫了一眼,而后落在某个方向,接着径直向院中一个枯井走去。 孟坚和王海旭把一众学员带去练功的院落,按照昨天的流程,为一众学员分派好各自的任务。 行尸走肉般的学员倒是听话,孟坚和王海旭让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王海旭的担忧和焦虑稍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疑惑:“诶?小坚,你说他们怎么那么听话?” 孟坚点头:“的确听话,但不是听我们的话,而是听我家余培的话。” 王海旭:“……” “小坚啊,好歹是个高材生,要懂得尊老爱幼知道不?” 孟坚挑眉。 王海旭叹气:“你旭哥单身三十多年,你好歹照顾一下我这颗即将孤独终老的心。” 说话间,几个身影由远及近进入院落,孟坚和王海旭立马噤声不再说话,流露出些许防备之态。 当看清来者是余培和祁牧等人,王海旭激动的热泪盈眶。 “老祁!刘赫彬!白桐雪!你们都活着!?”王海旭颠颠儿朝众人跑过去,半道儿被秦美拦住。 秦美冷哼:“他们你都看见了,就没看见我呗?” 王海旭:“……” 王海旭立马赔笑:“你旭哥老眼昏花,小美妹子你千万别和旭哥计较,这样掉价儿哈哈!” 伴随着王海旭的干笑声,院子里陷入一阵令人尴尬的静默。 余培上前,并不是缓解尴尬,而是拿起小皮鞭,照着一个偷窥他们的学员抽了过去。 “鬼头鬼脑,学戏贵在专心致志,你这样一心二用,怎能在戏曲一道有所成就?” 王海旭怕怕地看向余培,小声问孟坚:“他这是咋了?又变回去了?又把咱们忘了?” 孟坚尚未回答,余培侧头警告地看向王海旭。 王海旭脸色一白,赶紧捂嘴,生怕余培一个不高兴小皮鞭朝他挥过来。 孟坚低声笑了笑,并未回答王海旭,而是示意众人:“赶紧操练起来吧,小心鞭子伺候。” 众人只能暂时抛开种种重逢的思绪和疑惑,压腿的压腿,下腰的下腰。 王海旭扎着马步,满头大汗,侧头却见同样扎着马步的孟坚,正一脸轻松地和余培聊天。 孟坚的马步故意做的不是那么标准,然后寻求余培的帮助和矫正。 “师父,你来帮我看看,我这条腿怎么下不去呢?” 余培过来给孟坚按腿,一旁的王海旭冲祁牧等人撇嘴,小声说:“什么下不去?砍了就下去了。” 孟坚的马步做的仍旧差强人意,孟坚似乎在绞尽脑汁想办法:“师父,你手上的力量不够,我这条腿还是下不去,要不你坐我这条腿上试试?” 王海旭等人:“……”真特么不要脸! “孟坚,小培培的体重也无法拯救你这条废腿,要不你让旭哥坐上去试试,我敢打包票,你这条腿肯定能下去。” 那是能下去吗?那就真废了好吗? “秦美,那么喜欢旭哥,怎么不让他坐你腿上?”孟坚皮笑肉不笑。 王海旭赶紧冲孟坚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小美妹子呃……”秦美那条大白腿是他能坐得的吗?让秦美坐他腿上……呃……他在想啥? 秦美一巴掌拍在王海旭后脑勺:“想啥呢你!?” 王海旭:“……” 不去管火力交汇的王海旭和秦美,孟坚没再继续要求余培坐腿,而是开始卖乖:“师父,还要站多久?再继续下去,我这条腿就要折了。” “折了?”余培语气淡淡,“刚才不还邀请我坐上去吗?” 孟坚丝毫不为自己的颠三倒四而尴尬,他笑眯眯道:“如果师父还想坐,我倒是可以再多忍受一会儿。” 余培淡淡看了眼孟坚,而后转头面向众人,包括那些形似木偶的学员们:“大家暂时休息,一炷香之后开始练习身体柔韧性。” 形似木偶的学员们机械地执行着余培的指令,让他们休息,他们便收起马步,站军姿一样直挺挺地在原地“休息”。 这看似乖顺的举动,却令几个清醒的人毛骨悚然。 祁牧皱眉看着一个个木头桩子,压低声音问余培和孟坚:“他们这是怎么了?” “很明显,鬼上身了。”孟坚非常不负责任地胡说八道。 余培居然附和地微微点头:“可以这么理解。” 众人身上的冷汗立马更多了。 “更准确的说,是在app程序的控制下,学员的身体与昨晚的木偶相融合,学员身体被木偶控制,所以行为举止看起来会有些奇怪。”余培平铺直叙。 “小培,下次说鬼故事的时候,能不能别板着脸语气平淡,生动一点。” 余培目光转向王海旭:“我担心你会害怕。” 王海旭:“……” “你这么说我倒是明白了,”孟坚托着下巴思索道,“就像之前app控制你,和这些学员应该是异曲同工。” 余培颔首,默认了孟坚的说法。 说到这,祁牧等人都有些奇怪:“小培,你是怎么恢复清醒的?是否可以用相同方法将这些学员唤醒?” 祁牧没想到自己话音未落,不仅余培和孟坚,连同王海旭都露出尴尬的表情。 祁牧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以他的阅历,这点门道还是能看出来的。当即按下话头,打算转开话题,可惜有人故意挑事。 第140章 你们几个不对劲儿啊 秦美乐呵呵问:“哟!瞧瞧你们几个的表情,不对劲儿啊!赶紧说说,发生什么了?” 王海旭责备地看向秦美:“你一姑娘家,男人的事情你就别问了。” 秦美笑吟吟:“我就爱听男人的事情,赶紧说说。” 余培轻咳了两声:“是休息够了吗?既然如此继续练功吧。” 王海旭赶紧摆手:“别呀,我这两条腿到现在还直不起来呢!小美妹子,你也是的,没事儿别那么八卦,知道的太多,害人害己知道不?” 秦美若有所思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扫了个来回:“哟呵,这事儿还不小呢!都危及到我的生命安全了?” 秦美的好奇心成功让众人的休息时间缩短为零,王海旭不甘不愿地把他的大粗腿挂到拉伸带上,龇牙咧嘴一顿嗷嗷。 余培和孟坚默默远离了噪声源,剩下秦美不耐烦:“能不能别发出这种鬼哭狼嚎的叫声?” 王海旭痛得表情扭曲:“你来试试,你不鬼哭狼嚎我叫你奶奶!” 秦美轻蔑一笑:“我可不想有你这么大一孙子。”说完啪地把一条腿抬起来,来了个站立的一字马,惊得王海旭当场表演张口吞鸡蛋。 不远处余培和孟坚看着王海旭这边闹腾,孟坚一边借由拉伸带练习身体柔韧性,一边状似漫不经心问余培:“这出戏还要唱多久?” “顺利的话,护送你们通关,不顺利的话……” 余培话未说完,消失已久的白胡子老头儿步履匆匆地从院外走进来,微微向余培躬身,亦如昨天那种npc陈述剧情般的口吻:“班主,门外又有孩子来我扶风曲苑拜师学艺,请问是否放他进来?” 从昨天的孟坚,到晚间地木偶,来拜师学艺的都不是平凡角色,那么此刻门外等候入场的,又会是谁呢? 余培朝白胡子老头儿微一颔首:“放他进来。” 白胡子老头儿领命要走,余培想到什么,又把人叫住:“你且去歇着,我亲自去看看。” 白胡子老头儿脸上有片刻的空白,像是接收到的指令无法处理,但很快他又笑着垂首称是,跟着走向门外的余培,退出院落。 余培来到扶风曲苑大门口,没急于出去,而是在偏门打开的缝隙里,看了眼外面等候拜师学艺的人。 按照余培之前失去记忆时的经历来看,他眼中的学徒都是四五岁大的孩子,不论对方真实年龄几何,所以,在变态app的预设里,他此刻看到的也应该是个四五岁大的男孩儿,但实际上,他看到的是年纪在三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 男人带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身上一袭实验时的白大褂,温文尔雅而又漫不经心的表情,一切看在余培眼里都是那么熟悉。 是余浔。 似乎因为等得久了,余浔略显不耐地蹙了蹙眉毛,手指无意识掸了下衣袖,这个细微的动作却让余培瞳孔一缩。 关上偏门,余培从正门的暗影里走出,等待的余浔看到突然出现的余培,短暂的怔愣之后,唇边勾起轻挑的笑。 “你就是我未来的师父?” 余培沉默着,心中几种想法飞速闪过。 余浔是真不认识他还是装作不认识? 不管如何,余浔此次前来,一定带着某种目的!所以,余浔认识他,只是装作不认识,不得不说? “不敢当,”余培淡漠开口,“论演戏的天分,我不一定如你。” 余浔挑眉:“师父话里有话。” 余培微一点头:“我是在夸你,后生可畏。” 余浔微微眯缝了一下眼睛,似乎想要从余培的表情里看出一丝破绽,可惜余培好看的脸皮冰封住了一样,但凡有一点表情,余浔也不至于没有发现余培的异常。 很快打消疑虑,余浔勾唇一笑:“谢谢师父夸奖。” “先别叫师父,没行过拜师礼呢,你我尚不算师徒。” 余浔脸上“甜甜的”笑容有片刻的僵硬,而后疑惑:“还有拜师礼吗?”像是问余培,但更像是自问或者问其他什么人。 余培眼角微不可见扫了下四周,并未发现任何异动,收敛心神对余浔点点头:“梨园之道最重礼仪,自是要有拜师礼。” 余浔短暂的沉默后,接受了余培这个十分勉强的理由。 “师父要我怎么做?” 余培干巴巴:“先去南山砍一担柴回来便可入得扶风曲苑的大门。” 余浔疑虑彻底打消,心中些许感叹:app居然还有自己补全剧情的功能! “入门之后,你将和其他学徒一起行拜师礼,具体事宜我将着人筹划,不再是你操心之事,现下,你只需去南山砍一担柴回来。” 余浔虽然不想上山砍柴,但想了想,这破规矩是自己设定的,也只能遵循。 目送余浔离开,余培关上扶风曲苑的大门,反身回到学员们练功的院落。 孟坚等人见余培独自一人回返,诧异:“新学徒呢?” “做任务去了。” “什么任务?” “砍柴。” 众人:“……” 王海旭对余培竖大拇指:“高!实在是高!活学活用啊这是。” “也不是,单纯看他不顺眼。” 孟坚脸色有点不好:“能搅动小培培一颗凡心,看来是位老相识。” 余培点头:“余浔。” 本来应该失忆不记得余浔的孟坚,居然露出思索的表情:“就是你说像你哥那位?” 不止余培,其他人也都朝孟坚看了过去。 孟坚微笑,明白众人目光中的含义,他解释:“恢复记忆的可不仅仅是我家余培。” 除了王海旭,其他人都不知道隐情,所以在众人露出恍然之色的同时,王海旭更是老脸一红。 秦美看出端倪:“旭哥,按理说你这样的年纪猫片没少看吧?怎么动不动就脸红呢?” 王海旭老脸更红了。 秦美没再看王海旭,而是挑剔地看了眼孟坚,又将失望的目光落到余培身上:“我是看出来了,我家竹马到底还是被野猪祸害了。” 众人:“……” 第141章 不管怎么干预都会如磁极一般吸引 这下子所有人都明白发生什么了,作为当事人,余培和孟坚比王海旭镇定坦然多了。 余培心里多少有些不淡定,岔开这种让人闹心扒拉的话题:“对于余浔来说,砍柴肯定不是难事,不久就会回返,我们要做好应对的准备。” 并没有见识过余浔的可怕,白桐雪疑惑:“余浔是谁?我们为什么要这么防着他?” “这个破app里的npc。”王海旭抢着回答。 “而且是个有自主意识的npc。”孟坚补充道。 “更准确的说,他在某种程度上代表了app的意识。”余培说出自己的想法。 npc不可怕,有自主意识也不可怕,因为大家之前见过很多这样的npc,但被赋予了app的意识就不同了。 在众人的认知里,这个变态app存在的意义就是无尽的迫害和杀戮,那么这个代表了app的余浔,无疑就是app派来解决他们的刽子手。 “我们要怎么做?”众人有志一同问。 “杀了他?”王海旭想到一个永绝后患的方法。 孟坚轻笑:“杀了太便宜他了,想想他做的那些山海异兽,多少人葬身于他手上?活着才能让他体会真正的人间疾苦。”说着意义不明地看了眼余培。 祁牧等人到这时候才真正的震惊:“那些山海异兽出自余浔之手?” “不仅如此,之前我们被圈禁将军府,就是去做他的实验品,他要把我们切成块,然后组装……”王海旭开始向祁牧等人细数余浔的罪过。 趁着祁牧等人被王海旭吸引去了注意力,孟坚问余培:“你想怎么做?你应该不希望他死。” 余培:“……” “毕竟他和你哥共用一副皮囊。” 余培抬眼与孟坚对视片刻,而后点点头:“我和他说,做完了任务就允许他进入扶风曲苑,而后和所有新入苑的学徒一起,向我行拜师礼。” “拜师礼?这么简单?” “想要弄清我们此刻的处境,余浔无疑是最适合给我们做出解答的人。” “所以你想留下他,慢慢试探?”一想到有个人要来和自己抢夺余培的注意甚至是感情,孟坚脸色就不太好看,虽然两份注意和感情有着本质的区别。 “如果可以严刑逼供,我更想快刀斩乱麻。” 孟坚挑眉:“你这么一说我这心莫名就舒坦了,你不会是为了让我高兴故意这么说的吧?” 余培点头:“这么大人了,情绪不要总写在脸上。” 孟坚微笑:“这么大人了,也该学会有人的七情六欲。” 余培:“你就贫吧。” 孟坚微笑:“那你看。” “作为我最看好的学徒,一会儿的拜师礼就交由你来筹办。”余培对孟坚说。 孟坚笑道:“你不担心我给你哥来个下马威?” “你要真能吓住他,倒是好事。” 孟坚:“……” “何况我现在还不能确定他是不是我哥,也许他只是app弄出来的和他有着相同相貌的数据。”说到这,余培脑中不自觉浮现出余浔刚才那个掸袖子的动作,眉头不自觉皱了下。 孟坚捕捉到余培表情上微小的变化,心情急转直下。 孟坚眯缝了一下眼睛,唇边勾起一个略带邪气的笑容。 和普通学员相比,余浔砍柴的速度很是惊人,只一炷香的时间就回来了。 听到白胡子老头儿的通传,众人咋舌:“不愧是app的刽子手,那南山来往都要半个小时,好么,人家半个小时把柴火都拎回来了,果然是系统有人啊。” 祁牧看向牢骚满腹的王海旭:“旭哥,你这话听起来很像一语双关。” 王海旭嘿嘿:“果然是系统里的人,普通老百姓就听不懂我在说啥。” 祁牧:“……” 众人准备就绪,只等把余浔放进来。 余浔一进入扶风曲苑,便肆无忌惮打量起来,丝毫不顾忌余培与周围的学员。因为在他的意识里,学员全部被木偶控制,余培此时也是app的提线木偶。 余浔倒是不怕学员里有个别漏网之鱼,因为他亲自上阵,目的之一就是把异类揪出来,以便矫正。 分散在木偶之间的祁牧刘赫彬等人见余浔露出满意的表情,轻轻舒了口气,同时惊讶,变态app的刽子手,居然这样温文尔雅书卷气十足,一点也看不出血腥残暴的本性。 “这是我最喜欢信任的学徒,”余培示意众学员前方的孟坚,“接下来的拜师礼,将由他来主持完成。” 孟坚笑着走向余浔:“好久不见。” 余浔目光微微一凝,而后展眉轻笑:“倒是不意外。” 孟坚并不关心余浔不意外什么,笑呵呵道:“就算余培失忆了,他仍然喜欢和信任我,唉!真是怎么都斩不断的缘分。” 余浔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冷,虽然唇边还挂着笑,但看着孟坚的目光,却淬着冰碴。 “是啊,怎么就忘不了呢?” 孟坚听着余浔的低语,脑中某根弦被绷紧,有什么东西从脑海中一闪而过,但是太快,以至于等他反应过来,那缕思绪已如烟花炸开,顷刻消失。 “虽然你完成初始任务进入扶风曲苑,”孟坚很快抛开脑中那团迷雾,不怀好意地对余浔说,“但想要拜我师父为师,还需要测试一下天赋。” 余浔眯起眼睛:“之前你们入门可没有这样的测试。” 孟坚微笑:“是吗?哦,应该是我师父之前没有收徒弟的经验,现下扶风曲苑学徒众多,学徒也就不是那么金贵了,收徒的门槛自然也就高了,你说是不是啊师父?” 被甩锅过来的余培高冷地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对孟坚说:“我已将拜师事宜全权交由你来负责,就按你说的来吧。” 孟坚对余浔挑眉:“听见没有?师父都首肯了。” 余浔沉默地将目光转向余培,奈何余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目光呆滞没有焦距,像个任人摆布的傀儡。 似乎并没什么不妥。 余浔此刻只能感慨,某些感情的确强大,不管怎么干预,都如磁极一般相互吸引最后紧密贴合。 第142章 重创 余浔阴沉的目光转回孟坚身上:“你想怎么测?” 孟坚笑容轻松:“你不用紧张,无非就是看看你身体的柔韧性和耐力。” 余浔看向院子里的拉伸带,哼笑一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 孟坚故作惊讶:“哟!这些锻炼基本功的方法还真是你想出来的,不怎么样啊,我怎么能用这么低级的方法来测验你这么高级别的人物?” 余浔:“……” 余浔脸上温和的笑容如潮水般褪尽,“你觉得你真的能把我怎么样?” 孟坚摇头:“我没那么觉得,但是能给你找点不痛快足够了。”说着目光示意院子里悬挂的拉伸带,“请吧,余浔博士。” 余浔冷哼一声,丝毫不见动作。 “博士自己不动,我可要帮忙了。” 余浔轻蔑地看着孟坚,似乎并不觉得孟坚能把他如何。 孟坚脸上的笑容毫无温度,冷冷说了声“抱歉”,却毫无抱歉之意,身形如电,一手直取余浔的咽喉。 余浔看起来文弱,但是孟坚闪身过去的一刹那,他向旁边让开,轻松躲避孟坚的袭击。 余浔脸上轻蔑之意更甚:“是我做的还不够,让你没有意识到,在这个世界里,你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蝼蚁!” 说话间,余浔空手在空中做了个抓握的动作,明明什么都没有,众人却突然觉得有一种撼天动地摧枯拉巧之力,被凝聚到一起,而后借着余浔的手势,向孟坚抛了过来。 所有人都未及反应,孟坚已经被无形的力量击飞出去,重重撞在院墙上,孟坚立马捂住嘴,却抑制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余培当即双目紧缩,完全忘了自己可能暴露身份的危险,朝孟坚跑了过来。 将孟坚扶进自己怀里,看着口中不断涌出血液的孟坚,余培顿时生出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孟坚握住余培无处安放的手:“我没事。”说着还笑了两声,只不过笑容混合着鲜血,令孟坚的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真是让人意外,”突如其来的冷笑打断孟坚与余培的对话,余浔看着余培,“原来保有记忆的并不是只有一个人,那么强大的控制力对你不起作用,这一点我还真是没有想到。” 余培不想理会余浔,只想尽快想办法为孟坚治伤。 余浔可不想放过孟坚,只见他单手向空中一掏,那股无形的力量再次聚集,而后甩手一抛,无形的力量便以摧山灭海之势向孟坚和余培的方向奔涌过来。 感受到能量波动带来的气流,余培却对这种蕴含了app恶意的力量无可奈何,就像人类面对超自然现象,往往只能被迫害被接受。 然而谁也想不到的是,痛苦不已的孟坚居然抬起一只手,伸到余培背后,硬生生接下足以毁天灭地的无形攻击。 余培惊讶地看着孟坚,只见孟坚额头渗出浓密的汗水,表情紧绷又难看,但这并不是余培注意到的点。 孟坚的眼睛里,再次出现电波一样的条纹,仿佛显示屏受到信号干扰。 随着条纹出现又消失,孟坚的力气陡然变大,应付余浔撇过来的无形能量球,越来越轻松。 余培唇线微抿,一时间心中思绪万千,脑中却空白一片,而孟坚在没有给出任何合理解释的情况下,轻轻推开余培,而后从地上缓缓站了起来。 没人能承受住软件的奋力攻击。 余浔皱眉,目光紧紧锁在孟坚身上。 “你——” 孟坚抬手,用手背抹了把嘴上的血液,露齿一笑,像极了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就这点本事吗?还有别的吗?如果没有,接下来,该轮到我的表演时间了。” 伴随着孟坚话落,众人只看到一抹残影,向余浔扑了过去。 余培感受到身边一阵劲风扫过,再去看余浔,整个人已经被孟坚打翻在地,脑袋嵌进地砖里。孟坚的拳头不要钱似的噼里啪啦落到地砖里那颗血肉模糊的脑袋上。 这一幕吓坏了所有清醒的人,但随着孟坚把地砖里一截和人头相似的木头拿出来扔到地上,众人又不约而同舒了口气。 “这个、这个也是木偶?”王海旭壮着胆子走到木头人头前,拿树枝子扒拉了几下,确定真的是木头做的,一口气彻底吐了出来。 “是木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不过这个木偶显然比前几次都要厉害。”孟坚起身踢了一脚已经完全木偶化的余浔。 “是自主意识驱使它来到这?还是受到其他人驱使?”祁牧询问的目光扫过众人。 “第二种吧。”余培低声道,看着被孟坚踢了一脚,滚到他脚边的木头手臂,情绪透出不易察觉的低落。 孟坚走过去一手握住余培的肩膀:“我们早晚都会弄明白这里的一切。” 余培抬目看向孟坚,点了点头,然后目光落在孟坚嘴角的血迹:“你去休息一下。” 孟坚摇头,目光深情:“作为骑士,我得时刻保护我的殿下。” 余培:“……”现在捂脸赶趟儿不? 王海旭酸酸道:“哎妈呀,我的牙快被酸掉了。” 气氛比之前略显轻松,然而这份轻松并未持续太久,本来四分五裂的木偶余浔,各部分肢体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悄然颤动了一下,互相仿佛有看不见的强大引力,迅速靠拢而后粘合到一起。 当众人发现异变的时候,木偶余浔已经重组完成,身上的衣着皮肉恢复如初,仿佛没有受到任何暴力对待。 余浔唇边再次勾起轻蔑的弧度:“原来保持清醒的不止一个。” 众人立刻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挫败感,明明想要从余浔身上试探出些隐秘,现在反倒被余浔拆穿伪装。 “乖乖听话,各位还有活路,现在就只能献身了!”说话间,余浔右手抬起,手掌呈现出抓握姿态,一股比之前还要强大的无形力量迅速在他身周聚拢。 众人毫不意外,如果被这股力量波及,非死既残。 第143章 定力测试 孟坚下意识将余培推到自己身后,呈现出无畏的保护姿态。 余培皱眉,从后握住孟坚的手臂:“这个时候就别逞能了。” 前方的孟坚轻声笑了一下:“我这人一身反骨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么说我更不能逃了。” 说着单手向后用力,将余培推向王海旭等人,而后低喝:“带他离开!” 王海旭等人脸色发苦:“我们也要有那个本事带他离开才行啊!” 说话间,余培已经轻松挣脱王海旭等人,朝着孟坚跑了回去。 余浔手中无形的力量化作一只猛虎,带着吞噬一切的势头向孟坚冲突过来。 孟坚稳扎下盘,脸上毫无惧色,在余培跑回来之前,突然俯身前冲,主动迎上无形的力量。 可以吞噬和破碎一切的力量,在和孟坚正面相撞的那一刻,预想到的肢体破裂血肉横飞的场景并没有出现,而是出现惊奇的一幕。 “你们看,小坚他接住了!!”王海旭对于孟坚能以一己之力与余浔对抗,震惊不已。 然而王海旭的结论很快被刘赫彬推翻:“不!不对!坚哥他——” “他在将余浔抛向他的力量吸收进自己身体。”祁牧顺着刘赫彬的话接道。 众人的表情立刻一变,紧紧盯着孟坚。 孟坚此时背对着众人,所以他的表情没人能看见,但是如有实质的力量,的确在源源不断灌入他的身体里。 “余浔是不是想控制坚哥?”白桐雪担心地问。 “我倒是更愿意相信,余浔把孟坚当成了气球。” 众人:“……” “难道余浔想把小坚当气球一样吹炸?” 秦美点头同意王海旭的说辞,唇边流泻出一个开心的笑:“还挺期待他被炸的血沫四溅的样子。” 众人再次:“……” 余培黑沉着脸扫过秦美。 秦美笑着耸肩:“看来我的愿望注定要落空了。” 王海旭不解:“什么意思?” 秦美示意余培:“小培培一点都不着急,就说明孟坚没危险。” 众人恍然,但又不是很确定秦美的推断对不对,所以仍旧紧张的看着孟坚那边。 相比于众人的震惊,余浔表面镇定,心中已是大为惊骇。 怎么可能有人会吸取app虚拟出来的力量?!孟坚到底是谁!? 余浔心中的疑问尚未得到解答,他凝聚起来攻击孟坚的力量,已经被孟坚尽数吸收进身体,而短暂的停顿之后,孟坚做出和余浔相同的动作。 一手微抬,手掌呈抓握,一道刺目的黄色光束从孟坚手心射出,直奔余浔而来。 余浔此刻的心情都已经不能用惊骇来形容,他难以相信,有人可以吸收软件虚拟出的力量就算了,这个人居然还能将力量化为己用!就像他一样。 不!不对!不一样的! 余浔眼睁睁看着光束射向他,他抬手格挡,本不应该对他造成任何伤害的力量,居然洞穿他的手掌,落在他的胸口,直接将胸口烧出一个大洞来。 然而这并不是结束,孟坚体内的力量仿佛可以自行分化繁殖,即使源源不断地向余浔发起攻击,力量仍没有枯竭之意。 除却第一次攻击具有伤害性,孟坚接下来的攻击让他更像是戏耍老鼠的猫,没玩够之前,绝对不会让老鼠死掉。 孟坚最后把奄奄一息的余浔扔到余培面前,脸上残存着阴狠的冷意:“师父,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完整的拜师礼。” 众人本来还挺担心孟坚的,听他说完,都不约而同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余培看了眼被孟坚拖着几乎丧失自理能力的余浔,无语了下,然后状似体贴地说了句:“他这衰样,基础测试就不必了。” 孟坚同意:“基础测试可以等他恢复了再进行,但是拜师该有的礼数绝对不可少。”说完脸上阴恻恻地笑看脚下的余浔。 余浔已经失去之前的温和与从容,愤怒却又虚弱地问孟坚:“你想怎么做!?” “放心,我不会为难你,毕竟你已经这样了,真要把你弄死,有些人心软,见不得这样的画面。” “心软”的余培:“……” “入门有先后,虽然你的年纪比我们大,但是辈分小,按照规矩,你要挨个为我们这些师兄师姐敬茶。”孟坚表情异常温和地对余浔陈述。 “这个要求不过分吧?”孟坚微笑着问余浔。 余浔紧紧盯着孟坚,想要从孟坚的表情中看出,这活阎王到底想要对他做什么。 然而孟坚并没有将余浔怎么样,他只是让余浔为余培以及在场所有学员敬了茶,即使余浔动作敷衍,孟坚也没做出任何武力压迫行为。 孟坚笑着对目露警惕的余浔说:“放心吧,你顶着这张脸,即使我想对你做什么,我也要掂量掂量。”说着看向余培。 余浔顶着与余培他哥相同的脸,孟坚真让他跪着给余培敬茶,余培也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余浔目光阴冷得如同淬了毒的两道冰箭,直射孟坚。 正在孟坚和余浔两相对峙之时,众人突然浑身一震,同一时间,他们的脑海中都响起小测君的温馨提示。 【恭喜在定力测试中,成功躲避木偶的侵蚀,顺利通过定力测试,获得积分300分,您的现有积分为……】 王海旭率先吃惊:“这特么居然是个测试!?” 祁牧看了眼被木偶控制的学员们,遗憾地摇了摇头:“看来大部分都没能通过这个测试。” “说是定力测试,实际是综合测试,想要保证思想不被木偶控制,前提是敏捷度和武力值让你躲过木偶的追捕。”说着孟坚看向目光莫名的余培,“看你这个反应,很显然你无缘这笔高达三百积分的巨款。” 余培神色不变:“见你们表情空白,原来在听那个厕所君汇报分数。” 王海旭哈哈哈:“厕所君……” “哇!厕所君还没说完!”王海旭的惊呼将余培和孟坚的目光吸引过去,王海旭疑惑,“你们没有吗?完成耐力和拉伸训练,居然也可以获得分数,我刚才居然还觉得扎马步没用。” 第144章 得分 “对应一次训练才给10分,相比刚才的300分,这也太少了吧,这也值得大惊小怪?”秦美挤兑王海旭。 众人没去看王海旭,倒是把目光全部射向苟延残喘的余浔,一致认同app的赋分系统也是余浔制定的规则。 “10分已经很多了,想一想你们刚进来的时候。”余浔声音满满的低气压,咬牙切齿的语气,想要把面前清醒的几人咬碎一般。 祁牧笑着感叹:“这就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吗?” 王海旭冷哼道:“老祁你别听这坏种偷换概念,不管一分还是十分,还不是他设定出来的玩楞儿?冤有头债有主,咱们今天不把他大卸八块难解心头之恨啊!” 祁牧给王海旭使了个眼色,眼角微不可见暼了下余培,王海旭这次领悟得倒是迅速,赶紧改口:“当然了,大卸八块那是便宜你了,最痛苦的,还是人活着,然后体会痛不欲生。” 余浔虽然虚弱,但是脸上的嘲讽一点也没减少:“就凭你?” 王海旭炸毛:“我咋了!?” 余浔冷笑一声,没回答王海旭,而是道:“你们就那么确定,这里的一切都是我创造出来的?说实话,我倒是想,可惜了。” 余培皱眉:“可惜什么?” “可惜不是我。”余浔的回答并没有任何出奇之处。 孟坚哼笑:“的确不可能是你。” 众人并不觉得孟坚这句话有什么,余培听后,眉头却止不住皱紧,一双黑沉的眼睛落在孟坚那张肆意张扬的脸上。 “那是谁啊?”王海旭问的问题有点白痴,但架不住大家对这个问题都很感兴趣。 不出意外,余浔故作神秘一笑,不可能回答王海旭,而孟坚也只是用饱含敌意的目光看了眼余浔,而后走向余培。 “师父,既然训练可以获得积分,那咱们是不是要加紧训练多得分数了?” 余培尚未回答,王海旭连连点头:“对对对,多得分数才能存活下去,不能让这个垃圾app得逞,老子将来出去了还有大好的前程。” 王海旭话落,余浔发出嗤的一声。 王海旭不乐意:“你嘲讽我!?” “就你这粗胳膊粗大腿,想要合格通过这一关,怕不是其他学员都死了,你说我嘲讽得不对吗?” 王海旭:“……” “旭哥,你要不要和师父申请一下当助教,某些不听话的学徒,得需要有个身强力壮的助教帮忙教训。” 王海旭向孟坚竖起大拇指:“小坚你真特么机智!” 接着王海旭有模有样向余培提出申请,余培高深莫测地思索纠结了一会儿,然后同意了。 余浔吃了奥利奥一样,脸都黑了。 有王海旭摩拳擦掌从旁监督,余浔果然老实了很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随着训练,学员们头上的分数也在以蜗牛爬藤的速度上涨。 余培随意夸奖了几个动作标准的学员,把王海旭眼红坏了。 “小培,你夸他们干啥?他们一个个木偶似的也听不懂,有这口舌夸夸你旭哥我,我也好有动力是不?” 余培勾唇:“你的动作不标准。” 王海旭:“……” 孟坚轻笑:“小培培,虽然旭哥的动作的确难看,但看在大家一起同生共死的份上,你多少委婉一些。” 王海旭嘴角抽了抽,痛苦捂胸:“你们俩就可劲儿往你旭哥胸口捅刀子吧!” 结束了一上午的训练,众人都差不多累瘫过去。除了一群被木偶占据身体的学员还精神百倍直溜儿站在院子里等候余培吩咐,王海旭和刘赫彬等人已经自动自觉找地方去休息。 余培示意众人解散自行休息,午后再继续训练。 王海旭哀嚎一声,被孟坚瞪了一眼,王海旭即将出口的话在嘴里兜了一圈,抱怨的话就成了:“师父你饿不饿?我们几个去山里给你猎几只野兔子吃啊?” 王海旭立马被其他几人的眼刀子射成了靶子,都累瘫了,就算饿死他们也不想动。 “旭哥,咱跑不过兔子。”白桐雪迂回地反对了一下。 秦美就直白多了:“爱去你自己去,最好让山里的野兽吃了,免得碍眼。” 王海旭泪目,他招谁惹谁了。 “你们去厨房里看看,”余培说到这迟疑了一下,“或许……会有吃的?” 得令的众人又懒怠了几分钟,这才爬起来去往厨房的方向。 余浔晦暗的目光跟随众人远去,余培和孟坚将一切看在眼里,孟坚提议:“我们也该休息休息,不过在此之前,我们需要把他绑起来。” 余培点头,示意孟坚:“你来。” 孟坚挑眉,找了根绳子把余浔五花大绑在院子当中的一根柱子上。 余培等孟坚绑完了人,只稍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余浔,便和孟坚一起去正房里休息了。 刚进正房主卧,余培反身关门,孟坚已经从后把人圈进自己怀里,脑袋大狗一般在余培脖颈间磨蹭: “师父……” 听着耳边孟坚饱含深情又略带撒娇的声音,余培不自觉僵直了身体。 “起开!别乱喊!行拜师礼了吗就叫我师父。” 余培的话引来孟坚一声轻笑,“师父,你是想让我像余浔那样,给你敬茶?” 余培倒是不想,不过孟坚这么说了,他还就想为难孟坚一下。 孟坚装模作样端来一杯白水权当敬师茶,恭恭敬敬送到余培嘴边:“光敬茶显得没诚意,我喂师父。” 余培预感到不妙,赶紧拒绝:“我自己来。” 孟坚向旁边一让,顺势用空着的那只手揽住余培的腰:“师父,你最好不要拒绝。” 余培:“……” “我想你肯定不愿意我采取特殊手段。”说着孟坚嘴角露出一个轻佻的笑容。 余培隐隐猜到孟坚要做什么,未免孟坚做出诸如口对口这种腻歪人的行为,余培决定退让,借着孟坚的手,把一杯清凉凉的井水喝入腹中。 “师父有没有觉得院子里的井水格外清甜?”孟坚问。 训练的院子里有一口古井,井水清冽,但碍于是app自带的东西,刚才练功的时候,大家即使又累又渴,也没人敢喝,除了孟坚。 第145章 不知名阵法 余培微一点头,心中默认井水的确有些清甜的味道。 “这井水不但味道好,还有清心开智的效果。” 余培看着孟坚的目光里微微带上几许疑惑,他承认井水清冽,清心效果的确有,但是开智…… 孟坚对余培微微一笑:“不急,你早晚会知道它的功效。” 孟坚的话更让余培一头雾水,只当孟坚故弄玄虚,并未多问。 喝了孟坚奉上的水,孟坚这声“师父”叫得更加频繁和腻歪了,余培本来想休息一会儿,现在有点害怕热血上头的孟坚对他做点啥更热血的事儿。 昨晚都被王海旭听墙角了,一会儿再被其他人也堵个正着,他这张老脸还要不要? 在孟坚热切的期盼下,余培推门落荒而逃。 孟坚:“……” 无语又好笑地摇了摇头,孟坚从后追上余培,语带取笑地问:“师父,哪里逃?” 余培身形微顿,嘴角微不可见地抽动了一下,随即沉着脸头也不回继续向前走。 “师父是不是也饿了?我们去厨房看看旭哥他们的搜索成果?” 余培顺坡下驴,缓和了脚步,“行吧。” 两人还没走到厨房门口,就听到厨房方向传来接连几声尖叫。余培和孟坚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谨慎和怀疑。 不自觉加快了脚步,等余培和孟坚赶到厨房时,第一眼看到的不是王海旭等人,而是悬挂在厨房门口的几具尸体。 尸体还热乎着,一个个被倒吊着,血水源源不断地从他们身上的伤口流向地面。 “咦?这几个人看起来有点眼熟。” 即使面对如此恐怖的一幕,孟坚丝毫不见惧怕,甚至上前围着倒吊半空的尸体,托着下巴思索着什么。 余培随意看了两眼。的确有些眼熟,应该都是学员,只不过被木偶控制了,现在不知道什么原因被杀人放血。 “这几个人和你都有关系啊!”孟坚围着尸体走了几圈之后,突然下了这么个结论。 余培皱眉:“和我有什么关系?” “刚才练功的时候,这几个人都受到了你的夸奖。” 余培声音有些沉重:“是吗?”他是一点都不记得了,因为刚才的夸赞只不过随口为之,非常敷衍,纯属迷惑app判定程序的行为。 孟坚点头:“你记不清了,我记得可清楚呢,甚至你和谁说了什么话,我都记得很清楚。”说着孟坚对余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余培:“……”这醋味隔八百里都闻到了。 “啊!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看他们有点眼熟。”王海旭和其他人从厨房门后走了出来,刚才冷不丁见着从天而降的尸体,众人惊吓不小,于是都躲进了厨房里。 余培抬头看向王海旭:“厨房里有吃的吗?” “啊?”王海旭一脸懵,“这么多尸体挂这儿,啥吃的也吃不进去啊!” 孟坚代余培说道:“这多下饭,有血有肉,色味俱全。” 王海旭干呕了一声,“别说了,隔夜饭要出来了!” 王海旭的话间接说明厨房里有吃的,余培决定处理完眼前的血案再去吃饭。 “你们看到是谁将尸体挂起来的吗?”余培问。 众人有志一同摇头,王海旭心有戚戚:“尸体啪的一下从上边落下来,没吓死都不错了,根本没注意周围还有没有其他人。” 祁牧却说:“没有。” “的确没有,”秦美附和,同时递给王海旭一个藐视的眼神,“我看就是这个app搞的鬼,这app最擅长虚张声势故弄玄虚。” “秦小姐的话我赞同,的确很像app的手笔,但也不完全是虚张声势和故弄玄虚,毕竟人是实打实死了的。”祁牧说道。 “也有可能是余浔做的吧?”白桐雪小声开口。 “不会,他一直被绑在院子里。”余培的声音有点低迷。 “你们看!”刘赫彬突然指着尸体下方地面,表情惊恐。 众人立刻朝地面看过去,只见凹凸不平的土地,已经被上方悬挂的尸体血液浸透,正因为如此,看起来凹凸不平的地面,此时被血液勾勒出非常复杂的纹路。 “啊!”王海旭恍然大悟的表情配合着大叫,成功把众人吓了一跳。 面对担忧惊惧和质疑的注视,王海旭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你们看这地面上的血图腾,像不像法阵?” 经由王海旭这么一问,众人看地上的纹路越来越像法阵,只是…… “即使真的是法阵,我们这里有人会用吗?” 王海旭诚实地向祁牧摇了摇头:“我不会,之所以怀疑是法阵,也是凭借我三十多年的游戏经验。” “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孟坚对众人挑了挑眉毛。 王海旭无语:“小坚啊,这个时候就不要显摆自己肚子里那点墨水了,而且像谁没上过高中似的。” “用得着高中吗?我幼儿园就会通篇背诵了。”秦美打击完王海旭,又藐视地看了眼孟坚。 余培制止几人毫无营养的文化争斗:“我真的饿了,厨房里都有什么吃的?” 众人:“……” “小培啊,你还真能吃的进去东西啊?”王海旭一脸不可置信。 余培无可奈何:“吃饱了才好干活。”说完径直往厨房走去。 孟坚夫唱夫随,立马跟上余培的脚步。 院子里的几人互相对视了片刻,还是秦美了解余培和孟坚:“得了,咱也进去吃点东西,多少垫吧一点,估计一会儿法阵开启了我们会很消耗体能。” 众人短暂的沉默,祁牧微笑:“看来他们心中已经做好打算了。”说着拉上刘赫彬,也进了厨房。 “小培弟弟,是想到应对之策了对吗?一会儿咱们要咋办?”王海旭一进厨房就蹦跶到余培身边,被千年老醋坛子孟坚给扒拉到了十步开外。 “旭哥,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咨询我。” 王海旭看着人墙一样挡在余培前面的孟坚,退而求其次:“哈哈,对,都一样,那小坚你说说,一会儿咱们要怎么办?” 孟坚高深莫测地看了王海旭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不知道。” 王海旭:“……” 第146章 法阵空间 “小坚,像你这样的在我们村是要挨揍的。”王海旭说完自知暂时无法从余培和孟坚这里得到明确答复,便也跟着其他人去厨房里找吃的了。 别的不说,扶风曲苑的厨房里,吃的可真多,不仅数量多,而且种类也多。 “尝尝这个雪绵豆沙,外酥里软入口香甜。”孟坚把一个香糯的雪绵豆沙凑到余培嘴边,语气诱哄。 余培嘴角抽了抽,而后迅速张口把孟坚送到嘴边的雪绵豆沙咬进嘴里,生怕被人发现,中途被噎的直翻白眼。 已然发现的众人:“……” “小培,雪绵豆沙真的好吃吗?要是不好吃你就眨眨眼,不要因为某人的胁迫害怕而委屈了自己。”说着王海旭意有所指地看向孟坚。 孟坚微笑:“旭哥,你要想吃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离间我和小培。” 王海旭赶紧摆手:“我可不爱吃这种小女孩儿的玩楞,我、我……啊!这个肘子看着不错,我得尝尝!” 在王海旭强行岔开话题之后,余培不得不就着孟坚的手又吃了一个雪绵豆沙,这次吸取了刚才的经验,吃的时候明显放满了速度。 俩人好不要脸的喂食行为,成功让一屋子单身狗遭受一波顶级暴击。 饱腹一顿之后,众人重回厨房外的院子。 从半空倒吊着的尸体仍然在不断往下滴血,被血水染红的地面,繁复的纹路也越来越清晰,隐隐散发出鲜红带金的光泽。 “接下来怎么办?”孟坚状似随意问身旁的余培。 “等。” “等?还等啥?”王海旭不明所以。 “应该是等法阵彻底启动。”刘赫彬推了推眼镜,冷静道。 祁牧点头:“旭哥应该也发现了,随着血液的增多,法阵的颜色也越来越鲜艳,这有点像一个死物,突然被赋予了生命。” 王海旭经常玩游戏,自然明白祁牧说的是什么意思,只不过仍然有一个疑问:“那为什么非要等法阵运行?这个法阵很有可能给我们带来危险,难道我们不应该在它运行之前就销毁它吗?” 无疑,众人也都有这样的疑惑。 但是他们也隐隐感受到,余培从刚才说去厨房吃饭,不疾不徐的态度就说明了,这个“等”是必须为之。 “谁说我们要销毁它?” “不是销毁,”余培紧跟着孟坚的话,目光紧紧锁着眼前的法阵,“是探索。” 就在余培话音刚落之际,法阵上金红色的光芒猛然大盛,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了。 而在众人经历短暂的失明好不容易适应了强光之后,发现余培和孟坚已经走进法阵。 “小培!小坚!你们不要命啦!?”王海旭站在光圈之外,向法阵中央的余培和孟坚挥手大喊。 孟坚回头笑着向王海旭等人勾了勾手指,示意众人跟上。 众人陷入迟疑,但是这个时间并不太久,因为法阵的光芒突然爆发式扩张,直接把王海旭等人也圈了进去。 下一刻,所有人都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仿佛置身于巨大的漩涡里,不断地把他们拖拽翻搅。 在巨变开始的前一刻,孟坚及时握紧余培的手腕,用力将人拽到自己胸口,用双臂紧紧把人抱住。 所以在天旋地转结束之后,只有余培和孟坚,两个人还在一起,其他人都已经不知去向。 “这里是扶风曲苑?”孟坚看向头顶上的招牌,“这牌匾似乎有些不同。” “太新了。”余培说。 孟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之前侯在扶风曲苑门口等候拜余培为“师”的时候,可没少打量这面扶风曲苑的匾额。 牌匾历经风吹雨打,已经布满岁月的痕迹,而此刻的牌匾,上面的“扶风曲苑”四个字的油漆还未干透。 两人正在疑惑,一个短发高个儿女孩儿从门内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兴高采烈和身后的人分享心中的喜悦: “师哥,你看看咱们扶风曲苑新漆的牌匾,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气派?” 一袭白衣的男子从门内走出,在女孩儿的兴奋喜悦之后,缓缓点了点头,唇角的微笑里略带宠溺和纵容。 “的确很气派,可见上漆的工人很用心,也很有想法和艺术造诣。”说完男子微不可见瞟了眼女孩儿沾了红漆的衣角。 女孩儿高兴极了,不由挺胸显摆:“是吧!我也觉得我有想法和艺术造诣,我爹还偏不信呢。” 男子故作惊讶:“是你为牌匾上的漆?” 女孩儿得意又娇羞:“对呀!” 两人假借给牌匾上漆之名搞对象,一旁的余培和孟坚实在看不下去了,孟坚开口打断二人:“二位!” 女孩儿一惊,率先看向余培和孟坚的方向:“你们、你们是……” 男子随后看向余培和孟坚,同样露出探究之色。 短暂的沉默后,女孩儿脑补道: “啊!你们是来拜师学艺的吧?” 孟坚当即点头:“没错。” 女孩儿高兴,回头对男子挑了挑眉毛,而后挺直脊背故作高傲地向余培和孟坚招了招手:“你们跟我来吧。” 余培和孟坚什么也没说,顺从女孩儿的意思,进入这个明显和之前不太一样的扶风曲苑。 “她叫什么来着?”跟在女孩儿身后,孟坚小声问余培。 余培眼角斜着孟坚,同样压低声音:“你之前还夸过她漂亮。” 孟坚困惑:“有吗?” “她是大菲。” 孟坚恍然:“啊!掉坟窟窿里那个。” 余培点头:“以前没发现你脸盲。” 孟坚:“……” “你们在偷偷聊什么?”突如其来的声音插进余培和孟坚之间,立刻让两人噤声。 余培和孟坚抬头看向女孩儿瞬间放大的脸,一时间都变成面无表情脸。 “没什么,”半晌后孟坚微笑开口,“我们在说师姐你真漂亮,希望这样冒昧的话,不要冒犯到师姐,惹师姐不高兴才好。” 大菲神色一顿,而后脸色迅速爆红,羞涩地捂住脸站直身体:“哎呀!你们俩可真是的,小嘴这么甜,抹了蜜似的!” “只要师姐高兴就好,一会儿到了师父面前,师姐可要替我们美言几句。” “好说好说!” 实际上,余培和孟坚并不需要大菲为他们美言几句,因为所谓的师父,居然是王海旭。 第147章 心怀鬼胎 王海旭坐在太师椅上美滋滋感叹:“唉!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余培和孟坚还没来得及做出表情,更刺激人的一幕紧接而至,只听大菲脆生生喊了王海旭一句: “爹爹!” 余培和孟坚:“……” 余培唏嘘:“旭哥,你这辈分长得可够快的。” 王海旭红光满面,却用无奈的语气说:“哎呀!没办法啊!一下子都把我叫老了。” 王海旭说完示意大菲先出去:“你先出去,我亲自考察一下这两个学徒的资质。” 大菲疑惑地看了看王海旭,又看了看余培和孟坚,似乎觉得三人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一时间又参不透,犹犹豫豫之后,只好按照王海旭的意思出去了。 大菲一走,王海旭确定人不会回来,立马从太师椅上蹦起来跳到余培和孟坚面前:“哎妈呀!你们不知道,我被吸进法阵,以为九死一生,谁知道正两眼一抹黑呢,就听有人搁耳边儿一个劲儿喊爹爹,强把眼睛睁开,就看见大菲这丫头趴在我身上声泪俱下,死了亲爹似的。” “然后你就心甘情愿给她做爹了?” 王海旭赶紧否定孟坚的冤枉之词,“我哪能占人小姑娘便宜,这不……拒绝不了嘛!” “怎么个拒绝不了法?”这次提问的是余培。 王海旭神色郑重了一些,偷偷瞄了眼门外,接着又偷瞄了一眼…… “怎么的,你做贼被大菲发现了,所以被按着头给她做爹?” 王海旭嘴角抽了抽:“小坚,你说话也忒难听,我这不……有难言之隐吗。” 孟坚把王海旭上下瞧了瞧,随意道:“app把你控制了?” 王海旭脸色一变:“你咋知道!?” 孟坚:“……” 余培淡淡:“他就随便说说。” 王海旭:“……” 孟坚又把王海旭上下打量了一遍:“看来控制的方法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王海旭重重点头,然后隐晦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叹息一声:“不能说啊!” 余培和孟坚看向王海旭怀了哪吒似的大肚子,随即对视一眼。 孟坚笑道:“这怕不是怀了吧?” 王海旭神情一紧,脸色黑得能拧出墨汁来。 余培和孟坚原以为王海旭是受了孟坚的侮辱不高兴,谁知王海旭憋了半晌,说的竟是:“你、你们俩知道就行了啊!别往外给旭哥说。” 余培和孟坚:“……” 也许是三人的交流太过明显,王海旭突然捂着肚子哎呦一声,余培和孟坚眼疾手快,一人一边把王海旭扶住,才没让王海旭跌坐在地。 把王海旭扶坐到太师椅上,在此期间,余培和孟坚眼睁睁看到王海旭的大肚子上,隆起一只手的形状。 孟坚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这特么是胎动?旭哥,你是不是偷喝了子母河的水?” 王海旭面色发苦:“我啥也没喝啊,我最开始以为肘子吃多了闹肚子,直到、直到……”王海旭比划了一下自个儿的脑袋,“脑子里小测君温馨提示,它说我、说我……” “说你什么?” “说我……心怀鬼胎!”语罢,王海旭羞愧地捂起脸。 “旭哥,有事儿瞒着我们?”孟坚挑眉。 王海旭顾不上惭愧,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只不过……我偷偷做了几个支线得了不少分数没和你们说。”说着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支线任务…… 余培和孟坚相视一眼,而后余培问王海旭:“旭哥可以和我们说说是什么样的支线吗?” 王海旭重重点了点头:“可以!当然可以!” 接着王海旭开始回忆: “昨天晚上吧,我借着引开木偶的由头,主要是为了和祁牧他们分开,做了个小任务。” 孟坚无视了王海旭的自我开脱,示意王海旭:“继续。” “扶风曲苑有很多院子,为了躲避木偶,我进了几个,最后才去的练功的院子。”王海旭说着看了看余培和孟坚,见俩人没什么反应,只得继续,“在其中一个院子里,我碰见了大菲,她吧,和之前看到的有点不一样,死气沉沉,看人的目光阴森森的,当时我就有点害怕,所以她对我提了个小要求的时候,我、我就答应了。” “什么要求?”孟坚适当地催促了一下吞吞吐吐的王海旭。 “也不是啥过分的要求……” 余培和孟坚:“……” 王海旭摸了摸鼻子,又偷觑了两人一眼之后,才扭扭捏捏地说:“她要求亲我一口。” 孟坚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余培的脸色也有很微妙。 “看来你让她亲了。”孟坚说着了然道,“也是,有这便宜旭哥怎么可能不占?” “喂喂喂!我是被迫的好吧!” “没看出来。” 王海旭:“……” 余培无语了一会儿,纠结地问孟坚:“亲一下就会怀孕吗?” 孟坚微笑:“你让我亲一下自己体会体会。” 余培还没说什么,王海旭嗷嗷叫唤了两声:“我说你们俩,我都这样了,你们就不能别在我面前谈情说爱吗?” 余培眼神飘忽不定,孟坚厚脸皮地点点头:“这就是你说的支线任务?听起来不太像啊。” “你听着啊!我还没说完呢!就在大菲刚……呃……刚占完我便宜,小测君又说话了,奖励了我整整三千积分呢!” 不仅孟坚,余培都不自觉露出惊讶的表情,三千积分对于这个app来说,真是大出血了。 “天下还有这等好事,亲一下给三千?” 王海旭无力地看了眼孟坚,又看了眼自己的大肚子:“这不报应来了吗!” 余培困惑:“没有理由啊,为什么要让旭哥怀了……大菲的孩子?” 听了余培的话,王海旭脸色十分难看,孟坚则毫不掩饰地笑了两声:“这事儿足够承包我往后余生的笑料了。” 王海旭脸色更黑了,板着脸呵斥孟坚:“别笑了!我和你说小坚,旭哥这情况你千万别往外传啊!你要是敢和别人说起,我、我……” 第148章 是个男孩儿 “行,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和别人说起,特别是秦美。”孟坚笑得很让人十分不安。 王海旭一脸不信任,他不相信孟坚这么好说话。 孟坚眉角微微向上挑了下,虽然没说话,心中却想着,他还指望王海旭把秦美收了,省的给他和余培找麻烦,他怎么可能在秦美面前败王海旭的好感? 说话间,王海旭的肚子更疼了,看着隐隐是要临盆的架势。 孟坚侧头问余培:“你会接生吗?” 余培摇了摇头:“你会吗?” 孟坚笑着反问:“你觉得呢?” “啊——你俩别光顾着说话了!快点看看我!啊——肚子快炸开啦!” 余培和孟坚脑中飞速运转,想着如何帮助王海旭减轻痛苦,然而王海旭迅速膨胀的肚子根本不给俩人机会,只听嘭得一声巨响,王海旭的肚子炸开了。 伴随着四溅的血肉,一个瘦小枯黑的……小孩儿,从王海旭的肚子里掉出来,啪嗒一声滚落到地面,然后吹气似的,迅速生长变大。 余培和孟坚暂时抛开这个不期而至的鬼胎,赶紧去查看王海旭破开的肚子,却见王海旭血肉模糊的肚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在鬼胎成长为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的同时,王海旭的肚子也恢复如初,但显而易见的,王海旭十分虚弱,一副失血过多的模样。 王海旭虚弱地看向余培和孟坚:“我、我怎么了?是不是要死了?” 孟坚摇了摇头,真诚道:“恭喜你旭哥,是个男孩儿。” 王海旭:“……” 王海旭一瞬间的表情无法言喻,而就在这时,刚出生不久的萝卜头甜甜的在王海旭耳边唤了声: “爹爹!”比刚刚大菲那一声还甜还脆。 王海旭浑身一激灵,即使虚弱得快要晕过去,仍然连连摆手:“不敢当不敢当!” 孟坚笑道:“是不敢当,小娃娃,你应该喊他妈妈才对。” 王海旭:“……”对你个大头鬼! 小孩儿目光灵动,眉眼之间也流溢着灵气,令人心生好感?但是这份好感在想到他是从王海旭爆炸的肚子里蹦出来的,瞬间就没了。 不仅如此,接下来的发展,更震惊得在场三人说不出话来。 只见屁大点儿小孩儿,话都没说利索呢,竟然咿咿呀呀唱起小曲来。 “别说,唱得还挺好听。”半晌,孟坚皮笑肉不笑地说。 王海旭看着眼前堪称灵异事件的一幕,打了个哆嗦:“我特么……”爆了句粗口,王海旭却不知道该说啥了。 “如此年纪就在戏曲上有这样天姿和造诣,实属梨园不可多得的人才,扶风曲苑的未来,就全指望这小儿了。” 王海旭一脸懵逼地看向余培:“小培,你是不是又被附身了?” 余培没有回答,而是不着痕迹地瞥了眼门外,王海旭和余培只来得及捕捉门后衣服的一角,偷听的人并没有进来,而是转身离开。 “大……” 王海旭看见余培唇边竖起的手指,立马噤声,而后口型无声询问:“大菲?” “爹爹,那是姐姐吗?她为什么不进来呀?”唱小曲儿的小鬼娃后脑勺长眼睛了似的,明明背对着门口,大菲转身的一刻,硬生生停下小曲儿,阴森森地问和他正对面的余培。 门外打算离开的人影一顿,却听门内的小鬼娃继续说道:“她是不是听见你们夸我,不高兴了?” 三人:“……” “呜呜呜……我不是有意惹姐姐生气的,如果姐姐不开心,那我以后再不唱戏了。” 王海旭:“好浓的茶味,你们闻到了吗?” 余培和孟坚不约而同抽了抽嘴角。 门外的大菲本来想走,现在气呼呼冲进来,指着小鬼娃的鼻子气急败坏:“我才没有不开心!爹爹,我真的没有不开心!我真的没有因为你夸奖他而不开心!” 大菲急于剖白,生怕王海旭这位便宜父亲误会什么。 王海旭嘴巴半张瞪着大菲:“啊?啊!” 大菲眼圈一红哭了出来:“你不信我!你们都不相信我!” 眼睁睁看着大菲哇哇大哭然后跑了出去,本就懵逼的王海旭更迷糊了,他向余培和孟坚征询:“我没说啥啊,是吧!我没说啥吧?她跑啥啊?” “都怪我不好,”小鬼娃也呜呜哭的更大声,“我不该唱得那样好,那样你们就不会夸赞我,姐姐也不会生我的气了。”说完小鬼娃也呜呜哭着追着大菲跑了出去。 “槽……神经病吧?”王海旭无语嘟囔。 孟坚笑眯眯对王海旭说:“没想到直爽的旭哥,生出的孩子茶里茶气的。” 王海旭嘴角抽了抽,但不得不承认,小鬼娃的确是位天赋异禀的茶艺师。 孟坚接着问余培:“刚才那一番夸奖,小培培应该不是无的放矢。” “他唱得的确很好。” “好是好,但不至于你浪费口舌。” 孟坚话落,王海旭立马向余培投去怀疑一撇,然后悄咪咪问孟坚:“不会真被附身了吧?” 余培无奈的目光从孟坚和王海旭身上依次扫过:“有种感觉,我该那么说。” 王海旭立刻露出担忧又害怕的表情,“是不是app对你的影响?” 余培摇了摇头:“感觉这一幕曾经发生过。”而且,不止一次。 这样的感觉余培已经不是第一次感应到了,只是脑海中一直像是笼罩了一层雾气,拨不开吹不散,将隐秘层层遮盖,隐藏其中。 “发生过?不会吧?难道我失忆了?”王海旭“生”了个孩子之后,就特别神经质,一个动作一句话,都会引起他强烈反应。 余培摇了摇头,并未回答王海旭,而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小孩儿的惨叫,几人立刻循声来到屋外。 产后的王海旭仍很虚弱,由孟坚搀扶着,出来一眼看到屋外的情景,本来就贫血的大白脸更白了。 “血?血!?” 孟坚点头:“我们看见了,不用解说,旭哥还是别说话多畜养一些精力。” 王海旭默默闭上嘴巴。 第149章 行吧,我接受你的证词 余培走到小孩儿跟前,小孩儿躺在地上,脖子被剌开一条狭长的口子,不断有血液从里面喷溅出来,带走小孩儿的生机。 “别看了,活不了了。”身后传来孟坚的声音。 余培抬头看向拿着刀瑟瑟发抖的大菲,小孩儿脖子上的口子,就是拜大菲手上的短刃所赐。 “不、不是……”大菲倏地扔掉手中的短刃,惊恐万分地看着地上血流不止的小孩儿,“不是我!不!不!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他!是他撞了上来,不是我!” “他自己撞上去的?这种话你也说的出口!”王海旭第一个不信。 孟坚挑眉看了王海旭一眼,王海旭迟疑了一下,而后质问:“难道你信?” “伤口两边要比中间狭窄,的确不像割裂出的伤口。” 王海旭按照余培的话仔细看了眼小孩儿脖子上的口子,可惜除了血肉模糊他啥也没看出来。 王海旭叹了口气:“就这么死了?” 孟坚点头:“刚生出来,就这么死了的确可惜。” 王海旭哀怨道:“小坚啊你能不能别这么冷血,好歹是一条小生命啊!” “别忘了我们现在身处法阵之中,还是旭哥认为自己真的有生孩子的本事?” 王海旭神色一凛,接着垂头看向自己被血染红的腹部:“这怎么解释?” “障眼法而已,不信你问小培培,我说话你不信,小培培说话你肯定相信。” 孟坚话落,王海旭询问的视线果然投向余培。 余培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水壶来,递给王海旭:“喝一口。” 王海旭眼巴巴了一会儿,犹豫地接过兽皮水壶:“这是……” “井水。” 孟坚把兽皮水壶从失神的王海旭手里夺过去,欣赏了一下:“不错,真皮的。” 余培:“扶风曲苑的库房里多着呢。” 说完余培把兽皮水壶从孟坚手里拿回去又递给王海旭:“清心明目,效果杠杠的。” 王海旭恍然,立马拔开塞子咕嘟嘟往嘴巴里灌井水。 “这也没啥变化啊!”王海旭把一壶井水都喝了,末了嘴巴一抹看向自己的肚子,仍然血肉模糊。 “又不是灵丹妙药,总要等一会儿才会发挥药效。”说着孟坚目光示意还在一旁立着瑟瑟发抖的大菲,“好歹给点关注度,再这么抖下去人就要散架子了。” “这个法阵的作用应该是一种场景重现。”余培说。 孟坚顺着说:“也就是说,现在这一幕曾经发生过,设置这个阵法的人,想让我们看到当时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男人生孩子?弟弟阴阳姐姐?姐姐一刀噶了弟弟?” 余培和孟坚无语的目光同时瞟向王海旭。 “的确匪夷所思,不过也不是不可能。” 王海旭不可置信地看向余培,很不理解这么不合逻辑的发展余培怎么会觉得确有其事。 “只是一个缩影,”余培解释,“这个场景聚集了所有矛盾点,不是同一时间发生,但却是布阵者想让我们看见的关键点。” 王海旭皱眉摸脑袋,显然没听懂。 孟坚呵笑:“不要浪费口舌了,不如问问布阵者。”说着下巴示意还在哆嗦的大菲。 王海旭瞪大眼睛张大嘴:“她是布阵者?” 孟坚没回答,而是转头看向余培。 余培看向大菲的方向:“既然用法阵把我们引到此处,你一定不想让我们无功而返。” 大菲浑身肉眼可见的颤抖了一下,如同提线木偶一般一点一点把脑袋转向余培,目光空洞,嘴巴开开合合,语调平直地叨叨:“不是我……是他自己……是他自己……” 王海旭明显被大菲诡异的语气吓了一跳,小声问余培和孟坚:“她咋了?” “鬼上身了。”孟坚不负责任地回了一句。 王海旭脚踩风火轮飞离原地猫了起来。 余培不赞同地看了孟坚一眼,然后转回头继续对大菲:“是他自己撞上去,我看见了。” 大菲空洞的眼球猛的震颤了一下,迅速恢复神采,骐骥的目光与余培对视,“你可以为我作证吗?你可以到爹爹面前为我作证吗?” 余培点点头:“可以是可以。” 大菲呆板的面容变得雀跃。 “不过……” 大菲立马紧张起来。 “不过,你要先告诉我,你和你弟弟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大菲喃喃,半晌目光突然一亮,倒豆子似的和三人解释,“我本来是爹爹最看中的接班人,扶风曲苑就是我的,可是他出生了……” 说到这大菲满眼悲伤,“他很小就显现出戏曲天赋,爹爹越来越喜欢他,程度远远超过了我,可是!他是个坏孩子!” 大菲突然嘶吼一声:“他在爹爹面前总是乖顺听话,可是只要爹爹不在,他就会对我恶语相向,甚至把他犯下的错强加在我身上,诬陷我。” “他诬陷我偷东西,还诬陷我弄坏了爹爹的花瓶……现在,他又诬陷我杀了他……” 大菲声音渐渐弱下去,最后只剩呜呜的哭声。 王海旭从犄角旮旯里露出个脑袋,小声逼逼:“诬陷偷东西我信,诬陷别人杀自己,这个……” “的确听着离奇,但离奇的不是诬陷别人杀自己,而是自己真的死了。”孟坚摸着下巴,说完转头问余培,“你说是不是?” 余培眼角斜着孟坚,没吭声。 “我说完了,现在你们可以为我向爹爹作证吗?”大菲小声,语气带着哀求,和最初跳脱活泼的印象大相径庭。 余培点头:“可以。”接着转目,干巴巴对王海旭说,“你女儿的话是真的,我为她作证。” 王海旭愣了下,随即嘴角抽了抽,“小培啊,做伪证可是犯法的。” 余培没说话,孟坚笑吟吟:“旭哥,劝你想清楚了再说话,我们今天能不能安全地从法阵走出去,全看布阵者的心情。” 王海旭龇牙:“是吗?” “你说呢?” 王海旭皱了皱眉:“行吧!小培啊,我接受你的证词,呃……这样行了吧?”王海旭说完怯怯地看向大菲。 第150章 破阵?并没有 大菲脑子似乎短路了,瞳孔瞬间扩大又缩小,然后机械地缓缓点头,嘴巴随之咧开,露出一个毫无笑意的诡异笑容:“行。” 王海旭哆嗦了一下,立马把头缩回去,又躲进犄角旮旯里。 天色突然暗了下来,大菲随之原地消失,整个空间回荡着大菲哀哀切切的控诉:“你根本不相信我,爹爹,你还是不相信我!”接着只余带着哭腔的苦笑声,余音像是水鬼的头发,攫住在场三人的脖子。 直到苦笑声彻底消失,三人的呼吸才算是一松。 王海旭哭唧唧:“二位弟弟对不起!”说着抬手在自个儿脸上甩了一巴掌,“你说我这个时候较什么真,痛痛快快相信了她的鬼话不就完了!” 孟坚哼笑一声,拉住余培:“干嘛呢?” 余培轻轻推开孟坚的手,俯身再次查看起地上男孩儿的尸体。 “其实我也不太相信,一个人真会拿自己的命诬陷别人?”余培说着,手指摸上男孩儿的颈动脉。 孟坚过来把余培搭在男孩儿脖子上的手拿开,自己按了上去,片刻之后:“不用怀疑,死的透透的。” “也许只是布阵者以为他死透了。”余培拿衣摆擦拭着自己触碰过尸体的手指。 孟坚起身接过余培手里的活,更仔细地为余培进行擦拭:“以后不要随便碰其他男人。” 王海旭在旁边龇牙咧嘴:“那是个小男孩儿,而且还死了,这都不行?” “不行。”孟坚阴阴地瞟了王海旭一眼。 余培从孟坚手里解救出自己被搓红了的手指:“我们得想办法从这里出去。” “布阵者已经走了,我们要怎么出去?”王海旭悲观地问。 “布阵者不放,我们可以强攻。” 孟坚挑眉:“刚才在厨房吃的那些东西可不是白吃的。” 王海旭:“……” “你俩可别在这一唱一和了,闪瞎老子的狗眼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吗?”王海旭不耐。 破阵除了布阵者主动释放,找到阵脚和阵眼而后将其挪动,也是方法之一。 余培示意井口的一块巨石:“从方位来看,这里很有可能就是阵眼。” 孟坚立马招呼王海旭:“来吧旭哥,开干吧。” “哎我去了!早知道要干这种重体力活,我就再多吃点了!”王海旭一边和孟坚推巨石,一边吐槽。 余培找了根木棒回来加入孟坚和王海旭:“你们没学过杠杆原理吗?” 孟坚:“……” 王海旭:“我觉得我的智商受到了空前绝后的侮辱。” 孟坚嗤笑:“能不能别乱用修饰词,广袤无垠的旭哥。” 王海旭:“呃……” 有了杠杆的加入,巨石确实比之前更容易搬动,但是法阵并没有因为阵眼的移动而有丝毫变化。 “怎么办?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孟坚指着西厢房门口一个石墩子,示意王海旭:“旭哥你三十多年的游戏白玩了,法阵除了破除阵眼,有些阵脚比较稳固的,还需要拆除阵脚。” “哦哦哦!那我们现在就去把阵脚拆了?” 孟坚抬了抬下巴:“旭哥年长,给我们打个样儿。” 王海旭嘴角微抖:“小坚啊,你是不是又给你旭哥挖坑了?” “我是那样的人吗?” 王海旭重重点头:“是!” 孟坚耸肩:“既然如此,一会儿可别怪我没给你表现的机会。” 王海旭:“……” 王海旭一把推开孟坚,奔向西厢房门口的石墩子:“看你骗我的!”王海旭说完,俯身去搬石墩子,结果毫不费力,轻易就把看起来沉重无比的石墩子给掀翻了。 “这……这……”王海旭被惊到了,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我居然搬开了!?” 孟坚鼓掌道:“旭哥真厉害。” 王海旭:“……” “怎么感觉你在逗小孩儿玩儿呢?” “可不就是……”孟坚接收到余培警告的眼神,当即把揶揄的话收了回去。 阵脚被挪开的一瞬,阵法立刻失效。 崭新的扶风曲苑慢慢褪色,装潢摆设蒙上一层陈旧的底色。 “我们这是回来了?”王海旭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余培环顾四周:“回是回来了,也该结束午休,继续练功了。” 王海旭哀嚎一声:“小培弟弟,念在旭哥刚刚生了个孩子的份上,你放我半天产假成不成?” 余培:“……” 孟坚替余培回答:“成啊,到时候成绩不合格,app给你放个超长假期,你只需要往小盒里一放,这辈子什么都不用做了。” 王海旭浑身一哆嗦:“小坚啊,你瞅瞅你,就不盼我点好,不就是练功么?走走走,海哥这就给你演示什么叫胖子的柔韧性!” 三人来到练功的院子。按照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开始练功的时间,但是院子里除了他们三个,就只有一个女孩子。 女孩儿把高高抬起的腿收回,接着摆好架势,清了清嗓子,一声直冲云霄的“咦呀”,把余培三个吓了一跳。 “大、大菲怎么在这?”王海旭落后在余培和孟坚身后,心有戚戚地问。 “练功吊嗓子呢。”孟坚说完问余培,“你说咱们真的回去了?” “应该还在阵法里,不过换了个场景。” 孟坚对余培的看法表示赞同:“看来刚才阵眼找的不太对。” 王海旭连忙摆手自证清白:“和我没关系啊,刚才那块大石头我真的搬开了。” 余培摸着下巴:“可能就是因为连旭哥都能轻松搬开,所以不是真的。” 王海旭苦道:“小培弟弟,你学坏了啊。” 正说着,门外又走进来几个人。余培往外一看,是之前失散的祁牧刘赫彬和白桐雪。 “老祁,你们刚才去哪了?诶你们可不知道我刚才经历了什么……”王海旭一见到祁牧等人,立马机关枪似的,把自己的遭遇绘声绘色描述了一遍。 刘赫彬和白桐雪两个听得下巴都快掉了,末了白桐雪眼巴巴看着王海旭:“我还没看过男人生孩子,好想见识一下。” 王海旭:“……”小雪妹子你也变坏了。 第151章 真破阵 秦美跨过门槛,听了个尾巴,也一脸八卦地凑过来:“男人生孩子?谁生孩子了?” 众人一起把手指头指向王海旭。 王海旭:“……” 孟坚:“我们可什么都没说,旭哥,是你自己嘴上没把门。” 余培跟着无奈耸肩。 练功房里哼哼唧唧练了半天戏的大菲,发现所有人注意力都不在她身上,眼角流下两行血泪,奔着满脸尴尬的王海旭就来了。 “爹爹——” 众人:“……” 王海旭更尴尬了。 秦美眼睛骤亮:“这就是你生的那个孩子?” 王海旭连忙摆手:“我生的那个已经被她杀了。” 大菲脸上血泪流淌得越发凶猛:“爹爹,你还是不相信我呜呜呜,弟弟真的不是我杀的呜呜呜,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你从来就不相信我,从来看不到我的努力,就像现在,我那么辛苦锻炼基本功,可是你只顾和他们说话,从来不会看我一眼呜呜呜——” 随着大菲的哭诉,天色骤变。 晴空万里突然乌云翻滚。 众人注意力放在天空的时候,大菲猛的扑过来,把王海旭抓走了。 “旭哥!”白桐雪只瞥见两道黑影消失在门口,顿时焦急万分。 余培和孟坚反应最快,在大菲抓走王海旭的第一时间,便追了上去。 几人跟随大菲和王海旭,先后来到一个院子。 这个院子之前余培和孟坚检查过,是一个类似祠堂的地方。 余培和孟坚撞门进去的时候,大菲已经把王海旭绑在柱子上。 耳听王海旭一声惨叫,一枚飞刀直直钉在王海旭头顶的柱子上。 “爹爹,咱们是梨园世家,就算喊叫,也不能发出这样难听的声音。”大菲说完,抚了抚手上闪着寒光的飞刀,接着抬手甩出,下一秒啪一下钉在王海旭胯下。 王海旭喉咙哽了一下,硬是把惨叫憋了回去,两条腿吓得直哆嗦,为差点丢了的小海旭担忧不已。 孟坚看了眼余培,笑着说:“不是学戏么?怎么还表演上杂技了?” 听见孟坚的风凉话,王海旭声音颤抖:“小培、培弟弟,小坚,你俩瞅啥呢?赶、赶紧过来救我啊!” 余培和孟坚这边刚有动作,大菲手上的刀子就逼到了王海旭的脖子上。 “劝你们别过来,”大菲脸上露出绚丽的笑容,“既然他不相信我,不如我杀了他,让他下去问问我那位好弟弟,到底是不是我杀的。” 王海旭头摇的像拨浪鼓:“我相信我相信,我啥时候不相信你了?就是那小子自个儿创死的!你你把刀拿远点!划着我肉了!!” 余培与孟坚对视一眼,孟坚立刻将脚步往旁边挪了挪。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余培眼角瞥见随后赶到的祁牧等人,孟坚已经借助几人的遮挡绕到屋角,“因为你弟弟根本没死,杀了他,反而真的让你担上一条人命。” 大菲根本不相信余培的话:“你胡说,他怎么可能没死?我亲眼看到他的脖子撞到了我的匕首上,到处都是血,流了那么多血,怎么可能不死?” “不信的话你可以撤掉阵法,去真正的练功房里看一看,你弟弟此时此刻就被绑在那里。” 余培说得言之凿凿,大菲心里有些松动。 趁着大菲晃神儿,迂回过去的孟坚一手刀下去,大菲顿时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余培无奈抿唇:“好歹也是学员,你就不能温柔以待?” 孟坚好不要脸:“我的温柔只能给你,她算老几!” 王海旭摸着自己被壳出一条血印子的脖子,猴子似的跳离原地:“艾玛吓屎人了,老子以为今天就交代在这了呢!” 依靠推算找不出阵眼和阵脚,几人采取最朴素的办法。 叮铃哐啷把所有能看见的东西都移了位,阵法岿然不动。 “解铃还须系铃人。”余培说完,目光落在昏迷的大菲身上。 几人立马领会余培的意思,趁着姑娘还昏迷着,把大菲绑成粽子。 用还算人性化的方式把人摇醒,王海旭威胁: “妹子,我劝你把阵法撤了,否则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大菲眨巴眨巴水汪汪的眼睛看向王海旭,“爹爹,你凶我!你还是不信我对不对?” 问完控诉地看向余培:“你骗我的对吗?他已经死了,不可能活着!” “骗没骗你,你把阵法撤了随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大菲一脸不相信:“你休想忽悠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什么心思?你们只是想骗我解开阵法而已!” “但是你把我们困在法阵里,又能怎么样呢?所有人还是会误会你杀了人,不如把法阵撤了回到现实,查清真相。”余培表情有些无所谓。 “怎么查?” “我说过,你弟弟还活着,而且就被绑在练功房里,见到他,一切也就真相大白。” 大菲还想说什么,孟坚讽刺一笑:“你是害怕得不到你想要的答案吧?所以才这么畏畏缩缩。这么懦弱无能,我还真不相信你能干不出杀人那种事。” 孟坚的讽刺成功激怒了大菲,她想说她怎么就不敢杀人了?可是这么说就相当于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纠结半晌,大菲突然崩溃大哭:“我没杀人我没杀人!好!撤就撤,你们要是说谎忽悠我,无法还我一个清白,我就将你们统统杀掉!” 大菲越说口气越狠厉,突然以头抢地,额头上顿时出现一个鲜红的血洞。 众人来不及震惊,空间迅速扭曲,又迅速恢复平静,周围的一景一物已经发生巨变。 被众人弄得乱七八糟的小院子恢复之前的井然有序,物品有不同程度的做旧。 “阵法破了?” “我们回来了!” “我去,阵眼居然是大菲自己!?”王海旭唏嘘,“这丫头可真舍得对自己下狠手啊。” 孟坚对满脸都是血的大菲竖起大拇指:“妹子真勇啊,我现在信你有能力杀人了。” 大菲:“……” 余培瞟了眼孟坚:“你就别刺激她了,她已经够惨了。” 第152章 你哥又刷新了 大菲不顾自己满头满脸血,催促余培:“人呢?人在哪呢?说好的为我洗脱罪恶还我清白,莫不是真的在骗我,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余培嘴角抽了抽,示意孟坚:“要不你先把她控制起来?” 孟坚摇了摇头:“虽然她是个神经病,但毕竟是个女的,近身控制我怕她对我图谋不轨。” 众人:“……” 王海旭提醒余培:“你家神经病今天出来没吃药吧?” 余培放弃控制住大菲的打算,带领大菲来到关押余浔的地方。 “他就是你弟弟。” 被绑成粽子的余浔听到余培的声音,抬头看向余培和大菲,然后露出“你开什么玩笑”的表情。 余培示意表情丰富的余浔:“你看他现在恨不得演上一段的表情,是不是和你那个戏精弟弟如出一辙。” 余浔更无语了,不等他狡辩,大菲已经露出恍然又痛苦的神色。 “你居然没死……你居然没死!?” 孟坚偷偷问余培:“他还真是大菲的弟弟?” 余培耸肩:“谁知道呢,我说是就是。” 孟坚给余培点赞:“还是你厉害。” 俩人说话的间隙,大菲已经冲向五花大绑的余浔,一顿拳打脚踢之后,大菲突然目光一厉,单手就把余浔拎了起来,不等众人反应,已经夹着人跑了。 王海旭揉了揉眼睛:“这小丫跑得也忒快了!” 祁牧点头:“你还应该感叹一下她力气大,高她一个头的男人说拎走就拎走了。” 余培咳嗽了一声,插道:“倒是不一定因为她力气大。” 众人立刻投来疑惑的目光。 孟坚挑眉代为解释:“也有可能他根本不是一个成年男人,或者,根本不是人。” 王海旭搓了搓胳膊:“让你一说,怎么那么吓人呢?” 白桐雪想到什么:“他不会也是木偶吧?” 孟坚点头:“之前绑他的时候就发现了,而且同样的事情,我和余培经历已经不止一次了。” 众人短暂的沉默,刘赫彬询问:“接下来我们怎么做?继续练功做任务?”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又投向了余培。 孟坚微笑:“师父,你说呢?” 余培抬了抬下巴:“那就继续练,把腿都给我架上。” 院子里只留一片哀嚎。 没人关心余浔被大菲抓走之后发生了什么,众人的关注点还是在任务上,毕竟只有获得足够的积分,才能安全无恙通过这一关考核。 经过一下午的摧残,众人都有不同分数入账,但同样也都累垮了,回到住处倒头就睡,整个扶风曲苑顷刻间陷入沉寂。 再次被留堂的孟坚,刚想对到嘴的肥肉培摩拳擦掌,下一秒眼皮被胶水粘住了似的,怎么睁都睁不开,只能梦会周公。 余培松了口气,但很快又是呼吸一紧。 瞪着推门慢条斯理走进来的余浔,余培这一刻发现他动不了了。 眼睁睁看着余浔由远及近,余培皱眉:“你到底是谁?” 余浔微笑:“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 我是谁? 我是余培?我是扶风曲苑所有学徒的师父?我是…… 余培嗤笑:“我想我是谁也不重要,怎么?大菲没杀了你,你要来找我报仇了?” 余浔竖起食指晃了晃:“不不不,师父,我怎么能找你报仇呢?那是大逆不道的。” “你现在这样也不见得有多尊师重道。” 余浔愉悦地笑了起来,半晌,他抬手拂过余培的脸颊:“我发现我们长得很像,师父,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亲兄弟,能不像吗? “你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这么像吗?”余培似是随口一问。 余浔挑眉:“师父像是在套我的话。” 余培:“……” 余培正要再开口,昏睡过去的孟坚猛然睁眼,起来就是一记老拳,余浔立马被打得眼冒金星。孟坚紧接着又是一拳,木头人彻底散架子了。 余培嘴角微抽:“你醒的可真是时候。” 孟坚揉了揉指关节:“算计我就得想好自己能承受的后果。” 余培看着分家的木头脑袋和四肢,叹了口气,看来暂时是套不出什么了。 “他能出现在这,看来大菲遇到危险了。”半晌,余培开口。 孟坚赞同:“其实我一直有种感觉,大菲是通过这一科的关键。” 余培奇怪地看了眼孟坚,并不是觉得孟坚的推测有多么匪夷所思,而是:“我也这么觉得。” 孟坚勾唇:“看来我们现在首要任务是找到大菲,你觉得她现在会在哪?” “墓地。” 孟坚皱眉想了下:“你说她之前掉下去那个窟窿?” 余培点头。 俩人趁着夜色一路急行,终于在半个小时之后来到众人拾材的那个小山包。 令两人意外的是,坟窟窿里居然人满为患。 “旭哥,你们够热情的,知道我们要来在这列队欢迎我们。” 王海旭嘴角抽抽:“小坚弟弟,你就别揶揄我们了,以为我们愿意在这列队欢迎吗?谁愿意睡着睡着一睁眼就换地方,特么还给塞坟窟窿里了。” 孟坚回头对余培风度一笑:“早知道睡觉就能瞬移,咱们也小睡一会儿,省得赶这半个小时的路了。” 众人正没头苍蝇似的闲聊,坟窟窿深处突然传来咿咿呀呀的唱戏声。听声音,竟是有几分熟悉。 “是大菲。”余培越过众人看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而后示意孟坚:“过去看看?” 孟坚随意:“走。” 明明是走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余培和孟坚视野所及的景象却越来越清晰。 “前面有人!” “什么声音?” “有人在剁肉包饺子?” 身后紧随余培和孟坚的王大海等人,视野亦如两人的变化。 随着视野逐渐清晰,咿咿呀呀的曲调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阵阵剁肉的声音。 黑暗中慢慢浮现出一个身影,看轮廓,应该是个男人。 余培感觉这个身影看起来很眼熟,很快孟坚就解开了他的疑惑:“哟,你哥又刷新了。” 第153章 埋了 余培嘴角抽了抽。可不是么,分家的脑袋四肢重新组装到了一块,余浔又出来霍霍人了。 走近了,余培和孟坚也看清了,余浔的确在剁肉,而且是人肉。 “呕——” 紧随两人身后的蒋大海率先发出干呕,之后几个女学员干脆尖叫几声,蹲在旁边吐了起来。 余培和孟坚对于此情此景也觉得浑身发麻,但定力比较其他人强上一些。 余培过去一脚把余浔踹开,余浔跌坐出去,苍白的脸上蜿蜒着鲜红的血水,就这么毫不掩饰地暴露在众人面前。 身后的尖叫声越发此起彼伏,余培冰冷的目光落在余浔身上,余浔在短暂的错愕之后,唇边扬起愉悦的笑容。 “又见面了,不过似乎和之前没什么区别,仍然是一次不怎么令人愉快的见面。” “她是谁?”余培不想和余浔废话,单刀直入。 余浔瞟了眼血肉模糊的一团,笑容扩大:“自然是我的好姐姐呀。” 余培:“……” 孟坚皱眉凑近,看了眼血肉模糊:“不是大菲。” 说话间,黑暗的空间内忽然弥漫开一阵浓浓的雾气。 余培与孟坚很快被迷雾侵蚀,当视野再次清晰时,周围的景象已经大变样,处处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与哀伤。 余培的目光被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是大菲。” 孟坚顺着余培的目光看去,只见大菲身姿婀娜,莲步轻移至戏台中央。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大菲的唱腔婉转,如夜莺啼鸣,在戏台上的表演堪称绝妙。 台下黑压压的观众似听得如痴如醉,喝彩声此起彼伏,在余培和孟坚的二中隆隆作响。 孟坚在一旁轻轻拉了拉余培的衣袖,低声道:“按照app的惯用套路,这幻境肯定又在向我们揭示什么秘密。” 余培微微点头,待大菲演出结束后,身处环境猛的一阵波动,两人出现在一条幽暗的小径上。 耳边隐隐约约传来大菲清冷的唱腔,余培和孟坚对视一眼,然后沿着小径前行。 他们来到扶风曲苑的化妆室,屋内灰尘弥漫,梳妆台上摆放着一些破旧的胭脂水粉和头饰。余培在角落里发现了一本戏谱,上面记载着大菲的一些唱段心得和戏曲笔记,可见这丫头学戏的态度尤其认真。 正当他仔细翻阅时,孟坚突然喊道:“余培,过来!” 余培放下笔记走到孟坚身边,只见孟坚在地上发现一串脚印,脚印通向一扇隐蔽的门。 两人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推开那扇门。 门后是一条幽深的通道,散发着一股潮湿的气息。 通道尽头,大菲正在刻苦练功,汗水湿透了她的衣衫,余培和孟坚正就此感叹,眼前突然黑影一闪。 余浔如鬼魅般从阴影中窜出,脸上扭曲的嫉妒与恨意让他的五官狰狞不堪。他猛地冲向大菲,大菲惊愕地瞪大双眸,还来不及做出太多反应,余浔便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将她狠狠拽倒在地。 大菲的身体重重地撞击在地面,她痛苦地呼喊,却只换来余浔更疯狂的举动。 余浔骑在她身上,双手如铁钳般死死掐住她的脖颈,大菲拼命地挣扎,双手用力掰扯着余浔的手,指甲深深陷入他的手背,划出一道道血痕,可余浔却不为所动,反而越掐越紧,大菲的脸涨得通红,呼吸也愈发艰难,喉咙里只能发出微弱的“咯咯”声。 余培和孟坚双双皱眉,意欲上前拉架,却发现脚上生了根似的,无法动弹。 “槽!这是要让咱们目睹一场谋杀吗?” “目睹还好,就怕凶手杀红眼把咱们杀人灭口。”余培道。 说话间,余浔已经腾出一只手,从腰间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他眼神癫狂,毫不犹豫地朝着大菲的手臂刺去,一刀又一刀,大菲的鲜血如泉涌般喷溅而出,染红了她身侧的地面。她的身体因剧痛而剧烈颤抖,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 余浔却似被恶魔附身,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他又将匕首刺向大菲的腿部,疯狂地搅动着,大菲的惨叫响彻四周,那声音仿佛要穿透这幻境的壁垒。 接着,他残忍地将匕首挥向大菲的腹部,用力地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内脏开始慢慢流出,大菲的眼神渐渐涣散,身体也不再挣扎,只能无助地躺在血泊中,任由生命一点点消逝,而余浔在一旁喘着粗气,脸上溅满了大菲的鲜血,那扭曲的面容在血污下显得格外可怖。 “这不会是余浔杀害大菲的真实经过吧?”孟坚看着杀完了人一步步向他们走过来的余浔,语气泰然,丝毫没有惧怕的意思。 余培纠正:“是弟弟杀害姐姐的经过,是否真实发生,就要看app对这些事件的取材了。” 余浔在距离余培和孟坚不到一步的位置,倏然消散,两人顿时身体一松,能动了。 大菲被杀害的位置,血肉模糊的尸体还在。 孟坚嘶了一声:“把尸体留在这,不会是想让我们来处理吧?” 余培叹了口气:“我觉得你说得对。” 孟坚:“……” 目睹完一场凶杀案,还要帮杀人凶手抛尸? “我觉得后山那个坟窟窿就不错。”余培认真思索了一番后,中肯道。 孟坚好笑:“我说着玩的,你还真想帮忙抛尸?” “有种预感,”余培一脸神秘,“人死入土为安,天经地义。” 孟坚想了想,耸肩:“好吧,我去找辆推车过来。” 孟坚不知道从哪找了辆推车,还弄来两把铁锹和一捆草席,两人合力用草席把尸体包好,一路往扶风曲苑后面走。 “咱们走了多久了?” “半个小时。”余培的时间观念向来不错。 “还没到?” “到了。” “……” “就这里,把人埋了吧。” 孟坚确定般:“这里?” 余培点头。 第154章 跑城丢沙包 孟坚四处看看,周围皆是广袤的平地。 “你确定是这里?” 余培再次点头:“按照咱们的速度,这里的确是坟窟窿的位置。” “坟窟窿呢?” 余培下巴示意车上血肉模糊的尸体:“你把她埋了坟窟窿或许就有了。” 孟坚想到什么,目光一亮。扔了把铁锹给余培,孟坚示意:“那开始吧。” 挖个人大的窟窿对于两个正值壮年的男人不是什么难事,又花费了半个小时,尸姐终于可以入土为安了。 被土万全覆盖的一瞬,余培和孟坚突然感觉脚下的地面在迅速拔高。孟坚拉住余培就近抱住一棵树,这才稳住身形。 “看吧,坟窟窿这不就有了。” 孟坚垂目看向脚下突然隆起的小山包:“还真是一座坟。” “这样一切就串起来了。”余培突然说。 “什么串起来了?” “大菲误打误撞掉进坟窟窿,被扶风曲苑里的姐姐控制了身体,我成为她的徒弟,现在我为她收了尸,之前你还把傀儡余浔,也就是她的弟弟分了家,看来……” 余培话未说完,小测君的温馨提示已经响彻整个做题区。 【超多资源,海量题库,我是学习伴侣小测君,小测君温馨提示,第四科上半场已结束,即将进入游戏环节。】 与此同时,余培的脑中叮叮当当响起分数汇总。 【成为班主首徒获得积分+1000,为扶风曲苑扩大规模招募徒弟+500,完成班主的遗愿+,为班主报仇+,现有积分……】 余培看向神采飞扬的孟坚,想来此刻孟坚的脑海中也如他一般精彩纷呈。 随着积分汇总告一段落,余培和孟坚发现他们身处的环境再次改变。 狭窄的石砌通道,身后是一堵厚重的石墙,前方一眼望不到头。 【跑城丢沙包:沿着通道一直跑,直到占领城中央的堡垒,夺旗即可通关。注意,期间会有沙包从四面八方袭来,小心别被砸中哦!】 小测君的声音带着温馨惬意,可却让人感到浓浓的不怀好意。 “你说要是被砸中了会怎样?”孟坚问余培,纯属好奇。 余培上哪知道去,不过他也不用回答,因为有人为孟坚表演了一下被沙包砸中的后果。 “啊——” “啪叽!” 孟坚:“……” “第一次见丢沙包用的是比人还大的沙包。” 余培看着把某学员啪叽到墙上的大沙包,也是嘴角微抽:“而且这么大沙包,它是从哪过来的?” 孟坚走过去研究了一下被啪叽成肉饼的学员,又研究了一下对面的石墙,困惑道: “没有缝隙,可是我亲眼看到沙包是从这面墙壁传过来砸在他身上。” “这个app不能用常用逻辑去分析。” 余培话音刚落,就听嗖的一声,眼角瞥见一个人立的沙包朝自己砸了过来,但躲已经来不及了。 预想到的疼痛没有发生,余培看向挡在自己身前的孟坚,眉头紧皱。 “你怎么样了?”余培绕到孟坚前方,语气焦急。 “没事。”孟坚的声音听起来可不像没事。 余培把人立的沙包拿开,接着就要撕孟坚衣服,被孟坚及时握住手腕。 “小培培,大庭广众,不要这么急色好不好?” 余培还不了解孟坚么?没事的时候他喊疼喊得比谁都凶,真有事了反倒死鸭子嘴硬。 掀开衣服,果然看到孟坚的胸口红了一大片,严重的地方已经渗出血丝,不过就在余培责令孟坚坐下休息的时候,红了一大片的胸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了。 余培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抬手抚上孟坚的胸口。 “嗯……” 余培浑身一僵,然后冷着老脸抬头,对上老神在在的孟坚。 余培:“能发出点人动静吗?” 孟坚嘿嘿,把余培退缩的手重新按回自己胸口:“还真挺疼的,你再给我摸摸,好得就更快了。” 余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问:“怎么回事?” 孟坚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小测君温馨提示,接住沙包,不被砸死并且不让沙包落地,可免死一次。”顿了顿,“我估计胸口的伤迅速痊愈也和我接住沙包有关。” 余培挑眉,看向自己手中一人高的沙包,似乎明白了这场游戏的具体规则。 短暂的交流,再次有沙包穿墙而来,两人灵敏躲开,沿着通道迅速前行。 一路走来,四处都是被砸成肉饼的学员。 “注意闪避,沙包出现的时机都过于出其不意。” 孟坚刚提示完,就有一个沙包擦着他和余培的鼻尖飞过。 “你有没有发现沙包的个头儿好像变小了。”余培说。 孟坚赞同地点点头:“不过数量也增多了。” 说话间,又有两个沙包嗖嗖从两人身边飞过。孟坚手快,顺手抱了一个进怀里。 “啊呃!”孟坚痛苦一声,“虽然变小了,但杀伤力一点也没减。” 很快,孟坚恢复如常,并且乐呵呵撺掇余培:“你也抓一个,多个保命符。” 随着沙包越来越小,数量也是越来越多,想要随手抓一个简单,但被击中的几率也更大了,四处都是被沙包击中的惨叫和啪叽声。 余培灵活躲开七八个沙包,果断摇头:“当务之急,还是快点占领堡垒夺旗通关。” 孟坚刚获得的两条命,说话的功夫就被打没了,也意识到不能在这浪费时间,当即同意了余培的提议。 俩人左躲右闪在通道里疾行,远远就看见一个踮着脚弓着腰的巨大身躯在前方如履薄冰。 “哈喽啊旭哥,活得挺艰难啊。” 王海旭愁眉苦脸地朝孟坚和余培看过来:“可不是么,说什么劳逸结合,还不如把我收了一劳永逸。”说完手忙脚乱躲开一枚沙包。 孟坚玩笑:“那也得您老给人机会,瞧瞧您这灵活躲闪的身形,肯定能活到拔旗。” 王海旭心眼子大得很,向来禁得起孟坚的玩笑,嘿嘿笑了两声,在余培挡在他身前接下一枚沙包后,心里越发踏实了。 第155章 有个人站在那 “旭哥,实在躲不开,你就接住沙包,可以免死一次。” 王海旭惊讶问余培:“还有这规则呢?”说着头摇的大风车似的,“不行不行,我可接不住,别再把我这条老命搭进去。” 三人沿着通道的走向一路向前,期间又和刘赫彬白桐雪祁牧和秦美等人汇合,一起前往跑城中心堡垒。 “虽然沙包攻击很频繁,但只要敏捷一点,完全可以躲开,”秦美皱眉思索,“是不是有点太简单了?” 刘赫彬点头:“和之前的中场游戏比起来,的确是简单了。” “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在暗处等着咱们?”白桐雪一边躲沙包,一边提防地盯着四周。 众人都觉得白桐雪的怀疑不多余,然而直到他们赶到中央堡垒拔旗成功,也没其他危险光临。 虽然心中的忧虑落空,但众人无不松了口气。 随着众人被传送进新的做题区,震耳欲聋的雷声在众人头顶炸响,紧接着豆大的雨点砸落下来,逐渐密集成雨线,织成一张大网,将毫无准备的学员们困在其中。 “前面有个剧院,咱们快进去躲一躲!”王海旭朝众人喊了一声,迫不及待跑向不远处的高大建筑。 荒原之上,突兀得矗立着一座高大老旧的建筑。 孟坚示意余培:“看见门旁边的牌子了吗?扶风曲苑歌舞团。”说完笑了声。 孟坚的笑被不断砸落的雨声弱化,余培却听得出来,孟坚笑声里的嘲讽。 “可不么,还真是没完没了啊!”紧随而至是祁牧的感叹。 眼前高大陈旧的建筑,众人真的不想进去,但为了躲雨,也别无他法。 众人刚踏入建筑,就感觉到一股阴森的凉意扑面而来。 王海旭第一个进来的,进来就后悔了:“这地方怎么感觉像鬼屋似的,不会有阿飘吧?” “都到现在了,你还害怕阿飘?别告诉我你只长肉不长胆。”秦美一步上前,和王海旭一起打量这个似乎已经空置许久的剧院。 王海旭倒是想在美人面前彰显一下自己的英雄气概,奈何实力不允许,刚外强中干地想要嘚瑟一下,一块白布突然从天而降,落在他头上。 “啊——啊鬼啊——” “鬼!鬼?在哪呢鬼?”与王海旭惨叫声同步的,还有其他学员惊恐的疑惑。 余培看了眼一旁看笑话的秦美,上前把白布从不敢轻举妄动的王海旭头上拿开。 “一块白布而已。”说着余培抬头看向上方,原来是剧院装饰用的布条因为太过陈旧发生断裂。 王海旭松了口气,被吓到的学员们一个个也都心有余悸地拍着胸脯。 “呼——旭哥这一嗓子把我三魂七魄都喊丢了。”白桐雪抚着胸口,声音有些颤抖。 【超多资源,海量题库,我是学习伴侣小测君,小测君温馨提示:第四科第二场正式开始,请各位学员继续完成任务。】 “任务?什么任务?” 众人在小测君话落之后,等了五六分钟也没听见小测君的声音咋还想起,纷纷疑惑起来。 “上半场任务是什么来着?” “成为扶风曲苑学徒,并获得合格称号。” “下半场继续这个任务?” “是吧,咱们好像还没获得合格的称号。” “……” 正讨论着,从破败的剧院内部走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老头儿弓着腰,斜眼看向众人: “你们就是新来的学徒吧。这家剧院年久失修,在成为学徒之前,你们要把剧院里里外外收拾干净。” 苍老嘶哑的声音荼毒着众人的耳膜,王海旭掏了掏耳朵,侧首问附近的余培:“这是在发布任务吧?” 余培点头,刚想说“听着像”,人就被孟坚拉开了。 “旭哥,说你多少回了,离我家小培远点。” 王海旭撇嘴,小声叭叭:“狗都不像这么护食。” 犹记得上半场入门做学徒要先上山砍柴,众人觉得打扫剧院和这个是一个套路。 “小心点,别再着了道给一群人做师父。” 余培斜眼看孟坚:“这倒是个好主意。” 孟坚无语:“什么意思?” “我成了师父,就可以给你,给你们,大开方便之门。” 孟坚勾唇:“然后呢?你就想寻找继续当师父的契机?” 余培沉默了几秒,继而再次开口:“我在想,既然是获得合格的称号,就需要有人来判定,这个判定的人,是app的代表小测君,还是所有学徒的师父?” 孟坚摸着下巴思考:“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按照师父带徒弟的规矩,合不合格,就该师父说了算。” 余培点头:“我也是才想到这一点,上半场如果我给所有人合格,是不是就不会有现在的下半场。” 孟坚想了想,缓缓摇头:“但app会让你作为判定人吗?以之前几科的经验,app可不会放权给学员们。” “喂,你们聊什么呢?”秦美双臂环胸走过来,示意余培和孟坚,特别是孟坚,“没听到打扫卫生吗?树桩子似的杵在这,碍眼。” 孟坚上下瞅瞅秦美:“好意思说我们,你不也两手空空,抱臂旁观呢么。” 秦美不知从哪里抽出巴掌大一块小抹布,在半空晃了晃:“谁说我在旁观,我在驱赶空气中的灰尘。” 余培&孟坚:“……” “啊——” 不远处白桐雪突然啊了一嗓子,三人立刻看过去,只见王海旭已经率先冲过去。 “妹子,咋了咋了?” 看王海旭一脸紧张,这边秦美嗤之以鼻:“瞧瞧舔狗的德性!” 余培和孟坚对视一眼,表达了惊诧之后,一起走向白桐雪。 走近了,白桐雪正在述说为什么会发出惊叫。 “就在那里,我刚刚明明看到那里有个人影,可是转眼就不见了。” 余培和孟坚顺着白桐雪的指引走过去。由于时间长没人打扫,地面上落了厚厚的灰尘。 灰尘上一点痕迹都没有,更别说人的脚印。 秦美落后两人走过来,看到毫无痕迹的地面后,转头问白桐雪:“你确定看到有人站在这里?” 白桐雪重重点头。 第156章 潮湿 随后凑过来的祁牧和刘赫彬,刘赫彬吞了口唾沫:“不会是鬼吧?” “也、也许是我眼花了……”白桐雪不确定地说。 “也不是不可能,但可能性很小,”秦美把挤过来的王海旭推开,“以这个app一贯的作风,有鬼的可能性很大。” 秦美话落,另一个方向有学员惊叫了一声,接着开始大喊“鬼啊”。 秦美哼笑:“看吧,我就知道有鬼。” 众人来到大喊大叫一副魂不附体的学员旁边,听着前言不搭后语的陈述,也大概明白,这位仁兄和白桐雪遇到的情况差不多,不同的是他看到的鬼更吓人。 “腐肉一块一块往下掉,恶臭扑鼻,明明就在我面前,突然就消失了!” 余培转头低声问白桐雪:“你看到的那个鬼有什么特征?” 白桐雪沉吟几秒,一边回忆一边说:“挺正常的,没有腐肉,不过,他的衣服……好像是湿的。” “衣服是湿的?” 白桐雪对孟坚点头:“对,不过他出现的突然,消失的又太快,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 “你们注意到了吗?”余培环视身边几人,“我们一进入剧院,就闻到一股潮湿的味道。” 王海旭不解:“外头下雨呢,这里潮湿不是很正常吗?” 余培摇头:“不一样。” “咋不一样?” “下雨带来的潮湿是清新的,这间剧院里的潮湿,带着尸体腐烂的味道。” 王海旭被余培的说法吓到了:“尸体?这里有尸体?” 秦美无语道:“这里有没有尸体,你眼睛看不到?” 王海旭四处寻摸了一圈:“万一在地下室呢?” 秦美:“那你去地下室看看有没有。” 王海旭:“……” 实际上,这家剧院没有地下室,只有后身一个挺大的储藏室。 储藏室里乱七八糟堆了很多东西,孟坚打开一个箱子,里面满满一箱子演出服。 白桐雪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好大的霉味。” 秦美从里面拎出来一件样式夸张的西服,布料严重老化,刚拿出来就裂开好几个口子。 秦美嫌弃地把衣服往王海旭身上比了比:“真适合你。” 王海旭嘴角抽了抽:“妹子你也不说捡点好的给我,这都快零碎了。” 孟坚哼笑:“旭哥,高兴去吧,我和余培都没收过她送的礼物。” 王海旭咧着大嘴:“真哒?” 余培竟也附和点头。 王海旭正高兴,就听秦美凉凉地说:“主要没那么多破烂儿。” 王海旭:“……” 大概翻看了一遍,储藏室里的东西都是演出需要用到的服装和道具,没什么特别的。 “亲爱的,你在看什么?”孟坚走到余培身后,对于弓着身子蹲墙角的余培很是好奇。 余培唇角微抽,目光示意面前一堵墙:“你看这些霉斑,除了这里,刚才所在的大厅,墙体上也有相似的霉斑。” 孟坚挑眉:“这能说明什么?” 余培摇头:“说明不了什么。” “至少说明这家剧院很潮湿。”王海旭跑过来凑热闹。 秦美也走了过来:“外面下那么大雨,不潮才怪。” 随后跟来的刘赫彬:“不见得是因为下雨。” 祁牧附和:“的确,你们看这里。”说着手指在墙上搓了搓,轻易便搓掉了一层皮。 “这是……”白桐雪惊讶。 “水线。”余培起身,“这间剧院被水淹过。”只有被淹过,墙上才会留下这种齐整的带有泥水污渍的水线。 “但这能说明什么?剧院里发过洪水?”王海旭一头雾水。 “墙体被刻意粉刷过,而且粉刷的质量非常差,一搓就掉,显然刻意想要被我们发现。”说着孟坚随意摸了把墙壁,立刻就有大片的墙皮脱落。 “有没有可能,它只是年久失修,并非质量差。”余培看着地上掉落的墙皮,淡声猜测。 “所以不是刻意想被我们发现,而是我们误打误撞发现了不得了的机密?”王海旭一脸机智的表情。 秦美哼了声:“我们早就从蛛丝马迹发现了你所谓的机密,只有你一个人在误打误撞。” 王海旭无可奈何:“你瞅瞅,你又挖苦我。” “谁让你长着一张苦瓜脸。” 王海旭委屈地看着秦美:“净胡说,你旭哥我这个不是苦瓜脸,标准的大饼脸。” 孟坚笑呵呵:“你俩这么投机,不如原地结婚吧。” 白桐雪居然凑热闹鼓掌:“我赞成。” 秦美勾住白桐雪的脖子:“妹妹,之前不是说咱俩凑合一对来着么。” 白桐雪:“……” 正说着,之前在剧院大厅发布任务的老头儿出现在储藏室门口。 “各位,剧院打扫的十分干净,都累了吧,时候也不早了,剧院为大家准备了丰盛的晚餐,请大家回房间用餐。” 短暂的沉默之后,有人战战兢兢问:“房间在哪?” “六楼,楼梯在那儿,”老头儿指了个方向,“用餐结束各位可以在房间休息,明早四点来剧院大厅集合。” “四点?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老头儿没搭话,或者说他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兀自发布着任务:“切记,晚上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要走出房间。” “不用说,肯定有人管不住自己的腿。”王海旭小声嘟囔。 其他人竟对王海旭的说法无比赞同。 剧院一共六层,没电梯。通过步梯爬到六楼,众人居然脸不红气不喘。 “别说,经过前几科非人般的训练,体能的确提升了不少,一口气上六楼,腰不酸腿不疼呼吸居然都均匀了。”王海旭无比感叹。 余培和孟坚对此感受不大,注意力率先放在所谓的房间上。 “有没有觉得,这里和休息区的休息室很像?”说着孟坚就近来到一个房间门口,严丝合缝的磁吸门当即向两边分开,露出里面极具现代感的装修设计。 “可能是素材不够,从休息室挪用过来。”余培用审视的目光将屋内打量了一遍。 “这装修,和整栋楼的风格也不搭调啊。”王海旭挤过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