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八零:白眼狼儿子我不要了》 第1章 没有钱的存折 【脑子寄存处,物价都是大概,没有那么准确! 作者是一个触手怪,有很多错别字,看到了会积极修改哒! 入坑不亏,不心软,不原谅!】 “向北,向阳,我可是你们的娘,老二死了,那点抚恤金早就被你们分完了。 娘真的没有钱给你们。” 孟书芸跌坐在地上,看着在客厅和卧室乱翻的大儿子苏向北、小儿子苏向阳,眼里满是悔恨和失望。 “怎么可能没钱!二哥可是二等烈士,抚恤金有十万块呢。 你一个老太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里用得了那么多钱?” 苏向阳脸上写满不信,蹲下身,手伸向孟书芸的口袋,眼底尽是算计。 孟书芸将拐杖狠狠敲在他的手背上,“你个不孝子,我可是你老娘,你想干嘛!” “我想干什么?”苏向阳冷笑一声,“姗姗现在有了身孕,我想娶她,要五万块彩礼。 娘,你当年已经断送我的姻缘一次,现在还要再断一次吗?” “我 17岁那年不过拿了 15块钱,你就把我打得半死,还不让我和姗姗在一起。 我们错过了那么多年,都是因为你。 天底下哪有那么狠心的母亲,要是当初你痛痛快快把钱给我,我哪里用等那么多年才和姗姗在一起,我们说不定早就有孩子了。 我要是拿不出彩礼钱,姗姗就不嫁我了,你又想断送我的姻缘是不是? 你是不是把钱偷偷藏在身上了?” 苏向北不赞同地看着,皱眉劝道:“娘,小弟娶媳妇要钱,我想在城里买一套房子,也需要钱。 反正老二已经死了,以后也是我们两个儿子孝敬你,给你养老。 你有什么不情愿的?我和小弟都不会忘了娘你今天的恩情。” 孟书芸大喘气,看着两个心怀鬼胎的儿子,心彻底凉透了。 “我为了你们兄弟两个,操劳大半辈子,你们就是这么对我的……” 孟书芸流眼泪,绝望看着自己养大的两个儿子,希望能唤醒他们一点良知。 兄弟两人对视一眼,认定了抚恤金的存折就在老娘的身上,默契地蹲下身,一人搜上衣口袋,一人搜裤袋。 孟书芸举着拐杖朝着两人的肩膀砸去,大骂“畜生”,一棍子敲在苏向阳的耳朵上,痛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娘,你好狠的心,你这是往我脑袋上打,你这是想要我的命啊! 我还是不是你的儿子了!” 苏向阳眼神凶狠,吃痛捂着耳朵,猛地一脚踢下去,气狠了,力道一点都没收着。 “咚”的一声,孟书芸整个人向后倒去,脑袋狠狠磕在实木桌角上,破了一个窟窿,汩汩往外冒血。 刺目的那抹红色流淌成一滩,兄弟两人都慌了神。 苏向北先发制人,指着苏向阳的鼻子破口大骂:“苏向阳,你还是不是东西,要是死了怎么办?” “切!大哥你又是什么好东西?”苏向阳不以为然,冷笑嘲讽道:“都是来要钱的,你在高尚什么?死了就死了,还不用我养老,年纪大自己摔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苏向北脸色难看,瞥了一眼,蹲下身接着找。 孟书芸喉咙仿佛被捏住,想开口求救,一句话也说不出,死死瞪着两个好儿子。 两人在上衣内衬口袋找到了存折,脸上都是饿狼一般的兴奋绿光,不顾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老娘…… 存折空空如也,没有一分钱,孟书芸身上最后的五块钱,早上也被孙子抢走买糖吃。 孟书芸用力举着手,最终无力地垂下,眼里都是灰败的绝望,想到自己的过往种种。 老二的抚恤金补贴下来,两个儿子比谁都殷勤,甜言蜜语更是一句接着一句。 苏向北:“娘,日后我给你养老,我想建房子,我看好了给你留下最大最敞亮的一间房,就是还差几万块……” 苏向阳:“娘,现在大家都下海经商,你儿子是上过学的,我去一定比他们赚得多,你给我拿几万块投资,以后我赚钱了,要给你买小轿车和大别墅。” 自己一生重男轻女,可最心疼自己的还是那三个女儿。 任劳任怨,回来看自己也从不空手,家里家外都打扫一尘不染。 大女儿回娘家时一身伤,让娘家人出头,自己混账地说:“你先忍忍,生出儿子来腰杆自然就硬了,公婆也会另眼相待。” 二女儿在供销社干活,被当免费工具,逼着拿东西,那时候她却说:“拿一点又不会被发现,叫你拿点东西推三阻四的,以后这样你两个弟弟还怎么给你撑腰?” 三女儿一句话没说提着包就下乡,偷偷寄信来的时候,求寄十五块钱的路费。而那十五块钱被苏向阳偷走,只不过轻飘飘打了一顿。 二儿子苏向南参军多年,家里靠着寄回的津贴支撑,带伤退役回来却被逼死,还要被两兄弟吸干最后的血。 想到兄弟两人的嘴脸,想到自己三个女儿,孟书芸眼角流下悔恨的泪水。 两个女儿回娘家,对自己这个做母亲的任劳任怨,好的也是最先想着自己,伤病不舒服,也是她们照顾体贴着,短短五年,人却都不在人世。 反观两个混账儿子。 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成家了还要做老娘的伺候。 一个下海失败回来游手好闲颓废不已,都要做老娘的来养活。 为了拉扯大两兄弟,孟书芸冬天干过洗碗工,五指冻烂;做过制衣厂女工,咳嗽不止;还当过扫大街的环卫工人,现在扫不动了,人也废了…… 人老了,老无所依了…… 疼得跟眼珠子一样的儿子,没有想到居然是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孟书芸心里恨,恨自己当初的偏心,错把白眼狼当成了宝。 满面泪水,无力捶打着桌面,胸口的位置隐隐作痛,喉咙也呼吸不上来,捂着胸口,低低呢喃。 老天爷,我后悔呀!如果还能重来一次,我一定要打死这两个逆子,老二也不会…… 我也不会白发人送黑发人,我的女儿们…… * 孟书芸胸口憋闷,喘不上气来,仿佛被压了一块大石头。 地狱的酷刑里面也有胸口碎大石吗? 为什么她感觉自己要喘不上气了! 缓缓睁开眼,看到破败的木头房梁顶,上面还有一层蜘蛛网。 这是!看了二十几年的房顶,她非常熟悉,自己这是重生了! 孟书芸眼角流下泪来,一股烟草味道夹杂着些许汗味刺鼻难闻,让她连连咳嗽几下。 咳出来了,感觉胸口好受了一点。 “妈,你今天要是不同意我和姗姗在一起,我就离家出走,我以后都不回来了!”苏向阳的声音笃定,有恃无恐。 孟书芸看着跪在床前的小儿子,苏向阳还是少年模样,身上穿着白色上衣,板寸头,眼里都是不服气。 “你……你这个逆子!”孟书芸大怒,喘着粗气,胸口隐隐作痛。 她想起来了,这是 1983年,苏向阳偷了家里的十五块钱给了自己心仪的女娃,偷钱的事情暴露,被狠狠地打了一顿。 不但没有长记性,反而变本加厉,从此记恨上了自己的老娘。 孟书芸眼角泪珠滚落,老天爷有眼,让我重活一世回来收拾这狼心狗肺的东西。 这可是她小女儿的救命钱,他怎么敢的! 苏向阳的心底是不服气的,几个姐姐都是嫁出去的赔钱货,大哥这个耙耳朵天天跟着大嫂回娘家,就是一个靠不住的,还能给她养老不成。 参军的二哥已经光荣牺牲,现在家里就自己一个男子汉,以后还不是要给她养老,现在拿点钱花花怎么了! 以后这个钱还不是他的!姗姗的家里那么困难,没有钱上学,他帮一下怎么了? 姗姗也说了,又不是不还。 苏向阳想到喜欢的女娃,腰杆挺得更直了,别过脸去,继续放狠话。 “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离家出走,我说到做到。” 孟书芸抡圆了胳膊狠狠扇在苏向阳的脸上,上一世她早就想这么做了。 “好啊,你最好说到做到,我还看得起你几分。现在就滚,那么喜欢那个女娃,你上赶着倒贴别人,收拾好你的东西,现在就去做别人的上门女婿去,我一个字都不会多说。” 苏向阳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舍不得打骂自己、处处以他为先的娘会说出那么绝情的话来。 一下站了起来,上前一步,胸口起伏,眼底都是不服气。 “这可是你说的,现在就分家,我以后再也不回了,就算我死在了外面,也不用你们管。” 苏向阳放狠话,眼睛血红,他娘那么心疼他,听到那么重的话一定会心软原谅自己的。 院子门口,苏大海踩着二八大杠自行车回来,脚一蹬靠墙放着。 “老婆子,你又在闹什么?还能不能好好过日子了?”苏大海开口就是训斥,不满的目光看了过去,不悦地皱眉。 孟书芸看着记忆里这个老头子,一米八几的瘦高个,头发和胡子打理得干净,没有中年发福,还有一份体面的钢铁技术小组长的工作,说起话来自带威严。 “好好的一个家,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有哪个婆娘和你这般不懂持家、不安分过日子的? 你若还是这般,以后我直接住在厂里好了,省得回来还要被街里邻居看笑话,我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第2章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前世孟书芸为了家庭,放弃了自己的工作,为了这个家投入了自己的全部。 如今已是人老珠黄,和外面的寡妇比起来,自然是不够看的。 回来得好啊! 孟书芸正愁找不到他人呢。 “苏大海,你还知道从那不要脸的狐狸精寡妇肚皮上下来啊!一股子狐骚味,怎么不死在上面?现在知道回来了,你以为你做的那些破事我真不知道?” 苏向阳震惊地看向自己爹。 自家爹好不容易回来,还指望他帮自己说上两句呢,看到那张阴沉的脸,心中慈父的形象一点点崩塌。 娘说的那个寡妇,是东街那边早早死了丈夫的秦寡妇吧! 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那个身材火辣哟! 钢厂在西街,他以前还不懂为什么自家老爹要去东街,原来是去了秦寡妇家里! 没有想到他爹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有“精力”! 孟书芸走进房间,年轻了几十岁,感觉有使不完的力气。收拾东西也是麻利快速,两个箱子丢到父子俩脚下。 她冷声说道:“苏大海,你如今的地位也是我当初给你的。转让工作机会一千块钱。还有你,苏向阳,这么多年,吃家里的,喝家里的。 如今你也成年了,我也没有义务养着你。拿着东西赶紧滚。” 苏大海脸色铁青,恶狠狠地开口:“孟书芸,我看你是安逸日子过得太舒服了,一张嘴就喷粪。我那么辛苦地养家糊口,回来没有一口热饭吃,还要被你污蔑,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当家的!” 都是住在一个大院的,谁家有一点动静呼啦啦都围过来看热闹。 “是呀,孟婶子,这没屁眼的事可不能乱说呀。谁不知道老苏是出了名的好男人!顾家,还不打老婆,又有一份体面的工作,谁家不眼红。” “哎哟,这好日子过惯了,真以为自己是个金凤凰了。谁在外面乱搞男女关系可不一定呢。” “我说孟嫂子,活了大半辈子,可不能老糊涂呀。这儿女都长大了,享福就在后头,你这就拱手让人了,你甘心吗?” 苏大海看见那么多人为自己说话,腰杆子都挺直了。虽然丢人,但不妨碍他现在飘飘然。 孟书芸指着说苏大海是好丈夫的那个人。 “你站出来,他那么好,我马上和他离婚,你正好领回去当宝。按照你的说法,那么好的男人一定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你一会也别回去了,跟我们一道去办理离婚,刚好你俩可以直接把结婚证领了。” 转头又看向刚刚信誓旦旦说乱搞男女关系的:“说得有板有眼的,看来你很清楚,是不是你和他也有一腿,帮着他说话,故意诬陷我!”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你们要是看苏大海这么好,今天都别走,看对眼的就跟他一起过好了。” 孟书芸冲上前一手抓住一个,看热闹的大妈大婶都不说话了。 苏向阳看看他爹那张黑脸,又看看疯了的娘,感觉这个家危险了。 他娘气糊涂了!今天做了太多不敢想象的事,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难道是被自己给气疯了! 被抓住的两名看热闹的都是住同村的邻居,憋红了脸挣脱开来。 “孟嫂子你可真会说笑,我家大宝还等着我做饭呢,我就先回去了。” 周围看热闹的也都闭上了嘴,就怕孟书芸下一个拉的就是自己。 苏大海揪住孟书芸的衣领子,抬起手想给她一点教训。 “女人一天不打,上房揭瓦。大海,婆娘不听话就该狠狠地打一顿,这样就老实了。” “就是,你平时就是对她太好了,不打一下都不知道这个家谁当家做主了。” “都骑到你脖子上拉屎了!” 看热闹的汉子笑嘻嘻调侃,苏大海显然是听进去了。 形象今天就不要了,脸都被丢光了! 不安分的婆娘,就该好好教训一顿。 孟书芸哪里不知道他心里的那点小九九,眼神比苏大海的还要凶狠,如一头蛮牛撞了过去。 骑在他身上左右开弓,穿的一身洗就发白的衣服一撕就开,脖子下面青青紫紫的痕迹,瞧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年纪一大把,还玩得那么花,老不知羞的玩意。” 孟书芸铆足了劲扇在苏大海那张老脸上,“怎么不说话,不是很会狡辩吗?你身上的痕迹鬼掐的不成。” 苏大海脸变成了猪肝色,那么多人看着,他老脸都丢尽了! 死老婆子,搅家精,娶回来就没有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现在日子好过了,不安分了,不给她一点颜色看看就不知道这个家谁说了算! 苏向阳傻眼看着这一幕,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他爹和他娘掐起来了。 很快他就有了决定,帮他老子。 爹手里头有工作,那可是真金白银要花钱的啊! 娘除了做做家务,什么都没有,而且今天骂了自己,还打了人。 脸还是火辣辣痛着。 孟书芸眼神扫过要上前的苏向阳,捡起扁担打在他的背上。 刚爬起来的苏大海鼻青脸肿,没站稳又挨了一下。 苏向阳满院子跑着躲:“娘,我可是你儿子,你要是打坏了,我真不回来了。” “爹,你说句话呀!呀哟,痛啊娘,我还是不是你的亲生儿子了!” 苏大海暴怒,拿起墙根下的扫帚冲了过去,“死老婆子,你这个泼妇,我现在就要和你离婚,我的一分钱,你都别想拿到。” 他倒要看看,没有自己给钱,她还有什么底气说离婚。 孟书芸就是等着他这句话,从房间里面拿出结婚证明和户口本。 她看向一边缩成鹌鹑的苏向阳,指着他的鼻子命令。 “你这个逆子,捡起你的东西,滚出去。我以后也不用你养老,偷一罚十,今天偷了我十五块钱,三日内不还我一百五十,我就报公安,你就等着劳改去吧。” “带上你的这些破烂,现在就去把户口迁走,把婚离了。房子是我老孟家的,快点,别以为拖延时间就可以赖在我家不走了。” 第3章 两个男人在一起过日子,又不是没有 这年头离婚,还需村长调解后开出介绍信,再到派出所办理离婚手续。 孟书芸在前面走得飞快,脚下生风,年轻的身体确实充满活力! 走得如此之快,竟大气都不喘一下,要是以前,走几步就得歇一会儿,老胳膊老腿稍微一动就费劲。 眼睛也格外明亮,看得十分清楚,就连村长家院子里小孙子被他娘打屁股的场景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苏大海脸色黝黑,看着越走越快的孟书芸,心中满是恼怒。 这个死婆娘来真的,走那么快,像是赶着去投胎,巴不得快点离婚一样。 不就是前两天找自己要钱没给嘛,心眼咋这么小,一点都不识大体,连秦妹子一半的温柔体贴懂事都没有。 想到自己经营多年的工作,这个婚绝对不能离! 还想要一千块钱,这老婆子简直是在做梦。 怒气冲冲的苏大海,拉住了孟书芸的胳膊,用施舍的语气说道: “你不就是拿离婚来威胁我给你钱吗?你现在得逞了,我每个月多给你十块钱总行了吧。 不就是前两天没给钱你就这般胡闹,钱我明天给你就是,现在跟我回去,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老不羞的,儿女都那么大了,还搞离婚这一套。 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孟书芸啧了一声,看着苏大海那副已经忍让施舍、觉得给十块钱你就该知足的表情,只觉得恶心。 以前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他这个自私自大的狗男人。 只听“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声传到院子里洗碗的村长媳妇耳朵里,她听得一清二楚。她探着脑袋看热闹。 “哎哟,孟嫂子这一巴掌,我光听着就觉得脸疼哩,这两口子这是咋回事,在路上就闹起来了?” 村长媳妇张来娣碗也不洗,拿了把瓜子,趴在墙头看戏。 “苏大海,我稀罕你这十块钱?到底谁不要脸,就你那些破烂事,信不信我一嗓子嚎到你单位去。 我倒要问问你们领导到底是谁不要脸,趴在狐狸精的肚皮上下不来的玩意。” 孟书芸双手叉腰,鼻孔出气,一口老痰吐在苏大海那张黑脸上。 “我呸!死不要脸的糟老头,我要是你,就找一条河跳下去,早点挂到墙上去,安安分分的,别出来危害社会。” “孟书芸,你别给脸不要脸。” 苏大海眼神凶狠起来,警告道:“你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婆,不会是在外面有人了吧,你这样咄咄逼人,是不是想和我离了好跟别的老头过日子!” 苏大海越说越觉得有可能,回想起来,每次孟书芸和别的老头说话都是和颜悦色,看到自己就拉着个脸。 她外面一定是有人了! 孟书芸只一个眼神,就知道苏大海心里在想什么,一巴掌又扇了过去。 “苏大海,你自己乱搞,还要污蔑我,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这么老不正经。 今天我要是拿不到离婚证明,我明天就去你的单位面前拿大喇叭喊话去。 还有你勾搭的那个狐狸精,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是谁。 我扒光她衣服绑到单位去,让领导评评理,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你会不会像今天这样嘴硬。” 苏大海眼神仿佛能杀人,拳头握紧,警告道:“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你到底想怎样?” “第一:工作转让得给我一千块钱。 第二:明天去派出所办理离婚我要看到钱。 不要说你拿不出那么多钱,我要是见不到钱,立刻去你单位闹。 最后一个:带着你的好儿子,立刻滚出我家。” 听到孟书芸的要求,苏大海脸黑得更厉害,那眼神似乎要把人吃了。 “要钱没有,我上哪里去找那么多钱,我才多少工资,一个月三十五块钱,给了家用,应酬送礼那样不要花钱,每个月都用光了,没有。” 苏大海听到要一千块的时候,真的动了打死这个老太婆的想法。 张口就要一千块钱,怎么不去抢,以为钱是大风刮来的不成。 孟书芸也不跟他废话,捡起路面上一块石头,掂了掂重量,说出一个地址。 “红星大院,七号家属楼三楼……” “一千块钱没有,最多五百,你爱要不要。” 苏大海梗着脖子,黑脸通红,听到这个地址,恨不能捂住她的嘴。 “一千,一分钱都不能少。”孟书芸坚定回应,眼底都是跃跃欲试。 苏大海道:“我有一个铁路广播员试用名额,初中生学历就行,抵五百块钱,你不要得寸进尺。不要就算,你闹到单位去,我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 孟书芸听到工作的那一瞬,冷哼一声,丢掉手里的石头,往村长家里的方向走去。 这个工作机会,正好给自己的小女儿秀菊,她上个月下乡,也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 孟书芸决定办完离婚手续就下乡去找秀菊,接回来以后都不让她下乡了。 心中想着事,村长的劝解她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抬起头来,坚决道:“不必多说,我心意已决,你再劝就没意思了,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给这个糟老头打掩护?” 村长李全啪的一声把搪瓷缸砸在桌面上,神色一凛,对着苏大海说道:“苏大哥,不是我说你,好好的日子怎么就闹到要离婚的地步了? 你给嫂子道个歉,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这事就这样过去了。” 苏大海别过脸去冷哼一声,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不可能道歉。 要道歉也是死老太婆道歉,让他道歉,他的脸面往哪里放? 孟书芸冷笑,拍了一下桌面,“全子,你哪里来的那么大脸,道歉这事就了了? 帮着这个出轨的说话,是不是你和他一伙的,还是你就稀罕出轨的老头子帮着他说话。 我现在就成全你们,现在写证明,明天离了婚,你要想和他过日子,你俩过去。 这年头,两个男人在一起过日子,又不是没有。” 第4章 进了这个老太婆屋里,还能要得出来? 一番话把在座的俩人羞得面红耳赤。 张来娣在窗户外偷听来着,忽然听到这一茬,怒气冲冲地进来拧着李全的耳朵大骂。 “让你写证明,你写不就完事了!还瞎叨叨个什么,你不会写,让你儿子来写。” 张来娣对着孟书芸讨好一笑,“孟嫂子,你受委屈了,这个证明我让栓子(村长儿子)来写,这事本来就是苏大哥的不对,要是我男人出轨,我打断他的第三条腿。” 李全平日里就是个怕老婆的。 张来娣娘家就她一个闺女,底下五个弟弟,家里都把她当成宝贝疙瘩。要是回娘家告状,五个弟弟一人一拳就能要了他的老命。 老了老了他可不想闹笑话,捂着耳朵求饶。 “媳妇,我现在就写,这事确实是孟婶子受委屈了。”李全火速写下证明,特意标注补偿一百块钱。 “苏大哥,你有错在先,补偿一百块钱,在上面签字就行。” 苏大海黑着脸拍桌子不同意:“凭什么我要给她一百块钱赔偿?没影儿的事,少往我脑门上扣屎盆子。” 孟书芸一脚踩在苏大海的脚背上,碾着脚背,压低了声音开口,“红星家属院,你要想全村都知道,我现在就可以成全你。” 听到这几个字,苏大海像蔫了的茄子瘪了下去,咬着牙签字。 李全夫妻俩八卦地看着,红星家属院! 不得了哇! 那里住着十里八村身材最火辣的寡妇,秦红英,那两坨大的哟! 这苏大海也不是个好东西,手里有一点钱就变坏,往女人的肚皮上钻。 张来娣拧着李全的耳朵,恶狠狠瞪了一眼警告。 走出村长家院子,苏大海讥讽出声。 “现在你满意了,娶你回家,真是家门不幸! 以后我儿子不可能给你养老,你就等着孤独终老,我倒要看看谁来给你收尸。” 孟书芸收好证明,现在甩开这个狼心狗肺的糟老头,心情好得恨不能放一挂鞭炮庆祝一下。 “就你那两个废物点心儿子,摞在一起都比不上我三个女儿一根脚指头。” 苏大海气的胸口起伏,闷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眼底闪过一抹狠厉,举起手冲了过去。 死婆娘,脑子里响起了一句话。 婆娘一天不打上房揭瓦,越打越老实。 以前就是太放任不打她,现在都敢骑在自己脖子上拉屎。 孟书芸一拳打在苏大海的鼻梁骨上,紧接着狠狠踹在腹部,实打实用了全力。 孟书芸在家里忙里忙外,扛一百多斤的麻包都不在话下。 苏大海在厂子里做技术工作,手无缚鸡之力,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碰上只有挨打的份。 “孟书芸,你这个泼妇,你女儿那么好,就让你女儿给你养老,我儿子不可能会给你养老,明天就去办理迁户口,把三个赔钱货都跟着你一起迁过去。” “我倒要看看你能逞能到什么时候,到时候别求着我儿子给你养老。” 孟书芸不是很能耐吗?没有他儿子给她养老,还能牛上天去。 现在后悔跪下来求他,再考虑要不要原谅。 “哼!”孟书芸冷笑,举起拳头砸在眼睛上,“谁求着谁还不一定。给你三天时间,把你废物儿子都叫回来,把垃圾从我房子里面搬走。” 孟书芸拍拍手,快速往家去,连多余的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苏大海。 院子里的自行车,最有出息的二女儿苏秀兰的彩礼,被糖厂领导的儿子看上了眼,包了一张自行车票和一百块钱的彩礼就把人给嫁出去。 算算日子,嫁过去也有三年的时间。偶尔会往家里寄回来一点日用品以外,就没有回过娘家一次。 孟书芸心口堵得厉害,苏大海知道苏秀兰高嫁,没少写信过去要好处。 秀兰的日子怕是也不好过,往娘家里搬东西,指定没少受公婆的冷眼。 赶紧回去把自行车锁起来,自己的东西,糟老头一件都别想拿走。 回到院子,扛着自行车就锁进了屋子,蹲在墙角的苏向阳一直都没有敢离开。 知道自己这次怕是真惹娘生气了,老老实实等人回来。 “娘……”弱弱地喊了一句,发现他娘扛着自行车就往屋子里走去,连多余的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自己。 “我这个钱就是暂时借用的,我以后会还的,才十五块钱而已嘛,至于吗!” 孟书芸皱眉看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苏向阳,“你怎么还在这里?” 她冷漠地开口,“明天我要是见不到一百五十,派出所见,你敢偷,怎么没有想过要赔。” 苏向阳梗着脖子,憋红了脸说道:“我现在还没有钱。” “没钱你在啰嗦什么,捡起你的东西滚出去,我和你爹已经离婚,没事不要赖在我家。” 说完砰的一声关上了院子门。 苏向阳碰了一鼻子灰,气得不行,看到后面肿着一张脸、眼眶黑了一圈的苏大海回来了。 “爹,你真的和我娘离婚了!”他不可置信地问道. “我娘说的不会是真的吧!我们晚上要住那里,娘把我关在外面不让我进去,还要明天给她一百五十块钱,不然就要报警抓我去坐牢! 她是我亲娘吗?” 苏大海一个头两个大,看着紧闭的院门,瞪着这个没出息整天不务正业鬼混的小儿子,开口问道。 “我的自行车呢?你怎么没有拿出来?” “我娘扛屋里头锁起来了。”苏向阳如实道。 苏大海没好气数落:“什么娘,以后她不是你的娘,自行车那么贵重的东西也不知道扛出来。 进了这个老太婆屋里,还能要得出来?” 被数落的苏向阳不服气就要理论上两句,后反应过来,爹娘现在要离婚! 以后只能跟着他爹过日子,以后要钱还指望着他爹呐! 苏向阳换了一副讨好无辜的嘴脸,解释:“爹,我不知道我娘她是认真的呀,刚回来就把我轰出来了。 我不过拿了家里的十五块钱,我可看得清清楚楚,铁盒子里还有七八十块钱。 现在要告公安说我偷窃,这可怎么办呀? 我还是个学生,没有收入,要是进去坐牢前途就毁了,爹,你可是我的亲爹,你一定要帮我呀。 要是我真进派出所了,你在单位被人非议,也抬不起头来的呀。” 第5章 打劫老子娘 苏大海听到钱就头疼得紧。折腾一圈下来,累得不行,整个人萎靡了下去。 看着这个混不吝的小儿子,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他偷钱,六百块钱和一个工作机会也不会白白地要给出。 现在还没给出去,他就已经肉痛得不行。 “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人偷钱,钱呢,你都花哪里去了!”苏大海恨铁不成钢,怒瞪苏向阳。 苏向阳从口袋里掏出两块钱,“花了,就剩这么多了。” 苏大海一把抢过揣裤袋,数落道:“败家玩意,我都没一次性花过那么多钱。 你还是去派出所进去劳改才长记性,要钱没有,钱都在老太婆手里把持着,没事不要来烦我。” 苏向阳看着空落落的手心愣住,恨得牙根痒痒。 一个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最后两块钱也给拿走。 明天他还怎么给姗姗带早饭!不让他好过,都别好过好了! 苏向阳恶狠狠盯着苏大海远去的背影,握住拳头心中已有主意。 院子外面的事情,孟书芸没有兴趣更不知道。拾掇好自己,锁上屋门睡觉去了。 隔天早上,天未亮孟书芸就起来收拾。 寻着前世记忆里电视上老头老太的模样,打了一套八极拳。 以前腿脚不便,每天必看的频道就是看打太极,早已熟记于心。 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不能像上一世那样不把身体当回事。 锻炼身体,从现在开始。 孟书芸打完一套,感觉神清气爽,身心通畅,这个感觉太好了。 握了握拳头,一拳下去,感觉能打断苏大海的鼻梁骨。 孟书芸骑着自行车来到派出所,苏大海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脸色难看。 “那是我的自行车,一会我要骑走。”苏大海腋下夹着一个公文包,一手抓住了车把手。 孟书芸晃了一下车头,踩着脚踏往前冲去,把苏大海撞开,皱眉反驳。 “什么你的自行车,这是我女儿的彩礼,你要想要,给钱,五百块就卖给你。” 苏大海急忙往侧边躲,铁青着一张脸。 这个老虔婆,张口闭口都是钱,真掉钱眼里去了! 这自行车骑那么多年,早上没有车他都是走过来的,被自己的同事看见,脸都丢尽了。 孟书芸就是故意让自己难堪,不就是为了几百块钱吗! “我骑了那么多年的车,怎么就不是我的?我自己花钱买的,你一分钱没有出,你信不信我现在报警,告你偷窃。” “你要是把自行车给我,我也不会让你吃亏,二手的破烂车,我给你十块钱好了。” 孟书芸把自行车停好,上前一步,苏大海应激地退后一大步。 她冷笑一声,抢过公文包,重重拍在苏大海的头顶上,“想什么狗屎吃,美死你,想十块钱买我的自行车,你去报警啊,门口就在这里,去啊。 我的车,购买凭证就在我的手里,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证据说这个车是你的!” 孟书芸也没惯着苏大海,从包里找出户口本,一封介绍信,六捆大团结,一捆一百。 现在最大的面额就是十块钱,一捆一百方便计算,放进衣服口袋里。 不管苏大海的脸色有多难看,拿着户口本进去就可以办理。审阅询问讲几句,核对一下身份信息,就可以盖章。迁户口也是一样,现在这边办理离婚的人少之又少,速度是没的说,一个小时就搞定迁户口和离婚证明。 孟书芸看着自己单独的户口本,后面几页是自己的三个女儿的页面。 一种难以言说的束缚感被剪断,自己的命运和上一世不一样了。那两个白眼狼,以后都不用她再管束。 呼出一口浊气,这是新的开始,没有白眼狼气自己,一定能活到一百岁去。 苏大海看着孟书芸拿着户口本,脸上的神色都不一样了。 怎么感觉她有种很高兴且摆脱了什么的感觉。 以前的她不是这样的,相夫教子,家里家外都打理得井井有条。除了要点钱,也没有什么好让自己操心的。 可为什么看着孟书芸解脱的模样,他就心底不爽。 和自己离婚了就那么高兴,给她一挂鞭炮,估计都要放出来庆祝一下。 “你现在满意了!以后有你求我的一天,没有我苏大海,你孟书芸什么都不是,人老珠黄,还有谁会要你,就你那三个都嫁出去的女儿。” 苏大海冷哼一声讥讽道:“还指望她们给你养老,怕是自顾不暇,最后还不是要求着我儿子给你一口吃的。 到时候你要是饿死了,爬到我脚下求我,我说不定会给你一口吃的。” 讥讽贬低一番,感觉出了口气,心里好受一点。 孟书芸没有了自己的支撑和儿子的扶持,她就等着饿死吧! “呵呵,到时候被你的宝贝儿子赶出来了,饿死在我家门口,我看见了也不会给你一口吃的。”孟书芸跨上自行车,笑得意味深长。 “好狗不挡道。” 脚下用力,车轱辘对着苏大海的两腿之间冲了过去。 “你,你这个老虔婆,你会后悔的!” 孟书芸现在没功夫理会在后面破口大骂的糟老头。 去一趟银行把钱存起来,回家收拾一下东西,去大理县把秀菊接回来才是最要紧的。 铁路广播员介绍信上面写得很清楚,这个月底是最后的面试时间,错过了就没有了。 清闲的工作岗位,秀菊去再合适不过。 自己到时候也可以在县里做点小生意,这样秀菊也有一个落脚的地方,也方便自己去看二女儿秀兰。 孟书芸对镇上的路线熟悉得很,走了一条近路过去,穿过巷子对面就是邮政银行。 前面猝不及防站出来两个毛头小子,头戴着面罩,手里都拿着棍子高声大喝。 “打劫,把车停下。” 孟书芸两辈子都没有遇到过抢劫,自己一个穿着破烂的老太太,有什么东西可以抢的? 自己怀里的六百块钱还没有捂热,就要被人抢劫,未免太巧合。 孟书芸定定看着其中一个男生,心中对比一番想到什么,暗骂畜生玩意。 脚下生风蹬脚踏板起飞,车轱辘朝着一个就冲过去,速度之快,让站在对面的两个人都愣住。 “小逼崽子,有本事别跑啊!”孟书芸怒声高喊,吓得两人撒开腿就跑。 “苏向阳,别以为你带个头套,我就不认识你了!” “能耐啊,敢打劫老娘,我现在就送你进去劳改,我看你活腻歪了!” 第6章 白捡一个儿子 两个打劫的小伙吱哇乱叫着逃跑,在一个岔路口分开。苏向阳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分开后应该就安全了。 双手抵住膝盖,大口喘气。没听到他老娘的声音,应该是没有追上来。 孟书芸操控这车,车轱辘压过一块石头高高飞起,正中苏向阳屁股缝撞去。 苏向阳一个趔趄,呈大字型趴倒在地。 二八大杠急速碾过,白色上衣中间留下一道车轱辘印迹。 “啊,我的老天爷……” 杀猪一般的嚎叫惊动了巷子周围七八十岁的老头老太出来围观。 “呀哟喂,蒙着头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后生,叫得那个惨哟,怕不是被鬼碾了吧。” “被自行车碾的,我亲眼所见,还飞起来了咧,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偷东西被抓到了吧,报警,送派出所去,为民除害!” 孟书芸捡起掉落的木棍,狠狠抽在苏向阳的屁股上,扯掉头套破口大骂。 “怎么不跑了?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打劫你老娘,怎么不直接去抢银行来钱更多,你咋不上天去。 辛辛苦苦供养你上学,上到狗肚子里去了。走!现在跟我去派出所。” 呸了一口,一棍子抽在大腿麻筋上,“苏向阳,你就是这样回报社会的? 我看你越活越回去。 早知道你是一个祸害,我当初就把你溺死在尿桶里,留在世上也是给社会制造麻烦。” 苏向阳嗷嗷大叫,奋起反抗,眸底都是疯狂汹涌的恨意和狠厉。 “孟书芸,你真是我亲娘吗? 难怪我爹宁愿和你离婚也要和那个寡妇在一起,你就是个毒妇。 要不是你要逼死我,走投无路,我会干出这样的事来吗? 我这样都是你害的,也都是你逼的!” 周围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老头老太听了苏向阳的言论,还同情上了,讨伐起孟书芸的不是。 “大妹子,你娃娃都那么大一个人了,家和万事兴,你都那么大年纪了,还搞离婚那一套,这孩子多可怜,你是怎么忍心的!” “看看哭得多可怜,谁家男娃不是当个宝,又没有犯什么实质性错误,就没有必要闹到派出所去了。” “哪有你这样当人娘的,要是我家男娃,我不得捧着,以后可是指望给我养老的呢,你这样决定,那个做儿子的不心寒!” 苏向阳听到有人为自己说话,一脸愤慨,好似受了天大委屈,开始控诉自己最近的遭遇,添油加醋地倒苦水。 这些人吃饱了闲得没事干,平时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八卦这年头谁不爱听,都竖起耳朵听得津津有味,还要指指点点,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谴责几句。 孟书芸揪住几个说得最厉害的人,把苏向阳推到她们跟前,高声说道。 “老姐姐,你那么不忍心,给你带回去当孙子好了,孙子当不了,当儿子好了。 还有你,那么稀罕男娃,看来家里殷实,你就大发慈悲看他可怜,带去当大少爷供着好了。 我这个当娘的狠心,照顾不好他,免费让给你们。 都这把年纪了,无痛白白捡一个那么大一个儿子孙子,晚上怕是要高兴得哭了吧。” 看热闹的一哄而散,七八十岁的老太拄着拐杖,脸色难看地离苏向阳远远的。 “你,你说的什么话,又不是我儿子,关我什么事,我孙子等我回去喂饭,走了走了。” “一个抢劫犯的儿子,我可不敢要,我觉得你刚刚说的对,就应该去劳改好好改造一下。” 孟书芸提溜着苏向阳这个废物点心去派出所,言出必行。 苏向阳慌了,挣扎过,反抗过,也哭过,都没有用,反而脸上狠狠地挨了几巴掌。 他铁石心肠的娘,真的变了,从来没有打过自己一下。 这几天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仅打人,还要把自己送去派出所去劳改! 他要是进去,姗姗可怎么办!没人帮她带早饭,没人给她凑学费,要是被欺负了怎么办! 苏向阳后怕不已,跪在地上抱住他娘的大腿哭嚎求原谅。 “娘,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敢了,我要是进去劳改,我真的要完。 我一定改好,不会有下一次了,看在我是你亲儿子的份上,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我一定好好上学,考一个大学生回来给你长脸。 求求你了,娘……” 孟书芸无情地晃动自己的腿,以前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小儿子,如今在脚下痛哭流涕,心里哪有不痛的。 可上一世,摔得头破血流,心不仅痛,还冷入骨髓。 “供你上学不指望你飞黄腾达,只希望你踏踏实实做人,可你都学了什么? 偷钱,抢劫,是不是下一次就敢拿刀杀人了! 做人的底线你都敢轻易踏破,往后街里邻居怎么看你,你的脊梁骨还能挺得起来吗? 你抢的是钱吗? 一伸手,抢的是脸面、名声、骨气! 往后出门都要弯着腰低着头,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 苏向阳泣不成声,眼泪鼻涕往孟书芸裤腿上蹭。 “娘,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孟书芸看他哭得狠,心里指不定怎么记恨上自己。该说的都说了,能不能改邪归正,看他自己的造化。 “是你自己走着去派出所,还是我亲自压着你去,选一个。” 苏向阳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不可置信地抬头,瞳孔巨震。 他都认错了!为什么还要他去派出所? 难道是自己哭得不够凄惨吗? 还是不够大声,为什么还要去派出所! “我,我……”苏向阳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巷子外面进来两个学生打扮的一男一女,手里抱着书本,不知道在说什么,逗得女孩儿害羞低头浅笑。 孟书芸寻声望去,那不就是蠢儿子的白月光向珊珊,旁边的男生是高一届的学长。 向珊珊打扮得很淑女,脚下的布鞋干干净净,衣服也是一个补丁都没有,齐肩短发,戴着一副眼镜,打眼一看就是个乖巧文静的女孩。 苏向阳的目光太过赤裸,旁边的男生手里拿着两个包子,询问道:“姗姗,这人你认识吗?看你的眼神不太友善。” 向珊珊害怕摇头,快步离开道:“不认识,我们快点走吧。” 第7章 门被砸了 孟书芸看苏向阳那震惊又吃了屎一样难看的脸色,心中冷笑。 这个向珊珊,用后世的话来讲,就是个绿茶婊。 要不是改变了轨迹,苏向阳这个猪脑袋,怕是一辈子都发现不了头顶一片绿光。 “那个就是你喜欢的女娃吧,她说和你不认识。”孟书芸如实说道,苏向阳破防了。 “谁说我们不认识了,她只是为了给我留点脸面,故意说和我不认识的!”苏向阳面红耳赤反驳。 “是嘛,那个男娃手里的包子哪里买的,正好我没有吃早饭,等你去了派出所,我也去买两个。” 听到包子两个字,苏向阳更难受了,那两个包子是他早起给向珊珊买的一个肉包一个菜包。 菜包上面的有点青菜他看得清清楚楚,那男的手里的包子就是自己买的。 苏向阳不敢去想他们的关系,心底不断给向珊珊找借口。 孟书芸亲自把人送进了派出所,萎靡的苏向阳被问话如实回答,没有实质性的损失,看在是母子的情面上,只判决拘留五天时间。 踩着自行车往银行方向去,因为苏向阳耽误不少时间,到了门口,找一处阴凉地方弯腰上锁。 孟书芸捶了两下腰杆子,起身眯眼一看,男的梳着大背头油光锃亮,小皮鞋西装裤,腋下夹着一个包,不差钱的打扮,女的挺着一个大肚子,两人不害臊地打情骂俏地往银行里面走去。 那个男人看起来很眼熟,在脑子里仔细想想,这是二女儿秀兰的丈夫叶建国! 孟书芸锁眉看着两人的背影,二姑爷怎么会和一个大了肚子的女人来银行? 从两人的相处来看,不像是亲戚和姐弟,更像是一对夫妻才对。 秀兰嫁过去三年,也没有回过家,孟书芸也不知道她现在的处境如何,如果是后世定是要拍照留下证据。 现在就凭一张嘴,空口白牙的也说不清楚,下乡要去县里坐火车,正好过去看看秀兰,问问具体的情况。 挂记着事,以免双方碰上面,孟书芸等人离开才进去存钱,办理好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天黑前往家赶去。 孟书芸回到家门口,映入眼帘的是已经被砸烂倒地的门板和坏掉的门锁。 心中暗道不好,家里进贼了这是! 住在隔壁的邻居出门倒水,看见孟书芸哟了一声,幸灾乐祸地开口道:“书芸,你回来了! 你说你,出门怎么还把家里的门锁换了呢? 向北带着媳妇回来,一看进不去门,就借一把锄头把门砸开进去。 现在向北媳妇气头上,要是肚子里的金孙子气没了! 向北还不得恨死你哟!” 苏家老大苏向北和大着肚子的媳妇江雪听到门口的动静,纷纷来到门口。 江雪挺了挺尖尖的肚子,扶着腰,埋怨道:“妈,你也真是的,怎么把门锁换了?我听说你和爸离婚了,是真的吗? 你都那么大年纪了,孙子都快有了,还搞离婚这一套,丢不丢脸。” 江雪说完对着苏向北开口教训,意有所指:“这样的做派你可不能学,说出去丢死个人了! 没脸没皮,你要是敢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就带着我儿子回我娘家去。” 孟书芸哪里会不知道江雪的意思,边上的苏向北点头附和,保证不会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为什么砸坏我的门?”孟书芸冷声质问。 夫妻俩以为会孟书芸和以前一样,顾及江雪肚子里的金孙,会说几句好话,再把人哄好小心伺候着。 可这次没有,反而问起门来,这个有肚子里面的孙子重要吗? “妈,小雪大着肚子,站久了伤身体,你换锁头,我们进不来就把门砸开,一个破门而已,换一扇就好了,哪里有肚子里的儿子重要。” 苏向北站出来解释,完全没有看到孟书芸黑下去的脸色。 孟书芸二话不说一巴掌扇了过去,怒声道:“你心疼舍不得累着还回来干嘛?在娘家躺着不享受,非要回来受罪,我求着你回来的?” “你今天不把我的门修好,就照价赔偿。” 苏向北扶着江雪的手臂,瞪圆了牛眼睛,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回话了。 江雪叉着腰回怼:“你以为我们想回来似的,向北跟着我爹学手艺一天可是能拿 2块钱的工钱的! 还不是娘你老了不检点,闹什么离婚,我们也是担心你才回来的。” “我离婚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孟书芸冷笑一声,指着倒地的门勒令,“苏向北,你有能耐把门砸坏,现在没有能耐修好吗?一扇门折旧价三十块钱,搞不定给钱。” 苏向北敢怒不敢言,她老娘怎么了,像吃了十斤炮仗似的,说一句顶十句。 苏家这一场好戏周围的邻居听到动静,端着饭碗呼啦啦地围过来看热闹。 “书芸,你真的和苏大海离婚了!苏向北怎么说也是你儿子,一扇门而已,坏了就坏了,你那么凶吓着你媳妇肚子里的孙子可得不偿失哩。” “真的离了呀!哟,这把年纪还离婚,哈哈哈,活了半辈子,真是活久见了!” “你看看小雪被你气得,脸都白了,你离婚了不会是连向北都不认了吧!” 孟书芸耳朵自动屏蔽那些闲言碎语,利落抽出一个麻袋去了苏向北的房间,东西一股脑塞了进去。 手脚麻利,不到十分钟就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出来,用力甩了出去。 东西哗啦啦地往外洒去,口袋没有绑紧,散了开来,一条苦茶子当头罩在刚刚舌头长的八婆头上。 孟书芸叉着腰指着她的鼻子开怼:“你家生了一屋子的丫头片子,眼红现在你就可以领回去,好吃好喝供起来,没准两个月后给你生个大胖孙子出来。” 大嘴巴八婆呸呸呸两声骂,拿掉头上的苦茶子用力甩在地上,“我儿媳个个大屁股,下一胎就能生出孙子来! 江雪屁股和肚子都那么尖,一看就是个丫头片子,我才不要。 我不就是说了几句,瞧你说的,难怪苏大海要和你离婚。 谁家摊上你这个不会过日子的婆娘,倒八辈子霉,我才不和你说,真晦气。” 孟书芸可不惯着她,冲上去往她嘴里塞了一双臭袜子,“真被你说对了,遇上我,算你晦气。 满嘴喷粪,你嘴那么臭,我帮你洗洗,不用客气。 我倒要看看,还有谁嘴上是没有把门的。” 第8章 一分不给 看热闹的一哄而散,躲得远远地看热闹。 这孟书芸转性子了! 以前对她那两个儿子百依百顺的,为人和善,从昨天开始,脾气暴躁,急眼了还要动手。 苏向北看着他娘和人大打出手,没有落下风,那婶子吃了亏灰溜溜地家去了。 周围全是看热闹的邻居,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着,让那么多人看笑话。 他娘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现在连江雪肚子里的孙子也不顾。 苏向北悲愤大喊,“娘,你不要太过分了! 连我这个儿子你也不认了吗? 我们好心回来看你,你要这样奚落我们,连一扇门也要跟我们计较,你是我的亲娘吗?” 江雪看苏向北这个没脑子的,半天都说不到点子上,恨铁不成钢地跺脚。 认不认一点都不重要,这次他们回来就是来分钱的,她肚子里怀着苏家的孙子,怎么也得分到一千几百块钱吧! 苏大海在钢铁厂上班,一年到头又花不了几个钱,这些钱不都是给他们大房的! 眼睛咕噜噜地转,一个主意升起。 江雪抱着肚子,拧着眉头,拉着苏向北的手臂害怕地呼唤:“向北,我肚子痛,不会有什么事吧?怎么办? 我肚子疼,儿子怕是被吓到了,在肚子里害怕,警告我吧! 不会流产吧!” 江雪惊恐地叫唤,泪流满面,苏向北神色紧张看着脸色变白的江雪也是急得不行。 “小雪,肚子是不是很痛?还有哪里不舒服?我现在带你去卫生所,你坚持一下。” 孟书芸六个孩子的娘,就江雪搞出来的这点死动静,哪里不知道她在算计什么。 且不说她那壮得跟头牛一样的身板,月份没有够,肚子哪里是说痛就痛的。 撇了一眼,把自行车锁进自己的房间,这个门怕是今天修不好。 江雪见婆婆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还把自行车锁到房里,她急了,狠掐一下自己的大腿,眼泪哗啦啦地流下来。 “向北,自行车,娘锁屋里头了,没有车我们怎么去卫生所呀! 我们着急回来,身上也没有多少钱呀,你去问娘要 100块钱,再要自行车载我去看医生吧。” 苏向北担心江雪肚子里的孩子,自己身上的钱是不够的,房门拍得啪啪响。 “娘,小雪被你气得肚子疼了,给我两百块钱,我带小雪去卫生院,自行车也拿出来一下。 万一要生了怎么办,娘你给我五百块钱吧! 小雪怀的可是我们家的金孙孙,不能出事呀,你也不想看到一尸两命的吧。” 孟书芸在屋里只觉得好笑又难过,看似老实巴交的苏向北,有八百个心眼子,拿人命来威胁自己。 还想要自己的自行车,让他们骑走还能要得回来? 她拉开门没有留手,重重一巴掌抡在那张黝黑的脸上,“你还知道人命关天,出门左拐五百米就是村医,有这时间人都送过去了。 还想着去卫生院,就你媳妇现在叫喊的那么厉害,怕是没到半路就一尸两命。还看什么,我又不是医生。” 苏向北被打懵圈,反应过来立即抱着人往村医家方向赶去。 江雪被苏向北抱着心里憋屈得很,这个没眼力见的,恨恨地在他的背上锤了几下。 远离了院子揪着苏向北的耳朵骂道:“苏向北,没钱看什么医生,你忘了我们回来的目的了? 我可是听我大姨说,你弟弟可是抢劫进了派出所的,你现在不管你娘要钱,就你娘偏心偏到咯吱窝里去的。 明天,不今晚估计都要把钱拿去派出所去赎你弟苏向阳出来。 到时候你还能要到一分钱?你有没有长脑子的。” 苏向北紧张过后,看到媳妇一点事也没有,气得脸红脖子粗的,中气十足骂人。 “小雪,你的肚子,不疼了?”苏向北摸着江雪的肚子,惊魂不定。 江雪拧着苏向北的耳朵旋转 180度:“你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还惦记着我的肚子,你倒是想想办法怎么把你娘手里的钱搞到手啊? 我能有什么事,都是被你娘气的。” 苏向北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扶着江雪的肚子,生怕有个万一,听到没事松了一口气,想起来苏向阳来,开口询问。 “大姨真的看到向阳被抓到公安局去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今天下午我大姨亲眼所见,你娘也真是的,这一大把年纪都要搞离婚这一套。 离了就离了吧,钱总要分一分,当我们好糊弄的一分不给。 把我们支走,说不定现在就要拿着钱去把你弟赎出来,到时候钱可一分不剩。” 苏向北垮着一张脸思忖,他娘平日里最是袒护苏向阳那小子,说不定真的要把钱全留给他。 他这个当大哥的一分钱都捞不到不说,还要给养老。什么好处都没…… 苏向北眸色沉了沉,扶着江雪安抚道:“我知道了,钱也有我们的一份,老三他自己造孽,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现在最要紧的是你肚子里面的娃。以防万一,还是让医生看看肚子。” 孟书芸呼出一口浊气,苏向北也是个混账玩意,江雪吹吹耳边风,不知道还要干出什么糊涂事来。 拿出装钱的铁皮盒子,有不少粮票,数数还有八十六块钱,都是一点点从牙缝里面攒下来的。 也不能坐吃山空,等接回秀菊,就干点小买卖,这个年代,遍地黄金,总不能还能饿死。 苏大海每个月交家用十块钱,剩下的工资都是他自己把持着,具体有多少她也不知道,拿出介绍信,和钱用手绢包好几层,压在枕头底下。 明天进城,把自行车买了,省得一个两个都惦记。 第二天早上,孟书芸天还没亮就骑车进城。不得不感叹一句,年轻就是好! 五里路都不觉得累,喝口水往前骑去。 这个时候拉人的面包车经济又实惠,单程票两毛钱,如果自己会开车,就投资这一行。 十里八乡都是围绕安林县,按照记忆去黑市,七拐八拐的巷子,她的车被一个嗑瓜子的老汉拦了下来。 “哎,大妹子,你这是哪里去?” 第9章 两个白眼狼儿子都来要过钱 孟书芸从车上蹦下来,从善如流拿出一块钱和一根烟递了过去,笑着解释道. “老哥,你瞅瞅我这破车咋样?家里孩子要上学呢,我就想来这儿碰碰运气,换俩钱儿补贴补贴家用。” 老大爷斜一眼孟书芸手里的玩意儿,很满意是个会来事的,拢到口袋里,笑眯了眼摆手。 “进去往右拐,第三个嗑瓜子的那家伙,他说他要收一台,你去问问是不是。” “多谢老大哥哈!”孟书芸赶紧道谢,蹬着车往里去。 找到那嗑瓜子的,孟书芸可吃惊不小,没想到是个小黄毛,年纪轻轻的,瞅一眼,感觉都没满十八岁呢。 “收自行车不?”她试探地开口。 小黄毛名叫李大顺,外号街溜子。 瘦不拉几一小孩子,可那双眼睛却贼精明。只瞅了一眼自行车,双手往兜里一插,报价:“一百五,爱买不买,不兴讨价还价。” 孟书芸看着眼前这说话老气横秋,外表却像个小孩的黄毛,这反差也太大了,怪让人不适应的。 这辆车能卖一百五,已经超出自己预期许多,立马爽快答应:“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对方也干脆,两裤兜掏了掏,数出一百五十块钱,有零有整的,用左手递过来。 孟书芸接过钱,看到他的左手愣住一瞬,少了一节小拇指,虎口那儿还有一道往上延伸的刀疤,看着怪吓人的。 孟书芸拿着钱,仔细数了数,看似不经意地问道:“你就是黑市上逃跑最快的街溜子吧?你这年纪,咋不去上学?” 孟书芸这一问,明显感觉对面这人警惕起来,眼神逐渐变得不友善。 李大顺摆弄着自行车,含糊应了一声,“你问这个干啥?我一个黑户,上不了学。钱没问题就赶紧走。” 孟书芸细细回忆上一世看到的报纸,那可是轰动整个县的倒买倒卖劫持事件! 死了三个人,伤了俩,歹徒手里还有枪呢,一人所为,太过恶劣那人的双手登报,据说还是个黑户。当时那叫一个民愤滔天,判决隔天就下来,当场枪毙。 没想到,引起众怒杀了那么多人的居然是个还没成年的小孩! 上一世她也就匆匆瞅一眼,记住了那双手。 现在看来,那么恶劣的事件,他一个小孩,怎么可能是罪魁祸首,不过是被推出来的替罪羊罢了。 登报枪毙的日子就在十天后。 “钱没问题。”孟书芸把钱贴身收好,装作不经意地开口:“你一小孩,黑户又不是找不回户籍,没事别瞎溜达,我可听说最近严打,抓到你这黑户,小心吃花生米。”说完,点到为止,转身就走。 能不能改变命运,就看他自己了。 她也不是啥烂好人,就看在他还是个孩子的份上,也算是给自己女儿积德吧。 孟书芸始终相信好人有好报。 走出巷子,孟书芸直奔县里最大的供销社。 上一世二女儿苏秀兰的死讯就是供销社寄信来的。 外出任务遇到暴雨天气,摔下山沟里,人就这么没了。 今天正好是赶集的日子,供销社外面拖家带口的都是人。 秀兰身形高挑,挺着个大肚子,手里拿着个记事本,正忙着记录清点库存。 孟书芸一眼就瞧见她,眼眶顿时有点湿热。 这县城又不远,坐大巴进城才一块钱,骑自行车也就两小时。 为什么上一世自己一次都没来看过呢? 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一个人啊! 她秀兰不来看自己,难道自己就不能去看她吗? 孟书芸心中愧疚不已,低头抹眼泪。 再抬头一看,秀兰放下手里的记事本,眉开眼笑的,正和对面的叶建国说话,手里还提着个保温桶。 没说几句,叶建国就匆匆离开,上了一辆小轿车。 在秀兰看不到的角度里,轿车副驾上坐着一个女人,正拿着镜子补口红。 孟书芸走近几步,这女人是昨天看到的那个大肚子! 好一个叶建国,无缝连接,简直是时间管理大师。 上一秒还给秀兰送饭,下一秒就和另一个大肚子女人在车上谈笑风生。 自己的女儿站在不到一百米外的供销社门口,抱着保温桶笑得一脸幸福。 孟书芸气得手直哆嗦,就这么看着叶建国开车和那个女人消失在视线里。 她开始后悔把自行车卖得太早了,不然现在就能跟上去,看看这两个乱搞男女关系的住哪儿。 秀兰现在挺着个大肚子,贸然跟她说这事儿她也不会信,何况现在秀兰也不待见自己这个当娘的。 每次除了伸手要好处,自己也没给过她什么。 “秀兰。”孟书芸轻声唤了一声,目光紧紧跟着她的背影。 苏秀兰听到有人叫自己,声音清脆得像黄鹂,高高兴兴地应答:“哎!我在。” 转身看到是孟书芸的那一刻,有一瞬间的僵硬,扶着肚子上前两步,有些不大乐意地开口道。 “娘,你怎么来了?向阳上个礼拜已经找我要过一回钱了,我现在还没发工资,身上没钱。” 孟书芸心中酸楚,眼眶瞬间通红一片,哽咽着解释。 “我就是过来看看你,不是来要钱的。上个礼拜那兔崽子找你要钱了! 以后他要是再来找你,都别给,那就是个白眼狼。 昨天我和你爸离婚了,那一帮白眼狼,以后都不用管了。” 苏秀兰诧异地看着面前这个年过半百的娘,以前那可是把儿子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如今竟然说和她那个势利眼的爹离了! 孟书芸解释了一番,把口袋里的两百块钱塞到秀兰手里,语气诚恳。 “秀兰,以前是娘对不起你们姐妹三个,现在知道谁才是对我好的,知道你们姐妹心里都怨我这个当娘的,我不怪你们,我希望以后能多弥补你们。” 苏秀兰握着手里的两百块钱,眼睛也模糊起来,心口被烫了一下,抹掉眼泪,又把钱塞回去。 “娘,这个钱我不能要,你自己收着。你和爹离婚了,还是要过日子的,以后多的是地方花钱。 向北媳妇不是快要生了吗?你就留着备用,向阳也快开学了,家里到处都要用钱呢。” 孟书芸站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震惊地询问:“老大那瘪犊子也找你要过钱!” 第10章 多了一个好大儿 苏秀兰看着老太太的反应,不似作假,难道不是她指使嫂子过来要钱的吗?怎么还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孟书芸的拳头握紧,咬牙切齿,好啊,一个个狼心狗肺的玩意儿,一个两个趴在秀兰身上吸血,太过分了。 苏秀兰拉了拉她的手试探道:“娘,大哥说你干活累坏了身体,花了不少钱,那都是给你补身子的,再多都是应该的,还是你的身子骨更重要。” “放他娘的狗屁! 瘪犊子玩意儿,敢打着老娘的名义骗钱,我身体好得很,吃嘛嘛香。 他骗了你多少钱? 我回去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钱我一定会给你要回来。” 苏秀兰脸色也不太好看,知道自己被亲弟弟骗了钱,心里也明白这个钱是要不回来的。 “秀兰,你和女婿相处得还好吗?你肚子里的娃多大月份了?” 提到孩子和叶建国,苏秀兰的眉眼柔和下来,抚摸着肚子笑着回应。 “孩子已经八个多月了,建国对我很好。 结婚那么多年,这是我们怀的第一胎,是个男娃,特意找了关系去看的。” 孟书芸看着秀兰的肚子,那么大,怎么可能会是单胎,双胎的肚子和单胎的肚子不一样。 看着秀兰的身量,她的后背冒出一层冷汗,扶着她的手臂。 “我这次要去南边的大理县把秀菊接回来,等我们娘俩回来,我陪你去产检,你一个人挺着这么大的肚子,还是有个人陪着好一点。” “小妹什么时候下乡了!” 苏秀兰惊讶万分,明明一个月前还来找过自己,现在知青都基本返城,怎么还有人会选择下乡呢! 孟书芸叹息一声,真的很想扇自己一巴掌。 怎么就听了苏向阳的鬼话让秀菊下乡去自生自灭,就为了省下一点口粮,就把人赶出去,现在写信回来说要结婚了。 “这事都怨我,秀兰你一个人要注意身体,这钱你收好,买点奶粉喝,补补身体,对宝宝也好,我得走了,晚了怕是赶不上火车。” 苏秀兰捏着手里的两百块钱,看着那道有些岣嵝远去的背影,心中说不上来的酸楚。 娘,她真的和一前不一样了…… 孟书芸吸了吸鼻子,都是自己的纵容,酿成了今天的结果。 好在老天爷让她重来一次,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下午坐上火车,人挤人,大包小包满地都是,过道都挤满了人,味道更是一言难尽。 如果这个时候要是有一个口罩就好了! 想到这个,孟书芸脑子里就有了想法,这个年代,口罩还没有普及,不仅能够防疫病毒的传染,还能有效隔绝气味,应用更是广泛。 揣着心事,她心中激动又兴奋,恨不能现在就坐在缝纫机面前裁几个口罩出来。 针线活对于孟书芸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为了养家糊口,脏活累活她都干过,踩缝纫机更是手到擒来。 孟书芸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车厢里的吵闹声把她的思绪打断,打眼一看是黑市里那个小黄毛。 “你这孩子,怎么那么倔,不就是打了你几下,你连我这个娘都不认,跟我过来,一会就下车。” 一名中年妇女,戴着粗布头巾,灰扑扑的农妇打扮,不起眼,第一眼给人的印象就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此刻正死死拉着李大顺的手臂。 “我不认识你。”李大顺冷冷地说道,脸上写满愤怒和无可宣泄的无力感,“你放开我。” 李大顺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面孔,指着那人大声喊道:“她就是我娘,你放开我。” 被指着的孟书芸也愣住了,第一反应就是人贩子,上去抓住那女人的手腕,一个用力就掰开。 “你拉着我儿子的手做什么?”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震惊地看着孟书芸。 孟书芸!!! 看着李大顺,突然就多了那么个好大儿! 那女人被孟书芸的气势镇住了一会儿,反应过来指着她鼻子就骂。 “什么你儿子,我看你就是一个人贩子,从我肚子里面爬出来的我能不认识我儿子!当家的,你快过来,有人要和我们抢儿子啦!” 女人的大嗓门,叫来了一个老实巴交的男人,黝黑的皮肤,有点驼背,一副怕生的样子,总是低着头,不敢与人对视。 “孩子,我们都知道你想去城里上学,可家里太穷了,实在是拿不出那么多钱来给你上学,你就体谅体谅我们做父母的,在老家那边念一个差不多的就好了。 爹求你跟我回去吧。” 玩道德绑架这一套是吧!孟书芸真是高看了这一群人贩子了,道德绑架对她来说无效。 她忽地冷笑一声,一把抢过旁边看热闹一女人手腕上的手表塞到李大顺的手里,大声吩咐。 “摔烂它。” 李大顺看着眨了一下眼睛,很快明白了孟书芸的用意,在手表主人的谩骂声中,狠狠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那是我的手表,不能砸,你要是敢砸了,我立刻报警,我不会放过你的!” 听到报警两个字,两个人贩子慌了神,脸色难看至极,推搡着要偷摸离开。 孟书芸哪里会让他们如意,“两位不是说是他的父母吗?现在你家孩子摔坏别人的手表,赔钱吧。” 手表主人把矛头对准那两人,“赔钱,我那块手表可是牌子货,进口的,贵着呢,两百块钱,现在就赔钱。” 男人低头在女人的腰上掐一把推出去说话,想找机会逃跑。 “别让那个男的跑了,他们就是一伙人贩子,要是跑了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娃娃。”孟书芸大喊一声,那男的吓得开始乱窜。 几个热心人一下把人按倒在地,场面混乱起来,这个时候,火车上的乘警已经赶到把两人都控制起来。 乘警严肃地审视着被控制住的两个人贩子:“就是你们涉嫌拐卖,跟我们到警务室好好交代!” 手表主人拦住人不让走,“我的手表算谁的?那可是我花 200块钱买回来的。” 李大顺捡起地上的碎片,看着孟书芸开口。 “这块手表有磨损,应该是使用很久了,卡扣也有修补过的痕迹,这位大婶买的是二手货,也就值八十块钱。” 女人大惊,她这块手表就是八十块钱买的,她看着手表挺新的,一个小屁孩是怎么看出来是二手货的! “你胡说,我手表就是新的,你一个小泥腿子,识不识货你就乱说。是你摔了我的东西,必须赔我两百,不然我就要去派出所告你们。” 孟书芸把人护在身后,气势不弱于面前的女人,叉着腰开口。 “你说两百就两百,行啊,你拿出购买凭证出来,你能拿出来我们就认,拿不出来就给八十,你爱要不要,不要拉倒。” 第11章 到底谁跟踪谁? “你,你蛮不讲理!” “对于你这种张口就漫天要价的人,还讲什么理?我有说不认吗?你倒是拿出凭证来啊!” 李大顺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那道宽厚的背影,心情有些复杂。 今天的事情就算没有她,自己也能处理,只是可能需要采取一些手段罢了。 没想到会在火车上遇见她,还帮了自己! 孟书芸掏出八十块钱,那个女人才肯罢休。 回头一看,小黄毛有些呆呆地看着自己,少了几分不符合年龄的成熟感。 这样的他才是符合他这个年龄的孩子该有的神情。 到底还是个孩子,孟书芸也没有心软,伸出手来要钱:“一百块钱,赶紧掏钱。我下一站就要下车,一会儿你跑了,我上哪儿找人去。” 他一个上过报纸的人,随便就能拿出一两百块钱的人,身上会没钱?一百块钱要得都少了。 刚刚还有一点感动的李大顺,猛然回过神来。 他就说,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心…… “我身上没钱,拿不出来。”李大顺很老实地道,他的身上确实没有那么多钱。 “你没钱还让我帮忙!出场费 20,一分钱都不能少。”孟书芸在他头上敲了一下。 李大顺轻而易举地躲过去,不屑说谎,脸上表情不为所动,“没有钱,是真的。” 孟书芸叉腰,看到一个学生,帮忙写了一张欠条,给两颗糖当做感谢,然后拿到李大顺面前,威胁道。 “按手印,回去再还钱。你不给,我就拿着欠条去找你爷爷。” 李大顺在纸条上签字,冷淡地说道:“他不是我爷爷,你找他也没用。下个月初一,你来找我。” 孟书芸看了一眼欠条的落款——李大顺。 一看就是一位老人给取的名字,那个人能不是他的爷爷吗? 收好欠条,看着已经恢复冷漠的小黄毛,拿出两颗糖塞到他手里。 “小孩子家家的,天天臭着一张脸,真不好看。我一号准时找你,你别想跑。” 孟书芸听到列车员播报到站点,拿着行李下了火车。 四处找人打听才知道具体位置,坐上大巴换乘两趟,天色也暗了下来。 这年头的公路都是坑坑洼洼,孟书芸下车提着行李扶着腰,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被颠散架了似的。 就近找到一家招待所,两块钱一晚,还有热水澡洗。刚交了钱,转身就看到小黄毛李大顺。 孟书芸与李大顺大眼瞪小眼,这个世界这么小了吗?哪儿都能遇到他。 “你跟踪我!?”李大顺先发制人,警惕地看着对面提着包的孟书芸。 “你这孩子,我犯得着跟踪你? 我都还没反过来质疑你是不是在跟踪我呢,真想把我当你娘啊!” “行了行了,你不是说身上没钱?今晚就跟我住一间房,一晚两块钱记在欠条上。” 李大顺…… 孟书芸挂记着秀菊,早早地醒来。缩在长椅上的李大顺听到有动静立马睁开了惺忪的眼。 哟!还挺警惕。 孟书芸麻利地起床收拾东西,两人同时离开招待所,走的是同一个方向。 “我说你,不会真的想让我当你的娘吧! 那是不可能的,我不喜欢儿子,你没可能。” 孟书芸眼神狐疑地看着李大顺,买了四个包子,给了他两个。 “吃了我的包子,就不要跟着我。昨晚也是好心收留你,不用太感动,不许再跟着我。” 李大顺看着手里的包子,陷入了沉思。 包子有点烫手,温热的,那颗冰冷许久的心似乎被烫了一下。 嗯,昨晚可是给了欠条的,这个包子,本来就是他的。 心底那点不适感,瞬间变成了理所应当。 他没有欠人情的习惯。 孟书芸找人打听到去红旗公社的面包车,坐上去。 一大早上就有几个女人,手里挎着布包,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红婶子,没想到柱子那么有本事,英雄救美,救了个媳妇回来,还是个知识分子。你们家往大了说,以后可都是书香门第了呀。” “那女娃水灵的哟,今晚柱子办了她,人就老实了,再生个大胖小子,以后就是你们家的人了。十里八乡的可眼红着呢,红婶子,你可得把人看紧哟。” “跑不了,在屋里锁着的呢,钥匙只有我有。一开始是不老实,打几顿就老实了。” 被叫做红婶子的女人,五十多岁,黑黄的脸上笑出一道道褶子,脚边的布包鼓鼓囊囊,布口袋敞开着,里面装着红蜡烛等等。 孟书芸不难想象,结合她们说的话和东西,那个女人是家里有喜事要办。 “呀哟,这位妹子,你家是要办喜事了呀,恭喜,我这里有点糖,大家甜甜嘴,讨个喜,恭喜了!” 从口袋里拿出奶糖,一人一颗,车上的女人看见有糖吃都笑开了眼。 孟书芸看着几人都没有防备心,才开始套话。 “几位妹子,都是红旗公社的吗?” 对于一个陌生人,红婶本能地不想说实话,有一个嘴快的没管住嘴直接说了出来。 这个时候过来的,不会是那个死丫头的娘吧! “对,我们都是红旗公社的。你是要去红旗公社?你一看就不是我们村的,来干嘛的?” 孟书芸知道这些乡下人都是排外的,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嗨了一声解释道。 “我是来接我儿子返城的,信里头说行李太多,我就自作主张过来帮忙拿行李一起回去。我家就这么一个独苗苗,很久没有见面,想得很,就过来了。” 说完又塞了一把糖出去,车里的女人听到她的解释也没有怀疑,还主动带入某个知青的娘。 “你来的赶趟了,随个份子钱,在红婶子家里吃席再回去呀!” 孟书芸面上笑着答应下来,接着套话。这些女人没有防备心,又收了她的好处,什么该说的,什么不该说的全说了。 从这些女人嘴里套出来的话,串联在一起。 听完,孟书芸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手握成拳,恨不能现在就冲出去把那些狼心狗肺的人全杀了! 这一群畜生玩意,把苏秀菊囚禁起来,现在要逼着她结婚生孩子。 他们这是要逼死她的秀菊啊! 第12章 和他们是一伙的! 苏秀菊下乡那天下了很大的雨,乘坐的面包车翻车后被一个男人救回家,名义上是英雄救美,实际却是拐回囚禁起来当媳妇。她逃跑就会被殴打,而且同村人一致对外,这种行为也被默许。 这年头娶不上媳妇的光棍太多,买媳妇、抢人的情况屡见不鲜。 孟书芸都不敢想象苏秀菊这一个月以来过得有多艰难和痛苦。 面包车到了红旗公社后还要转牛车进村,一路上孟书芸都在记好路线,为逃跑做打算。 狼心狗肺的家伙,今晚就要得逞,留给她和秀菊的时间不多了。 想要离开这里,必须要有一辆车,找村里的人求助显然不现实。 必须找个机会报公安! 孟书芸拉着红婶子的手,笑着随了十块钱的份子钱。 “红婶子,恭喜了,也让我沾沾喜气,去你家讨一杯喜酒喝喝,没准我儿子也跟着去凑热闹了,也省得我再到处找人不是。” 拿到十块钱份子钱的红婶子笑眯了眼,亲亲热热地应答,下车领着人往家里去。 “哎呀孟姐,一定来,保准让你吃好喝好的,你跟着我走就行,等你和你儿子收拾好东西,我让村长开介绍信,再叫牛车把你们送出村。” 进村随处可见的土坯房,几栋挨着一起。 红婶子的家就要气派许多,两进两出的大瓦房,五栋挨在一起,门口坐满了人,都是来帮工杀猪、干活的。 “呀哟,红婶子,这是你哪家的亲戚,哟,穿得那么气派!” 孟书芸笑着把车里的那一套说辞拿出来解释,红婶子再解释几句,好奇过了就没有人关注她了。 孟书芸接过红婶子递过来的水杯道谢,“红妹子客气了,村长的介绍信就麻烦你,位置我也认得了,我顺道找找我儿子去,你忙你的。” “行,中午十二点开席,到时候放鞭炮,你听着响过来就成。” 孟书芸放下手里的水杯,以找厕所为由到处查看找人。 走出后院,红婶子就找了过来,手里拿着介绍信,塞到孟书芸手里。 “孟姐,这是介绍信,写上名字就行,上面盖了印的。” 孟书芸也很惊讶,果然给钱就是好办事。寒暄几句后红婶子被人叫去帮忙了。 她站在路边,一辆摩托车突突突地骑了过来,摩托车上坐着两个人。 孟书芸瞪大了眼睛,开车的居然是李大顺! “大顺!”孟书芸惊呼一声,引起两人的注意。 坐在车后面的混混跳下车问道:“你认识?” “这个老货不是我们这边的人,生面孔。” 李大顺听声音知道是孟老太,顶了顶后槽牙回应:“柱哥,我认识,等我一下。” 孟书芸动手不算温柔,扯着人就与那人拉开距离说话。 “你怎么在这里?你是来寻亲的?”她疑惑地看着李大顺。 余光看到那个年轻人从口袋里摸出烟点燃抽着,眼底都是警惕。 孟书芸看一眼就认出那烟的牌子,是华子! 一个这么年轻的乡下人,居然抽得起华子! 苏大海一个干技术的都不敢抽那么好的烟,只有求人办事的时候才会买来送礼。 “你叫我有什么事?没事我就走了。”李大顺很是冷淡地开口。 要不是看着她帮过自己的份上,他今天绝不会听她说那么多。 “你小子,我可是你长辈,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是谁帮了你,又是谁收留了你,你就那么快就忘记了!” 孟书芸手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压低声音道:“那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离他远一点。”她劝诫一番才开口说出自己的目的。 “你小子,婶子拜托你一件事,你现在帮我去报警,就说有人拐卖妇女、绑架,认识字不?妇联最好也去一趟,说有人骗婚。” 李大顺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孟书芸,摇头。 “不会的,他们看不上你,不会把你怎么样,离开就行,早中晚有一趟面包车去镇上。” 孟书芸一个脑瓜崩打在他的额头上,没好气道。 “我和你说正事,人命关天,你不去,把车借我,我自己去。” 李大顺拧眉思索一瞬,神色也认真了几分,“你在找的是苏秀菊?” 听到自己女儿的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她的脸色凝重起来。 “你知道她在哪里?”声音里都带着颤抖,死死地盯着李大顺的脸,不错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 红婶子的房子她里里外外找了好几圈,都没有找到人。 关人的地方,一定是落了锁,可还是没有找到。 她有想过是不是关在地窖里面,为此特意去了后面的厨房观察了一会儿,也没有看见有人去地窖里面拿菜。 这也是让她最费解的地方,她很确定,今天要娶的就是自己的女儿,可怎么也找不到人。 急得孟书芸想拿刀砍人。 李大顺的神情也凝重起来,犹豫片刻,叫柱子的男人有点不耐烦了,丢掉手里的烟捻灭,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 看似在关心,实则在盘问:“大顺,怎么说了那么久,是不是有什么困难,可以和哥说。” “没事!我娘问我去不去大姑家,顺便接我哥回城来的。”李大顺面不改色地说慌,脸不红心不跳。 孟书芸笑眯了眼,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递过去。 “你就是柱子吧,我听大顺提到过你,这是大娘随的一点份子钱,别嫌弃。 人老了记不住路,走错大队了,红星和红旗,就差一个字,我正想说借个牛车过去的,不知道方不方便。” 柱子捏捏红包,听了后,拍着李大顺的肩膀,笑眯了眼。 “原来是大娘呀,今天我结婚,吃了席再走吧,有车也不耽误时间。” 孟书芸心中松了一口气,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见钱眼开的货色。 如果现在拒绝也太过明显,便笑着答应下来,找了个位置坐下,孟书芸迫不及待询问。 “你告诉我秀菊在哪里,我自己去救人。你一直不肯告诉我,是不是你也他们也是一伙的!” 第13章 别怕,娘来了 李大顺倒是很淡定,喝着茶水,一言不发。 孟书芸有点坐不住,刚想说点什么,一个男孩鼻子挂着两条鼻涕跑了过来,拉着李大顺的裤子。 “柱子哥叫你。” 孟书芸看着拉着小屁孩胳膊,望着李大顺离开的方向,摸出一颗奶糖晃了晃。 “小朋友,告诉奶奶,刚刚那个哥哥去哪儿了,这颗糖就给你好不好。” 奶糖一拿出来,小屁孩就咬着手指流口水,连连点头答应。 “柱子哥叫去竹林后面,从后山上去就是。” 孟书芸把糖递过去,又拿出一颗糖诱哄他不要告诉别人,然后朝着那个方向离开。 说不定她的秀兰就被困在上面,孟书芸面色凝重,加快了步伐。看到一片竹林,往上看有个破庙。 还没走近就闻到一股特殊的味道,陌生又熟悉,心中一惊,这是…… d品! 上一世在制衣厂干活,为了补贴家用还包揽了扫厕所的活计,这个味道在卫生间里经常出现,没多久那些工人就疯了,再后来人也没了…… 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捡起地上的板砖就冲了上去。 柱子叼着一根烟,脸上的神情是享受和贪婪,飘飘欲仙。 李大顺也叼着一根烟,手里的火柴“刺啦”一声,红火的星子亮起,烟雾向上飘去。 孟书芸速度极快,一板砖就朝着柱子的脑门拍了下去。 害怕没有把人彻底制服,又补了几板砖,柱子瘫倒在地,脸上还是那副享受至死的表情。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你就抽!”孟书芸一巴掌扇在李大顺的脸上,脸颊肿了一大块,烟掉在地上。 她一脚踩在香烟上,见李大顺没有反应,又扇了另一边脸一巴掌。 “你不要命了是吗?别人给你什么你都敢要!” 李大顺低着头,脸颊红彤彤的,没有说话,喉咙梗塞得厉害。 “你认识这个?”李大顺从柱子口袋里拿出一小包东西,伸到孟书芸的面前。 孟书芸看了一眼东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别碰。” “秀兰在哪里?”孟书芸看着破庙,一眼看到底,也不像能藏人的地方。 李大顺找了根麻绳,把人绑起来丢到角落。 “我不知道具体在哪里,刚刚柱子说接亲要去村长家,你要找的秀兰,大概就在那里。” 孟书芸蹲下身在柱子口袋乱摸,找摩托车钥匙。 进入村子,这是唯一的交通工具,也是他们离开这里的唯一工具。 “钥匙在我这里。”李大顺从另一个口袋摸出钥匙。 “一会我开车,找到人,我们一起离开。”孟书芸从他手里拿过钥匙,往山下赶去。 李大顺在后面跟上,好奇地问:“你会开摩托车?” 孟书芸听着这个问题,才觉得李大顺有一点孩子的模样。 “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我有什么不会的。你别拖我后腿就行。” 孟书芸带着李大顺去开摩托车,虽然有人疑惑,但也不敢上去阻拦,因为他们也不会开摩托车呀。 孟书芸一下就把油门踩起火,拧了拧油门,“突突”几声,冲了出去。 来到村长家门口停下,油门也没有熄火,拎着板砖就进去要人。 这年头的农村人,家家户户都不锁门,家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大白天的也没有人上门偷东西。 进去后,门口的矮凳上坐着一个女娃,正在拿着短短的铅笔写字,看到有人闯进来,愣愣地看着。 孟书芸环视一圈,没有大人的痕迹,拿出两颗糖放到她面前:“你家大人呢?被关起来的姐姐在哪里你知道吗?” 小女孩指着正对面的门,“爷爷上厕所去了,姐姐就在前面的屋子里面。” 孟书芸一板砖就把门锁砸开,昏暗的房间一下子涌入许多光,她看到苏秀菊绑在椅子上,嘴也被封住,眼窝凹陷,整个人瘦得脱了相,几乎要认不出来。 孟书芸看到自己的女儿那一瞬怔住,胸口疼得无法呼吸,这是她的秀兰。 手都在颤抖,哽咽着呼唤一声:“秀菊,娘来了……” 苏秀菊呆呆地看着门口逆光走进来的人,眼底都是恐惧害怕,下意识地躲闪。 当看清楚来人时,眼角流下一滴泪,似乎眼泪流干,泪珠划过青肿的眼睛,破裂的嘴角,没入青青紫紫的脖颈。 孟书芸此刻杀人的心都有了。 恨不能提刀去把人都鲨了。 这个吃人的地方,如果她再来晚一点,她都不敢去想,自己的秀菊,会遭受怎么样的折磨。 “秀菊,娘带你回家,别怕,有娘在。” 孟书芸抹掉眼泪,现在最要紧的是抓紧时间离开,晚一秒都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变故。 松绑后扶着人坐上摩托车,李大顺要坐上来的时候,苏秀菊本能地抗拒,挣脱滑下车去。 孟书芸心疼地捧着她的脸,“秀菊先忍忍,这个车是他的,没有车我们走不出去,我们先离开这里,好吗。” 不知道哪个字眼激起苏秀菊的求生意志,点头配合坐上摩托车后座。 下一瞬,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快走,先去派出所。”孟书芸吩咐道。 而此时的红婶子家乱成了一锅粥,儿子不见了,儿媳妇也不见了。 好不容易在后山破庙里找到昏迷不醒、口吐白沫的柱子,公安手里拿着武器,迅速出动,把人控制起来。 “有人举报这里有人藏匿毒品,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红婶子哭天抢地抱着柱子不撒手:“什么毒品,我们没有,放开我儿子,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我们都是本分老实的农民,是哪个杀千刀的,生儿子没屁眼的乱说!” “公安同志,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我们真的是好人啊!” 办案的公安可不是吃素的,立即在破庙里面展开了搜索行动。 直到搜出三公斤的东西和一沓钱,一家人都被民警带回了派出所。 红婶子看到派出所大厅坐着的孟书芸时,眼睛血红,发疯似的指着她怒吼起来。 “公安同志,这些东西都是那个女人带来我们村的,她这是要陷害我,今天早上进村的,我们全村人都看见了的。你们快去抓她!” 第14章 娘养你一辈子 孟书芸拍了拍苏秀菊的肩膀安慰道:“没事,有公安在,我们都是安全的。” 接着站起身,拉着一位女公安的手,潸然落泪。 “同志,她们不仅贩卖毒品,还拐卖妇女,我可怜的女儿,被她们折磨得一身都是伤。 我要是去晚一点,恐怕我的女儿就要被毁了。 未经我的同意,也未经我女儿的同意就要办结婚,她们就是人贩子,丧良心,没有一点人性。 你们一定要为我们孤女寡母做主呀!” 女公安深深共情,眼睛湿润,拉着孟书芸的手拍着安慰。 “大娘,你放心,我们会秉公处理,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不法分子。” 红婶子没想到孟书芸还会倒打一耙,急眼辩解。 “放你娘的狗屁!”呸了一口,浓痰吐在公安大厅上,使出撒泼打滚的招数,脸红脖子粗地辩解。 “你女儿还没到我们村就自己摔得头破血流,要不是我们好心收留她,她早就死在山沟沟里了,你以为你现在还能见到你的女儿? 我儿子英雄救美,她以身相许还委屈她了! 她看我们家殷实,自己非要嫁进我们家,要不是她,我们还能娶一个更好的呢。” 苏秀菊拉着孟书芸的手臂,拼命摇头,眼泪哗啦啦地流下来,可喉咙一个为自己辩解的字都说不出来。 对上红婶子那凶狠的眼神,吓得低下头缩在孟书芸的身后。 孟书芸看着苏秀菊的模样,心痛地落泪,不顾在场的公安,狠狠地扇了红婶子两巴掌。 响亮的巴掌声,外面都可以听得见,执勤的公安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把人家姑娘折磨得不成人样,打两巴掌都算是轻的了。 “就你儿子那歪瓜裂枣的,我家上过学的姑娘能看得上? 还非要嫁给你儿子? 你儿子黄金做的不成?你们就是非法囚禁我姑娘。 你说我姑娘摔得头破血流,你们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给我写信通知? 连最基本的报警都不知道吗。” 孟书芸抱着苏秀菊的头拍着背,哭得伤心,哭得肝肠寸断,和红婶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同志,他们就是有意而为之,这样的风气不能助长下去,不然还不知道有多少姑娘受到他们的毒害。” 红婶子还想辩驳,没给她废话的机会,就被押下去审讯。 女公安拉着苏秀菊的手,安慰道:“人我们已经扣下,你安全了。 案件我们已经受理,派出所一定会秉公处理,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有最新的处理结果,我们会第一时间给你们写信。” 孟书芸连连点头,留下自己临时居住的招待所地址和村里的电话。 母女俩走出派出所,李大顺就在墙角的位置猫着,摩托车也不见踪影。 “大顺,你过来。”孟书芸看见人没有走,正好喊过来,拿出 50块钱,嘱咐道:“买两套女孩子换洗衣服回来,还有香皂,最重要的是买一袋子奶粉回来。还有别忘了买糖。” 李大顺把钱收好,也不多言语,转身去买东西。 回到招待所,孟书芸把房门锁上,拉着苏秀菊的手。 看到那双枯黄满是裂纹以及还有点肿胀的手指,孟书芸眼眶一热,止不住地流眼泪。 “秀菊,都是娘不好,你怨娘吧,娘知道错了。” 孟书芸泪水模糊了双眼,抬头看着嘴唇破裂的苏秀菊。 她不敢想,前世的秀菊遭受了多少折磨,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想到这里,孟书芸抬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苏秀菊复杂地看着自己喊了那么多年的娘,不知道自己此刻该恨她,还是不恨。 最绝望的时候,是她出现,救自己出了泥潭。 可,也是她亲自把自己送入这个火坑…… “秀菊,娘以后都会补偿你的,就算你不打算嫁人,娘也养你一辈子。” 孟书芸拉着那双伤痕遍布的手,眼神诚恳,语气坚定地说道。 “我现在已经和你爹离婚了,以后你就跟着娘过日子就成,娘养得起你。那一群白眼狼,以后都不管了。” 苏秀菊听到离婚两个字,麻木的神情里多出一抹诧异和不可置信。 很快又恢复了原来的麻木,不说话。 孟书芸心中酸痛又懊恼,如果以前的自己多一点关心分给自己的女儿,也不至于她现在对自己说的话都不相信。 “秀菊,你跟娘说,那个畜生,有没有……”剩下的孟书芸不敢说下去,眼睛通红静静地看着她。 苏秀菊脸一下就变白了,挣脱开孟书芸的手,背对着哽咽着流眼泪。 孟书芸心中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虽然苏秀菊没有说出来,看到她的反应,只觉得眼前一黑。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李大顺的声音从门口外面传来。 “大娘,你要的东西,我买回来了。” 孟书芸拉开门,检查里面的东西,居然还有药膏,满满当当的一大袋子。 衣服四套,生活用品,还有奶粉里面就有四包,就这奶粉和衣服,就不止五十块钱了。 “超出的多少,从欠条里面扣。” 不等李大顺解释,孟书芸已经把门关上。 孟书芸在洗手间里面放好热水,衣服、香皂都准备好,让苏秀菊洗澡。 洗了很久,孟书芸怕水冷了,叫李大顺一桶接着一桶去开水房打热水。 老板娘看见李大顺又来接热水,叉着腰不满地开口。 “哎,你是在房间里面杀猪吗?这都抬了多少桶热水了?每个人最多只能打两桶水。” 李大顺扫了一眼老板娘,“给你一块钱,热水我随便用。” 收到钱的老板娘乐呵呵地放进口袋,笑眯着眼找补:“随便用,随便用,早说嘛。” 孟书芸看着还没有出来的苏秀菊,心底不由担忧。 都洗了一个小时,这个丫头不会是想不开吧! 要不是看到空桶,她真的要忍不住冲进去。 苏秀菊穿着一身淡蓝色格子衬衣出来,头发湿漉漉地包在头顶,一双眼红彤彤像两个大核桃。 孟书芸心疼不已,猜测她在里面偷偷哭了。 顺手把桌子边上的热牛奶递过去,拿起干毛巾起身绕到她的后面,缓声开口。 “先喝一点热牛奶,暖暖身子,我特意放了一点糖的。 头发湿了容易感冒,娘帮你把头发擦干。” 第15章 没同意就乱叫娘 苏秀菊捧着手里的搪瓷缸,感觉温热,还有点甜。半干的头发垂在脸侧,眼泪珠子落在搪瓷缸里。 “娘……”苏秀菊哽咽开口,声音低不可闻,“我没有失了身子……” 冗长的沉默后,是泣不成声的恨:“那个畜生,他摸我了。” 孟书芸捧着小女儿的脸蛋,心疼道:“娘信你。”恶狠狠地接说,“我会剁了那畜生的手。” 苏秀菊听到这句话,泣不成声,扑进孟书芸的怀里,撕心裂肺。 孟书芸细细上药,看到那些伤,想剁人的心思愈发浓烈。 就在此时,房门再次被敲响。 “大娘,我买了盒饭,吃点吧。” 孟书芸现在哪里有吃饭的心思,她不吃,可秀菊得吃。 拉开门,派出所的女同志上楼,看到他们站在一起很是惊讶。 “大娘,你们认识?”她狐疑地看着李大顺。 刘铁柱醒来第一件事一五一十招供,李大顺才是主谋,东西都是他带过来的。 “同志你好,这个是我干儿子,大顺。” “正给我们送饭呢,是审讯有结果了吗?” 孟书芸第一反应就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公安都找上门来了。 女公安拿着钢笔在记事本上做记录,“是这样的,刘铁柱醒了,指认主谋,正是……需要跟我们去派出所一趟。” 孟书芸点头,从房间里面拿出车票、介绍信,还提起火车上的报案记录。 “只要随便一查就能查到,我们也会积极配合同志们展开工作。需要哪里配合的,尽管提。” 女同志看到孟书芸这么诚恳,一看就是好人,不会说谎的。 没有多怀疑,领着李大顺回了派出所做笔录。 查了报警记录,和孟书芸说的没错,还找到了两名人贩子,就是押送到他们派出所关押的。 女公安更是对孟书芸的说辞深信不疑,审讯刘铁柱的时候,不管他怎么诬陷李大顺,那都是他在做掩护,要诬陷孟大娘一家。 第二天,孟书芸收拾好包袱来到派出所,审讯已经出结果,让她们过去领取补偿。 女公安见到孟书芸特别热情,倒了两杯水过来。 马红英拿着一面锦旗,还有一个大红包,笑着递过来。 “孟大娘,你可是帮助我们捕获了市里最大的毒贩,这是派出所奖励您的锦旗和五百块钱的奖金,还有两百块钱是刘铁柱给苏秀菊妹子的补贴,你收好。 刘铁柱的案子已经被定下来了,贩卖违禁品、拐卖妇女、聚众赌博,没有一样是他不沾的,判决已经下来。” 孟书芸附耳过去,听得真切:“无期徒刑,以后他都别想出来嚯嚯人,活该!” 孟书芸连连点头,喜极而泣,把手里的布包塞过去:“好同志,太谢谢你们了,这是大娘的一点心意。 刘铁柱这样的人渣,别让他活得太痛快了,人间毒瘤,留着他都是对他的仁慈。” 大娘给你敬个礼,感谢你们拯救万万个家庭于水火之中。”说完有模有样的敬礼。 “孟大娘你叫我英子就好,东西我们万万不能收,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这样的人渣毒瘤,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让他好过。” 孟书芸拍着她的手,笑着开口:“这是大娘给自己亲侄女的,你安心收着就好,你不说,我不说,谁又能说什么。” 马红英余光看着那布包,鼓鼓囊囊的,就算是不值钱的东西,那也挺多的。 自己亲戚送点微不足道的东西,有什么可说的,她笑眯了眼把东西收下。 两人说得差不多了,李大顺从审讯室里面出来,孟书芸领着人离开派出所。 孟书芸叫了一辆面包车,奔着市医院去,下车领着李大顺去打阻断针。 后世对于瘾君子的宣传是家喻户晓,不是她烂好心,这个针可不便宜,可没那个闲钱。 来医院是帮秀菊开好一点的外敷药,带着他过来都是顺便的。 三人站在医院侧门口,孟书芸看着一言不发的李大顺。 “你是要跟着我们一起回去,还是去哪儿?” 要不是他当时有摩托车,她和秀菊不一定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他的恩情,这一针过后……两清。 李大顺跪在孟书芸的面前,他突然的举动,把孟书芸吓了一跳。 拉着苏秀菊的手,眼睛瞪得滚圆,往侧边移动一大步。 “你这是干什么?” 李大顺磕了三个响头,抬头说道:“您救了我的命,以后您就是我的娘。” “我同意了吗?你就磕头?”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不喜欢儿子。 你也算是苏秀菊的半个救命恩人,我们就算是两清了。” 孟书芸警惕地看着李大顺,这一世,带把的都不要来和她沾边。 她可不想再养出一个白眼狼出来。 李大顺也没有坚持,拍了拍身上的土渣子,伸手提行李。 “娘,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以后我孝敬你,行李我来拿。” 孟书芸皱着眉头,都说她不同意,怎么还喊! 她好说歹说,李大顺就是油盐不进,咬牙威胁:“我的儿子可不那么好当的。 第一条必须跟我姓。 第二条……” 孟书芸看着不吭声的李大顺,看吧!一句话就让他知难而退。 “娘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娘的。”李大顺毕恭毕敬地说道。 孟书芸哑然,没有想到这个小子,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她也没有想到,来接女儿,还会多一个干儿子带回去。 当天三人买票回南市,第二天一早下火车,李大顺提行李,母女两个走前面。 听到车站里面的广播,孟书芸才想起工作的事情,她拉着苏秀菊的手拍拍。 “秀菊,娘给你在县里找了一份广播员的工作,只要初中学历就成,你看看你想不想去。” 这几天有孟书芸在边上安慰开导,苏秀菊没有一开始的害怕,但看到陌生男人靠近,她本能地会瑟缩害怕低头。 听到工作,苏秀菊愣住了,身边走过一个扛着麻包的男人,差点就撞到她,李大顺及时站在边上护着。 苏秀菊脸色白了白,有些狼狈地低着头,手指绞着手指。 “娘……我,我不知道……” 第16章 不是软柿子 孟书芸把介绍信拿出来,把决定权交到她的手里:“还有时间,不着急,慢慢想。” 宽大的帽檐遮住苏秀菊大半张脸,看不清她的神情,但没有拒绝,将介绍信收到袖口,走出火车站,叫了一辆三轮车,出发去供销社。 离开两天,心底惴惴不安,去看一下二女儿。已经来了市里,也不着急赶回去。 带着人去一趟医院看看是几胎,月份那么大,她一个人挺着大肚子,总归是不放心的。 “一会我们去看一下你二姐,再去一趟医院,她大着个肚子,我心里终究是有点不放心。” 供销社后门人多不好停车,三人在后门下车,孟书芸付车钱,朝着李大顺招手,接过他手里的行李。 “你也出门那么多天,你爷爷一个人也挂记着你,回去报平安吧。” 李大顺没有拒绝,而是开口:“我帮忙把行李提过去,我再回去也不迟,我回去也就十几分钟的事情。” 孟书芸没有再坚持,任由他提着行李跟在后面,她走在前面,朝供销社走去。 还没有走近,一道尖锐刺耳的女声传了出来,说话难听,句句带刺。 “你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就不要出来逞威风,看着都要生了吧! 要是工作上出了一点意外,算谁的?你老老实实辞掉工作,在家养胎做阔太太不好吗? 非要挤在这里跟我们这些人抢一个工作机会。 你都嫁了一个那么有钱的老公了,还出来工作干什么呀! 我要是你,就窝在家里享受得了,不会是你的公婆容不下你,你才不得不出来工作的吧!” 苏秀兰:“供销社有任务,领导说了,每个人都可以参加,公平竞争。 如果领导亲口说我这个孕妇不能参加,那我绝无二话。”苏秀兰的声音掷地有声。 孟书芸听到声音,脸色冷了下来,那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挤兑她的女儿。 以前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还不知道怎么被挤兑呢。 对方显然是特意挑后门的位置,来往人少,不容易被人看见。 站在苏秀兰对面的女人是走关系进来的,看着苏秀兰眼里都是鄙夷和不满。 “我说你怎么油盐不进,你一个人只会拉低小组的进度,你能按时交上任务吗? 就因为你,我很可能就要错失这次机会,你就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吗?” 苏秀兰扶着肚子,警惕地看着对面的冯安安,寸步不让。 “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完成任务?你看我一个孕妇,好欺负是不是?我可不是软柿子,任你揉捏的。” 冯安安气急败坏,从口袋里拿出一百块钱,甩到苏秀兰的脸上,动作过大,不小心碰到了她一下。 恰在此时,孟书芸拉开后门,看见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要推她的秀兰。 “你敢推我女儿,我跟你拼了。” 孟书芸目眦欲裂,冲上去扶着苏秀兰,一把将人狠狠推开。 刚刚那一瞬,仿佛魂都要飞了,要是再进来晚一点,后果不堪设想。 冯安安没有防备,后背撞在货架上,上头的箱子落下砸到她的头上。 箱子里面装的是白糖,摔了一地,洒得到处都是。 “你!谁啊你,这里闲人免进不知道吗!” 孟书芸眼睛冒火可不惯着她,上去狂扇几巴掌,“我是秀兰的娘,你说我是谁! 刚刚你是不是想推我女儿! 你怎么敢的,她一个大肚子的孕妇,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你……”冯安安捂着被砸到的头,刚想发飙,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逆光看去,只看到那一双如狼一般的眼睛。 吓得她把后面的话咽回肚子里去,她指着地上一地的白砂糖,愤怒道:“这白糖那么金贵的东西,就被大娘你打翻了,你得赔钱。 还有你擅自进入我们仓库,也要罚款。” 她表哥可是这里的副经理,拿捏他们易如反掌,这个老太婆,居然还扇了她,必须要她们脱一层皮才能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大顺,你现在就去派出所报警,就说有人要谋害孕妇,马上就要一尸两命。” 孟书芸扶着苏秀兰的手臂,脸上都是担忧:“秀兰,你的肚子一定很痛吧,娘这就带你去医院看医生,一定会保住你肚子里孩子的。 如果有什么问题,都是她推的,等公安来了,自然会有人给我们做主。” 苏秀兰扶着肚子,想说自己没事的,接收到老娘的暗示,哎哟叫唤起来。 “娘,我肚子疼,我们现在去医院吧,会不会早产了! 我和孩子不会有事吧!” 苏秀兰眼眶红红,急得眼泪都流出来,紧张地看着孟书芸。 冯安安脸都吓白了,这个性质可不一样,搞不好还要自己吃牢饭,退后好几步,拉开距离。 “你们,你们胡说,我根本没有碰到她!” 仓库的动静引起外面人的注意,进来一个中年男人,手指间还夹着香烟,进来就劈头盖脸地骂。 “一个个都躲在里面偷懒,能不能干,不能干卷铺盖走人,不要占着茅坑不拉屎。” 冯安安看到自己的主心骨进来,捂着脸跑过去,哭唧唧喊一声:“表哥……” “你可算来了,你再不来,我都要被他们欺负死了。” 一声表哥,叫得千回百转,在场的人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孟书芸冷笑一声,原来是走关系进来的关系户,难怪那么嚣张跋扈。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恶意闯入,还损坏我们供销社的东西,赔钱,两百块钱,这事就算私了。” 中年男人猛吸一口香烟,夹着烟的手指着孟书芸点了点,接着冷笑威胁道。 “不然,我就报警,把你们都抓进去吃花生米。” 苏秀兰看到来人,神色有些忌惮,拉了拉站在前面的娘,压低了声音说道:“娘,要不还是算了吧。 闹开了,我以后恐怕不能在这里上班,也不能往家里拿东西……” 以为自己这么说,娘会顾忌一点,没成想孟书芸反过来拍着她的手背安慰。 “闺女,这都是小事,她刚刚可是要推你,这事可不能就这样算了。 要不是我和秀菊刚好回来,听到你们说话,不定她真的对你动手了! 这是原则问题,有事娘担着。” 站在最后面的苏秀菊,上前扯住苏秀兰的袖子,戴着帽子,露出两只大眼睛。 “姐,听娘的,你的肚子疼不疼,我扶着你。” 苏秀兰还没有来得及惊讶苏秀菊回来,反应过来扶着肚子喊疼。 抬手一看,一手的鲜血,原本是装的,现在是彻底慌了。 “娘!娘,我流血了!” 第17章 住院 冯安安和张有金也看到苏秀兰手里的血,两人的脸色比吃了黄连还难看。 冯安安磕磕巴巴解释:“我没有推她,真的。” 前后门口都有执勤的公安涌入,“谁是冯安安?” 冯安安躲在张有金身后,摇着他的手臂求救:“怎么办啊! 你想想办法啊,我不想被抓进派出所啊!在床上的时候你不是很能吹牛吗? 你的公安兄弟呢!叫他出来救我啊!” 张有金心中把这个蠢女人骂了千百回,一把抓住冯安安的头发,推到公安的面前,高声大喊:“同志,她就是冯安安,就是她。” 冯安安拼了命地摇头求救,她不想去吃牢饭啊!她眼泪鼻涕一把一把地流,挣脱开张有金的钳制,跪在苏秀兰的脚下求饶。 “秀兰,你和公安同志说清楚,我真的没有推你,都是我的不对,我给你赔礼道歉,我愿意赔钱,求求你,帮帮我。” 孟书芸护在六神无主的苏秀兰面前,朝着她的脸上扇了两巴掌,愤怒至极。 “我姑娘和肚子里面的孩子有什么问题,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大顺,你留下来和公安同志交代清楚,我带着人先去医院。” 张有金连喊几声,都没把人叫住,急得他也给了冯安安两巴掌。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你自己和公安说去吧!” 要是今天这件事没有处理好,他这个副经理的位置都有可能被撤掉。 正是关键时刻,这个蠢女人来给自己找事。 平日里阴阳怪气也就算了,今天胆大包天要害人性命,真是活腻歪了! 执勤的公安口头制止,张有金的动作太快,他们也阻拦不了。 “这位男同志,有什么问题跟我说明,禁止动手。” 孟书芸和苏秀菊一左一右扶着人从后门出来,三轮车还没有走远,招呼一声立即去医院。 “没事没事,一会就到医院,很快就到了。” 苏秀兰哭得泣不成声,泪眼汪汪地摸着肚子,一抽一抽感觉到肚子隐隐作痛。 她泣不成声道:“娘,如果医生说要保大人还是小孩,一定要保小孩。” 苏秀菊握着二姐的手,眼里都是担忧,柔声安慰:“二姐,不会有事的,你坚持住,马上到医院了。” 踩三轮车的师傅看着情况不对,卖力地踩着,就怕在他车上真出人命了。 到了医院,护士一看情况不对,立即叫妇科主任过来查看情况。妇科主任是一名四十多岁的女人叫赵卫英,戴着口罩,当看到孕妇的时候,眼底都是惊诧。 “秀兰,怎么是你,你感觉怎么样?护士,拿担架来,马上进手术室。” 孟书芸看到人被推进手术室,让苏秀菊在走廊的椅子上等着,她回到医院门口付车钱。 “师傅,真的不好意思,刚刚我的姑娘情况紧急,辛苦了。”递过去两块钱,又说了很多好话,蹬三轮的师傅才离开。 刚送走人,门口驶来一辆小轿车,很着急,差点就蹭到孟书芸。 孟书芸一看车子样式,就是叶建国的车子,他怎么也来医院了? 跟在后面进去,看到叶建国和妇科主任说话,感觉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 护士推着苏秀兰从手术室里面出来回到病房,叶建国注意到,立即上前关心。 “秀兰,你怎么样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苏秀兰脸上是劫后余生的表情,抚摸着肚子。 四周看一圈,没有看到自己老娘,反而看到叶建国来了,“你出差那么快就回来了?”她下意识地问。 孟书芸提着暖水壶上前,看着叶建国也只是脸皮扯动笑一下,就当打招呼了。 叶建国看到人的时候,第一时间以为是新来的护工,直到苏秀兰拉一下他的袖子道:“这是我娘。” 苏秀兰眼神小心翼翼地看过去,叶建国没有认出来老娘怕是要发飙。 出嫁那么多年,叶建国很是反感她的娘家人,每次逢年过节除了寄点东西回去,就没有回过娘家。 叶建国看着孟书芸脸上也只是笑笑做样子,不情愿地喊一声:“娘,你来了,好在秀兰有你送来医院,只是被吓到了,问题不大。” 孟书芸哦了一声,面对这个女婿,心中恼怒,看到他敷衍的态度,更是连搭理他的欲望都没有,如果可以,现在就想撕烂他脸上的伪装。 她拉着苏秀兰的手,关心道:“医生怎么说,有没有问题?” “没事,不是我的血,被吓到而已,需要养养才能好。”苏秀兰把医生的话讲述一遍,接过老娘递过来的温水,看到包扎好的手臂,惊呼。 “娘,你受伤了?严不严重!” 听到受伤,远远坐着的苏秀菊也紧张地望过来,眼底难掩担忧,看到叶建国在边上,只远远地看着。 孟书芸看一眼手臂,无所谓道:“小伤,没事,已经叫护士处理过了,你的身子骨才最重要。” 说完她把枪口对准叶建国,把人骂得狗血淋头。 “你就是这样照顾秀兰的? 今天要不是我刚好路过,我可怜的女儿都要被欺负死了。 要晚去一步,那是一尸两命。今天这个事不能就这样算了!供销社那个女的,绝对不能留,这样的祸患,下次在看不到的地方,不定怎么欺负我的秀兰。 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不然我不放心,我就带着自己女儿回娘家去。 这个工作,不要也罢。” “不行。” “不行。” 两人异口同声,紧张地看着孟书芸。 苏秀兰急得要下床,鼻头冒出一层细汗,要是没有这份工作怎么行!没有收入,她在婆家更抬不起头来! 叶建国也被丈母娘的发言吓了一大跳,事情也没有严重到这个地步吧!这个节骨眼上,万万不能接回娘家去,工不工作是小事,她肚子里的孩子才是大事。他筹谋那么久,不能就这样功亏一篑。 恰在此时,张有金提着水果篮子和礼品过来,陪着笑脸,小心翼翼的模样。 “大娘,今天的事情确实是我们不对,我已经严厉批评冯同志了,这是一点点心意……” 叶建国正找不到背锅地,指着张有金的鼻子破口大骂。 “张有金,我托你帮忙照看我妻子,你就是这样照看的!我看你这个副经理的位置是不想干了。 我的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担得起责任吗!你手底下的那个女的,供销社有我妻子没她,今天卷铺盖走人。 不然,我保证,你的副经理位置也别想干了。” 第18章 赔偿 张有金连忙弯腰赔不是,钢铁厂二把手的儿子他可不敢得罪,那可是关系到他们供销社的效益,万一把这个大客户搞黄了,他可吃不了兜着走。 十个冯安安都抵不过来,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楚。 脊背弯的更低,一口答应,“这是自然,明天,不,今天就让她卷铺盖走人,绝不会出来碍秀兰的眼。” “她推我家秀兰,现在都住院了,就这么轻飘飘的就算了? 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孟书芸把张有金拿来的水果丢出病房外,气愤不已,不打算那么轻易就放过这些欺软怕硬的人。 张有金看着散落一地的水果,后槽牙都要咬碎。 这个老太婆,果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为了自己这个位置,他抬头,很是肉痛地说:“大娘,我们愿意出一百块钱的补偿,你看这件事情能不能就这样算了……” 听到一百块钱补偿的时候,苏秀兰脸上的神情已经有些动容,但没有发言,而是看向自家老娘。 苏秀兰弱弱地喊了一声:“娘……”一百块钱已经不少了。 “五百块钱,那可是两条人命,医生也说了,被吓着动了胎气,日后可是顿顿牛奶、鱼肉、猪肉好生养着的。” 张有金一听,五百块钱这个天文数字,这可是他半年的油水,就这样给出去,肉痛得不行。 下意识地看向叶建国的方向,希望他能说句话。 这里点头说话的可是叶建国,她一个老太婆,说得不算。 “怎么,你要是不乐意,我们大可找警察要一个说法,我们那么多双眼睛看着的。” 孟书芸叉腰,说得理直气壮。 只要他五百块钱,感觉还要少了,他一个副经理,都不知道捞了多少油水。 叶建国插话:“张副经理是觉得五百给少了,就给八百块钱吧,我妻子肚子里的孩子确实被吓得不轻,还留了那么多血,是该好好补补。” 他现在就想快点解决这件事,安抚住丈母娘,只要不把苏秀兰接回娘家去,什么都不要紧。 张有金瞪大了眼睛,抬头看着叶建国,对方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憋屈地低下头,咬着牙应下。 “行,我现在拿不出那么多的钱,我现在去取钱,下午我送过来。” 叶建国一改刚见面的态度,热情甚至有点讨好地倒了一杯水献殷勤。 “娘,你放心,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秀兰我也会照顾好的,你放心。你也看到了,八百块钱,也不少了。” 孟书芸刚刚说了一通,刚好口渴,把水接过来喝个精光,睨了一眼面前的笑面虎。 自己还没有开口,苏秀兰就着急拉着她的手,帮着叶建国说话。 “是啊,娘,八百块钱都快赶上我两年的工资了,我现在月份大了,不好来回折腾,建国会把我照顾好的,就不回去了。” 苏秀兰想到自己那个刻薄的婆婆,要是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自己。 何况她现在回娘家,也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叶建国出差刚好不在,这次只是个意外,冯安安这个女人也不在供销社了。 最重要的是这次供销社的指标任务,她想试试,要是完成指标,说不定她还能有上升的机会。 要是错过了这个机会,还不知道下一次会是什么时候。 孟书芸没好气地点着苏秀兰的额头,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 “你啊你,八百块钱这才多少,没见过钱一样。建国不是在钢铁厂当采购组长吗?一个月一百来块的工资,你们两口子,那么多年,存了也不少,怎么没见过钱一样。” 提到钱,两个人的面色都变得微妙起来,这么多年他们都是自己管自己的钱。 婆婆担心她补贴娘家,一直把钱管得很严,叶建国的工资也是每个月都上交,她的工资不仅要开支家里的生活,还要补贴娘家那边的弟弟妹妹。 她这辈子见过最多的钱都不超过 200块。 孟书芸看着苏秀兰什么事情都写在脸上,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心中对她的愧疚更深了几分。 “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下不为例。” 孟书芸在心中叹气道。要不是他们做娘家人的,没有帮她撑腰,才让她在婆家受气,处处小心。 叶建国见事已尘埃落定,跑上跑下去食堂买营养餐,苏秀兰感动得不行,一脸幸福。 孟书芸在边上没眼看,几句甜言蜜语就把她家秀兰哄好,处处帮着叶建国说话。 叶建国笑脸也赔了,事也做了,认为自己已经做得够多,拿起公文包陪笑看着孟书芸道. “娘,厂里头还有事等着我去处理,我就先走。秀兰麻烦您照顾一下,晚点我会过来接秀兰回家。” 直到叶建国走了,孟书芸脸色依旧臭得不行,苏秀兰问起供销社的事来。 “你说的那个供销社指标是什么?你现在月份大挺着一个大肚子到处跑,对身体也不好,吃得消吗?” 说起供销社的任务指标,苏秀兰眼里都是亮晶晶,干劲满满的模样。 “这不是秋收了,供销社要征集十万斤粮食,这是上面领导安排的指标任务。要是完成了,我们效益就会上升,工资也会翻一翻。” 10万斤粮食?孟书芸听到不禁皱眉,首先想到的就是她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去收粮,难免不安全。 “村里头的粮站,我帮你想想办法,你现在要多注意一下你的身子。” 提到孩子苏秀兰眉眼柔和,扶着肚子点头,“我知道的。” 经过这件事她也看出来了,娘还是很关心她的,这些年寒掉的心一点点回暖,眼眶也有些湿润。 要不是有娘在,说不定真的就…… 咚咚咚。 张有金带着钱回来,在孟书芸面前说了些好话,把钱递过去,舔着笑脸开口,“800块钱一分不少,你看……” “这事就过了,还有下次我定不会这么轻易就算了。”孟书芸当着他的面数清楚,确实是 800块钱才放人走。 关上房门,把厚厚的信封递到苏秀兰的手里,语气郑重。 “这个钱你自己存起来,万一有个什么急用也好傍身。” 苏秀兰把信封推了回去,急忙开口,“娘,这个钱你收着再合适不过,何况这个钱也是你要来的。” 孟书芸眉眼严厉道:“这个钱是你肚子里的孩子用命换来的,你这个当娘的不知道好好收起来,还推三阻四。” 说完,看着苏秀兰脸上委屈隐忍落泪的模样,心也跟着揪起来,认真解释。 “你也是当娘的人了,身上没有一点钱傍身怎么行?为了孩子,好好收起来,以后有的是用钱的地方。” “我刚刚看见建国和妇科主任说话,他们认识?”她试探地询问。 第19章 苏家父子三人开始算计孟书芸 苏秀兰并没有多惊讶,而是坦然道:“那是建国的姑姑,一直有她帮忙照看,也帮忙省去了不少麻烦。” 孟书芸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居然认识。 那是不是意味着,叶建国那个外面的情妇,是不是也在这一家医院做检查? 不然这么大一个肚子,怎么会看不出来是双胎,还信誓旦旦地说是单胎! 这让孟书芸不得不怀疑起来。 秀兰性子单纯,没有什么防备心,万一有个什么不好的! 后世电视剧普及,她可没少在新闻里看到有人为了生儿子,狸猫换太子,还有借腹生子的事情。 孟书芸后背冒出一股冷汗。 但愿是自己想多了。 拍拍苏秀兰的肩膀,又冲泡一杯温牛奶放在床头柜上。 她嘱咐道:“这个钱自己收好,你婆婆不知道你手里有钱,这是你自己的底气。 你那两个白眼狼弟弟来也不要给,那都是养不熟的,给了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明白了吗?” 苏秀兰眼睛忽地一下红了,点头。娘竟然为她想了那么多,这个钱本来就有她的一份,却全给了自己。 要不是娘,她也拿不到那么多的钱。 孟书芸安抚几句,与苏秀兰道别,走出病房门口,就看到蹲在楼梯间的李大顺。 李大顺站起来,有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口:“娘,我看那个男人进了医生的诊室,出来的时候,还有一个大肚子的女人。” 孟书芸大惊! 回头寻找叶建国那个王八羔子,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就敢这么明目张胆,恨不得劈了他不可。 孟书芸脸色黑得能吃人,咬牙切齿道:“你这几天帮忙盯着供销社那边,如果看到那个女人,摸清楚住哪里,我下个赶集日进城找你。” 钢厂门口。 苏向北和苏向阳蹲在厂门口对面。 此刻正是工人下班的时候,骑自行车的人不多。 没一会儿,就看到苏大海推着新车出来,和边上的同事有说有笑。 看到人,两兄弟冲上去拖住苏大海的车,眼里都是满腔的怨气。 “爹,你只顾着自己快活,不能不管我们啊。” “是啊,爹,娘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好几天不见人影,要是我饿死了,以后谁给你养老。” 苏大海脸黑如锅底,周围都是看八卦的眼神投过来。他咬着牙没好气地说:“有什么事不能回去再说,非要在这里说出来丢人现眼!找个地方说话,走走走。” 苏向阳是个直肠子,有什么话不过脑子就说出口:“爹,你不要以为能像上次一样骑着自行车把我甩开。我找不到你,我直接去秦寡妇家堵你。” 苏大海气得头顶稀疏的头发都立了起来,逆子,什么糊涂话都说得出口。 “闭上你的嘴!”苏大海怒瞪这个混不吝的小儿子,刚刚差点没从车上摔下来。 苏向北知道自己老爹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摸摸鼻子,不说话。 父子三人找了一个最偏僻的面馆坐下来吃面。 苏向阳饿狠了,吃了三大海碗面。苏向北也埋头苦吃,丝毫不逊色于苏向阳的速度。 苏大海鼻子都气歪了,吃了他十斤粮票和六块钱。 这么能吃,是饿死鬼吗! 早知道就住宿舍,真是晦气! “向北不在你老丈人家里学手艺,跑回来做什么? 向阳,你也是,不是给你找了一份实习工作,怎么没有去? 都跑来我这里做什么?我天天那么忙,你们自己都是成年人。 遇到事情,不会自己解决吗?” 兄弟两个停下手里的筷子,抹了把嘴巴。 苏向北不满地说:“爹,我们的户口可是在你名下。 我媳妇眼看就要生了,请产婆要钱,买菜补身体要钱,哪哪都指着我呢。 我没有办法,只好来找你了。” 苏向阳吸溜海碗里最后一口汤,砸吧嘴不满道:“我还没有吃饱,再来一碗,爹。” “你让我去的那个破兼职,我一个上过学的文化人,手是用来写字的,你让我去管仓库,真掉价。 谁爱去谁去,一个月才给 10块钱。 你是不知道我娘把我送派出所了吗? 刚出来没几天,工作早黄了。” 苏向北听到苏向阳还有一份兼职的工作,心底嫉妒一下子冒了出来。 接着听到一个月才 10块钱,刚冒出来的酸水又憋了回去。 他跟着老丈人学瓦工活计,一天也有两块钱,比他那个临时工赚得多。 送给他也不去。 苏大海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太阳穴突突直跳。 真后悔把这两个不争气的东西分到自己这边,不然现在这个烂摊子就是那死老太婆的。 “向北,你媳妇生就生了,你做手艺活那么久,难道都没有一点积蓄? 就知道惦记我这点棺材本,我能有几个钱,离婚的时候全部给那老婆子搜刮了。” “还有你,偷鸡摸狗的勾当你以后还干我也救不了你。 临时工的活计我这边打点一下。 你爱干不干,不干饿死了也和我没有半点干系。 你们娘那么疼你们,怎么就舍得你们兄弟俩挨饿,怎么不找她去?” 苏大海一肚子的火气,说出来,才觉得好受一点。 “我娘不在家,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找不到难道不是她故意躲着你们吗?”苏大海看着两个蠢笨如猪的儿子,气得肝疼。 “爹,你不会是不想管我们吧!”苏向阳狐疑地看过去,言语犀利地问道。 苏向北只关心自己能不能要到钱,还有自己住的地方,现在他娘都不让他进门。 “爹,我们现在回家,娘都不让我们进门,你们离婚了,是不是该把家和钱分一分?”苏向北一下子戳到点子上。 苏向阳愣了一下,积极表态:“对啊,你和娘都离婚了,还没有分钱和分家啊。 我们住了那么多年的房子,本来就有我们的,还有钱,我可是听到你给我娘一份广播员工作的。 爹,你不能厚此薄彼吧!” 苏大海眼睛一转,他住了那么多年的房子,就算没有他的份,也有儿子的一份。 大不了以后给那死老太婆养老好了。反正她百年之后,也是要把房子给他两个儿子的。 苏大海想到这里,猛地站起身来,招呼道:“走,回家,分房子去。” 第20章 还能动都指望不上,不能动了更指望不上 苏大海一行人拍拍屁股走人后,这时候面馆厨房里头慢悠悠走出一个女人。 那眼神,跟淬了毒似的,死死盯着他们的背影。 女人四五十岁的年纪,风韵犹存,穿着一件黄色碎花上衣,那夸张的曲线把衣服绷得紧紧的。 路过的公狗瞅上一眼,都挪不开步子。 秦红英“呸”了一口,心里暗骂:好你个苏大海,那么好的工作,咋就不想着她的大丫呢? 现在苏大海吃她的住她的,可倒好,还惦记着孟书芸那老东西。 哼,不行,那么好的工作,必须得是她大丫的。 想到这儿,秦红英急急忙忙就往家赶。一拉开门,秦大丫正懒懒地躺在沙发上玩毛线团。 那头发乱得跟鸡窝似的,邋里邋遢,一点十七八岁女孩该有的模样都没有。 秦红英看着她这副模样,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开口就数落:“你瞅瞅你,这还有个人样不?也不知道拾掇拾掇自己,你这样出门,人家还以为你是乞丐呢。” 秦大丫懒懒地掀起眼皮,一看到老娘那张脸,下意识就露出嫌弃的表情,心想:一回来就数落我。 哼,背过身去,不搭理人。 秦红英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扯住她的肩膀,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这样可不行,有好工作,领导也看不上你这样的。” 一听到工作,秦大丫“咕噜”一下就转身坐起来,小眼睛滴溜溜地转,惊喜地开口:“苏大爷给我找到工作了?啥工作呀?多少钱一个月?” “就你这样,哪个领导能看得上你? 我听说是铁路广播员,这工作一个月肯定不少钱,还轻松。” 秦红英坐在沙发上,语重心长地说。 “你这几天表现好点,工作的事儿可都在你苏大爷手里攥着。要是他也看不上你,这工作的机会可就是苏秀兰的了。” 秦大丫一听,急眼了,“腾”的一下站起来:“不行,这个工作是我的,凭啥给苏秀兰呀?我哪里不如她了,娘……” 秦红英拍拍她的手臂,招呼她起身:“你好好拾掇拾掇你自己,晚上好好表现,我去买点下酒菜,这工作手到擒来。” * 孟书芸还没到家,出门洒水的婆娘看到她回来,哟呵一声:“孟嫂子回来了,不是说和你那口子离婚了吗?我看他们今天都回家住的呢。” 听到此话,孟书芸眉头深深皱起,这话什么意思? 当她看到大门敞开倒地,不好的预感到达顶点,走进院子更是一塌糊涂。 桌子上全是没洗干净的碗筷,也不知道放了多少天,发霉腐烂,凑近一股臭味散发出来。 苏大海躺在躺椅上,面上盖着一把蒲扇,呼噜声震天响。 孟书芸感觉眼前一黑,自己才几天没回来,她的房子就被糟蹋成这样,还明目张胆地住进去。 这个糟老头子,怎么还有脸上门来,气得她七窍生烟。 她抄起墙角的扫帚,高高举起,对着苏大海的脸“啪”的就是狠狠一下。 “啊……”苏大海被偷袭,尖叫出声,蒲扇掉落在地,脸上通红一片,抬头看去,对上孟书芸那双血红吃人的眼睛。 “你这是干嘛!还动手打人,你还讲不讲理了!” “道理是和人讲的,和你这个不要脸的老畜生,有什么好讲的!”孟书芸说完狠狠拍下去。 苏大海挣扎反抗,直接从躺椅上摔在地上,惨叫声响彻院子,脸上背上挨了好几下。 他捂着屁股爬起来,感觉尾椎骨骨裂了,每动一下都痛得不行。 “孟书芸,我来你家没偷没抢,你凭什么打人?”苏大海满院子躲避,鸡飞狗跳,好不狼狈。 孟书芸都要气笑了,抄起扁担指着苏大海的鼻子:“你还知道这是我家,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你们就是私闯,还把我的大门弄坏,吃我家粮食,睡我家躺椅。我要告你们偷窃,叫公安来把你们都抓进去。” 苏秀菊看着这一幕,眼底都是担忧,手足无措,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先劝哪个。 听到动静,房间里的苏向北和苏向阳跑了出来,一看他娘撵着他爹满院子打,丝毫不手软。 院子里顿时鸡飞狗跳,逮到就是一顿揍。 苏大海跑得气喘吁吁,看着被周围的村民围观,脸皮火辣辣的,两兄弟还不帮忙,就知道干看着。 苏大海怒吼出声:“向北,向阳,还不赶紧把你们娘给按住,没看到我就要被她给打死了吗!” 听到求救,两兄弟这才上去帮忙,心里都在琢磨他娘那么凶悍,万一误伤了自己可咋办? 两人本来上去就是想做做样子,谁知道孟书芸已经打红了眼。 这俩兄弟一上去,孟书芸扁担高高举起,谁上来就敲谁。 苏向阳:“娘,你这是干嘛!我可是向阳,好不容易从派出所出来,你是要打死我啊!” 苏向北:“娘,动手打人是不对的,那可是我爹,你这样,村里人怎么看我们?现在我们是连回家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孟书芸无语到气笑了,扁担指着围在一起的父子三人。 “这房子是我的,什么时候成了你们的了!” “你们经过我的同意了吗?你们就闯进我家,几天不回来,明目张胆把我家糟蹋成这个样子,你们这跟抢劫有啥区别?” 苏秀菊看着僵持的四人,一开始还以为她娘说离婚就是说说而已,没想到,是真的。 而且看这情形,还要把她两个哥哥和爹一同赶出去。 苏向阳反驳道:“娘,我们住了那么多年的房子,怎么就不是我们的家了!我们住得好好的,房子也有我们的一份。” 苏向北附和:“你和爹离婚,以后还不是我们兄弟两个给你们养老,房子最后也是我们两个的。娘你在闹啥呢?就不怕传出去闹笑话,你这样,日子还过不过了?” 兄弟两个你一言我一语,指责孟书芸的不是,眼里都是不满。 “我还没老到不能动你们就惦记我的房子,我真到了不能动的那天,就你们两个白眼狼,我还能指望得上?” 那些个看戏的八婆,端着饭碗,对着苏家院子指指点点,都在看笑话呢。 “我说孟嫂子,你真的和苏大哥离婚了呀! 你现在是连儿子都不认了吗? 你这样以后谁给你养老哟,到时候怕是饿死了都没人知道哩。” “就是,哪有自己儿子都不认的,你这样百年之后,谁给你收尸?” 苏向北和苏向阳听到有人帮他们说话,腰杆都挺直了,看着孟书芸,理直气壮起来。 苏向北:“娘,你听到没有,要是没有我们,你以后可没人给你收尸。” 苏向阳:“你要走了,连一个摔盆的人都没有。房子以后也是要给我们的,和现在给我们有啥不同。” “这个房子本来就是我们的,我们在自己家里有啥错?你没有资格赶我走,要走也是你走才对,你再这样,我们以后都不理你了。” 兄弟两个有恃无恐,知道他娘听到没有人养老,一定会害怕,也会心软把房子给他们。 住了那么多年的房子,好好的突然被赶出来,他们都接受不了。 孟书芸一手拿着扁担,另一只手拿着菜刀站在大门口,眼神凶狠:“是不是你撺掇的来我家闹事? 我还没死就惦记我的房子! 糟蹋我的那么多东西,今天不赔我两百块钱,你们三个都别想走出这个院子。” 第21章 白眼狼要觊觎她房子,死出去 苏秀菊见事态朝着而不可收拾的方向发展,上前拉着孟书芸的袖子,小声道。 “娘,那么多人看着,有什么话,要不进屋里头说吧。” 孟书芸一把将苏秀菊推进房间,还往她手里塞了两个大麻袋:“把那俩白眼狼的东西收拾收拾,一会儿给我就行。” 苏秀菊满脸担忧,开口说道:“可是娘,我爹他……” “他你也甭管,他也是个白眼狼,先收着。” 孟书芸心里清楚苏秀菊在担心什么,如今这局面也没比上一世糟糕到哪儿去。 哼,还想占她的房子?做梦去吧! 三个人一瞧孟书芸从房间里出来,还都以为她妥协了。 苏向北往前跨一步,假惺惺地劝道:“娘,我们也不是故意跟您闹,您看我媳妇都快生了,您突然就不让我们回家,还把我们赶出去,我们也是没办法呀。” 苏向阳则双手抱胸,冷哼一声,把头一扭,显然还在气头上。 “她可真是我的好亲娘,居然把自己亲儿子送到派出所去,自己不知道跑哪儿鬼混去了,十几天都不在家。” “可真是我的好亲娘,亲儿子的死活都不管了。” “把一个赔钱货接回来,还指望她给你养老呢? 到最后还不是要嫁出去。还以为能照顾你一辈子? 到时候你这房子,还不是要落到外人手里。” “便宜外人,你倒是舍得。”苏向阳这一番话,可把孟书芸气得七窍生烟。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儿子什么混账话都能说得出口。 这样刻薄尖酸的模样,真的是自己儿子吗? 和以前那个孝顺嘴甜的人简直判若两人,难道这才是他的本性? 孟书芸上去“啪”“啪”就给了苏向阳两巴掌,手里的扁担还往他膝弯上一敲。 “扑通”一声,苏向阳就跪在地上,脸上神情屈辱却忍者不喊叫出声。 “苏向阳,我就算出去要饭,也不要你这狼心狗肺的玩意儿当我儿子。 你瞅瞅你说的是人话吗?我真后悔生了你这个混账东西,我就算把房子全给我姑娘,便宜外人,也不会便宜你这个白眼狼。” 孟书芸这话说得又狠又凶,扁担一下又一下地打在苏向阳那单薄的脊背上。 “从今天起,我不是你娘了,你要是再敢不经过我同意闯进我家,我可不会像今天这么好说话。” 苏向北看着苏向阳那惨样,那扁担可是实实在在落在他身上的,光听声音就觉得疼。 他脸皮抽动了一下,心想,就她娘这态度,要房子那就是要她的命,看来是要不成了。 不过嘛,好歹要点钱不是。 “娘,你别打了。” 苏向北不敢上前,站在两米开外劝说道,“要是打坏身子,可没钱看医生呀,到时候还不是得你出钱。”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也想打老娘房子的主意!” 孟书芸一看苏向阳不吭声,目标立马转移到苏向北脸上。 长着一张老实巴交的脸,眼里全是算计,有什么事都怂恿苏向阳这个没脑子的冲在前面,他自己在后面捡漏。 孟书芸现在最是公平,一视同仁,追着苏向北的屁股就打。 苏向北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满院子上蹿下跳地躲避着,还不忘还嘴辩解:“娘,你不能这么对我啊,小雪肚子里还有你的金孙呢!难道你不想抱孙子吗?” 一提到这个孙子,孟书芸更来气。 那熊孩子被宠坏,无法无天。 对她这个亲奶奶都能动辄打骂,自己处处迁就,还落个坏奶奶的名声,他们两口子还要埋怨自己没照顾好小孩。 这样的孙子,她宁愿不要,谁爱要谁要去。 “那可不是我的孙子,又不跟我姓。”她这话一出,直接把苏向北接下来的话全给堵在喉咙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缓过劲来的苏大海,喘着粗气,指着孟书芸骂道:“孟书芸,好歹他们也是你养了几十年的儿子,为这房子,连自己儿子都不认了? 你可真够狠心的。 你真以为你的好女儿会给你养老?掏心掏肺不都是帮别人家养的赔钱货。 最后不都是要嫁出去的,到时候可别求着我儿子回来给你养老。 与其这房子便宜给外人,你要是现在分给他们,我还能帮忙劝劝。 以后给你一口饭吃,也不是不行。” 真的是臭不要脸的玩意儿,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苏秀菊提着两个大麻袋,站在门口,亲耳听到她爹说出这番话,一颗心都凉透。 这年头,家家户户都这样,可亲耳听到,喉咙堵得慌,是个女孩有什么错,干的活哪里比男娃干得少了。 娘说得没错,他们三个都是白眼狼,也不值得她掉眼泪。 “娘,以后我一定会给你养老。”她声音不大,但说得特别坚定。 孟书芸身子一颤,回头看着身后提着两个大麻袋的苏秀菊,眼眶瞬间湿热。一只手接过一个袋子,直接丢出门外。 “以后我的事不劳你们这群白眼狼操心,有这闲心,少来打我房子的主意。” 孟书芸拿着扁担把父子三人赶出院外,堂屋那把躺椅看着就膈应不行,拎着一把丢到三人脚下。 她站在门口,冷冷地警告:“两百块钱就算了,一人五十块钱,明天我要是见不到钱,你们可别想有好果子吃。” 父子三人,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苏向阳身上伤最重,一瘸一拐的,脸上也挂了彩。苏大海也好不到哪儿去。 苏向北扭一下腰,刚刚躲得太猛闪着了,有点埋怨地看着苏大海。 “爹,现在咋办?房子和钱都没分到,还挨了打,我媳妇等着我拿钱回去生娃呢。” 苏向阳捂着屁股,一顿抱怨:“爹,她真的是我们亲娘吗?对我们下这么重的手,她咋忍心的!” “张口闭口就要钱,我哪儿有钱?我连工作都没有。” 苏向阳一想到自己第一次进派出所就是因为老娘,心里就后怕,拉着苏大海的手臂,紧张地说道:“爹,你不能不管我啊!我可是你儿子,以后给你养老的。 万一我娘又把我送进派出所咋办? 我不能再进去了啊,我要是再进去,我可就真毁了,以后还咋找工作娶媳妇。” 苏向北也拉着苏大海的另一边手:“爹,小雪现在眼看就要生了,要是没有钱请接生婆,那可咋办?你也不想你的孙子出意外吧!” 苏大海一个头两个大,重重甩开两个儿子的手,不耐烦地说道:“行了,她不过就是口头说说而已,你们慌啥? 她现在做得这么绝情,以后有她后悔的时候。” 第22章 娘,以后我给你养老 孟书芸“砰”地关上院门,看着一地的狼藉,眼神里满是难掩的落寞,那气势也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弱下来。她弯下腰开始收拾东西。 这两个白眼狼,比起上一世,那时候还会在自己面前装装样子,现在连装都懒得装。 眼睛里,满满的都是赤裸裸的贪婪。 “娘……”苏秀菊轻声喊一句,也弯下腰和孟书芸一起收拾地上的东西,“我以后不嫁人。” “我给你养老……” 孟书芸回头,眼眶红红的,还故作坚强地笑一下,然后扭头赶紧抹掉眼角的眼泪。 “你这孩子,要是有喜欢的,那还是得嫁人的。对方要是不同意,我就给你绑回来。”孟书芸不过是打趣一句,可苏秀菊却特别认真地说:“娘,我说的是真的。” 孟书芸拍拍苏秀菊的肩膀,笑了笑,“你还年轻着呢,结婚的事儿不着急。哪天要是遇到看对眼的,也不着急。” “明天咱们去粮站那儿看看,有没有粮食收,也帮帮你二姐,她一个人挺着个大肚子,可不容易。” 苏秀菊点点头,应道:“好。” 今天这苏家的热闹啊,那可给大伙提供足足的饭后谈资,众人都津津有味地讨论着。 “孟婶子,你真就不认你那俩儿子啦?还真指望你家女娃给你养老啊?女娃迟早要嫁人的,靠不住哦。” “你现在赶紧追出去,说不定还能求求他们原谅你,不然有你后悔的时候咧。” 孟书芸最烦这些长舌妇,端着个饭碗在边上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她“嗖”的一下脱下脚下的一只鞋子,朝着墙头的长舌妇的饭碗就砸了过去,一丢一个准。 “让你们多嘴,吃屎去吧!” “我要谁给我养老,关你们屁事。就你们多嘴,有这闲心担心我的养老,不如让你们儿子认我做干娘,以后给我养老好了。” “就你们会操心……” 看热闹的那长舌妇把饭碗一摔,气得脸都黑成锅底,回怼道:“我们也是好心多说几句,我们又没说错。把亲儿子赶出去,以后有你后悔的。” “就是,不知好歹……” 孟书芸毫无预兆地就冲了上去,那股子疯劲儿,把人给吓得丢掉手里的碗,四散开来。 “疯了,疯了,孟书芸真疯了。” 母女俩收拾好的时候,天已经擦黑。简单吃了点东西,母女回房,俩人睡一间屋里。 点着油灯,孟书芸搬出细棉布、剪刀和针线。家里没有缝纫机,只能手工裁剪,做口罩。 苏秀菊拿着针线帮忙缝制,心灵手巧的,那针线缝得又密集又均匀又工整,跟缝纫机缝的也差不了多少。 “娘,这个做出来干什么用的呀?”苏秀菊好奇地看着认真裁剪的孟书芸。 “这是口罩。”孟书芸手上的活儿不停,动作仔细又认真,解释道:“咱们这儿还没普及呢,不过很多地方都能用得到。比如说煤矿的工人就会用这个,能防止吸入粉尘。” “戴口罩的好处有很多,隔绝粉尘只是最基本的作用,还能有效屏蔽刺鼻味道、流感病毒等等……” 苏秀菊听得很认真,眼里满是惊讶,没想到娘知道这么多。 她好奇地开口:“娘,你咋知道的呀?” 孟书芸随口糊弄道:“我在书上看到的。” 后世出门口罩可是必不可少的日常用品,她总不能说是在电视上看到的吧。 苏秀菊也不怀疑,她上过初中都还不知道口罩,娘居然知道,真厉害! 红星家属院。 苏大海慢悠悠地上楼,今天心情烦闷,就想着找个人喝喝酒,自然而然就来到这门口。 就在他犹豫着进不进去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秦红英面带笑意地开口:“到了咋不进来呢?我今天买了下酒菜,进来喝一杯吧。” 苏大海一听有酒,哪还犹豫立马就走进去。秦大丫甜甜地、乖巧地喊了一句:“苏大爷,我盛好饭,可以吃饭了。” 热饭热酒,那饭菜的香味勾得他都要流口水,这才是该过的生活。 喝了点小酒的苏大海,被秦红英轻声细语地哄几句,就把工作的细节全给套出来。 母女俩个欣喜不已,那么好的工作,以后肯定是她家大丫的了。 秦大丫也激动得不行,听说在里面工作的都是高干子弟,要是随便跟一个处对象,以后她可就是要当阔太太的人。 第二天一早,苏大海带着两个“废物点心”上门。 孟书芸一拉开门,就看到三张晦气的脸,心里膈应得不行,一大早的好心情都被毁得七七八八。 苏大海今天神清气爽的,眼神里不带一点情绪,“这是一百五十块,一分不少。” 孟书芸看到钱,她可不会跟钱过不去,确定数目没错后,也不跟他废话,“啪”的就把破烂的木门给甩上。 苏大海多一句废话,她都不想听。 苏大海气得鼻子都歪了,这个死老太婆,眼里就只有钱。 他准备一箩筐嘲讽的话都还没说出来。 她就把门给关了,就这么关了…… 苏大海铁青着脸朝院子里面大喊:“孟书芸,从此以后我,还有两个儿子,跟你再无关系。你要是饿死,我们也不会看你一眼。” “钱你已经收了,以后恩断义绝,到时候你就是哭着上门求情,我们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院子里不声不响,反倒是喊出来不少来看热闹的人。 这几天,苏家那可热闹的咧,有一点动静,呼啦啦就都是人出来围观。 苏向北看着苏大海脸色难看,立马站出来朝院子里面大喊。 “娘,你要是现在开门,把房子分给我们,之前的事我们就当没发生,以后我还给你养老。” 苏向阳看他爹脸色实在不好看,也急忙站出来表态:“娘,你就答应了吧,以后我们还是会给你养老的。 我那些姐姐都是靠不住的。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那都是别人家的媳妇,我们可是你的亲儿子,以后还是得靠我们。” 话音刚落,紧闭的大门突然打开,一盆水“哗啦”一下兜头落下。 门口的三个人无一例外,都成了落汤鸡。 “我呸,一大早上就在我家门口叫丧,说完赶紧滚。” 三个人铁青着脸,灰溜溜地离开。 苏秀菊拿着毛巾递过去,“娘,以后真的不管向北和向阳了吗?他们也是娘亲生的,只是气急,说的都是糊涂话……” “你不用帮这些白眼狼说话,他们现在话说得好听。 我现在还没死呢,就敢威胁我这个当娘的。 你想想,要是以后我真老了,还能落得个好下场?” 第23章 抢到孟书芸头上 “别去管他们,咱们收拾一下,出发去粮站瞧瞧,娘带你出去散散心。” 孟书芸看着女儿,温声说道,“老是闷在屋子里也不是个办法。” 苏秀菊点点头,戴上口罩和帽子,大半张脸都被遮挡起来。 “娘,这个口罩真好用,一点也不闷。” 孟书芸装满一壶水,拿起小布包,看着女儿那只露出一双漂亮杏眼的模样,眼底满是笑意。 我的女儿就是好看,十里八乡都找不出几个这么好看的。 就算现在戴着口罩,也难以掩盖她的秀丽。 她心里想着,正好可以拉着女儿去火车站,给自己当活招牌。 母女俩出发前往粮站,询问之后才得知,粮食已经被收走,没有多余的。 村里余下的粮食自己都快不够吃。 这让孟书芸有些意外,她又跑了隔壁村的粮站,得到的答复都是粮食已经收走,没有多余的粮食。 母女俩又走了隔壁两个村子,粮站看门的人坐在保安亭里,一脸不耐烦,挥手赶人。 “走走走,我们自己都不够呢,没有多余的粮食给你们,赶紧走,别在这儿挡着。” 孟书芸好说歹说,可对方态度恶劣,就是不让人进去,毫无商量的余地。 这时,一辆自行车停在母女俩边上。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留着板寸头,眼睛上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身上穿着白衬衫,知识分子的打扮也挡不住身上一股子小人得志。 对方好奇地看了一眼孟书芸的方向,看到她手里的散装香烟,嘲讽地笑了一下。 “大娘,求人办事哪有你这样求的呀,这拿得出手吗?”说着,他从裤袋里拿出一整包华子,朝着看门大爷手里递过去。 “大爷,我找站长谈收购粮食的事,麻烦您通融一下。” 看门大爷看到一整包香烟,笑眯了眼,也不避讳,直接收到口袋里,接着开口说道:“好咧,你看看站长在不在办公室,进去二楼就是。” 张有旺得到允许后,挑衅地看了一眼孟书芸,扶着自行车,语气笃定地说:“你们是帮苏秀兰收粮的吧?” “真的是难为她一个大肚子的孕妇了,还要跑出来收粮,万一出点什么意外,那可就得不偿失。 你们也劝劝她,还不如在家里躺着生娃呢,收粮的事就不劳她费心了。”说完,张有旺笑哈哈地推着车进去。 孟书芸瞧着面前的年轻人,一言不发。 看来他已经把十里八乡的粮站都跑了一遍,那副得意的嘴脸,显然是和秀兰抢粮食的。 苏秀菊担忧地说:“娘,这可怎么办?我们今天一粒粮食都没有收上来,二姐那边估计也……” 今年秋收虽说不是大丰收,但家家户户都是有余粮的,不至于一点粮食都收不上来。 烈日当头,母女俩离开粮站后,找了一棵大树底下乘凉。 苏秀菊说:“娘,粮食都被收得差不多了,我二姐一个人,不知道怎么样了。” 她一个十七八岁的人,走了一上午,一粒粮食都没收到,感觉累得不行。 她二姐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要是也出来收粮食,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孟书芸不急不躁,从布包里拿出水壶,倒出牛奶,递到苏秀菊面前示意她喝。 收了粮食,那她就让他只能看着,没有车啦。 苏秀菊看着搪瓷缸,有些惊讶,没想到她娘居然带着牛奶出门,脸有些发烫。 “娘,我不用喝这个,你喝。” 她看到娘喝的是凉水,心里既暖暖的,又有点愧疚。那么矜贵的东西,她喝了也是浪费,不如给二姐喝,二姐有身子,喝这个最好不过。 孟书芸哪里能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这都写在脸上了。 “你都快瘦成麻杆了,再不补补,一阵风就能把你吹跑,快喝,我们一会儿去一趟火车站那边。” 苏秀菊乖乖点头喝完,母女俩便前往火车站。 中午正是饭点,汗臭味混合着快餐味,还有吃零嘴的味道,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难以言喻。 现在开放了许多,管理也不严,有许多小商小贩背着东西出门贩卖,当季水果、农产品、瓜子花生等等应有尽有。 到了人多的地方,苏秀菊有些紧张起来,苍白的脸色被口罩挡住。 她不安地拉着孟书芸的袖子,小声喊了一句:“娘……” 孟书芸知道苏秀菊害怕,从口袋里抓了一把奶糖放到她的口袋,找了一个相对人少的地方。 “就在这里坐着,等你吃到第三颗糖的时候,娘就回来了。” 苏秀菊听到她娘哄孩子的语气,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孟书芸背着包走在火车站大厅上,目光落在一个一直捂着鼻子的中年女人身上。 她上前友好地询问:“你好,要不要看一下口罩?可以隔绝味道,戴着也不闷,还可以重复利用,小小一个,透气又方便。” 女人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孟书芸拉开自己的布包,展示自己制作的口罩。 女人拉开布口袋,往里面看去,白色的细棉布口罩码放得整整齐齐,还单独用一块布挡着,看上去就干净卫生。 孟书芸拿着口罩带子递过去,“今天我第一天开张,咱们两个也是有缘分,这第一个口罩就送你,戴上口罩看看,有没有感觉好一点。如果觉得好用,还麻烦你帮着宣传几句。” “那多不好意思,真的是免费的?” 女人有些惊喜,没想到对方会送自己一个口罩,接过来迫不及待地戴上。 刺鼻的味道立马被隔绝,而且还很透气。 细棉布的料子柔软,佩戴舒适,不勒耳朵。 她是买过口罩的,市面上的口罩都是厚厚的棉口罩,不透气不说,还很重,戴久了不舒服。 没想到这个大娘做的口罩,居然这么舒服。 “你这个口罩是真的好啊,现在一点味道都闻不到了,多少钱一个,我要多买一个。” 孟书芸喜笑颜开,从口袋里拿出裁剪干净的细棉布单独**起来,“五毛钱一个。” 她没想到自己的口罩这么顺利就卖出去一个,这让她信心大增。 短短一个小时,昨晚上做出来的二十个口罩全部卖完。 突然,孟书芸肩膀被路过的行人撞了一下,力道之大,险些没有站稳,稳住身形怒瞪过去,“你这个人,怎么回事?走路不看路的吗?” 对方是一个十几岁的男娃,脸上雀黑脏兮兮,没有道歉,匆匆看了一眼孟书芸捡起地上的皮箱子,扭头就跑。 “抢劫啦!有人抢了我的箱子。”火车站大厅响起一道女生焦急的呼喊。 周围的路人都是冷漠的看着,事不关己,帮了忙谁知道下一个偷的会不会是自己的包。 孟书芸拎着男娃的后脖颈衣服,提了起来,男娃呲牙咧嘴提着箱子不撒手:“死老太婆你放手。” “真是没礼貌的娃娃,你爸妈呢?手里的箱子是你的?”孟书芸不客气朝着他后脑勺拍了一下。 第24章 立字据 男娃出了一身的汗,见孟书芸死活不撒手,丢掉手里的箱子,衣服撕烂小小一个像泥鳅呲溜一下钻入人群不见了踪影。 苏秀菊跑过来,眼里都是担忧:“娘,你没事吧?” 孟书芸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一个漂亮明艳的女孩小跑到两人身边,指着地上的行李箱说道,“这个……这个行李箱,是我的,大娘,谢谢你啊。” 女孩穿着一身淡蓝色荷叶边小洋裙,大波浪卷发,洋气又时尚。 苏秀菊看着她的打扮,定定的看着,低头看着自己粗布衣裤,自卑地低下头。 孟书芸笑着把行李箱递过去,“出门在外,行李箱看好了,下一次不一定有好心人帮忙。” 张淼淼笑得很甜,阳光自信很有感染力,“大娘,我知道,谢谢你,我请你们喝汽水吧。” 孟书芸摆手,“不用,小事,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她拉着苏秀菊的手离开火车站,“我看那女娃裙子不错,等以后买缝纫机,娘也给你坐一身。” 苏秀菊听到不可思议地抬头,眼底期待藏都藏不住,想到家里的情况还是硬生生压了下去。 “娘,不用,我不喜欢,我这衣服也挺好的,耐脏。” 孟书芸心中叹气,哪有女孩子不喜欢漂亮的裙子,她的秀菊就是太懂事了。 今天短短一个小时,就卖出了二十个口罩,送出去一个,卖了九块五毛。 这可把孟书芸惊骇一把,完全没想到这个钱这么好赚,实在是让她大吃一惊。 二十个口罩,只用了一块钱一尺的细棉布。 如此一算,净赚八块五毛! 在火车站的广播声中,母女两个携手离开。 孟书芸喊道,接着压低声音迫不及待地和她分享,“昨晚我们做的口罩,都卖完了,你猜猜卖了多少钱?” 苏秀菊站起身,“啊”了一声问道:“多少?” 孟书芸笑着比了一个数字:“八块,一共八块钱呢。 一来一回的车费是两块钱,明天我们多做些口罩拿过来。” 孟书芸兴致勃勃地说道。苏秀菊听到要那么多车费,有些内疚,小声说道:“娘,我就在家里做口罩吧,明天我就不来了,这样也可以省下两块钱的车费。” 孟书芸拍了一下她的手背,嗔怪道:“你这孩子,你不来,怎么给我当活招牌呀?你来可不是浪费,来了可以听听广播别人是怎么播报的。 如果你真的想去面试,到时候别人问你,你也不至于一问三不知。 不白来,你就当来陪娘好了。” 苏秀菊定定地看着走在前面的娘,她背着一个布包,脚下生风。 苏秀菊心底升起一股暖意,原来,娘替她想了这么多。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心中又酸又胀,随后快步跟上去,挽着孟书芸的胳膊。 “娘,我今晚要做一百个口罩。” 孟书芸点了点她的鼻子,宠溺一笑。 看到秀兰逐渐从阴影里走出来,她甚是欣慰。 只要她开心就好,其它的都不重要。 “走,去供销社买细棉布。” 两人刚到供销社,张有金看到来人,脸上显然有些不太高兴,他也知道这个老太婆不好惹。 张有金随口客套一句:“哟大娘你来了,要不要进来喝一口水?” 孟书芸看着张有金,本来对他的印象就不好,看到他那虚伪的笑容,没好气地开口:“我可不敢喝你的水,一杯要卖我一百块钱呢,喝了我可给不起钱。” 她讽刺地说道。张有金脸上有些挂不住,这个老太婆真是蹬鼻子上脸。 要不是看在她是叶建国的丈母娘份上,他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昨天给了她八百块钱,她看到自己还是一点好脸色都没有,还真当自己是一盘菜了! 这时,中午在粮站遇到的那个男人张有旺骑着自行车回来,看到孟书芸惊讶地“哟”了一声。 张有旺幸灾乐祸道:“大娘,苏秀兰还没回来呐,你们不会是一粒粮食都没有收回来吧! 我就说了,你们不要白费力气了,她一个女人,本来就不适合干这些活。 还是回家生娃吧。” 张有金忍了一肚子的气,看到弟弟的人回来,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虽然他手底下的人无论哪个拿下领导指派的指标,对于他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但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己亲弟弟拿下最好不过,苏秀兰一个女人,不好好在家里生娃,跑出来工作干什么,女人就应该在家里洗衣做饭,这些才是她们该做的。 看吧,还不是一粒粮食都没有收回来。 张有金有些为难地说道:“大娘,我觉得我这位兄弟说得没错,秀兰她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就不要给供销社添乱了。 收不收粮食都无所谓,万一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可不能赖在我们供销社头上,那都是她自己自找的。 要我看,不如把工作转让出去,也能拿一笔钱不是,好过你们担惊受怕的。” “谁说我女儿收不上粮食来了?” 孟书芸拧眉,怎么会看不出这些人的阴阳怪气,“我女儿家里家外都照顾得很好,完成任务是迟早的事,你们话里话外都在贬低妇女。 主席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你们是不是瞧不起妇女!” 被扣上那么大一顶帽子,张有旺不服气道:“大娘,我们都是实话实说,又没有说错。”接着放狠话道:“她要是能收上一车粮食,我主动退出竞选,我还给她投票怎么样。” 张有旺说这话的时候非常有自信,十里八乡的粮站他都已经打过招呼,三天后就可以装车拉回来。 苏秀兰就算跑断腿,也不可能在本县收到一粒粮食。 “空口无凭,得立字据。” 孟书芸一口答应下来,主动让位置这样的好事,可不能让他跑了。 张有旺害怕她们不认账,双手插兜提要求:“要是你们没有把粮食收回来,就卷铺盖走人。” “把你的心放回肚子里,没有这个可能。” “娘!” 苏秀兰刚回来,就看到被张两兄弟为难,脚下的步子走快了些,“他们没有欺负你吧?” 孟书芸看到苏秀兰一脑门的汗,急匆匆地小跑过来,心中不由捏了一把汗。 都要当娘的人了,还冒冒失失的,也不知道悠着点,那么大一个肚子呢。 “我没事,小心肚子里的孩子,别着急。” 孟书芸和苏秀菊一人一边,扶着她的手臂,脸上都是担忧。 她拉着人倒了杯温水递过去,“先喝点水,喘口气。” 张有金拿着字据出来,脸上都是得逞的笑意,“秀兰,你娘刚刚可是应下,收不上五千斤粮食你就要卷铺盖走人的呐,你不会是想反悔吧?” 苏秀兰一把躲过张有金手里的字据,眼神冷冷,毫不犹豫按下手印。 “没有这个可能,别说五千斤粮食,一万斤收上来都不成问题。我等着你明天给亲口和领导举荐。” 第25章 傍身八百块钱,被抢了,看清楚叶建国嘴脸 苏秀兰把字据收好,拉着娘的手,“娘,粮食的事别担心,我明天早上挨家挨户去收粮食,我不信一粒粮食都收不上来。要是没有收上来,大不了就不干了。” 孟书芸拉着她的手背,“我认识有开车队的,别担心,张有旺她虽然谈好了价格,没有车,他一粒粮食都拉不走。” “娘,你还认识开火车的人!”姐妹两个震惊地看着孟书芸,异口同声开口。 孟书芸笑了笑,“认识,认识,没有经过你的同意,你娘私自帮你答应立字据,娘给你道歉。秀兰娘不会让你输的。” 苏秀兰听到这一番话,眼眶有些湿热,嗨了一声。 “娘,我怎么会怪你,工作本没了还有其他工作,真好我可以趁着这段时间照顾娃娃,不耽误事。”她摸着高高隆起的肚子,笑得真诚。 苏秀菊挽着苏秀兰的手臂,眼底都是鼓励:“二姐,还有我,我明天一早就姐驴车帮你收粮食,到时候有他们后悔的去。” 母女三人笑作一团,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叶建国开着小汽车停在路边朝着苏秀兰招手。 孟书芸看到叶建国就没有什么好脸色,这个人渣,倒是装得有模有样的。 “娘,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明天能收多少是多少,你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孟书芸点头,看着苏秀兰坐上叶建国的车,挥手告别。 苏秀菊挽着孟书芸的胳膊,安慰:“娘,你别担心,我也会帮着二姐收粮食的,五千斤不多的,一下子就收上来了。” “嗯,放心,粮食跑不了。” 母女俩回到家中,简单收拾后便开始分工合作缝制口罩。 今天卖口罩了八块钱,都用来买八尺细棉布,光是裁布就耗费将近一个小时。 家里没有钟,孟书芸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望一眼外面的天色,估摸应该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她放下手中的针线,给苏秀菊倒上一杯温牛奶。 “秀菊,不早了,剩下的明天再弄,喝了牛奶先睡吧。” 苏秀菊专注地穿针引线,头也不抬地摇了摇:“娘,我还不困,牛奶等会儿再喝,我想晚上多缝一点儿。” 昏黄的煤油灯洒下柔和的光,映照在母女俩身上,将身后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孟书芸轻轻夺过苏秀菊手中的针线,心疼地说:“熬坏了眼睛可不行,我改天让大顺帮忙弄一台缝纫机回来,到时候有你踩的,不差这一两天。” 苏秀菊捧着牛奶小口喝着,一听要买缝纫机,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目光紧紧跟随着孟书芸的身影。 “真的!咱们家要买缝纫机了!是真的吗?” 孟书芸把口罩一个个码放整齐,将干净的棉布包裹放进布口袋。 “那当然,手工缝制效率太低了,有了缝纫机,一天做两百个口罩都没问题。” “当然还有,买回来给你做一身新衣服。” 拧灭煤油灯,屋子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相较于孟家的平静安宁,远在县城的叶家却是风波不断。 叶家是高收入家庭,在县城拥有一栋三层楼高的漂亮楼房,出门开得起小汽车,每餐都能吃上两菜一汤。 叶建国的老娘赵卫红拉着刚回来的儿子,眉头紧皱,满脸不悦地问道:“我的乖孙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叶建国用余光扫了一眼客厅,见没人便压低声音说道:“好着呢,刚从那边回来,医院那边我姑都安排好了,等月份一到,过去做手术就行。” 赵老太一听这好消息,双手合十,朝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拜了拜,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阿弥陀佛。 “那就好,那就好。 你看看你娶了个什么祖宗回来,嫁过来这么多年才怀上,两胞胎也不知道有没有男娃,叫干点活就推三阻四的。 就轻轻碰了一下就住院,大惊小怪的,哪有一点农村人的样子,我看她就是个祖宗。 你忙到这么晚回来,她都不知道下楼帮忙递个水、拿个衣服啥的,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你,真把自己当成阔太太了。” 提到住院的事,叶建国突然想起那天张有金给了八百块钱补偿。 “娘,秀兰有没有把八百块钱给你保管?钱给我一半,我拿去给你孙子补补身子,保准养得白白胖胖的。” 一提到钱,赵老太瞬间来了精神,眼睛瞪得滚圆,双手叉腰反问道:“什么八百块钱?没有!她苏秀兰居然私藏了八百块钱!” 叶建国神色一僵,以往苏秀兰的性子,手里有钱肯定第一时间交给自家娘俩,难道那八百块钱被丈母娘拿走了? 赵老太气冲冲地往洗手间走去,不管这钱怎么来的,竟敢私藏,非得好好教训她不可。 人还没到,声音就传进了卫生间:“苏秀兰,你把八百块钱放哪儿了?为什么不给我,是不是偷偷藏起来了!” 正在卫生间洗衣服的苏秀兰,听到婆婆的怒吼,停下手中的动作,扶着墙壁缓缓站起身来,心中一惊。 婆婆怎么知道自己身上有八百块钱! 叶建国都不知道钱给了自己,她是怎么知道的? “娘,我哪有钱啊?就我那点工资,都不够补贴家用的,没有。” 赵老太愤怒开口,“你还说你没有,你住院,不是给补贴了八百块钱? 你是不是有偷偷补贴你娘家吸血鬼了!” 苏秀兰被说得哑口无言,这些年她确实一直在补贴娘家,可娘家却从未有人带着东西来看望过她。 两个弟弟每次来找她,也只是伸手要钱。 她不看赵老太,继续洗衣服,“没有,我要是拿到那么多钱,一定会第一时间给娘保管的。” 赵老太狐疑地看着苏秀兰,也不像说话的样子,眼尖看到她裤子口袋露出信封一角。 不顾一个大着的苏秀兰,直接翻她的口袋,“这是什么东西,你偷偷藏起来了是不是?” 苏秀兰脸色难看,本就坐着大肚子反应慢了半拍,口袋的东西就被拿走。 赵老太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整整齐齐的大团结,眼睛顿时一亮,这厚度一看就不少。 仔细一数,竟然有一千块钱! “这是什么?” “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养不熟的白眼狼,还说没补贴娘家!是不是要把我们老赵家的钱都补贴到你娘家你才甘心?” 赵老太怒目圆睁,拧着苏秀兰的耳朵,恶狠狠地啐了一口,破口大骂:“还说没藏钱,我看你就是想把我们叶家的钱拿去帮衬你娘家! 你这个白眼狼,居然藏了这么多钱,还敢嘴硬!” 第26章 留下一根刺 苏秀兰痛得泪水夺眶而出,她捂着耳朵向婆婆求情:“那是我娘给我的,我没有藏钱,这本来就是我的。 我肚子里还怀着你赵家的孙子,钱我是留着生孩子的时候用的。” 叶建国恰好在此时赶来,站在婆媳中间打圆场:“娘,秀兰还怀着您的金孙呢,她多年来一直勤勤恳恳,我相信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苏秀兰紧紧拉着叶建国的袖子,擦掉眼泪解释:“建国,那两百块钱,是我娘给我买奶粉喝的,我真没有偷偷藏私房钱,你是了解我的,我真的没有……” 叶建国轻轻拍了拍苏秀兰的手背,温柔地安抚:“我信你,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接着,他转向赵老太说道:“妈,钱您也拿到了,是昨天供销社那边赔偿的。时间不早了,您也早点休息吧。” 苏秀兰看着叶建国好声好气地哄着赵老太回房,不禁默默流泪。 在这个家里,若不是有叶建国维护自己、相信自己,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低头抚摸着肚子,忽然肚皮突出一块,苏秀兰又惊又喜,是宝贝在踢她了! 她赶忙擦干眼泪,跟在后面,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叶建国。 赵老太的房间门虚掩着,两人压低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地传出来。 叶建国说:“娘,刚刚说好的,给我一半钱去买补品给您金孙补身体。 现在秀兰月份大了,您平时别总对她那么苛刻,万一伤了身子,得不偿失。” 赵老太刻薄的声音响起:“哪有那么娇气,我那时怀着你,还不是大着肚子把家打理得井井有条。 就她娇气,哼! 给你四百,给我金孙买点好的,剩下的我帮你收着,以后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听到这话,苏秀兰的泪水又止不住地流下来,她摸着肚子,心想只要生出儿子就好了。 她知道赵老太一直盼着孙子,好不容易怀上,一定要生个金孙才行。 回到卫生间,苏秀兰坐在矮凳上,继续用力搓洗着没洗完的衣服。 叶建国走进来,将她扶起,脸上满是心疼:“秀兰,衣服别洗了,我来,你回房间休息。” 苏秀兰心中的委屈再次涌上心头,她扶着叶建国的肩膀哭诉:“建国,还好有你,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婆婆解释。” 叶建国扶着她坐在床沿,从口袋里拿出十块钱,笑着放到她手里:“这是娘给我的,你拿着用,买点好的补补身子,现在你的身子最重要。” 看到手中的十块钱,苏秀兰愣住了,她原以为叶建国至少会把那两百块钱还给自己。 她呆呆地看着手里的钱出神,连叶建国离开都没有察觉。 赵老太不是给了他四百块钱吗? 不是要给她的孙子买点好的补一补吗? 为什么只给了自己十块钱? 还有那两百块钱,明明是亲娘给自己的,叶建国也是知道的。 可现在…… 苏秀兰喉咙里像扎了根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看着熟睡的叶建国,她怎么也问不出口。 她心中想到叶建国对自己的种种关心,不断为叶建国找借口,他不是那样的人。 一定是他要去买东西给自己补身子,放在自己这儿怕自己补贴娘家了。 一定是这样。 * 孟书芸和苏秀菊一大早便出发前往火车站,赶火车的人众多,她们带去的五十个口罩在两个小时内就销售一空。 一早上就赚了二十五块钱,这相当于普通工人一个月的收入。 口罩制作本就没什么技术含量,今天孟书芸发现有不少人盯着她们看,意识到过不了几天,来这儿卖口罩的肯定不止她们。 这并非长久之计,还得另寻营生。 苏秀菊在自己的小笔记本上仔细记录着车次和播放时间,看到孟书芸过来,甜甜地喊了一声:“娘!” 孟书芸看着苏秀菊眉眼间的笑意,心中颇感欣慰,笑着说:“一会儿我们去一趟黑市,看看有没有二手缝纫机卖,最好再买一辆自行车回来,这样能省下两块钱路费。” 母女俩还没到黑市入口,就碰到骑着自行车、满头大汗的李大顺。 他急忙下车说道:“娘,我正打算去找您呢,没想到在这儿就碰到了。” 孟书芸见他气喘吁吁,像被鬼撵着似的,便递了一杯水过去:“先喝口水,慢慢说,不着急。” 李大顺咕咚咕咚把水喝光,目光先扫到苏秀菊,又看向孟书芸,一时间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 孟书芸见状,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脑门:“有什么话赶紧说,没什么是秀菊不能听的。” 苏秀菊很会察言观色,知道是不想让自己听,正准备离开,听到娘这句话,心中感动不已。 李大顺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条,递到孟书芸面前,有些迟疑地开口。 “今天早上二姐红着眼睛出门去上班了。 叶建国在外面养的那个女人就住在…… 他们家隔壁,今天叶建国还买了很多补品上门,现在还在那儿没出来呢。 要不要让二姐现在回去一趟?” 孟书芸一听,脸色顿时黑沉得可怕,双手紧紧握拳。 好一个叶建国,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把人放在眼皮底下。 秀兰这么久了居然都没发现一点端倪,这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把她家秀兰瞒得严严实实。 叶建国既然敢把人放在那儿,他老娘必定知晓一二,不然不可能瞒秀兰这么久。 苏秀菊听得一头雾水,但看娘的脸色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什么女人?难道二姐夫在外面有人了! 孟书芸深吸一口气,努力镇定下来,看着李大顺严肃地说:“你这几天接着跟着那个女人,看她都去了哪里,跟谁接触。 我想买一台缝纫机,二手的新的都行,不要票的话多给点钱也可以。 还有自行车……”孟书芸思索片刻后接着说,“帮忙看看附近有没有合适的院子出租,贵一点没关系,光线一定要好。” 听到要租房子,李大顺和苏秀菊都愣愣地看着孟书芸。 这年头租房子的人少之又少,一家人十几口挤在一房一厅的单位房里也是常有的事,能省则省,挤一挤也就凑合过了。 苏秀菊一想到租房子要花不少钱,便上前一步拉着孟书芸的手劝道:“娘,租房子还是算了吧,那么贵,家里虽然离县城有点远,我们早一点起床也是一样的。” 孟书芸拍了拍秀菊的肩膀,笑着解释:“时间就是金钱,你想想一来一回的几个小时,你能做多少个口罩了?” 她这么一点拨,苏秀菊低下头,心中开始盘算起来。 孟书芸拉着李大顺到一旁说话,压低声音说道:“我知道你认识咱们县里所有的货车司机,能不能把他们都召集过来?有一笔生意想找他们谈。” 李大顺心中一惊,浑身僵硬,咽了口唾沫,不可思议地看向孟书芸。 她是怎么知道自己认识那些人的! 第27章 畜生敢抢他女儿的钱,打死他 孟书芸向李大顺仔细交代后,手伸进口袋取钱,说道:“我先给两百块定金。咱们最好立个字据,防止有临时变故。明天一早我会赶到粮站。” 李大顺点了点头,把自行车往孟书芸身旁推去,“娘,您这两天来回奔波不方便,这自行车您先骑着用。您交代我的事,我肯定办好。” 两人交谈的差不多,苏秀菊眼中满是兴奋,高声喊道。 “娘,我们现在每天进城坐车,两个人一来一回一个月要六十元。 要是我住在城里,每天能多出两个小时做口罩,一个小时能做十个,两个小时就是二十个!” 苏秀菊越说越激动,眼眸发亮,毕竟租房确实比来回跑要省钱。 只要每天早起一个小时,还能赚得更多。 孟书芸面带微笑,满是宠溺地夸赞:“秀菊,你这数学学得真好,一下子就算出来了。” 孟书芸这话一出,苏秀菊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她余光瞥见李大顺还在旁边,心里嗔怪母亲一点都不避讳外人,就这么直白地夸奖自己。 李大顺在前面带路,三人路过供销社时,苏秀菊拉着娘的衣袖,犹豫地问:“娘,要不要叫上二姐?” 孟书芸望着供销社里忙碌的身影,摇了摇头,拉着小女儿往叶家的方向走去。 “你姐现在月份大了,告诉她反而不好。万一叶建国那畜生不在屋里,到时候咱们就算有十张嘴也说不清,反而会加深你姐和咱们的隔阂。” 苏秀菊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想反正跟着娘走准没错。 “前面就是叶家,那个女人就住在旁边那栋楼。”李大顺手指着不远处相连的楼房,都带着院子,几步路就能到。 话音刚落,叶建国和一个女人从院子里面走出来。 叶建国从口袋里面拿出两百块钱递给刘晓梦:“你拿着给儿子补补身子,这个钱供销社那边赔的,本来就是给我儿子补身体的,拿着,用完了再找我要。” 刘晓梦靠在叶建国怀里,“就是苏秀兰那天碰瓷补偿的?不是八百块钱吗?怎么只有四百了?” 叶建国再她的脸上亲了一口,“要不是我娘从她手里抢过来,你怕是连两百都拿不到,行了,我还要去上班,快回去吧。” 两房距离不远,三人听得一清二楚,孟书芸眼睛冒火,咬牙切齿。 好一个叶建国,居然明目张胆抢秀兰的抢,还给外面这个野女人花。 她都不敢想她的秀兰受了多大的委屈,要不是李大顺看见,她怕是不会告诉自己。 “你们俩就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回。”孟书芸说着,在布包里翻找,找出一个大麻袋,“看到隔壁有人出来,大顺你就吹口哨。” 要是赵老太出来了,连她一起打! 苏秀菊在一旁不放心,刚要上前就被孟书芸用眼神制止,只好留在原地。 叶建国一边打电话,一边摸出一根烟往巷子走去,外面有风,不好点着火柴。 孟书芸跟在后面,把麻袋高高举起,就在叶建国擦亮火柴的瞬间,麻袋猛地罩了下去。 “是谁?竟敢偷袭老子!” 叶建国愤怒地大喊,正要挣扎反抗,屁股上就挨了一脚。 一米八几的大个子“扑通”一声摔倒在地,疼得直打滚,像条扭动的蛆。 孟书芸手脚并用,毫不留情,心里恨不得再多出几双手脚,全往这个畜生身上招呼。 突然,孟书芸的手臂被拉住,她心中一惊,扭头一看是苏秀菊,手里还拿着两把扫帚。 来得正好,母女俩一人一把扫帚,使劲地朝叶建国身上打去。 片刻,李大顺赶忙拉住两人的手臂,示意赶紧离开。 他自己则扛起叶建国,像丢垃圾一样把他丢进了院子。 叶建国的惨叫和哀嚎声引起了院子里人的注意,有人出来一看,吓得魂飞魄散。 “啊!建国,你怎么样了?” 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神色慌张地跑出来,看到地上的叶建国,脸都吓白了。 刚刚还好好的,现在却被人罩着麻袋打了! 刘晓梦连忙上前,把叶建国头上的麻袋扯下来,就看到鼻青脸肿的叶建国,吓得尖叫一声,差点摔倒。 叶建国吐出一口血水,里面还混着一颗牙齿。 此刻他浑身剧痛,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先捂住哪里,只喊道:“还看什么!赶紧叫车,我要去医院。” 孟书芸三人躲在不远处,看着院子里的动静。 这么大的动静,没看到赵老太出来,孟书芸心里有些遗憾,想着不然连她也一起打一顿,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收回目光,孟书芸心中的恶气总算是出了一些。 相较叶建国的所作所为,打他一顿算是便宜他了。 “娘,二姐夫他真的在外面养了一个女人,肚子都那么大,太过分了,还住在隔壁,还抢了二姐的钱。” 苏秀菊委屈地控诉着,后悔刚刚没多打几下,就该把他那二两烂肉踩烂才好。 “今天的事别告诉你二姐。时间不早了,咱们先回家。 大顺,明天车子的事就麻烦你了。” 李大顺挠了挠后脑勺,摇着头说:“不麻烦。” 孟书芸突然意识到,使唤李大顺时格外顺手又顺口,心里也默默接受了这个义子。 “嗯,好好干,以后我带你吃香喝辣的。那个大肚子女人,你多留意着点。” 交代完后,孟书芸和苏秀菊便往回走。 今天时间还早,孟书芸打算多买些细棉布做口罩。 来到镇上供销社门口,就看到苏向阳,旁边站着向珊珊。 几日不见,苏向阳穿着花衬衣,脚蹬大头皮鞋,头发抹了发蜡,油光水滑地全梳到后面,一副不伦不类的社会人打扮,他自己乐在其中。 孟书芸本不想理会这个没脑子的小儿子,可他偏偏要到自己面前炫耀。 “娘,您也来买东西呀!” 苏向阳双手插兜,嘴里满是冷嘲热讽,“还真的谢谢您把我们赶出家门,我爹把家分了,我和大哥每人 100块。 明天我就要去南方经商,我以后可是要当大老板的人。 你现在后悔也没用,我不会原谅你的。 到时候你可别哭着求我,我一分钱都不会给您。” 孟书芸冷眼旁观,如果可以,真想狠狠扇他两巴掌让他清醒清醒。 还没等孟书芸有所动作,苏秀菊就站到了前面,大声维护道:“用不着你这个白眼狼,娘有我给她养老,不劳烦你。” 苏向阳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面前戴着口罩的人是谁,随即发出一声冷笑:“三姐,难道你以后嫁人了,也要带着老娘一起嫁过去吗? 你这样还能嫁得出去吗? 她只是为了她自己,有你在能帮她干活,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要接你回来? 娘她那么狠心把我们俩赶出家门,你以为她不会把你也赶出去? 这是迟早的事。 说不定已经给你看好了亲事,就等着拿你换彩礼钱呢。” 第28章 借车?车没空 孟书芸怒目圆睁,上前两步,“啪啪”两声,重重地扇在苏向阳脸上。 “你说得对,我是挺后悔,后悔在把你赶出去之前没给你找个老姑娘,让你去当上门女婿。 嫁得远远的,彩礼钱还是我自己的,也能少让你在我眼前晃悠碍事。” 苏向阳被说得脸红脖子粗,双眼喷火,拳头紧握,极力忍耐着。 在情绪即将爆发的边缘,向珊珊及时拉住他的胳膊,满眼心疼,不赞同地反驳孟书芸:“阿姨你怎么能这么说向阳呢?他可是家里的男娃,你不心疼他就算了,还想着把他嫁出去换彩礼。你这样太过分了。” “我过分?”孟书芸好笑地看着向珊珊,指着她的鼻子说道,“你心疼你领回家去啊,如果想给彩礼的话,我也乐意收着。” 向珊珊脸皮薄,一下子脸通红,被说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通红的双眼落泪,小声啜泣着跑出了供销社。 “娘,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这样说珊珊?她哪里得罪你了?”苏向阳质问道。 孟书芸双手一摊,很不客气地开口:“没有啊!是她自己要跳到我面前挨骂,我有说错吗?如果他真那么喜欢你,干嘛不直接答应?” 苏向阳露出一副受伤又失望的表情:“以后我再也不会叫你娘,我没有这么狠心的娘,你让我太失望了。” 孟书芸看着追出去的苏向阳背影,心里巴不得他失望透顶,最好再也不要来找她。 苏向阳拉着掩面哭泣的向珊珊,耐心地安慰道:“别哭了,都是我的不好,你打我都成,不哭了好不好?” 向珊珊抹掉眼泪,咬着红润饱满的唇瓣,泪珠滑落:“苏向阳,你去当你的大老板吧,我怕是等不到你,等我工作了,一定会把钱还给你的。” 苏向阳心疼得不行,不停给她抹眼泪,从口袋里拿钱塞到她手里。 “你说的什么话,我的就是你的,你现在安心读书,我听说南方那边工资高,还包吃住,我去了,每个月都给你寄生活费回来。 南方的工作机会多,我一定会闯出自己的一方天地来的。不用你等我,我等你就好。” 听到苏向阳这么说,向珊珊哭得更厉害了,泪眼朦胧地点头:“我会好好读书的,一定考上大学。” 向珊珊说完,红着脸轻轻亲了一下苏向阳,转身快速跑开。 苏向阳傻愣在原地,嘴角止不住地上扬,笑得像个二傻子。 ** 烟厂办公室。 李大顺站在办公桌前,略显拘谨。 皮质老板椅上坐着中年男人张振辉,他手里夹着香烟吞云吐雾,正是制烟厂***。 李大顺将自己在大理县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说出,以及此次孟书芸的委托。 张振辉越听脸色越黑,他不敢想象,若把那批货拉回来,再经自己的手卖出去会有怎样的后果。 此时正值自己上升的关键期,就算拉回来,说不定还没出手,自己就已地位不保。 “她要把我们的车全部借走拉粮食?”男人抖了一下烟灰,拧眉看着李大顺。 李大顺把口袋里的两百块钱放在办公桌上:“这是给的定金。” 张振辉看着桌上的两百块钱,金额不多。 “那个大娘,她是怎么看出来那东西是违禁品的?她有没有和你说?她有没有空,你把她叫过来,我有话要问她。” 就在此时,办公室大门被暴力打开,一个穿着时尚小洋裙的女孩跑了进来,拉着张振辉的胳膊撒娇:“爸,你新买的摩托车,我要开,爸,钥匙给我。” 不等回话,就拉开抽屉翻找。 张振辉看到女儿,身上的气场柔和下来,从后腰拿出一串钥匙:“拿去玩,早点回家。” 拿到钥匙的张淼淼笑得甜甜:“谢谢爸爸。” 办公室安静下来,张振辉挥挥手,示意李大顺出去:“把钱拿去给弟兄们分了,后天把车完好无损开回来,要是有什么不妥,该赔还是要赔。别忘了把人给叫过来。” 李大顺松了一口气,知道这事成了,拿着两百块下去和弟兄们分钱。十几个人围着李大顺分钱,敲定时间和用车事宜。 “李大顺,你过来一下。”不远处的张淼淼大喊一声。 众人看过去,张淼淼朝着李大顺招手,她旁边是一辆崭新的摩托车。 在这年头,摩托车可是稀罕物件,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 面对众人的起哄,李大顺红了脸,还是小跑过去:“大小姐,有什么事?” 张淼淼一跺脚,指着旁边的摩托车:“你去给我搞一壶机油过来,我爸也真是的,都不知道给车加点油。” * 张有金办公室内。 张有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哥,这可怎么办? 我联系上的那些货车司机都不愿意给我们拉粮,都说车没有空。 这一帮瘪犊子,说什么都不肯把车让出来,明天要是没有车拉粮,那可怎么办? 那么多粮食,没车根本拉不回来。” 张有金拧着眉头,夹在手里的香烟都被烫到了才回神:“你底下的那些兄弟都联系过了吗? 一辆空车都没有吗?” “都联系过了,就是没有。” “我来想想办法。”张有金拿起桌座机,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打出去几个电话,都说车明天没空,后天问他要不要。 气得他脸色涨成了猪肝色,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要是没有车,明天万万不行。 张有旺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原本满脸的希望变成了暴躁易怒。 “哥,是不是叶建国那边给我们使了绊子?” 张有旺搓着头发,示意他哥给叶建国那边打电话。 张有金想到前段时间的不愉快,抱着怀疑的态度打通电话,却被告知叶建国住院了。 桌上的烟头已经堆积如山,还是没有找到一辆车。 张有金想起他老舅跟烟厂的***相熟,他手里头就掌握着县里最大的一支车队,找他借车说不定…… 两兄弟兴致冲冲提着礼品上门,进入豪华的别墅,面对坐在客厅里气场强大的张振辉,兄弟两个陪着笑,说出此行的目的。 张振辉掐灭手里的烟,淡淡地开口:“借车?车没空。” 第29章 张有旺的算盘 今天孟书芸和苏秀菊起了一个大早,就算再忙碌也没有忘记打一套拳再出发。 吃了早点匆匆赶往粮站,今天的要收的粮食有一点多。 “早一点出发,能早一点完成收粮工作。” 坐在自行车后座的苏秀菊提议道,“娘,还是让我来骑车吧,我能行的。” 孟书芸脚下步伐轻快有力,丝毫不觉疲惫,她笑着打趣:“你这小身板,还不足一百斤。 我拉一包粮食都比你重,风一吹,怕是要把你刮上天咯。” 苏秀菊听了,脸颊微微泛红。 苏秀菊脸一红,回来这段时间,已经胖了很多,每天都喝牛奶补着,家里的伙食也比以前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隔天就有肉吃,再个隔天就吃鱼肉,几乎一个礼拜的伙食都不重样,换着法子给她补身子。 “娘,我真的可以,换我来吧。” 苏秀菊话音刚落,孟书芸便停下车,就在她以为娘同意之时,却发现前方不远处有四五个男生正围着一位容貌出众的女孩。 身着淡粉色的小洋裙,那精致的面料与款式一看便价格不菲,一头波浪卷发更是显得时尚又洋气。 这个女孩是火车站离的那个!她很漂亮,苏秀菊记忆犹新。 而孟书芸的目光却落在了女孩身旁的摩托车上,那崭新的车身锃亮发光,没有一丝灰尘。 在这个年头,能在这里见到摩托车,着实稀奇,这女孩显然家境优渥还有门路。 摩托车在当地流行起来还要过上几年,即便有钱也未必能轻易买的来。 “淼淼,你先坐我的车,我带你去镇上找个修车师傅来。” 其中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生提议道,“车子就让我弟弟在这儿守着,快的话,一个小时就能搞定。” 张淼淼秀眉紧蹙,心中有些不安:“再弄弄看吧,实在不行也只能这样了。” 孟书芸将这一切瞧得真切,她发现这几个男生虽衣着不算寒酸,但看向女孩的眼神却透着不轨和算计。 那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带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他们的心思不言而喻。 孟书芸轻轻拍了拍女孩的肩膀,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说道:“姑娘,你这车子,大娘能修,要不我来试试?”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众人皆是一惊。 “你是谁啊?我们又不认识你,凭什么让你修车?” 一个男生顿时急了眼,“你知道这摩托车值多少钱吗?你见过吗?就敢说自己会修!修坏了你赔得起吗?” 张淼淼定睛一看,是火车站里帮了自己的大娘,她拉着孟书芸的手,语气恳切带着一丝隐忍的颤抖。 “大娘,您说您会修车,是真的吗?” 希望她说的是真的,那一群人看着自己的眼神让她非常不舒服,本来想快点离开这里,没有想到半路车子居然打不着火了。 那花衬衫男生名叫许京,他满脸不悦地看着孟书芸,眼神中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 “大娘,我劝您别逞强,这摩托车可不是您一个乡下村妇能修好的,城里的老师傅来了都不敢打包票。 这可是从国外进口的车,您要是弄坏了,可得赔五千块钱。 修车之前,你可得想清楚了,真能修好吗?” 苏秀菊赶忙上前拉住孟书芸的手臂,往后退了几步,满脸担忧地说:“娘,咱们别管他们,还得去收粮食呢。 这车子那么贵重,弄坏了要赔五千块,咱们可赔不起啊。” 孟书芸轻轻拍了拍苏秀菊的手背,安抚道:“放心,娘会修。这女娃一个人在这儿不安全,要是跟他们走了,还不知道会被带到哪儿去呢。” 苏秀菊听了母亲的话,也明白了她的用意,再看那几个男生,他们看向自己母女的眼神中满是不满与警告。 “娘,这儿离村子不远,要不咱们骑车回去叫人,来得及吗?” 张淼淼忍者心中的害怕,冲着那群人吼道:“你们凶什么!大娘也是好心,又不是她弄坏的,赔什么钱!不就是一辆车,有什么大不了的!” “淼淼说得对,都是我不好,我给大娘道歉。” 许京趁机抓住张淼淼的手腕,往摩托车边走去,“修车还是得专业的人来,我开车技术你放心,半个小时就能回来。” 孟书芸迅速拉住张淼淼的另一只手,一个手刀将两人分开,把女孩护在身后。 “小伙子,我说这车子我能修,你咋就不信呢?你在担心什么?又不用你赔钱。” 许京的计划屡屡被打断,心中极为不爽,但看到张淼淼眼中有了戒备,也只能暂且作罢,“好好好,你厉害,我等着。” 孟书芸自然听出了他话语中的威胁,却并未理会,转而对张淼淼说道:“你这车子,我一分钟就能修好,不过我有个要求。” 张淼淼看着虎视眈眈的许京四人,紧张的小脸发白,这偏僻之地,摩托车偏偏在此处坏掉。 只要把车修好,别说是一个要求了,她是个要求都答应。 他们人那么多,要是她连累了大娘可怎么办。心中这样一样,眼眶都红了一圈。 孟书芸拿出捆粮食的绳子,一端系在自行车上,一端绑在摩托车后座,向苏秀菊交代了几句,然后招呼张淼淼:“上车。” 那群人正满脸嘲讽地等着看孟书芸的笑话,心想这样修车简直是天方夜谭。 孟书芸手法娴熟地摆弄点火装置,苏秀菊则扶着自行车,看准时机在排烟管后面摸索。 稍一用力,从里面抽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因惯性飞了出去,恰好打在许京脸上。 孟书芸用力一踩,一团黑烟冒出,摩托车突突作响,顺利打火。 她拧动油门,带着后面的自行车疾驰而去,整个过程手掏、点火,一气呵成,不到一分钟便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许京气得将脸上的抹布狠狠甩在地上,脸色阴沉得可怕,“还愣着干什么,追啊!” 好不容易设下的圈套就这么被搅黄了。 他心中暗暗发誓,若是再遇到这个死老太婆,定要好好教训她一番,竟敢坏他好事! 鹅塘镇粮站门口,停着一辆货车。 张有旺满脸堆笑,拿出华子,划亮火柴递过去:“兄弟,你就行个方便。 你看都等这么久了,估计那人也不会来了。 这儿的粮食,一趟就能拉完,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我再多给你十块钱报酬,这趟绝对不亏。” 开车的男人吸了口华子,脸上神情有所松动,显然是心动了。 就在此时,摩托车声由远及近。 张淼淼跳下车,指着男人的鼻子呵斥道:“你敢答应试试,我马上让我爸辞退你。” 第30章 想要什么? 张有旺瞧见来人是孟书芸,身旁还跟着两个小姑娘,不禁心中暗忖,好大的口气! “哪来的小姑娘?你又是谁?还说辞退就辞退。” 开车的男人赶忙把手中的烟塞回张有旺手里,满脸堆笑地走向张淼淼。 “大小姐,哪能呢。我们昨天都商量好了,是要帮孟大娘拉粮食的。刚刚都是他硬要把东西塞给我,我可真没答应。” 孟书芸微微浅笑,看着张有旺那阴沉的脸,心中满是畅快,“这粮食你收不收?你若不收,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张有旺呆立原地,无言以对,粮站站长在中间显得左右为难。 车已到,人也齐,可这粮食到底该不该收呢?粮食早已打包妥当,就等装车。 站长问张有旺:“你的车呢?昨天不是都说好了吗?你到底还收不收了?” 孟书芸笑着上前递烟:“站长,这粮食都装了麻袋,他不收我就收了,而且我能做主多给一分价钱。” 张有旺一听,怒目圆睁,指着孟书芸吼道:“我谈好的粮食,我收不了,你也别想收。 还有,你凭什么提价? 供销社的价格可不是你能说了算的,这损失你担得起吗?” “供销社给的报价不就是这样吗?” 孟书芸目光锐利地盯着有些慌乱的张有旺,上前一步,“难道不是你故意压价想捞油水?” 站长气得猛拍大腿,指着张有旺骂道:“好你个张有旺,亏我如此信任你,你竟想吞我们农民的血汗钱,真是狼心狗肺,我的粮食不卖给你了。” 张有旺被撵走,货车过秤后开进粮仓。 孟书芸手持粮签(那是一根细长且中间有凹槽的工具)扎入粮袋,再抽出时,只见粒粒谷子金黄饱满且干燥。 经过随机抽检,并无问题,于是搬运工作顺利展开。 孟书芸忙得不可开交,粮食装满一车又一车。待运到供销社仓库时,已过下午四点。 张有金望着那接连不断的运粮车,脸色极为难看,而旁边的张有旺,牵着一头驴车,后面拉着几麻袋粮食。 不甘心的张有旺把自家过冬的粮食都运了过来,心想总好过颗粒无收。 苏秀兰手抚着肚子,看着收粮过程,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她娘竟真的把粮食都收上来了,而且数量如此之多! 足足有二十万斤,上级领导见了甚是满意,拍着苏秀兰的肩膀,欣慰地说:“秀兰果真是个能干的同志,超额完成指标,值得嘉奖,妇女当真能顶半边天,果然没看错人。” 孟书芸拿回自己垫付的定金,其余事务苏秀兰自会妥善处理。 她看着张淼淼,笑着说:“淼淼,这一天真是辛苦你跟我们跑这么久,车油一会儿去加满,大娘请你吃饭,再送你回家。” 张淼淼拉着孟书芸的手,眼里都是感激,“大娘,今天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还好有你在。你跟我回家吧,我爸爸会好好感谢你的。” 孟书芸摇头叹息,心想今天若不是有她的摩托车助力,光靠自行车,这双腿怕是要遭不住。 “回去就不用了,举手之劳,能遇到你,说明我们有缘,今天你把车借给我开,已经帮了我很多忙了。” 李大顺忽然上前拉着孟书芸的袖子,低声说道:“娘,淼淼是我老大的女儿,我老大也想找个机会见你,要不去一趟吧。” 孟书芸一怔,他大哥要见自己一个老太婆? “这样,那就去一趟好了。缝纫机找到了吗?” “找到了,两百三十块一台,才买了一年,离婚闹分家还没搬出来。”李大顺挠着后脑勺说道。 孟书芸认可地点头,才用了一年多的缝纫机,还很新,两百三十块能买到算是捡漏了。若是买新的,不要票的话最低也要四五百块。 三人正要启程,一道呼喊从身后传来。 “娘,三妹,等等。”苏秀兰扶着肚子快步走来,面色泛红,眼睛闪闪发着光。 孟书芸停下脚步转身,苏秀兰拉着她的手,语气有些急切。 “娘,这次指标任务超额完成,领导要给我升职加薪,还奖励一百块钱。” 说着,苏秀兰把一百块钱塞进孟书芸口袋,“娘,谢谢您。建国昨天不知被谁打了,人在医院,我得去给他送饭,先走了。改天再回家看您。” 提及叶建国,孟书芸与苏秀菊相视一眼,都默契地不再言语。 苏秀菊低头盯着脚尖,这才忍住没冷笑出声来。 哼,活该这个畜生,敢在外面养女人还抢二姐的钱。 张家别墅,张振辉书房。 张振辉看着从门口进来的孟书芸以为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没想到对方那么年轻。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东西是违禁品?” 说着办公桌上面多出一包东西。 孟书芸看着明白,他叫自己来这里是为何事,随口解释:“接触过一次就记住了。” 张振辉犀利的目光落在孟书芸身上,却看不出半点端倪,他忽地笑出声。 “别紧张,我就是随口问问,淼淼说今天是你帮了她,还有大蒜的事也是你帮的忙,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 孟书芸拧眉思索,自己现在缺的东西非常多,什么都缺。他说出这话明显是想撇清关系的意思。 她也就顺坡下驴,“大顺他是黑户,他既以认我为干娘,我想给他办领养,不知道你有没有门路?” 张振辉一阵没有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有想过对方会要钱要车,要名要利,就是没有想过会是这种结果。 “好,没有别的要求?”张振辉试探地看过去。 孟书芸摇头表示就这些,摊手说道,“张厂长已经帮了我们很多,我已经从时间不早了,我还要赶着回去呢,就不打扰了。” 从张家出来,李大顺和苏秀菊都好奇的看着两手空空的孟书芸。 “娘,张厂长许诺了什么好处?” “是啊娘,张厂长对我们最是大方,不会亏待你的。” 孟书芸一人给了一个栗子,没好气道:“我们才帮了他们多大一点忙,今天别人都肯借,车给我们就已经算是良心了,怎么总想着别人的好处。 踏踏实实用自己的双手赚来的用的才安心。 回家。” 夜晚,房间里煤油灯亮起。 孟书芸拿着针线,看着苏秀菊认真制作口罩,试探着问道:“秀菊,广播员的工作,想好了吗?” 苏秀菊放下手中针线,从枕头下取出那封介绍信。 在煤油灯的照射下,苏秀菊的杏眸明亮动人,仿若璀璨星辰。 “娘,我想好了,广播员的工作,我想去试试。” 孟书芸点头,眼角泛起泪花,心中满是欢喜,秀菊能想通就好。 她也转身从枕头下拿出一个布包,打开,里面有几个信封。 “这是那些畜生给你的补偿,一千块钱,你收好,本就是你的。明天娘给你办个存折,往后你就是大人了,自己的钱自己管。” “咱们做口罩生意,缝纫机我来买,赚的钱也有你的一份。” 提起那群畜生,苏秀菊低头咬唇,接着听闻娘要给自己分钱,赶忙抓住孟书芸的手腕,泪水夺眶而出。 “娘,我的就是您的,钱您收着,我不用。” 孟书芸为苏秀菊拭去泪水,眼眶也红了起来,“你这傻孩子,哪有把钱往外推的道理。 钱是我们女人安身立命的底气,走到哪儿都不用慌。 收好,明天带你去办存折和面试。” 第31章 送进公安局 铁路主任办公室门外。 孟书芸帮苏秀菊理着头发,把手里的温水递过去让她缓解紧张,和声细语地安慰:“别怕,不过是一场面试,过不过都无所谓,工作机会还有很多。” 苏秀菊轻点下头,双手不自觉地攥紧,心中暗自鼓劲。 此时,办公室门打开,一个女孩走了出来。 母女俩定睛一瞧,竟是秦大丫! 她唇上抹了口红,身着蓝白相间的格子裙,打扮之后倒有了几分姿色。 “你怎么在这儿?”苏秀菊诧异地问道,目光紧紧盯着从里面出来的人。 秦大丫皱起眉头,没料到会与苏秀菊同一天碰上。 她把辫子甩到身后,仰着头,带着几分傲慢:“你能来,我为何不能?你眼瞎呀,我当然是来面试的。” “秀菊,你先进去面试,这儿娘来处理。”孟书芸轻声示意小女儿进去。 这秦大丫就是秦红英的女儿,孟书芸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目光如刀:“你来面试?是不是苏大海也给了你介绍信!来争广播员这岗位?” 秦大丫眼神闪躲,奋力想挣脱孟书芸的钳制,却未能成功,反倒急出一身细汗。 “大娘,你放开我,不然我喊人了!我面试啥岗位,与你们有什么关系?” 孟书芸冷笑一声,心中暗道,苏大海什么时候这样好心,原来在这儿等着自己。 手上力道又加了几分,盯着秦大丫说道:“好哇,这工作本就是我女儿的。你现在进去,把事情说清楚,不然今日别想离开这里。” 秦大丫急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眼眶泛红。 明明自己先来,她面试已经通过,明日就可以来上班。 这工作就是她的。 “先来后到懂不懂?这工作是我的,是你们来晚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孟书芸猛地甩开秦大丫,见她一哭便冒鼻涕泡,不禁嫌恶地皱起眉。 “行,你想要这工作也可以,不过这工作我可是花五百块钱从苏大海那儿买来的。 你要是现在给我五百块,这份工作就是你的。 你要是拿不出,我便押你去派出所,告你冒名顶替。” 秦大丫顿时慌了神,连退数步,眼珠滴溜溜直转,企图找机会溜走。 孟书芸却满不在乎地说道:“跑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尽管跑,看我会不会带着公安上门找你。” 秦大丫被彻底唬住,双腿发软瘫坐在地,拉着孟书芸的手狡辩。 “大娘,工作是苏大爷叫我来的,我不知道这工作是秀菊的。 我要是知道,我肯定不会来的呀! 我已经面试通过,明日就能上班,苏大爷有的是钱,你那五百块,找他要就是,工作机会就让给我吧。” 秦大丫哭得极为伤心,主任办公室所在之处本就少有人来,走廊上寂静无人。 孟书芸冷眼旁观,“你哭给谁看?还哭得那么难看。” “工作可不是你几句话就可以要过去的,老实待着。” 办公室内。 苏秀菊将手中的介绍信放在办公桌前,表明来意。 办公桌后坐着一位中年妇女,戴着眼镜,桌上立着名牌:苏冬梅。 她听闻苏秀菊话后,抬起头来。“林家介绍的?刚刚不是来过了吗?面试已通过,你还有什么事要说?” 苏秀菊呼吸一滞,明知是秦大丫冒名顶替,却一时语塞,不知如何辩解。 苏冬梅有些不耐烦地看着对面的苏秀菊,“同志,你还有事吗?” 苏秀菊手指冰凉,手掌心却满是汗水。 广播员这份工作,要这么放弃,她实在不甘心。 何况这是娘为自己好不容易争取来的,盼了许久,她也不想让娘失望。 恰在此时,火车站的广播响起,苏秀菊鼓起勇气,抬起头来。 “各位同志们好,火车即将进站,请携带好行李……” 她口齿清晰,一字不差地念诵完毕。“下一趟火车会在一点进站,开往青山县,一点五十的火车开往湘县……” 苏秀菊一气呵成,将一天的车次安排时间背得滚瓜烂熟,眼中再无初时的紧张与畏惧。 她目光坚定地望着苏冬梅,带着几分腼腆笑道:“苏主任,我认为自己能够胜任广播员这份工作,请给我一个机会。” 苏冬梅颇感惊讶,意外发觉这是个好苗子,声音悦耳,且临危不乱。 她拿起桌上的介绍信,翻开查看,这一看哪还有不明白的。 “苏秀菊同志,你表现不错。你这边没有问题,明日带着材料过来填写基本信息。麻烦你出去时叫一下秦大丫同志进来,多谢。” 苏秀菊眼眶湿润,用力点头,脸上绽出灿烂笑容,“谢谢苏主任,我定会好好干。” 孟书芸见苏秀菊从办公室出来,面带笑容,眼中却挂着晶莹泪珠。 母女两个对上视线,她已经知道,工作的事,妥了! “秦大丫,苏主任叫你,你进去一下。”苏秀菊看着地上狼狈的秦大丫,如实转达。 秦大丫爬起身,胡乱抹了把鼻涕,走进办公室。 孟书芸与苏秀菊边说边往楼下走去,“晚上买条鱼,再杀只鸡,好好庆祝你找到工作。” 苏秀菊脸上红晕尚未褪去,挽着孟书芸的胳膊,笑得格外开心。 “娘,明日开始我就有工作了,往后每月工资都交给您保管。杀鸡就免了吧,今晚吃豆腐好不好?” 两人还没走多远,秦大丫便追了上来,张开双臂拦住去路,满脸泪痕。 “苏秀菊,你为什么要抢我工作?明明是我先来的,你凭啥抢走?” 苏秀菊看着哭成泪人的秦大丫,秀眉微蹙,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孟书芸上前,给了秦大丫两个大嘴巴子,让她清醒清醒。 “什么你的工作?分明是你想冒名顶替,没有得逞,领导又瞧不上你,还有脸在我面前撒泼。” 秦大丫哭得泣不成声,指着孟书芸,满心委屈与不甘。 “那是我的工作,你们不准走,现在就和我上去找主任说清楚,把工作还给我。” 第32章 实力碾压 这份工作她筹备那么久,本就该是她的,凭什么就是苏秀菊的了,她就不行? 孟书芸可不会惯着她,这样撒泼不讲理的人,打一顿便老实了。 秦红英提着挎包,正与人吹嘘自己女儿在火车站工作,还是个广播员。 眼角余光瞥见办公楼方向,心猛地一揪,她的大丫正被人骑在身上揍! “孟书芸,你个天杀的,你无缘无故打我大丫?”秦红英狠狠将手提包砸向孟书芸。 孟书芸也不是好惹的,起身揪住秦红英的头发,啪啪就是两巴掌。 “来得正好,省得我去找你。就是你俩想抢我女儿工作,连你一起打。” “那工作是苏大海给我家大丫的,分明是你要抢我女儿工作。”秦红英扯开嗓子大吼,也不是省油的灯,与孟书芸扭打在一起。 苏秀菊神色担忧着急,想上前帮忙,却根本插不上手。 就在此时,两名保安跑来制止了这场闹剧,四人都被带到调解室。 张淼淼骑着摩托车从门口进来,看到孟书芸母女俩被带到调解室,不禁疑惑起来。 “大娘怎么会在这?”把摩托车停好,往调解室的方向走去。 调解室内,秦红英母女哭哭啼啼,头发凌乱,模样极为狼狈。 反观孟书芸与苏秀菊,悠然自得地喝水,两边形成鲜明对比。 秦红英对着保安大队长哭诉,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自己的委屈。 “同志,多亏你们来得及时,不然我们可要被这对恶毒母女欺负死了。抢了我女儿工作不说,还动手打人,实在太过分了。” 孟书芸重重将手中搪瓷缸拍在桌上,巨大声响吓得对面秦红英一缩,哭声也戛然而止。 她微微一笑,朝着保安大队长说道:“这工作可是苏主任亲自点头,介绍信也是我们的。麻烦你们去钢铁厂找技术组长苏大海过来,介绍信就是他给的,叫他来一问便知。” 秦红英与秦大丫对视一眼,苏大海绝不能来! 秦红英脑子飞速运转,想着应对之策。 苏大海要是来,她和大丫便完了,此事本就是秦大丫冒名顶替在先。 她哭得楚楚可怜,拉着保安大队长的胳膊求情,“大哥,她就欺负我们孤女寡母好欺负,我们又打不过她们,现在还不是她说啥是啥。明明是我女儿先来面试,却被抢了工作,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秦红英哭诉装可怜确实有两下子,保安大队长被她抱着胳膊,目光也有些游移不定,时不时落在不该看的地方。 保安干咳一声,对着孟书芸母女说道:“你们看看把秦同志打成啥样了,现在赔礼道歉,把工作还回去,这事就算了。” 孟书芸看着保安已经被秦红英给迷晕了眼,只看得见,听不见。 “那没什么好说的,你要是处理不了,我们就报警去派出所解决。” 苏秀菊手指绞在一起,看着颠倒黑白的三人,心中满是委屈与气愤。“工作本就是我的,你们这是颠倒黑白。” 保安大队长的威严被质疑,猛地一拍桌子,响声震天。 “这儿老子说了算,你说你的就是你的?你有证据吗? 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就是你们殴打秦同志在先,还下重手。 你们这是蓄意伤害,就算公安同志来了,也是抓你们,我就是人证。” 秦红英擦着眼泪,眼底尽是幸灾乐祸。 孟书芸还想跟她斗,工作最后还不是她们大丫的。 秦大丫也拍了下桌子,“就是,叫公安来把你们都抓进去。”动作太大,牵扯到伤口,疼得她“嘶哈”一声叫出。“我们被打得这么严重,还得赔医药费。” “什么事要报公安?” 调解室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声音,苏冬梅推门而入,身后跟着笑意盈盈的张淼淼。 保安见是苏主任,赶忙上前打招呼,搓着手解释:“苏主任,就是有点误会,调解一下,私了就好,没啥大问题。” 秦红英不知道面试之人便是眼前这位,见她气场不凡,定是能说上话的,立刻哭着上前告状。 “同志,事情是这样的,这母女俩抢了我女儿工作,还怀恨在心,报复打了我们。我女儿先来面试,她们后来,工作就是被抢走的。” 秦大丫脸色难看,拉着秦红英的袖子,却怎么也阻止不了她那张嘴。“妈,别说了,你别说了。” “有啥不能说?就是她们抢走本属于你的工作。”秦红英甩开被拽住的袖子,没好气地瞪了秦大丫一眼。 这死丫头,还不是为了她的工作,一点都不知道帮忙。 苏秀菊站起身,欲言又止地望着苏冬梅,终是未发一言。 孟书芸也起身,将事情来龙去脉清晰道出,看着秦红英仍在一旁看好戏,不禁笑出声来。 这女人能坐上主任之位,可不是几句胡言乱语便能糊弄过去的? 苏冬梅目光锐利地射向秦大丫,语气严肃:“秦大丫同志,面试时我已说得明白,你不符合我们招聘标准,请立刻离开。” 秦红英傻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苏冬梅,大声反驳:“你说什么? 我女儿哪点不符合标准? 要长相有长相,要学历有学历,你们提的要求我们都达标了,怎么就不符合标准?” 苏冬梅被气笑了,指着秦大丫说道:“好,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你要是答得上来,我破格录用你。 每天进站的车次有几趟? 车次有哪些? 基本工作内容有哪些?” 秦大丫憋得满脸通红,一个字也吐不出,只觉脸皮被狠狠踩在脚下。 秦红英仍不服气,“今天才刚来,怎会知道这么多?你这是故意刁难。” 苏冬梅点头,看向苏秀菊:“苏同志,你告诉她。” 苏秀菊被点名,站得笔直,将答案一一说出口。 苏冬梅冷眼旁观,看着跳脚的母女俩,“我认为苏同志的工作能力在秦同志之上。还有介绍信,你们也未拿出,我怀疑你们冒名顶替。保安,将人带去派出所,好好调查一番。” 张淼淼算是听明白了来龙去脉,不屑的看着秦大丫,“就你这样的还想来当广播员,字都不认识几个还敢冒名顶替,我看你们就应该在派出所里面反省反省。不是你的东西你都敢惦记,还有没有王法了。” 秦家母女被架着离开调解室,室内瞬间恢复平静。 走出调解室。 孟书芸上前诚挚道谢:“多谢苏主任帮忙,要不是您,我们恐得去派出所折腾一趟。” 苏冬梅微微点头,看着苏秀菊颇为欣赏:“苏同志值得。明日带着材料准时来入职。” 苏秀菊拉了拉张淼淼漂亮的橘色小碎花裙子,脸蛋红扑扑,“谢谢你。” 张淼淼嗨了一声,大方地拍拍她的肩膀,“苏主任是我姑姑,而且你的工作能力大家有目共睹。我爸非逼着我来这里上班,以后我们就是同事啦。” 孟书芸带着苏秀菊离开火车站,脸上笑意盈盈。苏秀菊工作已定,她心中一块大石也算落了地。 苏秀菊晃着孟书芸的手臂,手指指向火车站出口,惊叫道。 “娘,您看,那个大肚子女人! 她边上的男人是谁?!” 第33章 说啊,多说点 孟书芸和苏秀菊远远看着,看清了男人的长相,胡子拉碴,眉毛呈八字形,看起来很凶。 那男人动作粗鲁地将手中布包狠狠扔到刘晓梦脚边,扯着嗓子吼道:“你咋才来?知不知道我在这儿等了多久?” 刘晓梦俯身捡起布包,面色颇为难看,嗫嚅着说:“爹又跑去赌钱,讨债的都上门,所以来晚了。” 孟书芸和苏秀菊心下了然,原来是兄妹! 两人瞧着刘晓梦与那男人上了三轮车缓缓离去,便不动声色地跟在后面。 半路遇见李大顺,三人遂一道继续跟踪,直至刘晓梦的老家。 李大顺手里拿着三个热气腾腾的大肉包,分别递给孟书芸和苏秀菊,而后蹲在孟书芸身旁,低声说道:“娘,那赌鬼,没费多少工夫就上钩,估摸着过不了几日,就能闹腾出些动静来。” 孟书芸微微点头,目光透过他们蹲着的位置,将刘家大门内的情形尽收眼底。 刘老汉双手紧紧扯着刘晓梦的手臂,目露凶光,恶狠狠地说:“你咋会没钱呢? 叶建国不是挺有钱的吗? 你不会去跟他要啊?” 刘晓军也站在刘晓梦身侧,伸出手来,附和着说:“是啊,小梦,我们要钱又不是去干坏事,是拿去做生意,难道你还信不过我?” 刘晓梦心中一万个不情愿,前天才给了老爹一百块钱,这么快就花得一干二净。 她皱着眉头说:“爹,叶建国又不是开银行的,哪能有那么多钱给咱。我肚子里的儿子还没生出来呢,咋可能天天有钱拿。” 刘晓军不悦地皱起眉头,满脸嫌弃地瞧着这个没脑子的小妹,不耐烦地说:“那你不会想法子吗? 你肚子里怀的可是儿子,医生都照过的。 你就去找叶建国,说我们要做生意,要点钱来。” 刘晓梦双手下意识地扶着自己的肚子,看着亲人这般咄咄逼人,神情逐渐变得恐惧起来。 “我……”她低垂着头,缓缓迈出家门,“我想想办法。” 刘晓梦前脚刚走,刘老汉便一屁股坐到了赌桌上,刘晓军也跟着坐了过去。 父子俩嘻嘻哈哈,没一会儿就赢了不少钱,脸上洋溢着得意洋洋的笑容。 李大顺与一人低声交代了一番后,折返回来朝着孟书芸点了点头,示意事情已经安排妥当。 “娘,缝纫机还在我家院子里,现在要不要拉回来?”李大顺接过孟书芸递来的水,仰头一饮而尽。 “院子的事儿我也打听过了,也去瞧过两家。一家院子倒是挺大,就是采光不大好。 另一家是两层的小楼房,采光极佳,只是租金……要六十块钱一个月。” “缝纫机先搁在你那儿,等找到合适的院子再一并搬过去。” 孟书芸心里清楚,若是此刻将缝纫机搬回老宅,怕是用不了一天,就会被那没良心的白眼狼给盯上。 “今日先去瞅瞅房子,要是合适就定下来。” 三人走出胡同,迎面便撞见了苏大海和秦红英母女。 苏大海面色黢黑,秦红英母女则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跟在他身后。 几双眼睛对视的瞬间,孟书芸不屑地白了一眼,径直向前走去。 这老不正经的东西,看着就来气。 苏大海瞧见孟书芸那眼神,心里顿时火冒三丈。 这死老太婆怎么会在这儿? 为了一份工作,秦红英母女俩都打进派出所了,他正想找她算账呢,没想到她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暗自揣测,这老太婆准是特意来镇上找自己?想把工作还回来求和的! 想到这儿,苏大海冷哼一声,上前拦住孟书芸的去路,趾高气扬地说:“孟书芸,你要是把工作让给大丫,之前的事儿我就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这目光短浅的婆子计较。 还能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在儿子面前给你说几句好话。 今儿个你把红英母女打进派出所这档子事,我也权当没发生过。” 孟书芸皱起眉头,转头瞧了瞧身后的路。 这路这么宽,他非要凑到跟前喘气,简直是找抽。 “让开,再多说一个字,小心我扇你。”她目光冰冷,拳头也不自觉地握紧了。 “你这话啥意思?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苏大海话音未落,孟书芸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扇了过去,声音响亮而清脆。 孟书芸冷冷地说:“你要是听不懂人话,我不介意用行动让你明白。”说着,手臂又高高扬起。 苏大海捂着老脸,连退好几步,手指颤抖地指着孟书芸的鼻子,气急败坏地说:“孟书芸,你简直太过分了! 粗暴无礼,就算你现在把工作还回来求和,我也绝不会答应。 你这样的人,孤独终老也是活该。” 站在苏大海身后的秦红英,见状立刻收起了那副泼妇的嘴脸,脸上挤出一抹牵强的笑容,柔声说道。 “孟姐,大海他就是被气糊涂了,才会说这样的话。 你要是把工作给我们大丫,他肯定会看在工作的份上原谅你的。 我知道,咱们女人没个儿子养老傍身,日子过得艰难,我能理解你的难处。” “打住,我可不像你,离了男人就活不下去。 那种白眼狼儿子,我可不敢要,你稀罕就领回去好生供着。 想让我把工作还回去,你就别做这春秋大梦了。 你要是和苏大海一样听不懂人话,我不介意用行动让你清醒清醒。” 孟书芸说完,苏秀菊便将手里的包递到她手边。 孟书芸紧紧握着布包带子,在掌心绕了一圈,忽地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怎么不说话了?继续说啊!多说点。” 苏大海站在两米开外,脸上神情变幻莫测,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孟书芸冷哼一声,挥了挥胳膊,大步走了过去。 苏秀菊路过苏大海身边时,秀眉紧蹙,神色认真地说道:“爹,这工作现在是我的,你就别指望我还回去了。 还有,我以后都不嫁人,娘我养一辈子。 你要是再带着不相干的人来气我娘,可别怪做女儿的不认你这个爹。” 李大顺双手插兜,目光森冷地扫了苏大海一眼,苏大海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大爷,我干娘,自然有我这个干儿子养老送终。 你管好自己就行,少来我干娘面前刷存在感。 我的拳头可不长眼睛。” 苏大海气得鼻子都歪了,望着一行人的背影,目光最终落在李大顺的背影上。 他心里暗自琢磨,孟书芸啥时候认了这么个混混当儿子? 难不成是…… 他不由想起同事们的那些八卦,说什么年纪大又有钱的寡妇,拿钱认干儿子,就是为了找乐子…… 苏大海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绿,就像吃了苍蝇似的,难看极了。 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大半辈子,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 给她的钱,怕是都花在这个干儿子身上了吧! 她还有脸说自己,也不看看她自己是啥德行。 还好这婚离得早,不然还不知道要闹出啥笑话来! 第34章 没钱万万不能 三人一路紧赶慢赶,来到了县城一处小楼门前。 从外面望去,有一个不小的院子,一棵高大的柿子树枝繁叶茂,硕果累累,枝丫都伸展到隔壁邻居家院子里去了,院子里并不拥挤,朝南的方向采光甚好。 李大顺走上前去敲门,开门的是一位年逾古稀的老太,头发已经花白。 她瞧见面前站着的三人,不禁愣了一下。 “你们是?” “大娘,我们是来看房子的,之前和您说好要来租房的。”李大顺连忙解释道。 孟书芸细细打量着房子的布局,一楼右手边是厨房,厨房前面连着一个雨棚。一楼老太太住一个房间,还有两个杂物房,中间的客厅摆放着两张小马扎。二楼有三个房间,中间是一个客厅,房间采光很好。 孟书芸心中颇为满意,苏秀菊也觉得这房子不错。 正当他们和老太太商议房租的时候,隔壁传来一阵吵闹声,隐隐约约还能听清几句,似乎提到了房子、屋檐之类的字眼。 老太太深深地叹了口气,从厨房里拿出一条长条凳,招呼他们坐下,缓缓说道。 “我这房子可以租给你们,也不怕跟你们说实话。 我和老伴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 这房子我大嫂一直惦记着,想打通两家院子,霸占我这房子给他儿子娶媳妇。 我女儿在京市买了房子,接我们两个老家伙过去养老,这房子空着我也不放心……” 话还没说完,院子的门被推开,一个年龄相仿的老头走了进来,脸色阴沉得厉害。他瞧见院子里有人,愣住了:“老婆子,这是……” 众人坐下来,孟书芸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和想法。 “老姐姐,我对您这房子很是中意。只是这房租一次性交付完一年,我眼下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您看……” 孟书芸心里默默盘算着,苏大海给的六百块钱,存了三百块,这些日子花钱如流水,手头只剩下一百三十块钱了。 做口罩赚的钱也都拿去买了细棉布,缝纫机的钱还没给,满打满算,身上这点钱根本不够。 这院子她确实满意,可一次性交付一年租金就是七百二十块钱,这可如何是好? 孟书芸深切地感受到了赚钱的紧迫性,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苏秀菊胳膊碰了碰孟书芸,她身上有一千块钱,刚好可以拿来付房租。 孟书芸无奈地摇了摇头,那是苏秀菊的钱,不能动用。 若是能宽限几日就好了…… 老太太似乎也看出了孟书芸的为难,和老头子对视一眼后,做出了让步。 “每个月给你便宜五块钱,我们搬家要半个月,半个月后要是你没来,这房子我就卖出去了。” 孟书芸一听有半个月的时间,心中顿时欣喜不已,连忙拉着老太太的手道谢。 “那就这么说定了,半个月后,我一定准时来。” 苏秀菊明白家里情况,挽着孟书芸的手臂,把包里的存折拿出来:“娘,我这儿有钱,可以用来租房子。咱们现在就可以定下来。” 孟书芸推了回去,说道:“这是你的钱,自己收好,房租的事我来想办法。明天开始,你就好好去上班。” 孟书芸来到银行,把里面的三百块钱取了出来,将两百三十块钱递到李大顺手里。 “趁着天色还早,秀菊,你带着大顺把缝纫机搬回去。”孟书芸有条不紊地吩咐着,心里已经有了其他打算。 苏秀菊点了点头,看着孟书芸离开后,自己走进银行把里面的钱取了出来,望着李大顺说:“大顺哥,我们现在回去把房租交了,我现在有钱了。” 李大顺站在原地没动,摇了摇头表示不赞同:“娘不会同意的,你自己把钱收好,房租的事不用你操心。” 苏秀菊神情坚定,执拗地站在原地,直直地看着李大顺说:“房租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 她眼神认真地看着李大顺,接着说:“就算现在过去给钱,没有房租合同也不行,还得找人拟定。” “所以现在先跟我回去搬缝纫机。” 苏秀菊一听还要拟定合同,这倒是她没想到的,便跟上李大顺的步伐,数了六百六十块钱塞到他手里。 “那就把钱先放你这儿,你找人拟订合同,顺便把钱给了。” 孟书芸刚踏入供销社,便瞧见一位年轻女孩站在柜台里面。下午时分,供销社里没什么顾客,女孩正懒洋洋地打着哈欠。 “同志,我想看看纱布。”孟书芸轻轻敲了敲柜台玻璃,引起女孩的注意。 女同志抬头一看是孟书芸,脸上立刻露出笑容,热情地打招呼:“大娘您来了,兰姐在里面盘点呢,要不要我叫她出来?” 孟书芸微微惊讶:“你认识我?这粉色的纱布怎么卖的呀?” 售货员笑着把纱布拿到柜台前,耐心解释道:“大娘,我们供销社的人都认识您。 您还不知道吧? 张有金那个吸血鬼已经被派到下面的镇子上去了,现在秀兰姐可是我们的副经理呢。” 孟书芸翻看着纱布,又指着底下的松紧带问:“你这纱布还有多少?我想多买一些。” “这纱布五毛钱一尺,这料子偏硬,做衣服不太好看,不太适合做衣服。我们店新来了一批料子,质量也好,价格还便宜,要不要看一下?” 女孩说着便把里面一卷红色波点布料拿过来推荐:“大娘,这个料子是从南方那边运过来的,做出来的衣服裙子时尚又好看,好多人都买呢。” 孟书芸瞧着那料子,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上一世在制衣厂做的裙子样式。 她心想,若是秀菊穿着这料子做的裙子去上班,一定漂亮极了。 孟书芸笑着点了点头:“我自己看看,你帮我拿纱布去吧。”售货员点头应下,跑去仓库拿货。 苏秀兰从仓库里走出来,笑着朝孟书芸打招呼:“娘,您怎么来了?” 第35章 来勾搭叶建国的表妹? 孟书芸看着脸上带笑的秀兰,却敏锐地察觉到她眼底隐隐的一抹憔悴。 莫不是因为叶建国那个畜生,赵老太欺负秀兰了? 苏秀兰昨天晚上去医院送饭,看见一个大肚子女人站在叶建国的床边,还亲眼看到叶建国把一沓钱塞到那女人手里。 那大肚子女人面生得很,她从未见过叶家有这么一位亲戚。她进去一问,叶建国含糊其辞地说是他的表妹。 苏秀兰心里虽有怀疑,但刘晓梦挽住她的胳膊,甜甜地喊着表嫂道谢。 她心里说不出的膈应,总觉得那女人的眼神透着古怪,可具体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这时售货员把一箱子纱布抬了出来:“大娘,纱布都在这儿了,有两个颜色。一卷是十尺,一共还剩八卷。您都要了吗?” 苏秀兰转头看着地上那一箱子纱布,有些不解地说:“娘,您买这么多纱布做什么?这纱布虽然现在便宜,但不适合做衣服呀。” 孟书芸便把自己想做头花的想法跟苏秀兰说了一遍。 如今这经济发展得快,小朋友的需求也越来越多,而这一块市场目前还几乎是空白的。做这个生意,那可是一本万利。 孟书芸又拿了几个发卡,还挑了一双十五块钱的小皮鞋。 苏秀兰点了点头,叫人把东西包好,笑着说:“家属买东西可以打折,这纱布四毛钱一尺就行。” “秀菊怎么没跟着一起来?”苏秀兰往外面看了一眼,确定只有娘一个人来供销社。 提起秀菊,孟书芸笑着说:“这几天忙得晕头转向,都忘了跟你说。秀菊今天去面试铁路广播员的工作了,明天就能去那边上班。” “真的!”苏秀兰真心为自己这个妹妹感到高兴,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合适的工作,“那就好,下个礼拜天我有空,到时候我回去,给小妹庆祝庆祝。” 孟书芸拍了拍秀兰的手,心中感慨万千,确实有日子没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顿饭了。也不知道大女儿苏秀梅现在怎么样了。 “好,回来的时候小心些。我让大顺去接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你忙你的,不用送我,我一个人能行。” 孟书芸回到院子,发现里面停着两辆自行车。 李大顺满头大汗地从屋里走出来,帮忙扛着箱子进去,嘴里说着:“缝纫机刚搬进去,就放在堂屋,秀菊在里面呢。” 一进屋,就看到苏秀菊像看到宝贝似的坐在板凳上,手指轻轻抚摸着缝纫机,这儿瞅瞅那儿看看。 孟书芸看到缝纫机,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朝着李大顺说:“时间还早,你就先别回去了,留下来帮忙,我给你算工钱。” 李大顺一听,连忙摇头摆手:“就是搭把手的小忙,不用给钱。” 孟书芸也不和他争辩,拆开纸箱,把里面的针线、松紧带等东西一一拿出来。 她拿着纱布量尺寸,苏秀菊眼疾手快地把剪刀递过来。 量好尺寸后,孟书芸手起刀落,动作利落。 接着,她踩着缝纫机引线,将纱布和松紧带摆放整齐,缝纫机哒哒哒的声音随即响起。 短短两分钟,一朵粉色的头花便制作完成了。 苏秀菊拿着头花,左看右看,眼里满是惊艳:“娘,您可真厉害,还会踩缝纫机。您是怎么想出做这个头花的?真好看。” 孟书芸打趣道:“你过来,我帮你扎两个小辫子,再戴上头花,看看是不是真的那么好看。” 苏秀菊的脸颊瞬间泛起红晕,仿若天边的云霞,她将手中的头花轻轻置于桌上,嗔怪道:“我才不稀罕呢,这分明是小娃娃们喜爱的玩意儿,我早过了那个年纪。” 一旁的李大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轻声应和:“话虽如此,可这头花戴在你头上,保准好看。” 三人各司其职,配合默契。 孟书芸端坐于缝纫机前,双脚有节奏地踩着踏板,缝纫机发出“哒哒哒”的声响;李大顺手持剪刀,沿着布料的纹理仔细裁剪,动作娴熟利落;苏秀菊则飞针走线,将一块块布料缝制成口罩,针脚细密均匀。 忙碌的时光总是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待夜幕降临,三人**协力,一共制作出六十对头花和四十个口罩。夜色已深,李大顺便留宿在苏向阳的屋内。 孟书芸将油灯挪至缝纫机旁,使其光线更为明亮。 她取出剪刀,在红色布料上精心绘制样板,随后沿着线条裁剪,再用缝纫机缝制起来。 不多时,一条裙子渐渐有了雏形。 她又利用剩余的布头,制作出几个精致的大蝴蝶结发卡。 孟书芸缓缓起身,手扶着缝纫机,轻轻揉了揉酸涩的后腰。 她双手抖开裙子,眼中闪烁着熠熠光彩,那方形领口中间点缀着的蝴蝶结,俏皮可爱;泡泡袖轻盈灵动,凸显出几分活泼;收腰的设计恰到好处,勾勒出纤细的腰肢;折叠裙摆至膝盖下方些许,更添几分优雅。 孟书芸脸上都是笑意,满心期待着明日苏秀菊穿上这裙子的模样,想必是极为漂亮的。 她来到院子里,打了水,仔细搓洗衣物,随后生火烘干,将衣物叠得整整齐齐,放在苏秀菊的床边,这才安心睡去。 次日清晨,屋内传来苏秀菊的一声惊呼,只见她抱着衣服,疾步跑了出来。 “娘!” “这裙子,是您亲手为我做的!”苏秀菊那漂亮的杏眼闪烁着光芒,巴掌大的小脸因兴奋而泛起红晕,满是期待与欢喜。 孟书芸正在锅中捞着面条,闻声笑着答道:“是啊,今日你第一天去上班,特意给你做的。快去洗漱,换好衣服来吃早饭。” 苏秀菊欢欢喜喜抱着衣服回房,还能闻到衣服洗过的洗衣粉味道,眼眶一热。 娘真好,这裙子是特意给自己做的。 李大顺在摆筷子,房门打开的声音响起,抬头看去,黑色眸子里都是惊艳。 早上第一缕暖阳打在苏秀菊身上,红色连衣裙仿佛为她量身定做,身材凹凸有致,唇红齿白。头发披散下来,脑后别着同样式的发卡,与连衣裙上的细节巧妙呼应,正面看去刚好可以看到蝴蝶结两端,一颦一笑俏皮可爱。 孟书芸把最后一碗面条端上桌,看着站在阳光里的秀菊,穿上和自己想的一样。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就是要这样才对。 她夸道:“真好看,过来吃早饭,一会还要去上班呢。” 第36章 就许你卖,我不能卖? 清晨八点,集市上熙熙攘攘,往来的行人摩肩接踵,喧闹的贩卖声此起彼伏。 孟书芸寻了个三岔路口的绝佳位置,稳稳停好自行车,随后地从纸箱中取出头花,一一摆放在地上,还特意在自己手腕上扎了两朵,当作活招牌。 “瞧一瞧看一看嘞,漂亮的头花便宜卖咯! 一对只要五毛钱,绝对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不要十块钱,不要一块钱,五毛钱就能把这漂亮的头花带回家!” 孟书芸这一嗓子吆喝出去,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她手中的头花。 这时,一对爷孙从面前走过,小女孩站在摊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头花,挪都挪不开,接着拉着老人的手指向箱子里的头花,那架势仿佛不给买就要哭出来,嘴里嘟囔着:“爷爷,头花,我要头花。” 老人一看,不过是两朵小花,竟要五毛钱,不禁心疼起来,觉得这东西不顶吃不顶喝,买了纯粹是浪费钱。 孟书芸见状,赶忙拿起两朵粉色带绿边的头花,递到小女孩手里,笑着说:“头花今天刚开业,给您优惠,前十名顾客只要四毛钱一对,四毛钱买不来吃亏买不了上当,随便挑随便看。” 老人一听,还便宜了一毛钱,又见小女孩的哭声还没出来,便掏出四毛钱买了一对。 孟书芸还热心地帮忙给小女孩扎上头花,小女孩顿时笑得眉眼弯弯。 “前十位购买头花,只要四毛钱,先到先得!”孟书芸又吆喝了一嗓子,这生意算是打开了局面,抢到四毛钱一对头花的顾客都高高兴兴地离开,仿佛占了多大的便宜。 短短一个小时,六十对头花就被抢购一空,后面还有些人赶来询问,孟书芸只好笑着说:“今天没有了,下个赶集日一定有。” 收拾好箱子,孟书芸又赶忙赶往火车站卖口罩。 刚踏入火车站,就听到苏秀菊那如同黄鹂般清脆的声音,孟书芸的脸上顿时堆满了笑意。 今天火车站不止她一个人卖口罩,还有一个女人也在偷偷售卖。那女人看到孟书芸,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来。 孟书芸当没看见,开始推销自己的口罩。 “妹子,这天气炎热,气味又大,要不要买一个口罩?”孟书芸瞅见一个女人捂着口鼻,便上前询问。 女人瞥了一眼孟书芸的布口袋里的口罩,有些犹豫地问道:“多少钱一个?” “五毛钱一个,不贵,干净又卫生。” “大妹子,我的口罩只要四毛钱,你要不看看我的吧。”那个女人腆着笑脸挤了过来拉开布口袋。 一听四毛钱女人心动,最后买了四毛钱一个的口罩。 孟书芸也不生气,做生意就是这样,有竞争才是常态,对方当她是好拿捏的,明目张胆抢她好几单生意,忍不了一点。 进入洗手间,孟书芸一把薅住女人的头发领了起来,语气冷如冰窖:“抢我的生意是不是很爽?” 女人垫着脚尖,使劲拍打孟书芸的手臂,嚎叫出声:“就许你卖口罩,我就不能卖口罩了?哪有这样的道理!” 孟书芸左右给了她几巴掌,眼泪哗哗流人老实了。 “可以啊,你今天抢了我六单,就给你六巴掌长长记性。下次遇到我还敢来,我不介意双倍奉还!” 直到对方猛点头,孟书芸才走出去卫生间。 她不惹事,也不怕事。 招惹她,奉陪到底。 孟书芸心里早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毕竟口罩如今也不是什么必需品。她带来的五十个口罩,三个小时才全部卖完。 孟书芸心里琢磨着,这两天得多做些头花才下个集市多赚一点儿房租。晚上再杀一条鱼,然后骑着自行车去了菜市场。 在菜市场,挑选了一条新鲜的草鱼,又买了一块大豆腐,便骑着自行车前往供销社,家里盐不多了,顺便买些调料。 路过一条街道时,抄近路,竟瞧见两个熟悉的身影。 原来是向珊珊和她的学长,两人手拉手在巷子口不知在说些什么,紧接着向珊珊把口袋里的钱都给了对面的男生。 孟书芸停下自行车,想要听听他们在说什么,这一看可不得了,竟看到两人抱在了一起,男生离开时还亲了一口向珊珊的嘴,向珊珊害羞地推了他一下,满脸不舍地望着男生离去。 孟书芸自认为是个开明的人,可看到这一幕,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直到两人走远,孟书芸骑着自行车停在向珊珊身后,目光冷冷地看着她。 向珊珊转过身,看到突然出现的孟书芸,吓得接连退后好几步,脸色惨白,慌张地四下张望,见没有人,才松了一口气,结结巴巴地问道:“大娘,你怎么在我身后?” 孟书芸冷冷一笑:“做了亏心事,你说我能在这儿干嘛?你自己干的好事,难道不清楚吗?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 向珊珊顿时僵在原地,不知道孟书芸来了多久,又看到了多少。 “我能做什么,我就是出来买点东西,你要是没事,我先走了。”向珊珊试图离开。 孟书芸见向珊珊心虚的模样,用车轱辘挡住她的去路,语气冰冷地警告道:“别以为你耍的那些小聪明没人看得出来。 识相的话,就离苏向阳远点。 就你现在这副做派,要是搁在几年前,我肯定去告你乱搞男女关系。 大白天的,也不晓得害臊,你和别人亲嘴,苏向阳他知道吗?” 向珊珊被说得面红耳赤,眼眶也红了起来,指着孟书芸反驳道:“我没有,你污蔑我。”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一副我见犹怜的绿茶模样,只可惜孟书芸根本不吃这一套。 “娘!你又在欺负珊珊……”一道急促的声音从巷子外传了进来。 孟书芸不用看,一听就知道是苏向阳那个没脑子的蠢货。 头顶都快绿得发光了,还浑然不知,居然还帮着向珊珊说话。 苏向阳手里拿着一个布包,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看到哭肿眼睛的向珊珊,心疼得不得了。 “你是不是故意欺负珊珊的?你安的什么心?怎么这么恶毒?她哪里招惹你了?” 孟书芸看着怒目而视、满脸绝情的苏向阳,气极反笑,心里想着,可真是好样的。 “你看见我打她了? 就说我欺负她? 难道不是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我撞见,这会儿正哭着求我保密呢?” 第37章 傻登恋爱脑苏向阳送钱 向珊珊哭得梨花带雨,拉着苏向阳的手臂拼命摇头:“向阳,我没有,是大娘她……”说着,咬着嘴唇,一脸委屈:“她让我离开你,不要再接近你,可我……” 苏向阳打断向珊珊的话,安慰道:“我信你,别哭了,我给你带了东西,算是补偿。”说完,把向珊珊护在身后,冲孟书芸指责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走,你现在又不是我娘。” 少年的眼里只有对孟书芸满满的指责和厌恶。 孟书芸冷冷地哼了两声,骑着自行车离开了。 这可真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随他们去吧。 就苏向阳这傻样,以后喜当爹也是迟早的事。 怪只怪自己多嘴,妨碍人家奔向“幸福”,想到这儿,孟书芸的心再次凉透。 苏向阳望着孟书芸离去的背影,她一句辩解都没有,就这么干脆地走了,苏向阳心底莫名地涌起一股不痛快和烦躁。 若是以前的娘,定会好言好语地哄着自己,再买点好吃好喝的,给些零花钱安慰。 可如今的娘怎么如此绝情,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愿给他。 向珊珊扯了扯他的衣角,苏向阳这才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个笑脸,问道:“珊珊,你今天怎么这么早放学?我去学校找你,没找到,这才来这儿找你。” 向珊珊擦了擦眼泪,低着头解释:“我家里……出了点事,就提前回来了。” 苏向阳追问道出了什么事,向珊珊却不肯说,眼神闪躲,一副害怕连累他的样子,这反倒让苏向阳更加好奇,非要问个清楚。 向珊珊绞着手指,低着头,艰难地开口:“是我爸,做工时摔断了腿,医院说要很多钱治腿住院。我以后不上学了,我也要去打工,我……” 苏向阳看着再次泪流满面的向珊珊,心疼不已,小心翼翼地将她揽入怀中,轻声安慰: “别担心,有我在,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来想办法。 你一定得接着读书,就剩一届了,说不定还能考上大学,怎么能不读呢? 没事了,没事了,我会把钱凑齐的。” * 苏秀菊在广播室里忙活了一整天,期间,有个女同事的目光时不时地飘向她。 这让苏秀菊心里不禁打起了鼓,忐忑不安地琢磨着,是不是自己什么地方做得不周全? 趁着休息的当口,苏秀菊犹豫再三,还是红着脸,带着几分羞赧开口问道: “那个……您好,我是苏秀菊,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您多多指点。” 那女孩名叫于小丽,一听这话,赶忙摆手又摇头,笑着说道:“不是的,不是的!我是瞧着你穿的这裙子好看,想问是从哪儿买的。” “啊!” 苏秀菊先是一愣,随即脸颊迅速泛起红晕,她万万没想到是为这裙子的事儿。 “这是我娘亲手给我做的,不是买的。” 提及此,苏秀菊嘴角上扬,眼中满是自豪,“你要是喜欢,我让我娘也给您做一条。” 于小丽一听,顿时眉开眼笑,连忙从兜里掏出自己带来的柿子干,塞到苏秀菊手里,说道: “那可太谢谢大娘了!这裙子穿在你身上,把你的身材衬得可好啦,我也想要这么一条。” 女孩子嘛,哪有不爱美的。就这么一来二去,两人聊得热火朝天,没一会儿就熟络起来。 到了下班的时候,苏秀菊在楼下碰见了张淼淼。 张淼淼一眼瞅见苏秀菊的穿着打扮,不禁眼前一亮,啧啧称赞道: “秀菊,你这裙子可真好看! 哪儿买的? 我也想去买一条,瞧这裙子把你的腰衬得那么细,腿也显得修长,真是好看极了!” “这是我娘做的,你要是喜欢,回头让我娘多做一条送你。” 苏秀菊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腼腆地笑着回答。 两人正说着话,一阵清脆的自行车铃声传来,原来是李大顺,车停在员工通道门口。 苏秀菊便和张淼淼道别,小跑过来坐上后座,轻声问道:“你咋来了?我自己回去也行的。” 李大顺随口应道:“你走路不方便,我反正顺路,再说了,正好也有点事儿要找娘商量。” 苏秀菊听了,微微低下头,瞧了瞧自己脚上穿着新买的小皮鞋,心里想着:这要是走路走多了把鞋磨坏了,要心疼坏了。 不过李大顺身强体壮的,也累不坏,大不了以后多做些好吃的犒劳他。 这么想着,苏秀菊也就心安理得了。 孟家。 孟书芸刚把一盘炒青菜端上桌,院子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推开,只见江雪扶着隆起的肚子走了进来。 “哟,婆婆,这是准备吃饭了? 怎么就一盘青菜啊? 这离开了苏家,难不成连猪肉都吃不起了?” 江雪一进门,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那语气里满是嘲讽和得意,进来后还大剌剌地自己找了张长条凳坐下,那做派,真把这儿当成自己家。 “哦!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您现在可不是我婆婆了。 你还不知道吧? 过不了几天,爹就和秦嫂子领证,以后秦嫂子才是我婆婆。 今天我和向北搬到隔壁,晚上我们吃红烧肉呢。 你现在后悔也晚喽,就只能窝在这破房子里吃糠咽菜。 就算你现在把这房子给我和向阳,我们也不会原谅您的。” 江雪坐在那儿,一边说着,一边脸上挂着那副让人讨厌的得意劲儿。 孟书芸瞧着江雪这副嘴脸,心里觉得好笑:这都不知道在炫耀个什么,说到底,还不是盯着自己这房子。 “说完了没?说完就赶紧滚出去!你们吃屎都跟我没关系,我家不欢迎你!”孟书芸毫不客气地说道。 江雪一听,鼻子里冷哼一声,脸上带着施舍的神情说道: “婆婆,不是我说你,你到底在坚持啥呢? 你要是把这房子给了我和向北,以前的事儿我们就既往不咎。 今晚你就能跟我们一块儿吃红烧肉,以后也能顿顿有肉吃。 等我肚子里的儿子生下来,你就在家带带孩子,享享清福,不好吗?” 孟书芸心里明白,说到底就是惦记着自己的房子。 她瞧着从小住到大的老房子,等挣了钱,头一件事儿就是去县里买套房子,然后把这老房子卖了,离这些个奇葩远远的,省得他们有事没事就来自己跟前晃悠找存在感。 想到这儿,孟书芸几步走到墙角,拿起扫帚,朝着江雪脚下扫过去,嘴里说道:“滚吧!看见你我就心烦,惦记我的房子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还不快滚!没看见我扫地呢。” 第38章 孩子不保 江雪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扫帚惊得花容失色,连连后退。 她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心中羞恼不已,伸手去夺孟书芸手中的扫帚,嘴里还叫嚷着:“我和向北这也是为你好,为你以后养老考虑……” “去你的!还为我考虑,你们还不是为了自己!” 孟书芸用力把扫帚一扫,瞪着江雪,那眼神仿佛能喷出火来。 恰在此时,苏向北归家,一眼便望见江雪狼狈不堪、面红耳赤地被孟书芸逼至门口,心头一惊,赶忙跑过去扶住江雪的胳膊,冲着孟书芸喊道:“娘,您这是干啥呢?拿着扫帚,难道还想把小雪打流产吗?” 孟书芸手中的扫帚被苏向北猛地夺走,那力道之大,险些将她扯倒在地。 孟书芸稳住身形,怒声回道:“我害她?难道不是她自己跑来我这里撒野的?” “腿长在她的身上,我还能逼着她来不成?” 孟书芸的反问,让苏向北顿觉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江雪委屈至极,紧紧拉着苏向北的手臂哭诉起来:“我还不是为娘着想,家里吃点好的,我想着叫她一起吃肉,可她一点都不领情,还把我扫地出门。” 苏向北转而看着江雪,带着几分埋怨的口吻问道:“你不在家里待着等我回来,跑出来干什么?要是伤着肚子里的孩子,可得不偿失。” 言罢,他又将矛头指向孟书芸:“就算是这样,娘也不能拿着扫帚把江雪扫出来,她一个大肚子孕妇,你就不能让着她一点?” 孟书芸听了这话,更是火冒三丈,大声回怼道:“我可不稀罕你们的假好心,谁知道有没有在饭菜里面下毒药。 要真吃了,哪天嗝屁都不知道,我可不敢吃。 滚滚滚,挡在我家门口,真晦气。” 孟书芸毫不客气地将二人赶到门外,正当她要关大门之时,一个邮递员停在了家门口。 “是苏家吗?有一封信,麻烦签收一下。” 孟书芸瞧了瞧邮递员手中的信封,伸手指着边上的苏向北,冷冷说道:“这里是孟家,他才是苏家人。” 话音刚落,院门便被她重重关上,孟书芸拍了拍手,好似要拍去这一身的晦气,院子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拿到信封的苏向北,是苏家老二苏向南寄给苏大海的,想也不想便将信拆开。 以往老二寄信回来,都会连着每个月的生活费一起寄来。 可这次,看到信上的内容,他不禁瞪大了眼睛,转头看着江雪,神色慌张地说:“向南,腿意外断了,要提前退伍!” 江雪听闻,装模作样也凑过去看了一眼信,大字不识几个,自然也认不出信上写的啥。 她皱着眉头,只关心有没有钱,开口问道:“他这个月的生活费有没有寄回来?还有他这算不算军伤,有没有抚恤金?” 苏向北将信来来回回瞧了好几遍,最终摇了摇头,“没有。” 江雪一听,急忙拉着苏向北的胳膊,神色凝重地说:“赶紧把这信给你爹,现在苏向南可是个烫手山芋,他可是断了腿,以后处处要人照顾,你想照顾你二弟不成?” 苏向北仿若醍醐灌顶,赶忙将信封粘好,对江雪说:“媳妇你先回家等着,我现在就去找我爹,这事我们全当不知道。” 院子里的孟书芸听到了只言片语,知道是苏向南要回来,心中顿时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堵塞感。 上一辈子,苏向南带回一个智商如孩童的女人,苏大海就撺掇着她把那个女人赶出家门。 苏向南因此记恨了她一辈子,最后含恨而终,死不瞑目。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孟书芸在院子里左等右等,饭菜热了两遍,却始终不见人回来。 她心中担忧不已,拿起手电筒,推着单车便出去找人。 苏秀菊正和李大顺兴高采烈地说起自己的裙子,还说要找娘做两条,只是家里的布料肯定不够,得去供销社那边买一点。 二人还未到供销社,就远远瞧见刘老汉拉着苏秀兰,死活不撒手。 “你就是叶建国的老婆,给我一千块钱,不然我就把他还没出生的儿子做掉。”刘老汉恶狠狠地威胁道。 苏秀兰奋力挣脱,却怎么也甩不开他的束缚,只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双手紧紧护在肚子上,警惕地看着对方。 他要害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这可绝对不行,这孩子可是自己好不容易怀上的。 “我没有那么多钱,你是谁? 和叶建国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不找他要钱? 我的钱都在他那里,你和他有仇,找他才对。”苏秀兰强作镇定地说道。 刘老汉哪管这些,他只知道叶建国的老婆在供销社里当副经理,有工作又有钱。 想着等刘晓梦肚子里的娃出生,就让叶建国把这个女人赶出家门,把工作让给她女儿。 以后他过来拿钱,那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供销社里还没走的同事们吓得躲在里面瑟瑟发抖,听到苏秀兰开口叫拿钱。 “我不管你们谁管钱,你没钱,不会拿供销社的吗?你现在不给我,我立马动手。”刘老汉看到苏秀兰吓到脸发白,愈发张狂起来。 “只有两百块钱,没有那么多,你要是迫害我,你也拿不到好处,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苏秀兰脸色惨白如纸,心中只盼着对方拿了钱能息事宁人,赶紧离开。 “二姐!”苏秀菊远远瞧见这一幕,吓得尖叫出声,赶忙快跑过去扶住苏秀兰。 刘老汉一看事情不妙,撒腿就跑,可没跑几步,就被李大顺一把揪住衣领,李大顺毫不留情,一拳打在对方那贪婪夹杂着恐惧的双眼上。 “姐,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受伤?” 苏秀菊看着脸色苍白的二姐,眼底满是担忧,拉着人上上下下、左右瞧了个遍,确定没问题后,才松了一口气。 “我没事。”苏秀兰摆了摆手,另一只手仍扶着自己的肚子,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苏秀菊见状,顿时愤怒不已:“怎么会没事,你脸都吓白了。报警!他分明就是故意来抢劫敲诈的。” 苏秀兰一听,急忙拉住了苏秀菊的手,连连摇头说:“等,等下,我有事想问他。” 他刚刚说的那番话,让苏秀兰觉得意有所指。他怎么知道自己肚子里的是儿子?自己都还不确定的事。 “姐……”苏秀菊犹豫地喊了一声,神色有些挣扎,心中思忖着该不该把事情告诉二姐。 苏秀菊是认识刘老汉的,知道他是叶建国出轨那个女人的爹,如今都明目张胆地上门威胁她姐。 这次万幸她看见了,可要是有下一次呢?下下次呢? 苏秀兰正在凝神思考事情,并未注意到苏秀菊脸色不对。 李大顺把刘老汉揍了一顿,刚要下手第二拳,人就老实了。 李大顺把刘老汉带回来的时候,叶建国恰好停下车,来到苏秀兰的面前。当看到刘老汉时,他脸上原本挂着的笑容瞬间僵住。 叶建国先发制人,放声怒骂道:“好大的胆子,青天白日,就敢抢劫,还要威胁一个孕妇,简直太过分了。” 他拉着苏秀兰的手,眼底满是担忧和心疼,“秀兰,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坏人的,我亲自把人送去派出所,必须要严厉的处罚才行。” 第39章 叶建国,要他断子绝孙 苏秀兰心焦如焚,伸手欲扯住叶建国问个清楚,却被他猛地反握住手。 叶建国掷地有声地说道:“秀兰,你放宽心,我定不会让你受一丝委屈。那人,定要送进派出所里待着,我才安心。” 言罢,叶建国转身押着人上车,朝着派出所疾驰而去。众人望着那远去的车影,神色各异。 苏秀菊急忙上前,紧紧挽住苏秀兰的胳膊,满目担忧地唤了声:“二姐……” 苏秀兰强自镇定,抬手拍了拍身上凌乱的褶皱,嘴角扯出一抹笑,故作坚强地看向苏秀菊:“我没事,天色已晚,你们咋来了?” 正说着,一道手电筒的强光骤然射来,光影摇曳,由远及近,正是孟书芸匆匆赶来。 众人皆是一惊,苏秀菊讶然道:“娘,您咋来了!” 孟书芸抬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瞧见两个女儿安然无恙地站在一处,悬着的心这才落回肚里。 她缓了口气,轻声说道:“我见你迟迟未归,心里着急,就出来寻你。” 苏秀菊忙凑上前,拉着孟书芸的手臂,压低声音将刚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诉说一遍。 孟书芸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底怒火中烧。 还敢找上门来,真当自家是好欺负的软柿子,娘家没人不成? 孟书芸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地拉住苏秀兰的手,沉声道:“秀兰,娘有件事告知你,你可要稳住心神。” 苏秀兰咬着下唇,强忍着内心的惶恐,重重地点了点头。 待听完,苏秀兰的脸色唰地变得惨白如纸,她紧紧握住孟书芸的手,目光坚定决绝:“娘,我也要去。叶建国这个畜生,我要他断子绝孙……” 叶建国并未将人带去派出所,而是径直把车停在了自家门前。 刘晓梦在屋内听到汽车引擎声,满面含笑地迎出门来,可当瞧见刘老汉也从车上下来时,顿时吓得呆立当场,惊惶地问道:“爹,您咋会在建国的车里?” 刘晓梦瞧着叶建国阴沉似水的脸色,心猛地悬了起来。 怕不是爹找叶建国要了钱?叶建国不高兴了! 三人进了客厅,屋内便传来阵阵责骂声。刘老汉被轮番数落指责,气的胸膛剧烈起伏,胡须都气得歪向一边。 刘老汉涨红着脸,大声辩解道:“我还不是为了你往后的日子,还有你肚子里的娃! 你没名没分地跟着他,啥好处都捞不着,还得东躲西藏。 凭啥她有份工作,我女儿却没有?她肚子里怀的可是老赵家的金孙子!” “砰!”一声巨响,门被人猛地踹开,孟书芸三人走了进来。 客厅里的三人顿时僵住,还未及反应,屋内便乱作一团,众人扭打成一片。 苏秀兰几步冲上前,死死揪住刘晓梦的头发,双眼怒睁,泛红似血,手上使足了劲往她脸上狠抓。 苏秀菊在旁紧紧护住苏秀兰,瞅见有空隙便伸手去挠。 孟书芸则对着刘老汉拳脚相加,李大顺站在一旁,眼神冰冷地盯着叶建国。一时间,客厅里喧闹不休,哭喊声、叫骂声交织一片。 隔壁院子的赵老太正坐在屋内,忽然眼皮突突直跳,心头一阵发慌。 紧接着,隐约听到叶建国的嚎叫声,她不禁一怔,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可细细一听,声音是从隔壁传来,心下预感不妙,忙不迭起身出去查看情况。 这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自己的儿子被一个小混混死死踩在脚下,鼻青脸肿,狼狈不堪。刘晓梦披头散发,脸上满是血痕,刘老汉躺在地上生死未卜。 此时的苏秀兰手里紧握着台灯,直直地对着叶建国的裆部,眼神中满是决绝与狠厉。 赵老太见状,惊恐地尖叫起来,手指颤抖地指着苏秀兰,声音都变了调:“啊!苏秀兰,你敢!我们赵家哪里对不住你了?你这般折磨我儿子,你这是犯法,知不知道!” 孟书芸一个箭步冲上去,揪住赵老太的衣领,脸上露出一丝瘆人的笑:“你可算来了,就等你呢! 你抢我女儿的钱?你这老不死的,平日里没少欺负我家秀兰吧? 我家秀兰在你家当牛做马,你还撺掇你那不成器的儿子在外面沾花惹草。 你那么想要儿子,怎么不自己生去!” 说罢,孟书芸扬手便是一巴掌,接着又一巴掌重重落下。 赵老太的脸被打得通红,恼羞成怒之下,抬手欲挠孟书芸的脸,却被孟书芸轻易躲过,反手又被狠狠揍了几拳。 赵老太仍不死心,破口大骂:“你女儿嫁进我们赵家这么多年,就是个不下蛋的母鸡! 她生不出儿子,肚子里怀的都是赔钱货。 我们赵家好吃好喝养着她,让她干点活怎么了? 她生不出儿子,还不许建国生儿子了!” 孟书芸闻言,怒极反笑:“真是会狡辩!生不出儿子就怪我家秀兰,明明就是你儿子不行,还敢往我女儿身上泼脏水!” 苏秀兰单手扶着隆起的肚子,泪水潸然而下,望着叶建国,质问道:“你也是这么想的?” 叶建国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此刻权衡利弊后,勉强挤出一丝笑,对着苏秀兰狡辩道: “秀兰,你是知道的,我们老赵家单传,我只是想要个儿子。 我是真心爱你的,你要相信我。 我和那个女人,只是为了要个儿子。 我姑都安排好了,等生下儿子,我就给她一笔钱,让她离我们远远的,从此再无瓜葛。 秀兰,你会理解我的,对吧?” 苏秀兰气得浑身发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忽然仰头大笑起来,笑声中满是悲凉与绝望:“叶建国,以前我咋没看透你,你竟如此龌龊不堪,真让我恶心!”说罢,她再次举起手中的台灯。 赵老太见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尖叫道:“你,住手!这可是我们一家的命根子!” 孟书芸见赵老太还不安分,一把将她拽到叶建国身旁,冷笑道:“站这儿,让你看个清楚,你家的命根子是咋没的!” 叶建国彻底慌了神,看着苏秀兰,咽了口唾沫,声音颤抖地说道:“你,你到底想怎样?要钱的话,我给你,要多少?一千?两千?……” 赵老太一听要给这么多钱,顿时急了眼,扯着嗓子喊道:“生不出儿子的赔钱货,给一百块就够了!她嫁进来的时候可啥陪嫁都没有!” 孟书芸怒目圆睁,大声喊道:“秀兰,砸烂他的二两烂肉,我赔这一百块!” 苏秀兰的手猛地一抖,台灯险些掉落。 叶建国更是吓得一哆嗦,差点尿了裤子,脸色惨白如纸,带着哭腔哀求道:“你要多少我都给!千万别动手……” 苏秀兰咬着牙,手却缓缓放下,冷冷地说道: “我要跟你离婚! 我在你们老赵家任劳任怨三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你们母女俩抢走我一千块,必须赔我一万! 一万块和你的命根子,你自己选!” 第40章 我没同意放过你 赵老太一听要拿出一万块钱,那神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仿佛苏秀兰要的不是钱,而是要割她的肉、抽她的血一般。 她瞪大了眼睛,扯着嗓子叫嚷道:“不行!我不过才拿了你一千块钱,你这就敢漫天要价,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我们赵家哪点亏待你了? 这些年你拿我们赵家的钱去补贴娘家,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赵老太话音刚落,苏秀兰顿时气得浑身发颤,猛地一转手中的台灯,直直地指向赵老太的鼻子,怒声说道: “我何时拿过你们赵家一分一毫去补贴娘家? 那些钱都是我起早贪黑、辛辛苦苦挣来的! 你要是有真凭实据,就拿出来,有一分我十倍赔给你!” 赵老太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下子没了声响,干瞪着一双鼓凸的眼睛,活像一只气鼓鼓的青蛙,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娘,您就给她吧!您难道想眼睁睁地看着儿子我断子绝孙吗? 您可就我这一个儿子啊!您是要这一万块钱,还是要儿子我,您可得想清楚了!” 叶建国见赵老太犹豫不决,急得满脸通红,扯着嗓子嘶声力竭地喊起来,那模样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赵老太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咬着牙,满心不情愿地回去拿钱。 不多时,返回来,手里拿着两个胀鼓鼓的信封,满脸怒容地把钱狠狠地甩在苏秀兰怀里,恶狠狠地说道:“这下你满意了吧?钱给你了,赶紧把我儿子放了!” 苏秀兰紧紧攥着手里的信封,那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放松了些。 这钱,于她而言,是这三年来所受委屈的一个交代,更是自己肚子里孩子日后生活的一份底气。 她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台灯“咕噜噜”滚落在地。 刘晓梦死死地盯着苏秀兰手中的信封,眼神里满是嫉妒与不甘。 这可都是她儿子的钱,就这么被苏秀兰拿走了,她怎能咽下这口气? 这一万块钱,能买多少的口红和衣服了啊!绝不能就这么便宜了苏秀兰! 刘晓梦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毒,她猛地抱着肚子,不顾一切地朝着苏秀兰撞了过去。 “二姐小心!”苏秀菊惊恐地大喊一声,急忙伸手去拉苏秀兰,可还是慢了一步。 苏秀兰被刘晓梦撞得重心不稳,踉跄着往侧边倒去。 慌乱之中,苏秀兰只能本能地紧紧护住自己的肚子,满心惊恐。 说时迟那时快,苏秀菊迅速侧身垫在了姐姐背后。 奇怪的是,倒在地上的瞬间,苏秀菊并没有感受到预期的疼痛,背后反而传来一片柔软,身后的是李大顺。 孟书芸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眼睁睁地看着三人像多米诺骨牌一样重重叠在一起。 刘晓梦也因惯性摔倒在地,但她反应极快,一骨碌爬起身来,伸手就去抢苏秀兰手里的信封。 孟书芸见状,冲过去一把揪住刘晓梦的头发,抬手“啪啪”就是两巴掌,边打边骂:“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贱人,别以为自己怀着孕,我就不敢动你!你竟敢想害我女儿,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 叶建国瞅见李大顺转身离开,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连滚带爬地往后挪了好几步,恨不得离那台灯越远越好。 还好,差一点,自己的命根子可就真的保不住了! 苏秀兰极度紧张,只觉得肚子一阵阵地抽痛,那疼痛如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袭来,她扶着肚子,脸色惨白慌了神,声音颤抖地喊道:“娘!娘,我的肚子好痛……” 孟书芸闻言,松开刘晓梦的头发,眼神冰冷地盯着她,冷冷地警告道:“你给我老实点,要是再敢乱来,哪怕拼了我这条老命去坐牢,我也绝不会放过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 说罢,她和苏秀菊一人一边,急忙架起苏秀兰就往门外走去,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秀菊,快扶着你姐,咱们这就去医院。” 李大顺弯腰捡起地上的信封,走到叶建国面前。 他的眼神中透着一股让人胆寒的狠厉,叶建国被吓得连连后退,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和恐惧瞬间笼罩了下来。 叶建国声音颤抖地问道:“你……你想干什么?” 李大顺冷哼一声,说道:“我二姐拿了你的钱,说放过你,可我没说要放过你。”说着,他猛地抬起脚,重重地朝着叶建国的裆部踢去。 紧接着,他又走到刘晓梦跟前,一把抓起她的头发,狠狠地往墙壁上撞去,只听得“咚咚咚”几声闷响,刘晓梦顿时发出一阵惨叫。 李大顺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们最好给我记清楚了,别再来招惹我们一家,我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一行人火急火燎地赶到县医院,护士们训练有素,迅速推来一辆推车,有条不紊地将苏秀兰安置好,随后便赶忙去通知妇科副主任赵卫英来准备手术。 赵卫英急匆匆地赶到手术室,看到躺在手术台上的苏秀兰眉头紧锁,一脸痛苦的模样。 她转身走出手术室,环顾四周,却不见叶建国的踪影。 正想找个小护士去喊人,却一眼瞥见走廊尽头,赵老太正哭哭啼啼地站在那里,而旁边担架上躺着的不是叶建国又是谁? 再往后一看,还有一副担架,上面躺着的正是刘晓梦,她捂着肚子,不停地惨叫着。 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都凑到一块儿来医院了? 孟书芸一把拉住赵卫英的胳膊,焦急地说道:“医生,我要进去陪产。” 赵卫英一听,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看向孟书芸说道:“生娃可不是闹着玩的,这过程危险得很。 你进去只会让孕妇分心,这不符合医院的规矩,家属在外面等着就行。” 孟书芸却像是铁了心一般,紧紧抓着赵卫英的手不放,言辞恳切地坚持道: “我女儿也同意我进去陪产,我们肯定会按照医院的陪产要求做,绝对不会添乱。 同为女人,我清楚生娃这道鬼门关有多难闯。 我们都同意了,您为啥就是不同意呢?” 赵卫英没想到孟书芸如此执拗,要是让孟书芸进去了,这手术还不知道会被搅和成什么样。 她提高了音量,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大娘,我理解您的心情,可现在孕妇马上就要生了,你这样阻拦我进去,这是在害您女儿,你知道吗?” 赵卫英心里窝着一团火,暗暗埋怨叶建国在这关键时刻掉链子,自己都被折腾进抢救室了。 她冲着外面大声喊道:“孕妇家属呢? 赶紧出来一下,再耽搁下去,孕妇可就危险了!” 她希望这一番话能让孟书芸知难而退。 苏秀菊见状,急忙走上前,挽着孟书芸的胳膊,眼神坚定地说道:“我是孕妇的妹妹,我同意我娘进去陪产。” 第41章 陪产 孟书芸仿佛得了支持一般,愈发坚定,拉着赵卫英就往抢救室走,嘴里不停催促:“主任,您还磨蹭什么呀?您刚不也说进去晚了有危险吗?快走呀!” 赵老太见状,顿时急了眼,冲过去死死拉住孟书芸,放声叫嚷道:“死老太婆,你给我站住!不许你进去!” 说完转头又朝赵卫英喊:“卫英,你快进去呀!我孙子还在里头呢!你先给我孙子接生,晚了可别在肚子里憋坏了呀!” 赵卫英见有人拖住孟书芸,趁机挣脱,快步走进手术室。 孟书芸气得浑身发抖,转身与赵老太扭打起来,边打边对苏秀菊喊:“秀菊,快去叫别的医生来接生!这副主任跟赵老太一家关系匪浅,谁知道她会咋折腾你姐呢!” 没走多远的赵卫英听到孟书芸那句副主任,身子一顿,咬牙切齿冷哼一声。 主任的位置她迟早是要做上去的。 这边动静闹得不小,就连楼上的副院长都惊动了下来查看情况。 苏秀菊误打误撞带着副院长匆匆赶来,赶忙说明情况: “我娘担心我姐肚子里的孩子,想进去陪产,我们双方都同意了,可副主任医生就是不让。 后来又有个孕妇进了手术室,有个大娘非逼副主任医生先给她孙子接生。 我实在担心我大姐,副院长,你一定要救救我二姐呀,她肚子里还有宝宝的,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苏秀菊把情况说得明明白白,一群人还没走到手术室门口,就听到赵老太那不堪入耳的谩骂声: “你这个老虔婆,一家子扫把星,就是来克我们赵家的。 你女儿肚子里的都是赔钱货,生了也是白生,憋死在肚子里多省事呀!” 孟书芸手上用力,发狠道:“我打死你这个满嘴喷粪的老不死,你那么稀罕儿子,我祝你们赵家儿孙满堂,没一个姓赵的!” 两人互掐不分上下,孟书芸也没吃亏,手像长了眼似的,专往人脆弱的地方掐去。 赵老太面上看似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身上早就青青紫紫一大片。 副院长见状,立即叫保安把两人分开。 苏秀菊上前扶住她娘,趁保安没来的空隙,还往赵老太大腿掐了几下。 副院长开口询问:“先别吵了,我已了解情况,哪位孕妇要陪产呀?” 孟书芸站出来说:“是我,我女儿进去好一会儿了。” 副院长点点头,叫来一个护士,领着孟书芸去穿无菌服和办手续,叫了一位老资历的妇科主任医生来接生。 手术室内,苏秀兰躺在床上,看着拿着注射器的赵卫英,她戴着口罩,露出一双眼睛,看着模样不怀好意。 苏秀兰吓得后退一步,挪动着笨重的身子,紧绷着声音颤抖地问:“你想干嘛?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我不打针!” 赵卫英说:“你的胎位不正,必须剖腹产。”说完按了下注射器里的空气,药水喷射而出,“你不想要肚子里的孩子?想好了。” 苏秀兰吓得浑身发抖,瞳孔紧缩,眼眸里是赵卫英倒影,摇头拒绝:“我不要,我要换医生,我不要你接生,我要换人。” 赵卫英冷冷地看着她,冷笑出声:“现在医疗资源紧张,哪是你说换就能换的?你到底打不打,不打我去给别人接生了,你想自己一个人生孩子?” 她见多了不服从的人,觉得吓一吓就会老实。 苏秀兰脸色惨白,想着要是打了麻醉药,孩子能不能保住还不知道,便咬牙坚持:“我不打,我要顺产。来人呀,医生、护士,我要换人。” 此时孟书芸已换好无菌服,心急如焚,催着小护士快些。 她来到产房,正看到赵卫英拿着注射器要强行给女儿注射,忙喊:“秀兰!” “你放开我女儿!” 孟书芸推开赵卫英,拉着苏秀兰的手,见她脸色苍白泪流满面,心疼不已。 要是来晚一点,还真不知会发生什么! 于是质问护士:“你们医院的医生都不顾孕妇感受,强行给人打麻药的吗?” 护士安慰道:“大娘,我们的妇科主任医生马上就到,她有三十年接生经验,您放心。” 苏秀兰紧紧拉着孟书芸的手,宫缩加上紧张,折磨得她满头大汗,使不上劲。 看到娘来了,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眼泪止不住地流。 她知道,娘来了一定会护住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以前娘不一定关心自己,可自从和渣爹离婚后,娘对她的关心她是能感受到的。 娘在身边,她就莫名安心。 主任妇科医生已准备好,戴着口罩,露出一双温和老成的眼睛。 赵卫英这个副主任不甘心咬牙,去了隔壁的产房。 她帮苏秀兰检查身体,摸了摸胎位,肯定地说:“是头位,可以顺产,不用打麻药,再开两指就可以生了。” 孟书芸给苏秀兰抹着眼泪,自己也抹了一把,看着女儿被阵痛折磨的痛苦叫喊,心都揪起来了。 她想,要是可以,以后女儿都别生了,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身子亏损还遭罪。 孟书芸拨开一颗奶糖,喂到苏秀兰嘴边:“秀兰,吃颗糖,保存体力,一会儿还要用力呢,很快就好了……” 苏秀兰含着奶糖,浓郁的香味散开,阵痛来时舔一下,感觉痛感没那么强烈了。 “用力,头出来了,再用点力。”随着孩子一声声稚嫩的啼哭,第一个宝宝出生了。 小护士在旁贺喜:“恭喜恭喜,是个千金。” 苏秀兰生完后,听到是女儿,眼里满是失望,她一直想要儿子。 她扭头看娘的反应,心想是个女儿,娘肯定会嫌弃吧。 可娘的眼里只有她,微红的眸底满是心疼和担忧。 苏秀兰哭着说:“娘,是个女儿……” 孟书芸说:“女儿好呀,和你一样能干聪慧又漂亮,别哭,肚子里还有一胎呢,抓紧用力,在里头呆久了不安全。” 孟书芸话音刚落,接生的主任脸色一变,吩咐用力,还和小护士核对起来。 她之前看孕妇肚子就觉得不像单胎,出于谨慎探了一下,果然还有一胎。 这么简单的事都出错,赵卫英这个副主任简直漠视人命…… 第42章 龙凤胎 苏秀菊在门外坐立不安,看到李大顺回来,连忙帮忙拿东西,歉疚地说:“大顺哥,钱够不够呀?我钱放家里了,回去就给你。” 就在这时,手术室门开了,一个小护士抱着襁褓出来喊:“苏秀兰家属在吗?” 苏秀菊忙上前:“在呢,我是。” 她看着护士怀里皱巴巴、红彤彤的小婴儿。护士说:“恭喜,是双胞胎。” 赵老太听到动静,不屑地冷哼一声,问:“是男是女呀?” 小护士以为她们是一家人,回答:“是两个女娃。” 赵老太说:“呵呵,我就知道,一肚子赔钱货,生下来浪费粮食。” 苏秀菊怒瞪回去:“老奶奶,你说女孩是赔钱货,那你又是什么? 老赔钱货吗?” “你们赵家不稀罕,我们孟家稀罕女娃。 男娃有啥好,不就多长二两肉,也没比女人厉害到哪去。” “我呸,老赔钱货,为老不尊。” 赵老太指着苏秀菊,气得浑身发抖,本以为她好拿捏,没想到嘴这么厉害。 正想动手,面前出现高大的李大顺,他眸色冷冷地看过来。 赵老太说:“我呸,一家子赔钱货,断子绝孙的,生个女娃有啥了不起。” 话音刚落,又一个小护士抱着襁褓微笑着走出来喊:“李秀兰家属在吗?” “恭喜生了一对龙凤胎!”苏秀菊满脸笑容,得意地昂头看着赵老太:“听到没?龙凤胎,一男一女,你们赵家跟我姐这龙凤胎无缘咯,张口闭口赔钱货,现在后悔去吧!” 赵老太满脸不信,扯着小护士手臂往里瞅:“真的是龙凤胎男娃?你把小鸡鸡露出来我看看。” 护士避开拉扯,把宝宝抱回产房:“大娘,小宝宝刚出生,受不得凉,您等会儿再看。” 赵老太还想往里挤,苏秀菊把她扯回来:“看什么?那是我们孟家的子孙,跟你们赵家没关系。” 就在这时,手术室大门再次打开,护士抱着襁褓出来喊:“刘晓梦家属在吗?” 赵老太不再纠缠,笑着上前说自己是,迫不及待地问是不是男娃。 听到护士点头说是男娃,她顿时笑开了花,把手里的红包递过去,转头得意地看着苏秀菊:“哼!我们赵家也生了男娃。” 苏秀菊嘴下不留情:“是吗?不过一个小三生的,谁知道在外面多乱,指不定是谁的种呢!” 看着赵老太憋红了脸跳脚,她满脸幸灾乐祸。 李大顺碰了下她胳膊,示意看向手术室方向。 苏秀兰和孟书芸出来了,后面小车上放着龙凤胎。 苏秀菊上前拉着苏秀兰的手问:“二姐,你怎么样呀?”眼里满是关心和欣喜,“是龙凤胎,长得可漂亮了!” 孟书芸拉着苏秀菊的手嗔怪道:“你姐刚生产完身子虚,你别叽叽喳喳的。” 赵老太拦住孟书芸去路,指着小床上的襁褓说:“这是我们赵家的种,把孩子给我。” 孟秀云不耐烦地推搡她:“什么你们家的种,这是我秀兰的儿女。” 另一个手术室推出叶建国,护士喊:“叶建国家属在吗?” 赵老太一听,狠狠瞪了孟书芸一眼:“你等着,我们赵家的孙子不会给你,我等会儿找你算账。” 又问护士:“我是叶建国的母亲,我儿子怎么样了?以后还能生吗?” 看着床上面如死灰的叶建国,她心中暗叫不好。 护士随即证实了她的预感:“功能没问题,但以后要小孩可能会艰难些……” 病房里,苏秀菊把打听到的事绘声绘色地讲出来:“我呸,真是现世报!我听护士说叶建国以后可能不行了,他们要小孩难咯!” 刚恢复些的苏秀兰喝着小米粥,目光温柔地落在小床上的两个宝宝身上。 孟书芸拍了下苏秀菊的屁股,没好气道:“别提那些晦气事。我回趟家拿点生活用品,你在这儿守着你姐,等会儿我来替你。” 苏秀菊笑笑躲开:“等会儿我回去就行,要拿什么我来。”她献殷勤是想着一会儿要拿钱给李大顺,今天东西都是他买的,总不好老花他的钱,他忙前忙后也辛苦。 孟书芸想了想点头:“行,大顺和你一起回去,天还没亮,你一个女孩子回去不安全,记得买副电池,半路没电可麻烦了。” 苏秀菊拿着手电筒招手让李大顺快点,一来一回脚程快的话要一个半小时。 苏秀兰浑身疲惫,喝了碗小米粥就沉沉睡去。 孟书芸趁此去热水房打热水,想回来给她擦擦。 提着两壶热水,还没到门口,就见一个人鬼鬼祟祟地摸进去。 人还没走近,就听到苏秀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你把孩子还给我,那是我的孩子,你不能抱走。” “什么你的孩子,这是我老赵家的孙子!你这个小贱人给我撒手。” 赵老太瞪着地上的苏秀兰,她正紧紧抓着赵老太的裤腿。 孟书芸打开门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指着赵老太问:“赵老太,你想干嘛?” “把手里的孩子给我放下。” 赵老太见孟书芸回来那么快,脸色闪过一丝慌张,很快又镇定下来,昂着头振振有词:“我不放,我们赵家养了她这么多年,肚子里的孩子本来就是我们赵家的。” 苏秀兰死死抱着赵老太的大腿,眼眶通红地抬头说:“你把孩子还给我,我已经和叶建国离婚了,孩子是我的,不是你们赵家的。” 赵老太气得咬牙切齿,举步艰难,低头看着不松手的苏秀兰,恨得牙痒痒:“你们还没办离婚手续,这孩子就是我们赵家的。” 孟书芸克制着脾气,放下暖水瓶,大喊:“护士、保安,人贩子偷小孩啦,快来人呀,偷小孩啦!” 隔壁房的老婆子听到,扯着嗓子喊:“偷小孩!居然有人贩子!快来人呀!” 都是心疼自家孙子,怕被人贩子得逞。 很快,孟书芸的病房被围得水泄不通。 赵老太看着人越来越多,脸色难看极了,望着门口乌泱泱的人群反驳: “什么偷小孩?我抱我家孙子,我可不是人贩子!” “滚呐,我抱我家孙子还犯法了!” 孟书芸指着赵老太,声泪俱下:“她就是人贩子,我不认识她,她要偷我孙子孙女!” 第43章 家里遭贼了! 苏秀菊回到家打开房门,感觉屋子里面有点不对劲。 有人偷偷进了她的房间! 放针线的位置变了,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翻着枕头底下藏着的布包。 她的钱! 她忙伸手探向枕头底下,那藏着布包的地方——空空如也! 刹那间,巴掌大的小脸变得惨白如纸,全无一丝血色。“大顺哥!”她声嘶力竭地呼喊起来。 李大顺正在屋外,闻得这急切的喊声,匆忙奔至屋内。 当看到苏秀菊苍白的脸,双眼都是泪水,慌了神。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别担心,还有我在。” 苏秀菊泪眼婆娑,紧攥着那已然空瘪的布包,泣不成声:“我的钱没了!我分明就搁在枕头下的,整整三百块啊。” 说罢,又惶恐地补了一句:“这可咋办?要是娘知道我把钱弄丢了,定会打死我的!” 李大顺镇定下来,环顾屋内,见并无翻箱倒柜的凌乱迹象,遂沉声道:“除了这钱,还有什么东西丢了吗?” 苏秀菊抽噎着,细细打量一番,摇了摇头:“没了。” “别怕,这三百块,我想法子补上。往后钱可得藏好了,随身带着才稳妥。” 李大顺出言安慰,递过一个布袋子,“先收拾东西,娘还在医院等着呢,咱得快点儿,这点钱不算啥大事。” 苏秀菊抹了抹泪,心中满是懊悔,暗自责怪自己不该把钱留在家中。 李大顺目光在屋内逡巡,心中已然有了计较:要是进来抢劫的,堂屋中间的缝纫机早就被搬走了。 想必是熟人作案。 只要留意一番,这几日哪家突然阔绰起来,便能知晓是谁下的手。 苏秀菊不敢耽搁,手脚麻利地收拾好物件,准备出门。 李大顺扯住她,示意她去洗把脸:“别哭了,眼睛肿得像核桃,娘见了保准起疑,洗把脸再走。” 苏秀菊想到那丢失的三百块,泪水又止不住地滚落,却也只能点头,转身去洗脸。 …… 孟书芸轻手轻脚地将孩子放回小床,又扶着苏秀兰在床边躺好,温言安抚:“没事了,赵老太已被押去派出所,明儿娘就去给你办离婚手续。” 苏秀兰紧攥着小床的栏杆,泪水潸然而下,望着安然沉睡的孩子,心中仍是忧惧难安: “这可咋整? 要是她铁了心来抢孩子,可如何是好? 孩子还这般小,不能没了娘啊! 都怪我,没本事护着他们。 娘,要不您现下就带着孩子走? 离开贺县,去哪儿都行,只要赵老太找不着孩子!” 孟书芸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递上一杯温牛奶:“尽说些胡话,你是孩子的亲娘,离了你,这小娃娃可咋活?” “可是娘……” “别怕,有娘在,谁也甭想抢走我的外孙和外孙女。” 孟书芸耐心劝解,“不哭了,哭得太多伤身子,孩子吃了你的奶也不好。” 一提及孩子,苏秀兰忙止住哭声,双手捧起牛奶,一饮而尽,再看向熟睡的两个孩子,心中满是慈爱。 可转瞬之间,原本安静的娃娃却突然大哭起来,吮着手指,小脸涨得通红。 苏秀兰顿时慌了神,无助地望向孟书芸:“娘!孩子咋哭了?这可咋办?” “怕是饿了,也或许是尿布湿了。”孟书芸刚说完,一名护士便走进来,“二床苏秀兰,抱好孩子,我来教你奶孩子。” 苏秀兰的脸“唰”地红透,望向孟书芸,眼神中满是羞怯与无措。 虽说都是女人,可这般情形,仍让她觉得难为情不已。 孟书芸见状,便退开几步,留出空间,趁着这当口,她又裁剪了几块尿布。 这事儿来得突然,也没来得及准备,多亏李大顺买了细棉布,她这才能临时改制。 护士教完奶孩子的法子,离开病房后,孟书芸才上前查看苏秀兰和孩子的情况,见孩子小脸红红,睡得正香,心中稍安。 “等秀菊把东西拿来,明早我去买条鲫鱼和豆腐,熬锅汤给你喝,下奶又滋补。 你想吃啥,尽管跟娘说。”孟书芸边说边帮苏秀兰掖好被角。 正说着,门被推开,苏秀菊和李大顺走了进来。 “娘,东西都拿来了,您看看还缺什么,我再回去拿。”苏秀菊说道。 孟书芸赶忙接过两人手中的大包小包,一眼便瞧见苏秀菊红肿的双眼,心中一紧,问道:“眼睛咋这么红?家里是不是出啥事了?” 苏秀菊眼神闪躲,不敢直视孟书芸,含含糊糊地应道:“就是风大,吹了沙子进去,一会儿就好了。” 说罢,走到苏秀兰床边,拿出一把奶糖塞到她手里:“二姐,吃些糖,生宝宝辛苦了。” 苏秀兰望着手中的奶糖,心中感动,眼中泪光闪烁,笑着接过:“多谢小妹,是不是家里有事?跟姐说说。” 苏秀菊脸上的笑容险些挂不住,暗自腹诽:娘和二姐这眼睛也太尖了,怎的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没什么事,真就是风大吹的。”苏秀菊强撑着说道。 李大顺将一个信封递给孟书芸,面对询问,和苏秀菊统一口径。 苏秀菊不敢久留,生怕露出破绽,拉着李大顺匆匆离开医院。 病房内,苏秀兰拉着孟书芸的手,忧心忡忡地说:“娘,小妹她……肯定有事瞒着咱们。” 孟书芸拍了拍她的手,轻声安慰:“我知道,你这儿离不开人,等你出院,我去问问。” 苏秀菊心中有事,哪里瞒得过孟书芸,那神色分明已将一切写在脸上。 医院门口。 “好险!差点就被发现了!”苏秀菊心有余悸,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 想到那丢失的三百块,心中又是委屈又是害怕。 李大顺骑着自行车停在她面前,神色平静:“上车,我送你回去。” 苏秀菊咽下满心的难过,看了看漆黑的夜空,毫不犹豫地跳上自行车。 天刚蒙蒙亮,苏秀菊做好早饭,开门便瞧见李大顺坐在自行车上,不禁一愣。 李大顺的发梢还挂着细密的露珠,也不知来了多久。 “你怎么来了?吃早饭没?”苏秀菊问道。 李大顺从车上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过去:“刚来,拿着。” 苏秀菊将自己的早饭——两个大窝窝头递给他,这才空出手接过信封。打开一看,竟是一叠大团结! 她瞬间明白李大顺的用意,忙将钱塞回给他:“这就是你说的办法?” 第44章 贼人是苏向北和苏向阳! 孟书芸一大早便去了菜市场,在鱼摊前,看着那些巴掌大的鲫鱼,精心挑选了两条,又买了两大块豆腐。 鲫鱼豆腐汤对孕妇大补,营养价值高得很。 余光瞥见一旁卖老母鸡的,那些鸡个个肥美,她心想:现下医院条件不允许,等秀兰出院,得多买几只回去炖汤。 正想着,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珊珊! 孟书芸心中“咯噔”一下,第一个念头便是:苏向阳这个不孝子肯定在附近! 果不其然,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在一条巷子里,苏向阳和向珊珊手牵着手站在那儿。 “珊珊,这三百块你拿着,不够我再想办法。赶紧送你爹去医院,可别耽搁了。”苏向阳一脸关切地说道。 “向阳,多亏了你,不然我爹可就……”向珊珊说着,眼中泛起泪花,我见犹怜。 苏向阳见她落泪,心中一阵疼惜,伸手轻轻为她拭去泪水。 “苏向阳!你在干什么?这钱哪来的?” 孟书芸大步走上前,目光紧紧盯着向珊珊手中的钱。 就苏向阳既无稳定工作,又没什么额外收入,苏大海那吝啬的性子,也不可能给他这么多钱,哪怕再溺爱,也绝不会如此。 向珊珊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跳,忙止住眼泪,将钱塞进兜里,躲到苏向阳身后。 苏向阳看着孟书芸,心底不禁发虚,眼神飘忽不定:“这是我的钱,你哪只眼睛看见钱不是我的了?” 他心中暗叫倒霉,本想着大清早的,在县城里应该碰不到娘,谁知道这么倒霉,每次做坏事都能撞见她,真是邪门了! 早知道就晚上再来找珊珊了。 “你一个无业游民,哪来的这么多钱?是不是走了什么歪门邪道?”孟书芸怒目而视,声音冷得像冰。 “这个钱就是我自己工作来的,我预支来的,不行吗? 你现在眼神什么身份和我说话,你又不是我娘了! 你没有资格管我。” 苏向阳越说越心虚,可仍梗着脖子,装作理直气壮的样子,挥开孟书芸抓着他衣领的手。 “以后我的事情,你少来管我,和你没有一点关系。 姗姗我们走。 不要因为不相关的人坏了我们的胃口,我带你去吃早餐。” 孟书芸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眼中的失望一闪而过,她整了整衣衫,转身回医院。 苏向阳已然成年,自己做的事,该承担什么后果,他心里清楚得很。 回到医院,孟书芸煮了一锅鱼汤,苏秀兰喝了之后顺利下奶,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下午,孟书芸出门买菜,不知不觉走到了苏向阳做临时工的地方。 她心里犯嘀咕:一个临时工,怎么可能一下子预支三百块工资? 早上看他那鬼鬼祟祟的样子,这钱肯定有问题。 她又联想起苏秀菊那晚神色不对的事,可又觉得不太可能。 自己明明嘱咐过秀菊把钱存银行,家里应该没放现金才对。 难道是新买的缝纫机被苏向阳偷去卖了? 想到这些可能,孟书芸加快脚步,向苏向阳工作的地方走去。 在保安大爷那儿打听了一圈,才知道苏向阳这混小子已经一个月没上班了,工作早就丢了。 “这臭小子,早上在撒谎!”孟书芸气得脸色铁青,满心失望地离开。 没走多远,却在巷子里撞见了苏向北和苏向阳兄弟俩。 苏向北揪着苏向阳的衣领,眼神冰冷:“你把钱藏哪了?别以为你去娘家里偷钱没人看见!” 苏向阳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环顾四周,没看到孟书芸的身影才舒了一口气。 他心中疑惑:自己进去的时候很小心,大哥怎么会看见? 而且这个时间,他应该在老丈人家帮忙才对。 “什么钱?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苏向阳死不承认,想着只要自己咬死不松口,就没人能奈何他。 苏向北冷笑一声,也不管苏向阳怎么抵赖,直接上手搜身:“见者有份,既然让我看见了,就别想独吞!” 孟书芸看到这一幕,气得七窍生烟,提着菜篮子冲上去,一人给了一巴掌:“你们两个混账东西!” “苏向阳、苏向北,你们还是不是人? 偷东西偷到家里,苏向阳,你想帮向珊珊,怎么不自己去打工挣钱,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还有你苏向北,你是怎么当大哥的? 看见弟弟干这种事,不阻拦也就罢了,还想着分一杯羹,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苏向北没想到孟书芸会突然出现,脸色变了又变,连忙松开苏向阳,站到孟书芸身边,指着苏向阳说道: “娘,您可冤枉我了! 我就是想着把钱要回来,再原原本本放回去,我不是那种人啊。” 孟书芸眼神冰冷地看着他:“你要是真这么想,一开始就该阻拦他。现在在这装模作样,我最瞧不起你这种虚伪的人!” 苏向阳不屑地看着苏向北:“大哥,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刚刚你还说要分一半的钱,怎么现在看见娘就怂了?” 接着,他又看向孟书芸,一脸倔强:“钱是我拿的,怎么样?我花光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苏向阳说罢,心中竟涌起一股莫名的“坦荡”之感,觉得自己比苏向北那种虚伪懦弱的人强多了。 他剩下的钱买了一张去南方的火车票,如今身上分文不剩,全都给了向珊珊。 他想着,到了南方,凭自己的本事,找个包吃包住、月薪五百的工作还不是轻而易举? 到时候每个月给珊珊寄两百,给爹一百,自己留两百当生活费。 等攒够了启动资金,他就是要当大老板的人,出人头地。 人还没走,心却早已飘远。 孟书芸毫不留情,一巴掌扇在他得意忘形的脸上:“你承认得倒快! 去把钱从向珊珊那儿要回来,这事我就既往不咎。 不然,我能送你进一次派出所,就能送你进第二次!” 第45章 保证物超所值 苏向阳慌忙退到苏向北的身后,眼神警惕地紧盯着孟书芸。 “我不可能再被你送进去派出所,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认你当我的娘,我恨你。” 他的声音颤抖着,却带着坚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 “就算你今天打死我,我也不会跟你去派出所的。 你死了这条心吧,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他的脸上写满了不服气,嘴唇抿得紧紧,双手握成拳头,在向孟书芸宣告着他的决心。 孟书芸、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双手紧紧抓住苏向阳的胳膊。 “偷东西就是偷东西,我上一次是怎么说你的,看来你真是死性不改。 既然我说服不了你,那就让派出所的公安来说服你。” 苏向北站在一旁,冷漠地看着扭打在一起的母子俩,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毫无干系。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眼神里透着事不关己的冷漠,丝毫没有要上前帮忙劝解的意思。 哼,这事儿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才不会去趟这趟浑水。 苏向北在心里暗自想着,嘴角微微向下撇,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你松开!”苏向阳被孟书芸拉扯着,他猛地一甩胳膊,使出全身的力气挣脱开来。 孟书芸没料到他会突然发力,一个踉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 苏向阳趁机头也不回地拼命跑开,那速度快得像是背后有恶狼追赶一般,生怕晚了一秒就会被抓回派出所,再次陷入那令他恐惧的境地。 孟书芸毕竟年事已高,被苏向阳这么用力一甩,整个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她的手掌擦破了皮,渗出丝丝血迹,膝盖也磕在了地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苏向北却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观,脸上没有丝毫的怜悯之情,依旧没有要上前搀扶的举动。 他蹲下身子,看着倒在地上的孟书芸,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娘,您看看,向阳那小子就是个冥顽不灵的混小子,您又何必非要管他。 您那天要是把房子给我,刚才我肯定会出手帮您的。 可您就是不认我这个儿子,我也没办法啊! 要怪就怪您自己。” 孟书芸眼神冰冷,狠狠地朝他脸上啐了一口,“你这个黑心肝的东西,你和苏向阳一路货色,是什么好东西不成? 就算我死了,也不会把房子给你们!” 苏向北往后退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孟书芸,眼中满是恨意和冷漠。 “好啊!那你就自生自灭吧,别怪做儿子的狠心。” “是你这个当娘的无情。” 兄弟俩相继离开,巷子恢复了平静。 站在巷子口看热闹的路人看到人都走了,开始指指点点。 “大娘,你是做了多少缺德事,把两个儿子都气走了。” “要是我,我儿子想要什么,我肯定着急帮忙。你这样,以后儿子肯定不会给你养老,这不是等着饿死吗?” 孟书芸听着路人的闲言碎语,心中毫无波澜。 那又怎样? 就算给了他们想要的,自己还不是一样孤苦伶仃。 再来一次又何妨? 大不了活不下去就找条河跳下去,一了百了。 想要她的房子,门儿都没有,绝对不可能给他们。 孟书芸站起身,看着周围那些冷嘲热讽的人,冷冷地笑了笑,眼神凌厉地扫过去。 “看什么看?再看就收钱!” “别人家的闲事你们倒是看得起劲,自己家的破事儿都管不过来,还有闲心来管我的闲事。” “这么闲?想知道我家的事儿,一人给一块钱,我跟你们从头说起,保证让你们觉得物超所值。” 孟书芸说得又快又急,冷眼扫视着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 要看,就让她们看个够,看不够就花钱看,她也不介意。 这话一出,那些人都散开了,嘴里还不停地骂骂咧咧。 “真是掉进钱眼里了,还不让人说,张口闭口就是要钱,她怎么不上天呢?” “活该她儿子不孝,我要是有这样的娘,我巴不得离得远远的。” “看着就心烦,真是晦气!” 孟书芸捡起地上的菜篮子,原本活蹦乱跳的鲫鱼身上沾满了泥巴,菜叶也都蔫巴巴的,不新鲜了。 她重新买了两条鱼和一些菜,整理好衣服后才回医院。 苏向阳这个白眼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抓到他,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医院病房里,苏秀兰正在给孩子喂奶,刚把孩子放下,孟书芸就推门进来了,手里端着一大盆鱼汤和一碟青菜。 今天病房另一张床上新来了一位产妇,生了个儿子,呼啦啦涌进来一群人。 都是来看孩子的,其中一个看起来比孟书芸还老的女人,脸色黝黑,一双吊梢眼透着算计和刻薄。 此刻,她正抱着孩子向亲戚们炫耀:“是个儿子,带把儿的!头一胎就是个儿子,这多亏了大师给的生儿子的方子。 我们家才这么顺利头太生儿!不贵不贵,一副药两块钱,吃一个月就行。” 孟书芸扶着苏秀兰坐起来,病房里一下子吵闹起来,两个小家伙也被吓得不轻。 小嘴一撇,老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老大也跟着哇哇大哭起来。 两个小家伙的哭声盖过了那群人的说话声,此起彼伏,声音响亮。 孟书芸赶忙去哄孩子,看着同样抱着孩子的那个女人,和声细语地提醒道: “孩子还小,都需要休息,不要大声喧哗。要看孩子,回家再看,这里是医院,请不要影响别人。” 孟书芸这话说得很克制,如果按照她的脾气,肯定会和对方理论一番。 那女人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刚刚还有些和善的脸,瞬间变得刻薄尖酸起来,斜眼打量着孟书芸。 “医院又不是你家,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管得着吗?” “你要是待不下去,你们就出院啊,我看你们就是嫉妒我们家生了个儿子。” “大师可说了,多接触人,可以锻炼我孙子的胆量,这是好事。” 苏秀兰抱着二宝,拉着孟书芸的袖子小声说:“娘,没事,哄一哄就好了,这里是医院,明天我们就出院了,别理她。” 孟书芸哄着大宝,没有和她们计较。 可那个女人偏偏拉着孟书芸的手臂,看着她怀里的大宝说: “我刚才看见了,你这个是个赔钱货。你要不要看看我这个大师的方子,包生儿子,让你媳妇连续喝一个月,下一胎肯定是儿子。 咱们是同一个病房的,你要是信得过我,我跟大师说一声,可以多送你两副。” “呵呵!”孟书芸冷笑一声,“用不着,我信不过你。” 第46章 赵卫英报复 孟书芸甩开那女人黑乎乎的手,面无表情地拉上床帘,把那张讨人厌的脸隔在外面。 那女人恼羞成怒:“真是不识好歹!哼,你们家就只有生赔钱货的命。” 孟书芸哄好两个小家伙,跟苏秀兰交代了一声,就离开了病房。 她来到院长办公室,心里还记着赵卫英要害自己女儿的事。 现在有空了,一定要找她算账,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 赵卫英刚从刘晓梦的病房出来,就被通知到院长办公室,她头疼不已。 刘晓梦这个作死的女人生了一个两斤七两的男婴,可赵老太和叶建国却不见踪影。 问了才知道,他们被举报是人贩子,被带到派出所接受调查去了。 刘晓梦这个烂摊子就落到了她的头上,还得她来照顾。 赵卫英皱着眉头,人还没到办公室,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孟书芸,瞳孔猛地一缩,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怎么会在这里? 这两天都没什么动静,还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这时,白大褂主任从走廊另一头走过来,看到孟书芸笑着打招呼:“大娘,还没恭喜您呢,龙凤胎孙辈,真是好福气啊,这可不多见!” 孟书芸笑着回答:“这还得多谢毛主任,如果不是您,我们都不知道是龙凤胎。 我们问了赵副主任好多次,她都说是单胎。 真的太感谢您了,不然我的外孙恐怕早就没了。” 孟书芸激动得眼眶泛红,眼神有意无意地看向赵卫英。 “我就说单胎的肚子怎么会那么大,原来是庸医,根本不把人命当回事!明明是头位可以顺产,却还要给我女儿打麻药。 要不是我去得早,现在都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赵卫英当然听得出孟书芸说的就是自己,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大娘,误诊也是常有的事,双胎本来就少见,你们这是特例,知道吧。” 孟书芸立刻反驳道:“作为一名医生,你怎么能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你想用一句误诊就敷衍过去,这是在漠视人命!” 两人正在争执,院长办公室的门从里面打开了,副院长站在门口。 “进来说话,大娘,里面请。” 院长是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此刻正拿着钢笔写信,不一会儿,放下了手中的笔。 “赵医生,既然你认为误诊是很正常的事?”院长问道。 赵卫英紧张地回答:“我不是那个意思,这是个例,是个例!” 她紧张地解释着,心里揣摩不透院长问这话的意思。 她在医院工作多年,和院长近距离谈话的次数屈指可数,也猜不透院长的心思,只能暗暗咬牙,脸色也变得煞白。 院长拿着一个信封走到赵卫英面前,严肃地说:“赵医生,以你的专业素养,应该知道作为一名医生最重要的品质是什么! 看来我们医院不太适合你,你还是另谋高就吧!” 赵卫英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拿着信封,看着院长哀求道:“院长,我真的是误诊,只是个例,平时医院也会有误诊的情况吧! 您不至于把我一棍子打死吧! 我以后一定会更加认真负责的,保证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真的!” 赵卫英受到的处罚不算重,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是故意针对孟书芸一家。 医院新引进了一台国外的仪器,一照就能清楚地看到是几胎,胎儿性别也一目了然。 毛主任举起手中的资料说:“赵医生,产检资料不会说谎,你再怎么狡辩也没用。” 副院长翻看资料,脸色越来越难看,上面记录着利用仪器看胎儿性别的人数。 “赵医生,医院的医疗器械不是你谋取私利的工具,你是自己走,还是我让人请你出去?” 赵卫英眼眶泛红,失落地往后退了两步,心里明白,这下全完了! 要是真的被辞退了,以后哪家医院还会要她? 这辈子都别想再当医生了,她的名声也彻底毁了! “院长,副院长,请你们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然而,无论她怎么哀求,都无济于事,最后被保安毫不留情地拖了出去。 院长拿着一个布包,走到孟书芸面前,有些愧疚地说:“真的很抱歉,这是医院的失职,这是给你们的补偿,希望您能谅解。” 事情终于告一段落,孟书芸接过补偿,心想女儿受的那些惊吓,也算是有了一点慰藉。 医院走廊里,赵卫英提着包袱,被赶出了医生办公室,名牌也被摘掉了。 众人都在一旁看她的笑话,那眼神仿佛要把她看穿,让她觉得自己像是赤身裸体地站在众人面前,无地自容。 赵卫英路过一间病房,听到里面传来欢声笑语,觉得格外刺耳。抬眼望去,是赵老太和叶建国。 他们正抱着小孙子,笑得开心,赵卫英心里顿时涌起一股不甘。 要不是叶建国非要她看胎儿性别,指使她去抱苏秀兰的孩子,她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也不会被医院辞退。 凭什么他们安然无恙,她却丢了工作。以后都不能当医生了,他们还笑得这么开心? 她越想越气,脸上涌现一抹阴狠。她不好过,他们一家子也别想好过! 于是,赵卫英手里的包袱掉落在地,她冲进病房,抢走赵老太怀里的孩子,一口气跑到了医院楼顶。 孟书芸被人撞了一下肩膀,看到赵老太从病房里冲出来。 她一把拉住赵老太,冷冷地说:“离婚证明,拿来。” 赵老太心急如焚,把证明甩在孟书芸脸上,气急败坏地说:“孟书芸,我孙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就是帮凶,小心我去派出所告你!” 孟书芸啐了一口:“跟我有什么关系?要是死了,那是你们叶家没孙子的命!” 拿到离婚证明后,孟书芸看着火急火燎追出去的赵老太,没有理会。 回到病房,苏秀兰刚给两个小家伙换好尿布,两个孩子能吃能睡。 房间里安静下来,孩子们也不哭不闹,乖乖地睡着了。 苏秀兰抬头说:“娘,您回来了。两个小家伙刚才还闹了一会儿,看不到您,可能是着急了。” “真的吗?” 孟书芸笑着放下东西,去看两个小家伙,“一会儿我就去派出所办离婚。两个小家伙的名字想好了吗?” 提到名字,苏秀兰以前想过很多,也幻想过很多。 但最终如摔在地上的镜子,碎了一地。 苏秀兰低下头,温柔地摸摸两个小家伙的脸蛋,“娘,您来取名字吧,跟您姓。外婆取的名字,他们一定会喜欢的。” “就叫明悦、明辉吧。希望他们明白事理、能明辨是非,每天都开朗乐观。你觉得怎么样?” 就在这时,一道突兀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隔壁床位的那个女人,她不屑地耻笑了一声,猛地拉起床帘。 “什么老土的名字,一听就没有前途。我的孙子可是叫万金,一听就是赚大钱的人。赔钱货随便取名字就行了,小草小花不就行了。 贱名也好养活。” 孟书芸不悦看过去,拉上床帘,“取什么名字和你有什么关系?管好你的嘴。” “再哔哔,别逼我扇你!” 第47章 找人 那女人鼻孔出气,冷哼了一声,怀里的小孩顿时哇哇大哭起来,她手里拿着一个瓷碗,里面装着符水。 “乖孙,快喝了大师的符水,以后就能长命百岁,腰缠万贯,注定是有富贵命的呀。”她边说边哄着怀里的孩子。 “喝了符水再吃奶,就能先人一步,福运加身,以后可是有佛祖保佑的人呢。”女人一脸深信不疑哄劝。 孟书芸听到她的念叨,暗自摇头,这封建迷信可真是要不得。 这么小的娃娃,要是真喝了那符水,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可毕竟是别人的家事,孟书芸也不好多管闲事,便没有上去阻拦。 要是指指点点,说不定还会被倒打一耙,说她挡了人家宝贝孙子的福气呢。 交代了几句后,孟书芸就拿着证明去派出所。 在医院走廊上,她看到了供销社的小妹,手里提着一篮子水果。 “大娘!”小妹笑着迎了上来,开口问道:“秀兰姐还好吗?我刚下工,就过来看看。” “在里面呢,好着呢,生了龙凤胎。”孟书芸一提到是龙凤胎,脸上就露出了掩饰不住的笑意。 “龙凤胎!”小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真的呀,可真是难得呢,恭喜恭喜,居然是龙凤胎!”小妹不禁赞叹道。 孟书芸和小姑娘说了几句,把她带到病房门口,才离开去了派出所。 她踩着自行车来到派出所门口,就看到公安出警。 “这人还有没有一点良心了,居然抱着刚出生的孩子跳楼,真是丧心病狂哟。”有人气愤地说道。 “快点,去晚了怕是要出大事。”另一个人着急地催促着。 孟书芸听了一耳朵,也没太在意,就进去把自己的事情办好,然后回医院。 路过的小护士们也在议论纷纷,说的正是有人抱着孩子要跳楼的事。 “那孩子可真可怜,我听说赵医生突然被辞退,恼羞成怒,抱来个小孩泄愤,差点就跳下去了呢!” “是呀,那小孩也可怜,出生时分量就不足,这一吹风,怕是活不了多久咯。” 孟书芸听了,拉住一个小护士问道:“你说的是不是六房的小孩呀?” 小护士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大娘您知道呀,就是六房的小孩。您可得把自家小孩看紧了呀,早几天有人贩子偷小孩,今天又有赵医生发疯抢小孩跳楼。” 孟书芸听了,看来赵卫英和赵老太是彻底撕破脸,这可真是狗咬狗了。 她拉开病房门,就看到苏秀菊正和苏秀兰说着赵家的事。 姐妹俩看到娘回来了,脸上凝重的神色缓和了下来,苏秀菊连忙上前帮忙接东西。 “娘,您累不累呀?喝杯水吧。”苏秀菊接过东西,倒了杯水递给孟书芸,又接着说:“赵家今天出了件大事,真是大快人心呀,恶人自有天收。” 孟书芸神情柔和,手搭在小床上,此时两个小家伙正醒着,咬着手指,好奇地盯着前方看。 “那都是他们自作孽不可活,活该。”孟书芸说着,余光看到椅子上的布料,便看向苏秀菊问道:“这是你买的?” 是了,她才给秀菊做了一条裙子,也没个换洗的。 看着苏秀菊今天穿的蓝色格子上衣,整个人一下子没了昨天少女该有的青春活力,灰扑扑的,就像个厂子女工。 孟书芸不禁愧疚地说:“是娘疏忽了,才给你做了一身裙子。明天等你姐出院了,娘给你多做几身。” 她边说边摸着布料,“以后你们姐妹的衣服,娘都包了,让你们一个礼拜都不重样。” 苏秀菊挽着孟书芸的手臂,笑得没心没肺地说:“娘,不是您想的那样,是我的同事,看您给我做的裙子好看,想找您做两条呢。” 孟书芸一愣,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后世的审美在这个时代还是挺吃香的。 那种白搭不会出错的样式,就像电视上说的:经典永不过时。 孟书芸拉着苏秀菊到病房门外,脸色凝重,开门见山地问道:“秀菊,家里是不是遭贼了?钱是不是丢了?” 孟书芸一连三问,苏秀菊双手揪在一起,眼里满是不知所措。 心想娘是怎么知道的! 明明自己把这件事瞒得很好…… 还有大顺哥,今天也没来接自己,只是叫人给她递话,把自行车留给了她。 这一天她都心神不宁的,脸上没了血色,支支吾吾的说着别的事。 “是不是大顺哥和你说了什么?” 孟书芸语气严肃起来,“别扯话题,你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苏秀菊思索了片刻,老实地点了点头。 这件事本来就是自己没把钱保管好,家里其他东西都没丢,她不想让娘怪大顺哥,毕竟他也是为了帮自己。 “娘,是我,是我没把钱保管好,您别怪大顺哥,他也是为了帮我……”苏秀菊低着头说道。 孟书芸一听,心里就明白了,证实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那天晚上钱就已经丢了,要不是遇到那兄弟俩,苏秀菊怕是要瞒一辈子。 还有李大顺,这么大的事,也跟着苏秀菊这丫头胡闹,一起瞒着。 “大顺今天没跟你一起过来?”孟书芸疑惑地问道。 李大顺几乎每天都会来,今天没见到他,还真有点奇怪。 苏秀菊一听,紧张起来,焦急地说:“大顺哥今天没来吗?早上的时候,他给了我三百块填补呢!会不会是他又去干倒买倒卖的活儿了呀?不行,我得去找他。” 孟书芸拉住慌了神的苏秀菊,听到重点。 “大顺早上给你三百块钱?”孟书芸问道。 苏秀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娘几句话就给套话了。 孟书芸叹息一声,李大顺帮自己不少,也帮了这个家不少。 花在他们一家子身上的钱都数不清,不管是自行车,还是买东西,还有给苏秀菊的这三百块,前前后后也有小千…… “你在这里看着你姐,我去找他,晚上我再来替你。” 孟书芸交代一番,就转身去一趟黑市,问了看路的大爷,得知李大顺不在。 她心想,那他有可能去烟厂,于是便调转自行车的方向,往烟厂赶去。 第48章 天上掉订单 原来李大顺接了一趟远活,跑一趟就有五百块钱的报酬,他谁也没说就出发。 快的话只要三天就能回来,慢一点一个礼拜也差不多。 孟书芸也是从车队里一个小伙口中才知道这件事,看来这几天是找不到他人,只能等他回来。 烟厂保安室的大爷认识孟书芸,看到她来,就立即给领导办公室打电话。 孟书芸叹息着推着自行车准备离开,路过保安室时被叫住。 “你说什么?张厂长叫我?”孟书芸惊讶地问道。 孟书芸来到厂长的办公室,有个小妹帮她开门,张振辉正在里面泡茶,看见她来,连忙招手。 “孟大姐,快过来喝茶。”话语刚落,茶桌前就多了一杯热茶。 孟书芸听到这个称呼,脸皮微微抽动一下。 虽说自己年纪大了,被人叫大妈大婶挺正常,但听到大姐这个称呼,还是觉得特别奇怪。 孟书芸直截了当地问道:“赵厂长,找我有什么事?” “你上次托我办的证明办下来了,你是过来找大顺的吧。” 赵振辉边说边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证明,还有一个信封,“大顺帮我去办点事,很快就能回来。” “我听淼淼说你会做裙子,而且做得还很漂亮。既然孟大姐会做衣服,那就麻烦你辛苦一下,给我女儿先做十五套,这段时间她老实多了,这算是我这个当爹给她的一点奖励。” 孟书芸瞪大了眼睛,接过信封和证明,这辈子都没想到会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她抬头望天,这也没掉馅饼呀,怎么感觉就砸到自己脑门上了呢。 “确定要十五套?我一下子可做不出来那么多。” 孟书芸确认地问道,说出自己的困境。 不过,这有钱赚,谁会和钱过不去。 要是张正辉说明天就要交货,那就算今晚通宵不睡觉,她也得把十五套裙子做出来,可不能让到嘴的鸭子飞了。 孟书芸先发制人,“张厂长,张小姐的裙子就包在我身上,一个星期就能赶制出来,保准能让张小姐艳惊四座,每天漂漂亮亮地出门去上班。”略带谄媚地说道。 她这人平时可不轻易拍马屁,奈何金主给的钱不少,适当拍拍马屁也是情理之中。 她喝了桌子上的茶,保证一番,就离开烟厂,直奔医院。 这可是两个好消息,秀兰恢复得好点,明天就可以办理出院。 孟书芸看信封里的钱,居然有一千多块呢,买十五条裙子算是贵且奢侈。 她也知道,张振辉是想借着做裙子的由头给她塞好处。 这钱是靠自己做裙子换来的,她收进口袋,没有一丝亏心感,拿得心安理得。 回到医院时,天已经擦黑。 还没到病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争吵声,孟书芸不由皱起眉头,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她心里想着事,难道他们老孟家到了灾祸年不成! 得找个时间去拜一拜,驱驱邪才行。 “就是因为你们隔壁床生了两个赔钱货,影响我孙子的运势,才害得他生病。” 一个女人尖锐刻薄的声音响起,她插着腰,指着苏秀菊的鼻子破口大骂。 孟书芸赶紧拉着女人的手臂,往后拖拽,嫌弃地皱起眉头,那女人的口水都差点喷到她脸上。 苏秀菊气得脸涨得通红,却一个字都不敢说,依旧坚定地挡在苏秀兰的面前,寸步不让。 “你自己的孙子没照顾好,还怪到我们头上来。”孟书芸毫不客气地说道,“你是不是看我不在,就想欺负我两个女儿?” “你信的那个神医那么灵验,怎么不去求他,你孙子喝了他的符水就出问题了,难道不是他开的符水有问题?”孟书芸继续质问着。 女人被说的气势矮了半截,但还是梗着脖子,瞪着眼睛不服输地说: “不可能,我去问过了。 神医说的就是我大孙子身边有太多赔钱货,才导致的,就是因为你们。 我不要和你们一个病房,都是因为你们影响了我孙子的运势。 你今天要是不搬走,否则大家都别想好过。” 女人无理取闹,嗓门还特别大,两个小家伙被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连同她他孙子脸色青紫的也哭闹扭动起来,憋红脸哭泣,看起来可怜极了。 孟书芸看着那小孩脸色不好,一看就不是健康的孩子。 和这种人待在一个病房,万一她的小孩有个三长两短,要是赖上她们,就算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 苏秀菊愤愤不平地说:“大娘,说话可得讲证据,你这是搞封建迷信,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举报你。” 苏秀兰一个人哄着两个小家伙,手忙脚乱的,急得额头都出了一层细汗。 “娘,要不我们今天就出院吧!我身体好着呢,不用花这个冤枉钱。”苏秀兰说道。 现在外面天那么黑,今天回去也不可能,没车不说,万一秀兰吹了冷风,以后落下月子病可就不好了。 “秀菊,你去和护士说一下,今晚给你姐换个病房。” 孟书芸朝着苏秀菊喊道,接着又阴阳怪气地说,“我们不跟一群疯狗计较,要是以后有什么问题,怕是要被这疯狗咬住不松嘴。” 苏秀菊点头,跑出去和护士说明了情况。 女人冷哼一声,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说道:“算你们识相,赶紧搬走,别挡住我孙子的福气。” 孟书芸则有条不紊地收拾着东西,有空还不忘逗逗那两个小家伙。 两个小家伙小手攥着孟书芸的一根手指,也安静下来,不哭也不闹。 女的眼睛一直往她们这边瞟,看到桌子上一袋奶粉,上去抢到自己手里。 心中冷哼,赔钱货就不应该吃这么金贵的东西,这个奶粉就当你们赔我孙子的一点补偿。 孟书芸豆豆两个小家伙,一个不留神,就给那女人钻了空子,奶粉已经被她抓到手里。 还没人敢在她嘴里抢东西,想抢她的东西,那要看她的命有没有那么硬。 “把奶粉还给我。”孟书芸语气冷冷,眼神如刀落在女人身上,“我数到三,不还给我,别怪我一会扇你。” 女人见孟书芸的神情不是在开玩笑,梗着脖子野蛮道: “本来就是,你们不对在先。 再说了,两个赔钱货吃那么好的东西也是浪费,我拿你们一点东西补偿我孙子怎么了! 奶粉可以给回你,但你要赔我10块钱。” 孟书芸见没有说下去的必要,冷着一双眸子上前,手刚抬起来,奶粉就被丢到了地上。 奶粉撒了一地,奶香味四散开来。 “就没有见过你这么小气的人,不就是拿捏一点奶粉吗? 还给你就是了! 奶粉我已经还给你,现在赔钱。” 苏秀兰看着地上的不能捡起来的奶粉,心痛地落泪。 那可是两个小家伙的口粮就这么被糟蹋了! 孟书芸上前两步:“好啊,赔你两个嘴巴子。” 啪啪两声扇在女人那张刻薄的脸上,赏她两巴掌,人就老实了。 第49章 我外孙会少喝一顿 当孟书芸把东西搬到六号病房时,赵老太阴阳怪气地站在门口,阻拦着不让进去。 她叉着腰,满脸写着“不好惹”,嘴里骂道:“你来我们病房干什么!我们可不欢迎你,你这个恶毒的老虔婆。” 赵老太心里一直憋着股火,要不是因为孟书芸,自己也不会被送到派出所丢人,更不会和赵卫英闹翻,还被赵卫英讹了两万块钱,不然就要和孙子一同跳下去,在她看来,他们家损失这么多钱都是孟书芸这个“毒妇”害的。 眼尖的赵老太看到跟在孟书芸身后的苏秀兰和苏秀菊手里抱着的孩子,才两天时间,原本皱巴巴的孩子就变得白白胖胖的,煞是喜人。 孟书芸可不管这些,她一屁股撞开门口的赵老太,说道:“这里又不是你家,你要是出两份钱把病房包下来,我绝不踏进去半步。”还不忘嘲讽一句,“比你来,我觉得我还年轻得很,起码能比你多活 20年。” 赵老太一听,急了,大声喊道:“你们,你们都不能进去,除非孙子跟我们叶家姓。不然我……” 孟书芸眼神冷冷地扫过去,“不然咋样?不然我一会儿扇你信不信?” 赵老太被孟书芸的眼神震慑住了,她可是领略过孟书芸的厉害,知道她说到做到。 赵老太气歪了鼻子,叉着腰去看她的宝贝金孙,眼底满是算计,心想进了这病房,可不能轻易让她们出去,孙子必须是叶家的。 进了病房后,孟书芸等人收拾好床铺,两个小家伙安静乖巧,不吵不闹,和隔壁刘晓梦孩子的哭闹形成了鲜明对比。 那小孩子哭得尖锐又洪亮,哭一会儿还能忍受,时间长了,赵老太也没了耐性。 听到孩子饿得嗷嗷叫,刚生产完激素不稳的苏秀兰忍不住心软,联想到自己的孩子,难受得直掉眼泪,忍不住对孟书芸说: “娘,我们这儿有奶粉,要不给一点……” 这时,赵老太却指着刘晓梦的鼻子骂开:“平时没少让建国给你补身子,你现在一丁点奶水都没有,是不是想饿死我的大孙子呀! 就你这身上没二两肉的,给了你那么多钱,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怕不是都补贴到你娘家了!” 孟书芸听了,泡一杯温牛奶递给苏秀兰,说:“听到没有,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你呀!平时她怎么磋磨你的,你都忘了? 别人都是真金白银供养着,会没钱买奶粉? 喝完跟两个小家伙一起睡,半夜有你折腾的。” 苏秀兰听了赵老太那番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原来叶建国出轨,赵老太一直都知道,还一直好吃好喝地补贴着。 她嘴角苦涩一笑,心想娘说得对,赵老太那么宝贝孙子,不可能让他饿着肚子。 赵老太当然不会让自己的孙子饿肚子,苏秀兰奶两个孩子,看她的x那么大,多奶一个都不是问题。 所以,赵老太抱着孩子来到隔壁,用命令的口吻对苏秀兰说:“秀兰,你奶水足,起来奶一下孩子。” 孟书芸一把将人挡在床尾,冷冷地说:“孩子饿了,你不会去买奶粉吗?我家的都不够吃,哪有多余的,再说了,我们又不熟。” 赵老太不理会孟书芸,只看着苏秀兰,眼神中满是威胁:“苏秀兰,你白吃白喝我们家这么多年,我让你帮个忙你都不肯了是吗!现在大晚上的,我上哪儿买奶粉去,我看你胸脯挺大的,奶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是不会少块肉,但是我的俩外孙会少喝一顿。”孟书芸说着,她手指着柜子上的一包奶粉,“五十块钱一袋,你不是找不到人买奶粉吗,我这儿有,割爱卖给你好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赵老太呸了一口:“你这个死老婆子,外面才卖五块钱一袋,你张口就要五十,你怎么不去抢!” 孟书芸也不客气:“你不买就别杵在这儿碍眼,买不起直说,现在想买我还不卖了。” 赵老太骂骂咧咧地走了,直到隔天出院,都没来挑事。 苏秀兰出院当天,苏秀菊和同事调休来医院帮忙提东西,对苏秀兰说:“二姐,我把大哥以前住的屋子收拾出来了,房间采光好,透气又大,你和两个小家伙住着再合适不过了。” 孟书芸拿着缴费单子回来,给苏秀兰戴上月子帽,怕她吹了风。 赵老太知道她们今天要出院,搬了把椅子坐在病房门口,双手抱胸,她们想走可没那么容易,孙子必须留下。 孟书芸招呼苏秀菊一声,两人一人一边提着把手,把苏秀兰抬到走廊,苏秀兰抱着孩子出门。 赵老太见状,哇哇大叫:“你们不准走,把我孙子给我!”接着便胡言乱语起来,“我……我……来人啊,有人贩子啊!我孙子被抢走了!” 赵老太这么一喊,毛主任查房出来,就看到孟书芸和她拉扯在一起。 这年头,人贩子和小偷最让人害怕,防不胜防。 毛主任看着孟书芸询问情况,赵老太以为医生是来给自己撑腰的,指着孟书芸的鼻子控诉:“医生啊,她们是一伙的,都是人贩子,把我孙子抢走了,你们快去把我孙子抢回来啊。” 毛医生看着赵老太,问了一遍:“你说她是人贩子?” “对,就是她们,趁我不注意,要把我孙子拐跑,还好我发现得及时……”毛医生的脸瞬间黑了下来,指着苏秀兰说:“她的两个孩子都是我接生的,你说她是人贩子?” 赵老太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地说:“这医生的话是什么意思!” 毛医生严肃地说:“我看你更像是胡搅蛮缠的人贩子,别人的孩子非要说是你的孙子。既然你说这是你的孙子,那你就拿出证据来。” 赵老太脸色铁青,指着孟书芸和毛医生骂道:“你们是一伙的!这医院还有没有王法了,我的孙子我还要拿出什么证据来!” 孟书芸懒得理会她,从口袋里拿出离婚证明和户口本翻开,上面写着两个小家伙的名字,说道: “这是我孟家的户口本,上面有我外孙子孙女的名字。 赵老太,你又能拿出什么来证明那是你的孙子孙女? 你要是拿不出来,我就去告你诽谤!” 第50章 尊重个人的命运 火车站,日头高悬。 苏向北和江雪站在火车站的出站口等着苏向南。 不多时,人群中出现苏向南的身影。 可当瞧见他那骨瘦如柴,坐着轮椅,以及身后跟着的一个漂亮女人时,苏向北和江雪顿时呆立在原地,脸上满是惊愕之色。 苏向南静静地坐在轮椅上,面容憔悴,脸颊深深地凹陷下去,眼神空洞而又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颓废之意,仿若经历一场大劫,精气神被抽离了一般。 “我妻子,顾雪。”他的声音低沉且简短,不带一丝波澜地介绍着身旁的女子。 顾雪像是没察觉到这压抑的气氛,朝着苏向北和江雪甜甜一笑,笑容纯真无邪。 苏向北和江雪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捕捉到了震惊与深深的疑惑。 这个顾雪咋看透着一股不对劲,好似脑子不太灵光的样子! 刚踏出火车站,顾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路边卖糖葫芦,迈不开步子。 她眼里满是渴望,双手拉着苏向南的轮椅,嘴里嘟囔着:“我想吃。” 那模样可怜兮兮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似会说话,无辜的眼神让人看了心生怜悯。 苏向南抬眼,瞧了瞧正在低声嘀咕的苏向北夫妻二人,开口说道:“大哥,大嫂,初次见面,给弟媳买一根糖葫芦,不算过分吧。” 苏向北赶忙结束了和江雪的私语,走上前去买了一根糖葫芦递给顾雪,嘴上说着:“当然,一根糖葫芦算不得什么,弟妹想吃啥就买啥。” 江雪一旁听了这话,脸色瞬间就阴沉下来,心里头老大的不痛快。 要不是看在苏向南身上有那笔抚恤金,她才懒得在这儿虚与委蛇。 不过眼下为了能拿到钱,暂且忍一忍,不就是一根糖葫芦嘛,就当是喂了狗了。 江雪强挤出一丝笑容,凑到顾雪跟前套近乎:“弟妹,你瞧这多巧,咱名字里都有个雪字呢。饿了吧!快些回家,我做了一桌子好菜,专门给你们接风洗尘。” 顾雪正吃得开心,见江雪笑,也跟着笑起来,嘴里含糊不清地应着:“好呀好呀!回家吃饭。” 孟家 孟家的小院里,孟书芸在灶间忙着起锅烧水做饭,苏秀菊蹲在土灶旁,往灶膛里添着柴火,嘴里还不停地说着医院里发生的事。 “娘,你可真厉害!那赵老太最后还不是灰溜溜地走了,啥便宜都没占到。”苏秀菊边说边笑,脸上满是得意。 “还有啊,娘,之前在病房里那个浑身青紫还喝符水的小孩,您猜怎么着?第二天就没了,幸亏咱们那天换了病房,不然啊,那一家子肯定得赖上咱家。” 孟书芸从锅里舀出开水,准备烫鸡,听着苏秀菊的话,微微叹了口气,说道:“那孩子啊,是重金属中毒了,不过这种事儿,和他们说了他们也不会信,咱就别管闲事了,尊重他人命运。” “所以说,封建迷信要不得。 你多烧点水,一会儿给你姐洗个热水澡,这天热得很,她又是生孩子又是折腾的,出了一身汗,不洗洗可不行。” 苏秀菊一听,瞪大了眼睛,惊讶地说:“妈,不是说坐月子不能碰水的吗?这能行吗?” 孟书芸轻轻敲了一下苏秀菊的脑门,嗔怪道:“都说了,封建迷信要不得。这么热的天,不洗干净才容易落下病根呢。” 孟书芸手脚麻利地逮住一只老母鸡,一手稳稳地抓住鸡翅膀和鸡头,鸡脖子绒毛拔干净,手起刀落,眼睛都不眨一下。另一只手迅速抓住鸡脚,将鸡头朝下提起,鸡血汩汩地流到小半碗盐水里。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刺耳的声音:“孟书芸,这不年不节的,你杀鸡干啥呀!我听说你们家秀兰生了两个赔钱货,被婆家赶出来了?” “要我说,生了两个赔钱货,就不配吃这么好的,这老母鸡留着下蛋多好,就这么给赔钱货吃了,真是可惜了!” “就是,孟嫂子,我给你两块钱,你把这老母鸡卖给我,我正好给我大孙子补补身子。” 孟书芸抬眼望去,只见门口围了几个好事的邻居,正对着自家指指点点。 她心里窝火,这破门要是修好了,非得狠狠地关上,把这些闲言碎语都挡在外面。 虽说这年头,家家户户白天都敞着门,可这并不代表就能随便让人上门来撒野。 孟书芸瞧着手里的鸡血放得差不多了,猛地一抬手,将半死不活的鸡朝着门口扔了过去。 那只刚断气不久的老母鸡还扑棱着翅膀挣扎,鸡血溅得到处都是,洒在了那些看热闹的八婆身上。 孟书芸双手叉腰,怒目圆睁大声骂道:“我家的鸡,我爱给谁吃就给谁吃,你们管得着吗! 两块钱就想买我这么大一只老母鸡,你们做梦去吧! 想吃鸡? 明天来我家茅坑等着,拉出来的还热乎着呢,说不定还有鸡味,正好拿回去给你大孙子补补。” 门口那几个八婆顿时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其中一个指着孟书芸大骂:“孟书芸,你咋这么恶毒呢!我好心买你的鸡,你却让我去吃屎,难怪生了一屋子赔钱货,以后没一个儿子给你养老!” 孟书芸冷哼一声:“我叫你吃屎你就去,你可真听话。” “孟书芸,你太过分了!” “我还有更过分的呢!” 孟书芸说完,抱起烫鸡的水桶,朝着门口用力泼了出去,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神情,“别走啊,我中午吃了肉包子,一会儿拉出来说不定也有包子味,今天就先让你们解解馋。” 众人被孟书芸这一番疯狂的举动吓得不轻,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嘴里骂骂咧咧地离开了孟家。 这些看热闹的刚走,孟书芸就瞧见苏向北、苏向南四人站在后面。 江雪眼尖,笑着快步上前,去捡地上那只已经咽气的老母鸡,嘴里还说着谢谢: “娘,您知道今天向南回来,特意杀了只老母鸡给他补身体,是不是? 真是太谢谢娘了,我们好久都没吃到鸡了呢。” 孟书芸的目光落在坐在轮椅上的苏向南身上,只见他瘦得不成人形,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涩。 这孩子打小就和自己不亲近,性子冷淡,自从受伤后,更是让人捉摸不透。 她的视线不经意间与苏向南身后的顾雪对上,那双眼睛清澈明亮,如山间清泉,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孟书芸的心头猛地一颤,上一世,苏向南把顾雪看得极紧,寸步不离。顾雪失忆后被苏向南带回来,而她趁着苏向南出门办事,将顾雪带到隔壁县,狠心丢了…… 此刻,望着那双无辜的眼睛,孟书芸只觉得脸皮滚烫,像是被火灼烧一般,慌忙收回了视线。 可就在这时,她却瞥见苏向南眼中闪过一丝阴冷与恨意,那恨意浓烈得如同化不开的墨,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孟书芸心中大惊,再定睛一看,苏向南却已经恢复了原先冷漠颓废的神情。 难道是自己看花眼了? 刚刚那浓烈的恨意,那般真实,就像被一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死死盯上。 孟书芸定了定神,快步走到江雪面前,挡住她的去路,看着她手里的鸡,大声命令道:“江雪,把鸡还给我,这是我给秀兰杀的。谁回不回来,和我没关系。你拿走我的鸡,没门!” 这一世,她不再多管闲事,尊重每个人的命运。 可不想再给自己找麻烦,没那个闲工夫去理会这些人的小心思。 江雪紧紧抓着鸡,不肯松手,好不容易到手的鸡,怎么能就这么还回去呢? 她咬了咬嘴唇,眼珠子一转,换了副说辞: “娘,虽说您和爹离婚了,可到底咱们还是一家人啊! 您瞧,我肚子里还怀着您的孙子呢。 您看向南,这次退伍回来,腿受了伤,您就一点都不心疼吗? 就算不看孙子的份上,看在向南的面子上,这鸡给他补补身子,不过分吧?” 第51章 没脑子的,不分轻重 孟书芸神色冷峻,一把将老母鸡夺了回来,寒声道:“如今你们才是一家人,想拿道德来压我?连孕妇的口粮都要抢,你若真那么馋鸡,不会叫向北给你买?莫不是他舍不得掏这钱?” “他敢不给我买!钱都在我手里攥着,想买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儿。” 孟书芸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既如此,瞧在你这般想吃鸡的份上,我便宜些卖给你,五十块钱一只,鸡都已杀好,也算便宜你了。” “一只鸡竟要我五十块,你这不是明抢吗?” “我现下就是在抢,你买不买?不买就赶紧走,怕不是你买不起,就是来占便宜的!” 苏向北面色阴沉似水,拽着江雪就往回走: “行了,还不嫌丢人?回家吃饭,杵在这儿干嘛?为了只鸡让人看笑话,真是丢尽了脸。我每日把打工挣的钱都给了你,想吃啥不会自己买?一只鸡而已,又不是买不起。” 江雪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还不是为了能吃到鸡。 那么大一只,那么肥,这些鸡本来就是养来给她吃的。 如今吃不着,反倒便宜了旁人,她自己都还没吃上几只。 “行了,娘不认咱们这些儿子,你又不是不清楚,回家吃饭。”苏向北不耐烦地说道。 为了只鸡浪费那么多的时间,要是娘待他们如同对邻居那般,让他们下不来台,去吃屎多恶心。 还不如赶紧回去吃饭,把老二哄好了,将抚恤金弄到手。 苏秀菊见水烧得差不多了,听到院外的声响,心下明白定是又和邻居吵起来了。 出门一瞧,不禁惊愕地喊道:“二哥!” 苏向南回首,见是苏秀菊,眼底划过一丝讶异,稍纵即逝。 “嗯。”他淡漠地应了一声,转身进了隔壁院子。 孟书芸将鸡丢进水桶,滚了几圈,试了试,鸡毛轻易便拔了下来,便捞起鸡开始拔毛,边拔边问:“你咋出来了?水烧开了?” “娘……我二哥他……”苏秀菊紧揪着衣角,不知该如何开口。 “腿断了,你不都瞧见了,坐着轮椅回来的。” “二哥的腿咋样?去瞧过大夫没?往后还能站起来吗?” 孟书芸直言道:“不知道。” “娘,您怎么不知道呢!二哥他,他……”苏秀菊急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无助地望着孟书芸。 苏向南的腿,并非没有治愈的可能。 上辈子曾去医院检查过,只要将腿重新接上,坚持做康复训练,是有望康复的。 只是后来顾雪丢了,他性情大变,才做了半月的康复训练便再不肯去了。 “娘,我想去看看二哥,行不?”苏秀菊小心翼翼地询问。 “你想去就去,要是有人骂你,你就骂回去,骂不过就打,要是还不行,喊一嗓子,我立马就到。” 她可以不管那些不孝子,却不能阻拦女儿去亲近想亲近的人。 她们都是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心思,她亦尊重她们的想法。 若那些不长眼的白眼狼敢欺负她的女儿,她定要百倍地还回去。 孟书芸深吸一口气,回厨房炖鸡。 炖上鸡后,她提着一桶热水进了秀兰的房间,轻声说道:“这天儿热,身子定然不爽利,水温正好,你擦擦。要是想洗头,跟娘说,在屋里烧盆炭火,这样就不会着凉。” 苏秀兰从床上起身,好奇地问道:“秀菊呢?咋没听到她说话?” 她这几日又是赶路又是情绪起伏,如今到家放松下来,只觉浑身粘腻不适,头发也一缕缕地贴在头皮上,一摸一手油。 “在厨房看着火呢。晚上想吃啥,饭还是粥?”孟书芸仔细地关上房间窗户,从柜子里拿出干爽的毛巾。 这些毛巾原是给江雪肚子里的孩子准备的,幸而早早洗净收了起来。 曾经掏心掏肺的付出,最终换来的却是被扫地出门,连条活路都不给。这般白眼狼,不值得。 苏大海不是要和秦红英领证吗?那就让他们自己管去。 “秀兰,你先洗着,我去端盆炭火进来,一会儿也能烘烘头发,干得快些。有啥事就喊我。” 苏秀兰感动得热泪盈眶,“我知道了,娘。” 她真切地感受到了娘的关怀与体贴,暗暗发誓,日后定要加倍对娘好。 隔壁院子的客厅里,苏向北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瞧着桌上的菜,炒白菜、萝卜、菜心,唯一的荤菜是猪头肉。 青菜不知煮了多久,颜色发黄,不见一点油水,看着倒像是喂猪的泔水。 江雪这个没脑子的,也不知买点好的,就这还想着去哄骗苏向南的抚恤金! 他瞧着就没胃口,真是上不得台面。 江雪察觉到苏向北脸色难看,也沉下脸来。苏向北这是啥意思,有个肉菜就不错了,这年头谁家平日里能吃上肉。 爱吃不吃,她一个孕妇还得给他们做饭,该知足了。 苏向北忙找补道:“今日咱们急着去火车站接你,没咋好好准备,都是些家常菜。改日我再买点好的,给向南补补。” 说着,他在饭桌下踢了江雪一脚,眼神示意她也说两句。 江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是啊,咱们太着急,去的时候都没啥好肉卖了。向南,这一顿就先将就着,改日嫂子一定买只猪蹄回来给你补补。” 苏秀菊恰在此时进来,见一桌人围坐却不动筷,轻声唤道:“大哥、二哥、嫂子……” 江雪心中窝火,见是苏秀菊,便冷嘲热讽道:“你来我家干啥?娘是不是后悔了,想叫我们过去吃鸡,好让我们原谅她?我告诉你,刚刚那般羞辱我们,现在道歉,晚了,我可不接受。” 苏秀菊尴尬地抠着手指,小声道:“嫂子,不是娘让我来的,是我自己想见二哥。” 江雪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苏向南看着苏秀菊这个小妹,许久不见,好似与记忆中的模样大不相同。 “找我什么事?” “二哥,我就是……你……你的腿……” “断了,以后再也站不起来,就如你所见,是个废人,累赘。” 苏秀菊的眼眶一下子红了,心中已开始思量着带他去医院瞧瞧,说不定还有希望。 “二哥,去医院看过了吗?我带你去医院吧。说不定……” 苏向南冷冷地拒绝:“不必了,去了也是白花钱,站不起来就是站不起来。” 他的目光触及到苏秀菊眼角的泪痕,瞳孔微微一缩,放缓了语气道:“没事你就回去吧。” 苏秀菊瞧着这微妙的气氛,知道此时说这个不合适,只得转身回去。 从前二哥待她不薄,有啥好吃的都会想着给她留一份,如今见他这般模样,她心疼不已。 回去即便和娘商量,娘定然也不会同意。她打算瞒着,偷偷带二哥去医院看腿。 第52章 带回来一个麻烦精 孟书芸院子,端着一盆烧得正旺的炭火,苏秀菊赶忙迎上前接了过来,径直送往苏秀兰的房间。 此时,锅里炖着的鸡肉已煮得软烂,孟书芸还特意放了些补身子的红枣和当归,那香味悠悠飘散出去,引得人馋虫大动。 孟书芸端着满满一碗鸡汤从厨房出来,冷不丁瞧见顾雪正站在院子门口,脑袋不住地往里面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手里的汤碗,还时不时咽着口水。 孟书芸脚步猛地一顿,触及到顾雪那双宛如孩童般纯粹明亮的眸子,心下竟无端涌起一股内疚之意。 “拿着吃,可别跟旁人说,不然会被抢走的,知道不?”孟书芸不由分说地将一个鸡腿塞到顾雪手中。 顾雪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吃得满嘴流油,还乖巧地点着头:“不说,阿南也不说,谢谢奶奶。” 孟书芸心口一滞,脸皮微微抽了抽。 哼,早知道就收起那点愧疚心,不给这丫头了。 想着,还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真的那么显老了。 这边,苏向南一发现顾雪不见了踪影,脸上那淡漠又颓废的神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失控地在屋子里四处找寻。 “雪儿!你在哪儿?快出来,雪儿……” 苏向南大声呼喊着,声音带着颤抖,身影也显得慌乱无措,仿佛丢了什么至关重要的宝贝。 苏向北和江雪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叫声吓了一跳,赶忙从房间里出来帮忙找人。 江雪此刻心里恨得直痒痒,刚刚在房间里被苏向北好一顿数落,骂她小气抠门,连“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 如今出来,又见苏向南这般发疯似的找人,瞧他那阴鸷的眼神,着实有些可怖。 这才第一天带回来,就惹出这么多麻烦事,她真是受够了。 “我在这儿。”顾雪不舍地丢掉手里的鸡骨头,从墙根下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阿南,我在这儿呢,没丢哦。” 苏向南眼眶通红,拉着顾雪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确定人没事,可脸上的惶恐之色却丝毫未减。 “你知不知道,刚刚可把我吓死了,我还以为你又丢了!以后不许偷偷躲起来,知道吗?我要是找不到你,会很难过的。” 苏向南拉着顾雪的手,这才注意到上面有些油乎乎的,还散发着鸡肉的香气,再看她红润的唇瓣,亦是如此。 “雪儿是不是肚子饿了?是谁给你肉吃的呢?”他眼神阴沉得厉害,语气却依旧温柔,还带着一丝哄骗的意味。 顾雪一张嘴就想说是隔壁的奶奶,可又想起自己答应了谁也不说,便低下头去,绞着手指。 “没,没吃肉,我……我……就是有一点点饿,就一点点……” 苏向南轻声安慰着,拉过她的手,用自己的衣服帮她擦拭手上的油污,语气温和地说道:“好,是阿南没照顾好雪儿,都怪我。明天我带你去买好吃的,以后陌生人给的东西可不能吃哦,吃了会肚子疼的。” “不怪阿南,我不吃了,不吃了。” 苏向南听到这满意的回答,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浅笑:“雪儿真乖,明天阿南奖励你吃鸭腿。” 江雪和苏向北站在一旁,只觉自己像被人耍了一般。 江雪气得在苏向北的腿上狠狠地掐了一把,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音道:“苏向北,瞧瞧你带回来这么个麻烦精,才回来就知道藏起来,以后要是真丢了,我看你咋办。” 就苏向南如今这疯疯癫癫的模样,光是瞧一眼就让人心里发怵,还不知道会做出啥出格的事儿来。 而隔壁院子发生的这些事儿,孟书芸自是全然不知。 此刻,她正在院子里清洗两个小家伙的尿布,这俩孩子能吃能拉的,若不赶紧洗出来,都供不上他们用。 苏秀菊在一旁帮忙打下手,晾晒尿布。等忙完这些,天色已近傍晚,苏秀菊这才有空坐到缝纫机前。 她找出纸笔,将脑子里构思好的裙子样式画了出来,十五套,且各不相同。 苏秀菊满脸惊讶地看着那些样式,眼睛一眨不眨:“娘,您可真厉害!还会画裙子呢,看着就不简单。您这是从哪儿学来的呀?” “瞧别人穿过,就想着做出来,你们姐妹俩穿上指定好看。” 孟书芸画得认真投入,只是家里的布料不多,便打算先做红色波点裙。心里还盘算着,明日得去供销社把所需的布料买回来。 苏秀菊也没闲着,帮忙裁剪纱布,母女俩分工明确。 天黑下来后,点上了煤油灯。 孟书芸停下手中的活计,瞧着这昏黄黯淡的屋子。 如今陆陆续续都通电了,只是这电费可不便宜,苏大海一直舍不得拉电,就这么拖着,如今全村也就几家穷得揭不开锅的还没通电。 “明天我去趟村长家,这煤油灯实在不够亮堂。等通了电,装上灯泡,就敞亮多了。等手头宽裕些,再把电话装上,以后联系家里也方便。” 苏秀菊一听,眼睛亮晶晶的,兴奋地说道:“娘,咱们家也要拉电啦!太好了。还要装电话,贵不贵啊?得花多少钱?” 这丫头就是个小话痨,孟书芸好笑地看着她。这时,苏秀兰扶着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笑着插话道:“娘,拉电的钱我来出。” “你咋出来了!夜里凉,你还在月子里呢!” 苏秀菊连忙进屋拿了件外套,披在苏秀兰的肩上。 “这样就不冷了。” 姐妹俩挨着坐在一起,苏秀兰眼中满是感动,从怀里掏出两万块钱。 “娘,如今家里家外到处都要用钱,这钱您拿着。放我这儿也生不出钱来。” 孟书芸神色一肃,将钱推了回去:“这是你自己的钱,如今分家了,各自管各自的钱,秀菊也是,你也不例外。” “你们姐妹俩,吃饭跟小猫儿似的,能吃多少,我养得起。时间不早了,回屋睡觉去,秀菊也赶紧洗漱睡,明天还要上班,可别忘了。” 把两人赶回屋睡觉后,孟书芸便熬夜赶制出两条裙子,打算明日让苏秀菊带去给同事。 正巧明日是赶集日,她想着多做些头花,便能多卖些钱。 如今要养两个女儿,还有两个可爱的小外孙,不多挣些钱怎么行,得让他们吃得白白胖胖的。 第二日清晨,孟书芸将做好的裙子仔细装好,交给苏秀菊带出门,又将热水瓶灌满热水,轻轻捏了捏两个小家伙粉嫩的脸蛋儿,这才心满意足地出门去。 孟书芸离开约莫一个小时后,一位不速之客上门了。 苏秀兰在屋里听到动静,还是起身披了件外套,出来开门。当看清院子里站着的人时,不禁惊愕地张大了嘴巴。 “向南,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的腿这是怎么了!姐这就带你去医院。” 第53章 想毒死的是人 苏秀兰瞧着轮椅上的苏向南,满心疑惑,实在想不通这孩子到底遭遇了什么,眼神竟变得这般冷漠无情,好似变了个人似的。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这就收拾收拾,去医院。”苏秀兰急忙说道,言语间满是关切。 想当年,苏向南可是在她背上长大的。 这些年,他一直在外当兵,和苏向北、苏向阳那俩兄弟大不一样。 这孩子平日里话不多,可做起事来有板有眼,极有担当。 以往每次探亲回来,都会来看看她们这些姐姐,姐弟间的情分一直都在。 也正因如此,苏秀兰对他是不同的。 如今见他这般模样,第一个念头就是赶紧送他去医院,把腿给治好。 苏向南却一声不吭,眼神冷冰冰地盯着苏秀兰,好似要把她的心思看穿一般。 突然,他冷冷一笑,昨天就回来了,她会不知道? 现在这副着急的样子,到底是做给谁看呢? 还不是惦记着他的抚恤金。 恰在这时,苏大海从院门外走了进来。 “少在这儿假惺惺的,我儿子哪轮得到你这个只会生赔钱货的来管!” 苏大海满脸嫌弃地开口。 他刚进村,就听邻居们议论苏秀兰的事,说她生了俩丫头片子,被婆家撵了回来,孟书芸还把人接回家好吃好喝地供着。 要不是他今儿个来,还不知道苏向南已经回来了! 苏向北和江雪那俩混账东西,苏向北回来也不知道跟他说一声。 要不是从工友那儿听到风声,还不知道要被瞒到什么时候。 他心里清楚,自己要是再不来,苏向南的抚恤金可就被这些人给瓜分了。 在他看来,儿子是自己的,钱自然也该归他。 至于腿伤,随便找个大夫瞅瞅就行,没必要大费周章。 “向南,爹带你去医院。你大哥那个混账玩意儿,等我见到他,非打断他的腿不可!你回来了也不知道说一声。腿的事儿别着急,咱进城找大医生,肯定能治好。” 苏秀兰望着苏大海,心里委屈极了,酸涩得厉害。 连个正眼都不给自己,一进门就骂她,嫌弃她。 她瞅了一眼苏向南,心想有苏大海在,肯定会带他去医院,自己也犯不着在这儿瞎操心了。 “爹,我奶也是女的,你骂我赔钱货,那你不也是赔钱货生的?你这么骂奶,她在地下能睡得安稳吗?就不怕她晚上来找你?”苏秀兰吸了吸鼻子,转身回房去了。 她还在坐月子呢,他们的事儿自己也插不上手,刚刚真是急糊涂了。 苏大海那么看重儿子,肯定比自己着急。 苏大海瞪大了眼睛,骂道:“我是你爹!你自己没本事生不出儿子,还不许人说了?反了天了,敢骂你老子!孟书芸就是这么教你们的?等她回来,看我怎么收拾她!” 苏大海对着门板骂了半天,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苏向南也早已离开了孟家院子。 “向南,你别走啊!爹带你去大医院看腿!” 再说孟书芸,骑着自行车,在老地方停了下来。刚站稳脚跟,就有个女人笑嘻嘻地拉住她的布包。 “大嫂子,你可算来了!你布兜里的头花,卖给我们供销社咋样?价钱好商量。” “你全要?” “全要!”女人毫不犹豫地应道。 她之前可瞧见孟书芸的生意了,头花卖得那叫一个火。 要是放到她那儿卖,能卖更高的价钱,自己也能从中捞一笔,这买卖稳赚不赔。 “行。”孟书芸也爽快地答应了,早点卖完,也好早点回家。 “我四毛钱收你的头花,不过有个条件,你以后不能自己卖了,有多少只管送过来。”女人瞧了瞧头花的质量,提出了要求。 孟书芸本以为还得费一番口舌讨价还价,没想到对方直接给了高价,倒省了事。 “成交!我今儿带了两百对头花,你数数。咱做生意讲的就是信用,说到做到。” 女人数了数,痛痛快快地给了钱,一点都不拖沓。 刚把花摆上货架,就有人来问价了。 孟书芸收了钱,离开镇子。 镇上供销社的布料品种有限,她琢磨着还得进城一趟买布料。 心里惦记着家里的秀兰,脚下蹬得飞快,买完布料就往家赶。 刚进村,就碰上一个挑大粪的大娘,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行车后面绑着的布料。 “孟大嫂,你买这么多布料干啥?穿得过来吗?果然分家有钱了就是不一样,这么败家,迟早得喝西北风去。” “这料子可真软和,多少钱买的?” 孟书芸见她那脏手就要往布料上摸,脚下使劲,自行车一下子窜出去老远。 一路往返是累了点,可新买的布料哪能让这脏手碰呢? “我买不买关你啥事?看好你的大粪!谁爱管闲事,就你这嘴,跟大粪一样臭,没事别跟我搭话,我怕被熏着。” “你这人咋这么小气?不就是摸一下嘛!难怪苏大海要跟你离婚,败家娘们儿,不会过日子!难怪他要来找你算账。” 孟书芸一听,苏大海来了?他来干啥? 家里就秀兰一个人,她心里“咯噔”一下,脚下蹬得更用力了,风风火火地往家赶。 大门敞开着,鸡笼里的几只鸡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死得透透的。 “秀兰!”孟书芸急忙冲进房间去看人。两个小家伙睡得正香,苏秀兰也跟着眯了一会儿。 苏秀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听到娘叫她,连忙应了一声。 “娘,咋了?” “家里是不是来人了?”孟书芸想着那几只死鸡,心里一阵后怕。 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成这样了? 肯定是有人下了毒手,可到底是谁这么狠毒呢? 万一要是在水缸里下了毒,那可就糟了! 孟书芸越想越怕,家里没个男人守着,留着她们娘儿几个实在不安全。 这大门坏了到现在都没修,谁都能随便进出。 哪像后世,到处都有监控能查。 “没什么事,我就是进来看看外孙乖不乖。”孟书芸说着,捏了捏两个小家伙的脸蛋儿。 那手感滑溜溜的,这几天养得好,小脸蛋圆嘟嘟的,看着就招人喜欢。 两个小家伙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抓住孟书芸的手指瞧着。 苏秀兰想起苏向南和苏大海,眼眶泛红,问道:“娘,二弟他……腿咋回事?我今儿看见他了,他啥时候回来的?” 苏向南来过院子! 孟书芸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 从他回来就没有什么交集,不会是他下的毒吧? 第54章 便宜你们了,多吃点 今天说什么,也要把这门给修好来! “昨天回的,如今他们都跟着苏大海过活,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苏秀兰沉默片刻,继而抬头问道:“娘,向南的腿还是得去寻个大夫瞅瞅吧?万一能治好呢,要是耽搁久了,怕是要误了。” 孟书芸瞧着苏秀兰,这孩子和秀菊一样,都惦记着给向南治腿。以往怎么就没瞧出来,他们兄妹间的情分这般深厚? “你为什么非要给他治腿?”孟书芸满心疑惑地问道。 “啊?”苏秀兰被问得一怔,这还需什么理由? “向南他……看着怪可怜的,腿不能动弹,要是能治好,往后就不用在轮椅上熬日子了,生活也能轻松些。以后……” 苏秀兰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句句都是为苏向南的将来着想。 “以后他不知感恩,你咋办?”孟书芸冷不丁问道。 “不会的,向南不是那样的人。他和向北、向阳不一样,不会做出那种事。”苏秀兰有些激动地说道。 她不禁想起自己出嫁那日,苏向南偷偷塞给她十块钱。 他不像苏向北和苏向阳,只晓得伸手要钱,每次探亲还会来看她,带些小物件。 孟书芸微微点头,“嗯,你按自己的心意来,娘不插手。你想帮他,就去吧。这门坏着总归不是事儿,我这就去找人来修。有什么事儿喊一声。” 孟书芸说罢,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间。 苏秀兰心里空落落的,暗自思忖:娘是不是生气了? 孟书芸把鸡笼里的死鸡收拾干净,水缸里的水是不敢用了,重新打了水。 生火煮面,搁了一把青菜,上头卧着两个煎蛋,端给苏秀兰。 随后,又把两个小家伙的尿布洗净,拎着鸡笼出门扔掉,顺道去找个会木工活的师傅来修门。 苏向北和江雪从外面回来,身后跟着一位老中医模样的老者。 江雪瞅见孟书芸手里的鸡笼,心里幸灾乐祸:真是报应,好好的鸡全死了! 还不让她吃,这下可好,谁都吃不着了。 她跟苏向北嘀咕了一句,便跟在孟书芸后头,果真瞧见她把鸡丢到竹林子里。 江雪暗自寻思,这鸡看着没什么毛病,她不要正好,拿回去自个儿吃。 孟书芸心情不佳,走得急,没留意身后跟着的江雪。 到了木匠师傅家,说明情况后,便带着工具往家走。 路过村长家门前,村长媳妇张来娣拉着孟书芸的手,好奇地问道:“孟嫂子,我方才瞅见江雪提着好几只鸡回去,她家这是发达了?一下子买这么多鸡?” “就刚刚?提回去的鸡,是死是活?”孟书芸皱着眉头问道。 “一动不动,估摸着是死的。我瞧着咋那么像你家的鸡呢?” 孟书芸敷衍了两句,转身返回竹林子。 只见鸡笼空空如也,里头的鸡准是被江雪那个爱占小便宜的拿走了。 孟书芸快步往家赶,还没到江雪家院子,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鸡肉香,飘得老远。 走进厨房一瞧,江雪握着锅铲,锅里正炖着鸡,此刻嘴里还嚼着一块鸡头尝味儿呢。 江雪瞧见是孟书芸,怪声怪气地“哟”了一声,“娘,你怎么来了?莫不是闻着我炖的鸡香,想来讨口吃的?” 她心里得意洋洋,想着鸡都炖上了,就算是孟书芸家的,她也没证据。 “这鸡从哪来的?”孟书芸冷冷地质问,伸手就去夺江雪手里的锅铲。 “这是我……我捡来的,咋滴?你这老脸都不要了,上手就抢!” “是不是从竹林子里捡的?随便捡来的鸡你就敢煮了吃,真是不要命了。就算是我扔的鸡,也轮不到你吃。把锅铲给我!” 江雪一个孕妇,哪是孟书芸的对手,急得她直喊苏向北来帮忙。 苏向北正在和老中医商量细节,就等着苏向南回来。 这苏向南腿断了也不知跑哪去了,人影都不见一个。 出门也不知说一声,不过这样也好,给他留出更多准备的时间,只要他一会儿回来…… 苏向北来到厨房,见孟书芸拿着锅铲舀锅里的鸡肉,便问道:“娘,你这是干吗?” “你要吃,给你一碗也成,可你想全拿走,没门儿!” “鸡是我的,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让开,好狗不挡道!”孟书芸语气冰冷。 江雪黑着脸,也拦在前面不让路。 “什么你的鸡?这是我捡来的,你有啥证据证明是你的?我看你就是见不得我们过得好,嫉妒心作祟。自己日子不如意,还想拖向北下水,咋有你这么恶毒的婆婆!” 自从分家后,苏向北就没沾过荤腥,江雪又是个抠门的,根本舍不得买肉,更别提鸡肉了。 闻到锅里的鸡肉香,馋虫直往上冒,口水止不住地分泌。 “这鸡在我家锅里炖着,你太过分了。把鸡肉放下,我给你分一碗,这事就算了,不然可别怪儿子不孝。”苏向北目露凶光。 这时,院子里传来动静,是苏大海和苏向南回来了。 “好香啊……阿南,是不是有鸡腿吃了?”顾雪馋得直咽口水,眼睛亮晶晶地问道。 苏向南眼底闪过什么,拉着顾雪的手安慰,“今天的鸭腿没有吃饱吗?这个我们就不吃了,明天我再带你去买好不好。” 苏大海走进厨房,瞧见孟书芸手里端着一大盆鸡肉,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孟书芸,你来我儿子家干啥?这不是明抢吗?你还要不要脸了?” “我自己的鸡,我想拿就拿。倒是你们,偷拿我的鸡,我还没找你们算账呢。让你们闻着香味,便宜你们了。” 孟书芸接着说:“我今儿把话撂这儿,就算把鸡扔了喂狗,也不会便宜你们这群白眼狼!” 苏向北和苏大海左右拉着孟书芸,江雪握住盆两边用力,拉扯间洒出汤汤水水还有不少鸡肉,弄得她身上到处都是。 没废了多少功夫,盆抢就过去,眼里都是得意。 “鸡肉抢过来了!是我们的了。”江雪欢呼一声,端着放堂屋里去。 苏大海和苏向北同时松开孟书芸,把人赶到院子外面去。 苏大海:“已经离婚了,少来我儿子家打秋风,管好你那一屋子的赔钱货,滚吧。” 苏向北:“我家不欢迎你,以后都不要来了。” 孟书芸拍拍身上的灰尘,目光与院中的苏向南对上,对方冷漠移开视线。 “行吧,真的是便宜你们了,多吃点,就当喂狗了!”孟书芸说完没事人往自己院子里面走,和刚刚激烈的反应截然相反。 第55章 吃了毒鸡,好吃到都跳起来 饭桌上,苏大海、苏向北、江雪一同请来的老中医,毫不客气地朝着盘中鸡肉伸筷子,吃得那叫一个大快朵颐。 苏大海瞅见苏向南闷头坐着,筷子都没动一下,便开口问道: “向南,怎么不吃呢?”说着,他顺手夹了个鸡腿,稳稳放进苏向南碗里。 “弟妹,你不是馋鸡腿嘛,这个给你。”江雪也跟着示好,把一个鸡腿夹到顾雪碗里。 顾雪瞧着碗里的鸡腿,却没敢动,眼巴巴地望向苏向南。 苏向南轻声安抚:“刚不是吃过鸭腿了?这鸡腿就别吃啦,再吃该积食了。要是还想吃,明儿我带你买去,好不好?” 顾雪虽馋得慌,但向来听苏向南的话,乖巧地点点头,只闷头吃青菜。 江雪脸色瞬间垮了下来,苏向南这是什么意思? 嫌弃我筷子上有口水? 又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穷讲究个啥! 苏向南也就吃了几口青菜,便撂下筷子,带着顾雪回房去了。 吃饱喝足,苏向北剔着牙,指使着老中医去给苏向南瞧腿。 “向南,开门!这可是我好不容易请来的老中医,专给你看腿的。我知道你出门不方便,这老中医在咱十里八乡可有名了,治腿有一手,费老大劲才请来的。” 苏向北“啪啪”拍着门喊。 “不看,不治,吃饱了赶紧走人。” 屋里的苏向南冷冷地回了一句。 他们那点心思,全都明晃晃写在脸上,他又怎会瞧不出来。 苏向北仍在门口耐着性子劝,苏大海伸手拍了拍他肩膀,狐疑道: “十里八乡请来的?我咋不知道有这号人物,是哪个镇上的,名号是啥?” 老中医清了清嗓子,自报家门:“老夫乃李氏第十八代传人,李正宗……” 话音还没落,苏向北猛地捂住肚子,额头豆大的汗珠直冒,腰都直不起来了。 “医生,我肚子疼,我弟的腿先缓缓,先瞅瞅我这是咋回事!” 苏大海也跟着捂住肚子,冷汗簌簌往下淌,模样比苏向北好不到哪儿去。 “啊!苏向北,我肚子好痛!我要死了!”江雪杀猪般的惨叫声从屋里传出来。 苏向北扯着老中医的手,往屋里指了指,示意他赶紧给他媳妇瞅瞅。 江雪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可千万不能出事! 老中医自个儿疼得腰都直不起来,哪还有能耐给他们看病。 说穿了,就是个招摇撞骗的主儿,平日里碰上头疼脑热的,就糊弄人多喝热水。 有好心的邻居,听到苏家这阵仗,赶来一看,一家子人疼得在地上打滚。 赶忙跑去叫了村长,把人往卫生所送。 孟家这边,上门修门的师傅把大门修好,换了个零件,加一把锁,统共花了十块钱。 师傅前脚刚走,孟书芸就忙着裁剪布料,缝制头花,忙得脚不沾地。 隔壁苏家院子闹得鸡飞狗跳,她自然瞧在眼里。 她家的鸡果然好吃,看苏大海一家,好吃到都跳起来感天动地了! 苏秀菊下班回来,撞见苏家一群人被人从院子里抬出来,惊得瞪大了眼。 “娘,他们这是咋啦?” “遭报应了呗,活该!一家子没良心的,这老天爷都看不下去,要收拾他们咯。” 苏秀菊听着娘这幸灾乐祸的口吻,心里犯起了嘀咕:怎么回事啊这是? 孟书芸一直留意着隔壁动静,呵呵,拉都拉不住,她能有什么法子? 好说歹说,鸡不能给他们吃,偏不听,非要吃。 拦都拦不住! 孟书芸站在门口,瞧着苏家的人像抬猪仔似的一个个被抬出来,目光跟江雪对上,嘴角噙着一抹不失礼貌的微笑。 躺在担架上的江雪叫得最响,这会儿突然回过味儿来。 是孟书芸,在鸡里下毒了! “向北,是娘!是她在鸡里下毒了!肯定是她!” 这一嗓子喊出来,周围看热闹的邻居,齐刷刷看向孟书芸。 孟书芸挑了挑眉,神色坦然:“好好的鸡,我不留着自家吃,还能便宜了她?做梦去吧,我自个儿都还没尝着味儿呢。” “就是,孟嫂子平时抠门得很,别说是鸡,鸡骨头都得嗦好几遍才舍得扔,咋可能大方到把鸡给他们吃?” “我看也是,江雪,你们一家子不会是在外面捡了毒蘑菇吃,中毒了吧!” “不然好好的鸡,孟嫂子为啥要给你们吃?你们都分家了,而且秀兰不是回来了吗?不给她吃,给你吃?我可不信。” 江雪气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被抬到卫生所去了,村长忙得晕头转向。 孟书芸微微挑眉,原来自己在旁人眼里这么抠门! 真有那么抠门? 苏秀菊拉着她的手,满脸担忧:“娘,他们……会不会有事啊?” “我哪知道啊!娘又不是医生,你要是想知道,跟着去瞅瞅呗。” 苏秀菊忙不迭地摇头:“不去,跟我又没啥关系,去了指不定咋骂我呢。” 孟书芸有些意外地看着小女儿,记忆里,她跟三兄弟相处得还算融洽,昨天还念叨着要去看苏向南。 怎么到苏向北这儿,态度就不一样了? 苏秀菊耷拉着脑袋,心里正琢磨事儿。 以前在家的时候,大哥大嫂可没少欺负她,她心里能喜欢得起来才怪。 记得有一回,大嫂偷吃了一只鸡,却赖到她头上,大哥明知真相,他自己还吃了。 还帮着大嫂说话,诬陷她。 娘气得大发雷霆,把她狠狠揍了一顿。 从那以后,她就知道,大哥一家就是表面白,内里黑得很。 “娘,我二哥,他会不会有事?刚才一直没瞧见他!”苏秀菊越想越担心,心急火燎地跑到隔壁找苏向南。 孟书芸叹息一声,转身回堂屋继续埋头做她的头花,时间紧迫,任务繁重。 苏秀菊冲进苏向南房间,眼尖地瞧见他往垃圾桶里扔了个什么东西。 看着怎么有点像老鼠药! “二哥,你怎么样?我带你去卫生院看看,大哥他们都被抬走了!” 苏向南瞧见是苏秀菊进来,神色淡淡地赶人:“我没事,你回去吧,以后没事别来找我。” 苏秀菊站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眼眶一红,眼泪簌簌滚落:“我不管,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等着,我一定带你去医院看腿!” 说完,拔腿就跑,追着村长去了,还让人把苏向南也抬上了车。 苏秀兰披了件旧外套,推门而出,眼神里透着几分疑惑,瞅着院子里安静的有些异样。 娘正全神贯注地踩着那台缝纫机,“哒哒哒”的声响格外清晰。 “娘,秀菊呢?她上哪儿去了?我听隔壁闹哄哄的,怎么回事啊?” 孟书芸闻声,停下手中忙活的针线活,起身倒了杯温水,拉着苏秀兰在一旁坐下。 “秀菊出去了,估摸是去隔壁看苏向南了,没一会儿就该回来。俩小家伙还乖不?” 苏秀兰微微蹙着眉思索片刻后,一本正经地望向孟书芸,语气里透着股子坚定:“娘,我寻思着带二弟去城里的大医院瞅瞅腿,这事儿可耽搁不得。向南打小就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可不忍心瞧他往后落下病根,成了一辈子的遗憾。再说了,如今我手头也有了些能耐,能帮衬一把是一把。” 孟书芸轻叹一口气,心下无奈。 自己本想着撒手不管,可架不住闺女们一个比一个上心,急得火烧眉毛。 “等秀菊回来,你们姐妹俩商量着办吧。秀菊也是这心思,只盼你们往后别为今儿这决定后悔就行。” 话音刚落,就听得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紧接着,一道带着哭腔的女声响了起来,声音里满是惊恐与焦急。 “奶奶,呜呜呜……阿南被坏人抓走了,奶奶,呜呜呜……” 第56章 怀疑苏向南 孟书芸听到这声儿,愣了一下神,赶忙起身去开门。 门口处,只见顾雪站在那儿,小脸哭得花猫似的,泪水、鼻涕糊了一脸。 苏秀兰站在远处瞧着,心下犯嘀咕:这姑娘瞧着和秀菊年岁相仿,咋就喊娘“奶奶”呢? “娘,这是?” “苏向南领回来的姑娘,人有点憨实单纯,跟个孩子似的。” 孟书芸边说着,边拉着顾雪进了院子,轻声安抚。 “慢慢说,他咋没带上你一块儿?” 孟书芸暗自寻思,这不像是苏向南平日里的行事做派啊,往常他对旁人可都是爱答不理的。 “他,他,他被好多人绑着坐上一辆车带走了!我追都追不上,阿南也听不见我喊他,是不是不要我了?呜呜呜……” 苏秀兰赶忙扯了条平日里给小家伙用的毛巾,轻轻给顾雪擦脸,瞧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原本好看的脸蛋此刻也狼狈不堪。 “没事儿,没事儿,他是去瞧大夫了,没一会儿就回来,别怕啊。” 孟书芸心里大致有了数,估摸着苏向南是被村长带着去卫生院看病,一着急,没顾上顾雪,就把她落下了。 说着,孟书芸拿了块玉米饼塞到顾雪手里,“别担心,先吃点垫垫肚子,睡一觉,等你阿南回来。” “对,向南既然带你回来,就不会扔下你不管。”苏秀兰也在一旁温声安慰:“你跟姐姐在这儿待会儿,他一准儿回来找你。” 顾雪得了吃的,立马就被哄住了,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跟只贪吃的小仓鼠似的,破涕为笑,忙不迭地点头。 镇上的卫生所里,一下子送来苏家五个食物中毒的病人,医护人员手忙脚乱,赶忙安排洗胃。 江雪怀着孕,这一折腾,肚子也受了影响,提前发动了。 苏向南坐在那儿,黑着脸,对医生的检查极不配合,苏秀菊站在一旁,心里发怵,连上前搭话的勇气都没了。 来卫生所的路上,苏向南就冲她发了好大一顿火,就因为没带上顾雪。 那会儿情况紧急,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抬着他的轮椅就往车上塞,她满心只想着赶紧送二哥去看病,压根没顾得上顾雪。 苏秀菊满心自责,可心里又觉着自己没做错,二哥这腿,必须得治也拖不得。 江雪肚子里的孩子还不足月,才八个多月,就这么早产了! 镇上的卫生所条件有限,处理不了,只能紧急转往县里的大医院。 苏秀菊想着得带着苏向南一道去县医院,顺路便拖着苏向南跟着一块儿去了。 “二哥,医生说了,你这腿有治好的指望,只要坚持做康复,准没事儿。” “要你多管闲事,现在立马送我回去。” 孟家。 孟书芸停下手里活,抬眼瞧了瞧天色,估摸这时间,都晚上九点了。 “秀菊这丫头,咋还不回来?”孟书芸嘀咕着,又瞅了瞅隔壁苏家院子,黑灯瞎火的,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目光落到窝在躺椅上睡得正香的顾雪身上,孟书芸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本想着不管苏家那些糟心事,可到底还是没能躲过去。 瞧着顾雪红扑扑的脸蛋,尤其是望向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时,孟书芸心里就忍不住发软。 “上辈子造的孽,这辈子总归是要还的。”她暗自念叨。 “啪啪啪……” 一阵猛烈的拍门声突兀地响起。 孟书芸搁下手里的头花,起身拉开门,就瞧见阴沉着脸的苏向南。 “顾雪呢?你把她藏哪儿去了?是不是又被你丢了!” 苏向南的眼神里透着股子狠劲儿,仿佛要把人给生吞了。 孟书芸见他这副来者不善的模样,脸色自然也好看不到哪儿去。 上门就兴师问罪,换谁能有好脸色? “那么大个人,还用得着我藏?腿长在她身上,她想去哪儿去哪儿,又不是我啥人,我哪管得着那么多。” 孟书芸也呛了回去,瞧苏向南看自己那眼神,跟防贼似的,心里就来气。 什么叫“又被她丢了”! 孟书芸心里一咯噔,敏锐地捕捉到苏向南话里的重点,瞳孔猛地一缩,难不成…… 苏向南他也是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了! 要不然,他为什么看自己不顺眼,眼神里透着敌意,还有那股子化不开的恨意。 虽说他平日里掩饰得挺好,可孟书芸还是能隐隐感觉出来。 顾雪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苏向南的声音,揉了揉眼睛,软糯地喊了一声:“阿南,我在这儿呢。” 说着,小跑着到门口,拉着苏向南的手,急急忙忙解释:“车子开得太快了,我追不上,喊你你也听不见,我一个人在家害怕,就跑奶奶这儿来了。奶奶还给我玉米饼吃,可香可甜了,可好吃啦。” 一提到好吃的,顾雪的眼睛亮闪闪的,跟夜空中闪烁的星星似的,说着,还从口袋里掏出个玉米饼,献宝似的递过去。 “呐,你吃,我特意给你留的,可好吃了。” 苏向南身上那股子咄咄逼人的阴鸷劲儿,瞬间就像被戳破的气球,消散得无影无踪,他拉着顾雪的手,眼眶微微泛红。 “谢谢雪儿,是我不好,把你落下了,以后再不会了。”苏向南满心愧疚,低头在玉米饼上轻轻咬了一口。 细细嚼着,像是在品味什么山珍海味,半晌,才咽下去。 脸上挤出个笑,说着好吃,拉着顾雪回隔壁院子去了。 顾雪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扭头朝孟书芸挥挥手,脆生生地喊道:“奶奶再见。” 孟书芸站在门口,抬手挥了挥,权当回应。 目光与苏向南在空中对上,那一瞬间,她瞧见苏向南漆黑的瞳仁里,一片冰冷,好似在无声地警告着什么。 孟书芸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苏向南那背影,透着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苏秀菊在村长家付了车钱,借了把手电筒,一路小跑着回来了。 “娘,我回来了。”瞧见娘一直在院门口等着,苏秀菊心里暖烘烘的,眼眶也有些泛红。 “卫生所的医生说,爹和大哥一家都是食物中毒,已经洗了胃,在医院躺着呢。 还有大嫂,提前生了,人现在在县医院,二哥着急回来,我就先回来了。 娘,咱们现在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苏秀菊小声问着,眼神里透着几分不自信。 孟书芸回头,神色坚定,语气不容置疑:“大晚上的,去医院干啥?又不是我媳妇孙子。上赶着凑过去,不是自讨没趣嘛。快去洗漱,回屋睡觉,下回不许这么晚回来,姑娘家一个人走夜路,多危险呐。” 第57章 自食恶果 “真的不用管了?”苏秀菊眉心一蹙,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于是又重新问了一遍。 孟书芸抬手就轻轻敲了下她的脑袋,没好气地说道:“快去洗漱,明儿个还得上班呢,知道不?” 苏秀菊揉了揉脑袋,应了一声,脚下像生了风似的,麻溜回了苏秀兰的房间,去瞧那两个香香软软的外甥。 “姐,我回来了,有个事儿想跟你说。” 苏秀菊稀罕得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两个小家伙,这会儿他们正醒着。 她伸手一摸尿布,果不其然,湿乎乎的。 她一边利落地换着尿布,一边开口:“姐,二哥他……他腿折了,这事儿你知道吧。我今儿晚上带着二哥去瞧大夫了,大夫说只要坚持做康复,重新站起来也就是个时间问题。姐……你能不能劝劝二哥,他可就听你的话。” 苏秀兰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问道:“他咋说?” “二哥不乐意,今儿还把我狠狠数落了一顿。还有,大哥一家今儿个也不知咋回事,好端端的就中毒了。” 苏秀菊手脚麻利得很,眨眼间就换好了尿布,还特意和两个小家伙拉开安全距离,这才从自个儿口袋里掏出个东西。 “姐,你瞅瞅,这是不是老鼠药?” 苏秀兰凑近仔细瞧了瞧,心里一紧,笃定地回道:“没错,是老鼠药,这味儿我可忘不了,是哪里来的?你的意思是有人下毒?” 苏秀菊脑子一转,像是突然想通了啥,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在她心里,苏向南绝不是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儿! 她打心底里不信。 “不是,不是,二姐,你可别瞎想。”苏秀菊慌慌张张地解释,“咱家闹耗子,娘让我买老鼠药,我怕买错了。二姐,不早了,我去洗漱睡了,有事儿你喊一声。” 苏秀菊像只受惊的兔子,落荒而逃,她是真没想到,二姐那么精明,她随口一说,二姐竟就把事儿猜的七七八八。 这事儿,娘怕是还蒙在鼓里呢! 虽说她也琢磨不透二哥为啥把老鼠药放鸡笼里,可她打心眼儿里不信。 苏向南绝不是那样的人! 说不定是江雪怀恨在心,故意使坏,那女人,可干得出这种事儿。 孟书芸瞅见苏秀菊鬼鬼祟祟的,手还捂着口袋,便开口问道:“口袋里揣啥了?还不能让我瞧见?” 苏秀菊吓得一哆嗦,含含糊糊地糊弄道:“啊!没啥,是二姐给的奶糖,娘,你要来一颗不?” “不吃。” 苏秀菊逃过一劫,脚底抹油,飞快溜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孟家正安静地吃着早饭,院门突兀地被拍得啪啪响。 那声响跟叫魂似的,惊得屋里两个小家伙“哇”地哭出声来。 苏秀菊搁下碗筷,忙道:“娘,我去开门。” “大哥!爹!你们……你们咋出院了,这好得也太快了!” 苏大海一进门就跟吃了炮仗似的,扯着嗓子吼:“你娘呢,叫她滚出来!” “大清早的,你吼啥呢?”孟书芸上前一步,把苏秀菊护在身后,看着面色铁青的父子俩。 “就是你在鸡里下毒,你咋这么歹毒啊,这是想害死我们一家子啊!我已经报警了,你等着,非得让你去蹲大牢不可。” “娘,你咋这么狠心呐,江雪还怀着孕呢,连她肚子里的娃你都不放过。你也太恶毒了!昨天就向南没吃那盘鸡肉,就他没事儿,我看你咋狡辩,肯定就是鸡的问题。” 这一大早的,就有热闹瞧,邻居们呼啦啦地端着饭碗出来吃瓜。 “哟,昨天江雪说孟嫂子在鸡里下毒,我还不信呢,没想到是真的呀!” “啧啧啧,真够恶毒的,孕妇和没出生的孩子都不放过,丧良心哟!” “苏向北说得在理,不然咋就苏向南没事儿。” “孟嫂子,你不会是看儿子不给你养老,就怀恨在心,想把他们往死里整吧?这可都是你自己作天作地作出来的,现在后悔啦?早知道还不如不离婚呢!” 冷嘲热讽的声音此起彼伏,众人都拿筷子指着孟书芸的鼻子指指点点。 孟书芸权当没听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冷眼瞧着黑脸的父子俩。 “你们说是我的鸡,有啥证据?空口白牙的,这不是诬陷嘛。你们自个儿在外头惹了啥仇家,跟我有啥关系?就算公安同志来了,我也占理。” “你们倒是拿出证据来啊,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想诬陷我,没门儿。” 苏秀菊紧紧攥着口袋里的老鼠药,脸色刷地白了,心里直发慌。 这要是警察来了,可咋整! 万一查到是二哥…… 苏向北扯着嗓子喊:“还说不是你的鸡,江雪就是捡了你丢掉的鸡,吃了才中毒的。昨天你还跑来抢,说那是你的鸡,现在咋又不认了!” 苏大海沉不住气,瞧着孟书芸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抡起拳头就冲了过去。 “你这个害人精,祸害我们苏家还不够啊,非得弄得我们家破人亡才满意!我打死你这个毒妇,也算为民除害了!” 苏大海这一拳软绵绵的,孟书芸身形一闪就躲了过去,还顺势在他屁股后头狠狠踹了一脚,苏大海瞬间摔了个狗吃屎。 苏向北见苏大海吃亏,也顾不上多想,挥舞着拳头就往上冲。 他人高马大的,心想着还制服不了比他矮一头的孟书芸? “娘,小心!”苏秀菊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看着苏向北的拳头挥了过来。 孟书芸可不是好惹的,这些天虽说忙得脚不沾地,可每天的锻炼可没落下。 瞧见苏向北的动作,在她眼里就跟放慢了无数倍似的,她冷哼一声,飞起一脚踢在苏向北肚子上,苏向北就跟个软脚虾似的,一脚就被踹趴下了。 “就你这点能耐,还敢跟我动手?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就敢跟我叫板。” “爹,大哥,你们太过分了,不分青红皂白就对娘动手。事儿都还没弄清楚呢,咋就咬定是娘干的!再说了,是大嫂自己捡来的鸡,又不是我们叫她去捡的。她贪那点小便宜,捡来的东西就敢煮给你们吃,害了你们的是大嫂,可不是我娘。”苏秀菊气得胸脯一起一伏,愤怒地说道。 吃瓜的村民听了,也纷纷点头赞同苏秀菊的说法。 “是哦,要是我,不明不白捡回来的肉,可不敢吃咧。” “江雪也是个贪小便宜的,要不是她贪,也出不了这事儿,这咋能赖孟大嫂身上呢?” “自食恶果了吧!” 苏大海从地上爬起来,呸呸两口吐出的全是血水,眼神怨毒地瞪着孟书芸骂道: “你明知道那鸡有毒,就是不说,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就想看我们家破人亡,你这个毒妇!” “昨天你来我家抢鸡肉,说就是你的鸡,害我们住院,现在江雪早产,都是你害的!你满意了吧,必须赔钱,还得去坐牢!”苏向北在一旁附和着,恶狠狠地说道。 第58章 不帮忙,反目? 两方正争执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两位公安同志迈着大步赶来了。 “谁报的警?”为首的公安同志神色冷峻,一边问着,一边迅速翻开笔记本记录。 “是我报的警。”苏向北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指着孟书芸,扯着嗓子厉声道:“公安同志,你们可得为我们一家老小做主啊!我娘孟书芸,她心肠歹毒,竟想害死我们一大家子!那鸡肉还剩着呢,就在堂屋里,您只要拿去验一验,准能查出来有没有毒。” “行了。”公安同志皱着眉头,厉声制止,目光如炬扫向众人,“谁是孟书芸,站出来一下。” “我是。”孟书芸不卑不亢地站了出来,脸上平静如水,哪有半分被指认的恐惧,反倒像是她才是那个受了委屈的受害者。 “我没干过的事儿,可不能平白无故被冤枉,他这是血口喷人,恶意污蔑。” “你说孟书芸下毒,可有什么证据?”公安同志看向苏向北,语气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鸡啊!我们全家都是吃了她的鸡才中毒的,验一验不就清楚了。” 苏向北急得脖子上青筋直冒,朝着堂屋方向指去。 苏大海恰好在这时,双手端着一盆鸡肉走了出来。 上头凝着一层黄澄澄的鸡油,看着倒有几分瘆人。 “公安同志,鸡肉在这儿。” 孟书芸高声喊冤:“公安同志,我冤枉啊!我要告他们蓄意陷害。苏大海是我前夫,苏向北是我儿子,就因为我没把房子给他们,他们便怀恨在心,变着法儿想讹我的房子。他们凭啥说这鸡是我的?我自个儿养的鸡,好端端地在院子里呢!凡事都得讲证据,空口无凭可不行。” 孟书芸一番话说得条理清晰,边说边看向苏秀菊,眼神示意她把院子里的鸡赶出来。 不一会儿,老母鸡被赶了出来,一共八只,在院子里咕咕叫着,扑腾着翅膀。 苏向北瞧得眼睛都瞪大了,满脸的不可置信,“不可能,你的鸡就是昨天吃了老鼠药毒死了,是你丢到了竹林子里,江雪才捡回来的。” 孟书芸懒得再跟苏向北掰扯,扭头拉住张来娣,让她站到自己身边。 “我有证人,村长媳妇昨天亲眼瞧见江雪自己提着鸡回去的,跟我的鸡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张来娣忙不迭地点头:“是啊,公安同志,我看得真真儿的,是江雪自个儿不知从哪儿捡回来的。孟嫂子那会儿是去请木工师傅了,根本就不是同一条路。” 两位公安同志紧蹙着眉头,刷刷地做着笔录,这说到底就是一家人的家务事儿。 苏向北和苏大海哪肯罢休,还想狡辩。 他涨红了脸,嚷道:“怎么就不同路了!绕过去不也成嘛,孟书芸她就是故意的。” “好了。”公安同志抬起头,目光在苏向北和苏大海脸上扫过,“你们能拿出证据证明这鸡是孟书芸的吗?要是没有,我建议你们私下和解,家务事我们公安一般不插手。” 公安同志说得直白,这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能私下解决最好。 “公安同志,你们不能就这么走了啊!孟书芸她……她还动手打人了,您瞧,我屁股上还有她的脚印呢!这回总能把她抓起来了吧。” 苏大海扭了扭身子,脸上一副憋屈样。 “是啊,她也打我了。”苏向北跟着附和。 苏秀菊气得胸脯剧烈起伏,上前一步指责道:“爹,大哥,明明是你们先动的手,大伙可都瞧得清清楚楚的。” “有你什么事儿,一边儿去,你要是敢帮她,你就是共犯。”苏大海瞪大了眼睛,恶狠狠地恐吓。 就在这时,顾雪推着苏向北从院子里缓缓出来,神情冷漠,仿若这一切都与她无关,置身事外。 “向南,你来得正好,快跟公安同志解释一下鸡肉的事儿,咱们可是被下毒了啊!”苏向北满是期待地看着苏向南,眼巴巴盼着他能站出来说句话。 苏向南脸色冷峻,面无表情,淡漠开口:“跟我有什么关系?” 苏向北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眼睛瞪得铜铃大,看向苏大海,那眼神仿佛在问:这还是他的二弟吗? 苏大海黑着脸,大声训斥:“向南,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住在这个家里,就不该帮着说句话?” 苏向南停下轮椅,微微皱眉,像是思索了片刻,冷冷撂下一句:“从外面捡回来的东西,我可不敢随便下肚。” 说完,便推着轮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苏大海和苏向北被气得不轻,脸一阵白一阵红。 公安同志也把情况摸了个透彻,让他们私下调解,便转身回去了。 孟书芸站在边上,嘴角勾起一抹略带嘲讽的笑,扭头招呼苏秀菊把鸡赶回去。 她朝着苏向北挖苦道:“我要是你,现在就麻溜儿地往医院赶,江雪要是有个好歹,说不定还能赶上见最后一面呢。” 苏向北脸色煞白,又羞又恼,拉着苏大海匆匆忙忙就往医院赶。 他们今儿一大早跑回来,本想着能从孟书芸这儿捞一笔,连公安都请来了。 结果却没能把她咋样,这下可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苏大海心里老大不情愿,可又没办法。 一想到早上出院的钱还是他掏的,就心疼得直抽抽。 生个孩子又不是洗胃,这花销可不小,都得他出,这不是割他的肉嘛! 回到院子,简单收拾了一下,孟书芸让苏秀菊先去上班,自个儿则去洗两个小家伙的尿布。 “娘,你没事吧!”苏秀兰刚哄好两个小家伙从屋里走出来,眼底满是担忧。 刚刚外面那场闹剧,她在屋里听得一清二楚。 她是真没想到,苏向北和爹竟会这般过分,事儿都做到这份上了。 不由想起昨晚苏秀菊吞吞吐吐的模样,还有那包老鼠药,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我能有啥事儿,你咋出来了?快回屋去,是不是那俩小家伙又闹你了?”孟书芸关切地问道。 “没有。”苏秀兰张了张嘴,本想问问鸡的事儿,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随便找了个借口,“我就是口渴了,出来打点热水。” 孟书芸手上动作麻利地搓洗着尿布,也没多想,心里还琢磨着事儿。 “我来,你回屋躺着去,吹了风可不好。一会儿我得去村长家一趟,很快就回来。”孟书芸边说边交代着,生怕一会儿苏秀兰找不到自己着急。 搓洗完,孟书芸提着一篮子鸡蛋就往村长家去了。 张来娣正在院子里晾晒玉米棒子,瞧见孟书芸来了,笑着迎上前搭话:“孟嫂子,你咋来了?” “特意来看你的,这一筐子鸡蛋你收下,早上多亏了你,谢谢你啊。”孟书芸笑着把鸡蛋递过去。 “哎呀,客气啥,就几句话的事儿。”张来娣脸上笑开了花,忙把鸡蛋收下。 在这年月,鸡蛋可是家家户户稀罕的紧俏物,她哪能拒绝。 孟书芸还怕她不收呢,见她收下了,从兜里掏出一朵头花递在张来娣眼前。 “头花!这是?”张来娣惊讶得张大了嘴。 “这是我最近寻摸到的头花生意,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你要不要跟着我一块儿干?做一对,我给你一毛钱手工费,材料我出,你家有缝纫机,上手容易,一天咋也能挣个菜钱。” “一对一毛钱!还有这等好事儿,孟嫂子,你说的可是真的?”张来娣眼睛放光,盯着头花,满是惊讶。 她之前去镇上的时候见过这头花,小孙子非得闹着买女娃玩意儿,可把她气坏了。 “那当然,都是手工活儿,挣个辛苦钱。” 张来娣二话不说,放下手里的活儿,跟着孟书芸回了孟家。 这活儿没啥技术含量,会使用缝纫机就能上手,孟书芸把头花的活儿交给张来娣,自个儿也能腾出空来做裙子。 毕竟裙子一天做不出来,兜里的钱就不敢花,她心里老是不踏实。 送张来娣到门口,孟书芸意外地瞧见去而复返的苏秀菊,跑得满头大汗,神色慌张。 “娘,你快跟我走,大顺哥,他……他受伤住院了!”苏秀菊气喘吁吁,话都说不利索,拉着孟书芸就往车后座上拽。 孟书芸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瞬间没了血色,“你碰到大顺了?伤得咋样?” 第59章 李大顺改名孟康顺 孟书芸匆匆拜托了张来娣帮忙照看苏秀兰母子三人后,便心急如焚地往医院赶去。 苏秀菊骑车行至半路,正巧遇到烟厂车队的人在买早餐,闲聊中得知李大顺受伤住院了。 她心中担忧不已,立刻骑车飞驰回家,拿了钱又叫上老娘一同前往医院。 母子二人到了医院,询问前台护士后,得知李大顺在六号病房。 她们匆匆赶到,拉开病房门,只见一名男子背对着门,精瘦的背部骨头突出,显得有些营养不良。 孟书芸见状,略带不确定地唤了一声:“李大顺?你有没有事?” 李大顺闻声转头,看到病房门口的两人,不禁愣住,随后赶忙将身上的衣服穿好,唤了一声:“娘,你怎么来了?” 孟书芸赶忙关切地问道:“你是哪里受伤了呀?什么时候回来的?严不严重啊?” 苏秀菊也在后面接话道:“我是听车队里一大哥说的,早上碰到正好听到了。” 李大顺耐心地解释道:“我没事,就是一点小伤,不碍事的,今天就能出院。凌晨回来的。”说着,他还将手臂露了出来,只见小臂上缠着崭新的绷带。 苏秀菊心疼地小声埋怨:“手臂都受伤了,还说没事!” 李大顺则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让你们担心了,不过我这一趟赚了不少钱呢。” 说着,他便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想要递给孟书芸。 孟书芸却推手拒绝,说道:“你这是做什么?自己的辛苦钱自己收着。” 说完,她又看向苏秀菊说:“你也不早了,先去上班吧,来不及就请假。” 李大顺见孟书芸不收钱,眼底闪过一丝失落,手指紧紧攥着纸币。 他也想为家里出份力,却被拒绝了。 孟书芸见状说道:“他们姊妹的钱都是自己收着,你自然也一样,我养你们几个还是养得起的。”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军绿色衣服的女人突然拦住了她们的去路,来人正是江雪的娘毛小兰。 她张牙舞爪地扑向孟书芸,口中骂道:“孟书芸,你这个恶毒婆婆,竟然害得我家小雪早产,我跟你拼了这条老命,你这丧良心的老东西,我好好的女儿嫁到你们苏家,你们就是这样磋磨她的!” 孟书芸认出是她,李大顺则迅速挡在面前,单手一推便将毛小兰挡了回去,眼神中透露出冷冷的警告:“你想干嘛?想在医院动手吗?” 毛小兰被李大顺那骇人的眼神吓得退后一步,看着年纪不大却人高马大的李大顺,心中畏惧,但嘴上仍逞强道:“你,你,你谁啊你,少来多管闲事,我找的又不是你。” 孟书芸拍了拍李大顺的背说:“女人的事,我来解决,你在边上看着。” 她对毛小兰说道:“你不知道我和苏大海离婚了吗? 现在江雪已经不是我儿媳了,他们两口子归苏大海管。 我要是你,现在就去找苏大海讨个说法,说不定还能捞上一笔,这么好的机会可别错过呀。 难道你不想为你女儿肚子里的孩子讨个说法?” 毛小兰听后眼珠子一转,觉得孟书芸说的有几分道理,毕竟江雪公婆离婚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周边村镇几乎无人不知。 “你给我等着,我现在就去找苏大海,一会儿再来找你,我女儿现在这样,和你脱不了干系。” 说完便气冲冲地找苏大海去了。 孟书芸则挑眉冷笑,看着毛小兰的背影。 去吧去吧,苏大海有的是钱,没钱了还有工作呢。 李大顺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三言两语就把那女人忽悠住了。 娘可真厉害! 孟书芸脸上带笑地对李大顺说:“走,我们去一趟派出所,把你的领养手续办了。”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证明,“你跟车那天我去找你,你不在,不然早就办好了。” 李大顺接过证明看着,手指用力地捏着纸张,眼眶忍不住红了。 他在孟书芸背后悄悄抹了把眼泪,问道:“这证明是怎么弄来的?我是个黑户,不好弄吧。” 孟书芸说道:“有张厂长帮忙,这事自然能成。你喜欢吃什么?晚上咱们一家聚在一起吃个饭,以后你就是我们孟家真正的一员了。” 李大顺呲着牙傻笑道:“娘做的,我都爱吃。” 孟书芸拍了拍他的背说:“你这小子,以后多笑笑,别总是板着脸,像个小老头似的。” 李大顺应道:“我都听娘的。” 两人来到派出所,登记名字时却卡住了。 工作人员问道:“是登记现在的名字还是换一个名字?”李大顺下意识地看向孟书芸,等她发话。 孟书芸思索片刻后,将决定权交给李大顺,说道:“我当初说过,当我的儿子,必须跟我姓。你有没有想过叫什么名字?” 李大顺毫不犹豫地说:“我听娘的。” 孟书芸便说:“那就叫孟康顺,健康的康,顺风顺水的顺,可不是逆来顺受的顺,你可愿意?” 李大顺轻声念了一遍:“孟康顺……” 然后眼神坚定地看着孟书芸说:“就叫这个名字。” 从派出所出来后,孟书芸买了些礼物,带着孟康顺去黑市看望他爷爷。 那老头一如既往地坐在那儿看路口,手里拿着烟袋锅子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 见到孟书芸,他放下烟袋锅,笑着打招呼:“大妹子是你呀,好久没见你来了,今天是想卖点什么?” 孟书芸笑着回应:“大爷,好久不见,我过来看看你。” 孟康顺也放下手里的东西解释道:“爷爷,这是领养我的娘,以后我也是有家的人了。” 他五岁时就跟着李老头生活,李老头给了他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李老头听到这话,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脸上笑出了褶子,欣慰地说:“你好好跟着你娘过日子,以后就不是黑户了,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当混混了,要好好孝顺你娘啊。” 孟康顺眼睛红红的,扑通一声跪在李老头面前,磕了三个响头,说道:“爷爷,谢谢你一直以来给我一个避风港,我以后一定会给你养老,谢谢你把我养这么大。” 李老头一惊,连忙去搀扶他,眼圈也红了,说道:“你这孩子,快起来,这些年你自力更生,我不过给了你个落脚地。你自己也争气,现在终于能在阳光下生活了,好好干,好好孝顺你娘。” 孟康顺点头,说道:“爷爷,我现在叫孟康顺,健康的康,顺风顺水的顺,是娘给我取的。” 李老头点头记住了,说道:“康顺好啊,这名字好啊。” 第60章 太心软,就该直接毒死一了百了 孟家桌上,红烧鱼散发着诱人香气,红烧肉肥瘦相间,排骨冬瓜汤热气腾腾,蒸鸡蛋嫩滑得如同刚出锅的豆腐脑,还有那一大碗扣肉,油汪汪的,让人看了就直咽口水,再加上两盘清爽的青菜,满满当当摆了一桌。 孟书芸解下围裙,轻轻掸了掸衣角,看着已经依次落座的苏秀菊、苏秀兰,还有孟康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有一个家的样子。 她缓缓落坐,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今儿个,咱们家有件大事,我得跟大伙宣布一下。” 话音一落,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孟书芸身上,静静等着她往下说。 “李大顺,往后就是咱们孟家的一员,正式改名叫孟康顺。今儿个,既是他的生日,也是他的新生之日。” 说着,孟书芸将一个红包递到孟康顺面前,脸上满是慈爱。 苏秀兰率先开了口,嘴角噙着笑,边说边夹了一大块排骨放进孟康顺碗里。 “康顺,生日快乐!往后就是一家人了,我是二姐苏秀兰,你别见外。” 这些日子,孟康顺在家里忙里忙外,她都瞧得真真的,多一个弟弟,家里虽说添张嘴,她养得起。 苏秀菊也不落其后,俏皮地眨了眨眼,夹起一块红得透亮的红烧肉搁到孟康顺碗里,脆生生地说道。 “生日快乐呀,康顺哥!以后可得多帮我兜着点儿,娘要是训我,你可得帮我讲讲情。” 孟书芸看着孩子们这般融洽,满心欢喜,笑着给每人碗里都夹了块排骨,招呼着:“吃饭,吃饭,都趁热。” 孟康顺瞧着碗里高高堆起的菜,饭菜的热气氤氲在眼前,模糊了视线,眼眶又一次红了起来。 他在心底暗暗发誓,只要自己在这世上一天,就绝不让任何人欺负家里人。 他还要赚大把大把的钱,买好多好多好吃的,让一家人顿顿有肉吃,穿好的,用好的,再买上宽敞明亮的大房子,一家人都欢欢喜喜地搬进去住。 “奶奶,您在家吗?”一道刻意压低了的女声从院门口悠悠传来。 孟书芸一听这喊声,脑子里瞬间浮现出一张纯真的脸蛋。 她快步走到院门,拉开门一看,果真是顾雪。 瞧见顾雪那怯生生站在门口的模样,孟书芸放柔了声音,耐心地问道:“这么晚了,怎么了?” 顾雪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手指绞着衣角,嗫嚅着:“我,我……” 阿南说过不能随便吃别人的东西,可她实在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她心里又暗自想着,奶奶可不是别人,阿南应该不会生气吧! 正胡思乱想着,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叫了一声。 顾雪的脸蛋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头也埋得低低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孟书芸见状,轻叹一声。 隔壁院子没人在家,冷锅冷灶的,孩子肯定挨饿了。 她伸手拉过顾雪,扭头对苏秀菊说道:“去,添副碗筷。” 苏秀菊一边起身,一边压低声音悄悄对孟书芸说:“娘,您啥时候多了这么个大孙女啊?” 孟书芸横了她一眼,嗔道:“快去。” 苏秀菊吐了吐舌头照做。 顾雪坐到饭桌前,埋着头大口大口吃起来。 吃到肉时,她眼睛一下子亮得像星星,闪着光。 吃到最后,碗里还剩一块大排骨,她一直没动筷子。 苏秀兰瞧在眼里,笑着又夹起块排骨放进顾雪碗里,轻声道:“吃吧。” 苏秀菊也跟着夹了一筷子红烧肉过去。 顾雪把碗里最后一粒米饭扒拉进嘴里,抬起头,满是期待地看着孟书芸:“奶奶,这个排骨,我能不能带回去给阿南吃?这是我刚刚没舍得吃的。”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聚到了孟书芸身上。 孟书芸没言语,转身从厨房拿了个干净碗出来,把锅里剩下的饭菜打包好,又添了几样菜进去。 送顾雪到门口时,孟书芸小声嘱咐道:“刚刚跟你说的,记住了没?” 顾雪像个听话的小学生,用力点头,一本正经地说:“记住了,这都是有两个小宝宝的阿兰姐姐偷偷给我的,跟奶奶您半点关系都没有,不是奶奶给的。” 孟书芸嘴角抽了抽,这孩子,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她摆了摆手说:“后面两句不用说,快回去吧,路上小心点儿。” 看着顾雪进了隔壁院子,她才转身回屋。 苏向南房间里,一片漆黑。 刚醒过来的苏向南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身边,触手一片冰凉,他的心“咯噔”一下悬了起来。 他赶忙拉下床头的拉绳,昏黄的灯光瞬间亮起,他扯着嗓子喊道:“雪儿,你在哪儿?” “我在这儿呢,阿南。” 顾雪睡眼惺忪地回应着,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 苏向南寻声望去,只见顾雪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面前还放着一碗饭菜。 他神色一紧,焦急地问道:“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肚子疼不疼?” 脸上的青筋都隐隐暴起,他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下床查看顾雪的情况。 可双腿却不听使唤,急得他脑门直冒汗。 顾雪忙拉住苏向南的手,安慰道:“我没事,肚子不疼,也不饿了,真的。” 她把那碗冷掉的饭菜端到苏向南面前,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姐姐给的,阿南,吃吧。” 苏向南眉头紧锁,认真问道:“是哪个姐姐给你的?” 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可声音还是带着一丝颤抖。 顾雪撑着下巴,眼睛眨了眨,一脸天真地说:“是有两个小宝宝的兰姐姐给的,阿南你别问了,快吃吧。” 奶奶做的饭可香了,比大嫂做的好吃,比外面买的也好吃。 阿南肯定也会喜欢的! 苏向南犹豫片刻,看到顾雪那满是期待的眼神,终究还是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口饭菜放进嘴里。 虽说饭菜冷了,可味道依旧不错。 他低头吃着,漆黑的瞳仁里却闪过一道冷芒。 鸡都死光了还用排骨去诱雪儿。 哼,真有手段,想一点点放松雪儿的警惕性。 看来自己还是太心软了,就该毒死一了百了…… 孟家院子这边,大伙**协力把饭桌收拾干净,又给两个小家伙洗了澡。 洗完澡的小家伙香香软软的,像两个糯米团子,可爱极了,让人稀罕得不行。 稀罕够了,孟书芸才走到缝纫机前坐下,干活。 苏秀兰坐在炭火边上,一边烤着头发,一边逗着孩子。 苏秀菊在旁边帮忙收拾零碎物件,孟康顺则熟练地裁剪着布料。 孟书芸一边踩着缝纫机踏板,一边对孟康顺说: “康顺,明天你陪我一起去把房租交了,再去别的镇上供销社谈谈头花的生意。 咱要是能拿到越多的单子,往后就只需给供销社供货,不用自己出去零散卖了,也图个方便。 这样就能腾出更多时间花在制作上头,不用成天在路上奔波了。” 孟康顺停下手里的活计,点头应道:“好的,娘。” 苏秀菊一听“房租”两字,心里“咯噔”一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还以为孟康顺要把自己垫钱的事儿给抖搂出来。 她悄悄瞥了一眼孟书芸,见没人注意她,才暗暗松了口气。 孟书芸像是没瞧见苏秀菊的小动作,手上不停,嘴里接着说道:“等秀兰出了月子,再把电拉上。现在两个小家伙还小,家里搞那些敲敲打打的,不合适。”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孟书芸停下手里的活,像是陷入了沉思,片刻后,她神色凝重地说:“等这些事儿都有个着落了,我想去一趟你们大姐家,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咋样了。” 第61章 活着,就是得罪我 第二日清晨,苏秀菊临去上班前,给两个小家伙换了尿布,看着孩子粉嫩的小脸,稀罕得不行,好一阵子才恋恋不舍地出了门。 没一会儿,张来娣就拎着个布包上门了。 昨日交给她纱布,全都做完了,有媳妇在旁帮衬,这效率高得惊人。 孟书芸接过布包,神色专注地检查着质量。 两百对头花,整整齐齐码放着,虽说赶了速度,可做工是一点儿不马虎,针脚也扎实。 “做得着实不错,”孟书芸边说边数出二十元笑着递过去,“一共二十,你数数,看对不对。” 张来娣眼睛一亮,忙不迭地伸手接过,眉开眼笑:“孟嫂子,太谢谢了,数目没错。往后要是还有活儿,您尽管招呼我,我和我媳妇成天在家闲着,就盼着能挣点钱补贴家用呢。” 孟书芸点点头,把剩下的布料连着箱子一并抬到门口:“布料都在这儿了,你尽管放开手脚做,做完就送过来。” 婆媳俩这配合,一天能整出两百对头花,不愧是缝纫机前的老手,手脚麻利。 张来娣把钱收进口袋,抱起箱子满脸堆笑:“那我就不打扰了,先回去,保准做好就送过来。” 一天就能挣二十块,可比进城务工的工人一个月挣得还多,多劳多得,干得越多,赚得越多。 张来娣心里头美得很,这会儿就是让她不吃饭,光坐在缝纫机前干活,她都乐意。 这边,孟书芸收拾利落,又把苏秀兰安排妥当,才抬脚出门,先去交货。 她前脚刚走,后脚苏向南就推着轮椅,缓缓从隔壁院子出来,停在了孟家门前。 只见大门紧闭,四下寂静。 “咕咕咕……”院子里,一只老母鸡扑棱着翅膀,猛地飞了出来。 苏向南不慌不忙,从兜里抓出一把谷子,随意往地上一撒。 院外,隐隐能听见小孩的哭闹声和哄孩子的动静,苏向南静静听了会儿,转动轮椅,准备离开。 恰在此时,身后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苏秀兰身披外套,头戴月子帽,站在门口,轻轻唤了一声:“向南,我有话问你。” 她的目光落在那只正卖力啄食谷子的老母鸡身上,顿了顿,又看向苏向南,眼神透着几分笃定,问道: “鸡,是你放了老鼠药,对吧? 那天你进了院子,江雪捡回去的就是被毒死的鸡。 所以他们吃了鸡肉,才会中毒进医院。 是不是?” 苏向南坐在轮椅上,一声不吭,就那么直直地盯着苏秀兰。 片刻后,忽地冷冷一笑:“你说是,那就是呗,又能怎样?” 苏秀兰像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震惊地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苏向南,满心的不可置信。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苏向南吗? 记忆里,他有担当、沉默寡言却又极富责任心。 眼前这人,却仿佛换了副模样,完全是两个人。 “你……” 苏秀兰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苏向南脸上寒意更甚,冷冷开口:“你尽管去说,我就是这般阴险小人。劝孟书芸一句,要是敢对我的人动歪心思,我可不止毒死几只鸡这么简单。” “向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娘到底哪儿得罪你了?” 苏秀兰满心不解,眼中尽是受伤之色。 “她活着,就是得罪我了。” 苏向南无情吐出这句话,字字如冰。 苏秀兰满心困惑,明明他刚回来不久,娘对顾雪关怀备至,怎么就得罪他了? 怎么就闹到这般田地? 正说着,苏向北和江雪回来了,呼啦啦一群人,后面还跟着江雪的娘家人。 江雪父亲江进膘育有两子,大儿子江建军、大儿媳孙红梅,小儿子江建国、小儿媳赵丽丽,这一大家子六口人,把苏大海团团围在中间,眼神犀利,咄咄逼人。 江雪抱着孩子,下巴微微扬起,仗着自己受害者的身份,有娘家人撑腰,来讨说法了。 毛小丽率先发难,看着苏大海,等不及他开口,就沉不住气地嚷嚷:“说好给我们小雪的补偿,啥时候兑现?” 苏大海被众人围在当中,气得胸膛剧烈起伏,看向苏向北,盼着儿子能站出来说句话。 可苏向北呢,仿若没瞧见父亲求助的眼神,只顾殷勤地给每个人端茶倒水,头都不敢抬,更不敢看苏大海一眼。 他心里门儿清,爹的怒火再大,那也就是一个人。 要是把江雪娘家人惹急了,自己指定没好果子吃。 一个人和一群人,利弊轻重,他还是分得明明白白。 苏大海见苏向北装傻充愣,不肯帮自己,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挂不住了。 跟这些村里人打交道,他本就头疼,一个个都不讲理,今儿个更是过分。 “江雪娘,您瞧,我们一家子都中毒了,江雪孩子也生下来了,坐月子的买菜钱,我出了,奶粉我也买了,还想咋的?”苏大海强压着火气说道。 “就这?”毛小丽冷哼一声,满脸嫌弃,“这些就能把我女儿的身子补回来?我们江雪可是给你们苏家生了个大胖孙子。” “就是,亲家公,我妹子亏了身子,每天都得买只鸡补补,您说的那些,够干啥的?” 江建军人高马大,往那儿一站,叉着腰,瞪着眼气势汹汹。 “您老不会是想耍赖吧!我们要求不高,补偿一千块钱就行。”江建国眼珠子一转,跟着附和,小眼睛里透着算计。 苏大海气得胸口直起伏,这帮人,这不是明抢吗? 这是摆明了逼他。 他一咬牙,直接撕破脸皮:“就我说的这些,多的没有,爱要不要。何况都分家了,我能管着她坐月子的吃食,已经仁至义尽了。” 江雪见状,暗地里在苏向北腰上狠狠掐了一把,拉着脸,眼神示意他赶紧说话。 苏向北疼得直咧嘴,却又不敢发作,只能朝着苏大海不满嘟囔: “爹,分家了咱不还是一家人嘛,何况小雪还给您生了个大孙子。 这次她确实伤了身子,补偿一点也是应该的。” 苏大海一听这话,更不乐意了,“我这把老骨头,要不是去你家,能中毒? 医药费还是我出的。 难不成不该补偿我?” “我们又没逼着您跟我们一起吃!” 江雪阴阳怪气地接了一句。 “行了。”江进膘猛地一拍桌子,脸色一沉,看向苏大海发话:“亲家公,江雪早产又伤了身子,您就把工作转让给江雪,这就算是对她的补偿了,这事就此揭过。不然,我们江家可不是好惹的。” 第62章 连亲孙子都不要了 苏大海这下全明白了,敢情在这儿等着他呢! 他怒从心头起,一把掀翻旁边的桌子,破罐子破摔: “你们女儿金贵得很,是块金子宝贝疙瘩,我们苏家要不起,你直接带回娘家去吧。 不客气就不客气,嫁妆退给你们,彩礼钱也不用还了,赶紧给我滚出去。 算盘都打到我脸上来了! 我还没死呢!” 此话一出,场中众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不已。 想当初,江雪嫁进苏家的时候,那寒酸样至今让人记忆犹新,统共就只带了一床半旧不新的被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嫁妆。 反观苏家,那可是实实在在给了一百块钱的彩礼,在当时,这数目不算小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毛小兰一听这话,像是被点着的炮仗,一下子跳了起来,伸直了胳膊,手指几乎戳到苏大海的鼻子上,扯着嗓子大骂: “你是连你亲孙子都不要了是吗? 天底下有你这么不负责任的公公吗? 你信不信,我让你孙子以后喊别人爹!” 苏大海黑着一张脸,瞧着毛小兰一家子那副贪婪的嘴脸,气极反笑:“我巴不得呢!我又不是只有这一个儿子能生娃,要走趁早,趁着天还没黑,麻溜儿地给我滚!” 江雪眼眶里泪水簌簌直落,转头看向苏向北,咬着牙恨恨道:“苏向北,你们一家就是这么对我的,我这就回娘家,让我儿子以后喊别人爹去!” 说完,也不管不顾,转身径直跑出院子,头也不回。 江建军和江建国兄弟俩身形矫健,一个箭步挡在苏向北面前,眼神凶狠得似要吃人。 “苏向北,你们就是这样欺负我们家小雪的。” 话音未落,兄弟俩左右开弓,一人一拳,手下毫不留情,噼里啪啦就朝着苏向北和苏大海揍了过去。 在他们眼里,甭管什么辈分,谁要是妨碍了自家利益,揍一顿都算是轻的。 苏大海冷不防被一脚放倒在地,疼得他“哎哟哎哟”惨叫不迭:“我要报公安,告你们群殴我一个老人家,把你们都抓进去坐牢!” 江家兄弟俩专挑看不见的地方下手,打完还朝着地上啐了一口,满脸不屑:“你这个老不死的,去啊!有本事现在就把公安喊来,把我抓进去试试。” “敢欺负我妹子,老子可不是被吓大的,别以为随便放几句狠话就能唬住老子。” 苏大海被揍得鼻青脸肿,不过好在钱包是保住了。 他心里暗自盘算,比起挨这一顿揍,不往外掏钱才是最要紧的。 苏向北即便被揍得狼狈不堪,也咬牙认了下来。 毕竟那可是他媳妇和孩子,哪能说不要就不要! 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撒腿就追,三两步冲出去拦住江雪的去路:“小雪,你先别冲动,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想想办法。你不能就这么回娘家啊,你要是走了,我可咋整?孩子又咋整?” 江雪愤怒地瞪着苏向北,胸脯剧烈起伏:“苏向北,我跟你彻底完了!你们家就是这么对我的,我给你们家生了这么一个大胖孙子,你们根本没把我当自家人。 我大哥小弟都是为了我好,让你们家补偿我一下,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吗? 你们倒好,推三阻四的,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小雪,消消气,我真没那个意思,这都是我爹的意思。” 苏向北急得满头大汗,双手紧紧握住江雪的肩膀,“我爹现在和我娘离婚了,手头就这么一份工作,他看得比眼珠子还重。可这工作迟早是我的,只是现在还不行。我知道让你受委屈了,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处理好的,就给我一点时间。我去求苏向南,把他的抚恤金要来,都用来补偿你,好不好?” 江雪心里也清楚,苏大海手头那份工作,一时半会儿确实难要过来。 可她就是不甘心! 那死老头把钱攥得那么紧,连点补偿都舍不得给她,这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她都给苏家生了孙子了。 再看苏向北,平日里对她也还算不错,她也不是真就铁了心要把事儿闹到这步田地,实在是苏大海那话说得太绝了。 “你少在这儿哄骗我小妹,在医院的时候,你们不也答应得好好的,一到家就翻脸不认人。” 江建军说着,上前狠狠推了一把苏向北。 “就是,真当我们江家没人了,能由着你们随便欺负!” 江建国也在一旁附和,帮腔助威。 毛小兰扶着抽泣不止的江雪,恶狠狠啐了一口:“向北,我原以为你是心疼我家小雪的,没想到你们家做事这么过分,我们可不会就这么轻易原谅你们,除非让我看到你的诚意。” 江家这一伙人,同仇敌忾,你一言我一语,唾沫星子乱飞,把苏向北骂得头都抬不起来,只能耷拉着脑袋站在那儿。 他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江雪跟着娘家人一起回了娘家,自始至终,江雪没帮他说一句话。 孟家院子这边,苏秀兰在屋里瞧见江家的人呼呼啦啦地进了院,又气势汹汹地出了院。 再看鼻青脸肿的苏向北失魂落魄地追出去,回来的时候,那模样活像一条被人痛打后扔上岸的落水狗。 苏向南自始至终冷眼旁观,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返回的苏向北,一眼瞧见门口的苏向南,仿若看到救命稻草,一个箭步上前,死死拉住苏向南的手,语气里满是哀求: “向南现在可就只有你能帮哥了,你也不想看我妻离子散吧? 要是你嫂子以后真不回来了,往后谁给咱们做饭啊?” 他心里打着小算盘,只要苏向南把抚恤金要到手,他再从中拿出一部分补偿给江雪,到时候还怕江雪不原谅他? 苏向北说着,身子慢慢矮了下去,最后蹲在苏向南面前,眼底的贪婪一闪而过,不过他自以为隐藏得很好。 “向南,日后有难处,兄弟我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反过来,我现在有难,你也不会不帮忙的,对吧?” “只要你把抚恤金分我一点,帮兄弟这一回,日后哥嫂一家指定尽心尽力照顾你!哪怕你的腿再也站不起来,我们也绝不丢下你。” “你嫂子刚为咱苏家生了个大胖孙子,爹他老糊涂了,才说出那样的混账话。 日后,休想我给他养老了,反正他自己都放狠话,说不止我一个儿子。” “算哥求你了!这钱算我借你的,日后我一定还。” 苏向南眉头都没皱一下,无情地甩开苏向北的手,脸上依旧是那副冷漠疏离的神情。 听了这一箩筐的话,愣是没有丝毫动容。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第63章 江家苏家狗咬狗 他目光冰冷,直直地落在苏向北那张写满贪婪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我吃不吃得上饭,腿能不能好,还有我的抚恤金,跟你又有哪门子关系?” “你这么说,还不都是为了我的抚恤金?要是我身上没这笔钱,你还能这么低声下气来求我?” 苏向南这话,像一把锐利的刀,直直戳中苏向北的心,只见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僵化皲裂。 “你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现在求你帮个忙,难倒不应该吗?” 苏向北脸上一阵白一阵红,险些维持不住那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强压着满腔怒气,再次开口. “我刚刚都明说了,这钱算我借你的! 咱们兄弟一场,这么点小忙,你都不愿意帮?” 这边正僵持着,苏大海从院子里一瘸一拐地走出来,“呸”的一声,啐出一口血水,不偏不倚,正落在苏向北脸上。 “去你奶奶的腿,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借钱给你? 那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老子还没死呢,就敢惦记我的东西!” 苏大海越说越来气,抬腿朝着苏向北就是一脚。 他这浑身还疼着呢! 刚刚被江家那俩兄弟揍得,现在想想都憋屈。 都怪他娶回来的媳妇,如今都敢骑到他头上来拉屎撒尿了! 难怪苏向南回来也不第一时间告诉他,敢情在这儿憋着坏水儿呢,哼! 抚恤金要是进了苏向北口袋,还能指望他吐出来? 苏向北哪肯乖乖站在那儿挨打,眼疾手快,一个闪身躲了过去,扭过头,目光不善地瞪向苏大海。 “难道你就不是盯着向南的抚恤金? 要不是因为你在外面乱搞男女关系,我们这个家能散? 能闹出今天这档子事儿? 这都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当爹的不检点!” 苏大海一听这话,气得直翻白眼,胸口剧烈起伏,手指哆哆嗦嗦指向苏向北,破口大骂: “你个逆子,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跟你老子说话? 我今儿个非打死你不可!” 孟书芸骑着自行车,刚到家门口,就撞见这一出精彩绝伦的大戏。 瞧着父子俩狗咬狗的戏码,她竟看得津津有味, 可比戏台上演的有意思多了,多来点才好呢! 她可太爱看了。 “娘,你回来了!” 苏秀兰瞧见孟书芸进了家门,赶忙迎上前去,脸上满是焦急之色,眼神里透着的不安。 “你这孩子,咋跑出来了?这风一吹,落下病根可咋整,你还没出月子呢!” 孟书芸见状,心中猛地一紧,忙不迭地催着苏秀兰回屋,话语里满是关切与嗔怪。 “爹和向北他们……” 苏秀兰欲言又止,嘴唇微微颤抖,眼中的忧虑更浓了几分。 “他们爱咋折腾咋折腾,和你没半点儿关系,眼下你最要紧的是把自个儿身子养好,明白不?” 孟书芸神色一凛,不容置疑地打断她,抬手轻轻推了推苏秀兰,把她赶回屋。 孟书芸心里门儿清,这闺女心软得很。 底下几个弟弟三番五次找她要钱,她就没一次硬气拒绝过。 说到底,都怪自己以前老是给她们念叨要照顾弟弟,结果这观念扎了根,影响了孩子一辈子。 苏向北和苏大海刚停下撕扯,两人眼眶通红,死死地盯着孟书芸。 那眼神里的恨意,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孟书芸,这一摊子烂事儿,归根结底都是你惹出来的,这赔钱的事儿,必须得你来出!” 苏大海扯着嗓子大吼一声,脖子上青筋暴起,满脸的愤怒。 苏向北也反应过来,跟着叫嚷:“给钱!小雪都被你们害得跑回娘家了!” 他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瞅瞅苏大海,又看看孟书芸,心里头打的主意明明白白。 只要钱能落进自己口袋,管它谁掏呢! “你在想什么屁吃?” 孟书芸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冷哼一声道,“你媳妇自个儿跑回娘家,跟我有啥相干?天天惦记着我这点家当,也不嫌害臊。” 苏大海:“还不是因为吃了你的鸡,小雪早产,身子亏得厉害,这全是你的错,你掏钱理所当然。” 苏向北跳脚道,“你要是早把那鸡扔得远远的,哪会有今儿这档子破事儿!” 父子俩一唱一和,活脱脱像两只斗鸡,矛头全指向孟书芸。 孟书芸气笑了,翻了个白眼。 瞅都懒得瞅他们,自顾自把布料和自行车搬进院子,“砰”的一声甩上大门,任由他们在外面吵吵。 反正嘴长在他们身上,爱咋说咋说,还能碍着自己不成? 父子俩顿时傻了眼,眼巴巴地望着紧闭的大门。 这可倒好,门一关,他们找谁掰扯去? 苏向北急了,抬手“啪啪”地拍门,拍得手掌都泛红了,里头愣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无奈之下,他眼珠子一转,把心思打到苏大海身上。 他凑过去,装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爹,我也知道您难。 咱苏家的孙子,您忍心看他跟别人姓? 要不咱俩一块儿去劝劝向南,让他把抚恤金拿出来,帮咱家渡过这个难关。 您好好跟他说,他指定听您的。” 苏向南屋里,他瞧着吃瘪的父子俩,嘴角噙着一抹虚伪的笑,鼻腔里轻轻哼出声。 “这是在外头没捞着好处,又把主意打到我这儿来了? 我早说了,没抚恤金就是没抚恤金。 补贴的那两千块,全拿去看腿、买轮椅了,不信? 我这儿有发票,可以自己看看。”说着,他不紧不慢地从兜里掏出一叠票证。 顾雪一脸天真无邪地开口:“阿楠看病花了好多好多钱,数都数不清,大哥,我肚子饿啦,什么时候做饭呀?” 苏大海和苏向北满心狐疑,一把夺过票证,越看脸色越难看,跟锅底似的。 合着这些天,他们又是讨好,又是卖乖,全白费劲儿了! 苏大海一想起那天自己掏了老多钱带他去瞧病,还老大不乐意! 结果这小子身上一分抚恤金都没有! 心里那股火“噌”的一下就冒起来了,敢情自己的钱都打了水漂! 苏向北更是气得脸都绿了,本以为这小子兜里多少有点钱,能捞着点儿,谁知道一毛不拔! 想到自己那些盘算全落了空,心里头那股子气就直往上涌。 “咋会没钱呢?你不是受伤退伍了吗?补贴呢?咋就两千块?”苏向北瞪大了眼睛,满脸质疑。 第64章 赶出去的保命符,死了 “是啊,向南,你提前退伍,部队咋可能就给这点补贴?你大哥现在有难处,当兄弟的,能帮一把是一把,往后他指定记着你的好。”苏大海也跟着帮腔。 “不信,自个儿找我领导问去。” 苏向南懒得搭理他们,牵着顾雪就往厨房走,没有闲工夫跟这俩心思各异的人瞎耗。 父子俩面面相觑。 “爹,您说咋办?” 苏向北没了辙,眼巴巴地瞅着苏大海。 “爱咋咋办,我不管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工作我是不可能补偿江雪的。” 苏大海一甩手,彻底撒手不管了,脸上的不耐烦都快溢出来了。 “爹,您消消气。我听说提前退伍受伤的,少说也有万把块补贴,向南指定是把钱藏起来诓咱俩呢!”苏向北急了,一把拉住苏大海。 “爹,您先给我点钱,我去哄哄江雪,您不管我,还能不管大孙子?苏向南打小儿心眼就多,肯定把钱藏严实了。” 苏大海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也犯起了嘀咕,觉得有点道理。 “江雪有娘家照顾坐月子,你还有啥不满意的?接回来你自个儿伺候啊?”苏大海撇撇嘴,满脸不情愿,让他掏钱,门儿都没有。 苏向北一听,觉得也在理,寻思着先把苏向南的钱搞到手再说。 两人凑一块儿,嘀嘀咕咕商量了老半天,想到一个馊主意。 孟家院子。 孟书芸一回屋,第一件事儿就是洗手,奔着俩外孙去了。 小家伙肉嘟嘟的小手攥着她的手指,咿咿呀呀的,那模样别提多招人稀罕了,逗得孟书芸“咯咯”直笑,满脸的皱纹都堆到一起了。 苏秀兰在边上瞧着,也跟着乐。 到底是俩小家伙逗娘开心呢? 还是娘逗小家伙开心? 她也分不清了。 “娘……”苏秀兰刚一开口,就被孟书芸截了话头。 “要是想说那群白眼狼的事儿,趁早打住。我可不管,他们自作自受,落得这下场,都是自己造的孽。” 孟书芸拍了拍苏秀兰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劝道,“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咱过好自个儿的日子就行。” 苏秀兰一怔,娘啥时候懂这些大道理了? “娘,我是想说,咱家的鸡……又死了一只。” 苏秀兰本想说毒死的,话到嘴边,又改了口,眼神闪躲了一下。 “什么?又死了一只?” 孟书芸吃了一惊,眉头微微一蹙,略一寻思,心里便猜出了七八分。 这事儿,怕是苏向南那小子搞的鬼。 他一定是和自己一样重生了,记恨上一世自己把顾雪扔了,特意回来报复的! 她稳了稳心神,说道:“我知道了,我去瞅瞅,你照看好俩小家伙。” 院外,那只鸡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死透了。 地上还散落着些谷子,孟书芸瞧着。 谁会闲着没事儿,跑自家门口撒谷子? 撒着玩呢…… …… 孟书芸寻了块荒地,将那死去的鸡给埋了,才转身往家走。 她心里暗自盘算,日后可得多留个心眼儿,每天就放一只鸡出来溜达,权当是“保命符”了。 只要别丧心病狂地往水缸里下毒就行。 思及此,她一咬牙,决定往后水缸都不存水了。 现用现打,才能彻底安心。 回到孟家,一家人吃过饭,孟书芸坐到缝纫机前,给精心缝制的裙子收尾,又搭配着做了个精致的头饰,仔细熨烫好,仔细地收了起来。 忙完这些,趁着这点空闲,开始给苏秀兰和苏秀菊姐妹俩做衣服。 苏秀兰还在月子里,孟书芸想着以宽松为主,挑了柔软的布料,做成纽扣设计的睡衣,既方便喂奶,又舒适自在。 她一坐到缝纫机前就停不下来,给苏秀兰连做了两套睡衣,还有两套出门穿的衣裳,也都主打宽松便捷。 而苏秀菊则是精心设计了两条风格迥异的裙子,一条俏皮活泼,一条温婉大方。 这一忙活,等回过神来,天都黑透了。 院门“吱呀”一声从外面打开,苏秀菊和孟康顺一道回来。 人还没进屋,就听见苏秀菊那甜甜的呼唤:“娘,我回来了。” 孟书芸闻声抬头,就见两人大包小包的,她笑着招呼一声,让苏秀菊过来试试新裙子合不合身。 苏秀菊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拿着裙子在身前比划着,满脸欣喜:“真好看,谢谢娘。” 说完,便拿着裙子一溜烟跑进屋试穿去了。 孟书芸笑笑,扭头问孟康顺:“手好点儿了吗?有没有去医院换药?” “换了,医生说恢复得挺好。” 孟康顺一边回答,一边眸光时不时飘向苏秀菊的房门口。 孟书芸瞧他这模样,还以为他也惦记着新衣服呢。 她便笑着打趣:“家里现有的布料做出来的衣服,不适合你穿,等赶集的时候,我再挑些合适的布料回来,给你也做两身。” “啊!不用不用,我有衣服穿的。” 孟康顺耳朵尖一下子红了,忙不迭地摆手,一脸的不好意思。 这时,苏秀菊从房间里出来了。 鹅黄色的连衣裙衬得她青春靓丽又俏皮,那股子蓬勃的青春气息扑面而来。 “好看吗?”苏秀菊迫不及待地问道。 “好看。” “很好看。” “非常适合你。”苏秀兰哄好两个小家伙,出门就这一幕,笑着夸赞。 “二姐!你喜欢这裙子都给你。” “这裙子我可穿不上,你自己留着臭美吧。”苏秀兰打趣。 “娘,这裙子的样式我可从没见过,要是放在供销社售卖,肯定特受那些小姑娘欢迎。”苏秀兰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兴奋。 “是啊娘,要不把裙子放到二姐的供销社那儿售卖吧!我上次瞧见供销社里,一条裙子可要 25块呢,还紧俏得很,有钱都抢不到。”苏秀菊也跟着附和。 说着,苏秀菊赶忙从自己包里掏出钱,交到孟书芸手里。 “这是我同事给的裙子钱,我也不知道该收多少,她给了我二十块钱。” “这做衣服卖衣服的生意,哪有你们想得那么简单,做个一条两条还行,多了,就咱家这一台缝纫机,踩烂了也供不上。”孟书芸笑着摇摇头。 第65章 砸她的墙,让她赔裤衩都不剩 说起衣服,孟书芸不禁想起后世那经济特区鹏城,发展飞速,高楼大厦一年一个样,拔地而起。 “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起锅做饭。” 孟书芸挥挥手,结束了这个话题。 苏秀菊换下裙子,去打水给两个小家伙洗澡。 厨房里,孟康顺帮忙烧火,嘴里念叨着今天跑订单的事儿。 “我跑了三个镇,有两家看了我带过去的头花,每家订了 200对,另一家没要。明天我再往远点儿的镇子上跑,肯定还能拉到单。” 孟书芸往盘子里盛菜,笑着说:“辛苦你了,这头花生意虽说挣得不多,可蚊子腿再小也是肉。今天你累坏了,晚上多吃点儿。” 又叮嘱道,“明天跟我去一趟烟厂,带点礼,好好谢谢人家张厂长,要不是他,你的证明哪能这么顺利办下来。他在我这儿订了 15套裙子,刚好一并送过去。” 孟家这边热热闹闹、和和美美地吃着晚饭,隔壁苏家却气氛诡异。 苏向北满脸堆笑,讨好地给苏向南碗里夹了一筷子鸡肉,陪着笑说道: “向南啊,今天大哥做了很多不对的地方,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大哥也是一时心急,说了那些混账话,你就当大哥放屁,吃块肉消消气。” “向南啊,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兄弟哪有隔夜仇的,吃饭吃饭。” 苏大海也赶紧当起和事佬,跟着往苏向南碗里夹了一筷子菜。 苏向南神色平静,瞧着碗里的肉,动都没动。 这两人心里那点小九九,明晃晃地写在脸上。 当他是傻子呢? 苏向北见他不动筷,转而夹了一筷子鸡肉给顾雪。 “弟妹,快吃,特意为你和向南做的。今天吓着你了吧!吃个鸡腿压压惊,不是饿了吗?快吃吧!” 可两人都没动筷,饭桌上的气氛尴尬怪异到了极点。 苏大海在底下踢了苏向北一脚,示意他赶紧再讲点好听的,哄哄苏向南。 苏向南又怎会看不明白,还真以为给点好吃的就能糊弄过去? “向南,大哥给你赔个不是,这一杯我干了!”苏向北一仰头,把酒灌了下去。 在两人殷切的目光下,苏向南沉默许久,笑了一下,这才勉为其难地动了动筷子。 酒过三巡,苏向南带着顾雪回房休息去了。 苏大海和苏向北酒也醒了大半,父子俩对视一眼,鬼鬼祟祟进了苏向南的房间。 看到熟睡的两人,苏大海假模假样地喊了一声:“向南…向南醒醒…” 见没回应,父子俩立马分工,一人在苏向南的口袋翻找,一人在房间各个能藏东西的角落摸索。 没一会儿,苏大海从苏向南的枕头底下翻出一个存折。 他兴奋地拍了一下苏向北的肩膀,把苏向北吓得一哆嗦,脸都白了。 两人目光如饿狼,死死盯着那本存折,迫不及待翻开一看,里面却空空如也。 除了每个月寄回来的流水账,只剩下两块钱。 “怎么会没钱!” 苏向北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存折,不会是故意放这儿给我们看的吧?!” 两人悻悻地把存折放回去,出了房间,一屁股坐在长条凳上。 就在房门被关上的瞬间,原本在床上熟睡的苏向南缓缓睁开了眼睛。 黑暗中,眼神如同一道冰冷的利刃,直直锁定门口,满是讥讽。 苏大海摸出香烟,点上,脸上神情凝重。 苏向北也跟着点了一根,叼在嘴里。 “不可能没钱的,一定是那小子故意把钱取出来藏在某个地方了!” 苏向北咬着牙,笃定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一定是他故意藏起来的?”苏大海皱眉问道。 “他要是没钱,怎么还天天带着顾雪出去买好吃好喝的!这些哪样不要花钱?”苏向北越说越气。 父子俩一合计,又凑在一块儿,叽叽咕咕商量出一个自认为更好的对策。 第二天一大早,孟书芸特意赶了一只老母鸡到院外溜达,自己则和香香软软的外孙贴贴够了,才出门。 到烟厂厂长办公室。 张振辉瞧见是孟书芸来了,很是意外:“这才短短几日,裙子就做出来了?” 孟康顺推着挂满衣服的架子走进来,上面整整齐齐摆放着 15套裙子,每条款式都别出心裁,既时尚又符合当下女孩子的审美。 还有配套的头饰,实在太意外了。 张振辉虽说不懂这些门道,但瞧着也觉得满意极了。 他女儿穿上指定非常好看。 想当初,找孟书芸做裙子,不过是临时起意,没想到竟有这般大的收获,还真是让他又惊又喜。 “孟大姐,果然有两把刷子!”张振辉朝她竖起大拇指,由衷夸赞道。 孟书芸微微一笑,听到“大姐”这个称呼,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孟康顺提着礼品,恭恭敬敬放在办公桌上。 孟书芸开口说道:“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大顺能顺利上户口,多亏了您。现在他正式改名孟康顺了。” 孟康顺朝张振辉深深鞠了一躬,脸上满是感激。 “感谢张厂长!日后只要您有事喊我一声,孟康顺在所不辞。”他言辞恳切。 张振辉在他小小年纪的时候不仅给了他一份工作,孟康顺心中感激不已。 张振辉瞧着桌上的酒水,没想到孟大姐还挺会挑,这酒对普通人来说,可不便宜! …… 孟书芸婉拒了张振辉留下来吃饭的邀请,之后便和孟康顺一同前往租房的地方。 昨天因为太过匆忙,都没来得及去交钱。 两人还未到院子门口,就看到路边站着两三名泥瓦工人,他们手里都拿着大锤子。 为首的一个中年汉子一看到孟书芸走过来,立刻笑着上前询问:“妹子,是你家要砸墙吗?我看了一下,这堵墙不难弄,今天就能搞定,只要给 10块钱就行,如果还需要搬废料的话,这个得再多给 5块。” “我家不砸墙,你可以回去了,若有需要我会叫你的。”孟书芸瞥了一眼那中年男人,不紧不慢地说道。 就在这时,隔壁院子里走出来一个肥胖的女人,她脸上的肥肉都快把眼睛给遮住了,绿豆般大小的眼珠子里满是恶意,狠狠地瞪着孟书芸。 她大声嚷道:“你谁啊?你凭什么说我家不砸墙了,你有什么资格帮我做决定?滚滚滚,真是多管闲事。” 孟书芸也不恼,只是指着院子说道:“隔壁院子我已经租下了,这院墙现在可不是你说拆就能拆的。” 第66章 告诉她,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那女人双手叉腰,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孟书芸,随后在地上啐了一口,恶狠狠地说道:“滚滚滚,这院子我不租给你了。” “李翠花,你给我住嘴!这是我的房子,我爱租给谁就租给谁,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老太太从院子里走了出来,手中的拐杖在地上敲得咚咚响。 那叫李翠花的女人根本不把老太太放在眼里,白了她一眼说道:“弟妹,你都要搬走了,这房子怎么能租给外人呢? 这可是要留着给我家铁柱娶媳妇用的。 如今你都要搬去跟女儿享福了,我们才是一家人,想把这房子租出去,我可不同意。” 李翠花蛮不讲理地说着,一边还招呼着泥瓦匠工人进院子砸墙,大声喊道:“给我砸掉,我说了算!” 孟书芸赶忙拉着老太太的手,轻声安抚道:“老姐姐,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没人替呀。 咱们先把合同签了,定金交了,这房子就算是正式交到我手里了。 她要是敢动这房子的一块砖头,我定让她赔得倾家荡产。” 老太太一听,不禁一愣,转头看着边上的孟康顺,满脸不解地说道:“房租合同不是已经签了吗?” 孟书芸看到孟康顺摸后脑勺的动作,就知道是他偷偷把钱给交了。 “什么时候交的?” “早两天。”孟康顺如实回答道。 他赚了钱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要把这房子给定下来。 只是没想到会遇到这么个蛮不讲理的女人,现在看来,当初看这房子还是有些草率了。 “李翠花,这房子早两天已经租给我了,你要是敢砸烂我的墙壁,那就是故意损坏我的个人财物。我有权起诉你,我劝你还是赶紧收手吧,不然我这就去报警,到时候你可讨不到任何好处。” 李翠花听了,斜着眼睛看着孟书芸,不屑地冷笑一声,说道:“哪有这回事,我可没同意,你们这就是口头承诺,这房子不可能租给你,只要我不答应,这房子就不是你们的。” 孟书芸见她如此无赖,也不再跟她多费口舌,直接让孟康顺去报警,并且去法院请律师过来。 李翠花见孟书芸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还叫人去报警,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 叫公安来了又有什么用? 公安向来不管家务事,之前她和老太太闹得那么僵,不也报过警嘛。 最后还不是什么都没说就回去了。 孟书芸则扶着老太太进屋,轻声细语地安抚道:“没事的,老姐姐,一会儿公安来了,自然会给我们主持公道的。” 老太太却想到了之前的几次遭遇,深知公安来了也是无济于事,脸上满是愧疚和无奈,叹了口气说道: “孟妹子,实在是对不住啊,公安来了恐怕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呀,他们不管家务事的,哎……” 等公安来到的时候,那堵院墙已经被砸了一半。 公安一上门,其中一位便没好气地说道:“怎么又是你们?不是说了嘛,家务事自行调解就行,没事不要乱报警,你们这是在浪费警力!” 李翠花见状,无奈地笑了笑,解释道:“公安同志,这可不是我们报的警呀!是有些人故意的,我们也是没办法,拦都拦不住啊。” 孟书芸走上前,来到两名公安面前,说道:“公安同志,是我报的警。” 接着,她又说道:“公安同志,她故意破坏我家院墙,现在都已经被砸了一半了呀。 这好好的房子,她都没经过我的同意就说砸就砸,这可是故意损坏我个人财物。 我们都是懂法的好市民,遇到问题当然要找公安同志来帮忙解决了。” “你们不是一家人吗?怎么还说两家话?院墙砸了就砸了呗,那你们两家以后走动起来不是更方便了?”年轻公安随口说道。 孟书芸冷冷地打断他的话,说道:“谁跟她是一家人,这个院子是我租的,我可是有合同的。” 李翠花也在一旁说道:“我们家的房子不租给你,你现在可以走了,这事儿和你没关系。 公安同志,你也知道我们两家关系有些僵,我们自己私下调解就行。” 她边说边讪笑着,心里想着,只要能把公安同志劝退,那这事儿还不就她说了算。 “两名公安同志,你们是真的不管了吗?” 孟书芸目光如炬地看着他们。 “不是我们不管,是这事儿不归我们管,知道了吗?大娘!” 稍微年轻一点的公安气愤地开口说道。 孟书芸听了,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说道:“很好,我知道了。 我觉得我很有必要写一封举报信交到上头,人民公安就是这样为人民办事的? 都危及到我的自身财产安全了,还不作为,这是为人民服务的公安该有的态度吗?” 两名公安一听孟书芸这话,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恰在这时,孟康顺带着律师匆匆赶到。 请来的律师是一名三十多岁的男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斯文很有文化的样子。 他进去看了一眼那已经被全部推倒的墙壁,扶了扶眼镜,大致预估了一下损失,说道:“墙体已经全部推倒,这已经严重损害到孟女士的个人利益,需要重建,必须按原价赔偿,还要承担工人重建的工钱。” 李翠花一听就不干了,指着律师的鼻子就骂道:“你谁呀你,说让我赔我就赔,这是我家的院子,我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他是我请来的律师。” 孟书芸上前一步,挡在律师面前维护道,“你砸墙之前我就跟你说得明明白白,你现在还想抵赖不成?刚好公安同志也在这里,王律师,你告诉她不赔钱,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王律师很是配合地说道:“拒不赔偿的话,可申请派出所协调两名公安陪同执法。” 李翠花这下算是听明白了,心里一惊,这不仅要赔钱! 还可能要被关到公安局里面去呀! 自己不就是砸了一堵自家的墙吗? 怎么就要被抓了呀! 这可不行! 于是她直接使出了撒泼打滚的那一套,大声哭闹着:“没天理了啊! 妯娌不帮着自己家人,还要叫公安来把我这个嫂子抓到公安局里去呀! 我又没偷没抢又没犯什么法,竟然这么狠心,连同外人来坑害自己的嫂子! 要知道你是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人,早知当初就不该救你这个白眼狼啊!” 老太太听到这话,从院子里面气冲冲地走了出来,看着李翠花,老泪纵横,颤抖着手指指着她的鼻子骂道: “当初谁救了谁,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你现在还有脸在这里叫唤! 我们两家早就分家了,我的房子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要是白眼狼,我当初就不该把另一半院子分给你们一家!” 第67章 手里的钱烫手,拿来砸着玩? 就在众人争执不下的时候,两个男人从一旁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孟书芸认识,正是老太太的老伴。 另一个男人大步走到李翠花身边,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行了,你就不能消停点!要是柱子回来看到,又得发脾气。上次不是说好了房子的事儿就这么算了,你怎么又来闹?”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数落,李翠花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立刻狠狠地瞪了回去。 “我还不是为了柱子,我哪儿做错了?那房子凭啥便宜了外人? 你看看你弟弟和弟媳,干的叫什么事儿? 宁愿租给外人,都不给自己亲侄子。 要是她女儿一家容不下她,把她赶回来,还不得靠我们柱子照顾? 这房子不该归我们吗?” 孟书芸看着这场闹剧,心里直犯嘀咕:怎么自己租个房子,还惹出这么多事儿? 难不成她的房子有啥魔力,这么招人惦记? “赔钱,两百块。要是不赔,那就只能请你们去派出所走一趟了。”孟书芸冷冷地说道。 “我……”李翠花双手叉腰,还想争辩,却被旁边的男人一把拉住,那男人面色不善。 “一堵墙,根本不值两百,你这是狮子大开口!” 孟书芸看了一眼律师,律师立刻心领神会。 他翻开笔记本,将赔偿的明细一项项清晰地罗列出来,每一分钱都有根有据,绝无乱收的情况。 男人听完,脸都气绿了,恶狠狠地瞪着李翠花,“看看你干的好事,这钱,从你那儿出!” 要不是非要去占那个便宜,今天怎么会白白损失两百块钱。 李翠花指着老太太,开始讨价还价,“一堵墙,当初建的时候才花了一百块,哪能要这么多!” 老太太冷哼一声,“这么多年过去了,物价早就今非昔比。 何况这院子我已经租出去了,你有事儿跟孟妹子的律师说吧。” 说完,便拉着老头回院子收拾东西。 孟书芸微微一笑,看着李翠花伸出手,“给钱吧,你不会还想耍赖吧?我身后就是公安。你要是想进派出所待几天再给钱,我也不是不答应。” 李翠花见自己男人甩手进了院子,彻底不管这事了,只能骂骂咧咧地进屋,拿出两百块钱狠狠地丢在地上。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摊上这么狠心的亲戚,把院子租给你这个周扒皮一样的人。 用了我的钱,你们迟早不得好死,没有好下场!穿肠烂肚的玩意……” 她极不情愿地给了钱,嘴里还不停地咒骂着,把院门关得震天响。 即便进了院子,都还能听到李翠花那骂骂咧咧的声音,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孟书芸数了数钱,一分不少。 送走律师,付了费用,两名公安好说歹说,不停地向孟书芸求情,让她别写举报信,又是讨好又是卖惨,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孟书芸佯装大发慈悲,说不写举报信了,公安这才离开。 “康顺,这个举报信,你来写,今天就送上去。”她看着公安还没走远的背影,冷冷地说道。 孟康顺十分惊讶,还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好的,娘,我一定写满三页纸,好好告他们一状。” 进了院子,老太太已经把最后的东西都打包好了,看到孟书芸进来,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 “妹子,以后这院子就麻烦你照看了,我们老两口这就走。房子里的桌椅板凳就留给你们用了,希望你别嫌弃。” “怎么会呢,太谢谢您了。” 老太太看着被砸断的墙壁,眼中满是无奈与不舍,轻轻拍了拍院中的柿子树…… 两人正说着话,从砸断的墙壁处看到隔壁泥瓦匠找李翠花要工钱。 李翠花骂骂咧咧,很不情愿地给了十块钱。 孟康顺拦住泥瓦匠师傅,“师傅,垒院墙的活儿,您接吗?两块钱一天。” 三人都愣住了,刚踏出院子就接到活儿了,而且还是他们刚刚砸掉的院墙。 这家人也太让人捉摸不透了。 难道手里的钱烫手,拿来砸着玩? 泥瓦匠哪有拒绝的道理,一口就答应下来,“接,一块五一天就行,小兄弟,你要砖吗?我这儿有红砖。” 这时,一辆拖拉机停在了门口,有人朝着院子里喊道:“左大哥在家吗?你女儿叫我来接你们。” 孟书芸目送两位老人离开,又在房间里仔细打扫了一番。 毕竟要住进来了,还是得收拾干净些。 现在院墙被砸了,想要重新建好,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成的。 孟书芸拿着扫帚打扫,李翠花端着搪瓷盆倒水,两人的视线隔着一堵墙对上了,空气中仿佛瞬间弥漫起一股火药味。 孟书芸冷笑一声,“我家要是少了一块板砖,或者少了一条板凳,我立马报警,就说是你李翠花偷的。” 李翠花手中的搪瓷盆差点没拿稳,气得嘴都歪了,“你这是诬陷,我啥时候偷东西了?” “你现在没偷,谁知道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会不会偷?你连院墙都敢砸,还有什么不敢干的?” 孟书芸不再理会跳脚的李翠花,转身和泥瓦匠师傅商量起房子的装修翻新。 用水不方便,厨房的灶台她想重新弄一下,再建一个洗澡房,电路也老化了,需要重新布线。 房子弄得亮堂些,住起来才舒心。 两人分头行动,跑供销社拉订单。 跑了县城的两家供销社,对方都愿意从她这儿进货,每家先进一百对试试水。 回到孟家,张来娣正在厨房烧水,看到孟书芸回来,笑着打招呼:“孟嫂子,你回来啦!我来交货,刚好你两个外孙拉了,把热水用完,我有空,就帮着烧点。” 孟书芸感激地看着张来娣,拿出一把奶糖塞到她手里,“来娣,谢谢你了,这奶糖拿回去给小孙子甜甜嘴儿。” “瞧您说的,顺手的事儿。你那两个外孙,长得可真水灵,胖乎乎的,好玩的咧。” 张来娣把奶糖小心地收到口袋里,这奶糖可贵着呢,十五块钱一斤,她平时都不舍得给孙子买,现在沾了孟书芸的光,有口福了。 如今他们一家一餐也能吃上三个菜。 孟书芸笑得眼睛眯成了缝,可不是嘛,两个小家伙一天一个样,长得可快了。 苏秀兰的奶水也足,现在喂两个孩子还没问题,可等孩子月份再大些,怕是就不够喝了。 “布料我带回来了,这些你都带回去。我后天才去送货,明天晚上再一起给你结账。” “好好好,那我先回去了,明天晚上我再送过来。” 张来娣手脚麻利,搬起布料就回家了。 孟书芸给暖瓶打满水,和两个外孙贴贴了一会儿,稀罕够了才去做饭。 出门找鸡,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已经冻得梆硬的鸡。 孟书芸眼神一闪,把鸡埋了,又扯了一把野菜才回家。 她心里清楚,鸡死了就死了…… 这老房子也住不了多久了,等过段时间,就一起搬到城里去,离这些烦心事远远的。 第68章 天上掉馅饼 孟康顺和苏秀菊是一同回到家中。 苏秀菊刚迈进家门,便瞧见鸡舍的异样,不禁“呀”了一声,满脸疑惑地看向孟书芸,问道:“娘,咱家养的鸡咋又少了两只呢?难不成今儿杀了两只?” 孟书芸神色平静,不紧不慢地回应道:“有一只鸡死了,另外杀了一只给你姐补补身子。” 孟康顺洗了把脸,便快步走进厨房,帮着烧火,一边忙活一边跟孟书芸说起今日的收获。 “娘,我今天又拉到了四百份订单。可照咱们现在的制作进度,怕是赶不出来啊。” 孟书芸微微点头,接着说道:“你说得在理。 我今天也拉到了两对订单,加上之前手头的,拢共就有八百对头花的订单。 往后订单只会越来越多,满打满算,一天最多也就做出两百对头花。 就我和张来娣两个人,三天要做出八百对头花,着实有些吃力。” 孟书芸心里清楚,这还是在有人帮忙的情况下,才能达到一天两百对的产量。 她既要去送货,又得去进布料,这一来一回,半天时间就没了,家里家外还有一堆事儿等着她处理。 孟康顺思索片刻,开口道:“娘,下趟赶集我陪您一块儿去,跟那些客户混个脸熟,往后我一个人去送货就行了。” 孟书芸应道:“行,就按你说的办。先去洗手吃饭,做头花的事儿,我再琢磨琢磨办法。” 一家人围坐在桌前吃饭。 苏秀菊大口喝着汤,眼睛看向孟书芸,满是好奇地问道:“娘,咱们不做口罩生意了吗?” 孟书芸耐心解释道:“口罩这生意不长久,也不是生活必需品。咱现在把重心放在头花上,做这个既省力又省心。” 苏秀菊听后点了点头,夹了一个鸡翅放进孟康顺的碗里。 这几天都是孟康顺去接她下班,她心里满是感激,想着让他多吃点补补身子。 这样才有力气。 这时,苏秀兰放下手中的碗筷,欲言又止:“娘……” 孟书芸抬起头,眼中带着疑惑,问道:“怎么了?有啥话就说。” 苏秀兰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我回来也有段日子了,咋一直没瞧见苏向阳呢?他去哪儿了?” 苏秀菊和孟康顺听到这话,也都放下了筷子,看向孟书芸。 确实,苏向阳已经有好一阵子没露面了。 苏秀菊其实也想问,可一直没敢开口。 提及苏向阳这个逆子,孟书芸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她放下碗筷,语气平静地说:“大概去南方打工了吧。” 苏秀兰不禁暗自思忖,自己这个眼高于顶的弟弟,竟然会去打工? 他连自己这份体面的供销社售卖员工作都瞧不上,怎么会去给人打工呢? 这还是记忆中的苏向阳吗? 孟书芸接着说道:“他现在已经成年了,有权自己做决定,想干啥就干啥去。况且他现在也不归我管。你也别瞎操心,他这样的白眼狼,不值得你惦记。” 苏秀菊在一旁附和道:“是啊二姐,苏向阳他太不像话了,居然还学会偷东西了!” 苏秀兰赶忙解释:“我就是随口问问,没别的意思。” 孟书芸心里暗自叹息,吩咐苏秀菊收拾碗筷,随后便出门去了。 苏秀兰看着孟书芸离去的背影,眉头紧皱,满是自责地说:“秀菊,我是不是惹娘不高兴了?” 苏秀菊连忙安慰道:“没有的事儿,二姐,你别瞎想。娘刚刚不是说了嘛,她是去找秋姐商量做头花的事儿,你别瞎琢磨了。” …… 鹏城经济特区外,苏向阳正蹲在路边啃着馒头。 他已经在这儿蹲守了一个礼拜,可还是没能找到进入特区的办法。 他心里不满,嘟囔着:“不就是个经济特区嘛,搞啥特权,进去还非得要证明。” 来南方这么久,他身上的钱也快花光了。 周围的工作他又看不上,让他去拧螺丝? 他一个高中生,怎么可能干那种活儿!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南方人走到苏向阳面前,开口问道:“小兄弟,我这儿有份工作,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苏向阳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见他穿着体面,还拎着公文包。 他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急忙问道:“啥工作?包吃包住不? 月薪能有五百块不? 要是没有,我可不去,我可是高中毕业的,可不是没文化的人。” 那人笑着说:“那可太好了,我们正缺你这样的人才。一个月六百块,包吃包住,单人单间宿舍,每天只上八个小时班,还双休。” 苏向阳一听,顿时心动不已,立马站起身来,跟着男人走了。 这么好的工作,他可不能错过,而且工资比他预期的还多了一百块。 他要是不去,那可就是个傻子,这工作比起拧螺丝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 再说孟书芸这边,她拿着做好的头花,前往村里余寡妇家。 余小秋,三十出头,命运坎坷,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 嫁过来还不到两年,丈夫就当兵光荣牺牲,婆婆也因伤心过度哭瞎了双眼,公公随后也因病离世。 一家老小,全靠余小秋一个人操持,她为人孝顺、本分,做事也踏实。 孟书芸找到余小秋的时候,她正背着两岁的孩子剁猪草,孩子鼻子上挂着两条清鼻涕。 余小秋瞧见孟书芸,赶忙擦了擦手,站起身来,满脸惊讶地问道:“孟婶子,您咋来了?” 余小秋心里清楚,当年公公和丈夫下葬时,家里穷得叮当响,还是全村人凑钱才把丧事办了,苏家当时也给了两块钱。 可之前孟书芸从她家门前路过时,没少冷嘲热讽,催她还钱。 这都过去这么久了,她身上连一毛钱都拿不出来,此刻脸上满是窘迫和为难。 孟书芸看着余小秋的模样,心里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以前做了不少糊涂事,没少为难这个苦命的女人。 余小秋怕她也是人之常情,不过她这次来是有别的事儿。 上辈子余小秋念着那两块钱的恩情,在她落魄的时候没少帮忙,还终身未再嫁,一心把两个孩子拉扯成人,后来孩子们也都有了出息。 孟书芸赶忙解释道:“小秋啊,我不是来催你还钱的。我这儿有个做头花的活儿,做一对头花给一毛钱手工费,你愿不愿意干?” 第69章 死心眼子,钱还往外推 余小秋听到这话,整个人像被定住了一般,呆愣在原地。 她怎么也想不到,竟会有活儿主动找上门来,而且做一对头花就有一毛钱! 这在她看来,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她的眼眶瞬间红了,声音也忍不住颤抖起来:“孟婶子,您说的这活儿,需不需要离家去做啊?我家里还有婆婆和孩子,要是得出门,我……我实在走不开啊。” 余小秋太渴望有个赚钱的机会了,地里收成不好,粮食根本不够一家人吃。要是能有这份收入,孩子们起码能吃饱饭了。 孟书芸连忙说道:“就在家里做,学一遍就会,多劳多得。” 说完,孟书芸便带着余小秋回了家,跟她讲了做头花的基本要求。 余小秋心灵手巧,学了一遍就掌握了技巧,她满心感激,对着孟书芸深深地鞠了一躬。 …… 进入院子,孟书芸就看到苏秀兰披着外套在等她。 “娘,你回来了,对不起,晚饭的时候,我不该提……” 苏秀兰看着孟书芸,眼中蓄着泪花,脸色也不太好看。 “你这孩子,为了这个事,怎么出来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孟书芸赶忙上前安慰。 苏向阳这个混账东西偷钱和打劫自己的事情,姐妹两个都不知情,说了也是徒增她们的烦恼。 苏秀菊上前扶着苏秀兰,看着孟书芸说道:“娘,你别怪二姐,好不好。” 孟书芸看着苏秀菊,心想这丫头,哪只眼睛看出来她生气了。 不会说话就别乱说嘛! 孟书芸一屁股坐在缝纫机的凳子上,孟康顺倒了一杯水过来。 “我没有生气,你们不要想岔了,苏向阳这个白眼狼儿,不值得……” 她把苏向阳干的那些蠢事说了一遍,无奈叹了一口气。 “这是他自己要走的路,以后出门要是看到苏向阳,不用管他,那不是再帮他,那是再害他,知道吗?如果他还是干抢劫偷钱的勾当,直接报警。”说完,她喝掉杯中最后一口水,从口袋里面拿出钱来。 做衣服的报酬有一千块钱,第一次孟书芸自己上街卖了六十对头花,送货两趟共四百对头花,四毛钱一对,纱布成本五十只用了一半,买衣服的布料花了 80,买了八只鸡也花了五十。 孟书芸数出一千零一十块钱,放到孟康顺的面前,“六百六十是房租,三百块钱是你给秀菊填补的,剩下的五十是头花这些时日赚的分红。” “除去成本,每个人能分到五十块钱。” 她分成了三分,除了苏秀兰,每个人都拿到了对应的钱数。 “娘,我没帮什么忙,我不用那么多的。” 苏秀菊拒绝,把钱放到孟书芸的面前。 “你,我也没干什么,这个钱,我不能收。” 孟康顺也把钱放到孟书芸的面前。 孟书芸重新把钱分下去,认真地说道:“人人平等,我说过,我们都是一起赚钱。秀菊每天一下班就赶回来做头花、缝合。 康顺更不用说了,拉了那么多的单子,回来也是里里外外都帮忙,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谁的功劳也不比谁的功劳差,一样都是出了力的。” 苏秀菊还是把自己的那一份推了回去,“娘,那这个算我的伙食费,你还是要收着的。” 孟康顺跟着后面接着说,“是啊娘,这个家里我吃的最多,你更要收我的钱了!我不想白吃饭。” 孟书芸扶额,心想这两个都是什么老旧思想,有钱还往外推。 真的是,一个个都傻吗? 苏秀兰也跟着凑热闹,拿出五十块钱,放到孟书芸的面前。 “这是我的生活费。” “你们一个个,有钱就好好收着,我说过我养得起你们,都把钱收好。这只是刚刚开始,以后会赚得更多的。住在家里,我管吃管喝。” “那以后我买菜。”苏秀菊仔细把钱收好。 “我买米面油和肉。”孟康顺笑着跟上。 “我……”苏秀兰刚说一个字,苏秀菊打断她的话。 “二姐你在家看娃和看家,什么都不用做。” “秀菊说的对,你看家就成,出了月子你还要回到供销社上班,到时候由我来看孩子,买布料的事,到时候还得要你来。” 苏秀兰笑了,把钱收回去,“好,买布料我来。” …… 第二天傍晚,孟书芸在院子里面清点张来娣带过来的头花。 没想到,张来娣婆媳两个那么能干,两天时间就做了三百六十对头花,超出了她的预期,比她想的三百对还要多。 “一共 36块钱,数数?”孟书芸把数好的钱交过去。 张来娣仔细把钱收入口袋,笑着看向孟书芸,一脸放心。 “孟嫂子数的,我再放心不过了,数目没有问题,我就先回去给家里人做饭了,就不打扰了。” 张来娣刚走,余小秋背着孩子上门来了,手里提着一个布包,里面装的是头花。 “小秋,你来了,做了有多少?” “孟婶子,我做得慢,只做了四十对……” 其实她也想多做一点,可家里太多活儿等着她,忙完了就马不停蹄地做头花。 天黑了什么也看不见,家里又穷,连蜡烛都点不起。 “很好,你可真厉害,我一个人手缝都没有你缝得快呢!而且你还把家里家外都照顾得井井有条。” 被夸的余小秋不好意思地低头,以前从来没人跟她说过这话,看到她的人,只有嫌弃她穷和脏的。 “一毛钱一对,一共四块钱,这是手工费,你数数。” 孟书芸把钱递过去。 头花也检查过了,都过关,针脚密实,也没有露出来的线头和不规整的地方。 “孟嫂子,给我两块钱就行,我之前不是还欠你两块钱吗……” “我现在也不急着那两块钱,等以后你手头宽裕再给也是一样的,你现在比我更需要这笔钱。 何况当初筹钱的时候也没说规定什么时候还钱,你别那么死心眼子。” 第70章 逃不出的命运 孟书芸说完,伸手在衣兜里摸索了一阵,摸出两颗奶糖,递到她背上孩子的面前,笑着说:“孩子,拿着吃。” “天色不早了,要是有做好的头花,尽管送过来,要是没有布料了,也尽管来拿。”孟书芸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关切与叮嘱。 余小秋眼眶一热,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心中满是感动。 孟婶子可真是个大好人,这份活儿,救了她们一家老小的命。 一天能挣四块钱,这可比她在地里种地一个季度赚的还多。 孟书芸送走余小秋,轻轻叹息一声,在心里想着,能帮一把是一把吧。 今天她自己也一直在做头花,做了三百对,加上送来的四百对,还差一百对就能交差了。 晚上加把劲赶工,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苏秀菊和孟康顺一回来就帮忙做头花,就连两个小家伙也乖巧得很,不哭不闹。 苏秀兰只要稍有空闲,也过来帮忙整理打包,大家一边干活,一边唠着家常。 “娘,这头花要是有多的,就送到我那边的供销社去吧,这眼瞅着快中秋了,节前生意好,多少也能赚一点。” 苏秀兰一边手脚麻利地整理着头花,一边对孟书芸说道。 苏秀菊也在一旁插了一句:“是啊娘,你做的裙子我同事看了都说好看,都问我是从哪儿买的。 娘,我们真的不打算做裙子生意吗? 就凭你这手艺,肯定没问题的。” 孟书芸停下手中喝水的动作,一一回应道:“头花还不知道有没有多的,要是有多的就送过去。裙子的事儿先别急,等咱们赚够了本钱,到时候开一家服装店,想卖啥衣服都随咱们心意。” “啊!娘,你要自己开店?”苏秀菊满脸震惊,眼睛睁得大大的。 “这,能行吗?我听说办理营业执照可难了,不是谁都能随便开店的。”苏秀兰面露担忧,仔细考虑着说道。 “娘,你说干啥,我就跟着干啥。我打算不在张厂长那儿干了,家里的活计你一个人忙不过来,有我在,还能帮衬着点,这样你也不用那么操劳了。”孟康顺一脸认真地说道。 “你在张厂长那儿不过是挂个名,没必要辞职。他有事找你帮忙,你也好照应着。人家刚帮过你,你转头就走,这合适吗?” 孟书芸没好气地睨了孟康顺一眼。 “开店的事儿还得从长计议,货源还没找好,方方面面都得考虑周全。 这都是以后的事,眼下最要紧的是把头花赶紧做出来。 中秋节前,我再去一趟你们大姐家,看看情况。” …… 中秋前四天,送了两趟货,订单也从原来的八百涨到了一千二。 晚上在家分钱的时候,苏秀菊激动得不行,甚至都不想在铁路局上班了,想着干脆专心做头花算了。 一千六百对头花,成本六十四,人工一百六,剩下的利润是四百一十六块钱。 “秀兰、秀菊每人各五十,康顺一百。能者多劳,你们俩晚上都帮忙了,康顺更辛苦些,跟着我送货、进货、跑单。” “娘,太多了,我都没干啥活,就是帮了点小忙。” “是啊,娘,我更没帮上啥忙了,我月子都还没出呢,就是帮忙整理了下头花,哪能拿这么多钱?” 姐妹俩看着面前的五十块钱,都觉得烫手。 这给得也太多了! “行了,怎么就不算帮忙了?我说了,干多少活拿多少钱,分得一点没错。” “我去你们大姐那边,家里还得靠你们多照看着。要是两天后我还没回来,订单就拜托康顺你去送一下,还有房子那边也得盯着点。” …… 一大早,孟书芸就收拾妥当。 她叫张来娣来家里帮忙照看一下,又和孙子亲昵地贴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出发。 两个小家伙一天一个样,胖嘟嘟、白嫩嫩的,特别招人稀罕,有的时候还会对着孟书芸笑。 笑的孟书芸脸上的褶子都聚到了一起。 大女儿苏秀梅嫁到了隔壁青山县的滕镇骊山公社。 孟书芸扶着腰从大巴车上下来,车坐久了,筋骨没活动开,这腰就有点吃不消了。 人已经到了藤镇,她找人一打听,去骊山公社的车下午一点才有,三个小时一趟。 孟书芸放下手里的包袱,坐在云吞摊前吃云吞。 不经意间一抬头,她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定睛一看,居然是苏向北和顾雪! 怎么只有他们两个人? 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爬上孟书芸的后背。 瞧顾雪那模样,就像个被哄骗的孩童,紧紧跟在苏向北身后,眼底满是不安与惶恐。 在这陌生的环境里,她怯生生地打量着四周,一边紧紧跟着苏向北,一边追问道:“阿南真的在这里治腿吗?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他?大哥,我们还要走多久啊?” 苏向北不耐烦地快走几步,敷衍道:“快了,我去打个电话问问,你在这儿等着别动,问完了我就带你过去。” 苏向北在小卖部前给了一块钱,拨通了电话。 “怎么样,苏向南有没有把赎金拿出来? 什么!他发疯了? 爹,他一个断了腿的有什么好怕的,你多劝劝他,让他把钱送过来,不然我就撕票。 你就这么跟他说,我就不信他不肯拿钱出来! 你现在叫他来接电话,我跟他说。” “一万块钱,两天内你要是送不到指定地方,我就撕票,你这辈子都别想见着她。” 苏向北刻意压低了声音,还变了声线,隔着电话,根本听不出是他说的。 孟书芸躲在角落,把苏向北的话一字不漏地听了个全! 她震惊地看着苏向北那阴狠的侧脸,怎么也没想到,兜兜转转,顾雪在这一世还是没能逃脱被算计的命运! 她没想到,苏向北竟然干出这种事! 这么恶毒的手段,居然只是为了骗取苏向南的抚恤金。 真是猪狗不如的东西! 顾雪那么单纯的一个孩子,几句话就被哄骗到了隔壁县。 苏向北为了钱,真的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他的底线、他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居然还和苏大海一起干出这种勾当,这老苏家的人,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从根儿上就坏透了! 孟书芸拦在苏向北的面前,“苏向北!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为了骗苏向南的抚恤金,你这是犯法,是诈骗,是拐卖!” 苏向北看到突然出现的孟书芸,吓得手里的电话“啪”地掉在地上,眼睛瞪得老大。 “你怎么在这儿?你听到了多少?” 他眼神一沉,死死地盯着孟书芸,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从你出现在这个小卖部开始,我全都听见了。”孟书芸咬着牙,一脸怒容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没想到,会生出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现在马上跟我去派出所自首,把人送回去。” 第71章 苏向北反咬一口 苏向北面色阴狠,上前两步,看着孟书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好不容易谋划到今天这一步,为了钱,他怎么可能把人送回去。 还不都是因为她和苏大海,把他逼到了绝境。 要是苏向南老老实实把钱给他,哪用得着他费这么大的劲? 这一切,都是他们逼他的! “娘,就凭你一张嘴,你说破天都没人信。 我不过是带顾雪来给苏向南寻医,可什么都没干,都是你听错了。 要是我说你故意诬陷我,你看公安是帮你还是帮我。” “何况,我说的那些话,又有谁听到了? 又有谁能作证?”苏向北嚣张地看着孟书芸,阴恻恻地笑了。 “奶奶!你怎么也在这儿啊?大哥带我来找阿南,我找了半天,还是没找到。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顾雪瞧见孟书芸,眼里瞬间闪过一丝欣喜,赶忙上前,眼巴巴地望着她。 “顾雪,你过来,我带你去找苏向南。”苏向北扯着嗓子,厉声命令道。 顾雪被苏向北那凶狠模样吓得不轻,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大哥,你……” 孟书芸赶忙挡在顾雪身前,瞧着已然失去理智的苏向北,硬着头皮虚张声势道:“顾雪还是个孩子,人不用你送回去了。你要再不走,我现在就去叫公安!” 顾雪也察觉到气氛不对,躲在孟书芸身后,哭得那叫一个上气不接下气。 “奶奶,您带我找阿南好不好?我不要大哥带我去了,求求您了……呜呜呜……” “好,我带你去,别怕,我知道他在哪儿,一会儿就带你去。” “顾雪,你别信她的,她就是骗你的! 她和阿南又不住一块儿,大哥我才和阿南住一块儿呢,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可不能跟她走,不然以后就见不着你阿南了。” 苏向北半是威胁,半是哄骗,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顾雪,手里还攥着苏向南的一件衣服。 顾雪一时间没了主意,瞧着苏向南的衣服,哭得愈发大声。 周围很快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对着他们仨指指点点。 “这怕不是人贩子吧!看那丫头白白净净的,和那女的穿得都不一样,就她那样,咋能生出这么俊的闺女来!我看她就是个人贩子。” “快报警,这儿有人贩子,当街强抢妇女啦!” “哎呀,那女娃看着脑子也不太灵光,难怪会被盯上,真是可怜。要不是被咱们发现,还不知道要遭啥罪呢!” “别,别报警!”苏向北大喊一声,脸色阴沉得像能滴出水来,“我是她大哥,我带她回去就行。顾雪,快过来,你不走,我可就不管你了。” 孟书芸伸手拦住顾雪,眼里闪过一丝愧疚。 上一世,顾雪是被她丢下的,这一世,说啥也得把人带回去。 欠下的,总归是要还的。 顾雪瞅瞅苏向北,又看看孟书芸,心里左右为难,可最后还是坚定地站到了孟书芸这边。 奶奶会给她好吃的,大哥却不给,还看着凶巴巴的,她可不敢跟着走。 她虽说反应迟钝了些,又贪吃,可又不傻,他们的情绪变化,她都敏锐地察觉到了。 孟书芸眼里有关爱,还有些她看不懂的情绪,可她不讨厌。 苏向北呢,眼神里透着危险的气息,她一和他对视,心里就直发怵。 阿南的眼神可温柔了,还满是担忧,他们都不一样。 顾雪能感觉得出来。 “奶奶,我跟您走,您带我去找阿南,我不跟大哥走。”顾雪斩钉截铁地说道。 “大哥,我要跟着奶奶,就不劳您费心了。你把阿南的衣服给我,我自己拿给他。” “把苏向南的衣服给我吧。” “顾雪,我再跟你说一遍,过来,不然我可真生气了! 她就是骗你的,苏向南他不喜欢孟书芸,你又不是不知道。 要是被他知道你和她在一块儿,肯定会不理你,还会生气的。苏向南就在不远处,我现在就带你过去。 你乖乖的,一会儿我给你买糖葫芦,你在路上不是说想吃吗?” 苏向北压根儿没把孟书芸放在眼里,一个劲儿地恐吓顾雪。 只要拿捏住顾雪,苏向南手里的钱就都是他的,到时候找个没人认识的地儿把人一丢就行。 反正这女人来历不明,丢了就丢了。 等拿到钱,他就带着江雪找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儿好好过日子,谁也别想打扰,开启新生活。 他的儿子,绝不能喊别人爹。 他绝不会让这种事儿发生。 孟书芸拉着顾雪的手轻声安慰:“别怕,一会儿公安来了,咱们一块儿去找阿南,有公安在,咱就安全了。” “公安来了!” 苏向北一听,神色瞬间慌张起来,也不管顾雪愿不愿意,伸手就去拉人。 孟书芸眼疾手快,一个大嘴巴子扇了过去,那可是用足了力气。 苏向北被打得脸都歪了,捂着脸,恶狠狠地瞪着孟书芸,威胁道:“你给我让开,你现在没资格管我,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 “怎么个不客气法?” 孟书芸说着,“啪啪啪”又是好几巴掌,“是这样不客气吗?” “就算我和你爹离了婚,你也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你还想咋对老娘不客气?” “你不是能耐得很吗,动手啊!” 孟书芸往前一步,揪住苏向北的衣领,又赏了他两巴掌。 苏向北的脸高高肿起,他猛地一用力,甩开孟书芸的手,拳头高高举起。 可一瞧周围的人群,再看公安正快步走来,他立马换了副嘴脸。 “我今天就是带着顾雪来给苏向南找治腿的神医,娘,您是不是误会啥了? 难不成您不想要苏向南的抚恤金了? 不然您为啥对顾雪这么好? 还不是为了他的钱。 要不咱联手,拿到钱我分您一半。 要是…… 苏向南知道是您把顾雪拐走的,您猜他会咋样? 跟我合作,神不知鬼不觉,我还能帮您说话,这不是一举两得嘛。” “你这是在威胁我?等公安来了,我看你还能不能这么能说会道。” 孟书芸揪着苏向北的衣领,实在没想到他为了钱能疯狂到这地步,连自己亲娘都算计! 利用完了还倒打一耙,到时候这黑锅往她头上一扣,她一辈子都别想摘下来。 而他苏向北还能继续当那个关心弟弟的好大哥,她却成了恶毒亲娘! 孟书芸往苏向北那张虚伪的脸上啐了一口,“你做梦!你这话,留着到局子里跟公安说去吧!” 第72章 离开半天,家就没了 苏向北心里清楚,孟书芸也是个爱财之人,面对苏向南那笔丰厚的抚恤金,哪能不心动。 在他看来,只要孟书芸点个头,一切都好商量,等钱到手了,还不是由他说了算。 想到这儿,苏向北眸底闪过一丝狠厉。 可当听到孟书芸斩钉截铁的拒绝时,他整个人都愣了一下,完全没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你……” 苏向北咬牙切齿,半晌才憋出一句,“你迟早有一天会后悔的!” 他抬眼瞧见公安正快步走来,心里一慌,顺势把衣领子扯了下来,然后像只丧家犬似的,落荒而逃,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孟书芸手里还揪着那截被扯下的衣领,眼神幽深,轻声呢喃道:“我最后悔的,就是生出你们这一群白眼狼,社会的蛀虫!我要是能年轻二十年,你们一个都别想从我肚子里爬出来!” 这时,公安已经走到孟书芸跟前,眼神锐利地打量着她,开口问道:“接到群众举报,说有人拐卖妇女,出示一下介绍信。” 孟书芸随手丢开手里的布料,赶忙掏出自己的介绍信,解释道:“公安同志,这都是误会一场,这位是我的……儿媳。” “奶奶……”顾雪轻轻喊了一声。 孟书芸:“……” 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应。 公安同志满脸疑惑,质疑道:“这是你儿媳?确定不是你女儿?” “是我儿媳,刚刚那个是我儿子……” 孟书芸把刚刚发生的事儿,前前后后、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这个不孝子,干出这种丧良心的事儿,简直不配当人!你们要是抓到他,可千万别心软,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他。” “行了,我们知道了。” 公安把手里的笔记本递了过来,“在上面签字,就可以走了,至于你说的苏向北,我们也会留意的。” …… 村委会里。 苏向南脸色阴沉得可怕,把手里的电话缓缓放回原位。 刚刚电话那头,传来了路边熟悉的叫卖声,那是藤镇独有的吃食,他两辈子都忘不了。 以为找个男人来传话,就能瞒过他? 他一下就猜到是孟书芸在背后搞鬼。 苏向南一言不发地回了住处,苏大海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心里惴惴不安。 “向南,电话那头怎么说?顾雪找到了吗?不行咱们直接报公安吧!”苏大海试探着问道。 虽说他和苏向北事先串通好了,可看着苏向南那阴鸷的模样,一句话也不说,心里直发怵。 苏向南当了几年兵,即便现在坐在轮椅上,身上那股子戾气依旧让人不敢靠近。 “就是你听到的那样。” 苏向南冷不丁地回了一句,自顾自地推着轮椅往回走。路过孟家院子的时候,他突然停下了。 院子里传来哄孩子的女声,还有劝解声。 “秀兰,你都坐月子二十来天了,别总闷在屋里,抱着孩子出来透透气,晒晒太阳,也能和外面的人接触接触。” “嗯嗯,我听婶子的。” 苏向南扭头对身后的苏大海说道:“爹,麻烦你帮我找辆车,我要去藤县找雪儿。” 苏大海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应道:“好,好,我这就去,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 苏向南进了屋,漆黑的眸子平静得像一潭死水,脸色也恢复了些许平静。 他从床底下拖出一筐白酒,心里暗忖, 还是自己太仁慈了! 苏向南看着苏秀兰出了门,走进孟家厨房,便开始把酒液一点点倒出。 他看似平静的眸底,恨意几乎要喷薄而出。 紧接着,一根火柴在他手中燃起…… 苏大海正四处找苏向南呢,就瞧见他从孟家院子出来,不禁吃了一惊。 “向南,车子借到了,现在就可以出发。你,你怎么从院子里面出来了?” 苏向南推着轮椅,面无表情地说:“现在就走,越快越好。” 此时,苏秀兰和张来娣一人抱着一个小家伙,小家伙们眯着眼睛,好奇地扭动着小脑袋,张望着外面的世界。 路过的邻居看到苏秀兰,都笑着上前逗弄孩子。 “秀兰,你可真厉害,两个孩子养得胖乎乎的,一看就是有福气的。” “两个赔钱货,吃那么好有啥用,要是我,早溺死在尿桶里了,浪费粮食,养大了还不是别人家的。” 有人说好听的,自然也有人说酸溜溜的话。 张来娣抱着姐姐,稳稳地站着,一脚踢在那多嘴女人的腿肚子上。 “你会不会说话?不会说就闭上嘴,嘴里跟吃了大粪似的那么臭!离我们远点,别熏着娃娃。” “还不让说了,赔钱货就是赔钱货,谁稀罕似的,哼!” “哎呀,谁家房子着火了!这烟,好大啊!” 众人顺着火的方向望去,有人惊呼出声。 “秀兰,那不是你家吗?” 苏秀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那确实是她家的方向,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背后直冒冷汗。 张来娣也嘀咕道:“不对啊,厨房没生火做饭,哪来的火!”“别看了,快去叫人来救火。” 张来娣带着苏秀兰来到自己家,招呼李全和自家两个儿子去救火。 “秀兰你别着急,我和你叔去救火,你就在家里好好待着,哪儿也别去,看好孩子就行。” 苏秀兰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可还是强忍着,说道:“我知道了婶子,我就在这儿等你们回来。” 她心里清楚,自己现在去了也只会添乱,抱着孩子,眼眶都红了。 要不是张婶子提议出来走走,说不定…… 她都不敢往下想会有什么后果,两个孩子还那么小…… 后怕的同时,她也暗自庆幸家里当时没人。 孟书芸这边,她还不知道自己刚离开半天,家就没了。 她只感觉心里一阵发慌,便问顾雪是在派出所等苏向南,还是跟着她一起去苏秀梅家。 她已经到了藤县,要是把顾雪送回去再折返,太浪费时间,实在不现实。 让孟书芸意外的是,顾雪愿意跟着她一起去找苏秀梅,不想在派出所干等着。 两人坐上了去骊山公社的车。 下车后,四处打听了一圈,终于找到了苏秀梅的家。 人还没进院子,就听到里面传出难听的谩骂声。 “让你洗这么点衣服,洗这么久,早上的饭都白吃了!磨磨蹭蹭的,下午的活儿还干不干了!生出来的赔钱货也啥都不会,地都扫不干净,要你们有啥用,一天天就知道吃白食,一点活儿都干不好。” “娘,我刚刚头晕,还没缓过来,现在好得差不多了,马上就干。小丽小娟还小,不懂事,我来做就行。” 孟书芸一听那卑微又讨好的声音,不用看就知道是她的秀梅。 “啪啪啪……” “开门,秀梅,娘来看你了,快开门。” 第73章 大女儿受欺负,外孙女被欺负,孟书芸怒了 “嘎吱——”院子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个头发花白的女人出现在门口。 她长着一双吊梢眼,手里还握着一根赶鸡的棍子,瞧着就透着几分泼辣劲儿。 “你是?”钟淑珍看着眼前这张陌生的脸,眼神里满是警惕,上下打量着对方。 “我是秀梅的娘,我来看她。” 孟书芸也毫不示弱地打量着对面的女人,目光犀利。 苏秀梅正埋头干活,听到声音抬起头,一看是自己的娘来了,脸上瞬间写满了惊讶。 这惊讶过后,便是无尽的无措。 她嫁到周家这些年,娘家人都没来看过她。 没少被婆家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她就跟被卖了似的。 整整八年,两家人一点儿联系都没有,可即便如此,她还时不时补贴娘家那边。 这事被钟淑珍发现后,两人大吵了一架,钟淑珍甚至拿离婚来威胁她。 再加上她肚子也不争气,生了两个都是女儿,一个儿子都没生出来,在婆家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哟,亲家来了!” 钟淑珍看到孟书芸手里提的东西,脸上勉强扯出几分笑意,“快进来,你来了咋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们也好准备准备,来得这么突然,家里冷锅冷灶的。” 孟书芸侧身避开钟淑珍伸过来的手,冷着脸说道:“我要是提前打招呼,哪能看到你是怎么磋磨我女儿的!”然后转头喊道,“秀梅,你过来。” “娘,没有的事儿,我就是干点儿家务活,孝顺公婆本来就是我该做的。” 苏秀梅低着头,小声地解释着,声音里带着一丝怯懦。 “就是啊,亲家母,哪家的媳妇不用干活呀!” 钟淑珍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在盘算着。 她和孟书芸这才第二次见面,面上的客套还是得维持住。 而且苏秀梅干活可是一把好手,在她娘家人面前,自己怎么也得装装样子。 再说了,瞧着孟书芸手里提的鸡蛋糕、一刀腊肉还有一板鸡蛋,她也得给几分好脸色。 等这人走了,还不是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奶奶,我饿了,我要吃鸡蛋羹,我要吃鸡蛋羹。” 一个六七岁的男孩叫嚷着从房间里冲了出来,一头撞在钟淑珍的肚子上。 这孩子胖得跟小牛犊似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一看平日里就没少被投喂好吃的。 “好好好,晚上给你弄,一会儿就到饭点了,这是亲家奶奶,快喊人。” 钟淑珍满脸宠溺地说道。 “你是谁,我又不认识你,我不要,奶奶,我要吃鸡蛋羹,吃鸡蛋羹。” 小男孩撒着娇,根本不听钟淑珍的话。 钟淑珍笑着朝孟书芸解释:“这孩子是我的小孙子大壮,平日里就是被宠坏了,还不懂事,您别见怪。” 大壮看到苏秀梅站在边上,立刻指着她的鼻子命令道:“大婶,你现在就给我去弄鸡蛋羹,不然我叫我奶打死你!” 苏秀梅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头埋得更低了,转身就要去厨房给他蒸蛋羹。 孟书芸冷冷地看过去,一把揪住大壮的衣领子提了起来,厉声问道:“你刚刚说要打死谁?” 大壮被吓得哇哇大哭,“奶,你打死她们,她们都是坏东西,都是赔钱货。” 钟淑珍脸色骤变,急忙从孟书芸手里把大孙子薅过来,护在怀里,“童言无忌,童言无忌,都是小孩子说着玩儿的。”她赶忙打着圆场。 “秀梅,这老不死的,是不是还打你了?” 孟书芸眼里闪着凶光,笃定地问道。 苏秀梅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是一个劲儿地解释,“娘,没有的事。我,我就是多干了点活,其他没什么的……不是你想的那样。”说着说着,眼泪就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不许欺负我妈妈!” “奶,你不准打我妈,等我爸回来,我一定要告诉我爸!” 两道稚嫩的童声传了过来,两个小小的身影背着两个大大的背篓,里面装满了猪草,快步跑了过来。 钟淑珍鼻子都气歪了,没好气地骂道:“我什么时候欺负你娘了!没屁眼的事儿,竟然敢乱说我的坏话,信不信我让你们今晚都没饭吃!” “你们就是小丽、小娟吧,我是外婆。平时你奶是不是打你们姐妹,还打你们娘?都跟外婆说,外婆给你们做主。” 孟书芸看着两个干瘦的孩子,和钟淑珍怀里的大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眼里满是心疼。 这俩孩子才多大啊!瘦瘦小小两个,背着比自己还大的背篓,弯着腰,走得那么吃力。 两个小女孩看看孟书芸,又看了一眼苏秀梅,确定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的外婆。 稍大一点的女孩叫小丽,她带着一丝不确定问道:“你真的是我们的外婆?真的,我们说出来你会给我们撑腰?” 矮一个头的叫小娟,她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盯着孟书芸,“外婆,真的是你吗?为什么这么多年你都不来看妈妈?” 孟书芸看着两双干净澄澈的眼睛,里面写满了委屈和隐忍,两个孩子看向钟淑珍时,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 钟淑珍哪能让这两个小家伙坏了她的名声,立刻指着两人的鼻子厉声喝道:“还不赶紧把猪食背进去,一会儿再去地里摘一点辣椒、茄子回来,给你外婆弄点好吃的。家里来客人了,也不知道去倒杯水,真是没一点教养。” 被训斥的两人缩了缩脖子,吓得退后一步,神情紧张地望着孟书芸。 “我来了这么久,你都不喊我进去坐一下,难道没教养的不是你吗?” 孟书芸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眼神里满是不爽。 苏秀梅察觉到婆婆脸色变得很难看,赶紧出来打圆场,上前招呼着孟书芸进去坐,“娘,我婆婆不是这个意思,你快进来坐,我给你倒水。” “外婆,奶奶让我们干好多好多活,也让妈妈干好多好多活,不干完就不给饭吃。” “奶奶还趁着爸爸不在家打妈妈。” “奶奶和婶婶掐妹妹的大腿,揪她的头发。” “婶婶还踢姐姐的肚子,姐姐晚上肚子好痛,都睡不着。” “奶奶还骂妈妈是赔钱货、不下蛋的母鸡,说我们也是赔钱货,还要卖了我们!” “外婆,奶奶说要把姐姐卖给一个 20岁的傻子给他当媳妇,说有 200块钱的彩礼钱。” 姐妹两个拉着孟书芸的手,争先恐后地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生怕孟书芸进了屋,听了她奶的好话就不相信她们了。 爸爸每次回来都是这样,只要进了屋和奶说上几句话,就什么都相信奶的。 小娟丢掉身上的背篓,一把掀起小丽的衣服,只见肚子上赫然青紫一大片。 “外婆,我没有骗你,你看姐姐的肚子还是黑紫黑紫的。” 第74章 替外孙女还你一脚 孟书芸站在原地,整个人都震惊得久久说不出话来。 一团棉花似的东西梗在喉咙里,让她难受得厉害,眼睛瞬间变得猩红。 苏秀梅也没想到两个孩子身上的伤这么严重,立刻拉着小丽查看肚子的情况。 “婶婶什么时候踢你的肚子了!你为什么不和妈妈说?”她心疼得眼泪直流,摸着那青紫的肚皮,一时间手足无措。 “妈妈,我早就跟你说了,你生病了没发现。” 小娟满是委屈地控诉着,声音里带着哭腔。 “妈,你别哭,我真没事的,现在已经没那么痛了。” 小丽反倒安慰起苏秀梅来,稚嫩的脸上写满了懂事与心疼。 孟书芸眼神如刀般狠狠盯着钟淑珍,语气冰冷得仿佛能结成冰,还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你最好给我一个能说得过去的解释,要是我女儿在你家过得不好,你们谁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她偷吃我妈妈的鸡蛋,被我妈妈打那是活该,那鸡蛋是给我妈妈肚子里弟弟补身子的,哪能轮到她这个赔钱货吃。” 大壮说得理直气壮,还一脸骄傲地仰起小脑袋,眼巴巴地等着他奶夸奖。 “奶,你都不知道,要不是我发现,那鸡蛋可就真被她偷走了!”大壮继续添油加醋地说着。 “妈妈生病了,我就想拿个鸡蛋给她补补身子。”小丽低着头,小声地解释着,声音里透着一丝小心翼翼。 苏秀梅流着泪,又气又急地骂道:“那是你婶婶补身体的鸡蛋,没经过你奶同意,你咋能去偷呢!” 孟书芸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苏秀梅一眼,赶忙把小丽和小娟护在身后,“你这当娘的,怎么还骂自己孩子呢!小丽不就是心疼你,想让你吃个鸡蛋,这有啥错!” 苏秀梅抹了一把眼泪,固执地说:“偷东西就是不对的。” 孟书芸简直要被气炸了,心里直埋怨自己怎么就生出这么个懦弱的女儿,别人都欺负到头上了,她还不知道反抗。 “偷东西就是不对,不打一顿,咋能长记性。”钟淑珍在一旁点头赞同,“这次打了,下次她就知道了,小孩子嘛,打一下没啥,过几天就养好了。” “奶,我要吃鸡蛋糕,我不吃鸡蛋羹了!”大壮一眼瞅见孟书芸手里的鸡蛋糕,口水直流,像个小牛犊子直接冲过来就抢。 反正有他奶护着,他愈发肆无忌惮起来,毫无畏惧之色。 “啪啪啪”,孟书芸毫不留情,两巴掌直接扇在大壮那圆滚滚的肉饼脸上,“这是你的东西吗?你就抢!小孩子就得狠狠管教,不然根本不长记性。” “是吧,亲家。你这孙子可不能这么惯着,我这就帮你好好管教管教。” 孟书芸边说边怒视着钟淑珍,接着又厉声道,“还有,她们的婶婶在哪呢?给我喊过来!把我外孙女踢成这样,真以为我们苏家没人撑腰,能由着你们随意欺负不成!” 大壮被打的哭声震天,那哭声把正在房间里睡午觉的吴芳给惊醒了。 人还没出来,声音就先传了出来:“小丽小娟,是不是你们又欺负我家大壮了!两个吃白饭的赔钱货,看我不……” 可刚走到门口,吴芳就与孟书芸那冰冷如霜的视线对上了,后半段话就像被噎住了一般,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你,你竟敢动手打我孙子,我跟你拼了!苏秀梅,你看看你娘,这哪是上门做客,分明就是上门来找茬的!” 钟淑珍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的,索性不装了。 这会儿气得不行,举起拳头就往孟书芸身上招呼。 这老太婆先动手打了她孙子,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孟书芸眼疾手快,一把揪住钟淑珍的头发,猛地将她按在门板上,扭头问小丽小娟:“她平时都打你们哪儿?” 小娟立刻指着钟淑珍的腿,大声说:“掐大腿,打小腿,还揪耳朵。” 孟书芸二话不说,一拳头狠狠砸在钟淑珍的大腿上,钟淑珍顿时发出一声惨叫,那声音比杀猪声还惨烈。 紧接着,孟书芸又抄起一旁的竹棍,朝着钟淑珍的小腿扫去。 “还打我们的脸,捶我们的背。”小丽紧接着说道。 孟书芸听后,啪啪啪连扇她那张老脸,竹棍又毫不留情地往钟淑珍的背上打去,指哪打哪。 钟淑珍被追打得狼狈不堪,脸色黑得像锅底,大声叫嚷着:“给我住手,住手!苏秀梅,你是死人啊?还不赶紧让你娘住手,你是想看着我被活活打死吗?” 苏秀梅抱着孩子抹着眼泪,悲愤地说道:“婆婆,你太过分了!平日里你怎么对我都行,可你怎么能对两个孩子下这么狠的手呢!她们可是你的亲孙女啊,还那么小,你咋就这么狠心!就因为她们是女孩吗?” “大嫂,还不是你自己肚子不争气,生不出儿子来。要不是这两个丫头不孝顺婆婆,又偷东西,好吃懒做,怎么会被打!”周家儿媳妇吴芳一边摸着大壮的头安抚,一边不紧不慢地说道。 孟书芸动作敏捷,钟淑珍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这会儿只能一手捂着屁股,一手捂着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老脸。 “老二家的,还不赶紧过来帮忙,你难道想看着我被这个外人活活打死吗?”钟淑珍急得怒吼出声。 吴芳可不想掺和进来,她一看孟书芸这老太婆就知道不好惹。 她瞅见地上的鸡蛋糕,伸手就去捡,可另一端却被一双手死死拉住。 吴芳抬头看去,只见是一个漂亮年轻的女孩,皮肤白皙得仿佛能透光,一看就是从小娇生惯养的。 吴芳心里一转念,这么好看的女娃,要是能配给她老弟,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这个是奶奶的,不是你的,你不能拿走。”顾雪一脸认真地说道,还把地上的东西紧紧护在身后。 吴芳挤出一丝笑,说道:“这不都是拿来给我们的嘛,既然给了我们,那就归我们了,你给我就行。” 顾雪坚决不给,吴芳见状,直接上手去抢,她就不信一个小女生能比她脸皮还厚。 可没想到,护食的顾雪轻哼一声,动作娴熟得仿佛做过千百次一样,直接把吴芳的胳膊给卸了下来。 孟书芸听到吴芳的惨叫,回头一看,只见吴芳正捂着胳膊倒抽冷气,一张脸因疼痛扭曲得不成样子。 而顾雪则好好地站在对面,双眼无辜地看着吴芳,手里还提着她买来的东西,一样都没少。 边上苏秀梅母子三人紧紧抱在一起,嘴巴张得老大,满脸惊讶地看着顾雪。 孟书芸提着竹棍走过来,眼神冰冷地问:“就是你踢了小丽的肚子?” “外婆,就是她,昨晚踢了姐姐的肚子。”小娟大声说道。 孟书芸眉眼间的冷意仿佛化作了利刃,二话不说,一脚狠狠踹了过去,正踢在吴芳的肚子上。 吴芳本就疼得没了力气,哪里还能躲开,这一脚结结实实地挨上了。 整个人像个破布麻袋似的飞了出去,后背重重地撞在院子里的洗衣盆上,一头栽了进去。 “踢我外孙女一脚,这一脚还给你了!”孟书芸怒喝道。 第75章 不分家,就不要来见我 “小丽,小娟,跟外婆讲讲,还有啥委屈,外婆定给你们一一讨回来!” 孟书芸转过头,目光落在两个外孙女身上,眼神里满是心疼,却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那边,钟淑珍头发乱得像个鸡窝,双手捂着脸,跟个泼妇似的,扯着嗓子哇哇大哭:“周显业,你个没良心的狗东西,死哪去了!一家子老小都要被你那丧门星婆娘招来的外人欺负死啦!” 门口早就围满了看热闹的邻居,对着钟淑珍指指点点。 “我说钟大娘,平日里你可没少磋磨他们母子三人,这下遭报应了吧!看你还能张狂到几时!” “就是,遭报应喽!打得好!还以为能一直作威作福没人能治你呢,瞅瞅你那张老脸,肿得跟猪头似的!” “哎呀,你就是秀梅她娘吧,你是不知道,平日里这个老虔婆把她们母子三人折磨成啥样!根本就不把人当人看呐!” “周显业也是个不着家的货,家里没人给她们撑腰,钟淑珍想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 “那年大冬天,要不是我们瞧见小娟掉进池塘里,人早就没了!可怜见的,连医生都没去看一眼。要不是小娟福大命大,哪能等到你这个外婆来哟!” 钟淑珍一听,一骨碌爬起来,对着门口的人破口大骂:“放你娘的狗屁!她自己贪玩摔下去的,要不是我赏她一口饭吃,她能活到现在?做梦去吧!” 这时,吴芳捂着肚子,突然惨叫起来:“娘,我的肚子,痛死我了!你的金孙,怕是要没了啊!” “我的宝贝孙子怎么了!痛成这样!娘这就带你去看医生!” “娘,你可得为我做主啊!就是苏秀梅她娘踢了我,要不是那一脚,我肚子里的孙子好好的!” 孟书芸把这些议论声一字不落地听进耳里,眼神瞬间黯淡下去。 母女三人遭的这些罪,说到底,还不是自己这个当娘的造成的。 自己简直罪该万死!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小丽和小娟,直接无视钟淑珍的咆哮。 孟书芸缓缓蹲下身子,尽量把声音放柔,轻声征求她们的意见:“小丽,小娟,对不起啊,是外婆来晚了,让你们母子三人受了这么多委屈,都是外婆不好。 外婆现在想带你们回家,以后外婆养你们,你们愿不愿意跟外婆走呀? 秀梅,娘也欠你们一句对不起…… 你们愿不愿意跟娘一起回家,以后娘养你们母子三个……” 苏秀梅看着孟书芸,只见她鬓发已布满白发,双眸中倒映着她们母子三人。 苏秀梅眼眶里的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这些年,她心里头确实有怨气,可刚刚听到娘这番话,怨气顿时消散了一大半。 “娘,我,我不……”苏秀梅话还没说完,就被两个小家伙打断。 “外婆,我要跟你回去!” “外婆,你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小丽紧紧抓着苏秀梅的手,一脸坚定地劝道:“娘,我们跟外婆一起回去吧!” 小娟也急忙抓住苏秀梅另一只手,眼巴巴地求着:“娘!奶奶老是打我们,我不想跟她一起生活了,我们带着爸爸一起去外婆家吧!我要跟外婆在一起!” “可是,可是你们爹……”苏秀梅犹豫起来。 她心里明白,这些年委屈了孩子,自己吃苦倒没啥,可苦了孩子,她心疼啊。 要是能争气点,生个儿子就好了,可偏偏这么多年,一直想怀第三胎,就是怀不上。 “有啥好可是的!周显业要是个明事理的,能让你们母子三人受这么多年委屈? 这么多年,对你们母子三人不闻不问,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你瞧瞧小丽小娟,都瘦成皮包骨头了,你忍心看她们挨饿受冻,在这个家吃苦?” 钟淑珍听了,气得大吼一声,恶狠狠地拉住孟书芸的手,眼里满是怨毒:“今天你们谁都别想走! 害得我孙子没了,你们都得给我进去坐牢! 你们这群黑心烂肝的赔钱货,生不出儿子的玩意儿! 要是我孙子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一个都别想好过!” 孟书芸冷冷地看着钟淑珍发疯,猛地一甩,挣脱了她的钳制,大声招呼道:“小丽小娟,快去收拾行李,今天外婆就带你们回家。我倒要看看,谁敢拦我!” 苏秀梅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看看孟书芸,又瞅瞅钟淑珍,脸上满是焦急:“娘,婆婆,这……这事儿……” 她心里想着,要是真跟娘回家了,周显业咋办? 夫妻一场,这么多年,多少还是有点情谊的。 再说了,要是带着小丽小娟一起走,村里头还不知道怎么嚼舌根呢! 要是以后还想回来,怕是难了…… 她也不想让周显业在中间难做。 苏秀梅思来想去,唯独没考虑自己。 小丽和小娟盼这一天盼了好久,一听这话,赶紧跑回房间,随便收了几件衣服就往外冲。 每次周显业回来,她们都盼着能带着母子三人离开这个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的家。 可每次周显业都被钟淑珍三言两语说动,以在家孝顺为由,继续留在村里。 姐妹俩一次次失望,周显业知道委屈了女儿,每次回来都会偷偷带点好吃的给她们,可还没等姐妹俩吃到嘴里,就被大壮抢走,最后还得挨一顿打。 次数多了,姐妹俩也渐渐心冷了,麻木了。 “娘,你就别磨磨蹭蹭的了,跟外婆一起走吧!” 小娟像个小大人似的,一手牵着苏秀梅,一手拉着孟书芸。 小丽回头看向钟淑珍,虽然心里害怕,但还是壮着胆子说:“奶,以后就你自己喂猪喂鸡吧,我要跟着外婆走,爸爸我也不要了,你自己留着吧。” 孟书芸左右各牵着一个孩子,冷冷地对钟淑珍说:“你要是不让开,就别怪我不客气!”这话可不是吓唬人,她可是真有动手的打算。 钟淑珍咬牙切齿,张开双手,拦住她们的去路。 她就不信,这么多人看着,孟书芸还敢把她怎么样,今天谁也别想走。 孟书芸可不会惯着她,抬腿一脚,狠狠踹在钟淑珍肚子上,冷哼一声:“各位乡亲们,我是苏秀梅的娘,今天就带她们母女三个回娘家。 这周家如此欺负虐待我的外孙女和女儿,一天都不能待! 要是周显业回来,麻烦你们帮我转告他,要是还有点良心,就跟这周家彻底断绝关系,不然别来见我。 各位都是见证人,麻烦大家帮我传个话,这些鸡蛋糕和鸡蛋,大家就分了吧!” 邻居们得了好处,纷纷答应:“这个周家的人简直不是东西,你的话我们一定传到!” “婶子你放心,周显业要是回来,我们第一时间把这事告诉他。” 第76章 不稀罕你们周家施舍的那口饭 “哎哟!哎哟!杀人啦……这媳妇要谋害自家婆婆和没出世的侄子啦!” 钟淑珍像发了疯似的,扯着嗓子嚎叫,恶狠狠地伸出手指,直戳到苏秀梅鼻子跟前,那眼神仿佛要喷出火来。 “苏秀梅,你今儿个要是敢带着这两个只会吃白饭的赔钱货走,以后就别想再踏进我周家半步! 我非得让周显烨跟你离婚不可,再给他娶个能生大胖小子的女人回来。 这个家哪容得下你们这几个成天作妖的母子三人! 早知道你生的这两个赔钱货,光知道吃,啥活儿都不干,生下来的时候,我就该把她们溺死在尿桶里,也省得浪费我们周家这么多年的粮食!” 钟淑珍心里清楚,苏秀梅向来性子软弱,好拿捏得很。 她估摸着,只要再威胁几句,再给个台阶下,苏秀梅指定会心软回头。 于是,她又假惺惺地说道:“你要是现在乖乖回来,主动认个错,再让你娘赔个五百块钱,就当是补偿我孙子这事儿,我就既往不咎,还跟以前一样,赏你们母子三人一口饭吃。” 在钟淑珍看来,苏秀梅听到这话,就该感恩戴德地回来,别以为有娘家人撑腰,就能跟她耍性子。 只要她一句话,苏秀梅还不得乖乖听话。 毕竟,在她心里,苏秀梅根本离不开这个家,更离不开周显业。 苏秀梅满心失望地看着钟淑珍,眼底满是伤痛。 这些年,她为了这个家,当牛做马,付出了多少心血,可换来的却是婆婆一句句“赔钱货”,甚至还说要把孩子溺死在尿桶里,如今居然还要给周显业找下一任老婆。 苏秀梅咬了咬牙,说道:“婆婆,在周家,我的两个女儿吃不饱、穿不暖,既然你这么看不上她们,那我就回娘家。 要是周显业也跟你想法一样,那你就给他找个能生儿子的吧。 我的女儿,我自己能养活,不稀罕你们周家施舍的那口饭!” 说着,苏秀梅拉住小女儿的手,扭头朝着孟书芸露出一个苦涩难看的笑容:“娘,我们回去吧。以后我会拼命干活,肯定能养活小丽和小娟,也一定会好好孝敬您。”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只要自己够努力,就不信养不活姐妹俩。 姐妹俩听到苏秀梅这番话,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坚定,奶声奶气地回应道:“妈妈,我们也会干好多活儿,我们可厉害了!” 孟书芸欣慰地伸手摸了摸两个懂事小家伙的头顶,笑了笑,然后在口袋里摸索了一阵,掏出两颗奶糖,递给姐妹俩,一人一颗。 “乖孩子,咱们回家,先吃点糖垫垫肚子,外婆带你们去买新衣服,这些破破烂烂的都不要了,全都换新的。” 姐妹俩一听要买新衣服,眼睛瞬间亮得像星星,忙不迭点头,满脸期待地看着苏秀梅。 苏秀梅嘴角微微上扬,看向孟书芸,眼底满是感动。 …… 孟家这边,一场大火肆虐过后,只剩下半边院子。 苏秀兰心有余悸地看着那台好不容易被解救出来的缝纫机,虽说被火熏得有点黑,但好在没坏。 这可是家里最值钱的物件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娘回来她都不知道该怎么交代。 苏秀菊和孟康顺一同回来,看到眼前一片废墟的院子,顿时傻眼了。 不过上了趟班,回来家就没了!孟康顺最先回过神来,赶忙和村长商讨房屋的损失情况,清点着剩下的物品。 “二姐,这到底咋回事啊!家怎么突然就着火了呢!还好你和两个外甥不在里面,不然可就惨了!”苏秀菊看着两个睁着大眼睛的外甥,心有余悸地说道。 “具体咋回事我也不清楚,好端端的就起火了。万幸的是,人都没事。” 苏秀兰无奈地叹了口气。 姐妹俩正说着话,旁边突然传来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 江雪抱着小崽子,在一旁看孟家的笑话,阴阳怪气地指桑骂槐道:“哎哟喂!这老孟家可算是遭报应了! 二姑姐,小姑子,婆婆坏事做尽,把儿子都赶出去了,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这报应啊,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罢了。 你瞧瞧这大火烧得,现在就剩个空壳子,今晚怕是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喽。 你们说说,要是当初把房子给了我和向北,哪会没人看房子,哪会着这么大火,这可不就是报应嘛! 自己亲生儿子不疼,反倒去疼那些外人,这下好了,家里搞得乌烟瘴气,连自己都顾不上了吧!” 苏秀菊气得不行,撸起袖子就要上前去扇烂江雪那张臭嘴,这说出来的话也太歹毒了。 苏秀兰赶忙拦住她,眼神犀利地落在江雪怀里那个干干巴巴、小小一团的孩子身上,冷冷地说道:“你还没出月子呢,怎么就跑这边来了?不会是被娘家人赶出来了吧!” 这一句话,就像一把刀,直直戳到了江雪的痛处。 她顿时跳脚,指着苏秀兰的鼻子骂道:“你说什么呢你!我怎么可能被赶出来,我儿子想他爹了,我们回自己家,关你屁事,要你多管闲事!” 苏秀菊也反应过来,跟着讥讽道:“哼,这借口可真烂。我大哥不是向来对你言听计从吗?他咋不自己去看你,非得你带着这么小的娃娃上门?我看你就是被赶出来了,没地方去了吧!” 其实,江雪回娘家住了都快一个礼拜了,苏向北一次都没上门。 一开始,毛小丽还在给江雪洗脑,说苏向北要是不带赔礼的钱来,绝对不能原谅他,苏大海的工作也得赔给他们,不然一步都不让。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苏向北连个影子都没有,江家人也开始犯嘀咕了,苏向北该不会真听了苏大海的话,不要江雪这个媳妇,连亲孙子都不要了吧! 这么些天,江雪在娘家吃了不少老母鸡和鸡蛋,她那两个嫂子弟媳早就不乐意了。 谁家愿意平白无故养着两张闲嘴啊,吃进去的可都是真金白银。 苏向北又不说送点生活费回来,没办法,只好怂恿江雪回来看看情况。 江雪心里也没底,看着怀里柔弱的儿子,既埋怨苏向北,又担心万一苏向北真听了苏大海的话,不要她们娘俩了,以后可咋活。 平时看着苏向北老实巴交的,她都给他生了个儿子,结果一个礼拜了,都不知道上门看一眼,可把她给气坏了,也急坏了。 被家人一怂恿,她就抱着孩子回来了。 江雪怎么也没想到,一回来就看到这么一出。 她正想上前再理论几句,没想到张来娣眼尖,看到她回来了,故意阴阳怪气的“哟”了一声:“这不是江雪吗?不是回娘家了吗?怎么,是被娘家赶出来没地方去,又跑回来了?” 江雪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啥?江雪被娘家赶出来,扫地出门了?” “哎哟喂,这还在坐月子呢,就被扫地出门,难不成是不招娘家人待见,给赶回来的吧!” “天杀的哟,被赶出来,现在回来是求孟书芸原谅的吧!” 第77章 人,不是我拐骗走的 那些来救火的嘴碎大妈们顿时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一个个像看稀罕物似的,眼神里有同情,有怀疑,更多的是看笑话。 苏秀兰见状,笑了笑,朝着众人替江雪解释道:“没有的事儿,我弟妹娘家就是跟我爹讨要补偿,没谈拢,闹了点离婚的小矛盾。她回来怕是谈补偿的事儿,可没有你们说的被赶出来这回事,大家别乱造谣啊,造谣可是要进派出所的。”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众人看向江雪的目光愈发怪异。 “敢情是要闹离婚啊!还以为生了个儿子就能狮子大开口随意勒索呢!” “真是脸皮够厚的,张嘴就要补偿,也不知道要了多少,居然闹到离婚的地步,谁家生孩子不是一样的,哪有生了孩子娘家还上门要钱的,简直不要脸到家了!” 苏秀兰见状,又添了把火,字字如刀般扎向江雪的心:“也不多,就开口要了一千块,还想要我爹的工作作为赔偿呢。弟妹早产,身子亏了,要点补偿,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呢!” 那天的闹剧,前因后果她和苏向南可是看得明明白白,最后江雪一家竟然还打起了苏向南抚恤金的主意,实在是厚颜无耻至极。 这两天,隔壁院子一直空着,人都不知去向,江雪此刻回来,自然是找不着人的。 江雪又恼又怒,恶狠狠地瞪着这群爱嚼舌根的“八婆”,气哼哼地回怼道:“要你们多管闲事!我早产还不是他们害的,我娘家人给我撑腰要点补偿怎么了?难道不应该吗?你们没本事生儿子,也没本事要补偿,就知道在这儿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说罢,她把头一扭,气冲冲地进了隔壁院子。 进去却发现里面冷冷清清,冷锅冷灶,一个人都没有。 她的脸瞬间气得铁青! 人究竟都去哪儿了? 难道苏向北真听了苏大海的话,要和她离婚! 不要她和儿子了? 江雪慌乱地拉开衣柜,发现苏向北的衣服少了两套,顿时脸色一片煞白。 怀里的儿子仿佛感受到了母亲的不安,也“哇哇”大哭起来。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爹都不要你了,你就只会哭,要你有什么用!” 可怀里的孩子哭得更凶了,那尖锐凄惨的哭声在寂静的屋子里回荡,让江雪愈发心烦意乱。 她再也待不下去,赶忙抱着孩子匆匆回娘家,去诉说这边的情况。 …… 孟书芸这边,正带着两个小家伙兴高采烈地买衣服。 顾雪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眼底满是渴望。 苏秀梅心里却焦急万分,一直在试图阻止孩子们的购物欲望,她的脸上写满了窘迫。 她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根本买不起这么贵的衣服。 可看着孩子们那渴望的眼神,又实在不忍心放下,她扭过头,偷偷抹了抹眼泪,心里暗自咒骂自己没用。 孟书芸瞧见,一把捞过衣服,豪气地说道:“外婆说买就买,不用听你妈妈的,这儿外婆说了算。秀梅的也买,雪儿的也买!” 卖衣服的老板娘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手脚麻利地把衣服都装进袋子里。 “小孩的四套,大人两套,给您优惠点,一共一百二十,抹个零头,一百一就行。” 小孩和大人都欢欢喜喜地走出服装店,正巧碰到执勤的公安押着一个蒙头的男人往派出所走去。 这时,有个公安同志认出孟书芸,跑过来询问:“请问是孟书芸女士吗?请跟我们去一趟派出所,有个案子涉及到您,希望您能配合我们的调查。” 孟书芸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应该是苏向北那个没良心的家伙。 那个蒙着头的,难道就是苏向北? 公安突然过来问话,可把苏秀梅母女三个吓坏了,她们以为孟书芸犯了什么大事,要被抓进派出所。 “娘,这……”苏秀梅一下子没了主心骨,整个人慌乱起来。 顾雪倒是显得淡定,天真地笑着说道:“梅姐姐,奶奶不会有事的,就是去写个名字而已啦!” 在路上的时候,孟书芸就把顾雪的身份跟她们说清楚了。 顾雪和姐妹俩聊得特别投缘,一路上有说有笑。 “没事,就是过去问个话,我一会儿就能出来,你们跟我一起去派出所等我就好。” 孟书芸赶忙安慰她们,心里明白她们是被吓到了。 一行人刚到派出所,就看到坐在长椅上的苏向南和苏大海。 苏向南一言不发,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当看到孟书芸时,他猛地推着轮椅冲过来,双眼通红,恶狠狠地盯着她。 “你把雪儿丢哪儿去了! 是不是你把雪儿拐跑的! 肯定是你,你怎么这么恶毒,为了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你把雪儿还给我!要是雪儿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给她陪葬!” 苏向南歇斯底里地怒吼着,那眼神仿佛要将孟书芸生吞活剥了。 若他能站起来,此刻怕是早已掐住孟书芸的脖子。 孟书芸看着情绪失控的苏向南,心里哪会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他肯定以为是自己把顾雪弄丢了,就跟上一世一样。 可还没等她开口解释,被押着的苏向北一把扯掉头上的头套,冷冷地笑了一声。 “向南,你还不知道吧,就是她要把顾雪丢掉的,她就是冲着你的抚恤金来的。都是她哄骗顾雪来这儿的,跟我可没有任何关系。” 苏向北脖子上青筋暴起,发出一阵阴冷的笑声,看向孟书芸的眼神中满是疯狂。 哼,他就知道,苏向南向来讨厌孟书芸,肯定会站在他这边。 他对苏向南这个弟弟多好啊,给他请医生,给他买吃的,还给他做饭。 苏向南有什么理由怀疑他呢? 反倒是孟书芸,对顾雪心怀不轨,还用鸡肉哄骗顾雪,就是她把人骗到这儿的。 当初他和苏大海选地址时,特意挑了这里,知道苏秀梅嫁到这儿,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正好可以栽赃给孟书芸。 苏向南讨厌孟书芸,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嘛。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孟书芸冷冷地看向苏向北,大声为自己辩解:“人,不是我拐骗走的!” 第78章 苏向北苏大海反咬孟书芸 苏大海眼见局面僵持不下,“噌”地一下跳了出来,手指几乎戳到孟书芸的鼻尖,扯着嗓子添油加醋道:“孟书芸,真没想到你心肠竟这般歹毒! 就你这样,也配当娘? 顾雪多好的孩子啊,你咋就能狠下心把她骗到这儿来? 我看你就是冲着向南的抚恤金来的! 公安同志,你们可快把这个没良心的女人抓起来关进去!” 孟书芸眼眸微抬,只冷冷地瞥了苏大海一眼,那眼神如刀,苏大海瞬间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闭上了嘴,只能干瞪着眼,满脸不甘。 孟书芸不卑不亢,面向公安同志说道:“公安同志,我行得正坐得端,清清白白,不怕查。 我来藤县是探亲寻女儿的,他们这纯粹是污蔑! 我没做过的事,坚决不认! 我相信政府,相信公安同志一定会还我一个公道!” 正做笔记的公安同志皱了皱眉,高声喊道:“好了!我问什么你答什么,无关人员别在这儿瞎插嘴!” 孟书芸坐在审讯室里,应对自如、对答如流。她本就没说谎,自然不怕被问。 真正该害怕的,是苏向北。 孟书芸从审讯室安然无恙地走出来,苏大海满脸不可置信,叫嚷道:“你不是该被关进去吗?怎么还出来了?公安同志,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孟书芸冷笑一声,反唇相讥:“你急什么?看我没被抓,失望了?还是说,你害怕下一个被抓的就是自己?” 苏大海气得七窍生烟,暴跳如雷:“你别血口喷人!你哪只眼睛瞧见我骗苏向北抚恤金了?” 孟书芸嘴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笑意却未达眼底:“我可没提和苏向南抚恤金有关的事儿,你这么着急跳出来,怎么,心里有鬼? 公安同志问了什么,你怎么知道? 依我看,你就是苏向北的同谋! 苏向北在里头可全招了,说把顾雪骗出来丢掉,威胁苏向南骗取抚恤金,都是你出的主意,你才是罪魁祸首!” 苏大海闻言,吓得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下意识地看向苏向南。 只见苏向南面色阴沉如墨,听了孟书芸这番话,竟毫无波澜。 苏大海慌了神,连忙向苏向南解释:“向南,你了解我的,这两天我一直都在你身边,这事和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是苏向北和孟书芸他们俩狼狈为奸,合起伙来骗你的!” 苏向南眼眸幽深如渊,眼神冰冷得能冻死人,盯着苏大海,一字一顿道:“爹,你别狡辩了。你和向北翻我存折的事儿,我都清楚。你们三个就是一伙的,有什么话,留着跟公安说吧。” 这时,一名公安喊道:“苏大海,过来,例行问话!” 苏大海一听,脸“唰”地一下白了,心里暗叫不好:完了! 苏向北这个没出息的东西,不会真把我供出去了吧! 他恨得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在心里大骂苏向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早知道就不听他的,自己亲自操作,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公安同志,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啊,我是冤枉的!肯定是孟书芸和苏向北这两人诬陷我……” 苏大海一边叫嚷,一边被押了进去,那狡辩的声音,在外面都听得清清楚楚。 苏向南死死盯着孟书芸,双手紧紧攥着轮椅扶手,手臂青筋暴起,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扶手捏碎。 他恶狠狠地质问道:“你把雪儿弄哪儿去了!现在说出来,我饶你一命。不然……我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孟书芸看着已然失去理智的苏向南,他双目通红,眼底满是疯狂与戾气,活像一头随时准备扑上来咬断人喉管的饿狼。 孟书芸再次强调:“我再说一遍,人不是我弄丢的。你要找的人,就在外面。” “不可能! 你肯定在骗我! 上辈子就是你把她弄丢的,现在又为了钱故技重施! 你那点算计,我还能不知道?有你这样的恶毒娘,真是让我恶心透顶! 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雪儿到底在哪儿?” 孟书芸神色平静,直视苏向南的双眼,没有隐瞒自己同样重生的事实。 这一世,许多事都已改变,即便她不说,苏向南想必也能猜到。 “上辈子,我听信苏大海的鬼话,做了错事,我很愧疚。 但我可以对天发誓,你的抚恤金和人,我都没动过,以后你的事我也不会再管。 人就在外面,你自己去看吧。”说完,孟书芸便闭目坐在长条凳上,不再言语。 苏向南胸口剧烈起伏,孟书芸的话让他一时摸不着头脑。 他强压怒火,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推着轮椅朝外面走去。 半小时后,审讯结束。经顾雪作证,认定苏向北诈骗未遂,拐骗妇女一事证据不足,判处拘役一年,并处罚金两千。 苏大海被苏向北反咬一口,指认为同伙,他虽极力狡辩,可因无人证物证,最终只被口头教育,拘留三天。 孟书芸从派出所出来,满脸疲惫。 天色已晚,夜幕笼罩大地。 苏秀梅母女三人蜷缩在角落里,相互依偎。 见孟书芸出来,她们立刻冲了过来。 “外婆,你怎么样?饿不饿呀?这个奶糖给你吃。” 小娟拉着孟书芸的手,仰着小脑袋,大眼睛里满是关切。 “外婆,我这个糖也给你。” 小丽也懂事地递上自己的奶糖。 这两颗奶糖,姐妹俩一路上都舍不得吃,一直揣在口袋里,还时不时拿出来看看。 孟书芸看着懂事的两个孩子,眼眶微微发热,轻声安慰道:“外婆没事。现在天黑了,没车了,咱们先找个招待所住下,明天再一起回去。走,外婆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苏秀梅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白馒头,递过去说:“娘,公安同志没为难你吧?这是我买的,你先垫垫肚子。顾雪跟着向南走了,估计不会回来了。” 孟书芸有些惊讶,没想到还有个白馒头。 低头一看,两个小家伙正咽着口水,肚子也饿得咕咕叫。 “这馒头哪儿来的?”孟书芸问道。 “我刚捡了一毛钱,就买了个馒头。”苏秀梅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 孟书芸把馒头掰成四份,每人分了一小块。看着懂事的女儿和外孙女,总是先想着她,她心里既酸涩又感动,心疼不已。 “奶糖外婆不吃,你们留着吃。咱们现在去下馆子!”说着,孟书芸一手牵着一个孩子,朝着餐馆走去。 苏秀梅吃下手里的小半块馒头,眼眶湿润。 她知道,娘心里一直有她,也有两个闺女。 第79章 叶建国带着老娘上门丢脸 四人吃饱,寻到一家招待所住下。 姐妹俩穿着崭新衣裳,不一会儿便甜甜睡去。 苏秀梅打来一盆热水,端到孟书芸跟前,轻声说道:“娘,您泡泡脚,解解乏。” 她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观察孟书芸的神色,犹豫片刻后,还是开了口:“娘,向南的腿……到底咋样了,有没有去瞧过医生?” 孟书芸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定定落在苏秀梅脸上,将家中如今的状况,尤其是苏向南的情形,一五一十说了出来,但凡自己知晓的,毫无保留。 “如今都分家了,他们兄弟几个的事儿,我也管不着。 至于苏向南的腿,你也瞧见了,断了。 秀梅啊,你要是有心帮衬他,可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 老话讲,渡人先渡己,咱得尊重每个人的命数。 别想太多了,时候也不早了,你忙乎一天,也累坏了,赶紧上床歇着吧。” 苏秀梅一听,脸一下红了,心想,娘咋就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呢! 她赶忙应了一声,端起洗脚盆,匆匆往门外走去。 苏秀梅到了门口还洗脚盆,脚下突然踩到个东西。 她低头一瞧,好家伙,竟是一块钱! 她紧张地捡起钱,左右张望,四周连个鬼影都没有。 苏秀梅心里头乐开了花,鬼鬼祟祟把钱塞进自己口袋,暗自思忖,今天可真是撞大运了,连着两次捡到钱! 看来娘在身边,就是旺自己。 第二天一大早,四个人便踏上归程。 到镇上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 孟书芸心里惦记着家里那两个娇小可爱的外孙,赶忙买了好些菜,一刻也不停歇,马不停蹄往家赶。 难得母女三人能这么整整齐齐聚在一块儿,今晚说啥也得好好做上一顿,让大家吃个痛快。 小丽和小娟瞧见外婆买的菜,有鱼有肉,还有一只油光发亮的烧鸭,馋得口水直流。 光是闻着味儿,俩小家伙就心满意足了,跟在孟书芸身边,一步也不肯离开,就为了多吸几口香味。 “外婆,好香啊!这烧鸭好吃不?” “外婆外婆,烧鸭啥味儿呀?” 还没到家呢,孟书芸就笑着给姐妹俩一人塞了一个鸭腿,说道:“两只小馋猫,先吃着。”接着,又扯下一只鸭翅膀递给苏秀梅,“拿着,吃吧。” 苏秀梅看着递到眼前的鸭翅膀,眼眶一热,眼泪流了下来。 娘对自己实在是太好了!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往后一定要加倍孝顺娘。 苏秀梅强忍着哽咽,从口袋里掏出昨天捡到的一块钱,递到孟书芸面前:“娘,这是我昨天捡的钱,都给您。呜呜呜,您对我太好了……”说着说着,她又忍不住抽泣起来。 在周家,平日里只有周显业回来的时候,她们母子三人才勉强能吃上点儿猪肉。 可周显业隔天就走,买回来的好东西,全被婆婆锁起来,自个儿偷偷吃。 孟书芸看着吃得热泪盈眶的母女三人,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不过是给了她们点儿吃的,就感动成这样。 看来往后得多买些好吃的给她们,省得哪天被哪个毛头小子,用点儿小恩小惠就把人给拐跑了。 孟书芸把钱推了回去,说道:“这钱你留着当私房钱,往后遇上啥事儿,也能有个底气。秀兰和秀菊,她们也都有自己的私房钱,你也一样。” 苏秀梅听了,感动得不行,眼泪止不住地流,一把抱住孟书芸,哭得更凶了:“娘,谢谢您,往后我一定好好孝顺您,小丽和小娟也会孝顺您的……” “外婆,小娟以后给您买好多好多好吃的。” “外婆,我以后给您买一大车烧鸭。” 姐妹俩也紧紧抱住孟书芸的腿,奶声奶气表忠心。 孟书芸笑着,在姐妹俩的鼻子上轻轻点了一下,说道:“好,外婆等着呢,你们这俩小机灵鬼。” 正说着,一辆小轿车极速从她们身边疾驰而过,扬起一片烟尘,糊了她们一脸。 孟书芸眼疾手快,赶忙护住姐妹俩。 苏秀梅和两个孩子的第一反应,竟是先护住手里的鸭肉。 孟书芸瞧着,差点忍不住笑出了声。 “真没素质。”孟书芸呸了一口,正想着,突然觉得那辆小轿车看着眼熟。 仔细一瞧,这不是叶建国的车吗? 他咋来了? 孟书芸心急如焚,加快脚步往家赶。 还没到家门口,就被邻居叫住了。 “哎哟,孟婶子,你可算回来了!你还不知道吧,昨天你家着火了,烧得啥都不剩了。” “啥?家被烧了!”孟书芸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恐,一把拉住邻居,焦急问道:“我家秀兰、秀菊,还有那两个外孙,人没事儿吧?” “人没事儿,都在村长媳妇家呢。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 孟书芸赶忙谢过邻居,火急火燎朝着村长家奔去。 还没走近,远远就听见叶建国他娘赵老太那尖锐刺耳的声音。 “秀兰啊,你还是跟我回去吧!你瞅瞅,你娘家都被大火烧没了,往后肯定顾不上你们母子三人。到时候你能去哪儿啊?我和建国是特意来接你的,你就跟我们回去吧。” 叶建国也在一旁附和:“秀兰,我知道错了,这个家没你真不行。 你不在家,家里乱得一团糟。 我已经把刘晓梦那个女人赶走了,孩子也都抱回来给你养,你奶水足,肯定能把三个孩子都养得白白胖胖的。” “就是就是,往后三个儿子都孝顺你,有你享不完的福。你就安心在家带孩子,其他事儿都不用你操心。”赵老太脸上挤出一丝假笑,好言好语哄着苏秀兰。 苏秀兰冷眼瞧着,不为所动。 张来娣可忍不住了,一下子跳出来,指着赵老太的鼻子就骂:“我说你这老太太咋这么不要脸呢? 当初把秀兰接回来的时候,咋不见你们来接?眼瞅着要出月子了,你们倒好,跑上门来要人。 你们打的什么鬼主意,当别人看不出来啊? 算盘珠子都崩我脸上了,真够不要脸的。” “都离婚了,还跑这儿来干啥?嫌自己脸不够大,跑来这儿丢人现眼啊?” 第80章 人渣叶建国求复合,被羞辱 赵老太被骂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那假笑差点就挂不住了,心里头把张来娣骂了个狗血淋头。 要不是为了孙子,她早就冲上去跟张来娣干一架了。 “你这妹子咋说话呢?嘴巴这么臭。你跟秀兰啥关系啊?这儿有你插嘴的份儿吗?闭上你的臭嘴,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苏秀兰往前一步,挡在张来娣身前,毫不客气地说道:“她是我婶子,我婶子说得没错。 凭啥跟你们回去? 都离婚了,还厚着脸皮上门,你们到底啥意思?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我要出月子了才来。 我告诉你们,我不会跟你们回去的,没事儿赶紧滚。” 叶建国一听,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秀兰,你咋能这么想我们呢?我和娘大老远跑来接你,你咋还不领情呢?” 孟书芸见叶建国母子竟找上门来,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怒火,心想这二人能有什么好事? 二话不说,一个箭步冲上前,对着他们母子便是一套凌厉的王八拳,打得赵老太和叶建国措手不及。 “孟书芸,你发什么疯?我好心来接你女儿回去,你竟敢动手打人,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道理可讲!”赵老太双手捂着那张老脸,气得浑身直哆嗦,怒目圆睁地吼道。 张来娣双手叉腰,尖声讥讽道:“道理?那是讲给人听的,你也配?你瞅瞅你说的是人话,还好意思在这儿说讲道理!” “孟婶子,您可算回来了!您是不知道,他们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呐!打得好,都欺负到秀兰头上来了!” 孟书芸顾不上理会赵老太的叫嚷,急忙拉过苏秀兰,上下打量一番,满脸关切地问道:“秀兰,他们没为难你吧?身上有没有哪儿受伤,或是觉着不舒服?” 苏秀兰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娘,您放心吧,我怎么会让自己吃亏呢。 我没事儿,就是咱家被那场大火烧得啥都不剩了。 这两天,我和秀菊一直住在张婶子家,可给她添了不少麻烦。” 孟书芸满含感激地看向张来娣,诚恳地说道:“妹子,真是对不住,给你添了这么大的麻烦。这姐妹俩的开销,我之后一定给你补上。” “孟婶子,您这说的是哪儿的话!小事儿,我家里正好有空房,住几天算啥呀!”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直接把叶建国母子无视了。 叶建国和赵老太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青一阵紫一阵的。 叶建国咬了咬牙,强忍着心中的不悦,厚着脸皮往前跨了一步,假惺惺地说道:“岳母,我这次是真心实意来向秀兰道歉,求她原谅的。 我心里最爱的,始终是秀兰。 我现在是真知道错了,往后一定会好好对待秀兰和孩子们。 我保证改过自新,绝不再亏待她们。” 赵老太心里那叫一个不情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在这么多人面前被羞辱,她也是个要脸面的人。 可一想到苏秀兰不在家的这大半个月,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儿都得她亲自操持,累得腰酸背痛,还得伺候那个娇里娇气的刘晓梦。 要是苏秀兰能回去,这些活儿不就都能丢给她干了嘛。 反正苏秀兰一向能干,多干点活儿又何妨。 到时候让叶建国多说几句甜言蜜语,哄一哄,凭苏秀兰以前对叶建国的那份死心塌地,还怕她不听话? 还有那一万块钱,不也就能顺顺利利拿回来了。 这么一想,赵老太忍着冲上去干架的冲动,帮着儿子说起话来:“秀兰,你也差不多行了。 建国好歹是个大男人,都这么低三下四地来求你,这面子给得可够足的了。 我们这可都是为你着想啊,你难道想让两个孩子一出生就没爹? 再说了,他们可都是叶家的种,总不能一直寄人篱下吧。 依我看,你回叶家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叶建国是开着小轿车来的,在那个年代,能买得起轿车的人凤毛麟角。 这一下,可吸引了不少人纷纷前来围观瞧热闹。 有些人听了赵老太的话,竟还不住地点头赞同。 “秀兰啊,你男人和婆婆都亲自来接你回去了,这多难得呀!哪对夫妻过日子不是磕磕绊绊的,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这小伙子年纪轻轻,家里就这么有钱,你要是就这么轻易放手,那可太亏啦!你婆婆说得对,以后享清福的日子在后头呢,你咋就想不明白,非要回娘家!” “要我说啊,这么好的女婿,打着灯笼都难找。人家现在给你个台阶下,你就顺着下呗。这小伙条件这么好,你要是不珍惜,外头可有大把姑娘排着队想嫁呢!” 叶建国和赵老太听着这些帮腔的话,腰杆子一下子挺得笔直,越听越觉得这些人说得在理。 可不是嘛!叶建国条件这么优秀,多少姑娘眼巴巴地盼着能嫁给他呢! 要不是为了孙子,还有那一万块钱,赵老太才不愿来这穷乡僻壤。 可一想到今天在这儿遭受的羞辱,赵老太心里就像堵了一团火,憋闷得慌。 等把苏秀兰骗回去,给孙子落了户口,把钱要回来,她第一件事儿就是把苏秀兰扫地出门。 她心里又打起了小算盘,自家老头出差有好些日子了,听说上级领导家里背景深厚,还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 到时候让叶建国把那姑娘娶进门,既能助力叶建国的事业,又能赶走苏秀兰,这可真是一举两得的美事儿。 孟书芸紧紧拉着苏秀兰的手,提高嗓门说道:“秀兰,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要是男人的话能信,母猪都能上树!娘尊重你的决定,你要跟着叶建国这个没良心的人渣回去吗?” 苏秀兰看着叶建国那张虚伪至极的脸,只觉得一阵恶心,胃里直翻腾。 再看他那副模样,听着那些吹捧的话,一脸受用,仿佛觉得自己就该被人这么捧着。 “呸!”苏秀兰忍不住朝叶建国啐了一口,满脸鄙夷地讥讽道:“就他这样的人渣,谁稀罕谁拿走。 你们是听不懂人话吗? 果然畜生就是和人压根儿没法沟通。 刚刚不是还有婶子稀罕叶建国这个‘好女婿’嘛? 行啊! 我现在不要了,家里有女儿的,赶紧把人叫过来,来晚了怕是被别人抢走了。” 第81章 一身屎尿的叶建国母子两 看热闹的人们一下子都傻了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不过是嘴痒,想过过嘴瘾,哪曾想苏秀兰竟来真的。 人群中,也有那么几个动了心思的,开始回去叫人。 毕竟,这可是开着小轿车的女婿啊,谁不心动呢? 有个村民半开玩笑地问道:“秀兰,你该不会是故意这么说的吧?我懂,你这叫欲擒故纵,故意做给他们看的,对吧?你说的这些,该不会都是真的吧?” 叶建国难以置信地看着苏秀兰,才半个月没见,她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 从前那个温柔似水、处处为他着想的苏秀兰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这个言辞犀利、毫不留情的女人。 苏秀兰这是把他当成什么了? 供销社货架上随意挑选的货物吗? 想扔就扔,想留就留?真是岂有此理! 叶建国气得脸色铁青,再也维持不住那副假笑,恶狠狠地威胁道:“苏秀兰,咱们夫妻一场这么多年,我念在你为叶家生了一对儿女的份上,才来跟你求和。 你要是再这么执迷不悟,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到时候,你就是哭着求我,我也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 赵老太也在一旁帮腔道:“你们别在这儿嚣张,孟家的房子都被烧没了,你们迟早得被赶出去。到时候,上门求我们,我们也不会原谅你。” …… 孟书芸双手叉腰,杏眼圆睁,恶狠狠地瞪着叶建国母子,扯着嗓子骂道:“少在这儿假惺惺的,长着人样却不干人事,看着就让人恶心!赶紧滚,再不走,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叶建国那双眼还直勾勾地盯着苏秀兰,眼底透着股子倔强,明晃晃的威胁之意毫不掩饰。 心里头早就烦躁得不行,难不成还真要自己给她下跪不成? 这简直就是骑在人脖子上拉屎,太欺负人了! 他冷哼一声,用力拽着赵老太,甩下狠话:“娘,既然她们这么不识好歹,咱也犯不着热脸贴冷屁股。往后啊,有她后悔的时候!” 这边叶建国母子俩刚要走,那些家里有女儿的人家,早就像闻到腥味的猫,把主意打到了叶建国身上。 一群人乌泱泱地围上来,直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七嘴八舌地介绍起自家女儿。 “你就是叶建国吧!瞅瞅我家闺女,比那苏秀兰强百倍!干活是把好手,生儿子那更是一把稳,您瞧瞧这大屁股,保准三年能抱俩!” 这话音还没落呢,就有人把这母女俩往旁边一挤,满脸谄媚地笑着说:“你家闺女都 25了还嫁不出去,黑得跟炭似的,也好意思在这儿现眼。婶子,您看我家女儿,今年才 18岁,还上过初中,有文化!以后生出来的儿子指定聪明!” 赵老太看着这么多人争着推销自家女儿,那得意劲儿就别提了,眼睛斜向苏秀兰和孟书芸那边,故意扯着嗓子喊:“我儿子这么优秀,好姑娘都抢着往家里送。那些眼光高的,现在就是后悔,我们也不稀罕了!” 就在这时候,张来娣提着个尿桶风风火火地出来,二话不说,直接朝着人群就泼了出去,嘴里还骂骂咧咧:“送上门的能有啥好货,也就你们这些没眼光的看得上。滚滚滚,别在我家门前站着,晦气!我这用童子尿去晦气呢,泼到谁,谁倒霉,可别怪我!” 众人毫无防备,被泼了个正着,瞬间被吓得四处逃窜。 张来娣泼得又快又急,眨眼间,众人就浑身沾满屎尿,狼狈不堪。 “啊!你们这群挨千刀的,我跟你们拼了!”赵老太顶着一身的屎尿味,张牙舞爪地朝着张来娣就冲了过去。 孟书芸站在台阶上,眼疾脚快,一脚就踹在赵老太的肚子上,满脸嫌弃地捂住鼻子。 她扫视着周围的人,扯着嗓子高声讽刺,那声音里满是幸灾乐祸:“刚刚是谁说跟过去就是享福,这么好的女婿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咋不赶紧把人拎回家啊!带回去好好洗洗涮涮,人家指定感激你们,说不定还能把你们女儿娶回家当宝贝呢!” “娘,咱别跟这些畜生一般见识,赶紧回去吧,别沾了一身晦气。”苏秀兰在一旁劝道。 张来娣和苏秀兰听了这话,忍不住同时笑出了声。 看着叶建国母子俩那副狼狈又恶心的模样,估计他俩现在心里都恨得直想杀人。 叶建国脸色铁青,实在受不了身上这股屎尿味,朝着还在地上撒泼不肯起来的赵老太大吼:“娘,够了!赶紧起来回家,我可丢不起这人!” 就这样,叶建国母子俩来的时候那叫一个趾高气昂,走的时候却灰溜溜的,活像两只夹着尾巴的狗。 一进院子,看到熏黑的缝纫机,还有一些碗碟,损失惨重。 苏秀兰眼眶泛红,满心愧疚,走上前嗫嚅着:“娘,对不起,要是我能早点发现,家也不至于被烧成这样……” “傻秀兰,这哪能怪你啊,人没事就比啥都强,人没事就行……” 孟书芸轻声安慰着,随后又想起什么,问道,“两个外孙没闹你吧?他们在哪儿呢?” “在房间呢,刚吃饱睡下了,乖得很。”张来娣赶忙接话。 孟书芸把买来的菜交到张来娣手里,感激的话都在心里,暗暗想着,往后用实际行动报答。 “这段时间可麻烦你们一家了,如今秀梅也带着孩子回来了,家里怕是住不下这么多人。全子在吗?我想跟他商量商量房子的事儿。” “他就在你们房子那儿呢,正叫人帮忙清理呢。我这就去叫他回来。” “不用,我自己过去吧,正好也看看房子烧成啥样了。” 另一边,苏秀兰拉着苏秀梅唠起了家常。 看着大姐那苍老的面容,苏秀兰眼眶一热,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大姐,你回来就好。两个侄女又乖又懂事。你婆家人也太不是东西了。你就踏踏实实在家待着,往后我们养你。小丽小娟,以后都送她们去上学!” 小丽和小娟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漂亮的兰姨姨,跑过来抱住苏秀兰的腿,脆生生地喊人。 “兰姨姨吃糖。奶奶说只有男孩子才能上学,我和姐姐真的也能去上学吗?” “兰姨姨,我和妹妹可会干活了!” 苏秀兰看着这两个懂事的小家伙,笑着摸了摸她们的小脑袋:“兰姨姨说话算数,以后你和妹妹都能去上学!” 第82章 公安上门催给苏向北交罚金 孟家废墟前,孟书芸看着眼前那烧得只剩下个空架子的房子,整个人都傻在了原地。 房子被烧得只剩下黑黢黢的土坯和房梁。 李全正带着几个汉子,在那儿吭哧吭哧地把地上的砖瓦往外搬。 孟书芸看着住了这么多年的房子,如今就剩这么个破壳子,心里头那股子忧愁怎么也压不下去。 这一把火,烧掉的可不只是房子,更是她过去的回忆。 她忍不住喃喃自语:“这火,烧得可真‘巧’,早不烧晚不烧,我一不在家就烧起来了……” 不用细想,她也能猜到个大概是谁干的好事。 李全瞧见孟书芸过来,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小跑着迎上去:“婶子,您回来了。康顺说要盖新房子,叫我们把墙都拆了。您看这房梁和砖瓦,还留着不?” 孟书芸眼神坚定,毫不犹豫地说道:“不留!要盖咱就盖砖房,这些都砸了!” 这话一出口,周围干活的人都惊得停下了手里的活儿,面面相觑。 “啥?老孟家要盖砖房了!”众人纷纷咋舌,满脸的难以置信。 “那可是砖房呐!老孟家啥时候这么阔绰了?这是干啥发了大财,居然都能盖砖房啦!” 李全一听,扯着嗓子吼道:“都别在这儿瞎嚷嚷,有这闲工夫,不如多干点活儿!你们要有本事,也盖座砖房给大伙瞧瞧!” 就在两人说话间,一个男人骑着单车,“嘎吱”一声停在了隔壁院子门口。 这人正是房子的主人胡涛,他远远瞧见自家房子没啥事儿,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 “哎哟,孟妹子,你也在呐。” 胡涛满脸堆笑,上前跟孟书芸客套了一句,接着又从兜里掏出根烟,递给李全,“来,抽根烟。” 李全摆了摆手,一脸严肃地拒绝了,转身又去监督工人干活儿,嘴里还嘟囔着:“干活儿呢,不抽。” 孟书芸瞧着胡涛,这人可是个有能耐的主儿。 早些年,靠着自己开副食品商店,日子过得风生水起,后来就搬到城里享福去了。 “找我有啥事?”孟书芸直截了当地问道。 胡涛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听说苏向北被抓到派出所去了。这房子,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租给他的。你看……这房租,是不是……” “他是进去了,可他婆娘还在呢,现在房子还是他们住着。要房租,你找江雪要去。”孟书芸四两拨千斤,点到为止。 胡涛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一拍大腿:“哎呀,孟妹子,你说得太对了!我咋就没想到呢!” 可他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苏向北,真被抓到派出所啦?” 他也是听到风声,急急忙忙赶回来的,没想到多年的老邻居,孟家竟遭了这么大的殃,被烧得只剩下一片废墟。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只见江雪带着一群娘家人,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那架势,仿佛要把人吞了似的。 “孟书芸!苏大海和苏向北在哪儿呢?是不是你把人弄走的?”毛小兰一马当先,手指着孟书芸,气势汹汹地质问。 孟书芸眼皮都没抬一下,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说道:“又不是我啥人,你找我干啥?” 还没等毛小兰发火,胡涛瞅见江雪,赶忙上前,掏出房租收据,笑脸说:“江雪啊,该交房租了,一共十五块钱。上次押金没交,房租也只给了一半,今天正好,你一并给了吧。” 江雪抱着孩子,站在人群后面,一下子懵了。 房子的事儿一直是苏向北在打理,她压根儿就不清楚。 现在突然让她交房租,这不是要把她气死嘛! “房租你找苏向北要去,是他租的,跟我没关系!”江雪没好气地说道。 “你们这是想赖账不成?苏向北都被抓到派出所去了,拿什么交钱?”胡涛一听,鼻子都气歪了,脸涨得通红。 “什么?苏向北被抓到派出所了?你从哪儿听来的?”江雪满脸震惊,瞪大了眼睛问道。 “不可能!苏向北怎么可能被抓?你不会是为了骗我交房租,故意这么说的吧!” 江家人也炸开了锅,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起来,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毛小丽第一个看向江雪,心里犯起了嘀咕:她该不会早就知道苏向北被抓了,故意回娘家搬救兵的吧? 想到这儿,毛小丽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要是江雪一开始就知道,怎么会还回家喊人来闹事呢? 毛小丽越想越气,恶狠狠地看向孟书芸,像是要把人看穿似的:“是不是你故意叫人演戏,就为了骗我们?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骗你?”孟书芸冷笑一声,讥讽道,“骗你能有钱拿吗?就你们那点家底,加起来都不到一万块,也值得我费心思去骗?” 毛小丽气的胸口剧烈起伏,浑身直哆嗦。 她的两个儿子见状,立刻挡在她面前,像两头发怒的公牛,恶狠狠地瞪着孟书芸。 “你不是苏向北的娘吗?你咋会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他可是你亲儿子,你咋能不管他?” “就是!说他被抓进派出所,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你当派出所是你家开的,想进就进呐!” 孟书芸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呵呵,苏向北那混账东西,就算他自己不进去,我也得把他送进去!” “你,你这话啥意思?”江雪一听,像疯了似的冲到孟书芸面前,怀里的孩子吓得哇哇大哭,她却浑然不觉,双手紧紧地抱着孩子,质问道,“你把苏向北怎么了?是不是你把他送进派出所的?”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两名公安骑着自行车赶了过来。 他们看着院子门口这乱糟糟的一群人,皱了皱眉头,问道:“谁是苏向北家属?” 江家人看到公安,不但不惊讶,反而认定这是孟书芸找来演戏的。 “孟书芸,你可真行啊!从哪儿找来的演员,假扮公安还挺像回事儿。你到底把苏大海和苏向北藏哪儿去了?”毛小丽满脸嘲讽,大声质问道。 第83章 烫手山芋 公安一听这话,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严肃地说:“你就是苏向北的家人?他现在已经被逮捕,关在派出所。需要缴纳罚金两千块,三天内要是交不上,我们将依法抄家。” 这话一出口,众人都惊得合不拢嘴,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立在原地。 “哎呀妈呀,这苏向北到底犯了啥事儿,公安都找上门来了?该不会是杀人放火了吧!” “你这么一说,孟婶子家这房子,会不会就是苏向北放火烧的?” 干活的汉子们也停下手里的活儿,纷纷议论起来,这话题越说越离谱。 “不可能!苏向北平时看着挺老实的,咋会干犯法的事儿呢?”江雪吓得连连后退好几步,怀里的孩子哭得更凶了,她也顾不上哄。 毛小丽和两个儿子、老头子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里都看到了疑惑和探究。 江进镖壮着胆子,走到两名公安面前,有些紧张地问道:“公安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苏向北到底犯了啥事儿啊?为啥还要交罚金呢?” 两名公安耐心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最后又催促道:“罚金记得按时交上,话我们已经带到,别耽误了!” 两名公安前脚刚走,胡涛后脚就拦住了正要离开的江家人。 “你们把东西都带走,别弄脏了我的房子。我可不想把房子租给一个犯了事的人!”胡涛态度坚决,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江雪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极了被煮熟的虾子,怒声吼道:“哼,谁稀罕住你那破房子!你找我有啥用,租房子的钱又不是我出的,我才不会给!” 反正那房间里也没啥值钱玩意儿,就两件破破烂烂、打着补丁的旧衣裳。 江雪心想,不要就不要了,没啥大不了。 她气鼓鼓的,紧紧抱着孩子,转身便大步离开,那架势仿佛多停留一秒都觉得恶心。 江雪的两个嫂子,眼瞅着这形势不对,赶忙在毛小丽面前添油加醋、上起了眼药。 “娘啊,”大嫂扯着嗓子说道,“江雪往后是不是打算一直赖在娘家不走啦?她可是嫁出去的闺女,哪有这样道理啊!” 二嫂也赶忙附和:“就是就是,如今苏向北犯了事儿,都进局子了。她要是住咱家,那得多两张嘴吃饭呐,得耗费多少粮食!” 大嫂又接着说:“反正我们坚决不同意她住家里。老话说得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要是住进来,咱们这日子还咋过哟!” 二嫂眼睛一转,又道:“刚刚公安同志可说了,苏向北那事儿,还得交 2000块钱罚金呢!要是江雪真住家里,那这罚金,难不成还得我们帮她出呀!” 以往但凡有好处,这些人就跟抢食的饿狼似的,争着抢着来关心江雪。 如今江雪就像一块烫手的山芋,谁沾上都怕被烫着,躲都来不及。 孟书芸站在边上,瞧着这一家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算计、狗咬狗的模样,心里那叫一个畅快。 咬得好啊,真是报应不爽! 如今苏向北,可不就像茅坑里的臭石头,又臭又硬,谁见了都忍不住要嫌弃一番。 毛小丽瞧见孟书芸那得意的模样,心里窝火,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转头冲着胡涛说道:“房子又不是我们江雪租的,你要找,找孟书芸去呀!她可是苏向北的娘,你来找我们干啥?一间破房子,还在这儿装高尚,不租就不租,我呸!” 毛晓丽恶狠狠地吐了口气,快步跟上江进镖的脚步,满脸忧心忡忡,说起自己的顾虑:“当家的,这可咋整啊?现在苏向北被抓进去了,江雪总不能一直住家里吧!” 江进镖也是眉头紧皱,愁云满面,抽了一口旱烟,没好气地回道:“还不都是你,非要瞎掺和这事儿,不然哪会扯到咱们家!” “苏大海不是有个姘头吗?让江雪去她家不就得了!” 毛小兰一听是这个道理,赶忙追上气呼呼的江雪苦口婆心劝道:“小雪,你也看到家里的情况了,不是娘不想收留你。 苏向北虽然被抓进去了,但苏大海还没进去呢! 我听说他可是娶秦红梅当续弦的,你给他们家生大胖孙子,她照顾你坐月子不是理所应当吗?而且他们家还住在镇上,要是过去了那不得吃香喝辣的。 要是苏大海把他的工作让给了秦红英的闺女,吃亏的还不是你。 你过去了又有人帮你看孩子,再和他要一份工作也不过分,到时候你出了月子就能去上班了呀。 多好的事。” 江雪被毛小丽的一番说辞心动,犹豫道:“秦红英能同意我住进她家?娘你说得有道理,可我现在也没钱去镇上啊。” 毛小丽一听有戏,赶忙从身上掏啊掏,“我给你5块钱,正好当路费了,你去了她不能把你怎么样,你抱着的可是苏家的大孙子呢。” 口袋里空空如也,她这才意识到5块钱丢了! 毛小丽骂天骂娘骂地,口吐芬芳,最后还是找江进镖拿了5块钱才把江雪打发走。 江家人个个心怀鬼胎,匆匆赶来,本想着能捞点好处,结果好处没有还是个大麻烦,只能灰溜溜地回去。 胡涛气得七窍生烟,肺都快气炸了,冲进屋里,把江雪他们剩下的衣服和东西一股脑儿全甩了出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真是晦气,咋就碰上他们这么一家人。早知道,说啥也不租给他们了!” 孟书芸见状,上前跟胡涛搭话:“你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刚好我家要建房子,眼下没地方住。要不,把房子租给我吧。” 这可是孟书芸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 她心里清楚,这房子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建好的。 总去麻烦张来娣一家,也实在过意不去。 虽说人家嘴上没说啥怨言,可她媳妇在背地里说的那些风凉话,自己也不能装聋作哑、当作没听见。 “孟妹子,你说的是真的!要是你租这房子,我便宜点租给你,押金也不收了。一个月 12块钱,你看咋样?” 孟书芸正和胡涛商讨房租的事儿呢,苏秀梅带着孩子过来了。 苏秀梅拉着孟书芸走到一旁,从自己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六块钱,塞进她手里,小声说道:“娘,这 6块钱给您,拿去交房租。” 第84章 有订单,没有布料,交货悬了 她也想为这个家出份力,不想让别人瞧着,她们娘仨回来就是白吃白喝白住的。 孟书芸惊讶不已,忙问:“这六块钱,是从哪儿来的?” “就是我刚刚来的路上,捡到的……” 这年头,钱都这么好捡了?! 孟书芸心里犯起了嘀咕,她可知道,苏秀梅都已经捡了好几次钱了。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就连苏秀梅自己,也觉得这事挺不可思议。 认为这运气都归到孟书芸身上,要不是她来找娘,她也捡不到这 5块钱。 房子的事儿敲定下来后,苏秀梅和小丽、小娟都是勤快人,麻溜的就开始收拾起房子的卫生。 孟书芸喊来小丽和小娟,说道:“你们帮外婆把缝纫机擦干净,外婆现在去买点东西,回来给你们一人带个好吃的。” 一听有好吃的,姐妹俩眼睛瞬间亮得像灯泡似的,兴奋地嚷嚷着:“外婆您放心,我们肯定把缝纫机擦得干干净净的!” 孟书芸从李全家借了辆自行车,往城里赶去。 得趁着天还没黑,买些纱布回来,不然这头花的订单怕是要交不齐了。 当下,赚钱才是头等大事,房子要建,处处都得花钱,她心里不由得涌起一股强烈的赚钱紧迫感。 而且小丽也到了上学的年纪,可不能让孩子吃了没文化的亏,女孩子只有上学,将来才有出路。 想到上学,孟书芸又想起了苏秀菊。 苏秀菊初中毕业就没再接着上学了,当时苏大海还说女孩子不用读那么多书,留在家里帮忙就行。 孟书芸觉得,等有了能力,还是得让苏秀菊复读才好。 还有孟康顺,在这大时代背景下,有文化才有底气。 孟书芸心里正琢磨着这些事儿呢,回来的路上还没瞧见孟康顺。 有些事儿,还是得跟他商量商量。 说巧不巧,在半路就碰到骑着单车回来的孟康顺和苏秀菊。 “娘,你可算回来了,我们家被烧了!”苏秀菊一看到孟书芸,立马从车后座跳下来,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声音带着哭腔说道。 这两日,家里没了主心骨,苏秀菊心里空落落的,即便满心恐慌,在苏秀兰面前,她也强忍着泪水,生怕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二姐。 直到瞧见孟书芸回来,那压抑许久的不安,如决堤的洪水般,一股脑儿全释放了出来。 “这是咋啦?”孟书芸见苏秀菊泪如雨下,一颗心瞬间悬了起来,赶忙轻声安慰,“别哭别哭。 烧了就烧了,正好咱们重新盖个大房子,盖个二层小楼。 到时候,你想住哪间就住哪间,别哭啦。” “娘,您打我吧!”苏秀菊哭得泣不成声,满心自责道,“都怪我没用,要是今天我请假在家照顾二姐,家里也不会失火,房子也不会被烧。这全是我的错啊,呜呜呜……” 苏秀菊把所有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哭得伤心欲绝,满心内疚。 她心里清楚,娘出门去看大姐了,二姐又没人照顾,自己本就该请假在家守着的。 “傻孩子,这咋能怪你呢。别哭了,你大姐也回来了,我刚租了隔壁院子。有哭的功夫,不如回去帮着收拾收拾,晚上咱好歹有个落脚的地儿。” “大姐回来了!她咋样啊?”苏秀菊又惊又喜,眼中满是期待。 她都好些年没见着大姐了,心里头别提多想念。 “嗯,你先回去,我和康顺说点事儿。” 孟书芸看着苏秀菊情绪渐渐平复,风风火火地往家赶去。 “娘,我知道您想问啥。”孟康顺主动说道,“这两天我有空,就多跑了几家供销社,拉到了两千多对的订单。可现在供销社没纱布了,我回来时去百货商场瞧了瞧已经打烊,明天才能买得到。” 孟书芸听了,欣慰地点点头,孟康顺真是越来越懂事,越来越懂她的心思了。 “这些天家里多亏你了,辛苦啦。” “不辛苦,这都是我该做的。”孟康顺眉头紧皱,忧心忡忡地说,“只是咱拉了这么多订单,如今没布料,就算明天一早拿到纱布,满打满算就一天工期,怕是赶不出来啊。” “人工的事儿我来想办法。明天一大早,咱就赶在百货商场开门第一时间去买纱布。” 两人一番商量后,孟书芸打消了进城的念头,调转方向,打算去拉人帮忙做头花。 只要人多,两千对头花,肯定能按时完成。 孟书芸想起从前,自己和丁芳洁那可是无话不谈的好姐妹。 后来丁芳洁家里困难,找她借钱,苏大海知道后,极为不满,私下里撺掇她和丁芳洁断绝来往。 苏大海瞧不上丁芳洁,觉得她家有两个大闺女,是个穷亲戚,怕沾上甩不掉。 虽说两人是隔壁村的,偶尔还能碰面,可每次见面,都跟仇人似的,互不搭理,连个招呼都不打。 苏大海出轨的事儿,丁芳洁私底下暗示过她好几次,后来甚至明着说。 可当时孟书芸恼羞成怒,以为丁芳洁故意陷害苏大海,两人彻底撕破脸,从此断了往来。 如今,孟书芸来到丁芳洁家门口,瞧见她正坐在院子里洗菜,心中百感交集。 丁芳洁一看到孟书芸,没好气地冷哼一声。 “哟,真是稀客啊。你来我家干啥?我家可不欢迎你。”她头也不抬,边洗菜边没好气地说道,脸上写满了不悦。 孟书芸扒着围栏,脸上堆满笑容,说道:“芳洁,上次是我不对。我现在可算认清苏大海那畜生不如的东西了,都是他在背后挑唆,我才和你断了关系。你瞧,我都和他离婚了。这不有空,就赶紧来看看你。” 丁芳洁听到“离婚”二字,手上的动作猛地一顿。 在她印象里,孟书芸把苏大海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还有三个儿子,她怎么可能舍得离婚…… 反正,丁芳洁压根儿不信。 “你离了就离了,跟我有啥关系。就他那样不要脸的老东西,也就你稀罕,留他到现在。换我,早把他撵得远远的了。”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是我当初猪油蒙了心,被他骗得团团转。如今我改过自新了,这不一咬牙就离了嘛。” 丁芳洁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皱着眉头,满腹狐疑,又问了一遍:“真离啦?” 第85章 江雪抱着孩子赖上秦红英 孟书芸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以及自己找她的目的。 她定了定神,神色诚恳地说道:“芳洁,实不相瞒,我眼下手里的活儿堆成了山,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我思来想去,就想到了你。你愿不愿意和我一块儿干?” 丁芳洁听闻,猛地一拍大腿,大声说道:“干!为啥不干?我家里正好有缝纫机,明天你拿到布料,尽管往我这儿送。” 说着,她又将一旁的布包递过去,“这些东西,你带回去,可别让家里的孩子饿着。” 孟书芸接过布包,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包奶粉。 这奶粉矜贵得很,一包就得五块钱呢。 老姐妹在这时候还惦记着自己,这份情谊,让她感动得眼眶都微微泛红。 往后一定要和芳洁多走动,可不能辜负了她这番心意。 见孟书芸有些扭捏,不肯收下,丁芳洁佯装生气,白了她一眼,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嗔怪道:“行了行了,这可不是给你的,我是给秀兰那两个孩子的。” 孟书芸一听,刚刚涌起的感动瞬间收了回去。 感情在老姐妹心里,自己还比不上两个外孙重要。 告别丁芳洁,孟书芸回到家时,天色已晚,昏黄的灯光从屋内透出来,给这略显破败的家添了几分温馨。 还没进屋,就瞧见余小秋提着一袋子土豆,手里还拿着些头花站在门口。 “婶子。”余小秋有些腼腆地说道,“这土豆给您,我也没啥能帮上大忙的,您可别嫌弃。” 孟书芸连忙推辞:“头花我收下,可这土豆你拿回去,今天布料没了,明天我给你送过去。” 余小秋生怕孟书芸不肯收,眼疾手快地把土豆一把放到自行车后座上,人就跑开了。 孟书芸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暖烘烘的。 余小秋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这一袋子土豆,怕是他们自己平日里都舍不得吃,却想着拿来帮衬自己。 孟书芸迈进屋内,一眼就看到堂屋那台缝纫机,擦拭得崭新如初。 小丽和小娟眼尖,瞧见外婆回来,像两只欢快的小鸟般跑过来邀功。 “外婆,外婆,我和姐姐把缝纫机洗好啦,您看,跟新的一样!”姐妹俩仰着红扑扑的小脸,眼神里满是期待。 孟书芸看着她们可爱的模样,心里一软,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两颗奶糖。 家里孩子多,她早就养成了在口袋里放糖的习惯,实在不忍心让两个孩子失望。 到了饭点,小丽和小娟忙着摆碗筷,苏秀菊和孟康顺端着热气腾腾的菜从厨房出来。 孟书芸坐在主位上,看着一家人忙忙碌碌却又其乐融融的场景,心中感慨万千。 这时,苏秀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到孟书芸面前,说道:“娘,家里现在有难处,这一万块钱,您拿着用。房子肯定得建起来,到处都要花钱呢。” 苏秀菊见状,也放下手里的炒青菜,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轻轻放到孟书芸面前:“娘,虽然我给的没二姐多,但您也收下,多少能帮衬点。” 孟康顺虽没说话,却也默默地放了一个信封在桌上。 仿佛商量好的一样。 苏秀梅看着这一幕,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滋味。 一家人里,就她觉得自己最没用,既帮不上忙,也拿不出钱。 她羞愧地低下头,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心里暗暗埋怨自己,要是能像二妹和小妹那样有出息,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干着急,啥忙都帮不上。 “你们这是干啥?” 孟书芸一脸动容,却还是将钱一一递了回去,“建房子的事儿,你们别操心。咱们现在做头花生意,肯定会越来越好的。房子也不是一下子就能盖起来的,用钱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 一家人难得这么齐整地坐在一起吃饭,孟书芸不想扫大家的兴,制止了她们还要继续说下去的念头,说道:“好了,都别再说了,快动筷子吃饭吧。” 吃饱喝足来到房间和两个小家伙腻歪了好一会才回房休息去。 孟书芸睡下没多久,迷迷糊糊间,看到一道黑影闪进了房间。 她刚想出声询问,紧接着又一道身影闪了进来,没过两分钟,又进来一个人。 黑暗中,三个人影面面相觑,差点就尖叫出声。 “啪嗒”一声,房间里的灯亮了起来。 孟书芸定睛一看,原来是苏秀兰姐妹俩和孟康顺。 孟书芸:“……” 院子外面,还传来阵阵洗洗涮涮的声音。 “你们这是干嘛?”孟书芸疑惑地问道。 三人像是做贼被抓了现行,慌慌张张地丢下信封,转身就跑出了房间。 孟书芸赶忙追了出去,一到院子,就看到苏秀梅,她瞪大了眼睛,问道:“你这又是干嘛?” 苏秀梅正蹲在水缸边洗衣服,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浑身一颤,心虚地挠了挠头,说道:“娘,我……我睡不着,就起来洗点东西……” 实际上,她心里因为白天的事儿难受得厉害,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起来干活,还把水缸打满了水。 孟书芸看着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 夜幕深沉,秦家的大门被人拍得“啪啪”直响。 “谁啊?大晚上的,叫魂呢!啥事儿不能明天说吗?”秦红英听到门外声响,解下围裙,没好气地骂了一句。 她一边嘟囔着,一边去开门。 门拉开的瞬间,看到江雪抱着孩子站在门口,秦红英一下子愣住了,呆在原地,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江雪也不客气,抱着孩子从秦红英身边挤了进去,说道:“秦阿姨,我听苏向北说,您和我公公苏大海领证了。我现在无家可归,您可不能不管我啊。” 第86章 要吊死在秦红英家门口 走进房间,秦大丫正坐在饭桌上抠着脚,啃着玉米。 看到突然闯进来的江雪,还抱着个孩子,她皱起眉头,满脸不悦:“你谁啊你?这可不是你家,你咋进来的!娘,她是谁啊?” 江雪此刻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眼冒金星。 她二话不说,一屁股坐在秦红英的位置上,拿起筷子,将饭桌上唯一的煎鸡蛋一口吞了下去。 “啊!那是我的鸡蛋,你给我吐出来!” 秦大丫看到自己鸡蛋被江雪吃了,顿时尖叫出声,猛地跳起来,伸手就要去抠江雪嘴里的鸡蛋。 秦红英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绿,心里对江雪的贸然闯入恼怒不已,可又不好发作,只能强忍着怒气,陪着笑脸问道:“小雪啊,苏向北和苏向阳兄弟俩可是分了家的啊。 你刚刚那话啥意思? 难不成向北那混小子不管你了? 你放心,等你公公回来,我让他收拾向北,一定给你个公道。 你看你,还怀着孩子,家里也没准备孩子的用品……” 江雪是铁了心要在秦红英家住下,听她这口气,似乎还不知道苏向北被抓进派出所的事儿。 她也不客气,直接说道:“没有就去买呗,镇上的供销社那么近,下楼一趟的事儿。你要是不管我,等我公公回来,看到你把他的大孙子赶出去,肯定饶不了你。” “哪能呢……就是你来得太突然,我们啥都没准备,家里也没多余的地方给你睡啊。要不我给你找个招待所先住下……” 秦大丫看着江雪风卷残云般,快要把桌上的饭菜都吃光了,顿时火冒三丈,冲着秦红英发起脾气来:“娘,你看她,都把我们的晚饭吃完了!你把她赶出去,她都分家了,凭啥住咱们家!” 江雪一听,脸色骤变,“啪”的一声,把筷子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厉声说道:“你们要是敢把我赶出去,我就从这儿跳下去,一尸两命! 等我公公回来,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跟他交代,你们也别想在这儿住下去! 这不是有两个房间吗?你们就是想逼死我们母子俩!” 江雪撂下话,紧接着“哗啦”一声拉开房门,大步跨了进去,就那样把秦红英母子俩晾在了门外,那做派,仿佛这儿就是她自个儿家。 “你们要是敢亏待我跟我儿子,我就找根麻绳,吊死在你们家门口!” 屋内,那恶狠狠的威胁声,像一把尖锐的刀,划破了原本就压抑的氛围。 “娘!你真打算把这女人留在家里?那可是你的房间啊!瞅瞅她那德行,咱们这日子还咋过啊!” 秦大丫急得直跺脚,脸涨得通红,家里统共就两间房,江雪占了秦红英的屋子,她娘睡哪儿去?她自个儿那屋小得可怜,打死她也不愿和秦红英挤一块儿。 秦红英也被气得浑身发抖,抬手“砰砰”地拍着门,可里头却跟死了人似的,一声不吭。 这可是她的房子啊,晚饭没吃上不说,还憋了一肚子窝囊气,脸都气成了青绿色。 “还能咋整?你没听见那女人说的话吗?要是伺候不好,她真敢吊死在咱家门口!今晚我跟你挤一屋,明儿个我就去找苏大海。” 秦红英咬着牙,无奈又恨恨地说道。 苏大海最近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去厂里打听,就说请了假,一天天的,人影都瞧不见一个。 眼瞅着就快到月底了,生活费也没个影,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干啥! 如今江雪又跑来家里撒野,秦红英只觉得一股气血直往脑门上冲,头发都快气白了。 …… 派出所内。 苏向北瞧见公安端着饭菜走来,眼睛“唰”地一下亮了,赶忙站起身,急切问道:“咋样,我媳妇咋说的?她啥时候拿钱来赎我?是不是赎了我,再让我家人出个谅解书,我就能出去了?” 公安面无表情,把饭递进去,冷冷道:“话是传到了,来不来,我可不知道。” 苏向北望着公安离去的背影,满心的希望瞬间破灭,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江雪身上应该是有钱的,这些年他打工挣的钱都归她管,两千块钱对她来说,拿出来应该不难。 她肯定是被啥事儿绊住了,才没能及时来看自己,肯定是这样的! 江雪还给自己生了个儿子,咋可能不管他呢? 苏向北饿了一整天,抓起那早已冷透的饭菜,狼吞虎咽起来,双眼布满了血丝。 咽下嘴里的食物,他恶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眼底闪过一丝凶光。 这一切,都是孟书芸害的,要不是她,自己咋会落到这般田地! 他抬头,望着这密不透风、狭小逼仄的空间,心中的恨意如汹涌的潮水,翻涌不息。 等他出去了,第一件事儿,就是找孟书芸报仇! …… 孟家。 孟书芸把四个人叫到跟前,好说歹说,讲了一通,心里明白,这钱自个儿要是不拿,事儿还没完。 最后,拿了六百块钱。 “钱我收下了,你们的心意我领了。往后娘要是有难处,肯定跟你们说。都赶紧回屋睡觉吧。” 第二天一大早,孟书芸刚起床,苏秀梅就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洗脸水进来了。 “娘,早饭我都做好了,衣服也洗干净晾上了。” 姐妹俩也跟着苏秀梅一块儿起了床,小娟手里拿着毛巾,小丽则拿着牙刷牙膏,脆生生地喊着:“外婆。” “哎哟,我的小丽、小娟可真乖,懂事得让人心疼,太招人稀罕了!”孟书芸满脸笑意,不住地夸赞。 洗漱完,吃了早饭,孟书芸便匆匆出门,赶在百货大楼开门的第一时间,去买纱布。 之后马不停蹄地往回赶,先去好姐妹丁芳洁那儿送货,接着顺着路去了余小秋家,再到张来娣家。 孟书芸跟大家说明了赶货的紧急情况,大家伙儿听说还有手工费拿,都挺乐意接回去帮忙做。 忙完这一圈回到家,都已经十点了。 苏秀梅见孟书芸回来,赶忙迎上去帮忙卸货,“娘,我来!小丽,快给外婆倒杯水。” 姐妹俩蹦蹦跳跳地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外婆,您辛苦啦!我们把地扫干净了,妹妹还晾了尿布呢……” 孟书芸接过水,一饮而尽,笑着掏出两颗糖,把姐妹俩打发出去玩。 找来了这么些人,就算一天一夜不吃不喝,满打满算,最多也就做出一千五六百对左右的头花,还差好几百对赶不出来。 孟书芸坐在缝纫机前,一忙活就是一下午,连中午苏秀梅喊她吃饭都顾不上。 突然,一声惊呼,把沉浸在忙碌中的孟书芸拉回了现实。 “向南!你,你怎么来了?”苏秀梅满脸惊讶,脱口而出。 第87章 没分家?你来做什么? 顾雪一眼瞧见苏秀梅,眼睛“唰”地亮了起来,满是兴奋地叫嚷道:“梅姐姐,真的是你呀!我跟阿南回家啦!” 苏向南目光投向隔壁那片残垣断壁,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冷笑。 心底暗忖:烧得好,烧得干干净净才好…… 孟书芸出来,一眼便捕捉到苏向南脸上那不加掩饰、得逞后的畅快笑意。 瞧他那样子,烧了自家房子,竟还得意得不行。 孟书芸扭头冲苏秀梅喊道:“秀梅,你带着雪儿进去吧,要是没吃饭,就再煮上两碗面条。我跟向南有话要唠唠。” 苏秀梅乖巧地点点头,拉着顾雪就往里走。 虽说她不清楚两人要谈啥,但娘吩咐的事儿,她向来二话不说就照做。 孟书芸也不等苏向南应下,推着他的轮椅径直来到竹林边上,声音冷得能结冰:“房子是你烧的吧?” “是又怎样? 烧了就烧了! 我可早就警告过你,别来招惹我跟雪儿。 你就是这么心狠手辣,见不得我好。 房子被烧,全是你的错! 就因为你,我才会去烧了你家,谁让你把我的警告当耳旁风!”苏向南恶狠狠地吼道。 孟书芸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啪”的一巴掌,重重扇在苏向南脸上,手指颤抖着,指着他鼻子骂道:“秀兰和两个孩子还在里头呢! 你有啥不痛快,冲我来啊! 秀兰和秀菊一心想着帮你治腿,你咋就不想想,要是秀兰和孩子没逃出来,会是啥后果? 你对得起她们对你的一片真心吗?” 苏向南眼神闪躲了一下,紧接着歇斯底里地吼道:“这一切都怪你!害死她们的罪魁祸首就是你!你有啥资格说我?” “啪……”又是一巴掌,落在苏向南另一边脸上。 “这一巴掌,是我替秀兰打的,她真是瞎了眼,错付了你这个白眼狼!刚刚那一巴掌,是替秀菊打的,同样为她不值。你要是再敢伤害她们,我绝对饶不了你!” “呵呵……” 苏向南疯狂地大笑起来,啐了一口,吐出一口血水,眼眸中透着彻骨的冰冷。 “你有啥资格指责我?难不成伤害她们最深的不是你吗?在这儿假惺惺地装好人,真让我恶心,虚伪透顶!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你!” “原不原谅是你的事儿,我自己犯下的错,我会一个一个弥补回来。” 孟书芸撂下这话,转身独自离开,眼神中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复杂。 她心里明镜似的,苏向南说的并非全无道理。 她们没有上一辈的记忆,可的确是因为自己,才让她们接连遭受伤害。 这一辈子,她拼了命也要弥补。 苏向南在心里暗自讥讽,嘴上说得冠冕堂皇,现在对她女儿好,还不是因为上辈子做了太多亏心事。 她又能高尚到哪儿去?这一世弥补,就能抹去上辈子的伤害了? 苏向南随后推着轮椅离开了原地。 就在这时,一道窗户“吱呀”一声从里面推开。 苏秀兰满脸泪水,手死死捂住嘴,生怕哭出声来。 刚刚那一番话,她听得真真切切,怎么也想不到,烧了老房子的居然是苏向南! 顾雪的事儿她也听说了,不是娘把人找回来的吗? 为啥向南对娘有这么大的敌意? 她虽搞不明白为啥苏向南说娘伤害她们最深,可苏向南刚刚那番话,像一把刀,直直插进她心窝,把她的心伤得透透的。 那个在自己背上长大的向南,咋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她忍不住想,他一定是被鬼上身了,眼前这个人,早就不是自己从前疼爱的那个弟弟了。 孟书芸刚走到前院,就瞧见一个陌生的不速之客。 这人看着有一米八几的个头,身着蓝色车间工作服,又黑又瘦,两只手里都提着东西。 “岳母!我是周显业啊!我来接秀梅回家的。”周显业一看到孟书芸,赶忙堆起满脸笑容,凑上前说道。 孟书芸瞧着周显业那一口大白牙,眉头拧成了个“川”字,没好气地说:“你来干啥?你跟你老娘说清楚了?分家了没?” 周显业中秋放假回来,发现自家婆娘回了娘家,听钟淑珍在耳边说了一堆坏话,说是苏秀梅自己闹脾气跑回来的,他心急火燎地就赶了过来。 村里的人也跟他讲了那天的事儿,他知道是岳母上门理论了。 父母在,不分家,钟淑珍没提这事儿,他也不会主动说,没办法,只能提着礼物上门赔不是。 “还没呢,我……” 周显业急得脑门直冒汗,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咋解释,心里明白,这事儿怕是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也解决不了。 “那天我可说得明明白白,你要是跟家里断不干净,就别来见我。我可不会让秀梅跟着你回去吃苦。”孟书芸冷哼一声,转身进了院子,把周显业晾在了外面。 周显业被挡在院子外头,孟书芸没发话,他也不敢贸然进去,只能伸长了脖子,眼巴巴地往院子里瞅。 就在这时,苏向南推着轮椅过来了。 周显业眼睛一下子亮了,赶忙迎上去说:“向南,是你呀!我来看你姐,你这腿……咋回事?要进院子吗?我帮你!” 苏向南还没反应过来,周显业已经一把抓住轮椅的把手,推着他进了院子。 苏向南看着那张黝黑且带着几分憨厚的脸,这才想起这人是谁,原来是苏秀梅的丈夫周显业。 以前去看大姐的时候,两人见过面,所以周显业一眼就认出了苏向南。 苏向南脸一下子黑了,刚想说不用,人已经被推进了院子。 周显业哪能放过这个机会,孟书芸不让他进去,正愁没借口呢。 堂屋内。 苏秀梅坐在缝纫机前,双手不停忙活,头也没抬,问道:“娘,外面是谁来了?你瞅瞅我做的这个头花,做得对不?” 顾雪坐在小马扎上,把手里的头花举到孟书芸跟前,说道:“梅姐姐好厉害,一下就学会了!” “我也就是看的次数多了,试着做了一下。”苏秀梅脸颊微红,谦虚地说道。 孟书芸略带惊讶,接过头花仔细瞧了瞧,只见走线均匀,花朵饱满。 “秀梅,你可太厉害了!原来你学东西这么快,让你天天做饭,可真是埋没人才了,比我做得还快还好呢!”孟书芸毫不吝啬夸赞。 苏秀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刚想问门外到底是谁,人已经进来了。 她猛地瞪大了眼睛,站起身,满脸不可思议道:“显业,你,你怎么来了!” 第88章 下跪求原谅 周显业手上的物件一放,大步流星地朝着苏秀梅走去。 可还没等他靠近,苏向南那轮椅就跟一道屏障般,硬生生地横在了两人中间。 苏向南稳稳坐在轮椅上,头微微抬起,目光仿若腊月里的寒霜,直直地射向周显业。 那股子冷冽的气势,即便是周显业这般人高马大的汉子,在对视的瞬间,也不禁心底一寒。 “有什么话,你就站在那儿说!”苏向南冷冷开口,字字如冰碴。 苏向南都是在两个姐姐的照顾下长大成人,虽然恨极了孟书芸,但对姐姐的情谊都在。 眼瞅着中秋就要到了,苏向南心里清楚,苏秀梅此番回来,必定是有苦衷的。 再瞧瞧眼前这个周显业,不用想,肯定是做了什么对不住姐姐的事儿。 苏秀梅轻叹了一口气,绕过苏向南,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与妥协:“你有什么话,就说吧,都是一家人。” 周显业面色略显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将此番前来的目的说了出来:“秀梅,我是来接你回家的。眼看到中秋了,哪有一家人不在一起过节的道理。” 孟书芸一听这话,猛地推了周显业一把,没好气地呛道:“你这话啥意思? 难不成我们就不是秀梅的家人了? 难不成我们就不能和她一起过中秋?” “岳母,我不是这个意思,您误会我了!” 周显业的脸瞬间变得煞白,急切地解释道,“我是真心来接秀梅回去的。 我娘那天话说重了,她知道错了,特意让我来接秀梅回家。 两个孩子也不在家,我娘也想孙女了,就……” “我看是秀梅和孩子回了娘家,没人给她干活了,所以就想着让你来,赶紧把人接回去干活吧!说得倒是冠冕堂皇,难道我这个做外婆的就不想我外孙女了吗?”孟书芸言辞犀利,直击要害。 周显业急得额头直冒冷汗,越解释越乱,眼神中满是求助,眼巴巴地看向苏秀梅,盼着她能帮自己说上几句好话。 苏秀梅心里其实是向着周显业的,毕竟一家人的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 可听到娘这般反驳,细细一想,又觉得娘说的句句在理。 她这么多年都没回过娘家了,娘又那么疼爱小丽和小娟,让孩子们多呆些时日又能怎样呢? 自己才回来不过两天,周显业就找来了。 一想到离家那天,钟淑珍那字字如刀的狠毒话语,到现在都没有一句道歉,苏秀梅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失望与难过瞬间涌上心头。 她看向周显业的眼神,闪躲了一下。 “显业,娘说的对,我们一家人好久都没团圆着一起过中秋了。 难道我们连一起过中秋的权利都没有吗?” 孟书芸瞧着苏秀梅,暗自松了口气,还好女儿没被几句话就哄骗回去。 周显业见苏秀梅这次没有像往常那样帮自己说话,心里顿时像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滋味。 但转念一想,秀梅确实很久没回娘家了,过个中秋节再回去,也是应该的。 于是,他脸上重新堆起了笑容,满脸殷勤地说道:“那我就和秀梅陪岳母一起过了中秋再回去,也是一样的。我看院子里的柴火还没劈开,我去劈了。” 说完,他便伸手去推苏向南的轮椅,嘴上还关切地问道:“向南,你现在行动不方便,我是个男人,有啥事儿你就喊我。你的房间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顾雪抬手一指,说道:“那儿就是。” 孟书芸只是静静地看着,没有吭声。可苏秀梅却有些坐不住了,心里满是不安,忍不住喊道:“娘,你看这……” 孟书芸瞧着忙前忙后的周显业,淡淡地说:“家里多了一个劳动力,他爱干就干呗,腿长在他身上,我又拦不住。” 说罢,她轻轻叹了口气,目光真挚地看着苏秀梅,语重心长地说道:“终究还是你们夫妻两个过日子。 他要是能把家里的事儿处理好,你愿意跟着他回去,我也不拦着你。 可要是这个家一直不分,吃亏的可不只是你,还有小丽和小娟姐妹俩,你想过没有?” “小丽和小娟也到了上学的年纪,女娃只有上学才有出路,你明白吗?” 孟书芸苦口婆心的这番话,也不知道苏秀梅到底听进去了多少。 倒是小丽和小娟姐妹俩,一人拉住苏秀梅的一只手,仰着小脸,一脸认真地说道。 “娘,我要上学,我不想和奶奶一起生活了,她总掐我大腿。”小丽皱着小脸,满是委屈。 “娘,我也要上学,我不要奶奶。要是爸爸只听奶奶的话,我们不要爸爸了好不好?兰姑姑答应我和姐姐了,要让我们两个都去上学的。”小娟的这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比有些大人还通透。 孟书芸抬手摸了摸姐妹俩的头顶,看着苏秀梅,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你看看,孩子都比你明白。 那个家,哪里是什么家,分明就是个火坑。 你瞅瞅姐妹俩身上,都没一块好肉。” 小娟一听,立刻伸手掀开小丽的衣服,只见小丽肚子上黑紫的淤青还未消退,触目惊心。 苏秀梅刚有些心软,可看到这一幕,瞬间清醒过来。 看着小丽肚子上那刺眼的脚印,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出来。 “小丽,是娘对不起你们,是娘没用,没有保护好你们。” 站在门口的周显业,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僵住了,目光死死地盯着小丽肚子上的脚印,眼眶泛红。 一个七尺高的汉子,此刻竟忍不住潸然泪下。 他怎么也不愿相信,钟淑珍对自己的亲孙女竟能下此狠手。 自己每次都被她的几句花言巧语哄得晕头转向,看到姐妹俩身上穿的新衣服,还以为一切都好,哪曾想…… 这可是自己的亲骨肉啊!小丽肚子上的那个脚印,一看就是下了死力气踹上去的。 周显业眼眶通红,猛地冲了进去,“扑通”一声蹲下身,拉住小丽的手臂,声音颤抖地问道:“小丽,告诉爸爸,是谁踢了你,痛不痛,爸爸去教训他。” 第89章 周显业不会帮,外婆会帮 小丽看到是周显业,下意识地抽回自己的手,眼神怯怯地看了一眼外婆,嘴唇微微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小娟气呼呼地推了周显业一把,大声说道:“是婶婶,她踢的姐姐。 爸爸,你会踢回去吗? 你不会的,你只相信奶奶的话,你从来都不相信我和姐姐还有妈妈的话。” 小丽也壮着胆子问道:“爸爸,你会踢回去吗?奶奶还掐妹妹大腿,你也会掐回去吗?” 周显业一下子沉默了,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秀梅想到这些日子的种种,悲从中来,紧紧地抱着两个孩子,放声大哭。 “我们不要你了,我要外婆,不要奶奶。”小娟奶声奶气的声音,此刻却像一把尖锐的刀,直直地刺进了周显业的心里。 周显业只觉得心口一阵剧痛,那种感觉,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周显业看着姐妹俩,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愧疚与悔恨如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 这些年,周显业一门心思扑在赚钱养家上,就盼着能多补贴家里,让妻子和两个女儿过得舒坦些。 他整日在外奔波,在家的时间本就少得可怜。 可如今,眼前的场景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窝上。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两个宝贝女儿,竟早已和他生分疏离,一颗心彻底与他偏离。 “你看你,既不会帮我和姐姐踢回去,也不会帮我们掐回去。” 小丽和小娟异口同声,眼中满是失望,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用力推了周显业一把,随后像受惊的小鹿般,跑到孟书芸身边,紧紧抱住她的大腿。 “你肯定不会,外婆一定会帮我们的。” “帮小丽踢婶婶的肚子。” “帮小娟掐奶奶的大腿。” 周显业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推,一个踉跄,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刹那间,他只感觉自己的心仿若坠入了万年冰窖,寒意刺骨,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他缓缓抬起头,眼神中满是无助与哀求,看向不远处正掩面哭泣的苏秀梅。 苏秀梅感受到那道目光,哭得愈发厉害,抽噎声仿佛在诉说着这些年积压在心底的委屈与辛酸,每一声都像重锤,敲打着在场每个人的心。 苏向南静静伫立在门口,目睹这一幕,眼中寒芒一闪而过,那冰冷的目光仿佛能将空气冻结。 苏秀兰快步走到苏秀梅身旁,伸手轻轻扶住她,眼神里满是心疼。 再看向周显业时,目光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不满与责备。 “姐夫,你要是真为我姐和孩子们好,就该和家里彻底划清界限,干干净净地再来接她们。你现在要是带着人回去,那纯粹就是把她们往火坑里推。” “好了!”孟书芸适时出声,制止了这场混乱的闹剧。 她目光柔和地看向苏秀梅和姐妹俩,而后将视线转向周显业,严肃说道:“周显业,你也看到了,你不在家的时候,她们母子三人遭受了多少委屈。 你护不住的人,我这个当娘的自然会护得好好的。” 周显业“扑通”一声,双膝跪地,跪在苏秀梅面前,满脸懊悔与自责:“秀梅,是我对不起你和孩子。 我回去之后,一定要找我娘讨个说法,给你们一个公道。 往后我一定更加努力赚钱,供姐妹俩都去上学。” 苏秀梅听着周显业的保证,心不由得有些动摇。 可就在她刚想点头答应跟他回去时,一抬头,看到周围亲人们关切的目光,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些年所受的苦难,她心里清楚,绝不能这么轻易就原谅他。 况且,就算她同意,孩子们也定然不会答应。 还没等苏秀梅开口,小娟就像个小大人似的,抢先说道:“爸爸,你要是和奶奶一家分家,我们就跟你回去。” 周显业听到这话,惊讶得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小娟,震惊问道:“小娟,这话,你是从哪儿学来的?” 小丽在一旁小声说道:“是从婶婶那儿听来的,她说要不是看在爸爸每个月寄钱回家的份上,早就和我们分家了。” 这话一出口,周显业只觉如遭雷击,整个人呆愣在原地,愧疚感如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让他无地自容。 孟书芸心疼地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轻声问道:“饿了吧?咱们去吃饭。” 傍晚时分,张来娣和她媳妇带着做好的头花前来交货。 两个布兜满满当当,一共装了五百三十对头花。 这婆媳俩可都是出了名的能干人,仅仅两天时间,就做出了这么多。 听她们说,早上要不是布料短缺,怕是做得还要更多。 婆媳俩结完工钱刚走,余小秋和其他帮忙做头花的人便陆续上门。 余小秋这次带来的加上昨天的,一共有一百二十对头花,她这般能干,站在一旁等着验收的人眼睛都红了。 看着孟书芸把十二块钱交到她手里,众人心里满是羡慕,这可比在县城工厂做工赚得多啊。 “孟姐,先收我的,我这里一共有二十对呢,两块钱的手工费,对吧。” “我做了二十六对呐,先看我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争先恐后地涌过来,把孟书芸围在中间,都盼着能早点验收自己的头花。 这时,苏秀菊和孟康顺提着单位分发的月饼回来了。 小丽和小娟见状,赶忙跑去帮忙放东西。 苏秀菊和苏秀梅也快步上前,一边招呼着,一边帮忙验收头花。 验收完毕,孟书芸仔细数钱结清。拿到手工费的人一个个兴奋得像打了鸡血,干劲十足,纷纷表示要回家接着做。 一番清点下来,居然收上来一千二对百头花,果真是人多力量大。 第90章 二姐,你相信有上辈子吗? 晚上,孟书芸做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 一家人围坐在一张大圆桌旁,满满当当坐了一圈。 看着桌上的美味佳肴,大家都守着规矩,谁也没有先动筷子,都在等着孟书芸先动筷。 孟书芸夹起一个大鸡腿,轻轻放到小丽和小娟的碗里,笑着说道:“今天小丽和小娟可帮了大忙,不仅扫了地,还帮忙洗了尿布、烧了火,真是太能干了,快吃鸡腿。” 接着,她又把小鸡腿分别夹到苏秀梅和顾雪的碗里:“秀梅今天做了两百对头花,可是大功臣,得吃个小鸡腿补补。雪儿帮忙打包,还把两个妹妹照顾得这么好,也很棒,吃鸡腿。” 随后,鱼肚腩被夹到了苏秀兰和苏秀菊的碗里:“你们俩可得多补充营养,多喝点鱼汤,吃点鱼肉。” 孟康顺碗里则多了两对鸡翅膀:“今天辛苦了,活儿干得漂亮。” 最后,被劈成两半的鸡屁股,分别落到了苏向南和周显业的碗里。 “周显业,让你上桌吃鸡屁股,已经是老娘我网开一面。苏向南,现在这个院子是我租的,看在雪儿的面子上,让你吃鸡屁股也是老娘给你面子。” 周显业二话不说,一口就把鸡屁股吞了下去,陪着笑脸说道:“岳母,我爱吃鸡屁股,太感谢您让我上桌吃饭了。” 苏向南看着碗里的鸡屁股,撇了撇嘴,满脸嫌弃。 要不是看在雪儿的份上,他才不屑于上桌吃这鸡屁股,哼。 顾雪敏锐地察觉到苏向南的小情绪,温柔地笑了笑,把自己碗里的小鸡腿夹到了苏向南的碗里,然后夹起那块鸡屁股准备吃。 苏向南见状,脸色瞬间大变,也顾不上形象了,伸手一把抢过顾雪筷子上的鸡屁股,用力丢到了周显业的碗里。 一桌子人都被苏向南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他,没想到他行动居然如此敏捷。 苏向南瞪了孟书芸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房租和伙食费我会一分不少交给你的。我可不吃鸡屁股,周显业爱吃,都给他吃好了。” 周显业:“……” 他看着碗里突然多出来的鸡屁股,嘴唇颤抖想哭又不敢哭。 强忍着情绪,夹起来又一口吞了下去,嘴里还说着:“我爱吃,岳母,我真爱吃,乐意吃。” 夜幕笼罩,屋内昏黄的灯光轻轻摇曳。 苏秀梅与孟书芸睡一个屋,姐妹俩在一旁支起门板,权当小床。 此时,她们吃饱喝足,正甜甜地酣睡,稚嫩的脸庞上挂着满足的笑意。 苏秀梅坐在床边,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神色间满是忐忑,轻声问道:“娘,要不中秋过后,我和显业回去吧?我信他这回是真心改过自新了。” 孟书芸没好气地戳了戳苏秀梅的额头,瞧着她脸上那几道愈发明显的皱纹,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留在家里帮我干活不好吗? 你瞅瞅,你今儿个做了那么多头花,手工费就有二十块钱呢。” 说着,孟书芸便将那二十块钱塞进苏秀梅的口袋,继而语重心长地劝道:“这可比你待在那个火坑强多了。 在那儿,你白干活不说,还一分钱都捞不着。 你留在我这儿,周显业能安心在外头干活,小丽和小娟也不用再遭罪挨打。 要是你们回去了,离得那么远,我可不同意我外孙女再回去受委屈。” “这钱我不能要。”苏秀梅急忙把钱掏出来,想还给孟书芸,“我本来就在家里白吃白住,干活儿是我乐意的,咋能收钱呢。” “这可不是白干活的钱。我请人做头花,也是一毛钱一对,这钱你就踏踏实实地拿着,没啥不能拿的。” 苏秀梅紧紧攥着这二十块钱,长这么大,她还从未一次性拿过这么多钱,感动得眼眶泛红,泪水止不住地滚落下来。 “娘,谢谢你,我往后一定好好干活儿,啥都听你的。” “行,你忙乎一天了,时间还早,头花的数量还不够,我出去再多做点儿。” 苏秀梅赶忙擦干眼泪,用力点了点头,起身跟着孟书芸一起出去帮忙。 苏秀兰将两个小家伙喂饱、换好尿布后,拉开门,恰好碰上苏向南,忙出声喊道:“向南,我有话跟你说,你进来一下。” 苏向南手里拿着毛巾,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旋即别过脸去,冷淡地说:“有啥话就在这儿说吧。” 苏秀兰却不由分说,一把将他推进房间,直截了当地道:“你和娘在后屋的谈话,我听到了。” 苏向南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不过转瞬即逝,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他扭过头去,一声不吭,算是默认了此事。 房门外,苏秀菊刚洗完碗筷,正擦着手上的水渍,打算去看看那两个可爱的小侄子侄女。 她的手刚放在门把手上,就听到屋里传来的说话声,瞬间愣住了,鬼使神差般,竟没有立刻推门进去,而是静静地站在原地。 “你为啥要放火?娘哪儿对不起你了,你要这么干?你知不知道,你这是犯法的!”苏秀兰质问道。 “为啥?呵呵!” 苏向南冷笑一声,抬头直直地盯着苏秀兰的眼睛,“我早就警告过她,别来招惹我。 要不是她,顾雪也不会被弄丢,我不能没有顾雪,这全是她的错。 你现在是要去告发我吗? 去啊,我不会拦着你。” 苏秀兰气得泪水夺眶而出,手指颤抖地指着苏向南的鼻子骂道:“你不是我弟弟向南,我弟弟绝不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 “你说得对,我早就不是从前的苏向南了!” 苏向南推着轮椅向前挪了一步,眼神冰冷,语气不带一丝感情,“我早就死过一回了。 你护着的那个娘,心肠歹毒得很。 二姐,你信有上辈子吗? 上辈子就是她把我的雪儿扔到藤县,为了我的抚恤金,她啥事儿干不出来。 也是她,上辈子为了钱,早早把你和大姐嫁出去换彩礼,对你们不管不顾。 大姐跳河自尽,二姐你怀着孩子,一尸三命。 小妹下乡后没能回城,不到半年也死了。 你们都死了,年纪轻轻就没了,全是拜她所赐。 你们那么信她,可她根本就不值得。 她现在做这些,不过是为了赎罪罢了。 你们眼下看到的一切,都是她装出来的。” 苏秀兰呆立在原地,瞪大了双眼,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第91章 在派出所无人问津的苏大海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在这寂静的房间里骤然响起。 苏秀兰深吸一口气,说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又怎样? 那是你眼里的娘,可不是我看到的娘。 大姐现在带着小丽和小娟回来了,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咋可能像你说的那样去跳河。 小妹回城了,也有了稳定的工作,我也顺顺利利地生下了两个孩子。 和你说的完全不一样。 要不是娘,哪有今天的我。 娘为我们做的事儿,我们都看在眼里。 娘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可这还不是爹不作为、太自私给闹的。 娘为啥早早把我们嫁出去? 还不是因为你们三个不争气。 我亲耳听到爹让娘把大姐嫁出去,拿彩礼给苏向北换娶媳妇彩礼。 当初你被选去参军,你以为凭啥选上你? 还不是爹拿着我的彩礼钱到处给你打点。 我不管你想咋折腾,你要是敢伤害娘,就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弟弟。 虽说我不知道秀菊为啥会下乡,但肯定和苏向阳那混小子脱不了干系……” 苏向南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变幻不定,原本极力隐忍的冷漠神情险些维持不住,双手紧紧握住轮椅的把手,手臂上青筋暴起。 恰在此时,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苏秀菊面无血色地站在门口,直直地看着屋里的两人。 “二哥,你咋能放火烧房子呢! 我们这么信你,你却做出这种事儿。 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二姐和宝宝还在房子里没出来,那可咋办?” 苏秀菊声音颤抖,“娘做的这些事儿,和你说的根本不一样。 我只晓得,是娘把我带出了那个吃人的地方,也是娘给我找了份工作。 你还不知道吧,让我下乡的不是娘,是爹。 照你这么说,要害我的人是爹,不是娘。 你要是做了对不起娘的事儿,我也不认你这个二哥了。” 苏向南眼神闪躲,不敢直视她们,牙关咬得死死的,半晌,才压低声音解释道:“我是看到二姐带着孩子出去了,才放的火…… 你们爱咋地咋地,和我没啥关系,我懒得跟你们说。” 苏秀兰和苏秀菊对视一眼,一同上前拦住他的去路。 “向南,我和秀菊早就答应过要给你治腿,我们不会食言。既然你这么不待见娘,等你腿好了,就带着顾雪一块儿走吧。” 苏向南推着轮椅的手猛地一顿,随后冷着脸,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房间。 灶房里,孟康顺正往灶肚里添柴烧水,瞧见周显业拿着毛巾走进来,忽地站起身,一下子拦住了他的去路。 周显业吓了一跳,看着眼前比自己矮上一头的孟康顺,脸上立刻堆起笑容,说道:“康顺,我,我来打水。” 这小子,眼神犀利得像狼一样,突然站在面前,虽说个头不高,可那气势却压人得很,把周显业着实吓了一跳。 “你要是敢欺负我大姐,我饶不了你。别以为我们孟家没人撑腰,要是被我发现了,我随时能收拾你。”孟康顺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灶房。 周显业望着孟康顺的背影,忙不迭地再三保证,自己一定会好好对待苏秀梅和孩子们。 可这口气还没喘匀,就瞧见同样拿着毛巾走进来的苏向南。 苏向南脸色阴沉得可怕,剑眉紧紧拧在一起,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周显业就吓得腿肚子发软。 虽说苏向南坐在轮椅上,行动不便,可那眼神却犹如实质般锋利,仿佛能将人生吞活剥,身上那股军人特有的肃杀之气毫无保留地散发出来,直逼周显业面门。 “我大姐,可不是谁都能欺负的。就算我一辈子都坐在轮椅上,要收拾你,也易如反掌。”苏向南这话可不是吓唬人,那是实打实的威胁。 周显业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赶忙一脸诚恳地说道:“不敢不敢,我以前是被我娘蒙骗了,压根不知道她们母女三人受了这么多苦。以后我绝不会再让她们受苦了……” 周显业眼睁睁看着苏向南离去,一颗心“砰砰”狂跳,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在柴垛上,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这孟家的男丁,没一个是好惹的…… 中秋当天。 按照昨晚的约定,众人要在今早再次交付头花。 孟书芸一睁眼,既意外又惊喜。 张来娣和她媳妇竟通宵赶工,做出了一百对头花。 再加上其他人做的,以及她和苏秀梅昨晚的成果,订单总数一下子达到了一千六百多对。 孟书芸和孟康顺当即决定分头行动去送货。 孟书芸麻利地跨上单车,朝着隔壁村去丁芳洁家。 抵达丁芳洁家,孟书芸刚停稳车,丁芳洁便热情地迎了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旁边搁着一个白面馒头,一看便是特意为孟书芸准备的。 “先别急,一大早的,喝口热乎的暖暖身子。”丁芳洁笑着说道,眼神里满是关切。 孟书芸连忙接过,看着好姐妹眼下浓重的青黑,心疼地问道:“昨晚辛苦了。我等会儿要进城,你有啥要带的没?我顺路给你带回来。” “用不着。”丁芳洁说着,和她媳妇一人提着两个布包走了过来,“一包一百对,我都分好了,你还数不?” 孟书芸三两口喝完碗里的热粥,将布包稳稳地绑在单车后座上,而后痛快地掏出钱,摆了摆手道:“好姐妹,我信得过你。” 丁芳洁接过钱,看着手里的票子,笑得合不拢嘴,转手就把钱递给了身旁的媳妇。“早点回来,到我家过中秋。”她对着孟书芸喊道。 与此同时,在派出所门口。 苏大海灰头土脸地从里面走出来,身上散发着一股酸臭味。 头发乱得像个鸡窝,胡茬又长又乱,整个人邋遢不堪。 被关的这三天里,他起初怒火中烧,大发脾气,可一天一天过去,那股子火气也渐渐熄灭。 他满心期待着能有人来问问他的情况,只要交点保金,他就能出去。 可整整三天,竟没有一个人想起他。 苏大海拖着沉重的步伐,刚走到厂子门口,就瞧见秦红英在门外徘徊。 一看到她,苏大海顿时火冒三丈,转身就想走。 哼,现在知道来找他了,这三天怎么就不知道去派出所找? 一看就是来找过来要钱的! 秦红英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苏大海,急忙跑过去拦住他的去路。 乍一看眼前这个邋遢至极的男人,她差点没认出来。 这几天,秦红英心里憋了一肚子火,此刻见到苏大海,瞬间像个被点燃的火药桶,“轰”的一下爆发了。 她双手叉腰,对着苏大海破口大骂:“苏大海,你这几天死哪儿去了?我来找你多少回了,你是不是故意躲着我,不想见我?故意把江雪那个麻烦精甩给我,是不是?” 第92章 苏大海和秦红英狗咬狗 苏大海一听,整个人瞬间像被定住一般,脸上被秦红英狠狠挠了好几下,竟都忘了躲避。 “你刚说啥?江雪在你家?” 苏大海满腹狐疑,声音不自觉拔高,心中满是疑惑。 江雪不是回娘家了吗,咋会在秦红英那儿? 那天他对江雪说了那般过分的话,她竟还厚着脸皮上门? 苏大海心里顿时乱成一团麻,暗自思忖,那他可更不能回去了。 谁晓得江雪下一步会做出啥出格事儿! 他可清楚记得,江雪之前带着娘家人,气势汹汹地来威胁他,差点搞丢他手里这份工作。 “啥意思?你那好儿媳,仗着给你们苏家生了个宝贝疙瘩,在我家耀武扬威、肆意妄为。你赶紧回去,把人给我弄走!”秦红英扯着嗓子叫嚷。 秦红英刚一靠近苏大海,一股酸臭味扑面而来,她眉头瞬间拧成个“川”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可钳制苏大海的手却像铁钳子一般,死死不松开。 这人要是跑了,她上哪儿找去! 苏大海猛地一用力,挣脱开秦红英的钳制,撒开腿就朝着厂子方向狂奔。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只要进了厂子,这事儿就和他彻底没关系了。 她们爱咋闹咋闹,反正都与他无关。 又不是他媳妇在他家里闹,他住厂子,谁也别想打扰到他。 苏大海边跑边想,让他出钱,那是想都别想。 他算是看透了,江雪一家子就是个填不满的贪心无底洞。 不过生了个儿子,就敢威胁要他的工作,简直是白日做梦。 如今苏向北指望不上了,养老肯定没他份儿。 苏向南态度不明,瞅那样子,大概率也靠不住。 而且苏向南还带着顾雪这个拖油瓶,也不知道得往里搭多少钱,她又不能干活,养她还不如养条狗。 好在他还有个小儿子苏向阳能指望。 苏向阳去南方的时候,他还偷偷多塞了一百块钱。 他笃定,等苏向阳在南方发达了回来,念着他多给钱的情分,肯定能让他吃香喝辣。 到时候,他这份工作给苏向阳也行,说不定那时候苏向阳成了大老板,还瞧不上他这份工作了。 秦红英见苏大海撒腿就跑,气得咬牙切齿,赶忙追了上去。 心里直骂苏大海这个没良心的混账玩意儿,怪不得这几天一直躲着她。 没几步秦红英就揪住了苏大海的耳朵。 “你这个泼妇,快放手!我不过回去拿几件衣服都不行吗?撒手!”苏大海边跑边喊。 秦红英扯着嗓子大骂,还往苏大海那邋遢的脸上啐了一口:“呸!苏大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肚子里那点弯弯绕绕。 你要么现在跟我回去把江雪弄走,不然我天天拿个大喇叭到你厂子门口闹,让你不得安宁!” 秦红英此刻毫无往日的温柔模样,言语间满是决绝。 孟书芸从供销社送货出来,迎面就碰上了苏大海和秦红英这闹剧般的一幕。 “哟,你俩这是玩啥呢,挺别致啊!”孟书芸随口一说,却不知哪个字眼戳到了苏大海的痛处。 苏大海顿时鼻孔粗气直冒,脸红得像熟透的番茄,像一头发怒的公牛,冲上来就要掐孟书芸的脖子,嘴里还骂骂咧咧:“你这个害人精! 要不是你,我能被送进派出所? 要不是你,苏向北能进大狱? 我今天非掐死你这个毒妇不可,一切都是你害的!” 苏大海状若癫狂,双眼血红,恶狠狠地盯着孟书芸。 孟书芸眼疾身快,轻巧一闪,苏大海便扑了个空。 孟书芸满脸嫌弃,捂着嘴鼻,瞅准苏大海迟钝的屁股,狠狠踹了一脚。 “哎哟!”苏大海惨叫一声,摔了个狗吃屎。 “你们自己贪心不足,谋害苏向南的抚恤金,结果被公安逮个正着。 苏向北拐卖顾雪骗钱,那是他自作自受,罪有应得。 至于你,你这个帮凶,在里面才待了两天就放出来,真是便宜你了。” 孟书芸毫不客气地数落道。 秦红英听得一头雾水,不过她一下子抓住了重点——苏向南、抚恤金! 她满脸茫然地看向孟书芸,问道:“你这话啥意思?” 刚问完,突然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苏大海:“你这几天是蹲大牢去了!还有啥抚恤金?” 孟书芸见状,故意添油加醋地说:“哟哟哟,原来你不知道啊!苏大海没告诉你吧,他二儿子回来了,还带了一大笔抚恤金。他该不会是故意瞒着你,不想给你分钱吧!” 秦红英一听钱,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绿光直冒,一把揪住苏大海的衣领,“啪啪”在他老脸上扇了几个大嘴巴子:“苏大海,你啥意思? 孟书芸说的是不是真的? 你有钱了就想甩了我们母女? 还有,江雪是不是你故意弄到我家的? 把烂摊子丢给我,自己跑去吃香喝辣,让我给你照顾孙子,却不想给我分钱,你想得美!” 苏大海作为男人的底线被彻底踩碎,怒火“噌”地一下蹿到脑门,猛地跳起来,和秦红英扭打在一起,嘴里啥难听说啥:“你这个死婆娘,要不是我每个月给你钱,你能这么嚣张?你和孟书芸那个贱货一样,就是欠收拾!我儿子的抚恤金跟你有啥关系?老子的钱凭啥给你!” 孟书芸在一旁瞧着这一出狗咬狗的闹剧,正看得津津有味,听到苏大海骂自己,顿时火冒三丈,上前在苏大海腰上狠狠补了两脚:“狗东西,敢骂我!” 一大早来供销社买月饼的路人,瞧见这场热闹,都抱着胳膊,指指点点,却没一个人上前劝阻。 此时的苏大海,脸上、身上布满了一道道又长又深的血道子,血珠不断往外渗,配上他那凶狠又扭曲的眼神,模样既狼狈又滑稽可笑。 孟书芸还赶着去送货,可没工夫在这儿跟他们耗着。 她骑上自行车,风风火火地向下一家赶去。 一路上,孟书芸一边忙碌地送货,一边时不时摸摸心口藏着的票子,心里暖烘烘的。 她想着中午和孟康顺的碰面,孟康顺去供销社买了月饼去看李大爷,而她则提着礼品前往烟厂。 第93章 江雪狮子大开口要钱 给张振辉送礼物的人估计都排起了长队,她这点小礼品,人家说不定根本瞧不上。 但念着张振辉收粮时帮的大忙,她还是精心买了不少月饼和水果。 孟书芸来到烟厂门外,保安室的大爷一眼瞧见她,脸上笑开了花,褶子都堆在了一起:“哎哟,孟妹子,你来了!我知道厂长家里电话,我这就给你打过去……” 孟书芸赶忙拦住大爷的动作,把水果和月饼往保安室里搬:“不用了大爷,我送完东西就走。这一份是给您的,还有这些,麻烦您帮我转交给车队的弟兄们。张厂长那份,您见到他秘书,帮忙给一下就行。” 大爷一脸惊讶,打开礼品袋子,发现里面还有一包烟:“你带了这么多东西来,不见见张厂长多可惜啊,多不划算!” “哪有啥亏不亏的,张厂长帮了我和康顺那么多,我就想简单表示下心意。再说,给他送礼的人肯定不少,张厂长那么忙,估计都不记得我是谁了。好了,东西送到了,我也该回去了。” 孟书芸刚走出保安亭,巧了,竟看到孟康顺也提着月饼和水果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相视一笑。 “你小子,这么快就从李大爷那儿回来了?”孟书芸笑着问。 孟康顺挠挠头,憨笑着说:“嗯,李大爷催我早点回家吃团圆饭呢。娘,你等我一下,我放了东西就和你一起回去。” 孟书芸和孟康顺一道回去后,便去了丁芳洁家里,手提着月饼和水果,脸上挂着笑容。 丁芳洁邀请她留下吃饭,孟书芸婉言谢绝,笑着说道:“不了,家里人还等着我呢,下次再聚!”随后便转身回家去了。 刚到院子门口,孟书芸就瞧见小丽和小娟坐在门槛上,两人眼巴巴地张望着,一看到她,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孟书芸的心一下子就被软化了,满是心疼地说道:“等久了吧!” 这时,顾雪脸上洋溢着甜甜的笑容,把五十块钱交到她手里,脆生生地说道:“阿南说给奶奶的。” 孟书芸接过钱,苏向南真是个老狐狸,自己不来,派顾雪来送钱,笃定她不会拒绝顾雪。 “回去吃饭咯,肚子都饿扁了吧。”孟书芸把钱收好,招呼着众人回屋吃饭。 周显业隔天就要回纺织厂开车拉货,时间紧迫,尽管舍不得苏秀梅母女三人,不得不吃饱饭就匆匆往家里赶。 他老娘可在家等着他回去,他也要为苏秀梅母子三人讨说法去。 相比孟家的温馨和谐,秦家这边却是一派冷清景象。 厨房里冷锅冷灶,毫无烟火气息。 江雪抱着孩子从房间里出来,“啪”的一声,用力把门甩开,那声响在寂静的屋子里格外刺耳。 “这都啥时候了,咋还不做饭?是想饿死我和我儿子吗?” 江雪扯着嗓子叫嚷道,声音里满是愤怒和不满。 秦大丫懒洋洋地窝在沙发上,抠脚,抠鼻子,听到江雪的叫嚷,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哼了一声,便不理会。 江雪本想发飙,可连个回应的人都没有,这火一下子就憋在了心里,脸都气绿了。 她气呼呼地朝四周看了看,哪里有秦红英的影子? 一大早就出去,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难道就不知道她和儿子还饿着肚子吗? 江雪越想越气,猛地踢了一脚秦大丫,颐指气使地说道:“你去做饭,我都快饿死了。要是我儿子饿出个好歹,我跟你没完!” 秦大丫吓得赶紧缩回脚,嘴里哼哼唧唧着,屁股一扭,翻了个身,背对着江雪,根本不理她这茬。 不管江雪怎么发火,她就像个没事人一样,一声不吭,自顾自地扒拉着自己的头发玩。 秦红英在的时候她都不做饭,凭啥现在要听江雪的? 她饿了又不是我饿了。 饿死了最好! 江雪碰了一鼻子灰,正气得七窍生烟,就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一身狼狈的秦红英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同样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苏大海。 江雪眼珠子滴溜一转,立马挤出一滴鳄鱼的眼泪,扯着嗓子大声控诉道:“爹,你可算回来了! 你都不知道秦阿姨有多恶毒,是想饿死我和你的大孙子啊! 一大早也不知道跑哪儿鬼混去,到现在都还没给我们做饭! 你听听,你大孙子饿的哇哇大哭!” 说着,在三人看不到的地方,江雪狠狠在小孩的背上掐了一把,原本安静酣睡的孩子瞬间扯着嗓子,像破锣似的嚎啕大哭起来。 秦红英和苏大海早上互掐被人带到派出所调解,还被苏大海的工友看到了,两人的老脸算是丢尽了。 在派出所里,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互不相让,吵得不可开交。 公安不管家务事,让他们在派出所里冷静了大半天,才把人放出来。 这中秋节本是阖家团圆的日子,连小偷都知道收敛。 他俩倒好,在大街上明目张胆地动手,闹得人尽皆知。 秦红英狠狠地瞪了一眼身后的苏大海,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看看!看到江雪这副嘴脸了吧!” 小孩的哭声尖锐刺耳,像针一样扎在众人的耳膜上,让人烦躁不已。 苏大海终于忍不住了,“啪”的一巴掌重重地拍在饭桌上,怒吼道:“够了! 江雪,你就不能哄哄你的孩子? 就知道哭,孩子没吃饱你不会喂奶吗? 你那两个奶是摆着看的啊? 你一顿不吃又饿不死。 你回娘家的时候不是挺嚣张吗? 现在还回来干啥? 这家里你乐意待就待,不乐意待就赶紧滚回你江家去!” “苏大海,你啥意思?你回来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吗,把这个女人和孩子给我弄走,不然咱俩就别想好好过了!”秦红英一听苏大海这话,原本强忍着的平静瞬间被点燃,彻底爆发。 江雪这些天在秦家,可把她折磨得够呛,还带着个孩子来要挟她,她一天都忍不下去了。 现在苏大海居然还想让江雪留在秦家,这绝对不可能! 江雪抱着孩子,脸色一阵白一阵红。 看着苏大海和秦红英激烈争吵,哪里还听不出来他们的意思? 这分明是要把她赶出家门啊! 她可是给苏家生了个大胖孙子呢! 他们凭什么赶她走? “行啊!让我回江家也不是不行。你把苏向南的抚恤金全给我,要么就把你的工作给我,再给我两千块钱,不然我绝对不会离开这里!”江雪越想越气,索性狮子大开口,提出了这些离谱的要求。 第94章 江雪儿子死了 她心里盘算着,苏向北现在进了派出所,一年内肯定出不来,她得为儿子谋划未来。 要是拿到了钱,改嫁也好,回娘家也罢,有钱她就有底气,腰杆子也能挺得直直的。 到时候回娘家,那两个爱嚼舌根的嫂子还敢说她的不是? 客厅里的三个人都震惊地看着江雪,满脸的不可置信。 两千块钱啊,那得不吃不喝干多少年才能存够这么多钱! 听到这么一大笔钱,秦大丫终于有了反应,眼睛滴溜溜地转,看着苏大海也张口要钱:“苏大爷,你和我娘领证了,也算是我半个爹了,你的钱也有我的份,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我不像某人一样狮子大开口,给我五百块钱,再给我换份工作就行。 苏大海只觉气血上涌,差点没被气背过去。 一个两个,全都盯着他那点钱! 他又不是开银行的,哪来这么多钱给他们! 就算他真有金山银山,也绝不可能给江雪这个厚颜无耻、死皮赖脸的女人。 江雪今天能拿自己儿子当筹码要挟他一回,保不**天、后天还会故技重施。 这口子一旦开了,往后还不得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要钱?没有! 苏向南的抚恤金还在他自己手里攥着呢,你男人没本事拿到手,还把自己弄进派出所蹲大牢。 你想要,咋不自己去找苏向南要!”苏大海扯着嗓子吼道,脸上的愤怒清晰可见。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不信你们没拿到苏向南的抚恤金! 就算你没拿到,不是还有工作吗? 把工作给我!”江雪毫不示弱,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一张口就是无理的要求。 秦红英一听这话,瞬间炸了毛。 江雪跟苏大海要钱,那不就跟从她兜里掏钱一样吗? 她早就受够了江雪这副作威作福的样子。 此刻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撸起袖子,双眼冒火,指着江雪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个不要脸的小娼妇,都被赶回娘家了,还舔着脸跑回来。 我好言好语让你回娘家,那是给你脸。 你男人没本事,你怪谁? 还想拿老娘的钱,门儿都没有!”说罢,秦红英猛地一巴掌重重拍在饭桌上,那声响在狭小的屋子里回荡,震得在场的三人都浑身一颤。 江雪抱着孩子,本想上前理论,脚下一滑,整个人直扑进秦红英怀里,手好巧不巧按在了她的胸前。 江雪眼底闪过一丝恶毒,手下用力,狠狠掐了一把。 她早就看秦红英不顺眼了,一天天扭着腰肢,晃着那对胸脯,不知道在勾搭谁,看着就恶心。 “啊!” 秦红英惨叫出声。 她抬手就狠狠给了江雪一巴掌,揪住她的头发站稳身子,左右开弓,“啪啪啪”的巴掌声清脆响亮,一听就是下了死力气。 抱着孩子的江雪,哪里是秦红英的对手,不过片刻,一张脸就红肿起来,眼泪止不住地流。 “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江雪嘶吼着,声音里满是愤怒和不甘。 “我打的就是你,我忍你很久了! 别以为生了个儿子就了不起,谁家媳妇不生孩子? 就你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就算我把他溺死在尿桶里,旁人也不敢多说一句!” 秦红英毫不留情,言辞和动作愈发狠辣。 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江雪也不是吃素的,又踢又挠,一时间,屋子里乱作一团。 苏大海在一旁,早就看不惯江雪的所作所为,嘴上喊着劝架,实则偷偷在江雪身上狠狠掐了几把,又趁着混乱,在秦红英身上也掐了几下。 他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打了就打了! 谁让江雪敢拿孩子要挟自己,谁让秦红英这个死婆娘打自己还惦记自己的钱! 既然都不让他痛快,那就谁都别想好过! 秦大丫看着扭打的三人,想起江雪这几天对自己颐指气使的模样,眼眸一暗,也凑了上去,专挑疼的地方掐。 她以前没少被秦红英掐,自然知道掐人哪里最疼。 江雪被三人围攻,疼得嗷嗷直叫,身上、脸上到处都是伤。 她的惨叫声引来了左邻右舍,一栋楼的人几乎都跑过来看热闹。 热心的邻居们用力拍着秦家的大门,嘴上关切地问着里面发生了什么,可那眼神里的好奇劲儿,分明就是想打开门看个够。 这年头,谁不爱看热闹呢? 江雪被众人推搡着,一个踉跄,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 此刻的她,面目红肿,狼狈不堪,怀里的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在手里,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般。 也不知是人群拥挤,还是谁用力过猛,“哗啦”一声,秦家的大门竟被撞开了。 “哎哟喂,秦红英,你们一大家子这是干啥呢?衣衫不整的,像什么样子!”一个邻居扯着嗓子喊道。 “大过节的,这是闹哪样啊?你看这江雪,被打成这样,可怜的孩子,她还没出月子吧,真是造孽哦!”另一个邻居也跟着附和。 苏大海冷哼一声,转身回房,“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这种丢脸的事儿,他可不想被人看见,丢不起这人。 秦红英头发一甩,怒目圆睁,瞪着门口的众人,吼道:“看什么看!一个个咸吃萝卜淡操心,都给我滚!” 江雪听到“孩子”两个字,原本涣散的眼眸瞬间恢复了几分神采。 是啊,她的儿子呢? 她感觉屁股底下有个东西硌得慌,起身一看…… “啊……” 江雪发出一声又高又尖的惨叫。 “我的儿子,儿子!啊……” 江雪疯了似的嚎啕大哭,颤抖着双手捏着孩子青紫的脸颊,不管她用多大的力气,孩子都没了动静,不哭也不闹。 “儿子,你怎么不哭了?你不是最爱哭了吗?你哭啊!啊……” “秦红英、苏大海、秦大丫……” 江雪咬牙切齿,“都是你们害死了我的儿子,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第95章 苏大海被砍了 秦红英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左右张望,苏大海和秦大丫早就没了踪影,不知道什么时候躲进了房间。 江雪疯了一般冲进厨房,抄起一把菜刀举过头顶,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径直朝着秦红英砍去。 “我劈死你这个害人精,你这个毒妇,是你害死了我儿子!你不得好死……你们都不得好死……” 秦红英惊恐地看着劈下来的菜刀,刀刃反射出的白光晃得她眼睛生疼。 好在她反应快,侧身躲了过去,可那颗心却像要从胸口蹦出来一样。 “江雪,你疯了!杀人是犯法的!你,你给我住手,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报警!” “明明是你自己一屁股坐死了你儿子,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儿子,是你自己害死的,他死了,都是因为你……” 秦红英一边躲,一边试图辩解。 江雪哪里听得进去,像发了狂的野兽,追着秦红英不放。 餐桌被她劈烂了一条腿,“轰隆”一声倒在地上,木头沙发也被砍断了几根。 此刻的江雪,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力气大得惊人。 秦红英的瞳孔里满是恐惧,她慌不择路,拼命拍打着房间门,“苏大海,你是死人吗? 你给我开门! 秦大丫,赶快给老娘开门,这是我的房子,啊…… 要死了人了啊…… 杀人了啊……” 慌乱中,秦红英躲避不及,被江雪追上,菜刀砍在了她的鼻子上,半个鼻子瞬间被削掉,鲜血喷涌而出,洒了一地。 门外看热闹的邻居们吓得瞪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江雪拿着菜刀乱砍。 见秦红英朝着门口冲过来,人群“哗”的一下散开,大家慌慌张张地跑回自己家,锁上了门,就怕被这个刚死了孩子、发了疯的女人伤到。 “哎哟,这秦家和苏大海真不是人,把江雪逼成这样,现在都拿菜刀砍人了。” “造孽哦!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被砍也是活该……” …… 苏大海在房间里顿了顿,外面咋一点儿动静都没了? 他心里犯起了嘀咕,把耳朵紧紧贴在门板上,屏气敛息地细听。 外面声音一点都听不见了,秦红英那女人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突然,“哐”的一声巨响,一把菜刀狠狠砍砸在门板上。 巨大的动静震得苏大海耳膜生疼,锋利的刀锋贴着他的脸侧扎了出来,寒光一闪,吓得他寒毛直竖。 苏大海眼睛瞪得如同铜铃,双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拼命往后挪,活像一只受惊的老鼠。 “这个江雪,看来是真的疯魔了!”苏大海心底绝望地呐喊,“这门怕是迟早要被她砍开!” 他慌了神,目光在屋内四处游移,最后锁定在窗子上。 不行,他得赶紧逃,要是门被打开,那他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苏大海连滚带爬地站起身,狼狈地冲向窗户。 往外一瞧,5楼的高度吓得他浑身一颤,又缩了回来。 “秦红颜这个毒妇,真是晦气!” 苏大海在心里狠狠咒骂,“怎么就没把江雪引出去呢!” 此刻,他进退两难,满心都是绝望与愤怒,“要是我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都别想好过,大不了鱼死网破,大家一起死!” 就在他内心天人交战,犹豫着要不要跳下去的时候,“哐当”一声,门轰然倒地。 江雪举着菜刀,双眼闪烁着诡异的绿光,“嘿嘿”笑了两声,表情阴森瘆人,好似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苏大海表情惊恐,手指哆嗦地指着江雪,声音颤抖地喊道:“江雪,你把菜刀放下,有话好好说!你不是要钱吗?我给你,给你 100块钱,这可是我身上所有的钱了,你……” “100块钱就想买我儿子的命?那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活生生的一条命啊!” 江雪状若癫狂,完全不顾苏大海的哀求,声嘶力竭地吼道,“我现在不要钱了,我就要你死,给我儿子偿命!” 说罢,她如同一头发狂的母兽,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举着菜刀朝着苏大海身上狠狠剁去。 房间里顿时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苏大海连滚带爬,跳到床上才勉强躲过一劫。 可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大腿处突然一阵剧痛袭来。 江雪的菜刀砍在了他的大腿上。 江雪猛地把菜刀拔了出来,一股鲜血飙射而出,溅得满床都是。 “嘿嘿嘿……你死了才好!你怎么还不死?” 江雪看着那汩汩流出的鲜血,脸上露出扭曲的兴奋,笑声回荡在房间里,让人毛骨悚然。 苏大海捂着大腿,疼得嗷嗷直叫。 江雪见状,心中的不满更甚,再次举起菜刀,恶狠狠地砍了下去。 苏大海的惨叫声划破长空,穿透了整栋家属楼。 几个平日里就爱看热闹的邻居,听到动静,赶忙扒着窗子使劲往外瞅。 只见苏大海脸色惨白如纸,一瘸一拐地狂奔下楼,身后留下一串触目惊心的血脚印。 “哎哟喂,这苏大海是咋回事啊?不会真被江雪给砍了吧!”一个邻居惊得瞪大了眼睛,趴在窗台上看,满脸的不可思议。 “真是造孽哟!江雪一个还没出月子的婆娘,都被逼成这样,不砍他砍谁哟!” 秦大丫蜷缩在床底下,浑身瑟瑟发抖,紧紧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生怕引来发疯的江雪。 她心里七上八下,刚刚掐的那几下,也不知道江雪有没有记恨上。 苏大海的惨叫声听得她心里直发毛,等外面没了动静,她才战战兢兢地打开门。 眼前的景象让她脸色瞬间变得又白又绿,地上全是血迹,却一个人影都没有。 秦大丫还是壮着胆子,闯入秦红英的房间,翻箱倒柜地找了起来。 一番搜寻后,找到了 10块钱。 随后,她匆匆回到自己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个包袱,头也不回地快速离开了。 “这个家,以后怕是永无宁日了。” “我也不会再回来了,谁爱呆谁呆,全都是疯子……保不齐哪天,连命都得搭在这儿。” 第96章 关于顾雪的身世 与此同时,孟家。 一家子围坐在一起,孟书芸看着手里卖头花赚来的钱,分成六份。 “这次咱们做头花,除去人工和成本,一共赚了 560块。多劳多得,秀梅、秀兰、秀菊姐妹各 50块,雪儿也 50块,小丽、小娟各两块,康顺出力最多,剩下的我和康顺平分,你们有意见不?”孟书芸有条不紊地说道。 说着,她便一一把钱分了下去。 小丽和小娟看着手里的两块钱,眼睛里闪烁着惊喜的光芒,小心翼翼地把钱放进自己的口袋。 “我们没意见,娘。”秀兰和秀菊姐妹俩笑着收下了钱。 “奶奶,也有我的吗?是给我的吗?”顾雪惊喜的眼睛发亮,眸光灿烂,满心欢喜地把钱收了起来。 这样我就可以买好多个鸭腿啦,阿南一个,奶奶一个,嗯…… 顾雪心里盘算着,犹豫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随即又喜笑颜开。 两个妹妹各一个,梅姐姐、兰姐姐、菊姐姐也都要来一个。 苏秀梅却惶恐不已,她已经拿过手工费了,哪还有再拿钱的道理! 何况小丽和小娟什么都没干,更不能拿钱了。 苏秀梅连忙把钱推了回去,又把姐妹俩的四块钱拿了出来放了回去。 姐妹俩看着口袋里的钱被拿走,脸上满是委屈,眼眶都红了,差点哭出来。 “娘,我拿了手工费的,这个钱,我不能拿……”苏秀梅不安地说道。 孟书芸轻轻拍了拍苏秀梅的手,语重心长地说:“这是我给两个孩子的,多劳多得。小丽每天帮着洗尿布、煮饭,小娟帮着烧火、晾尿布,怎么能说没干活呢?只要是在这个家里帮忙干活、出了力的,都能收钱,明白了吗?” 说着,她又把两块钱重新塞回姐妹俩的口袋,叮嘱道:“你们可得藏好了,别让你们娘这个没心眼的拿去补贴你奶奶了,这就是你们的私房钱,攒着,以后上学也好,当嫁妆也罢,都能用得上。” 苏秀梅听了娘的这番话,感动得眼眶泛红,羞愧地把头埋得低低的。 “谢谢外婆,外婆你真好。”姐妹俩异口同声地说道,兴奋地抱着孟书芸的大腿撒欢。 在她们心里,外婆对她们实在是太好了,她们最喜欢外婆了。 以前在奶奶那儿,她们只会被骂赔钱货,天天干活还吃不饱饭,一年到头连一毛钱都见不着。 她们暗暗发誓,以后长大了,一定要给外婆买好多好多好吃的,买好多好多漂亮衣服,还有买好多好多的烧鸭。 想到烧鸭,两个小馋猫不争气地流下了口水。 时间不早了,孟书芸招呼大家都回去休息。 苏秀梅却像打了鸡血似的,还想和昨晚一样通宵做头花,结果被孟书芸训斥了一顿,才不情不愿地回房睡觉。 孟书芸喊住孟康顺,留下他单独说话:“康顺,我知道做头花订单你出力最多,平分这钱实在是委屈你了。等咱们攒够本金,你帮我去一趟鹏城,到处都是赚钱的机会。” “娘,你说的这是啥话。我乐意在这个家里帮忙,你这么说,分明是不把我当亲儿子看。”孟康顺有些委屈地说道,眼眶都微微泛红了。 孟书芸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说:“你和秀菊年纪相仿,过段时间我找个家教上门给你们补习,明年高考,能考上最好都去上大学。 年轻人可不能吃没文化的亏,肚子里有墨水,走到哪儿腰杆子都硬,有底气。” 孟康顺听到孟书芸要让自己读书,震惊得张大了嘴巴,连忙摇头拒绝:“娘,我读书不行,脑子转不过来,读书的机会还是留给秀菊吧,她那么聪明,肯定没问题。” “只要用心,没有啥学不会的,娘相信你。” 孟书芸鼓励道,又在他肩膀上重重拍了拍,“好了,别想那么多,快回屋睡觉去。” …… 苏向南房间内。 苏向南瞧着顾雪手里那 50块钱,一双眸子黑得像能滴出墨来。 他轻轻捏了捏顾雪柔软的手指,温声说道:“雪儿,你不是一直馋镇上的鸭腿吗?咱们一块儿搬到镇上去住,往后天天都能吃鸭腿,好不好呀?” 顾雪小嘴一撅,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反问他:“阿南,我不要,我要和奶奶住一块儿,我可喜欢奶奶了,难道你不喜欢奶奶吗?” 苏向南一下子沉默了。 他怎么可能喜欢那个害过顾雪的毒妇呢? 要不是顾雪坚持住在这里,他绝不可能容忍到现在。 虽说这一世孟书芸没再谋害顾雪,还把人带了回来,可那又怎样! 人心隔肚皮,他可不会轻信。 能把人赶出去一次,就能再来第二次。 他哪敢拿顾雪的性命去赌啊,失去她一次已经让他痛不欲生,他绝不能再失去她了…… 既然如此难以割舍,那就干脆毁掉吧! 苏向南轻声安慰了顾雪几句,便拿着毛巾去洗澡。 出门时,他瞧见堂屋还没睡的孟书芸,冷冷瞥了一眼,便推着轮椅往灶房的方向去了。 孟书芸跟着苏向南进了灶房,把灶房门关上,坐在小马扎上,往灶肚子里添了一把柴火,缓缓开口:“苏向南,我想跟你聊聊顾雪。” “我和你没啥好聊的。” 苏向南冷冷回应,母子俩此刻仿佛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我上辈子做了太多错事,伤害了你和顾雪,我一直欠你一句对不起,也对不住顾雪。你恨我,我理解。”孟书芸愧疚地说道。 苏向南猛地转身,脸上挂着冷笑,讥讽道:“一句对不起就能把你对顾雪的伤害都抹掉了?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我们,那你现在就去死,我就原谅你做过的一切。” 孟书芸迎着苏向南满是恨意的目光,点了点头:“行,我答应你。不过…… 你看你两个姐姐和妹妹都还没走上正轨,等我把这些事儿都处理好了,我这条命就还给你。 上辈子,医生说你这腿去南方治疗肯定能治好,我筹备够资金,就带你去南方看腿。 我知道我做这些弥补不了什么,可我只希望你的恨就冲着我一个人来,你两个姐姐和妹妹都是无辜的,她们啥都不知道。” “哼,你就算做再多,不过是自我感动罢了,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你的。”苏向南无情地说道。 孟书芸点了点头,看着苏向南要离开的背影,赶忙喊住他:“还有一件事,是关于顾雪的。” 第97章 苏大海截肢,孟书芸放鞭炮 苏向南果然停下了脚步。 “有个女人,这几天会来找苏大海,还会给他一笔钱……”要弄死顾雪。 上辈子那个女人开着一辆黑色的小轿车过来,两人在房间里密谈,她偷偷瞧了几眼。 那女人给了一箱子的钱,还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女人一离开,苏大海就让她把江雪骗到山沟沟去,最好弄死。 孟书芸脸憋得通红,后半段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堵住了嘴。 苏向南冷冷地看着孟书芸,脸上满是淡漠,一副看她表演的神情。 孟书芸见苏向南不信,心里有些着急,深吸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顾雪的家人是京市的,你知道吗?”她换了个说法,果然能开口了。 “你啥意思?”苏向南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追问道,“你还想说啥?” “那个女人是从京市来的,苏大海能有啥能耐认识京市里的人? 凭啥人家给他一大笔钱?”孟书芸说完,深深地看了苏向南一眼,“我在县城里租了一栋小楼,正装修着呢,你带着顾雪一块儿过去帮我监工……” 苏向南越听,脸色越难看。 他心里清楚不该信孟书芸的话,可又不敢不信,万一要是真的呢? 他可不敢冒这个险,一丝一毫都不行。 孟书芸见苏向南转过身,点了点头:“我可不信你说的这些,我自己长着眼睛,我会自己去看。 你怎么敢叫我去给你监工,就不怕我再把你的房子给烧了?” 孟书芸被噎了一下,看着苏向南,回了一句:“房子就别烧了,不值几个钱,等我赚了钱,把钱给你烧着玩。” 苏向南:“……” …… 卫生所里,灯光昏黄黯淡,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药味。 苏大海直挺挺地躺在病床上,面如死灰,毫无生气。 一只脚打着厚厚的石膏,高高吊起。 而旁边病床上的秦红英,正痛得大声叫唤,那声音尖锐又刺耳,在狭小的病房里回荡。 她脸上裹着层层纱布,眼睛肿得眯成了一条缝,活像个怪异的木乃伊。 “苏大海,老娘这张脸算是毁了,全是因为你!”秦红英扯着嗓子,破口大骂,“江雪那个疯婆娘,你招惹她干啥? 把工作给她不就完了吗? 不就是两千块钱吗? 你就不能给她?现在可好,害得老娘毁容! 你和秦大丫没一个好东西,把老娘关在门外,不让我进房间,你们都给我等着! 等我好了,有你们好受的……” 路过病房的小护士,忍不住小声嘀咕:“这 2床的病人都骂了两三个小时了,还不停,看样子伤得不重啊,还有力气骂人呢。” “可不是嘛,隔壁伤了腿的,一声不吭,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另一个小护士附和道。 苏大海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他捂着耳朵,眼睛布满血丝,牙关咬得死死的,脸上写满了痛苦。 秦红英这唠唠叨叨的,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话,从一开始的愤怒,到现在他已经完全麻木了,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 他不禁回想起以前,自己头疼脑热的时候,孟书芸的关怀备至。 叫她往东,她绝不敢往西,对自己那是逆来顺受。 回到家,有热乎乎的饭菜,烧好的洗澡水,晚上还有人捏肩捶背。 只要自己吩咐一声,就没有办不成、不听话的事儿。 苏大海越想越懊悔,心里像被千万只蚂蚁啃噬着。 要是当初没一气之下和孟书芸离婚,要是让她去找老二要抚恤金,哪会惹出这么多麻烦事? 他扭头看向秦红英,瞧见她那肿得像猪头一样的脸,又恐怖又恶心,心里顿时一阵膈应。 再想想孟书芸,虽说脸上有了皱纹,可好歹还有几分姿色,圆乎乎的脸,大眼睛,怎么看都比眼前这个泼妇强。 这么一对比,他更下定决心要把孟书芸哄回来。 秦红英察觉到苏大海嫌弃的眼神,一下子愣住了,嘴里的脏话也停了片刻。 但这短暂的沉默,仿佛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突然,她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尖叫着朝苏大海扑过去:“苏大海,你刚刚那是什么眼神? 你竟敢嫌弃老娘! 我毁容还不是你害的! 你敢嫌弃我,我跟你拼了!” 行动不便的苏大海,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秦红英扑来,却毫无还手之力,在这狭小的病床上,他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护士,护士,杀人了,快来人啊!” 他拼命喊叫,声音里满是绝望。 秦红英根本不管不顾,对着他的伤口就狠狠捶打。 “你这个老不死的,哪来的脸嫌弃老娘,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她一边骂,一边发狠地捶打着苏大海的腿,床头柜上的玻璃花瓶被碰倒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就在这时,秦红英眼中闪过一丝恶毒的光,她迅速捡起一块碎玻璃,朝着苏大海的脸划去。 听到呼喊声的护士,赶忙冲进病房,费了好大劲才把两人拉开。 此时的苏大海,已经痛得奄奄一息,进气多,出气少。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护士的手,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护士,我不要和这个女人待在一个病房,你……你帮我打电话,叫我老婆子来……” 另一边,孟书芸正准备休息,院子大门突然被拍的“啪啪”响,是李全焦急的声音:“婶子,睡了吗?有你电话,是卫生所那边打来的。” 卫生所打电话? 孟书芸心里犯起了嘀咕,把身边的人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大家都好好的呀,难道是周显业那个倒霉鬼出了什么意外? 她赶忙去接电话,“喂”了一声,听筒里传来小护士的声音。 “哦!你说大海的腿被砍伤了!”孟书芸的眉毛微微一挑。 “还有,脸也毁容了!”孟书芸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了扬。 “什么,秦红英也毁容了!”孟书芸差点笑出声,赶紧捂住嘴。 “还有!他们两个打起来了,说大海的腿要保不住了?”孟书芸的瞌睡一下子全没了,嘴角咧到了耳后根。 “哦~腿保不住就别保了是吧?我知道了。 那就直接帮他截肢掉,免得后续还要瞎折腾,家里穷拿不出那么多钱给你们医院缴费,千万不要治啊! 拿不出钱来的,治了也是浪费医疗资源,反正也站不起来了,就截肢掉吧。”孟书芸说完,“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小护士在电话那头,听得目瞪口呆。 李全和张来娣披着外衣,听到孟书芸话里又是截肢,又是拿不出钱的,神色紧张。 见她挂断电话,赶忙问道:“婶子,是家里的谁出了什么事吗?大半夜卫生所打电话过来,现在要不要过去?我把拖拉机开出来。” 孟书芸笑着摆摆手,一脸轻松:“没有没有,打错电话来的,你俩也抓紧睡吧,时间不早了。” 回到家的孟书芸,在储物柜里翻找了一番,找出一挂鞭炮。 她拿着火柴点燃,“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瞬间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孟书芸拍了两下掌,哼着小曲儿回房睡觉去了。 第98章 以后活不下去,找条河,跳下去 睡得不太安稳的苏秀梅,听到门口动静,知道是孟书芸回来了,赶忙坐起身来问道:“娘,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要放鞭炮?” “没事没事,睡你的,驱驱邪,没有什么大事。”孟书芸笑着回答,脸上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快意。 第二天一大早,孟书芸就起了床,赶忙让孟康顺带着苏向南去了县里租下的院子,帮催赶一下那边的工期。 眼瞅着苏秀兰的月子马上就要坐完了,等她出了月子,一家人就一起搬到县里的院子去,这样一来,苏秀兰上下班能方便不少,秀菊做事也能省不少功夫。 头花生意的订单稳定在两千单,每个赶集日送一次货,这情况让孟书芸心里满是欣慰。 中午时分,孟康顺脚步匆匆地赶了回来,神色焦急,一进家门就说道:“娘,张厂长让我跟车出趟差,这次去的地方有点远。不过您放心,我肯定尽快赶回来,估计小半个月就能到家了。” “走得这么急?那你多带几件厚衣裳,现在晚上凉,可别冻着了。” 孟书芸一边说着,一边帮着收拾行李。苏秀梅也在孟康顺出发前,特意包了一顿饺子。 “路上注意安全,要是有啥事,记得给家里打电话。”孟书芸再三叮嘱道。 “舅舅,奶糖你拿着路上吃。”小丽和小娟姐妹俩把自己攒了好些日子的奶糖都拿了出来,递给孟康顺。 “好嘞,等舅舅回来,给你们带礼物。”孟康顺笑着摸了摸姐妹俩的脑袋,随后背起行囊。 烟厂的货车早已停在岔路口,就等着他上车。 孟书芸挥了挥手,目送货车渐渐远去,这才招呼着母子三人回屋干活,嘴里还念叨着苏秀兰出月子的事儿。 “还有两天秀兰就出月子,满月酒咱就摆两桌。 秀梅,头花的活儿就辛苦你和孩子多操点心了,我这就出门采买东西。” 孟书芸安排着。她心里还惦记着从京市来的女人,估计这几天估计就要找上苏大海,她寻思着还得去卫生所看一眼,心里才能踏实。 另一边,藤县周家的堂屋内。 周老汉正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钟淑珍在一旁站着,下面坐着周家老二周显川和戴着月子帽、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吴芳。 吴芳哭得那叫一个伤心,上气不接下气,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爹!娘,你们可得为我肚子里的儿子做主啊! 我被苏秀梅她娘那狠狠的一脚,把我儿子都给踢没了! 现在大哥还想着把苏秀梅这个祸害接回来,我坚决不同意! 还要供那两个赔钱货上学?门儿都没有!” 钟淑珍刚要开口说话,周老汉猛地把烟杆子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敲,“梆”的一声脆响,吓得吴芳的哭声都弱了几分。 “显业,你再去一趟你岳母家,把秀梅母子三人接回来。 你丈母娘把吴芳的孩子踢没了,这是事实,让她赔五十块钱的小月子补偿,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秀梅嫁过来这么多年都没给你生个儿子,你亲自去接她,已经给足她面子。 要是她不愿意回来,那就算了,让你娘再找个能生儿子的女人进门,离了谁,日子还不是照样过。” 吴芳一听只赔五十块钱,顿时就不乐意,狠狠踢了一脚边上的周显川,示意他说话。 周显川立马“啊”了一声,赶忙说道:“爹,我媳妇这可是流产啊,身子伤得厉害,五十块钱哪够啊!起码得要一百才行!” 钟淑珍也在一旁帮腔:“是啊,女人流产最伤身子了,五十块钱肯定不够。又不是闹着玩的,人家把我们打成这样,光医药费都不止这个数。” 吴芳和周显川一个劲儿地点头附和,他们觉得本来就是孟家人理亏在先,赔钱那是理所当然。 钟淑珍一想起那天的事儿,就觉得胸口憋闷得慌,一口气堵在那儿,不上不下的,难受极了。 周老汉又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满脸皱纹都因为愤怒拧在了一起:“显川,你要是担心以后生不出儿子,也让你娘给你换个媳妇,找个不矫情、没流过产的,这不正好?” 吴芳的脸瞬间黑了下来,恶狠狠地瞪着周显川。 他要是敢,自己就敢打断他的第三条腿,带着儿子回娘家去,让他们老周家断子绝孙! 周显业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所有事情都替他决定好了,根本没问过他的意见,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以前苏秀梅还在家的时候,他们还会装装样子。 现在倒好,连装都不装了,都已经开始商量着给他找哪家屁股大的寡妇。 周显业虽然平日里性子软,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但也不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爹,娘,我不会和秀梅离婚的。 我这些年往家里拿了那么多钱,供小丽小娟上学就那么难吗? 咱们家又不是拿不出这个钱。 娘,你要是把人找回来,你就给我爹当媳妇吧! 反正你们这么看不上我这个儿子和媳妇,干脆把我们一家子分出去单过得了。 以后我要是没人养老,干不动活儿了,我就找条河跳下去,一了百了,谁也别碍着谁。” 堂屋里的四个人都震惊地看着周显业,平日里软弱的他,没想到也有这么硬气的时候。 真是兔子急了还咬人啊! 周显业这番话说得直白又决绝,他想着,就算被赶出去净身出户也不怕,凭他这份工作,养活苏秀梅母子三人肯定没问题。 平日里再找份零工做做,明年一定能让小丽小娟姐妹俩都去上学。 他开车的时候,没少被同事嘲笑目不识丁,心里也自卑过。 要是有机会上学,谁不想去啊? 以前有老师傅带着跑,他也不可能对路线这么熟悉,更干不上这份工作。 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想过无数种后果,可没想到家里人根本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周老汉冷哼一声,斜着眼看着周显业,嘲讽道:“你要是想分出去,那就分出去单过吧,以后也别回来了,每个月把工资上交孝敬我和你娘就行。” 第99章 响亮的算盘 周老汉狠狠深吸了一口旱烟,火星子忽明忽暗,缭绕的烟雾将他满是皱纹的脸笼罩其中。 他了敲自己的脑壳,闷着头,迈着步子回房去了,留下堂屋里的众人面面相觑。 钟淑珍看着周显业,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扯着嗓子就数落开了:“你瞅瞅你,为了那个苏秀梅,一个生不出儿子的女人,就跟你爹对着干,你这是安的什么心? 你是不是铁了心要把我们两个老家伙给气死? 怎么着,你还真想单分出去,跑去孟家当上门女婿不成? 苏秀梅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么对自己的亲爹亲娘? 你个没良心的玩意儿,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真是白养你了! 养你还不如养条狗,起码狗还知道看家护院呢!” 钟淑珍的话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直直地刺向周显业。 她盯着周显业脸上的表情,心里清楚得很,这可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儿子,他那点心思,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肯定是苏秀梅和孟书芸那个老虔婆给周显业洗了脑,不然平日里好糊弄的周显业,怎么会突然冒出分家的念头! 孟家就不是什么好人家,一家子都是赔钱货,也难怪苏秀梅嫁过来这么多年,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 周显业被娘这番话气得浑身发抖,他猛地站起身来,双眼通红,大声吼道:“我不管你们怎么想,我媳妇和女儿,我自己养,不需要你们同意! 我以后都不回来,我带着秀梅和孩子搬出去住,钱我也不会再往家里寄了。 每个月的孝敬,显川给多少,我就给多少,多一分都没有!” 说完,周显业气呼呼地一甩门,大步走了出去,那扇门在他身后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堂屋里的人都心头一颤。 钟淑珍像是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一屁股跌坐在凳子上。 她颤抖着手指,指着周显业远去的背影,厉声骂道:“周显业,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你要是走了,以后就别再踏进这个家门半步!” 一旁的吴芳眼珠子滴溜溜地乱转,心里暗自盘算着。 周显业要是真不回来了,那她肚子里的儿子岂不是白白流产了! 这可不行,就算拿不到一百块钱,五十块钱也聊胜于无啊! 她连忙上前,扶住钟淑珍的胳膊,劝说道:“娘,周显业这是气急了,您别跟他置气。 小丽和小娟也都不小了,把她们哄回来养两年,到时候还能换不少彩礼呢。 要是周显业真去当了上门女婿,这两个赔钱货,咱们家岂不是白养了这么多年! 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只要您开口劝劝,先把那两个丫头片子哄回来,到时候再给显业找个能生儿子的,既能赚钱又能生儿子,这不就是一举两得嘛! 要是现在就让他们回去了,咱们可就人财两空了。” 钟淑珍一听,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是啊! 周显业这死孩子走多远了? 我得去把人追回来。 小丽和小娟好歹是咱们家养了这么多年的人,可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外人。” 钟淑珍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回头要去找哪个媒人了。 两个赔钱货虽然年纪小了点,换的钱可能没那么多,可小女娃在这时候可是抢手货。 反正迟早都要嫁人,早一点嫁出去,还能给家里省点口粮呢。 另一边,周显业回到自己的房间,胡乱收拾了两件衣服,便急匆匆地出了门。 他心里打定主意,这个家,他是再也不回来了。 他想着,苏秀梅她们母子三人在岳母家里生活得也挺好的,以后他每个月把生活费寄过去,她们也能吃喝不愁。 他在单位上再好好干一年,等工龄到了,就能排队领房子,到时候有了自己的房子,他们一家四口就能好好过日子。 就在他正想得入神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哎哟,你这死孩子,走那么快做什么? 赶着去投胎吗? 我有话跟你说,先别走。” 周显业回头一看,只见气喘吁吁的老娘正站在身后。 他本来想直接不理,抬脚就走,可毕竟是自己的亲娘,就这么走了,心里又觉得良心难安,无奈之下,只能停下脚步,催促道:“娘,你还想说什么?你们要是不同意小丽和小娟上学,那就没什么好说的。” 钟淑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来,重重地拍了一下周显业的背,没好气地骂道:“你就是这么跟你老娘说话的! 眼里还有没有长辈了!” 骂完,她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是来劝人的,连忙找补道:“我又没说她们姐妹俩一定不能上学。 显业啊,你也知道,家里条件不好,一下子供两个孩子上学,实在是吃不消啊! 你想让两个孩子上学,我们不反对,不过这学费,就得你自己想办法了。 我和你爹都半截身子入土了,只能在地里种点菜自己吃,哪里还能赚得到钱,你心里清楚的吧。” 周显业一听老娘松了口,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不敢相信地又问了一遍:“娘,你说的都是真的?小丽和小娟的学费我会想办法,你们不用操心。” 钟淑珍眼珠子一转,反正不用自己掏钱,口头上答应一下又何妨。 她说道:“只要你能交得起学费,我就不反对。” 她掏出两块钱,塞进了周显业的口袋里。 “这次确实是苏秀梅和她娘做得不对,把显川媳妇的儿子都给踢掉了,你自己想想,她们娘俩赔点钱也是应该的吧。 你这次去把那俩丫头接回来,好歹是咱们周家的孙女,总赖在娘家算怎么回事? 现在家里家外的活都落在我一个人头上,你看看我这手,都被泡肿了。” 钟淑珍在周显业面前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用这招拿捏他,她知道,这招百试百灵。 周显业看着老娘那双手,果然开裂肿了一圈,眼底不禁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两块钱,说道:“只要你们说话算话,我这就去把他们母子三人接回来。” 钟淑珍抬起手,刚想说不用把苏秀梅接回来,她重新给周显业找个能生儿子的。 可转念一想,要是苏秀梅回来,家里家外的活都能让她干,自己也能落个清闲,还能给那俩丫头找婆家。 于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第100章 不是他要找的人? 派出所。 今天,一批犯人要被押送到指定地点进行劳改,苏向北就在其中。 被关进来的这段日子,他仿佛被抽干了精气神,整个人瘦得脱了形,颧骨高高地凸起,眼睛深陷下去,眼下一片青黑。 原本明亮的双眸此刻毫无神采,只是空洞地望着自己的脚尖。 苏向北紧紧咬着牙,腮帮子都因用力而鼓起,心中满是愤怒与不甘。 他在心中不满,为什么这么久了,江雪还不来找他! 难道她真的打算卷钱跑路,让娘家人给她重新找个婆家,让自己的儿子喊别人爹? 一想到这里,他那原本麻木的眸子瞬间染上了一层血色,像是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 不行,他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就算是死,他也绝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喊别人爹!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活着都是浪费空气。 不如…… 忽地,苏向北脸上浮现出一抹阴测测的笑,那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成千上万种折磨人的方法,眼神中透露出一股疯狂的劲。 苏向北看着前面一辆接着一辆被拉走的犯人,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芒。 不能被困在这里,必须想个办法逃出去。 好在,昨晚他没有睡得太沉,隐隐约约听到了隔壁牢房传来的只言片语,敏锐地察觉到,今天或许就是个机会。 他不动声色地跟在一个犯人身后,上了同一辆车。 车子行驶到半路,突然“砰”的一声巨响,车轮爆胎了。车身猛地一个侧滑,歪歪斜斜地停在了路边。 刹那间,车上的劳改犯们像是炸了锅一般,一窝蜂地冲了出去,四散逃开。 苏向北也不顾一切地拼命往前跑,他本就是本县人,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 老林里绕了几个弯,便下到了就近的一个村子,顺手拿了一户人家晾在外面的衣服换上,然后马不停蹄地朝着孟家的方向奔去。 卫生所内。 苏大海悠悠地从麻醉中醒来,脑袋昏昏沉沉的,迷迷糊糊间总感觉自己好像少了点什么。 恰在这时,医生和护士来查房了。 “一床,苏大海,你的左腿已经被截肢。要是这两天有高烧不退的情况,记得及时喊小护士过来,免得伤口感染。还有,你尽快叫家属过来把医疗手术费交一下。”医生的声音清晰而冷静。 苏大海却一脸迷茫,什么? 自己的左腿截肢了? 什么时候的事? 他瞪大了眼睛,虚弱地昂起头问道:“医生,你刚刚说什么?我听不太懂,我的腿怎么就截肢了?” 昨天打电话的那个小护士连忙解释道:“昨晚你让我联系你的家属,说交不起那么高昂的治疗费,而且你的腿二次受伤,实在保不住了,我们就帮你做了手术,把腿截肢了。” 小护士的声音很温柔,可在苏大海听来,却如同晴天霹雳。 他下意识地往自己的腿上瞅了一眼,只见原本腿的位置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那一刻,苏大海彻底崩溃了,他声嘶力竭地吼叫起来:“我哪里来的家属! 谁帮我决定截肢的? 我是让你帮我联系她过来交手术费,不是让你们帮我截肢啊! 这是我的腿,凭什么让别人来决定! 你们赶紧把我的腿接上,不然我要你们……” 话还没说完,苏大海两眼一黑,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了病床上,晕了过去。 小护士摸了摸鼻子,看着面色严肃的主治医生解释道:“昨晚他让我联系他家属,那边也明确说了家里没钱交治疗费。我们没收到钱就帮他做了手术,已经是仁至义尽。而且他的腿确实保不住了,迟早都得……” 主治医生呵斥道:“行了,不用解释了,赶紧联系他家属,把人带回去,再催一下手术费和住院费。” 与此同时,孟书芸来到了卫生所。 她找到小护士一打听,小护士惊讶地看着她。 “对,就是昨晚摔断腿截肢的那个,还破了相的苏大海。”孟书芸点头回应道。 “你是他的家属吗?”护士狐疑地问道,“好几天没缴费了……” 孟书芸连忙打断小护士的话,摆了摆手说道:“我不是他的家属。 是这样的,我是帮我好友打听的。 今天有没有一个外地口音的人来找他? 苏大海这个人,一把年纪了还不学好,在外面勾勾搭搭的。 我好友脸皮薄,我这个做姐妹的只好亲自过来打听打听。” 护士摇了摇头,表示没有人来找他,还特意强调了一句:“既然你认识他的家属,麻烦带句话,让他们过来缴费。” 孟书芸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便离开了卫生所,放心地去采买东西。 她刚离开卫生所,树后便闪出一个人来,正是苏向南。 他眸光冷冷地盯着孟书芸的背影,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怀疑。 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决定亲自过来盯着,毕竟从京市开车来的,很好认。 就算再低调,在这个小县城里也肯定是个扎眼的存在。 可他守了一天,连个车影子都没看到。 苏向南愤怒不已,脸黑如锅底,他开始怀疑孟书芸耍了自己。 他暗自懊恼,自己真是太大意了,怎么能相信这个女人的话呢? 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就在他情绪即将彻底爆发的时候,一辆低调的黑色小轿车缓缓停在了不远处的招待所门前。 车门打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从车上下来,径直走进了招待所。 车子出现的那一瞬,苏向南就注意到了,车牌是京市那边的! 他心中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孟书芸说的不是个女人吗? 为什么会是个男人? 难道不是他要等的人? 第101章 办不好,别来了 因为这个不确定因素,苏向南找了个隐蔽的位置,既能清清楚楚地看到招待所的情况,又不容易被发现。 他守了整整一夜。 直到第二天中午十点,那辆车才缓缓离开招待所,期间根本没有人靠近卫生所一步。 看来,这个人不是来找苏大海的。 小轿车开走后,苏向南紧绷的神经这才慢慢松缓下来。 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眼神却越发阴沉。 他心里其实还挺希望那个人就是来找苏大海的。 孟家这边,一家子正围坐在桌前吃着早饭,突然,院门口传来了“砰砰砰”的敲门声。 苏秀梅赶忙起身去开门,门一打开,她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显业!你回来了!”苏秀梅的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感觉,有惊喜,也有一丝期待。 难道是周显业已经把家分了,看他满头大汗的样子,是赶来接她们母女三人回家的吗? 小丽和小娟姐妹俩也从苏秀梅的身后探出脑袋,看到是周显业,同样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爹,你怎么来了?” “爹,你是分家了,来接我们回家的吗?”小娟直接问出了重点。 孟书芸笑着拍了拍两姐妹的脑袋,说道:“真是小机灵鬼,大人的事,小孩别瞎操心,回去吃饭。” 周显业看到孟书芸,心底不禁一阵发怵,头上的汗冒得更凶了。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岳母,我是来接他们母女三人回家的。” “分家了?”孟书芸问道。 周显业摇了摇头,孟书芸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我看你是上门来讨打的。”孟书芸话语犀利,面色也变得不善。 苏秀梅吓了一跳,赶忙拦在周显业面前,慌张地解释道:“娘,你别打显业,他,他一定是有苦衷的。” 孟书芸看着苏秀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自己不过说了一句重话,她就先护上了。 “好,那我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我倒要看看他能说出个什么一二来。” 周显业冷汗直冒,一五一十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他来的时候去学校问过,学校说可以收,不过要先看看孩子,不是什么孩子都能收的。 “娘,我就留在家里帮你做头花,你就让显业带着孩子回去。 要是能上学那最好不过,要是现在不能上学,那就等明年开春学校开学了再去也成。”苏秀梅殷切地看着孟书芸。 “是啊,岳母,我的想法和秀梅一样。等两个孩子上学的事情有了着落,到时候我们一家子搬出来过,分不分家已经无所谓了。我一定会多赚钱养家,不会让她们母子三人再受委屈的。” 周显业说完,目光坚定地看向身旁的苏秀梅,随后又望向院内那正好奇打量着这边的姐妹俩。 他的内心从炽热,日后的日子定会越过越好。 被周显业那真挚的眼神盯着,苏秀梅脸上泛起一抹羞赧,转头看向孟书芸,轻声央求道:“娘,你就同意吧,我相信显业是真心的。” 孟书芸眉头轻皱,心中满是疑虑。 钟淑珍那性子,她能这般好心,愿意让姐妹俩去上学? 周显业耳根子软,自己已经明确说了分了家再来接孩子,可他两次都没把事情办成。 要是真让他把孩子接回去,钟淑珍在他耳边说上几句软话,到时候他一去上班,家里没人给她们母女撑腰,还不得被磋磨? 那些装出来的和气,面上的功夫,又不需要什么成本。 思索再三,孟书芸还是摇了摇头,坚决地说:“上学在哪里都是上,不如就让姐妹俩在这边上学吧。 秀梅也能在家里帮忙,平日里来回也好有个照应。 你若真有心,就在这边的学校打听打听。” 周显业和苏秀梅闻言,都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怎么也没想到娘会不同意。 “娘,这是为啥啊?在哪里上学不都一样嘛。显业都已经去那边学校打听过了,就是先去看看,要是合适,孩子就能上学了。咱们终归是要回周家去的。” 苏秀梅满脸的不理解,周显业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娘为啥还是不同意呢? 难不成就是因为还没分家的缘故? 周显业能做到这样,她已经很满意了,姐妹俩还能有学上,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娘就是对周显业太过苛刻了…… 孟书芸没理会苏秀梅的抱怨,喊来姐妹俩,和声问道:“小丽、小娟,你们是想在外婆这边上学,还是回周家那边去上学呀?” 上学可是关乎姐妹俩的大事,得让她们自己决定。 “我要在外婆这边上学!”小娟毫不犹豫地说道,见姐姐不敢说话,直接帮着做了决定,“姐姐也想在外婆这里上学。” 周显业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尴尬地挠了挠头,说道:“好,我们都听孩子的。我会去就到这边的学校打听打听,既然这是她们姐妹俩的想法,我肯定会想办法的。” 苏秀梅满脸不悦地看向姐妹俩,直接开口教训起来:“怎么能啥事都麻烦外婆呢?你们可是周家人,以后总归是要回周家的,总这么赖在外婆家,像什么话!” 姐妹俩被这一顿训斥,吓得连忙躲到孟书芸的身后。 “她们不过是孩子,知道哪里安全,哪里不安全。她们不想回周家那个虎窝,又有什么错? 孩子都清楚,回了周家只有受苦挨饿的份儿。 你这个当娘的,不为孩子着想,怎么还数落起孩子来了?”孟书芸一脸严肃地说道。 姐妹俩在孟书芸身后,忙不迭地点着头。 周显业的脸色愈发僵硬,伸手拉了拉秀梅的手,说道:“秀梅,娘说得对。小丽、小娟受了那么多委屈,不想回去,也是人之常情。” “好了,上学的事儿不是一下子就能办成的。 你爹娘是什么性子,周显业你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 你要是还犹豫不决,她们母女三人回去后,你又不能时时刻刻照看,到时候受了委屈,连个说话撑腰的人都没有。 你要是真为她们好,就先把家里的事儿处理好,再来接人。 没处理好,就别上门来了。”孟书芸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 第102章 疯女人 孟书芸起一会还要赶着去送头花订单,便叫来姐妹俩,嘱咐道:“乖孩子,帮外婆看好你娘,你娘容易心软,可别被你们爹几句话就说动回周家去了。 你们爹要是真为你们好,可不仅仅是让你们上学这么简单,起码得给你们基本的生活保障,知道吗?” 姐妹俩乖巧地点点头,明白孟书芸话里的意思。 孟书芸摸了摸姐妹俩的头,随后走进苏秀兰的房间。 看着已经一个月大的明悦和明辉,两个小家伙肉嘟嘟的,可爱极了,模样一下就长开,粉粉嫩嫩的。 一看见孟书芸进来,就伸手抓着她,咧嘴笑了起来。 “娘,明天我就出月子,就别摆酒了,咱们一家子一起吃顿饭就行。”苏秀兰说道。 “嗯,那就叫上合得来的亲戚朋友吃顿饭,也图个喜庆。我一会去送货,你要是有啥事儿,就喊你大姐和侄女,她们都在家呢。” 孟书芸稀罕了好一会两个小宝贝,这才拉着货出门。 周显业也识趣地离开,苏秀梅脸上的表情瞬间蔫了下去,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可孟书芸出门还不到半个小时,周显业就又折返回来了。 他去了学校门口,在小卖部门口打听了一下,这一打听可把他吓了一跳,这边一个学期的学费居然要三十块钱! 他连学校里面都没敢进去打听,就匆匆回来。 他们那边的小学,一个学期不过才十块钱加上五十斤粮食。 这边上学也太贵了吧! 要是姐妹俩都在这边上学,那就是六十块钱的学费。 他一个月工资才二十五块,钟淑珍又知道他的工资,每个月就给他留五块钱吃饭钱,要是少拿回去一块钱,都得跟他掰扯好半天。 虽说下个月工资能涨两块钱,可就算省吃俭用攒半年,也不够姐妹俩的学费。 一听到这么高昂的学费,他就被吓得打了退堂鼓。 …… 苏秀梅正满心惆怅地坐在院子里,冷不丁瞧见去而复返的周显业,惊得差点跳起来。 她下意识地往身后瞧了瞧,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孟书芸已经出门送货去了。 周显业几步走到苏秀梅跟前,开门见山地说道:“秀梅呐,我思来想去,还是觉着让孩子回咱们那边上学好。 要不这样,我带姐妹俩回去瞅瞅学校,说不定她们一看就同意了呢?” 苏秀梅眉头轻皱,眼神里满是犹豫,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开口问道:“这边的学校一个学期得多少钱啊?” “这边要三十块钱一个学期呢! 我眼下实在是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可咱家里那边的学校,一个学期也就十块钱再加上五十斤粮食,你看看……” 周显业一脸无奈,摊开双手,脸上写满了为难。 他心里清楚,自己的能力也就这样,实在是有心无力。 苏秀兰正好出来接热水,不经意间听到了这番对话,不由得在心里冷哼一声,看向周显业的眼神里满是不屑。 这个大姐夫就是没本事,自己没能力解决问题,就想着委屈老婆和孩子,也不想着自己想办法去克服困难。 苏秀兰忍不住开口说道:“姐夫,你还是回去吧。 侄女上学的事儿,我会想办法解决。 娘早上不是说得明明白白的嘛,等你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了再说。” “没,还没处理好呢。我就是过来看看秀梅……” 周显业有些尴尬的挠挠头,支支吾吾地说道。 苏秀梅见状,赶忙挡在周显业面前,说道:“秀兰,姐妹俩上学的事儿,你姐夫会处理好的,你就别跟着操心了。” 她自己男人没本事,如今被妹妹这般嫌弃,她的脸上也挂不住,实在不想让人瞧见他们这副狼狈的模样。 苏秀兰拧着眉,语重心长地说:“大姐,你和姐夫见面,我也不多说什么。 不过,可千万别让娘看见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娘的脾气。 还有小丽和小娟姐妹俩,我是绝对不会让她们回周家去的。” 说完,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这个软弱的姐姐,随后招呼着姐妹俩回房间去了。 只有把姐妹俩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她才能够放心。 万一苏秀梅心软,跟着周显业回了周家,娘知道了肯定得大发雷霆。 姐妹俩站在原地,看着周显业。 小娟率先开了口,脆生生地说道:“爸爸,你回去吧。 我就想在这边上学,我不喜欢奶奶,她老是打我们,我才不要回去呢。 妈妈,你要是想回去,就跟爸爸回去吧,我和姐姐是肯定不会回去的。” 苏秀梅听着小娟的话,只觉得一颗心像被针扎了一样,难受得不行。 看着姐妹俩跟着苏秀兰进了房间,她的眼眶渐渐湿润了。 是啊,两个女儿都比自己懂事,知道什么是对自己好的。 想到这个如今支离破碎的家,她满心都是难过,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显业,你回去吧。 要是你还没把事情办好,就别再来了。 你出门在外赚钱养家,我知道你不容易。 可你也看到了,孩子们的态度,还有婆婆对我们的态度,你不在家的那些日子……” 苏秀梅泪流满面地看着周显业,眼神里满是委屈。 周显业抹泪的苏秀梅,心疼得不行,一颗心像被堵住了一样难受。 他的口袋里还揣着钟淑珍给的两块钱,可此刻,这两块钱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我知道了,是我做得不够好。分家的事情,我一定会处理好的。让你和孩子受委屈了。” 周显业愧疚地说道,顿了顿,又小心翼翼地问,“只是这上学的事儿,能不能……” “我听她们姐妹俩的。”苏秀梅语气坚定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周显业满心无奈,心事重重地离开了。 而此时,连夜赶路的苏向北又饿又累,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了孟家门前。 远远望去,只见孟家只剩下残垣断壁,里里外外都是干活的汉子。 他不禁愣住,自己才多久没回来,孟书芸居然就要盖房子了! 苏向北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心里思忖,孟书芸哪来的这么多钱? 肯定是苏向南把抚恤金给了她。 他越想越气,死死地盯着隔壁的院子,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有人出来。 反倒是看到了自己的大姐,却没瞧见江雪的身影。 “她和孩子不在!”苏向北心中一惊,随即反应过来,江雪肯定是回了娘家。 他脑袋一转,便朝着江家走去。 一路上,苏向北思绪万千,认定钱都在孟书芸手里,眼底闪过一抹狠厉。 还没走到江家,他就听到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的狂笑声。 第103章 夫妻两联手砍人 定睛一看,只见一个邋里邋遢的女人,一手拿着菜刀,另一手抱着一个襁褓,正一下又一下地砍着江家的大门。 江家的木大门已经被砍得稀巴烂。 苏向北瞪大了眼睛,快步上前,一把擒住江雪拿刀的手,厉声喝道:“江雪,你这是在干什么?” 江雪机械地扭过头,看到是苏向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向北,向北,你可算回来了!我们的儿子,儿子被你爹和秦红英害死了!” 苏向北这才注意到江雪怀里抱着的孩子已经没了气息,凑近了还能闻到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孩子,表情淡漠,张口就质问道:“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每个月给你的钱,为什么不去派出所赎我?” 他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再要孩子,这个孩子死了也就死了。 江雪指着江家大门,泣不成声地说:“我把钱都借给了我娘,她不肯把钱还给我,我没钱啊,呜呜呜……我本来想拿钱去找你的,这些年零零散散借出去三千块钱呢。” 苏向北此刻满心怒火,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一脚狠狠踹向江家那摇摇欲坠的大门。 “哐当”一声巨响,本就被江雪砍得稀巴烂的大门瞬间散架。 他满脸怒容,仿佛地狱里冲出来的恶魔一般闯了进去。 彼时,江家一大家子正围坐在桌前享用午饭,桌子正中央炖着一大碗色泽诱人的红烧肉,香气弥漫在整个屋子里。 一家人吃得满嘴流油。 冷不丁看到苏向北带着江雪气势汹汹地闯进来,一桌子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江建国,他猛地站起身,伸出手指着苏向北,满脸惊愕地喊道:“你不是被关进派出所了吗? 昨天就该被拉去劳改了呀! 怎么这会儿跑到我们家来了!”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纷纷回过神来。 是啊!苏向北现在应该在劳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 苏向北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满脸戾气地冲上前,一把端起那碗红烧肉,紧接着,手中的菜刀狠狠劈在饭桌上。 “咔嚓”一声,结实的饭桌瞬间被劈成两半,“哗啦”一下倒塌在地,碗碟、饭菜散落一地,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 “江雪借了你们家三千块钱,那么多年过去,连本带利,现在马上还我五千块!”苏向北咬牙切齿地吼道,声音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狠劲。 江进镖气的脸色铁青,“啪”的一声,将手中的筷子重重甩在地上,大声叫嚷着:“老大,你赶紧去报警,苏向北这个逃犯居然跑到咱们家来了! 老二,抄家伙,他敢来咱们老江家撒野,今天就把他打个半死,一个劳改犯,公安知道了也不会怪罪咱们!” 江家人正准备分头行动,苏向北却不给他们任何机会。 只见他眼神一凛,手起刀落,“噗”的一声,菜刀直直剁在了江进镖的腿上。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溅了苏向北一脸,他脸上那股狠厉的表情,宛如恶鬼,把江家所有人都吓得胆战心惊。 江进镖疼得目眦欲裂,双手紧紧掐着大腿,双眼充满了惊恐,一张老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去啊,不是要去报公安吗?” 苏向北阴恻恻地笑着,声音里透着无尽的寒意。 江建军吓得双腿发软,“扑通”一声,从长条凳上跌了下去。 长条凳翘起,坐在另一头的孙红梅“哎哟”一声,摔了个狗吃屎。 毛小丽看着江进镖汩汩冒血的腿,吓得六神无主。 她冲着拿着红烧肉的江雪歇斯底里地吼道:“江雪你这个疯子,自己发疯还不够,还带着你男人上门砍人,你这个不孝女,赶紧把你男人带走,不然老娘跟你拼了!” 江雪冷漠地看着毛小丽无能的嘶吼,嘴角忽地勾起一抹阴恻恻的笑。 “谁让你不还钱的,给我五千块钱,不然我和向北一起把你们……” “剁了……” 她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让人胆寒的杀意。 毛小丽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惊恐之色,她声嘶力竭地喊道:“你们兄弟两个,人高马大的,还按不住一个苏向北吗?还愣着干什么,抄家伙啊!” 江建军和江建国兄弟俩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环顾四周,抄起长条凳,朝着苏向北猛扑过去。 混乱中,江雪不知从哪里又多了一把菜刀,朝着兄弟俩身上砍去。 正所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兄弟俩很快就被江雪和苏向北砍得节节败退。 一番混战下来,江家人被砍得七零八落,全都倒在了地上,唯一没有被砍伤的,竟然是毛小丽。 此时的毛小丽已经吓得浑身瑟瑟发抖,一边往后退,一边带着哭腔喊道:“你们,你们不是要钱吗?我给你们就是了,别再砍人了!” 苏向北拿着刀尖,对着毛小丽的鼻子,冷冷地问道:“知道为什么不砍你吗?” “娘,你腿脚都没受伤,赶紧去拿钱吧。” 江雪随手丢开手里的菜刀,蹲在地上,伸手拿起红烧肉就往嘴里塞,“你看我爹,还有建军、建国,都昏死过去了呢,你要是再不快点,可真的要出人命了,嘿嘿嘿……” 毛小丽哪里还敢多言,连滚带爬地冲进房间,把这些年所有的积蓄都翻了出来。 这些年家里吃喝用度,再加上兄弟俩娶媳妇儿,钱早就花得差不多了,手头上零零散散加起来,不过才四千一百多块。 苏向北一把将钱揣进兜里,眼睛一转,盯上了毛小丽脖子上的金项链,伸手一扯,就把项链扯了下来。 江雪也没闲着,在两个嫂子身上摸出了不少值钱的东西,这些可都是拿她的钱买的啊。 苏向北和江雪风卷残云般把那一大碗红烧肉吃了个精光,然后大摇大摆地离开了江家。 毛小丽见两人走远,确定他们不会再回来,这才跌跌撞撞地跑出去找人帮忙,把一家子送到了卫生院。 此时的江家人个个气息微弱,进气多,出气少。 “这老江家,真是造孽哟,得罪了哪路煞星,全家人都被砍成这样!” “江雪不是疯了吗?我看她砍江家的大门都好几天了,不会是她砍的吧!” 周围的邻居们议论纷纷。 苏向北带着江雪一路朝着孟家的方向走去,快到孟家时,他让江雪躲在芭蕉树后面,说道:“你在这里等着。” 江雪的双眸里满是惶恐,紧紧抓住苏向北的衣角,问道:“你要去哪里,你想丢下我?” “你老实一点,我自然不会丢下你。”苏向北不耐烦地说道。 江雪此刻极度缺乏安全感,总觉得苏向北随时都会抛下她。 她现在已经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只能紧紧抓住苏向北这根救命稻草。 苏向北还没靠近孟家,就看到一辆黑色小轿车缓缓开了过来,停在了路边。 车窗缓缓降了下来,车里坐着一个中年男人,衣着光鲜,一看就是个不差钱的主。 “这位小兄弟,你认识苏大海家在哪里吗?”中年男人开口问道。 找苏大海的? 苏大海什么时候认识这么有钱的人了? 苏向北心中满是疑惑。 “你找他什么事?”苏向北警惕地问道。 “我找他谈生意,他的房子怎么不见了,你知道他在哪里吗?”中年男人说着,从皮钱包里拿出一张大团结递了过来。 问个话就给十块钱,苏向北仔细打量着对方,伸手把钱收入自己的口袋。 “苏大海是我爹,你有什么生意,可以和我说。” 中年男人收回手,也仔细打量着苏向北,他伸手的时候,看到了苏向北指甲缝里和袖口上的血迹。 中年男人笑了笑,说道:“上车谈。” 是不是苏大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找到一个能成事的人。 第1章 没有钱的存折 【脑子寄存处,物价都是大概,没有那么准确! 作者是一个触手怪,有很多错别字,看到了会积极修改哒! 入坑不亏,不心软,不原谅!】 “向北,向阳,我可是你们的娘,老二死了,那点抚恤金早就被你们分完了。 娘真的没有钱给你们。” 孟书芸跌坐在地上,看着在客厅和卧室乱翻的大儿子苏向北、小儿子苏向阳,眼里满是悔恨和失望。 “怎么可能没钱!二哥可是二等烈士,抚恤金有十万块呢。 你一个老太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里用得了那么多钱?” 苏向阳脸上写满不信,蹲下身,手伸向孟书芸的口袋,眼底尽是算计。 孟书芸将拐杖狠狠敲在他的手背上,“你个不孝子,我可是你老娘,你想干嘛!” “我想干什么?”苏向阳冷笑一声,“姗姗现在有了身孕,我想娶她,要五万块彩礼。 娘,你当年已经断送我的姻缘一次,现在还要再断一次吗?” “我 17岁那年不过拿了 15块钱,你就把我打得半死,还不让我和姗姗在一起。 我们错过了那么多年,都是因为你。 天底下哪有那么狠心的母亲,要是当初你痛痛快快把钱给我,我哪里用等那么多年才和姗姗在一起,我们说不定早就有孩子了。 我要是拿不出彩礼钱,姗姗就不嫁我了,你又想断送我的姻缘是不是? 你是不是把钱偷偷藏在身上了?” 苏向北不赞同地看着,皱眉劝道:“娘,小弟娶媳妇要钱,我想在城里买一套房子,也需要钱。 反正老二已经死了,以后也是我们两个儿子孝敬你,给你养老。 你有什么不情愿的?我和小弟都不会忘了娘你今天的恩情。” 孟书芸大喘气,看着两个心怀鬼胎的儿子,心彻底凉透了。 “我为了你们兄弟两个,操劳大半辈子,你们就是这么对我的……” 孟书芸流眼泪,绝望看着自己养大的两个儿子,希望能唤醒他们一点良知。 兄弟两人对视一眼,认定了抚恤金的存折就在老娘的身上,默契地蹲下身,一人搜上衣口袋,一人搜裤袋。 孟书芸举着拐杖朝着两人的肩膀砸去,大骂“畜生”,一棍子敲在苏向阳的耳朵上,痛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娘,你好狠的心,你这是往我脑袋上打,你这是想要我的命啊! 我还是不是你的儿子了!” 苏向阳眼神凶狠,吃痛捂着耳朵,猛地一脚踢下去,气狠了,力道一点都没收着。 “咚”的一声,孟书芸整个人向后倒去,脑袋狠狠磕在实木桌角上,破了一个窟窿,汩汩往外冒血。 刺目的那抹红色流淌成一滩,兄弟两人都慌了神。 苏向北先发制人,指着苏向阳的鼻子破口大骂:“苏向阳,你还是不是东西,要是死了怎么办?” “切!大哥你又是什么好东西?”苏向阳不以为然,冷笑嘲讽道:“都是来要钱的,你在高尚什么?死了就死了,还不用我养老,年纪大自己摔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苏向北脸色难看,瞥了一眼,蹲下身接着找。 孟书芸喉咙仿佛被捏住,想开口求救,一句话也说不出,死死瞪着两个好儿子。 两人在上衣内衬口袋找到了存折,脸上都是饿狼一般的兴奋绿光,不顾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老娘…… 存折空空如也,没有一分钱,孟书芸身上最后的五块钱,早上也被孙子抢走买糖吃。 孟书芸用力举着手,最终无力地垂下,眼里都是灰败的绝望,想到自己的过往种种。 老二的抚恤金补贴下来,两个儿子比谁都殷勤,甜言蜜语更是一句接着一句。 苏向北:“娘,日后我给你养老,我想建房子,我看好了给你留下最大最敞亮的一间房,就是还差几万块……” 苏向阳:“娘,现在大家都下海经商,你儿子是上过学的,我去一定比他们赚得多,你给我拿几万块投资,以后我赚钱了,要给你买小轿车和大别墅。” 自己一生重男轻女,可最心疼自己的还是那三个女儿。 任劳任怨,回来看自己也从不空手,家里家外都打扫一尘不染。 大女儿回娘家时一身伤,让娘家人出头,自己混账地说:“你先忍忍,生出儿子来腰杆自然就硬了,公婆也会另眼相待。” 二女儿在供销社干活,被当免费工具,逼着拿东西,那时候她却说:“拿一点又不会被发现,叫你拿点东西推三阻四的,以后这样你两个弟弟还怎么给你撑腰?” 三女儿一句话没说提着包就下乡,偷偷寄信来的时候,求寄十五块钱的路费。而那十五块钱被苏向阳偷走,只不过轻飘飘打了一顿。 二儿子苏向南参军多年,家里靠着寄回的津贴支撑,带伤退役回来却被逼死,还要被两兄弟吸干最后的血。 想到兄弟两人的嘴脸,想到自己三个女儿,孟书芸眼角流下悔恨的泪水。 两个女儿回娘家,对自己这个做母亲的任劳任怨,好的也是最先想着自己,伤病不舒服,也是她们照顾体贴着,短短五年,人却都不在人世。 反观两个混账儿子。 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成家了还要做老娘的伺候。 一个下海失败回来游手好闲颓废不已,都要做老娘的来养活。 为了拉扯大两兄弟,孟书芸冬天干过洗碗工,五指冻烂;做过制衣厂女工,咳嗽不止;还当过扫大街的环卫工人,现在扫不动了,人也废了…… 人老了,老无所依了…… 疼得跟眼珠子一样的儿子,没有想到居然是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孟书芸心里恨,恨自己当初的偏心,错把白眼狼当成了宝。 满面泪水,无力捶打着桌面,胸口的位置隐隐作痛,喉咙也呼吸不上来,捂着胸口,低低呢喃。 老天爷,我后悔呀!如果还能重来一次,我一定要打死这两个逆子,老二也不会…… 我也不会白发人送黑发人,我的女儿们…… * 孟书芸胸口憋闷,喘不上气来,仿佛被压了一块大石头。 地狱的酷刑里面也有胸口碎大石吗? 为什么她感觉自己要喘不上气了! 缓缓睁开眼,看到破败的木头房梁顶,上面还有一层蜘蛛网。 这是!看了二十几年的房顶,她非常熟悉,自己这是重生了! 孟书芸眼角流下泪来,一股烟草味道夹杂着些许汗味刺鼻难闻,让她连连咳嗽几下。 咳出来了,感觉胸口好受了一点。 “妈,你今天要是不同意我和姗姗在一起,我就离家出走,我以后都不回来了!”苏向阳的声音笃定,有恃无恐。 孟书芸看着跪在床前的小儿子,苏向阳还是少年模样,身上穿着白色上衣,板寸头,眼里都是不服气。 “你……你这个逆子!”孟书芸大怒,喘着粗气,胸口隐隐作痛。 她想起来了,这是 1983年,苏向阳偷了家里的十五块钱给了自己心仪的女娃,偷钱的事情暴露,被狠狠地打了一顿。 不但没有长记性,反而变本加厉,从此记恨上了自己的老娘。 孟书芸眼角泪珠滚落,老天爷有眼,让我重活一世回来收拾这狼心狗肺的东西。 这可是她小女儿的救命钱,他怎么敢的! 苏向阳的心底是不服气的,几个姐姐都是嫁出去的赔钱货,大哥这个耙耳朵天天跟着大嫂回娘家,就是一个靠不住的,还能给她养老不成。 参军的二哥已经光荣牺牲,现在家里就自己一个男子汉,以后还不是要给她养老,现在拿点钱花花怎么了! 以后这个钱还不是他的!姗姗的家里那么困难,没有钱上学,他帮一下怎么了? 姗姗也说了,又不是不还。 苏向阳想到喜欢的女娃,腰杆挺得更直了,别过脸去,继续放狠话。 “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离家出走,我说到做到。” 孟书芸抡圆了胳膊狠狠扇在苏向阳的脸上,上一世她早就想这么做了。 “好啊,你最好说到做到,我还看得起你几分。现在就滚,那么喜欢那个女娃,你上赶着倒贴别人,收拾好你的东西,现在就去做别人的上门女婿去,我一个字都不会多说。” 苏向阳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舍不得打骂自己、处处以他为先的娘会说出那么绝情的话来。 一下站了起来,上前一步,胸口起伏,眼底都是不服气。 “这可是你说的,现在就分家,我以后再也不回了,就算我死在了外面,也不用你们管。” 苏向阳放狠话,眼睛血红,他娘那么心疼他,听到那么重的话一定会心软原谅自己的。 院子门口,苏大海踩着二八大杠自行车回来,脚一蹬靠墙放着。 “老婆子,你又在闹什么?还能不能好好过日子了?”苏大海开口就是训斥,不满的目光看了过去,不悦地皱眉。 孟书芸看着记忆里这个老头子,一米八几的瘦高个,头发和胡子打理得干净,没有中年发福,还有一份体面的钢铁技术小组长的工作,说起话来自带威严。 “好好的一个家,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有哪个婆娘和你这般不懂持家、不安分过日子的? 你若还是这般,以后我直接住在厂里好了,省得回来还要被街里邻居看笑话,我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第2章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前世孟书芸为了家庭,放弃了自己的工作,为了这个家投入了自己的全部。 如今已是人老珠黄,和外面的寡妇比起来,自然是不够看的。 回来得好啊! 孟书芸正愁找不到他人呢。 “苏大海,你还知道从那不要脸的狐狸精寡妇肚皮上下来啊!一股子狐骚味,怎么不死在上面?现在知道回来了,你以为你做的那些破事我真不知道?” 苏向阳震惊地看向自己爹。 自家爹好不容易回来,还指望他帮自己说上两句呢,看到那张阴沉的脸,心中慈父的形象一点点崩塌。 娘说的那个寡妇,是东街那边早早死了丈夫的秦寡妇吧! 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那个身材火辣哟! 钢厂在西街,他以前还不懂为什么自家老爹要去东街,原来是去了秦寡妇家里! 没有想到他爹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有“精力”! 孟书芸走进房间,年轻了几十岁,感觉有使不完的力气。收拾东西也是麻利快速,两个箱子丢到父子俩脚下。 她冷声说道:“苏大海,你如今的地位也是我当初给你的。转让工作机会一千块钱。还有你,苏向阳,这么多年,吃家里的,喝家里的。 如今你也成年了,我也没有义务养着你。拿着东西赶紧滚。” 苏大海脸色铁青,恶狠狠地开口:“孟书芸,我看你是安逸日子过得太舒服了,一张嘴就喷粪。我那么辛苦地养家糊口,回来没有一口热饭吃,还要被你污蔑,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当家的!” 都是住在一个大院的,谁家有一点动静呼啦啦都围过来看热闹。 “是呀,孟婶子,这没屁眼的事可不能乱说呀。谁不知道老苏是出了名的好男人!顾家,还不打老婆,又有一份体面的工作,谁家不眼红。” “哎哟,这好日子过惯了,真以为自己是个金凤凰了。谁在外面乱搞男女关系可不一定呢。” “我说孟嫂子,活了大半辈子,可不能老糊涂呀。这儿女都长大了,享福就在后头,你这就拱手让人了,你甘心吗?” 苏大海看见那么多人为自己说话,腰杆子都挺直了。虽然丢人,但不妨碍他现在飘飘然。 孟书芸指着说苏大海是好丈夫的那个人。 “你站出来,他那么好,我马上和他离婚,你正好领回去当宝。按照你的说法,那么好的男人一定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你一会也别回去了,跟我们一道去办理离婚,刚好你俩可以直接把结婚证领了。” 转头又看向刚刚信誓旦旦说乱搞男女关系的:“说得有板有眼的,看来你很清楚,是不是你和他也有一腿,帮着他说话,故意诬陷我!”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你们要是看苏大海这么好,今天都别走,看对眼的就跟他一起过好了。” 孟书芸冲上前一手抓住一个,看热闹的大妈大婶都不说话了。 苏向阳看看他爹那张黑脸,又看看疯了的娘,感觉这个家危险了。 他娘气糊涂了!今天做了太多不敢想象的事,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难道是被自己给气疯了! 被抓住的两名看热闹的都是住同村的邻居,憋红了脸挣脱开来。 “孟嫂子你可真会说笑,我家大宝还等着我做饭呢,我就先回去了。” 周围看热闹的也都闭上了嘴,就怕孟书芸下一个拉的就是自己。 苏大海揪住孟书芸的衣领子,抬起手想给她一点教训。 “女人一天不打,上房揭瓦。大海,婆娘不听话就该狠狠地打一顿,这样就老实了。” “就是,你平时就是对她太好了,不打一下都不知道这个家谁当家做主了。” “都骑到你脖子上拉屎了!” 看热闹的汉子笑嘻嘻调侃,苏大海显然是听进去了。 形象今天就不要了,脸都被丢光了! 不安分的婆娘,就该好好教训一顿。 孟书芸哪里不知道他心里的那点小九九,眼神比苏大海的还要凶狠,如一头蛮牛撞了过去。 骑在他身上左右开弓,穿的一身洗就发白的衣服一撕就开,脖子下面青青紫紫的痕迹,瞧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年纪一大把,还玩得那么花,老不知羞的玩意。” 孟书芸铆足了劲扇在苏大海那张老脸上,“怎么不说话,不是很会狡辩吗?你身上的痕迹鬼掐的不成。” 苏大海脸变成了猪肝色,那么多人看着,他老脸都丢尽了! 死老婆子,搅家精,娶回来就没有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现在日子好过了,不安分了,不给她一点颜色看看就不知道这个家谁说了算! 苏向阳傻眼看着这一幕,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他爹和他娘掐起来了。 很快他就有了决定,帮他老子。 爹手里头有工作,那可是真金白银要花钱的啊! 娘除了做做家务,什么都没有,而且今天骂了自己,还打了人。 脸还是火辣辣痛着。 孟书芸眼神扫过要上前的苏向阳,捡起扁担打在他的背上。 刚爬起来的苏大海鼻青脸肿,没站稳又挨了一下。 苏向阳满院子跑着躲:“娘,我可是你儿子,你要是打坏了,我真不回来了。” “爹,你说句话呀!呀哟,痛啊娘,我还是不是你的亲生儿子了!” 苏大海暴怒,拿起墙根下的扫帚冲了过去,“死老婆子,你这个泼妇,我现在就要和你离婚,我的一分钱,你都别想拿到。” 他倒要看看,没有自己给钱,她还有什么底气说离婚。 孟书芸就是等着他这句话,从房间里面拿出结婚证明和户口本。 她看向一边缩成鹌鹑的苏向阳,指着他的鼻子命令。 “你这个逆子,捡起你的东西,滚出去。我以后也不用你养老,偷一罚十,今天偷了我十五块钱,三日内不还我一百五十,我就报公安,你就等着劳改去吧。” “带上你的这些破烂,现在就去把户口迁走,把婚离了。房子是我老孟家的,快点,别以为拖延时间就可以赖在我家不走了。” 第3章 两个男人在一起过日子,又不是没有 这年头离婚,还需村长调解后开出介绍信,再到派出所办理离婚手续。 孟书芸在前面走得飞快,脚下生风,年轻的身体确实充满活力! 走得如此之快,竟大气都不喘一下,要是以前,走几步就得歇一会儿,老胳膊老腿稍微一动就费劲。 眼睛也格外明亮,看得十分清楚,就连村长家院子里小孙子被他娘打屁股的场景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苏大海脸色黝黑,看着越走越快的孟书芸,心中满是恼怒。 这个死婆娘来真的,走那么快,像是赶着去投胎,巴不得快点离婚一样。 不就是前两天找自己要钱没给嘛,心眼咋这么小,一点都不识大体,连秦妹子一半的温柔体贴懂事都没有。 想到自己经营多年的工作,这个婚绝对不能离! 还想要一千块钱,这老婆子简直是在做梦。 怒气冲冲的苏大海,拉住了孟书芸的胳膊,用施舍的语气说道: “你不就是拿离婚来威胁我给你钱吗?你现在得逞了,我每个月多给你十块钱总行了吧。 不就是前两天没给钱你就这般胡闹,钱我明天给你就是,现在跟我回去,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老不羞的,儿女都那么大了,还搞离婚这一套。 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孟书芸啧了一声,看着苏大海那副已经忍让施舍、觉得给十块钱你就该知足的表情,只觉得恶心。 以前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他这个自私自大的狗男人。 只听“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声传到院子里洗碗的村长媳妇耳朵里,她听得一清二楚。她探着脑袋看热闹。 “哎哟,孟嫂子这一巴掌,我光听着就觉得脸疼哩,这两口子这是咋回事,在路上就闹起来了?” 村长媳妇张来娣碗也不洗,拿了把瓜子,趴在墙头看戏。 “苏大海,我稀罕你这十块钱?到底谁不要脸,就你那些破烂事,信不信我一嗓子嚎到你单位去。 我倒要问问你们领导到底是谁不要脸,趴在狐狸精的肚皮上下不来的玩意。” 孟书芸双手叉腰,鼻孔出气,一口老痰吐在苏大海那张黑脸上。 “我呸!死不要脸的糟老头,我要是你,就找一条河跳下去,早点挂到墙上去,安安分分的,别出来危害社会。” “孟书芸,你别给脸不要脸。” 苏大海眼神凶狠起来,警告道:“你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婆,不会是在外面有人了吧,你这样咄咄逼人,是不是想和我离了好跟别的老头过日子!” 苏大海越说越觉得有可能,回想起来,每次孟书芸和别的老头说话都是和颜悦色,看到自己就拉着个脸。 她外面一定是有人了! 孟书芸只一个眼神,就知道苏大海心里在想什么,一巴掌又扇了过去。 “苏大海,你自己乱搞,还要污蔑我,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这么老不正经。 今天我要是拿不到离婚证明,我明天就去你的单位面前拿大喇叭喊话去。 还有你勾搭的那个狐狸精,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是谁。 我扒光她衣服绑到单位去,让领导评评理,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你会不会像今天这样嘴硬。” 苏大海眼神仿佛能杀人,拳头握紧,警告道:“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你到底想怎样?” “第一:工作转让得给我一千块钱。 第二:明天去派出所办理离婚我要看到钱。 不要说你拿不出那么多钱,我要是见不到钱,立刻去你单位闹。 最后一个:带着你的好儿子,立刻滚出我家。” 听到孟书芸的要求,苏大海脸黑得更厉害,那眼神似乎要把人吃了。 “要钱没有,我上哪里去找那么多钱,我才多少工资,一个月三十五块钱,给了家用,应酬送礼那样不要花钱,每个月都用光了,没有。” 苏大海听到要一千块的时候,真的动了打死这个老太婆的想法。 张口就要一千块钱,怎么不去抢,以为钱是大风刮来的不成。 孟书芸也不跟他废话,捡起路面上一块石头,掂了掂重量,说出一个地址。 “红星大院,七号家属楼三楼……” “一千块钱没有,最多五百,你爱要不要。” 苏大海梗着脖子,黑脸通红,听到这个地址,恨不能捂住她的嘴。 “一千,一分钱都不能少。”孟书芸坚定回应,眼底都是跃跃欲试。 苏大海道:“我有一个铁路广播员试用名额,初中生学历就行,抵五百块钱,你不要得寸进尺。不要就算,你闹到单位去,我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 孟书芸听到工作的那一瞬,冷哼一声,丢掉手里的石头,往村长家里的方向走去。 这个工作机会,正好给自己的小女儿秀菊,她上个月下乡,也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 孟书芸决定办完离婚手续就下乡去找秀菊,接回来以后都不让她下乡了。 心中想着事,村长的劝解她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抬起头来,坚决道:“不必多说,我心意已决,你再劝就没意思了,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给这个糟老头打掩护?” 村长李全啪的一声把搪瓷缸砸在桌面上,神色一凛,对着苏大海说道:“苏大哥,不是我说你,好好的日子怎么就闹到要离婚的地步了? 你给嫂子道个歉,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这事就这样过去了。” 苏大海别过脸去冷哼一声,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不可能道歉。 要道歉也是死老太婆道歉,让他道歉,他的脸面往哪里放? 孟书芸冷笑,拍了一下桌面,“全子,你哪里来的那么大脸,道歉这事就了了? 帮着这个出轨的说话,是不是你和他一伙的,还是你就稀罕出轨的老头子帮着他说话。 我现在就成全你们,现在写证明,明天离了婚,你要想和他过日子,你俩过去。 这年头,两个男人在一起过日子,又不是没有。” 第4章 进了这个老太婆屋里,还能要得出来? 一番话把在座的俩人羞得面红耳赤。 张来娣在窗户外偷听来着,忽然听到这一茬,怒气冲冲地进来拧着李全的耳朵大骂。 “让你写证明,你写不就完事了!还瞎叨叨个什么,你不会写,让你儿子来写。” 张来娣对着孟书芸讨好一笑,“孟嫂子,你受委屈了,这个证明我让栓子(村长儿子)来写,这事本来就是苏大哥的不对,要是我男人出轨,我打断他的第三条腿。” 李全平日里就是个怕老婆的。 张来娣娘家就她一个闺女,底下五个弟弟,家里都把她当成宝贝疙瘩。要是回娘家告状,五个弟弟一人一拳就能要了他的老命。 老了老了他可不想闹笑话,捂着耳朵求饶。 “媳妇,我现在就写,这事确实是孟婶子受委屈了。”李全火速写下证明,特意标注补偿一百块钱。 “苏大哥,你有错在先,补偿一百块钱,在上面签字就行。” 苏大海黑着脸拍桌子不同意:“凭什么我要给她一百块钱赔偿?没影儿的事,少往我脑门上扣屎盆子。” 孟书芸一脚踩在苏大海的脚背上,碾着脚背,压低了声音开口,“红星家属院,你要想全村都知道,我现在就可以成全你。” 听到这几个字,苏大海像蔫了的茄子瘪了下去,咬着牙签字。 李全夫妻俩八卦地看着,红星家属院! 不得了哇! 那里住着十里八村身材最火辣的寡妇,秦红英,那两坨大的哟! 这苏大海也不是个好东西,手里有一点钱就变坏,往女人的肚皮上钻。 张来娣拧着李全的耳朵,恶狠狠瞪了一眼警告。 走出村长家院子,苏大海讥讽出声。 “现在你满意了,娶你回家,真是家门不幸! 以后我儿子不可能给你养老,你就等着孤独终老,我倒要看看谁来给你收尸。” 孟书芸收好证明,现在甩开这个狼心狗肺的糟老头,心情好得恨不能放一挂鞭炮庆祝一下。 “就你那两个废物点心儿子,摞在一起都比不上我三个女儿一根脚指头。” 苏大海气的胸口起伏,闷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眼底闪过一抹狠厉,举起手冲了过去。 死婆娘,脑子里响起了一句话。 婆娘一天不打上房揭瓦,越打越老实。 以前就是太放任不打她,现在都敢骑在自己脖子上拉屎。 孟书芸一拳打在苏大海的鼻梁骨上,紧接着狠狠踹在腹部,实打实用了全力。 孟书芸在家里忙里忙外,扛一百多斤的麻包都不在话下。 苏大海在厂子里做技术工作,手无缚鸡之力,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碰上只有挨打的份。 “孟书芸,你这个泼妇,你女儿那么好,就让你女儿给你养老,我儿子不可能会给你养老,明天就去办理迁户口,把三个赔钱货都跟着你一起迁过去。” “我倒要看看你能逞能到什么时候,到时候别求着我儿子给你养老。” 孟书芸不是很能耐吗?没有他儿子给她养老,还能牛上天去。 现在后悔跪下来求他,再考虑要不要原谅。 “哼!”孟书芸冷笑,举起拳头砸在眼睛上,“谁求着谁还不一定。给你三天时间,把你废物儿子都叫回来,把垃圾从我房子里面搬走。” 孟书芸拍拍手,快速往家去,连多余的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苏大海。 院子里的自行车,最有出息的二女儿苏秀兰的彩礼,被糖厂领导的儿子看上了眼,包了一张自行车票和一百块钱的彩礼就把人给嫁出去。 算算日子,嫁过去也有三年的时间。偶尔会往家里寄回来一点日用品以外,就没有回过娘家一次。 孟书芸心口堵得厉害,苏大海知道苏秀兰高嫁,没少写信过去要好处。 秀兰的日子怕是也不好过,往娘家里搬东西,指定没少受公婆的冷眼。 赶紧回去把自行车锁起来,自己的东西,糟老头一件都别想拿走。 回到院子,扛着自行车就锁进了屋子,蹲在墙角的苏向阳一直都没有敢离开。 知道自己这次怕是真惹娘生气了,老老实实等人回来。 “娘……”弱弱地喊了一句,发现他娘扛着自行车就往屋子里走去,连多余的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自己。 “我这个钱就是暂时借用的,我以后会还的,才十五块钱而已嘛,至于吗!” 孟书芸皱眉看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苏向阳,“你怎么还在这里?” 她冷漠地开口,“明天我要是见不到一百五十,派出所见,你敢偷,怎么没有想过要赔。” 苏向阳梗着脖子,憋红了脸说道:“我现在还没有钱。” “没钱你在啰嗦什么,捡起你的东西滚出去,我和你爹已经离婚,没事不要赖在我家。” 说完砰的一声关上了院子门。 苏向阳碰了一鼻子灰,气得不行,看到后面肿着一张脸、眼眶黑了一圈的苏大海回来了。 “爹,你真的和我娘离婚了!”他不可置信地问道. “我娘说的不会是真的吧!我们晚上要住那里,娘把我关在外面不让我进去,还要明天给她一百五十块钱,不然就要报警抓我去坐牢! 她是我亲娘吗?” 苏大海一个头两个大,看着紧闭的院门,瞪着这个没出息整天不务正业鬼混的小儿子,开口问道。 “我的自行车呢?你怎么没有拿出来?” “我娘扛屋里头锁起来了。”苏向阳如实道。 苏大海没好气数落:“什么娘,以后她不是你的娘,自行车那么贵重的东西也不知道扛出来。 进了这个老太婆屋里,还能要得出来?” 被数落的苏向阳不服气就要理论上两句,后反应过来,爹娘现在要离婚! 以后只能跟着他爹过日子,以后要钱还指望着他爹呐! 苏向阳换了一副讨好无辜的嘴脸,解释:“爹,我不知道我娘她是认真的呀,刚回来就把我轰出来了。 我不过拿了家里的十五块钱,我可看得清清楚楚,铁盒子里还有七八十块钱。 现在要告公安说我偷窃,这可怎么办呀? 我还是个学生,没有收入,要是进去坐牢前途就毁了,爹,你可是我的亲爹,你一定要帮我呀。 要是我真进派出所了,你在单位被人非议,也抬不起头来的呀。” 第5章 打劫老子娘 苏大海听到钱就头疼得紧。折腾一圈下来,累得不行,整个人萎靡了下去。 看着这个混不吝的小儿子,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他偷钱,六百块钱和一个工作机会也不会白白地要给出。 现在还没给出去,他就已经肉痛得不行。 “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人偷钱,钱呢,你都花哪里去了!”苏大海恨铁不成钢,怒瞪苏向阳。 苏向阳从口袋里掏出两块钱,“花了,就剩这么多了。” 苏大海一把抢过揣裤袋,数落道:“败家玩意,我都没一次性花过那么多钱。 你还是去派出所进去劳改才长记性,要钱没有,钱都在老太婆手里把持着,没事不要来烦我。” 苏向阳看着空落落的手心愣住,恨得牙根痒痒。 一个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最后两块钱也给拿走。 明天他还怎么给姗姗带早饭!不让他好过,都别好过好了! 苏向阳恶狠狠盯着苏大海远去的背影,握住拳头心中已有主意。 院子外面的事情,孟书芸没有兴趣更不知道。拾掇好自己,锁上屋门睡觉去了。 隔天早上,天未亮孟书芸就起来收拾。 寻着前世记忆里电视上老头老太的模样,打了一套八极拳。 以前腿脚不便,每天必看的频道就是看打太极,早已熟记于心。 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不能像上一世那样不把身体当回事。 锻炼身体,从现在开始。 孟书芸打完一套,感觉神清气爽,身心通畅,这个感觉太好了。 握了握拳头,一拳下去,感觉能打断苏大海的鼻梁骨。 孟书芸骑着自行车来到派出所,苏大海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脸色难看。 “那是我的自行车,一会我要骑走。”苏大海腋下夹着一个公文包,一手抓住了车把手。 孟书芸晃了一下车头,踩着脚踏往前冲去,把苏大海撞开,皱眉反驳。 “什么你的自行车,这是我女儿的彩礼,你要想要,给钱,五百块就卖给你。” 苏大海急忙往侧边躲,铁青着一张脸。 这个老虔婆,张口闭口都是钱,真掉钱眼里去了! 这自行车骑那么多年,早上没有车他都是走过来的,被自己的同事看见,脸都丢尽了。 孟书芸就是故意让自己难堪,不就是为了几百块钱吗! “我骑了那么多年的车,怎么就不是我的?我自己花钱买的,你一分钱没有出,你信不信我现在报警,告你偷窃。” “你要是把自行车给我,我也不会让你吃亏,二手的破烂车,我给你十块钱好了。” 孟书芸把自行车停好,上前一步,苏大海应激地退后一大步。 她冷笑一声,抢过公文包,重重拍在苏大海的头顶上,“想什么狗屎吃,美死你,想十块钱买我的自行车,你去报警啊,门口就在这里,去啊。 我的车,购买凭证就在我的手里,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证据说这个车是你的!” 孟书芸也没惯着苏大海,从包里找出户口本,一封介绍信,六捆大团结,一捆一百。 现在最大的面额就是十块钱,一捆一百方便计算,放进衣服口袋里。 不管苏大海的脸色有多难看,拿着户口本进去就可以办理。审阅询问讲几句,核对一下身份信息,就可以盖章。迁户口也是一样,现在这边办理离婚的人少之又少,速度是没的说,一个小时就搞定迁户口和离婚证明。 孟书芸看着自己单独的户口本,后面几页是自己的三个女儿的页面。 一种难以言说的束缚感被剪断,自己的命运和上一世不一样了。那两个白眼狼,以后都不用她再管束。 呼出一口浊气,这是新的开始,没有白眼狼气自己,一定能活到一百岁去。 苏大海看着孟书芸拿着户口本,脸上的神色都不一样了。 怎么感觉她有种很高兴且摆脱了什么的感觉。 以前的她不是这样的,相夫教子,家里家外都打理得井井有条。除了要点钱,也没有什么好让自己操心的。 可为什么看着孟书芸解脱的模样,他就心底不爽。 和自己离婚了就那么高兴,给她一挂鞭炮,估计都要放出来庆祝一下。 “你现在满意了!以后有你求我的一天,没有我苏大海,你孟书芸什么都不是,人老珠黄,还有谁会要你,就你那三个都嫁出去的女儿。” 苏大海冷哼一声讥讽道:“还指望她们给你养老,怕是自顾不暇,最后还不是要求着我儿子给你一口吃的。 到时候你要是饿死了,爬到我脚下求我,我说不定会给你一口吃的。” 讥讽贬低一番,感觉出了口气,心里好受一点。 孟书芸没有了自己的支撑和儿子的扶持,她就等着饿死吧! “呵呵,到时候被你的宝贝儿子赶出来了,饿死在我家门口,我看见了也不会给你一口吃的。”孟书芸跨上自行车,笑得意味深长。 “好狗不挡道。” 脚下用力,车轱辘对着苏大海的两腿之间冲了过去。 “你,你这个老虔婆,你会后悔的!” 孟书芸现在没功夫理会在后面破口大骂的糟老头。 去一趟银行把钱存起来,回家收拾一下东西,去大理县把秀菊接回来才是最要紧的。 铁路广播员介绍信上面写得很清楚,这个月底是最后的面试时间,错过了就没有了。 清闲的工作岗位,秀菊去再合适不过。 自己到时候也可以在县里做点小生意,这样秀菊也有一个落脚的地方,也方便自己去看二女儿秀兰。 孟书芸对镇上的路线熟悉得很,走了一条近路过去,穿过巷子对面就是邮政银行。 前面猝不及防站出来两个毛头小子,头戴着面罩,手里都拿着棍子高声大喝。 “打劫,把车停下。” 孟书芸两辈子都没有遇到过抢劫,自己一个穿着破烂的老太太,有什么东西可以抢的? 自己怀里的六百块钱还没有捂热,就要被人抢劫,未免太巧合。 孟书芸定定看着其中一个男生,心中对比一番想到什么,暗骂畜生玩意。 脚下生风蹬脚踏板起飞,车轱辘朝着一个就冲过去,速度之快,让站在对面的两个人都愣住。 “小逼崽子,有本事别跑啊!”孟书芸怒声高喊,吓得两人撒开腿就跑。 “苏向阳,别以为你带个头套,我就不认识你了!” “能耐啊,敢打劫老娘,我现在就送你进去劳改,我看你活腻歪了!” 第6章 白捡一个儿子 两个打劫的小伙吱哇乱叫着逃跑,在一个岔路口分开。苏向阳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分开后应该就安全了。 双手抵住膝盖,大口喘气。没听到他老娘的声音,应该是没有追上来。 孟书芸操控这车,车轱辘压过一块石头高高飞起,正中苏向阳屁股缝撞去。 苏向阳一个趔趄,呈大字型趴倒在地。 二八大杠急速碾过,白色上衣中间留下一道车轱辘印迹。 “啊,我的老天爷……” 杀猪一般的嚎叫惊动了巷子周围七八十岁的老头老太出来围观。 “呀哟喂,蒙着头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后生,叫得那个惨哟,怕不是被鬼碾了吧。” “被自行车碾的,我亲眼所见,还飞起来了咧,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偷东西被抓到了吧,报警,送派出所去,为民除害!” 孟书芸捡起掉落的木棍,狠狠抽在苏向阳的屁股上,扯掉头套破口大骂。 “怎么不跑了?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打劫你老娘,怎么不直接去抢银行来钱更多,你咋不上天去。 辛辛苦苦供养你上学,上到狗肚子里去了。走!现在跟我去派出所。” 呸了一口,一棍子抽在大腿麻筋上,“苏向阳,你就是这样回报社会的? 我看你越活越回去。 早知道你是一个祸害,我当初就把你溺死在尿桶里,留在世上也是给社会制造麻烦。” 苏向阳嗷嗷大叫,奋起反抗,眸底都是疯狂汹涌的恨意和狠厉。 “孟书芸,你真是我亲娘吗? 难怪我爹宁愿和你离婚也要和那个寡妇在一起,你就是个毒妇。 要不是你要逼死我,走投无路,我会干出这样的事来吗? 我这样都是你害的,也都是你逼的!” 周围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老头老太听了苏向阳的言论,还同情上了,讨伐起孟书芸的不是。 “大妹子,你娃娃都那么大一个人了,家和万事兴,你都那么大年纪了,还搞离婚那一套,这孩子多可怜,你是怎么忍心的!” “看看哭得多可怜,谁家男娃不是当个宝,又没有犯什么实质性错误,就没有必要闹到派出所去了。” “哪有你这样当人娘的,要是我家男娃,我不得捧着,以后可是指望给我养老的呢,你这样决定,那个做儿子的不心寒!” 苏向阳听到有人为自己说话,一脸愤慨,好似受了天大委屈,开始控诉自己最近的遭遇,添油加醋地倒苦水。 这些人吃饱了闲得没事干,平时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八卦这年头谁不爱听,都竖起耳朵听得津津有味,还要指指点点,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谴责几句。 孟书芸揪住几个说得最厉害的人,把苏向阳推到她们跟前,高声说道。 “老姐姐,你那么不忍心,给你带回去当孙子好了,孙子当不了,当儿子好了。 还有你,那么稀罕男娃,看来家里殷实,你就大发慈悲看他可怜,带去当大少爷供着好了。 我这个当娘的狠心,照顾不好他,免费让给你们。 都这把年纪了,无痛白白捡一个那么大一个儿子孙子,晚上怕是要高兴得哭了吧。” 看热闹的一哄而散,七八十岁的老太拄着拐杖,脸色难看地离苏向阳远远的。 “你,你说的什么话,又不是我儿子,关我什么事,我孙子等我回去喂饭,走了走了。” “一个抢劫犯的儿子,我可不敢要,我觉得你刚刚说的对,就应该去劳改好好改造一下。” 孟书芸提溜着苏向阳这个废物点心去派出所,言出必行。 苏向阳慌了,挣扎过,反抗过,也哭过,都没有用,反而脸上狠狠地挨了几巴掌。 他铁石心肠的娘,真的变了,从来没有打过自己一下。 这几天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仅打人,还要把自己送去派出所去劳改! 他要是进去,姗姗可怎么办!没人帮她带早饭,没人给她凑学费,要是被欺负了怎么办! 苏向阳后怕不已,跪在地上抱住他娘的大腿哭嚎求原谅。 “娘,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敢了,我要是进去劳改,我真的要完。 我一定改好,不会有下一次了,看在我是你亲儿子的份上,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我一定好好上学,考一个大学生回来给你长脸。 求求你了,娘……” 孟书芸无情地晃动自己的腿,以前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小儿子,如今在脚下痛哭流涕,心里哪有不痛的。 可上一世,摔得头破血流,心不仅痛,还冷入骨髓。 “供你上学不指望你飞黄腾达,只希望你踏踏实实做人,可你都学了什么? 偷钱,抢劫,是不是下一次就敢拿刀杀人了! 做人的底线你都敢轻易踏破,往后街里邻居怎么看你,你的脊梁骨还能挺得起来吗? 你抢的是钱吗? 一伸手,抢的是脸面、名声、骨气! 往后出门都要弯着腰低着头,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 苏向阳泣不成声,眼泪鼻涕往孟书芸裤腿上蹭。 “娘,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孟书芸看他哭得狠,心里指不定怎么记恨上自己。该说的都说了,能不能改邪归正,看他自己的造化。 “是你自己走着去派出所,还是我亲自压着你去,选一个。” 苏向阳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不可置信地抬头,瞳孔巨震。 他都认错了!为什么还要他去派出所? 难道是自己哭得不够凄惨吗? 还是不够大声,为什么还要去派出所! “我,我……”苏向阳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巷子外面进来两个学生打扮的一男一女,手里抱着书本,不知道在说什么,逗得女孩儿害羞低头浅笑。 孟书芸寻声望去,那不就是蠢儿子的白月光向珊珊,旁边的男生是高一届的学长。 向珊珊打扮得很淑女,脚下的布鞋干干净净,衣服也是一个补丁都没有,齐肩短发,戴着一副眼镜,打眼一看就是个乖巧文静的女孩。 苏向阳的目光太过赤裸,旁边的男生手里拿着两个包子,询问道:“姗姗,这人你认识吗?看你的眼神不太友善。” 向珊珊害怕摇头,快步离开道:“不认识,我们快点走吧。” 第7章 门被砸了 孟书芸看苏向阳那震惊又吃了屎一样难看的脸色,心中冷笑。 这个向珊珊,用后世的话来讲,就是个绿茶婊。 要不是改变了轨迹,苏向阳这个猪脑袋,怕是一辈子都发现不了头顶一片绿光。 “那个就是你喜欢的女娃吧,她说和你不认识。”孟书芸如实说道,苏向阳破防了。 “谁说我们不认识了,她只是为了给我留点脸面,故意说和我不认识的!”苏向阳面红耳赤反驳。 “是嘛,那个男娃手里的包子哪里买的,正好我没有吃早饭,等你去了派出所,我也去买两个。” 听到包子两个字,苏向阳更难受了,那两个包子是他早起给向珊珊买的一个肉包一个菜包。 菜包上面的有点青菜他看得清清楚楚,那男的手里的包子就是自己买的。 苏向阳不敢去想他们的关系,心底不断给向珊珊找借口。 孟书芸亲自把人送进了派出所,萎靡的苏向阳被问话如实回答,没有实质性的损失,看在是母子的情面上,只判决拘留五天时间。 踩着自行车往银行方向去,因为苏向阳耽误不少时间,到了门口,找一处阴凉地方弯腰上锁。 孟书芸捶了两下腰杆子,起身眯眼一看,男的梳着大背头油光锃亮,小皮鞋西装裤,腋下夹着一个包,不差钱的打扮,女的挺着一个大肚子,两人不害臊地打情骂俏地往银行里面走去。 那个男人看起来很眼熟,在脑子里仔细想想,这是二女儿秀兰的丈夫叶建国! 孟书芸锁眉看着两人的背影,二姑爷怎么会和一个大了肚子的女人来银行? 从两人的相处来看,不像是亲戚和姐弟,更像是一对夫妻才对。 秀兰嫁过去三年,也没有回过家,孟书芸也不知道她现在的处境如何,如果是后世定是要拍照留下证据。 现在就凭一张嘴,空口白牙的也说不清楚,下乡要去县里坐火车,正好过去看看秀兰,问问具体的情况。 挂记着事,以免双方碰上面,孟书芸等人离开才进去存钱,办理好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天黑前往家赶去。 孟书芸回到家门口,映入眼帘的是已经被砸烂倒地的门板和坏掉的门锁。 心中暗道不好,家里进贼了这是! 住在隔壁的邻居出门倒水,看见孟书芸哟了一声,幸灾乐祸地开口道:“书芸,你回来了! 你说你,出门怎么还把家里的门锁换了呢? 向北带着媳妇回来,一看进不去门,就借一把锄头把门砸开进去。 现在向北媳妇气头上,要是肚子里的金孙子气没了! 向北还不得恨死你哟!” 苏家老大苏向北和大着肚子的媳妇江雪听到门口的动静,纷纷来到门口。 江雪挺了挺尖尖的肚子,扶着腰,埋怨道:“妈,你也真是的,怎么把门锁换了?我听说你和爸离婚了,是真的吗? 你都那么大年纪了,孙子都快有了,还搞离婚这一套,丢不丢脸。” 江雪说完对着苏向北开口教训,意有所指:“这样的做派你可不能学,说出去丢死个人了! 没脸没皮,你要是敢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就带着我儿子回我娘家去。” 孟书芸哪里会不知道江雪的意思,边上的苏向北点头附和,保证不会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为什么砸坏我的门?”孟书芸冷声质问。 夫妻俩以为会孟书芸和以前一样,顾及江雪肚子里的金孙,会说几句好话,再把人哄好小心伺候着。 可这次没有,反而问起门来,这个有肚子里面的孙子重要吗? “妈,小雪大着肚子,站久了伤身体,你换锁头,我们进不来就把门砸开,一个破门而已,换一扇就好了,哪里有肚子里的儿子重要。” 苏向北站出来解释,完全没有看到孟书芸黑下去的脸色。 孟书芸二话不说一巴掌扇了过去,怒声道:“你心疼舍不得累着还回来干嘛?在娘家躺着不享受,非要回来受罪,我求着你回来的?” “你今天不把我的门修好,就照价赔偿。” 苏向北扶着江雪的手臂,瞪圆了牛眼睛,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回话了。 江雪叉着腰回怼:“你以为我们想回来似的,向北跟着我爹学手艺一天可是能拿 2块钱的工钱的! 还不是娘你老了不检点,闹什么离婚,我们也是担心你才回来的。” “我离婚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孟书芸冷笑一声,指着倒地的门勒令,“苏向北,你有能耐把门砸坏,现在没有能耐修好吗?一扇门折旧价三十块钱,搞不定给钱。” 苏向北敢怒不敢言,她老娘怎么了,像吃了十斤炮仗似的,说一句顶十句。 苏家这一场好戏周围的邻居听到动静,端着饭碗呼啦啦地围过来看热闹。 “书芸,你真的和苏大海离婚了!苏向北怎么说也是你儿子,一扇门而已,坏了就坏了,你那么凶吓着你媳妇肚子里的孙子可得不偿失哩。” “真的离了呀!哟,这把年纪还离婚,哈哈哈,活了半辈子,真是活久见了!” “你看看小雪被你气得,脸都白了,你离婚了不会是连向北都不认了吧!” 孟书芸耳朵自动屏蔽那些闲言碎语,利落抽出一个麻袋去了苏向北的房间,东西一股脑塞了进去。 手脚麻利,不到十分钟就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出来,用力甩了出去。 东西哗啦啦地往外洒去,口袋没有绑紧,散了开来,一条苦茶子当头罩在刚刚舌头长的八婆头上。 孟书芸叉着腰指着她的鼻子开怼:“你家生了一屋子的丫头片子,眼红现在你就可以领回去,好吃好喝供起来,没准两个月后给你生个大胖孙子出来。” 大嘴巴八婆呸呸呸两声骂,拿掉头上的苦茶子用力甩在地上,“我儿媳个个大屁股,下一胎就能生出孙子来! 江雪屁股和肚子都那么尖,一看就是个丫头片子,我才不要。 我不就是说了几句,瞧你说的,难怪苏大海要和你离婚。 谁家摊上你这个不会过日子的婆娘,倒八辈子霉,我才不和你说,真晦气。” 孟书芸可不惯着她,冲上去往她嘴里塞了一双臭袜子,“真被你说对了,遇上我,算你晦气。 满嘴喷粪,你嘴那么臭,我帮你洗洗,不用客气。 我倒要看看,还有谁嘴上是没有把门的。” 第8章 一分不给 看热闹的一哄而散,躲得远远地看热闹。 这孟书芸转性子了! 以前对她那两个儿子百依百顺的,为人和善,从昨天开始,脾气暴躁,急眼了还要动手。 苏向北看着他娘和人大打出手,没有落下风,那婶子吃了亏灰溜溜地家去了。 周围全是看热闹的邻居,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着,让那么多人看笑话。 他娘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现在连江雪肚子里的孙子也不顾。 苏向北悲愤大喊,“娘,你不要太过分了! 连我这个儿子你也不认了吗? 我们好心回来看你,你要这样奚落我们,连一扇门也要跟我们计较,你是我的亲娘吗?” 江雪看苏向北这个没脑子的,半天都说不到点子上,恨铁不成钢地跺脚。 认不认一点都不重要,这次他们回来就是来分钱的,她肚子里怀着苏家的孙子,怎么也得分到一千几百块钱吧! 苏大海在钢铁厂上班,一年到头又花不了几个钱,这些钱不都是给他们大房的! 眼睛咕噜噜地转,一个主意升起。 江雪抱着肚子,拧着眉头,拉着苏向北的手臂害怕地呼唤:“向北,我肚子痛,不会有什么事吧?怎么办? 我肚子疼,儿子怕是被吓到了,在肚子里害怕,警告我吧! 不会流产吧!” 江雪惊恐地叫唤,泪流满面,苏向北神色紧张看着脸色变白的江雪也是急得不行。 “小雪,肚子是不是很痛?还有哪里不舒服?我现在带你去卫生所,你坚持一下。” 孟书芸六个孩子的娘,就江雪搞出来的这点死动静,哪里不知道她在算计什么。 且不说她那壮得跟头牛一样的身板,月份没有够,肚子哪里是说痛就痛的。 撇了一眼,把自行车锁进自己的房间,这个门怕是今天修不好。 江雪见婆婆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还把自行车锁到房里,她急了,狠掐一下自己的大腿,眼泪哗啦啦地流下来。 “向北,自行车,娘锁屋里头了,没有车我们怎么去卫生所呀! 我们着急回来,身上也没有多少钱呀,你去问娘要 100块钱,再要自行车载我去看医生吧。” 苏向北担心江雪肚子里的孩子,自己身上的钱是不够的,房门拍得啪啪响。 “娘,小雪被你气得肚子疼了,给我两百块钱,我带小雪去卫生院,自行车也拿出来一下。 万一要生了怎么办,娘你给我五百块钱吧! 小雪怀的可是我们家的金孙孙,不能出事呀,你也不想看到一尸两命的吧。” 孟书芸在屋里只觉得好笑又难过,看似老实巴交的苏向北,有八百个心眼子,拿人命来威胁自己。 还想要自己的自行车,让他们骑走还能要得回来? 她拉开门没有留手,重重一巴掌抡在那张黝黑的脸上,“你还知道人命关天,出门左拐五百米就是村医,有这时间人都送过去了。 还想着去卫生院,就你媳妇现在叫喊的那么厉害,怕是没到半路就一尸两命。还看什么,我又不是医生。” 苏向北被打懵圈,反应过来立即抱着人往村医家方向赶去。 江雪被苏向北抱着心里憋屈得很,这个没眼力见的,恨恨地在他的背上锤了几下。 远离了院子揪着苏向北的耳朵骂道:“苏向北,没钱看什么医生,你忘了我们回来的目的了? 我可是听我大姨说,你弟弟可是抢劫进了派出所的,你现在不管你娘要钱,就你娘偏心偏到咯吱窝里去的。 明天,不今晚估计都要把钱拿去派出所去赎你弟苏向阳出来。 到时候你还能要到一分钱?你有没有长脑子的。” 苏向北紧张过后,看到媳妇一点事也没有,气得脸红脖子粗的,中气十足骂人。 “小雪,你的肚子,不疼了?”苏向北摸着江雪的肚子,惊魂不定。 江雪拧着苏向北的耳朵旋转 180度:“你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还惦记着我的肚子,你倒是想想办法怎么把你娘手里的钱搞到手啊? 我能有什么事,都是被你娘气的。” 苏向北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扶着江雪的肚子,生怕有个万一,听到没事松了一口气,想起来苏向阳来,开口询问。 “大姨真的看到向阳被抓到公安局去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今天下午我大姨亲眼所见,你娘也真是的,这一大把年纪都要搞离婚这一套。 离了就离了吧,钱总要分一分,当我们好糊弄的一分不给。 把我们支走,说不定现在就要拿着钱去把你弟赎出来,到时候钱可一分不剩。” 苏向北垮着一张脸思忖,他娘平日里最是袒护苏向阳那小子,说不定真的要把钱全留给他。 他这个当大哥的一分钱都捞不到不说,还要给养老。什么好处都没…… 苏向北眸色沉了沉,扶着江雪安抚道:“我知道了,钱也有我们的一份,老三他自己造孽,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现在最要紧的是你肚子里面的娃。以防万一,还是让医生看看肚子。” 孟书芸呼出一口浊气,苏向北也是个混账玩意,江雪吹吹耳边风,不知道还要干出什么糊涂事来。 拿出装钱的铁皮盒子,有不少粮票,数数还有八十六块钱,都是一点点从牙缝里面攒下来的。 也不能坐吃山空,等接回秀菊,就干点小买卖,这个年代,遍地黄金,总不能还能饿死。 苏大海每个月交家用十块钱,剩下的工资都是他自己把持着,具体有多少她也不知道,拿出介绍信,和钱用手绢包好几层,压在枕头底下。 明天进城,把自行车买了,省得一个两个都惦记。 第二天早上,孟书芸天还没亮就骑车进城。不得不感叹一句,年轻就是好! 五里路都不觉得累,喝口水往前骑去。 这个时候拉人的面包车经济又实惠,单程票两毛钱,如果自己会开车,就投资这一行。 十里八乡都是围绕安林县,按照记忆去黑市,七拐八拐的巷子,她的车被一个嗑瓜子的老汉拦了下来。 “哎,大妹子,你这是哪里去?” 第9章 两个白眼狼儿子都来要过钱 孟书芸从车上蹦下来,从善如流拿出一块钱和一根烟递了过去,笑着解释道. “老哥,你瞅瞅我这破车咋样?家里孩子要上学呢,我就想来这儿碰碰运气,换俩钱儿补贴补贴家用。” 老大爷斜一眼孟书芸手里的玩意儿,很满意是个会来事的,拢到口袋里,笑眯了眼摆手。 “进去往右拐,第三个嗑瓜子的那家伙,他说他要收一台,你去问问是不是。” “多谢老大哥哈!”孟书芸赶紧道谢,蹬着车往里去。 找到那嗑瓜子的,孟书芸可吃惊不小,没想到是个小黄毛,年纪轻轻的,瞅一眼,感觉都没满十八岁呢。 “收自行车不?”她试探地开口。 小黄毛名叫李大顺,外号街溜子。 瘦不拉几一小孩子,可那双眼睛却贼精明。只瞅了一眼自行车,双手往兜里一插,报价:“一百五,爱买不买,不兴讨价还价。” 孟书芸看着眼前这说话老气横秋,外表却像个小孩的黄毛,这反差也太大了,怪让人不适应的。 这辆车能卖一百五,已经超出自己预期许多,立马爽快答应:“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对方也干脆,两裤兜掏了掏,数出一百五十块钱,有零有整的,用左手递过来。 孟书芸接过钱,看到他的左手愣住一瞬,少了一节小拇指,虎口那儿还有一道往上延伸的刀疤,看着怪吓人的。 孟书芸拿着钱,仔细数了数,看似不经意地问道:“你就是黑市上逃跑最快的街溜子吧?你这年纪,咋不去上学?” 孟书芸这一问,明显感觉对面这人警惕起来,眼神逐渐变得不友善。 李大顺摆弄着自行车,含糊应了一声,“你问这个干啥?我一个黑户,上不了学。钱没问题就赶紧走。” 孟书芸细细回忆上一世看到的报纸,那可是轰动整个县的倒买倒卖劫持事件! 死了三个人,伤了俩,歹徒手里还有枪呢,一人所为,太过恶劣那人的双手登报,据说还是个黑户。当时那叫一个民愤滔天,判决隔天就下来,当场枪毙。 没想到,引起众怒杀了那么多人的居然是个还没成年的小孩! 上一世她也就匆匆瞅一眼,记住了那双手。 现在看来,那么恶劣的事件,他一个小孩,怎么可能是罪魁祸首,不过是被推出来的替罪羊罢了。 登报枪毙的日子就在十天后。 “钱没问题。”孟书芸把钱贴身收好,装作不经意地开口:“你一小孩,黑户又不是找不回户籍,没事别瞎溜达,我可听说最近严打,抓到你这黑户,小心吃花生米。”说完,点到为止,转身就走。 能不能改变命运,就看他自己了。 她也不是啥烂好人,就看在他还是个孩子的份上,也算是给自己女儿积德吧。 孟书芸始终相信好人有好报。 走出巷子,孟书芸直奔县里最大的供销社。 上一世二女儿苏秀兰的死讯就是供销社寄信来的。 外出任务遇到暴雨天气,摔下山沟里,人就这么没了。 今天正好是赶集的日子,供销社外面拖家带口的都是人。 秀兰身形高挑,挺着个大肚子,手里拿着个记事本,正忙着记录清点库存。 孟书芸一眼就瞧见她,眼眶顿时有点湿热。 这县城又不远,坐大巴进城才一块钱,骑自行车也就两小时。 为什么上一世自己一次都没来看过呢? 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一个人啊! 她秀兰不来看自己,难道自己就不能去看她吗? 孟书芸心中愧疚不已,低头抹眼泪。 再抬头一看,秀兰放下手里的记事本,眉开眼笑的,正和对面的叶建国说话,手里还提着个保温桶。 没说几句,叶建国就匆匆离开,上了一辆小轿车。 在秀兰看不到的角度里,轿车副驾上坐着一个女人,正拿着镜子补口红。 孟书芸走近几步,这女人是昨天看到的那个大肚子! 好一个叶建国,无缝连接,简直是时间管理大师。 上一秒还给秀兰送饭,下一秒就和另一个大肚子女人在车上谈笑风生。 自己的女儿站在不到一百米外的供销社门口,抱着保温桶笑得一脸幸福。 孟书芸气得手直哆嗦,就这么看着叶建国开车和那个女人消失在视线里。 她开始后悔把自行车卖得太早了,不然现在就能跟上去,看看这两个乱搞男女关系的住哪儿。 秀兰现在挺着个大肚子,贸然跟她说这事儿她也不会信,何况现在秀兰也不待见自己这个当娘的。 每次除了伸手要好处,自己也没给过她什么。 “秀兰。”孟书芸轻声唤了一声,目光紧紧跟着她的背影。 苏秀兰听到有人叫自己,声音清脆得像黄鹂,高高兴兴地应答:“哎!我在。” 转身看到是孟书芸的那一刻,有一瞬间的僵硬,扶着肚子上前两步,有些不大乐意地开口道。 “娘,你怎么来了?向阳上个礼拜已经找我要过一回钱了,我现在还没发工资,身上没钱。” 孟书芸心中酸楚,眼眶瞬间通红一片,哽咽着解释。 “我就是过来看看你,不是来要钱的。上个礼拜那兔崽子找你要钱了! 以后他要是再来找你,都别给,那就是个白眼狼。 昨天我和你爸离婚了,那一帮白眼狼,以后都不用管了。” 苏秀兰诧异地看着面前这个年过半百的娘,以前那可是把儿子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如今竟然说和她那个势利眼的爹离了! 孟书芸解释了一番,把口袋里的两百块钱塞到秀兰手里,语气诚恳。 “秀兰,以前是娘对不起你们姐妹三个,现在知道谁才是对我好的,知道你们姐妹心里都怨我这个当娘的,我不怪你们,我希望以后能多弥补你们。” 苏秀兰握着手里的两百块钱,眼睛也模糊起来,心口被烫了一下,抹掉眼泪,又把钱塞回去。 “娘,这个钱我不能要,你自己收着。你和爹离婚了,还是要过日子的,以后多的是地方花钱。 向北媳妇不是快要生了吗?你就留着备用,向阳也快开学了,家里到处都要用钱呢。” 孟书芸站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震惊地询问:“老大那瘪犊子也找你要过钱!” 第10章 多了一个好大儿 苏秀兰看着老太太的反应,不似作假,难道不是她指使嫂子过来要钱的吗?怎么还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孟书芸的拳头握紧,咬牙切齿,好啊,一个个狼心狗肺的玩意儿,一个两个趴在秀兰身上吸血,太过分了。 苏秀兰拉了拉她的手试探道:“娘,大哥说你干活累坏了身体,花了不少钱,那都是给你补身子的,再多都是应该的,还是你的身子骨更重要。” “放他娘的狗屁! 瘪犊子玩意儿,敢打着老娘的名义骗钱,我身体好得很,吃嘛嘛香。 他骗了你多少钱? 我回去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钱我一定会给你要回来。” 苏秀兰脸色也不太好看,知道自己被亲弟弟骗了钱,心里也明白这个钱是要不回来的。 “秀兰,你和女婿相处得还好吗?你肚子里的娃多大月份了?” 提到孩子和叶建国,苏秀兰的眉眼柔和下来,抚摸着肚子笑着回应。 “孩子已经八个多月了,建国对我很好。 结婚那么多年,这是我们怀的第一胎,是个男娃,特意找了关系去看的。” 孟书芸看着秀兰的肚子,那么大,怎么可能会是单胎,双胎的肚子和单胎的肚子不一样。 看着秀兰的身量,她的后背冒出一层冷汗,扶着她的手臂。 “我这次要去南边的大理县把秀菊接回来,等我们娘俩回来,我陪你去产检,你一个人挺着这么大的肚子,还是有个人陪着好一点。” “小妹什么时候下乡了!” 苏秀兰惊讶万分,明明一个月前还来找过自己,现在知青都基本返城,怎么还有人会选择下乡呢! 孟书芸叹息一声,真的很想扇自己一巴掌。 怎么就听了苏向阳的鬼话让秀菊下乡去自生自灭,就为了省下一点口粮,就把人赶出去,现在写信回来说要结婚了。 “这事都怨我,秀兰你一个人要注意身体,这钱你收好,买点奶粉喝,补补身体,对宝宝也好,我得走了,晚了怕是赶不上火车。” 苏秀兰捏着手里的两百块钱,看着那道有些岣嵝远去的背影,心中说不上来的酸楚。 娘,她真的和一前不一样了…… 孟书芸吸了吸鼻子,都是自己的纵容,酿成了今天的结果。 好在老天爷让她重来一次,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下午坐上火车,人挤人,大包小包满地都是,过道都挤满了人,味道更是一言难尽。 如果这个时候要是有一个口罩就好了! 想到这个,孟书芸脑子里就有了想法,这个年代,口罩还没有普及,不仅能够防疫病毒的传染,还能有效隔绝气味,应用更是广泛。 揣着心事,她心中激动又兴奋,恨不能现在就坐在缝纫机面前裁几个口罩出来。 针线活对于孟书芸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为了养家糊口,脏活累活她都干过,踩缝纫机更是手到擒来。 孟书芸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车厢里的吵闹声把她的思绪打断,打眼一看是黑市里那个小黄毛。 “你这孩子,怎么那么倔,不就是打了你几下,你连我这个娘都不认,跟我过来,一会就下车。” 一名中年妇女,戴着粗布头巾,灰扑扑的农妇打扮,不起眼,第一眼给人的印象就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此刻正死死拉着李大顺的手臂。 “我不认识你。”李大顺冷冷地说道,脸上写满愤怒和无可宣泄的无力感,“你放开我。” 李大顺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面孔,指着那人大声喊道:“她就是我娘,你放开我。” 被指着的孟书芸也愣住了,第一反应就是人贩子,上去抓住那女人的手腕,一个用力就掰开。 “你拉着我儿子的手做什么?”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震惊地看着孟书芸。 孟书芸!!! 看着李大顺,突然就多了那么个好大儿! 那女人被孟书芸的气势镇住了一会儿,反应过来指着她鼻子就骂。 “什么你儿子,我看你就是一个人贩子,从我肚子里面爬出来的我能不认识我儿子!当家的,你快过来,有人要和我们抢儿子啦!” 女人的大嗓门,叫来了一个老实巴交的男人,黝黑的皮肤,有点驼背,一副怕生的样子,总是低着头,不敢与人对视。 “孩子,我们都知道你想去城里上学,可家里太穷了,实在是拿不出那么多钱来给你上学,你就体谅体谅我们做父母的,在老家那边念一个差不多的就好了。 爹求你跟我回去吧。” 玩道德绑架这一套是吧!孟书芸真是高看了这一群人贩子了,道德绑架对她来说无效。 她忽地冷笑一声,一把抢过旁边看热闹一女人手腕上的手表塞到李大顺的手里,大声吩咐。 “摔烂它。” 李大顺看着眨了一下眼睛,很快明白了孟书芸的用意,在手表主人的谩骂声中,狠狠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那是我的手表,不能砸,你要是敢砸了,我立刻报警,我不会放过你的!” 听到报警两个字,两个人贩子慌了神,脸色难看至极,推搡着要偷摸离开。 孟书芸哪里会让他们如意,“两位不是说是他的父母吗?现在你家孩子摔坏别人的手表,赔钱吧。” 手表主人把矛头对准那两人,“赔钱,我那块手表可是牌子货,进口的,贵着呢,两百块钱,现在就赔钱。” 男人低头在女人的腰上掐一把推出去说话,想找机会逃跑。 “别让那个男的跑了,他们就是一伙人贩子,要是跑了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娃娃。”孟书芸大喊一声,那男的吓得开始乱窜。 几个热心人一下把人按倒在地,场面混乱起来,这个时候,火车上的乘警已经赶到把两人都控制起来。 乘警严肃地审视着被控制住的两个人贩子:“就是你们涉嫌拐卖,跟我们到警务室好好交代!” 手表主人拦住人不让走,“我的手表算谁的?那可是我花 200块钱买回来的。” 李大顺捡起地上的碎片,看着孟书芸开口。 “这块手表有磨损,应该是使用很久了,卡扣也有修补过的痕迹,这位大婶买的是二手货,也就值八十块钱。” 女人大惊,她这块手表就是八十块钱买的,她看着手表挺新的,一个小屁孩是怎么看出来是二手货的! “你胡说,我手表就是新的,你一个小泥腿子,识不识货你就乱说。是你摔了我的东西,必须赔我两百,不然我就要去派出所告你们。” 孟书芸把人护在身后,气势不弱于面前的女人,叉着腰开口。 “你说两百就两百,行啊,你拿出购买凭证出来,你能拿出来我们就认,拿不出来就给八十,你爱要不要,不要拉倒。” 第11章 到底谁跟踪谁? “你,你蛮不讲理!” “对于你这种张口就漫天要价的人,还讲什么理?我有说不认吗?你倒是拿出凭证来啊!” 李大顺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那道宽厚的背影,心情有些复杂。 今天的事情就算没有她,自己也能处理,只是可能需要采取一些手段罢了。 没想到会在火车上遇见她,还帮了自己! 孟书芸掏出八十块钱,那个女人才肯罢休。 回头一看,小黄毛有些呆呆地看着自己,少了几分不符合年龄的成熟感。 这样的他才是符合他这个年龄的孩子该有的神情。 到底还是个孩子,孟书芸也没有心软,伸出手来要钱:“一百块钱,赶紧掏钱。我下一站就要下车,一会儿你跑了,我上哪儿找人去。” 他一个上过报纸的人,随便就能拿出一两百块钱的人,身上会没钱?一百块钱要得都少了。 刚刚还有一点感动的李大顺,猛然回过神来。 他就说,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心…… “我身上没钱,拿不出来。”李大顺很老实地道,他的身上确实没有那么多钱。 “你没钱还让我帮忙!出场费 20,一分钱都不能少。”孟书芸在他头上敲了一下。 李大顺轻而易举地躲过去,不屑说谎,脸上表情不为所动,“没有钱,是真的。” 孟书芸叉腰,看到一个学生,帮忙写了一张欠条,给两颗糖当做感谢,然后拿到李大顺面前,威胁道。 “按手印,回去再还钱。你不给,我就拿着欠条去找你爷爷。” 李大顺在纸条上签字,冷淡地说道:“他不是我爷爷,你找他也没用。下个月初一,你来找我。” 孟书芸看了一眼欠条的落款——李大顺。 一看就是一位老人给取的名字,那个人能不是他的爷爷吗? 收好欠条,看着已经恢复冷漠的小黄毛,拿出两颗糖塞到他手里。 “小孩子家家的,天天臭着一张脸,真不好看。我一号准时找你,你别想跑。” 孟书芸听到列车员播报到站点,拿着行李下了火车。 四处找人打听才知道具体位置,坐上大巴换乘两趟,天色也暗了下来。 这年头的公路都是坑坑洼洼,孟书芸下车提着行李扶着腰,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被颠散架了似的。 就近找到一家招待所,两块钱一晚,还有热水澡洗。刚交了钱,转身就看到小黄毛李大顺。 孟书芸与李大顺大眼瞪小眼,这个世界这么小了吗?哪儿都能遇到他。 “你跟踪我!?”李大顺先发制人,警惕地看着对面提着包的孟书芸。 “你这孩子,我犯得着跟踪你? 我都还没反过来质疑你是不是在跟踪我呢,真想把我当你娘啊!” “行了行了,你不是说身上没钱?今晚就跟我住一间房,一晚两块钱记在欠条上。” 李大顺…… 孟书芸挂记着秀菊,早早地醒来。缩在长椅上的李大顺听到有动静立马睁开了惺忪的眼。 哟!还挺警惕。 孟书芸麻利地起床收拾东西,两人同时离开招待所,走的是同一个方向。 “我说你,不会真的想让我当你的娘吧! 那是不可能的,我不喜欢儿子,你没可能。” 孟书芸眼神狐疑地看着李大顺,买了四个包子,给了他两个。 “吃了我的包子,就不要跟着我。昨晚也是好心收留你,不用太感动,不许再跟着我。” 李大顺看着手里的包子,陷入了沉思。 包子有点烫手,温热的,那颗冰冷许久的心似乎被烫了一下。 嗯,昨晚可是给了欠条的,这个包子,本来就是他的。 心底那点不适感,瞬间变成了理所应当。 他没有欠人情的习惯。 孟书芸找人打听到去红旗公社的面包车,坐上去。 一大早上就有几个女人,手里挎着布包,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红婶子,没想到柱子那么有本事,英雄救美,救了个媳妇回来,还是个知识分子。你们家往大了说,以后可都是书香门第了呀。” “那女娃水灵的哟,今晚柱子办了她,人就老实了,再生个大胖小子,以后就是你们家的人了。十里八乡的可眼红着呢,红婶子,你可得把人看紧哟。” “跑不了,在屋里锁着的呢,钥匙只有我有。一开始是不老实,打几顿就老实了。” 被叫做红婶子的女人,五十多岁,黑黄的脸上笑出一道道褶子,脚边的布包鼓鼓囊囊,布口袋敞开着,里面装着红蜡烛等等。 孟书芸不难想象,结合她们说的话和东西,那个女人是家里有喜事要办。 “呀哟,这位妹子,你家是要办喜事了呀,恭喜,我这里有点糖,大家甜甜嘴,讨个喜,恭喜了!” 从口袋里拿出奶糖,一人一颗,车上的女人看见有糖吃都笑开了眼。 孟书芸看着几人都没有防备心,才开始套话。 “几位妹子,都是红旗公社的吗?” 对于一个陌生人,红婶本能地不想说实话,有一个嘴快的没管住嘴直接说了出来。 这个时候过来的,不会是那个死丫头的娘吧! “对,我们都是红旗公社的。你是要去红旗公社?你一看就不是我们村的,来干嘛的?” 孟书芸知道这些乡下人都是排外的,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嗨了一声解释道。 “我是来接我儿子返城的,信里头说行李太多,我就自作主张过来帮忙拿行李一起回去。我家就这么一个独苗苗,很久没有见面,想得很,就过来了。” 说完又塞了一把糖出去,车里的女人听到她的解释也没有怀疑,还主动带入某个知青的娘。 “你来的赶趟了,随个份子钱,在红婶子家里吃席再回去呀!” 孟书芸面上笑着答应下来,接着套话。这些女人没有防备心,又收了她的好处,什么该说的,什么不该说的全说了。 从这些女人嘴里套出来的话,串联在一起。 听完,孟书芸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手握成拳,恨不能现在就冲出去把那些狼心狗肺的人全杀了! 这一群畜生玩意,把苏秀菊囚禁起来,现在要逼着她结婚生孩子。 他们这是要逼死她的秀菊啊! 第12章 和他们是一伙的! 苏秀菊下乡那天下了很大的雨,乘坐的面包车翻车后被一个男人救回家,名义上是英雄救美,实际却是拐回囚禁起来当媳妇。她逃跑就会被殴打,而且同村人一致对外,这种行为也被默许。 这年头娶不上媳妇的光棍太多,买媳妇、抢人的情况屡见不鲜。 孟书芸都不敢想象苏秀菊这一个月以来过得有多艰难和痛苦。 面包车到了红旗公社后还要转牛车进村,一路上孟书芸都在记好路线,为逃跑做打算。 狼心狗肺的家伙,今晚就要得逞,留给她和秀菊的时间不多了。 想要离开这里,必须要有一辆车,找村里的人求助显然不现实。 必须找个机会报公安! 孟书芸拉着红婶子的手,笑着随了十块钱的份子钱。 “红婶子,恭喜了,也让我沾沾喜气,去你家讨一杯喜酒喝喝,没准我儿子也跟着去凑热闹了,也省得我再到处找人不是。” 拿到十块钱份子钱的红婶子笑眯了眼,亲亲热热地应答,下车领着人往家里去。 “哎呀孟姐,一定来,保准让你吃好喝好的,你跟着我走就行,等你和你儿子收拾好东西,我让村长开介绍信,再叫牛车把你们送出村。” 进村随处可见的土坯房,几栋挨着一起。 红婶子的家就要气派许多,两进两出的大瓦房,五栋挨在一起,门口坐满了人,都是来帮工杀猪、干活的。 “呀哟,红婶子,这是你哪家的亲戚,哟,穿得那么气派!” 孟书芸笑着把车里的那一套说辞拿出来解释,红婶子再解释几句,好奇过了就没有人关注她了。 孟书芸接过红婶子递过来的水杯道谢,“红妹子客气了,村长的介绍信就麻烦你,位置我也认得了,我顺道找找我儿子去,你忙你的。” “行,中午十二点开席,到时候放鞭炮,你听着响过来就成。” 孟书芸放下手里的水杯,以找厕所为由到处查看找人。 走出后院,红婶子就找了过来,手里拿着介绍信,塞到孟书芸手里。 “孟姐,这是介绍信,写上名字就行,上面盖了印的。” 孟书芸也很惊讶,果然给钱就是好办事。寒暄几句后红婶子被人叫去帮忙了。 她站在路边,一辆摩托车突突突地骑了过来,摩托车上坐着两个人。 孟书芸瞪大了眼睛,开车的居然是李大顺! “大顺!”孟书芸惊呼一声,引起两人的注意。 坐在车后面的混混跳下车问道:“你认识?” “这个老货不是我们这边的人,生面孔。” 李大顺听声音知道是孟老太,顶了顶后槽牙回应:“柱哥,我认识,等我一下。” 孟书芸动手不算温柔,扯着人就与那人拉开距离说话。 “你怎么在这里?你是来寻亲的?”她疑惑地看着李大顺。 余光看到那个年轻人从口袋里摸出烟点燃抽着,眼底都是警惕。 孟书芸看一眼就认出那烟的牌子,是华子! 一个这么年轻的乡下人,居然抽得起华子! 苏大海一个干技术的都不敢抽那么好的烟,只有求人办事的时候才会买来送礼。 “你叫我有什么事?没事我就走了。”李大顺很是冷淡地开口。 要不是看着她帮过自己的份上,他今天绝不会听她说那么多。 “你小子,我可是你长辈,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是谁帮了你,又是谁收留了你,你就那么快就忘记了!” 孟书芸手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压低声音道:“那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离他远一点。”她劝诫一番才开口说出自己的目的。 “你小子,婶子拜托你一件事,你现在帮我去报警,就说有人拐卖妇女、绑架,认识字不?妇联最好也去一趟,说有人骗婚。” 李大顺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孟书芸,摇头。 “不会的,他们看不上你,不会把你怎么样,离开就行,早中晚有一趟面包车去镇上。” 孟书芸一个脑瓜崩打在他的额头上,没好气道。 “我和你说正事,人命关天,你不去,把车借我,我自己去。” 李大顺拧眉思索一瞬,神色也认真了几分,“你在找的是苏秀菊?” 听到自己女儿的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她的脸色凝重起来。 “你知道她在哪里?”声音里都带着颤抖,死死地盯着李大顺的脸,不错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 红婶子的房子她里里外外找了好几圈,都没有找到人。 关人的地方,一定是落了锁,可还是没有找到。 她有想过是不是关在地窖里面,为此特意去了后面的厨房观察了一会儿,也没有看见有人去地窖里面拿菜。 这也是让她最费解的地方,她很确定,今天要娶的就是自己的女儿,可怎么也找不到人。 急得孟书芸想拿刀砍人。 李大顺的神情也凝重起来,犹豫片刻,叫柱子的男人有点不耐烦了,丢掉手里的烟捻灭,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 看似在关心,实则在盘问:“大顺,怎么说了那么久,是不是有什么困难,可以和哥说。” “没事!我娘问我去不去大姑家,顺便接我哥回城来的。”李大顺面不改色地说慌,脸不红心不跳。 孟书芸笑眯了眼,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递过去。 “你就是柱子吧,我听大顺提到过你,这是大娘随的一点份子钱,别嫌弃。 人老了记不住路,走错大队了,红星和红旗,就差一个字,我正想说借个牛车过去的,不知道方不方便。” 柱子捏捏红包,听了后,拍着李大顺的肩膀,笑眯了眼。 “原来是大娘呀,今天我结婚,吃了席再走吧,有车也不耽误时间。” 孟书芸心中松了一口气,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见钱眼开的货色。 如果现在拒绝也太过明显,便笑着答应下来,找了个位置坐下,孟书芸迫不及待询问。 “你告诉我秀菊在哪里,我自己去救人。你一直不肯告诉我,是不是你也他们也是一伙的!” 第13章 别怕,娘来了 李大顺倒是很淡定,喝着茶水,一言不发。 孟书芸有点坐不住,刚想说点什么,一个男孩鼻子挂着两条鼻涕跑了过来,拉着李大顺的裤子。 “柱子哥叫你。” 孟书芸看着拉着小屁孩胳膊,望着李大顺离开的方向,摸出一颗奶糖晃了晃。 “小朋友,告诉奶奶,刚刚那个哥哥去哪儿了,这颗糖就给你好不好。” 奶糖一拿出来,小屁孩就咬着手指流口水,连连点头答应。 “柱子哥叫去竹林后面,从后山上去就是。” 孟书芸把糖递过去,又拿出一颗糖诱哄他不要告诉别人,然后朝着那个方向离开。 说不定她的秀兰就被困在上面,孟书芸面色凝重,加快了步伐。看到一片竹林,往上看有个破庙。 还没走近就闻到一股特殊的味道,陌生又熟悉,心中一惊,这是…… d品! 上一世在制衣厂干活,为了补贴家用还包揽了扫厕所的活计,这个味道在卫生间里经常出现,没多久那些工人就疯了,再后来人也没了…… 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捡起地上的板砖就冲了上去。 柱子叼着一根烟,脸上的神情是享受和贪婪,飘飘欲仙。 李大顺也叼着一根烟,手里的火柴“刺啦”一声,红火的星子亮起,烟雾向上飘去。 孟书芸速度极快,一板砖就朝着柱子的脑门拍了下去。 害怕没有把人彻底制服,又补了几板砖,柱子瘫倒在地,脸上还是那副享受至死的表情。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你就抽!”孟书芸一巴掌扇在李大顺的脸上,脸颊肿了一大块,烟掉在地上。 她一脚踩在香烟上,见李大顺没有反应,又扇了另一边脸一巴掌。 “你不要命了是吗?别人给你什么你都敢要!” 李大顺低着头,脸颊红彤彤的,没有说话,喉咙梗塞得厉害。 “你认识这个?”李大顺从柱子口袋里拿出一小包东西,伸到孟书芸的面前。 孟书芸看了一眼东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别碰。” “秀兰在哪里?”孟书芸看着破庙,一眼看到底,也不像能藏人的地方。 李大顺找了根麻绳,把人绑起来丢到角落。 “我不知道具体在哪里,刚刚柱子说接亲要去村长家,你要找的秀兰,大概就在那里。” 孟书芸蹲下身在柱子口袋乱摸,找摩托车钥匙。 进入村子,这是唯一的交通工具,也是他们离开这里的唯一工具。 “钥匙在我这里。”李大顺从另一个口袋摸出钥匙。 “一会我开车,找到人,我们一起离开。”孟书芸从他手里拿过钥匙,往山下赶去。 李大顺在后面跟上,好奇地问:“你会开摩托车?” 孟书芸听着这个问题,才觉得李大顺有一点孩子的模样。 “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我有什么不会的。你别拖我后腿就行。” 孟书芸带着李大顺去开摩托车,虽然有人疑惑,但也不敢上去阻拦,因为他们也不会开摩托车呀。 孟书芸一下就把油门踩起火,拧了拧油门,“突突”几声,冲了出去。 来到村长家门口停下,油门也没有熄火,拎着板砖就进去要人。 这年头的农村人,家家户户都不锁门,家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大白天的也没有人上门偷东西。 进去后,门口的矮凳上坐着一个女娃,正在拿着短短的铅笔写字,看到有人闯进来,愣愣地看着。 孟书芸环视一圈,没有大人的痕迹,拿出两颗糖放到她面前:“你家大人呢?被关起来的姐姐在哪里你知道吗?” 小女孩指着正对面的门,“爷爷上厕所去了,姐姐就在前面的屋子里面。” 孟书芸一板砖就把门锁砸开,昏暗的房间一下子涌入许多光,她看到苏秀菊绑在椅子上,嘴也被封住,眼窝凹陷,整个人瘦得脱了相,几乎要认不出来。 孟书芸看到自己的女儿那一瞬怔住,胸口疼得无法呼吸,这是她的秀兰。 手都在颤抖,哽咽着呼唤一声:“秀菊,娘来了……” 苏秀菊呆呆地看着门口逆光走进来的人,眼底都是恐惧害怕,下意识地躲闪。 当看清楚来人时,眼角流下一滴泪,似乎眼泪流干,泪珠划过青肿的眼睛,破裂的嘴角,没入青青紫紫的脖颈。 孟书芸此刻杀人的心都有了。 恨不能提刀去把人都鲨了。 这个吃人的地方,如果她再来晚一点,她都不敢去想,自己的秀菊,会遭受怎么样的折磨。 “秀菊,娘带你回家,别怕,有娘在。” 孟书芸抹掉眼泪,现在最要紧的是抓紧时间离开,晚一秒都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变故。 松绑后扶着人坐上摩托车,李大顺要坐上来的时候,苏秀菊本能地抗拒,挣脱滑下车去。 孟书芸心疼地捧着她的脸,“秀菊先忍忍,这个车是他的,没有车我们走不出去,我们先离开这里,好吗。” 不知道哪个字眼激起苏秀菊的求生意志,点头配合坐上摩托车后座。 下一瞬,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快走,先去派出所。”孟书芸吩咐道。 而此时的红婶子家乱成了一锅粥,儿子不见了,儿媳妇也不见了。 好不容易在后山破庙里找到昏迷不醒、口吐白沫的柱子,公安手里拿着武器,迅速出动,把人控制起来。 “有人举报这里有人藏匿毒品,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红婶子哭天抢地抱着柱子不撒手:“什么毒品,我们没有,放开我儿子,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我们都是本分老实的农民,是哪个杀千刀的,生儿子没屁眼的乱说!” “公安同志,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我们真的是好人啊!” 办案的公安可不是吃素的,立即在破庙里面展开了搜索行动。 直到搜出三公斤的东西和一沓钱,一家人都被民警带回了派出所。 红婶子看到派出所大厅坐着的孟书芸时,眼睛血红,发疯似的指着她怒吼起来。 “公安同志,这些东西都是那个女人带来我们村的,她这是要陷害我,今天早上进村的,我们全村人都看见了的。你们快去抓她!” 第14章 娘养你一辈子 孟书芸拍了拍苏秀菊的肩膀安慰道:“没事,有公安在,我们都是安全的。” 接着站起身,拉着一位女公安的手,潸然落泪。 “同志,她们不仅贩卖毒品,还拐卖妇女,我可怜的女儿,被她们折磨得一身都是伤。 我要是去晚一点,恐怕我的女儿就要被毁了。 未经我的同意,也未经我女儿的同意就要办结婚,她们就是人贩子,丧良心,没有一点人性。 你们一定要为我们孤女寡母做主呀!” 女公安深深共情,眼睛湿润,拉着孟书芸的手拍着安慰。 “大娘,你放心,我们会秉公处理,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不法分子。” 红婶子没想到孟书芸还会倒打一耙,急眼辩解。 “放你娘的狗屁!”呸了一口,浓痰吐在公安大厅上,使出撒泼打滚的招数,脸红脖子粗地辩解。 “你女儿还没到我们村就自己摔得头破血流,要不是我们好心收留她,她早就死在山沟沟里了,你以为你现在还能见到你的女儿? 我儿子英雄救美,她以身相许还委屈她了! 她看我们家殷实,自己非要嫁进我们家,要不是她,我们还能娶一个更好的呢。” 苏秀菊拉着孟书芸的手臂,拼命摇头,眼泪哗啦啦地流下来,可喉咙一个为自己辩解的字都说不出来。 对上红婶子那凶狠的眼神,吓得低下头缩在孟书芸的身后。 孟书芸看着苏秀菊的模样,心痛地落泪,不顾在场的公安,狠狠地扇了红婶子两巴掌。 响亮的巴掌声,外面都可以听得见,执勤的公安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把人家姑娘折磨得不成人样,打两巴掌都算是轻的了。 “就你儿子那歪瓜裂枣的,我家上过学的姑娘能看得上? 还非要嫁给你儿子? 你儿子黄金做的不成?你们就是非法囚禁我姑娘。 你说我姑娘摔得头破血流,你们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给我写信通知? 连最基本的报警都不知道吗。” 孟书芸抱着苏秀菊的头拍着背,哭得伤心,哭得肝肠寸断,和红婶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同志,他们就是有意而为之,这样的风气不能助长下去,不然还不知道有多少姑娘受到他们的毒害。” 红婶子还想辩驳,没给她废话的机会,就被押下去审讯。 女公安拉着苏秀菊的手,安慰道:“人我们已经扣下,你安全了。 案件我们已经受理,派出所一定会秉公处理,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有最新的处理结果,我们会第一时间给你们写信。” 孟书芸连连点头,留下自己临时居住的招待所地址和村里的电话。 母女俩走出派出所,李大顺就在墙角的位置猫着,摩托车也不见踪影。 “大顺,你过来。”孟书芸看见人没有走,正好喊过来,拿出 50块钱,嘱咐道:“买两套女孩子换洗衣服回来,还有香皂,最重要的是买一袋子奶粉回来。还有别忘了买糖。” 李大顺把钱收好,也不多言语,转身去买东西。 回到招待所,孟书芸把房门锁上,拉着苏秀菊的手。 看到那双枯黄满是裂纹以及还有点肿胀的手指,孟书芸眼眶一热,止不住地流眼泪。 “秀菊,都是娘不好,你怨娘吧,娘知道错了。” 孟书芸泪水模糊了双眼,抬头看着嘴唇破裂的苏秀菊。 她不敢想,前世的秀菊遭受了多少折磨,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想到这里,孟书芸抬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苏秀菊复杂地看着自己喊了那么多年的娘,不知道自己此刻该恨她,还是不恨。 最绝望的时候,是她出现,救自己出了泥潭。 可,也是她亲自把自己送入这个火坑…… “秀菊,娘以后都会补偿你的,就算你不打算嫁人,娘也养你一辈子。” 孟书芸拉着那双伤痕遍布的手,眼神诚恳,语气坚定地说道。 “我现在已经和你爹离婚了,以后你就跟着娘过日子就成,娘养得起你。那一群白眼狼,以后都不管了。” 苏秀菊听到离婚两个字,麻木的神情里多出一抹诧异和不可置信。 很快又恢复了原来的麻木,不说话。 孟书芸心中酸痛又懊恼,如果以前的自己多一点关心分给自己的女儿,也不至于她现在对自己说的话都不相信。 “秀菊,你跟娘说,那个畜生,有没有……”剩下的孟书芸不敢说下去,眼睛通红静静地看着她。 苏秀菊脸一下就变白了,挣脱开孟书芸的手,背对着哽咽着流眼泪。 孟书芸心中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虽然苏秀菊没有说出来,看到她的反应,只觉得眼前一黑。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李大顺的声音从门口外面传来。 “大娘,你要的东西,我买回来了。” 孟书芸拉开门,检查里面的东西,居然还有药膏,满满当当的一大袋子。 衣服四套,生活用品,还有奶粉里面就有四包,就这奶粉和衣服,就不止五十块钱了。 “超出的多少,从欠条里面扣。” 不等李大顺解释,孟书芸已经把门关上。 孟书芸在洗手间里面放好热水,衣服、香皂都准备好,让苏秀菊洗澡。 洗了很久,孟书芸怕水冷了,叫李大顺一桶接着一桶去开水房打热水。 老板娘看见李大顺又来接热水,叉着腰不满地开口。 “哎,你是在房间里面杀猪吗?这都抬了多少桶热水了?每个人最多只能打两桶水。” 李大顺扫了一眼老板娘,“给你一块钱,热水我随便用。” 收到钱的老板娘乐呵呵地放进口袋,笑眯着眼找补:“随便用,随便用,早说嘛。” 孟书芸看着还没有出来的苏秀菊,心底不由担忧。 都洗了一个小时,这个丫头不会是想不开吧! 要不是看到空桶,她真的要忍不住冲进去。 苏秀菊穿着一身淡蓝色格子衬衣出来,头发湿漉漉地包在头顶,一双眼红彤彤像两个大核桃。 孟书芸心疼不已,猜测她在里面偷偷哭了。 顺手把桌子边上的热牛奶递过去,拿起干毛巾起身绕到她的后面,缓声开口。 “先喝一点热牛奶,暖暖身子,我特意放了一点糖的。 头发湿了容易感冒,娘帮你把头发擦干。” 第15章 没同意就乱叫娘 苏秀菊捧着手里的搪瓷缸,感觉温热,还有点甜。半干的头发垂在脸侧,眼泪珠子落在搪瓷缸里。 “娘……”苏秀菊哽咽开口,声音低不可闻,“我没有失了身子……” 冗长的沉默后,是泣不成声的恨:“那个畜生,他摸我了。” 孟书芸捧着小女儿的脸蛋,心疼道:“娘信你。”恶狠狠地接说,“我会剁了那畜生的手。” 苏秀菊听到这句话,泣不成声,扑进孟书芸的怀里,撕心裂肺。 孟书芸细细上药,看到那些伤,想剁人的心思愈发浓烈。 就在此时,房门再次被敲响。 “大娘,我买了盒饭,吃点吧。” 孟书芸现在哪里有吃饭的心思,她不吃,可秀菊得吃。 拉开门,派出所的女同志上楼,看到他们站在一起很是惊讶。 “大娘,你们认识?”她狐疑地看着李大顺。 刘铁柱醒来第一件事一五一十招供,李大顺才是主谋,东西都是他带过来的。 “同志你好,这个是我干儿子,大顺。” “正给我们送饭呢,是审讯有结果了吗?” 孟书芸第一反应就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公安都找上门来了。 女公安拿着钢笔在记事本上做记录,“是这样的,刘铁柱醒了,指认主谋,正是……需要跟我们去派出所一趟。” 孟书芸点头,从房间里面拿出车票、介绍信,还提起火车上的报案记录。 “只要随便一查就能查到,我们也会积极配合同志们展开工作。需要哪里配合的,尽管提。” 女同志看到孟书芸这么诚恳,一看就是好人,不会说谎的。 没有多怀疑,领着李大顺回了派出所做笔录。 查了报警记录,和孟书芸说的没错,还找到了两名人贩子,就是押送到他们派出所关押的。 女公安更是对孟书芸的说辞深信不疑,审讯刘铁柱的时候,不管他怎么诬陷李大顺,那都是他在做掩护,要诬陷孟大娘一家。 第二天,孟书芸收拾好包袱来到派出所,审讯已经出结果,让她们过去领取补偿。 女公安见到孟书芸特别热情,倒了两杯水过来。 马红英拿着一面锦旗,还有一个大红包,笑着递过来。 “孟大娘,你可是帮助我们捕获了市里最大的毒贩,这是派出所奖励您的锦旗和五百块钱的奖金,还有两百块钱是刘铁柱给苏秀菊妹子的补贴,你收好。 刘铁柱的案子已经被定下来了,贩卖违禁品、拐卖妇女、聚众赌博,没有一样是他不沾的,判决已经下来。” 孟书芸附耳过去,听得真切:“无期徒刑,以后他都别想出来嚯嚯人,活该!” 孟书芸连连点头,喜极而泣,把手里的布包塞过去:“好同志,太谢谢你们了,这是大娘的一点心意。 刘铁柱这样的人渣,别让他活得太痛快了,人间毒瘤,留着他都是对他的仁慈。” 大娘给你敬个礼,感谢你们拯救万万个家庭于水火之中。”说完有模有样的敬礼。 “孟大娘你叫我英子就好,东西我们万万不能收,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这样的人渣毒瘤,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让他好过。” 孟书芸拍着她的手,笑着开口:“这是大娘给自己亲侄女的,你安心收着就好,你不说,我不说,谁又能说什么。” 马红英余光看着那布包,鼓鼓囊囊的,就算是不值钱的东西,那也挺多的。 自己亲戚送点微不足道的东西,有什么可说的,她笑眯了眼把东西收下。 两人说得差不多了,李大顺从审讯室里面出来,孟书芸领着人离开派出所。 孟书芸叫了一辆面包车,奔着市医院去,下车领着李大顺去打阻断针。 后世对于瘾君子的宣传是家喻户晓,不是她烂好心,这个针可不便宜,可没那个闲钱。 来医院是帮秀菊开好一点的外敷药,带着他过来都是顺便的。 三人站在医院侧门口,孟书芸看着一言不发的李大顺。 “你是要跟着我们一起回去,还是去哪儿?” 要不是他当时有摩托车,她和秀菊不一定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他的恩情,这一针过后……两清。 李大顺跪在孟书芸的面前,他突然的举动,把孟书芸吓了一跳。 拉着苏秀菊的手,眼睛瞪得滚圆,往侧边移动一大步。 “你这是干什么?” 李大顺磕了三个响头,抬头说道:“您救了我的命,以后您就是我的娘。” “我同意了吗?你就磕头?”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不喜欢儿子。 你也算是苏秀菊的半个救命恩人,我们就算是两清了。” 孟书芸警惕地看着李大顺,这一世,带把的都不要来和她沾边。 她可不想再养出一个白眼狼出来。 李大顺也没有坚持,拍了拍身上的土渣子,伸手提行李。 “娘,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以后我孝敬你,行李我来拿。” 孟书芸皱着眉头,都说她不同意,怎么还喊! 她好说歹说,李大顺就是油盐不进,咬牙威胁:“我的儿子可不那么好当的。 第一条必须跟我姓。 第二条……” 孟书芸看着不吭声的李大顺,看吧!一句话就让他知难而退。 “娘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娘的。”李大顺毕恭毕敬地说道。 孟书芸哑然,没有想到这个小子,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她也没有想到,来接女儿,还会多一个干儿子带回去。 当天三人买票回南市,第二天一早下火车,李大顺提行李,母女两个走前面。 听到车站里面的广播,孟书芸才想起工作的事情,她拉着苏秀菊的手拍拍。 “秀菊,娘给你在县里找了一份广播员的工作,只要初中学历就成,你看看你想不想去。” 这几天有孟书芸在边上安慰开导,苏秀菊没有一开始的害怕,但看到陌生男人靠近,她本能地会瑟缩害怕低头。 听到工作,苏秀菊愣住了,身边走过一个扛着麻包的男人,差点就撞到她,李大顺及时站在边上护着。 苏秀菊脸色白了白,有些狼狈地低着头,手指绞着手指。 “娘……我,我不知道……” 第16章 不是软柿子 孟书芸把介绍信拿出来,把决定权交到她的手里:“还有时间,不着急,慢慢想。” 宽大的帽檐遮住苏秀菊大半张脸,看不清她的神情,但没有拒绝,将介绍信收到袖口,走出火车站,叫了一辆三轮车,出发去供销社。 离开两天,心底惴惴不安,去看一下二女儿。已经来了市里,也不着急赶回去。 带着人去一趟医院看看是几胎,月份那么大,她一个人挺着大肚子,总归是不放心的。 “一会我们去看一下你二姐,再去一趟医院,她大着个肚子,我心里终究是有点不放心。” 供销社后门人多不好停车,三人在后门下车,孟书芸付车钱,朝着李大顺招手,接过他手里的行李。 “你也出门那么多天,你爷爷一个人也挂记着你,回去报平安吧。” 李大顺没有拒绝,而是开口:“我帮忙把行李提过去,我再回去也不迟,我回去也就十几分钟的事情。” 孟书芸没有再坚持,任由他提着行李跟在后面,她走在前面,朝供销社走去。 还没有走近,一道尖锐刺耳的女声传了出来,说话难听,句句带刺。 “你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就不要出来逞威风,看着都要生了吧! 要是工作上出了一点意外,算谁的?你老老实实辞掉工作,在家养胎做阔太太不好吗? 非要挤在这里跟我们这些人抢一个工作机会。 你都嫁了一个那么有钱的老公了,还出来工作干什么呀! 我要是你,就窝在家里享受得了,不会是你的公婆容不下你,你才不得不出来工作的吧!” 苏秀兰:“供销社有任务,领导说了,每个人都可以参加,公平竞争。 如果领导亲口说我这个孕妇不能参加,那我绝无二话。”苏秀兰的声音掷地有声。 孟书芸听到声音,脸色冷了下来,那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挤兑她的女儿。 以前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还不知道怎么被挤兑呢。 对方显然是特意挑后门的位置,来往人少,不容易被人看见。 站在苏秀兰对面的女人是走关系进来的,看着苏秀兰眼里都是鄙夷和不满。 “我说你怎么油盐不进,你一个人只会拉低小组的进度,你能按时交上任务吗? 就因为你,我很可能就要错失这次机会,你就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吗?” 苏秀兰扶着肚子,警惕地看着对面的冯安安,寸步不让。 “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完成任务?你看我一个孕妇,好欺负是不是?我可不是软柿子,任你揉捏的。” 冯安安气急败坏,从口袋里拿出一百块钱,甩到苏秀兰的脸上,动作过大,不小心碰到了她一下。 恰在此时,孟书芸拉开后门,看见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要推她的秀兰。 “你敢推我女儿,我跟你拼了。” 孟书芸目眦欲裂,冲上去扶着苏秀兰,一把将人狠狠推开。 刚刚那一瞬,仿佛魂都要飞了,要是再进来晚一点,后果不堪设想。 冯安安没有防备,后背撞在货架上,上头的箱子落下砸到她的头上。 箱子里面装的是白糖,摔了一地,洒得到处都是。 “你!谁啊你,这里闲人免进不知道吗!” 孟书芸眼睛冒火可不惯着她,上去狂扇几巴掌,“我是秀兰的娘,你说我是谁! 刚刚你是不是想推我女儿! 你怎么敢的,她一个大肚子的孕妇,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你……”冯安安捂着被砸到的头,刚想发飙,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逆光看去,只看到那一双如狼一般的眼睛。 吓得她把后面的话咽回肚子里去,她指着地上一地的白砂糖,愤怒道:“这白糖那么金贵的东西,就被大娘你打翻了,你得赔钱。 还有你擅自进入我们仓库,也要罚款。” 她表哥可是这里的副经理,拿捏他们易如反掌,这个老太婆,居然还扇了她,必须要她们脱一层皮才能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大顺,你现在就去派出所报警,就说有人要谋害孕妇,马上就要一尸两命。” 孟书芸扶着苏秀兰的手臂,脸上都是担忧:“秀兰,你的肚子一定很痛吧,娘这就带你去医院看医生,一定会保住你肚子里孩子的。 如果有什么问题,都是她推的,等公安来了,自然会有人给我们做主。” 苏秀兰扶着肚子,想说自己没事的,接收到老娘的暗示,哎哟叫唤起来。 “娘,我肚子疼,我们现在去医院吧,会不会早产了! 我和孩子不会有事吧!” 苏秀兰眼眶红红,急得眼泪都流出来,紧张地看着孟书芸。 冯安安脸都吓白了,这个性质可不一样,搞不好还要自己吃牢饭,退后好几步,拉开距离。 “你们,你们胡说,我根本没有碰到她!” 仓库的动静引起外面人的注意,进来一个中年男人,手指间还夹着香烟,进来就劈头盖脸地骂。 “一个个都躲在里面偷懒,能不能干,不能干卷铺盖走人,不要占着茅坑不拉屎。” 冯安安看到自己的主心骨进来,捂着脸跑过去,哭唧唧喊一声:“表哥……” “你可算来了,你再不来,我都要被他们欺负死了。” 一声表哥,叫得千回百转,在场的人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孟书芸冷笑一声,原来是走关系进来的关系户,难怪那么嚣张跋扈。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恶意闯入,还损坏我们供销社的东西,赔钱,两百块钱,这事就算私了。” 中年男人猛吸一口香烟,夹着烟的手指着孟书芸点了点,接着冷笑威胁道。 “不然,我就报警,把你们都抓进去吃花生米。” 苏秀兰看到来人,神色有些忌惮,拉了拉站在前面的娘,压低了声音说道:“娘,要不还是算了吧。 闹开了,我以后恐怕不能在这里上班,也不能往家里拿东西……” 以为自己这么说,娘会顾忌一点,没成想孟书芸反过来拍着她的手背安慰。 “闺女,这都是小事,她刚刚可是要推你,这事可不能就这样算了。 要不是我和秀菊刚好回来,听到你们说话,不定她真的对你动手了! 这是原则问题,有事娘担着。” 站在最后面的苏秀菊,上前扯住苏秀兰的袖子,戴着帽子,露出两只大眼睛。 “姐,听娘的,你的肚子疼不疼,我扶着你。” 苏秀兰还没有来得及惊讶苏秀菊回来,反应过来扶着肚子喊疼。 抬手一看,一手的鲜血,原本是装的,现在是彻底慌了。 “娘!娘,我流血了!” 第17章 住院 冯安安和张有金也看到苏秀兰手里的血,两人的脸色比吃了黄连还难看。 冯安安磕磕巴巴解释:“我没有推她,真的。” 前后门口都有执勤的公安涌入,“谁是冯安安?” 冯安安躲在张有金身后,摇着他的手臂求救:“怎么办啊! 你想想办法啊,我不想被抓进派出所啊!在床上的时候你不是很能吹牛吗? 你的公安兄弟呢!叫他出来救我啊!” 张有金心中把这个蠢女人骂了千百回,一把抓住冯安安的头发,推到公安的面前,高声大喊:“同志,她就是冯安安,就是她。” 冯安安拼了命地摇头求救,她不想去吃牢饭啊!她眼泪鼻涕一把一把地流,挣脱开张有金的钳制,跪在苏秀兰的脚下求饶。 “秀兰,你和公安同志说清楚,我真的没有推你,都是我的不对,我给你赔礼道歉,我愿意赔钱,求求你,帮帮我。” 孟书芸护在六神无主的苏秀兰面前,朝着她的脸上扇了两巴掌,愤怒至极。 “我姑娘和肚子里面的孩子有什么问题,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大顺,你留下来和公安同志交代清楚,我带着人先去医院。” 张有金连喊几声,都没把人叫住,急得他也给了冯安安两巴掌。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你自己和公安说去吧!” 要是今天这件事没有处理好,他这个副经理的位置都有可能被撤掉。 正是关键时刻,这个蠢女人来给自己找事。 平日里阴阳怪气也就算了,今天胆大包天要害人性命,真是活腻歪了! 执勤的公安口头制止,张有金的动作太快,他们也阻拦不了。 “这位男同志,有什么问题跟我说明,禁止动手。” 孟书芸和苏秀菊一左一右扶着人从后门出来,三轮车还没有走远,招呼一声立即去医院。 “没事没事,一会就到医院,很快就到了。” 苏秀兰哭得泣不成声,泪眼汪汪地摸着肚子,一抽一抽感觉到肚子隐隐作痛。 她泣不成声道:“娘,如果医生说要保大人还是小孩,一定要保小孩。” 苏秀菊握着二姐的手,眼里都是担忧,柔声安慰:“二姐,不会有事的,你坚持住,马上到医院了。” 踩三轮车的师傅看着情况不对,卖力地踩着,就怕在他车上真出人命了。 到了医院,护士一看情况不对,立即叫妇科主任过来查看情况。妇科主任是一名四十多岁的女人叫赵卫英,戴着口罩,当看到孕妇的时候,眼底都是惊诧。 “秀兰,怎么是你,你感觉怎么样?护士,拿担架来,马上进手术室。” 孟书芸看到人被推进手术室,让苏秀菊在走廊的椅子上等着,她回到医院门口付车钱。 “师傅,真的不好意思,刚刚我的姑娘情况紧急,辛苦了。”递过去两块钱,又说了很多好话,蹬三轮的师傅才离开。 刚送走人,门口驶来一辆小轿车,很着急,差点就蹭到孟书芸。 孟书芸一看车子样式,就是叶建国的车子,他怎么也来医院了? 跟在后面进去,看到叶建国和妇科主任说话,感觉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 护士推着苏秀兰从手术室里面出来回到病房,叶建国注意到,立即上前关心。 “秀兰,你怎么样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苏秀兰脸上是劫后余生的表情,抚摸着肚子。 四周看一圈,没有看到自己老娘,反而看到叶建国来了,“你出差那么快就回来了?”她下意识地问。 孟书芸提着暖水壶上前,看着叶建国也只是脸皮扯动笑一下,就当打招呼了。 叶建国看到人的时候,第一时间以为是新来的护工,直到苏秀兰拉一下他的袖子道:“这是我娘。” 苏秀兰眼神小心翼翼地看过去,叶建国没有认出来老娘怕是要发飙。 出嫁那么多年,叶建国很是反感她的娘家人,每次逢年过节除了寄点东西回去,就没有回过娘家。 叶建国看着孟书芸脸上也只是笑笑做样子,不情愿地喊一声:“娘,你来了,好在秀兰有你送来医院,只是被吓到了,问题不大。” 孟书芸哦了一声,面对这个女婿,心中恼怒,看到他敷衍的态度,更是连搭理他的欲望都没有,如果可以,现在就想撕烂他脸上的伪装。 她拉着苏秀兰的手,关心道:“医生怎么说,有没有问题?” “没事,不是我的血,被吓到而已,需要养养才能好。”苏秀兰把医生的话讲述一遍,接过老娘递过来的温水,看到包扎好的手臂,惊呼。 “娘,你受伤了?严不严重!” 听到受伤,远远坐着的苏秀菊也紧张地望过来,眼底难掩担忧,看到叶建国在边上,只远远地看着。 孟书芸看一眼手臂,无所谓道:“小伤,没事,已经叫护士处理过了,你的身子骨才最重要。” 说完她把枪口对准叶建国,把人骂得狗血淋头。 “你就是这样照顾秀兰的? 今天要不是我刚好路过,我可怜的女儿都要被欺负死了。 要晚去一步,那是一尸两命。今天这个事不能就这样算了!供销社那个女的,绝对不能留,这样的祸患,下次在看不到的地方,不定怎么欺负我的秀兰。 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不然我不放心,我就带着自己女儿回娘家去。 这个工作,不要也罢。” “不行。” “不行。” 两人异口同声,紧张地看着孟书芸。 苏秀兰急得要下床,鼻头冒出一层细汗,要是没有这份工作怎么行!没有收入,她在婆家更抬不起头来! 叶建国也被丈母娘的发言吓了一大跳,事情也没有严重到这个地步吧!这个节骨眼上,万万不能接回娘家去,工不工作是小事,她肚子里的孩子才是大事。他筹谋那么久,不能就这样功亏一篑。 恰在此时,张有金提着水果篮子和礼品过来,陪着笑脸,小心翼翼的模样。 “大娘,今天的事情确实是我们不对,我已经严厉批评冯同志了,这是一点点心意……” 叶建国正找不到背锅地,指着张有金的鼻子破口大骂。 “张有金,我托你帮忙照看我妻子,你就是这样照看的!我看你这个副经理的位置是不想干了。 我的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担得起责任吗!你手底下的那个女的,供销社有我妻子没她,今天卷铺盖走人。 不然,我保证,你的副经理位置也别想干了。” 第18章 赔偿 张有金连忙弯腰赔不是,钢铁厂二把手的儿子他可不敢得罪,那可是关系到他们供销社的效益,万一把这个大客户搞黄了,他可吃不了兜着走。 十个冯安安都抵不过来,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楚。 脊背弯的更低,一口答应,“这是自然,明天,不,今天就让她卷铺盖走人,绝不会出来碍秀兰的眼。” “她推我家秀兰,现在都住院了,就这么轻飘飘的就算了? 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孟书芸把张有金拿来的水果丢出病房外,气愤不已,不打算那么轻易就放过这些欺软怕硬的人。 张有金看着散落一地的水果,后槽牙都要咬碎。 这个老太婆,果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为了自己这个位置,他抬头,很是肉痛地说:“大娘,我们愿意出一百块钱的补偿,你看这件事情能不能就这样算了……” 听到一百块钱补偿的时候,苏秀兰脸上的神情已经有些动容,但没有发言,而是看向自家老娘。 苏秀兰弱弱地喊了一声:“娘……”一百块钱已经不少了。 “五百块钱,那可是两条人命,医生也说了,被吓着动了胎气,日后可是顿顿牛奶、鱼肉、猪肉好生养着的。” 张有金一听,五百块钱这个天文数字,这可是他半年的油水,就这样给出去,肉痛得不行。 下意识地看向叶建国的方向,希望他能说句话。 这里点头说话的可是叶建国,她一个老太婆,说得不算。 “怎么,你要是不乐意,我们大可找警察要一个说法,我们那么多双眼睛看着的。” 孟书芸叉腰,说得理直气壮。 只要他五百块钱,感觉还要少了,他一个副经理,都不知道捞了多少油水。 叶建国插话:“张副经理是觉得五百给少了,就给八百块钱吧,我妻子肚子里的孩子确实被吓得不轻,还留了那么多血,是该好好补补。” 他现在就想快点解决这件事,安抚住丈母娘,只要不把苏秀兰接回娘家去,什么都不要紧。 张有金瞪大了眼睛,抬头看着叶建国,对方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憋屈地低下头,咬着牙应下。 “行,我现在拿不出那么多的钱,我现在去取钱,下午我送过来。” 叶建国一改刚见面的态度,热情甚至有点讨好地倒了一杯水献殷勤。 “娘,你放心,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秀兰我也会照顾好的,你放心。你也看到了,八百块钱,也不少了。” 孟书芸刚刚说了一通,刚好口渴,把水接过来喝个精光,睨了一眼面前的笑面虎。 自己还没有开口,苏秀兰就着急拉着她的手,帮着叶建国说话。 “是啊,娘,八百块钱都快赶上我两年的工资了,我现在月份大了,不好来回折腾,建国会把我照顾好的,就不回去了。” 苏秀兰想到自己那个刻薄的婆婆,要是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自己。 何况她现在回娘家,也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叶建国出差刚好不在,这次只是个意外,冯安安这个女人也不在供销社了。 最重要的是这次供销社的指标任务,她想试试,要是完成指标,说不定她还能有上升的机会。 要是错过了这个机会,还不知道下一次会是什么时候。 孟书芸没好气地点着苏秀兰的额头,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 “你啊你,八百块钱这才多少,没见过钱一样。建国不是在钢铁厂当采购组长吗?一个月一百来块的工资,你们两口子,那么多年,存了也不少,怎么没见过钱一样。” 提到钱,两个人的面色都变得微妙起来,这么多年他们都是自己管自己的钱。 婆婆担心她补贴娘家,一直把钱管得很严,叶建国的工资也是每个月都上交,她的工资不仅要开支家里的生活,还要补贴娘家那边的弟弟妹妹。 她这辈子见过最多的钱都不超过 200块。 孟书芸看着苏秀兰什么事情都写在脸上,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心中对她的愧疚更深了几分。 “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下不为例。” 孟书芸在心中叹气道。要不是他们做娘家人的,没有帮她撑腰,才让她在婆家受气,处处小心。 叶建国见事已尘埃落定,跑上跑下去食堂买营养餐,苏秀兰感动得不行,一脸幸福。 孟书芸在边上没眼看,几句甜言蜜语就把她家秀兰哄好,处处帮着叶建国说话。 叶建国笑脸也赔了,事也做了,认为自己已经做得够多,拿起公文包陪笑看着孟书芸道. “娘,厂里头还有事等着我去处理,我就先走。秀兰麻烦您照顾一下,晚点我会过来接秀兰回家。” 直到叶建国走了,孟书芸脸色依旧臭得不行,苏秀兰问起供销社的事来。 “你说的那个供销社指标是什么?你现在月份大挺着一个大肚子到处跑,对身体也不好,吃得消吗?” 说起供销社的任务指标,苏秀兰眼里都是亮晶晶,干劲满满的模样。 “这不是秋收了,供销社要征集十万斤粮食,这是上面领导安排的指标任务。要是完成了,我们效益就会上升,工资也会翻一翻。” 10万斤粮食?孟书芸听到不禁皱眉,首先想到的就是她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去收粮,难免不安全。 “村里头的粮站,我帮你想想办法,你现在要多注意一下你的身子。” 提到孩子苏秀兰眉眼柔和,扶着肚子点头,“我知道的。” 经过这件事她也看出来了,娘还是很关心她的,这些年寒掉的心一点点回暖,眼眶也有些湿润。 要不是有娘在,说不定真的就…… 咚咚咚。 张有金带着钱回来,在孟书芸面前说了些好话,把钱递过去,舔着笑脸开口,“800块钱一分不少,你看……” “这事就过了,还有下次我定不会这么轻易就算了。”孟书芸当着他的面数清楚,确实是 800块钱才放人走。 关上房门,把厚厚的信封递到苏秀兰的手里,语气郑重。 “这个钱你自己存起来,万一有个什么急用也好傍身。” 苏秀兰把信封推了回去,急忙开口,“娘,这个钱你收着再合适不过,何况这个钱也是你要来的。” 孟书芸眉眼严厉道:“这个钱是你肚子里的孩子用命换来的,你这个当娘的不知道好好收起来,还推三阻四。” 说完,看着苏秀兰脸上委屈隐忍落泪的模样,心也跟着揪起来,认真解释。 “你也是当娘的人了,身上没有一点钱傍身怎么行?为了孩子,好好收起来,以后有的是用钱的地方。” “我刚刚看见建国和妇科主任说话,他们认识?”她试探地询问。 第19章 苏家父子三人开始算计孟书芸 苏秀兰并没有多惊讶,而是坦然道:“那是建国的姑姑,一直有她帮忙照看,也帮忙省去了不少麻烦。” 孟书芸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居然认识。 那是不是意味着,叶建国那个外面的情妇,是不是也在这一家医院做检查? 不然这么大一个肚子,怎么会看不出来是双胎,还信誓旦旦地说是单胎! 这让孟书芸不得不怀疑起来。 秀兰性子单纯,没有什么防备心,万一有个什么不好的! 后世电视剧普及,她可没少在新闻里看到有人为了生儿子,狸猫换太子,还有借腹生子的事情。 孟书芸后背冒出一股冷汗。 但愿是自己想多了。 拍拍苏秀兰的肩膀,又冲泡一杯温牛奶放在床头柜上。 她嘱咐道:“这个钱自己收好,你婆婆不知道你手里有钱,这是你自己的底气。 你那两个白眼狼弟弟来也不要给,那都是养不熟的,给了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明白了吗?” 苏秀兰眼睛忽地一下红了,点头。娘竟然为她想了那么多,这个钱本来就有她的一份,却全给了自己。 要不是娘,她也拿不到那么多的钱。 孟书芸安抚几句,与苏秀兰道别,走出病房门口,就看到蹲在楼梯间的李大顺。 李大顺站起来,有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口:“娘,我看那个男人进了医生的诊室,出来的时候,还有一个大肚子的女人。” 孟书芸大惊! 回头寻找叶建国那个王八羔子,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就敢这么明目张胆,恨不得劈了他不可。 孟书芸脸色黑得能吃人,咬牙切齿道:“你这几天帮忙盯着供销社那边,如果看到那个女人,摸清楚住哪里,我下个赶集日进城找你。” 钢厂门口。 苏向北和苏向阳蹲在厂门口对面。 此刻正是工人下班的时候,骑自行车的人不多。 没一会儿,就看到苏大海推着新车出来,和边上的同事有说有笑。 看到人,两兄弟冲上去拖住苏大海的车,眼里都是满腔的怨气。 “爹,你只顾着自己快活,不能不管我们啊。” “是啊,爹,娘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好几天不见人影,要是我饿死了,以后谁给你养老。” 苏大海脸黑如锅底,周围都是看八卦的眼神投过来。他咬着牙没好气地说:“有什么事不能回去再说,非要在这里说出来丢人现眼!找个地方说话,走走走。” 苏向阳是个直肠子,有什么话不过脑子就说出口:“爹,你不要以为能像上次一样骑着自行车把我甩开。我找不到你,我直接去秦寡妇家堵你。” 苏大海气得头顶稀疏的头发都立了起来,逆子,什么糊涂话都说得出口。 “闭上你的嘴!”苏大海怒瞪这个混不吝的小儿子,刚刚差点没从车上摔下来。 苏向北知道自己老爹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摸摸鼻子,不说话。 父子三人找了一个最偏僻的面馆坐下来吃面。 苏向阳饿狠了,吃了三大海碗面。苏向北也埋头苦吃,丝毫不逊色于苏向阳的速度。 苏大海鼻子都气歪了,吃了他十斤粮票和六块钱。 这么能吃,是饿死鬼吗! 早知道就住宿舍,真是晦气! “向北不在你老丈人家里学手艺,跑回来做什么? 向阳,你也是,不是给你找了一份实习工作,怎么没有去? 都跑来我这里做什么?我天天那么忙,你们自己都是成年人。 遇到事情,不会自己解决吗?” 兄弟两个停下手里的筷子,抹了把嘴巴。 苏向北不满地说:“爹,我们的户口可是在你名下。 我媳妇眼看就要生了,请产婆要钱,买菜补身体要钱,哪哪都指着我呢。 我没有办法,只好来找你了。” 苏向阳吸溜海碗里最后一口汤,砸吧嘴不满道:“我还没有吃饱,再来一碗,爹。” “你让我去的那个破兼职,我一个上过学的文化人,手是用来写字的,你让我去管仓库,真掉价。 谁爱去谁去,一个月才给 10块钱。 你是不知道我娘把我送派出所了吗? 刚出来没几天,工作早黄了。” 苏向北听到苏向阳还有一份兼职的工作,心底嫉妒一下子冒了出来。 接着听到一个月才 10块钱,刚冒出来的酸水又憋了回去。 他跟着老丈人学瓦工活计,一天也有两块钱,比他那个临时工赚得多。 送给他也不去。 苏大海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太阳穴突突直跳。 真后悔把这两个不争气的东西分到自己这边,不然现在这个烂摊子就是那死老太婆的。 “向北,你媳妇生就生了,你做手艺活那么久,难道都没有一点积蓄? 就知道惦记我这点棺材本,我能有几个钱,离婚的时候全部给那老婆子搜刮了。” “还有你,偷鸡摸狗的勾当你以后还干我也救不了你。 临时工的活计我这边打点一下。 你爱干不干,不干饿死了也和我没有半点干系。 你们娘那么疼你们,怎么就舍得你们兄弟俩挨饿,怎么不找她去?” 苏大海一肚子的火气,说出来,才觉得好受一点。 “我娘不在家,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找不到难道不是她故意躲着你们吗?”苏大海看着两个蠢笨如猪的儿子,气得肝疼。 “爹,你不会是不想管我们吧!”苏向阳狐疑地看过去,言语犀利地问道。 苏向北只关心自己能不能要到钱,还有自己住的地方,现在他娘都不让他进门。 “爹,我们现在回家,娘都不让我们进门,你们离婚了,是不是该把家和钱分一分?”苏向北一下子戳到点子上。 苏向阳愣了一下,积极表态:“对啊,你和娘都离婚了,还没有分钱和分家啊。 我们住了那么多年的房子,本来就有我们的,还有钱,我可是听到你给我娘一份广播员工作的。 爹,你不能厚此薄彼吧!” 苏大海眼睛一转,他住了那么多年的房子,就算没有他的份,也有儿子的一份。 大不了以后给那死老太婆养老好了。反正她百年之后,也是要把房子给他两个儿子的。 苏大海想到这里,猛地站起身来,招呼道:“走,回家,分房子去。” 第20章 还能动都指望不上,不能动了更指望不上 苏大海一行人拍拍屁股走人后,这时候面馆厨房里头慢悠悠走出一个女人。 那眼神,跟淬了毒似的,死死盯着他们的背影。 女人四五十岁的年纪,风韵犹存,穿着一件黄色碎花上衣,那夸张的曲线把衣服绷得紧紧的。 路过的公狗瞅上一眼,都挪不开步子。 秦红英“呸”了一口,心里暗骂:好你个苏大海,那么好的工作,咋就不想着她的大丫呢? 现在苏大海吃她的住她的,可倒好,还惦记着孟书芸那老东西。 哼,不行,那么好的工作,必须得是她大丫的。 想到这儿,秦红英急急忙忙就往家赶。一拉开门,秦大丫正懒懒地躺在沙发上玩毛线团。 那头发乱得跟鸡窝似的,邋里邋遢,一点十七八岁女孩该有的模样都没有。 秦红英看着她这副模样,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开口就数落:“你瞅瞅你,这还有个人样不?也不知道拾掇拾掇自己,你这样出门,人家还以为你是乞丐呢。” 秦大丫懒懒地掀起眼皮,一看到老娘那张脸,下意识就露出嫌弃的表情,心想:一回来就数落我。 哼,背过身去,不搭理人。 秦红英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扯住她的肩膀,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这样可不行,有好工作,领导也看不上你这样的。” 一听到工作,秦大丫“咕噜”一下就转身坐起来,小眼睛滴溜溜地转,惊喜地开口:“苏大爷给我找到工作了?啥工作呀?多少钱一个月?” “就你这样,哪个领导能看得上你? 我听说是铁路广播员,这工作一个月肯定不少钱,还轻松。” 秦红英坐在沙发上,语重心长地说。 “你这几天表现好点,工作的事儿可都在你苏大爷手里攥着。要是他也看不上你,这工作的机会可就是苏秀兰的了。” 秦大丫一听,急眼了,“腾”的一下站起来:“不行,这个工作是我的,凭啥给苏秀兰呀?我哪里不如她了,娘……” 秦红英拍拍她的手臂,招呼她起身:“你好好拾掇拾掇你自己,晚上好好表现,我去买点下酒菜,这工作手到擒来。” * 孟书芸还没到家,出门洒水的婆娘看到她回来,哟呵一声:“孟嫂子回来了,不是说和你那口子离婚了吗?我看他们今天都回家住的呢。” 听到此话,孟书芸眉头深深皱起,这话什么意思? 当她看到大门敞开倒地,不好的预感到达顶点,走进院子更是一塌糊涂。 桌子上全是没洗干净的碗筷,也不知道放了多少天,发霉腐烂,凑近一股臭味散发出来。 苏大海躺在躺椅上,面上盖着一把蒲扇,呼噜声震天响。 孟书芸感觉眼前一黑,自己才几天没回来,她的房子就被糟蹋成这样,还明目张胆地住进去。 这个糟老头子,怎么还有脸上门来,气得她七窍生烟。 她抄起墙角的扫帚,高高举起,对着苏大海的脸“啪”的就是狠狠一下。 “啊……”苏大海被偷袭,尖叫出声,蒲扇掉落在地,脸上通红一片,抬头看去,对上孟书芸那双血红吃人的眼睛。 “你这是干嘛!还动手打人,你还讲不讲理了!” “道理是和人讲的,和你这个不要脸的老畜生,有什么好讲的!”孟书芸说完狠狠拍下去。 苏大海挣扎反抗,直接从躺椅上摔在地上,惨叫声响彻院子,脸上背上挨了好几下。 他捂着屁股爬起来,感觉尾椎骨骨裂了,每动一下都痛得不行。 “孟书芸,我来你家没偷没抢,你凭什么打人?”苏大海满院子躲避,鸡飞狗跳,好不狼狈。 孟书芸都要气笑了,抄起扁担指着苏大海的鼻子:“你还知道这是我家,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你们就是私闯,还把我的大门弄坏,吃我家粮食,睡我家躺椅。我要告你们偷窃,叫公安来把你们都抓进去。” 苏秀菊看着这一幕,眼底都是担忧,手足无措,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先劝哪个。 听到动静,房间里的苏向北和苏向阳跑了出来,一看他娘撵着他爹满院子打,丝毫不手软。 院子里顿时鸡飞狗跳,逮到就是一顿揍。 苏大海跑得气喘吁吁,看着被周围的村民围观,脸皮火辣辣的,两兄弟还不帮忙,就知道干看着。 苏大海怒吼出声:“向北,向阳,还不赶紧把你们娘给按住,没看到我就要被她给打死了吗!” 听到求救,两兄弟这才上去帮忙,心里都在琢磨他娘那么凶悍,万一误伤了自己可咋办? 两人本来上去就是想做做样子,谁知道孟书芸已经打红了眼。 这俩兄弟一上去,孟书芸扁担高高举起,谁上来就敲谁。 苏向阳:“娘,你这是干嘛!我可是向阳,好不容易从派出所出来,你是要打死我啊!” 苏向北:“娘,动手打人是不对的,那可是我爹,你这样,村里人怎么看我们?现在我们是连回家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孟书芸无语到气笑了,扁担指着围在一起的父子三人。 “这房子是我的,什么时候成了你们的了!” “你们经过我的同意了吗?你们就闯进我家,几天不回来,明目张胆把我家糟蹋成这个样子,你们这跟抢劫有啥区别?” 苏秀菊看着僵持的四人,一开始还以为她娘说离婚就是说说而已,没想到,是真的。 而且看这情形,还要把她两个哥哥和爹一同赶出去。 苏向阳反驳道:“娘,我们住了那么多年的房子,怎么就不是我们的家了!我们住得好好的,房子也有我们的一份。” 苏向北附和:“你和爹离婚,以后还不是我们兄弟两个给你们养老,房子最后也是我们两个的。娘你在闹啥呢?就不怕传出去闹笑话,你这样,日子还过不过了?” 兄弟两个你一言我一语,指责孟书芸的不是,眼里都是不满。 “我还没老到不能动你们就惦记我的房子,我真到了不能动的那天,就你们两个白眼狼,我还能指望得上?” 那些个看戏的八婆,端着饭碗,对着苏家院子指指点点,都在看笑话呢。 “我说孟嫂子,你真的和苏大哥离婚了呀! 你现在是连儿子都不认了吗? 你这样以后谁给你养老哟,到时候怕是饿死了都没人知道哩。” “就是,哪有自己儿子都不认的,你这样百年之后,谁给你收尸?” 苏向北和苏向阳听到有人帮他们说话,腰杆都挺直了,看着孟书芸,理直气壮起来。 苏向北:“娘,你听到没有,要是没有我们,你以后可没人给你收尸。” 苏向阳:“你要走了,连一个摔盆的人都没有。房子以后也是要给我们的,和现在给我们有啥不同。” “这个房子本来就是我们的,我们在自己家里有啥错?你没有资格赶我走,要走也是你走才对,你再这样,我们以后都不理你了。” 兄弟两个有恃无恐,知道他娘听到没有人养老,一定会害怕,也会心软把房子给他们。 住了那么多年的房子,好好的突然被赶出来,他们都接受不了。 孟书芸一手拿着扁担,另一只手拿着菜刀站在大门口,眼神凶狠:“是不是你撺掇的来我家闹事? 我还没死就惦记我的房子! 糟蹋我的那么多东西,今天不赔我两百块钱,你们三个都别想走出这个院子。” 第21章 白眼狼要觊觎她房子,死出去 苏秀菊见事态朝着而不可收拾的方向发展,上前拉着孟书芸的袖子,小声道。 “娘,那么多人看着,有什么话,要不进屋里头说吧。” 孟书芸一把将苏秀菊推进房间,还往她手里塞了两个大麻袋:“把那俩白眼狼的东西收拾收拾,一会儿给我就行。” 苏秀菊满脸担忧,开口说道:“可是娘,我爹他……” “他你也甭管,他也是个白眼狼,先收着。” 孟书芸心里清楚苏秀菊在担心什么,如今这局面也没比上一世糟糕到哪儿去。 哼,还想占她的房子?做梦去吧! 三个人一瞧孟书芸从房间里出来,还都以为她妥协了。 苏向北往前跨一步,假惺惺地劝道:“娘,我们也不是故意跟您闹,您看我媳妇都快生了,您突然就不让我们回家,还把我们赶出去,我们也是没办法呀。” 苏向阳则双手抱胸,冷哼一声,把头一扭,显然还在气头上。 “她可真是我的好亲娘,居然把自己亲儿子送到派出所去,自己不知道跑哪儿鬼混去了,十几天都不在家。” “可真是我的好亲娘,亲儿子的死活都不管了。” “把一个赔钱货接回来,还指望她给你养老呢? 到最后还不是要嫁出去。还以为能照顾你一辈子? 到时候你这房子,还不是要落到外人手里。” “便宜外人,你倒是舍得。”苏向阳这一番话,可把孟书芸气得七窍生烟。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儿子什么混账话都能说得出口。 这样刻薄尖酸的模样,真的是自己儿子吗? 和以前那个孝顺嘴甜的人简直判若两人,难道这才是他的本性? 孟书芸上去“啪”“啪”就给了苏向阳两巴掌,手里的扁担还往他膝弯上一敲。 “扑通”一声,苏向阳就跪在地上,脸上神情屈辱却忍者不喊叫出声。 “苏向阳,我就算出去要饭,也不要你这狼心狗肺的玩意儿当我儿子。 你瞅瞅你说的是人话吗?我真后悔生了你这个混账东西,我就算把房子全给我姑娘,便宜外人,也不会便宜你这个白眼狼。” 孟书芸这话说得又狠又凶,扁担一下又一下地打在苏向阳那单薄的脊背上。 “从今天起,我不是你娘了,你要是再敢不经过我同意闯进我家,我可不会像今天这么好说话。” 苏向北看着苏向阳那惨样,那扁担可是实实在在落在他身上的,光听声音就觉得疼。 他脸皮抽动了一下,心想,就她娘这态度,要房子那就是要她的命,看来是要不成了。 不过嘛,好歹要点钱不是。 “娘,你别打了。” 苏向北不敢上前,站在两米开外劝说道,“要是打坏身子,可没钱看医生呀,到时候还不是得你出钱。”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也想打老娘房子的主意!” 孟书芸一看苏向阳不吭声,目标立马转移到苏向北脸上。 长着一张老实巴交的脸,眼里全是算计,有什么事都怂恿苏向阳这个没脑子的冲在前面,他自己在后面捡漏。 孟书芸现在最是公平,一视同仁,追着苏向北的屁股就打。 苏向北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满院子上蹿下跳地躲避着,还不忘还嘴辩解:“娘,你不能这么对我啊,小雪肚子里还有你的金孙呢!难道你不想抱孙子吗?” 一提到这个孙子,孟书芸更来气。 那熊孩子被宠坏,无法无天。 对她这个亲奶奶都能动辄打骂,自己处处迁就,还落个坏奶奶的名声,他们两口子还要埋怨自己没照顾好小孩。 这样的孙子,她宁愿不要,谁爱要谁要去。 “那可不是我的孙子,又不跟我姓。”她这话一出,直接把苏向北接下来的话全给堵在喉咙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缓过劲来的苏大海,喘着粗气,指着孟书芸骂道:“孟书芸,好歹他们也是你养了几十年的儿子,为这房子,连自己儿子都不认了? 你可真够狠心的。 你真以为你的好女儿会给你养老?掏心掏肺不都是帮别人家养的赔钱货。 最后不都是要嫁出去的,到时候可别求着我儿子回来给你养老。 与其这房子便宜给外人,你要是现在分给他们,我还能帮忙劝劝。 以后给你一口饭吃,也不是不行。” 真的是臭不要脸的玩意儿,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苏秀菊提着两个大麻袋,站在门口,亲耳听到她爹说出这番话,一颗心都凉透。 这年头,家家户户都这样,可亲耳听到,喉咙堵得慌,是个女孩有什么错,干的活哪里比男娃干得少了。 娘说得没错,他们三个都是白眼狼,也不值得她掉眼泪。 “娘,以后我一定会给你养老。”她声音不大,但说得特别坚定。 孟书芸身子一颤,回头看着身后提着两个大麻袋的苏秀菊,眼眶瞬间湿热。一只手接过一个袋子,直接丢出门外。 “以后我的事不劳你们这群白眼狼操心,有这闲心,少来打我房子的主意。” 孟书芸拿着扁担把父子三人赶出院外,堂屋那把躺椅看着就膈应不行,拎着一把丢到三人脚下。 她站在门口,冷冷地警告:“两百块钱就算了,一人五十块钱,明天我要是见不到钱,你们可别想有好果子吃。” 父子三人,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苏向阳身上伤最重,一瘸一拐的,脸上也挂了彩。苏大海也好不到哪儿去。 苏向北扭一下腰,刚刚躲得太猛闪着了,有点埋怨地看着苏大海。 “爹,现在咋办?房子和钱都没分到,还挨了打,我媳妇等着我拿钱回去生娃呢。” 苏向阳捂着屁股,一顿抱怨:“爹,她真的是我们亲娘吗?对我们下这么重的手,她咋忍心的!” “张口闭口就要钱,我哪儿有钱?我连工作都没有。” 苏向阳一想到自己第一次进派出所就是因为老娘,心里就后怕,拉着苏大海的手臂,紧张地说道:“爹,你不能不管我啊!我可是你儿子,以后给你养老的。 万一我娘又把我送进派出所咋办? 我不能再进去了啊,我要是再进去,我可就真毁了,以后还咋找工作娶媳妇。” 苏向北也拉着苏大海的另一边手:“爹,小雪现在眼看就要生了,要是没有钱请接生婆,那可咋办?你也不想你的孙子出意外吧!” 苏大海一个头两个大,重重甩开两个儿子的手,不耐烦地说道:“行了,她不过就是口头说说而已,你们慌啥? 她现在做得这么绝情,以后有她后悔的时候。” 第22章 娘,以后我给你养老 孟书芸“砰”地关上院门,看着一地的狼藉,眼神里满是难掩的落寞,那气势也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弱下来。她弯下腰开始收拾东西。 这两个白眼狼,比起上一世,那时候还会在自己面前装装样子,现在连装都懒得装。 眼睛里,满满的都是赤裸裸的贪婪。 “娘……”苏秀菊轻声喊一句,也弯下腰和孟书芸一起收拾地上的东西,“我以后不嫁人。” “我给你养老……” 孟书芸回头,眼眶红红的,还故作坚强地笑一下,然后扭头赶紧抹掉眼角的眼泪。 “你这孩子,要是有喜欢的,那还是得嫁人的。对方要是不同意,我就给你绑回来。”孟书芸不过是打趣一句,可苏秀菊却特别认真地说:“娘,我说的是真的。” 孟书芸拍拍苏秀菊的肩膀,笑了笑,“你还年轻着呢,结婚的事儿不着急。哪天要是遇到看对眼的,也不着急。” “明天咱们去粮站那儿看看,有没有粮食收,也帮帮你二姐,她一个人挺着个大肚子,可不容易。” 苏秀菊点点头,应道:“好。” 今天这苏家的热闹啊,那可给大伙提供足足的饭后谈资,众人都津津有味地讨论着。 “孟婶子,你真就不认你那俩儿子啦?还真指望你家女娃给你养老啊?女娃迟早要嫁人的,靠不住哦。” “你现在赶紧追出去,说不定还能求求他们原谅你,不然有你后悔的时候咧。” 孟书芸最烦这些长舌妇,端着个饭碗在边上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她“嗖”的一下脱下脚下的一只鞋子,朝着墙头的长舌妇的饭碗就砸了过去,一丢一个准。 “让你们多嘴,吃屎去吧!” “我要谁给我养老,关你们屁事。就你们多嘴,有这闲心担心我的养老,不如让你们儿子认我做干娘,以后给我养老好了。” “就你们会操心……” 看热闹的那长舌妇把饭碗一摔,气得脸都黑成锅底,回怼道:“我们也是好心多说几句,我们又没说错。把亲儿子赶出去,以后有你后悔的。” “就是,不知好歹……” 孟书芸毫无预兆地就冲了上去,那股子疯劲儿,把人给吓得丢掉手里的碗,四散开来。 “疯了,疯了,孟书芸真疯了。” 母女俩收拾好的时候,天已经擦黑。简单吃了点东西,母女回房,俩人睡一间屋里。 点着油灯,孟书芸搬出细棉布、剪刀和针线。家里没有缝纫机,只能手工裁剪,做口罩。 苏秀菊拿着针线帮忙缝制,心灵手巧的,那针线缝得又密集又均匀又工整,跟缝纫机缝的也差不了多少。 “娘,这个做出来干什么用的呀?”苏秀菊好奇地看着认真裁剪的孟书芸。 “这是口罩。”孟书芸手上的活儿不停,动作仔细又认真,解释道:“咱们这儿还没普及呢,不过很多地方都能用得到。比如说煤矿的工人就会用这个,能防止吸入粉尘。” “戴口罩的好处有很多,隔绝粉尘只是最基本的作用,还能有效屏蔽刺鼻味道、流感病毒等等……” 苏秀菊听得很认真,眼里满是惊讶,没想到娘知道这么多。 她好奇地开口:“娘,你咋知道的呀?” 孟书芸随口糊弄道:“我在书上看到的。” 后世出门口罩可是必不可少的日常用品,她总不能说是在电视上看到的吧。 苏秀菊也不怀疑,她上过初中都还不知道口罩,娘居然知道,真厉害! 红星家属院。 苏大海慢悠悠地上楼,今天心情烦闷,就想着找个人喝喝酒,自然而然就来到这门口。 就在他犹豫着进不进去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秦红英面带笑意地开口:“到了咋不进来呢?我今天买了下酒菜,进来喝一杯吧。” 苏大海一听有酒,哪还犹豫立马就走进去。秦大丫甜甜地、乖巧地喊了一句:“苏大爷,我盛好饭,可以吃饭了。” 热饭热酒,那饭菜的香味勾得他都要流口水,这才是该过的生活。 喝了点小酒的苏大海,被秦红英轻声细语地哄几句,就把工作的细节全给套出来。 母女俩个欣喜不已,那么好的工作,以后肯定是她家大丫的了。 秦大丫也激动得不行,听说在里面工作的都是高干子弟,要是随便跟一个处对象,以后她可就是要当阔太太的人。 第二天一早,苏大海带着两个“废物点心”上门。 孟书芸一拉开门,就看到三张晦气的脸,心里膈应得不行,一大早的好心情都被毁得七七八八。 苏大海今天神清气爽的,眼神里不带一点情绪,“这是一百五十块,一分不少。” 孟书芸看到钱,她可不会跟钱过不去,确定数目没错后,也不跟他废话,“啪”的就把破烂的木门给甩上。 苏大海多一句废话,她都不想听。 苏大海气得鼻子都歪了,这个死老太婆,眼里就只有钱。 他准备一箩筐嘲讽的话都还没说出来。 她就把门给关了,就这么关了…… 苏大海铁青着脸朝院子里面大喊:“孟书芸,从此以后我,还有两个儿子,跟你再无关系。你要是饿死,我们也不会看你一眼。” “钱你已经收了,以后恩断义绝,到时候你就是哭着上门求情,我们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院子里不声不响,反倒是喊出来不少来看热闹的人。 这几天,苏家那可热闹的咧,有一点动静,呼啦啦就都是人出来围观。 苏向北看着苏大海脸色难看,立马站出来朝院子里面大喊。 “娘,你要是现在开门,把房子分给我们,之前的事我们就当没发生,以后我还给你养老。” 苏向阳看他爹脸色实在不好看,也急忙站出来表态:“娘,你就答应了吧,以后我们还是会给你养老的。 我那些姐姐都是靠不住的。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那都是别人家的媳妇,我们可是你的亲儿子,以后还是得靠我们。” 话音刚落,紧闭的大门突然打开,一盆水“哗啦”一下兜头落下。 门口的三个人无一例外,都成了落汤鸡。 “我呸,一大早上就在我家门口叫丧,说完赶紧滚。” 三个人铁青着脸,灰溜溜地离开。 苏秀菊拿着毛巾递过去,“娘,以后真的不管向北和向阳了吗?他们也是娘亲生的,只是气急,说的都是糊涂话……” “你不用帮这些白眼狼说话,他们现在话说得好听。 我现在还没死呢,就敢威胁我这个当娘的。 你想想,要是以后我真老了,还能落得个好下场?” 第23章 抢到孟书芸头上 “别去管他们,咱们收拾一下,出发去粮站瞧瞧,娘带你出去散散心。” 孟书芸看着女儿,温声说道,“老是闷在屋子里也不是个办法。” 苏秀菊点点头,戴上口罩和帽子,大半张脸都被遮挡起来。 “娘,这个口罩真好用,一点也不闷。” 孟书芸装满一壶水,拿起小布包,看着女儿那只露出一双漂亮杏眼的模样,眼底满是笑意。 我的女儿就是好看,十里八乡都找不出几个这么好看的。 就算现在戴着口罩,也难以掩盖她的秀丽。 她心里想着,正好可以拉着女儿去火车站,给自己当活招牌。 母女俩出发前往粮站,询问之后才得知,粮食已经被收走,没有多余的。 村里余下的粮食自己都快不够吃。 这让孟书芸有些意外,她又跑了隔壁村的粮站,得到的答复都是粮食已经收走,没有多余的粮食。 母女俩又走了隔壁两个村子,粮站看门的人坐在保安亭里,一脸不耐烦,挥手赶人。 “走走走,我们自己都不够呢,没有多余的粮食给你们,赶紧走,别在这儿挡着。” 孟书芸好说歹说,可对方态度恶劣,就是不让人进去,毫无商量的余地。 这时,一辆自行车停在母女俩边上。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留着板寸头,眼睛上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身上穿着白衬衫,知识分子的打扮也挡不住身上一股子小人得志。 对方好奇地看了一眼孟书芸的方向,看到她手里的散装香烟,嘲讽地笑了一下。 “大娘,求人办事哪有你这样求的呀,这拿得出手吗?”说着,他从裤袋里拿出一整包华子,朝着看门大爷手里递过去。 “大爷,我找站长谈收购粮食的事,麻烦您通融一下。” 看门大爷看到一整包香烟,笑眯了眼,也不避讳,直接收到口袋里,接着开口说道:“好咧,你看看站长在不在办公室,进去二楼就是。” 张有旺得到允许后,挑衅地看了一眼孟书芸,扶着自行车,语气笃定地说:“你们是帮苏秀兰收粮的吧?” “真的是难为她一个大肚子的孕妇了,还要跑出来收粮,万一出点什么意外,那可就得不偿失。 你们也劝劝她,还不如在家里躺着生娃呢,收粮的事就不劳她费心了。”说完,张有旺笑哈哈地推着车进去。 孟书芸瞧着面前的年轻人,一言不发。 看来他已经把十里八乡的粮站都跑了一遍,那副得意的嘴脸,显然是和秀兰抢粮食的。 苏秀菊担忧地说:“娘,这可怎么办?我们今天一粒粮食都没有收上来,二姐那边估计也……” 今年秋收虽说不是大丰收,但家家户户都是有余粮的,不至于一点粮食都收不上来。 烈日当头,母女俩离开粮站后,找了一棵大树底下乘凉。 苏秀菊说:“娘,粮食都被收得差不多了,我二姐一个人,不知道怎么样了。” 她一个十七八岁的人,走了一上午,一粒粮食都没收到,感觉累得不行。 她二姐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要是也出来收粮食,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孟书芸不急不躁,从布包里拿出水壶,倒出牛奶,递到苏秀菊面前示意她喝。 收了粮食,那她就让他只能看着,没有车啦。 苏秀菊看着搪瓷缸,有些惊讶,没想到她娘居然带着牛奶出门,脸有些发烫。 “娘,我不用喝这个,你喝。” 她看到娘喝的是凉水,心里既暖暖的,又有点愧疚。那么矜贵的东西,她喝了也是浪费,不如给二姐喝,二姐有身子,喝这个最好不过。 孟书芸哪里能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这都写在脸上了。 “你都快瘦成麻杆了,再不补补,一阵风就能把你吹跑,快喝,我们一会儿去一趟火车站那边。” 苏秀菊乖乖点头喝完,母女俩便前往火车站。 中午正是饭点,汗臭味混合着快餐味,还有吃零嘴的味道,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难以言喻。 现在开放了许多,管理也不严,有许多小商小贩背着东西出门贩卖,当季水果、农产品、瓜子花生等等应有尽有。 到了人多的地方,苏秀菊有些紧张起来,苍白的脸色被口罩挡住。 她不安地拉着孟书芸的袖子,小声喊了一句:“娘……” 孟书芸知道苏秀菊害怕,从口袋里抓了一把奶糖放到她的口袋,找了一个相对人少的地方。 “就在这里坐着,等你吃到第三颗糖的时候,娘就回来了。” 苏秀菊听到她娘哄孩子的语气,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孟书芸背着包走在火车站大厅上,目光落在一个一直捂着鼻子的中年女人身上。 她上前友好地询问:“你好,要不要看一下口罩?可以隔绝味道,戴着也不闷,还可以重复利用,小小一个,透气又方便。” 女人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孟书芸拉开自己的布包,展示自己制作的口罩。 女人拉开布口袋,往里面看去,白色的细棉布口罩码放得整整齐齐,还单独用一块布挡着,看上去就干净卫生。 孟书芸拿着口罩带子递过去,“今天我第一天开张,咱们两个也是有缘分,这第一个口罩就送你,戴上口罩看看,有没有感觉好一点。如果觉得好用,还麻烦你帮着宣传几句。” “那多不好意思,真的是免费的?” 女人有些惊喜,没想到对方会送自己一个口罩,接过来迫不及待地戴上。 刺鼻的味道立马被隔绝,而且还很透气。 细棉布的料子柔软,佩戴舒适,不勒耳朵。 她是买过口罩的,市面上的口罩都是厚厚的棉口罩,不透气不说,还很重,戴久了不舒服。 没想到这个大娘做的口罩,居然这么舒服。 “你这个口罩是真的好啊,现在一点味道都闻不到了,多少钱一个,我要多买一个。” 孟书芸喜笑颜开,从口袋里拿出裁剪干净的细棉布单独**起来,“五毛钱一个。” 她没想到自己的口罩这么顺利就卖出去一个,这让她信心大增。 短短一个小时,昨晚上做出来的二十个口罩全部卖完。 突然,孟书芸肩膀被路过的行人撞了一下,力道之大,险些没有站稳,稳住身形怒瞪过去,“你这个人,怎么回事?走路不看路的吗?” 对方是一个十几岁的男娃,脸上雀黑脏兮兮,没有道歉,匆匆看了一眼孟书芸捡起地上的皮箱子,扭头就跑。 “抢劫啦!有人抢了我的箱子。”火车站大厅响起一道女生焦急的呼喊。 周围的路人都是冷漠的看着,事不关己,帮了忙谁知道下一个偷的会不会是自己的包。 孟书芸拎着男娃的后脖颈衣服,提了起来,男娃呲牙咧嘴提着箱子不撒手:“死老太婆你放手。” “真是没礼貌的娃娃,你爸妈呢?手里的箱子是你的?”孟书芸不客气朝着他后脑勺拍了一下。 第24章 立字据 男娃出了一身的汗,见孟书芸死活不撒手,丢掉手里的箱子,衣服撕烂小小一个像泥鳅呲溜一下钻入人群不见了踪影。 苏秀菊跑过来,眼里都是担忧:“娘,你没事吧?” 孟书芸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一个漂亮明艳的女孩小跑到两人身边,指着地上的行李箱说道,“这个……这个行李箱,是我的,大娘,谢谢你啊。” 女孩穿着一身淡蓝色荷叶边小洋裙,大波浪卷发,洋气又时尚。 苏秀菊看着她的打扮,定定的看着,低头看着自己粗布衣裤,自卑地低下头。 孟书芸笑着把行李箱递过去,“出门在外,行李箱看好了,下一次不一定有好心人帮忙。” 张淼淼笑得很甜,阳光自信很有感染力,“大娘,我知道,谢谢你,我请你们喝汽水吧。” 孟书芸摆手,“不用,小事,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她拉着苏秀菊的手离开火车站,“我看那女娃裙子不错,等以后买缝纫机,娘也给你坐一身。” 苏秀菊听到不可思议地抬头,眼底期待藏都藏不住,想到家里的情况还是硬生生压了下去。 “娘,不用,我不喜欢,我这衣服也挺好的,耐脏。” 孟书芸心中叹气,哪有女孩子不喜欢漂亮的裙子,她的秀菊就是太懂事了。 今天短短一个小时,就卖出了二十个口罩,送出去一个,卖了九块五毛。 这可把孟书芸惊骇一把,完全没想到这个钱这么好赚,实在是让她大吃一惊。 二十个口罩,只用了一块钱一尺的细棉布。 如此一算,净赚八块五毛! 在火车站的广播声中,母女两个携手离开。 孟书芸喊道,接着压低声音迫不及待地和她分享,“昨晚我们做的口罩,都卖完了,你猜猜卖了多少钱?” 苏秀菊站起身,“啊”了一声问道:“多少?” 孟书芸笑着比了一个数字:“八块,一共八块钱呢。 一来一回的车费是两块钱,明天我们多做些口罩拿过来。” 孟书芸兴致勃勃地说道。苏秀菊听到要那么多车费,有些内疚,小声说道:“娘,我就在家里做口罩吧,明天我就不来了,这样也可以省下两块钱的车费。” 孟书芸拍了一下她的手背,嗔怪道:“你这孩子,你不来,怎么给我当活招牌呀?你来可不是浪费,来了可以听听广播别人是怎么播报的。 如果你真的想去面试,到时候别人问你,你也不至于一问三不知。 不白来,你就当来陪娘好了。” 苏秀菊定定地看着走在前面的娘,她背着一个布包,脚下生风。 苏秀菊心底升起一股暖意,原来,娘替她想了这么多。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心中又酸又胀,随后快步跟上去,挽着孟书芸的胳膊。 “娘,我今晚要做一百个口罩。” 孟书芸点了点她的鼻子,宠溺一笑。 看到秀兰逐渐从阴影里走出来,她甚是欣慰。 只要她开心就好,其它的都不重要。 “走,去供销社买细棉布。” 两人刚到供销社,张有金看到来人,脸上显然有些不太高兴,他也知道这个老太婆不好惹。 张有金随口客套一句:“哟大娘你来了,要不要进来喝一口水?” 孟书芸看着张有金,本来对他的印象就不好,看到他那虚伪的笑容,没好气地开口:“我可不敢喝你的水,一杯要卖我一百块钱呢,喝了我可给不起钱。” 她讽刺地说道。张有金脸上有些挂不住,这个老太婆真是蹬鼻子上脸。 要不是看在她是叶建国的丈母娘份上,他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昨天给了她八百块钱,她看到自己还是一点好脸色都没有,还真当自己是一盘菜了! 这时,中午在粮站遇到的那个男人张有旺骑着自行车回来,看到孟书芸惊讶地“哟”了一声。 张有旺幸灾乐祸道:“大娘,苏秀兰还没回来呐,你们不会是一粒粮食都没有收回来吧! 我就说了,你们不要白费力气了,她一个女人,本来就不适合干这些活。 还是回家生娃吧。” 张有金忍了一肚子的气,看到弟弟的人回来,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虽然他手底下的人无论哪个拿下领导指派的指标,对于他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但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己亲弟弟拿下最好不过,苏秀兰一个女人,不好好在家里生娃,跑出来工作干什么,女人就应该在家里洗衣做饭,这些才是她们该做的。 看吧,还不是一粒粮食都没有收回来。 张有金有些为难地说道:“大娘,我觉得我这位兄弟说得没错,秀兰她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就不要给供销社添乱了。 收不收粮食都无所谓,万一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可不能赖在我们供销社头上,那都是她自己自找的。 要我看,不如把工作转让出去,也能拿一笔钱不是,好过你们担惊受怕的。” “谁说我女儿收不上粮食来了?” 孟书芸拧眉,怎么会看不出这些人的阴阳怪气,“我女儿家里家外都照顾得很好,完成任务是迟早的事,你们话里话外都在贬低妇女。 主席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你们是不是瞧不起妇女!” 被扣上那么大一顶帽子,张有旺不服气道:“大娘,我们都是实话实说,又没有说错。”接着放狠话道:“她要是能收上一车粮食,我主动退出竞选,我还给她投票怎么样。” 张有旺说这话的时候非常有自信,十里八乡的粮站他都已经打过招呼,三天后就可以装车拉回来。 苏秀兰就算跑断腿,也不可能在本县收到一粒粮食。 “空口无凭,得立字据。” 孟书芸一口答应下来,主动让位置这样的好事,可不能让他跑了。 张有旺害怕她们不认账,双手插兜提要求:“要是你们没有把粮食收回来,就卷铺盖走人。” “把你的心放回肚子里,没有这个可能。” “娘!” 苏秀兰刚回来,就看到被张两兄弟为难,脚下的步子走快了些,“他们没有欺负你吧?” 孟书芸看到苏秀兰一脑门的汗,急匆匆地小跑过来,心中不由捏了一把汗。 都要当娘的人了,还冒冒失失的,也不知道悠着点,那么大一个肚子呢。 “我没事,小心肚子里的孩子,别着急。” 孟书芸和苏秀菊一人一边,扶着她的手臂,脸上都是担忧。 她拉着人倒了杯温水递过去,“先喝点水,喘口气。” 张有金拿着字据出来,脸上都是得逞的笑意,“秀兰,你娘刚刚可是应下,收不上五千斤粮食你就要卷铺盖走人的呐,你不会是想反悔吧?” 苏秀兰一把躲过张有金手里的字据,眼神冷冷,毫不犹豫按下手印。 “没有这个可能,别说五千斤粮食,一万斤收上来都不成问题。我等着你明天给亲口和领导举荐。” 第25章 傍身八百块钱,被抢了,看清楚叶建国嘴脸 苏秀兰把字据收好,拉着娘的手,“娘,粮食的事别担心,我明天早上挨家挨户去收粮食,我不信一粒粮食都收不上来。要是没有收上来,大不了就不干了。” 孟书芸拉着她的手背,“我认识有开车队的,别担心,张有旺她虽然谈好了价格,没有车,他一粒粮食都拉不走。” “娘,你还认识开火车的人!”姐妹两个震惊地看着孟书芸,异口同声开口。 孟书芸笑了笑,“认识,认识,没有经过你的同意,你娘私自帮你答应立字据,娘给你道歉。秀兰娘不会让你输的。” 苏秀兰听到这一番话,眼眶有些湿热,嗨了一声。 “娘,我怎么会怪你,工作本没了还有其他工作,真好我可以趁着这段时间照顾娃娃,不耽误事。”她摸着高高隆起的肚子,笑得真诚。 苏秀菊挽着苏秀兰的手臂,眼底都是鼓励:“二姐,还有我,我明天一早就姐驴车帮你收粮食,到时候有他们后悔的去。” 母女三人笑作一团,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叶建国开着小汽车停在路边朝着苏秀兰招手。 孟书芸看到叶建国就没有什么好脸色,这个人渣,倒是装得有模有样的。 “娘,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明天能收多少是多少,你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孟书芸点头,看着苏秀兰坐上叶建国的车,挥手告别。 苏秀菊挽着孟书芸的胳膊,安慰:“娘,你别担心,我也会帮着二姐收粮食的,五千斤不多的,一下子就收上来了。” “嗯,放心,粮食跑不了。” 母女俩回到家中,简单收拾后便开始分工合作缝制口罩。 今天卖口罩了八块钱,都用来买八尺细棉布,光是裁布就耗费将近一个小时。 家里没有钟,孟书芸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望一眼外面的天色,估摸应该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她放下手中的针线,给苏秀菊倒上一杯温牛奶。 “秀菊,不早了,剩下的明天再弄,喝了牛奶先睡吧。” 苏秀菊专注地穿针引线,头也不抬地摇了摇:“娘,我还不困,牛奶等会儿再喝,我想晚上多缝一点儿。” 昏黄的煤油灯洒下柔和的光,映照在母女俩身上,将身后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孟书芸轻轻夺过苏秀菊手中的针线,心疼地说:“熬坏了眼睛可不行,我改天让大顺帮忙弄一台缝纫机回来,到时候有你踩的,不差这一两天。” 苏秀菊捧着牛奶小口喝着,一听要买缝纫机,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目光紧紧跟随着孟书芸的身影。 “真的!咱们家要买缝纫机了!是真的吗?” 孟书芸把口罩一个个码放整齐,将干净的棉布包裹放进布口袋。 “那当然,手工缝制效率太低了,有了缝纫机,一天做两百个口罩都没问题。” “当然还有,买回来给你做一身新衣服。” 拧灭煤油灯,屋子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相较于孟家的平静安宁,远在县城的叶家却是风波不断。 叶家是高收入家庭,在县城拥有一栋三层楼高的漂亮楼房,出门开得起小汽车,每餐都能吃上两菜一汤。 叶建国的老娘赵卫红拉着刚回来的儿子,眉头紧皱,满脸不悦地问道:“我的乖孙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叶建国用余光扫了一眼客厅,见没人便压低声音说道:“好着呢,刚从那边回来,医院那边我姑都安排好了,等月份一到,过去做手术就行。” 赵老太一听这好消息,双手合十,朝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拜了拜,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阿弥陀佛。 “那就好,那就好。 你看看你娶了个什么祖宗回来,嫁过来这么多年才怀上,两胞胎也不知道有没有男娃,叫干点活就推三阻四的。 就轻轻碰了一下就住院,大惊小怪的,哪有一点农村人的样子,我看她就是个祖宗。 你忙到这么晚回来,她都不知道下楼帮忙递个水、拿个衣服啥的,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你,真把自己当成阔太太了。” 提到住院的事,叶建国突然想起那天张有金给了八百块钱补偿。 “娘,秀兰有没有把八百块钱给你保管?钱给我一半,我拿去给你孙子补补身子,保准养得白白胖胖的。” 一提到钱,赵老太瞬间来了精神,眼睛瞪得滚圆,双手叉腰反问道:“什么八百块钱?没有!她苏秀兰居然私藏了八百块钱!” 叶建国神色一僵,以往苏秀兰的性子,手里有钱肯定第一时间交给自家娘俩,难道那八百块钱被丈母娘拿走了? 赵老太气冲冲地往洗手间走去,不管这钱怎么来的,竟敢私藏,非得好好教训她不可。 人还没到,声音就传进了卫生间:“苏秀兰,你把八百块钱放哪儿了?为什么不给我,是不是偷偷藏起来了!” 正在卫生间洗衣服的苏秀兰,听到婆婆的怒吼,停下手中的动作,扶着墙壁缓缓站起身来,心中一惊。 婆婆怎么知道自己身上有八百块钱! 叶建国都不知道钱给了自己,她是怎么知道的? “娘,我哪有钱啊?就我那点工资,都不够补贴家用的,没有。” 赵老太愤怒开口,“你还说你没有,你住院,不是给补贴了八百块钱? 你是不是有偷偷补贴你娘家吸血鬼了!” 苏秀兰被说得哑口无言,这些年她确实一直在补贴娘家,可娘家却从未有人带着东西来看望过她。 两个弟弟每次来找她,也只是伸手要钱。 她不看赵老太,继续洗衣服,“没有,我要是拿到那么多钱,一定会第一时间给娘保管的。” 赵老太狐疑地看着苏秀兰,也不像说话的样子,眼尖看到她裤子口袋露出信封一角。 不顾一个大着的苏秀兰,直接翻她的口袋,“这是什么东西,你偷偷藏起来了是不是?” 苏秀兰脸色难看,本就坐着大肚子反应慢了半拍,口袋的东西就被拿走。 赵老太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整整齐齐的大团结,眼睛顿时一亮,这厚度一看就不少。 仔细一数,竟然有一千块钱! “这是什么?” “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养不熟的白眼狼,还说没补贴娘家!是不是要把我们老赵家的钱都补贴到你娘家你才甘心?” 赵老太怒目圆睁,拧着苏秀兰的耳朵,恶狠狠地啐了一口,破口大骂:“还说没藏钱,我看你就是想把我们叶家的钱拿去帮衬你娘家! 你这个白眼狼,居然藏了这么多钱,还敢嘴硬!” 第26章 留下一根刺 苏秀兰痛得泪水夺眶而出,她捂着耳朵向婆婆求情:“那是我娘给我的,我没有藏钱,这本来就是我的。 我肚子里还怀着你赵家的孙子,钱我是留着生孩子的时候用的。” 叶建国恰好在此时赶来,站在婆媳中间打圆场:“娘,秀兰还怀着您的金孙呢,她多年来一直勤勤恳恳,我相信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苏秀兰紧紧拉着叶建国的袖子,擦掉眼泪解释:“建国,那两百块钱,是我娘给我买奶粉喝的,我真没有偷偷藏私房钱,你是了解我的,我真的没有……” 叶建国轻轻拍了拍苏秀兰的手背,温柔地安抚:“我信你,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接着,他转向赵老太说道:“妈,钱您也拿到了,是昨天供销社那边赔偿的。时间不早了,您也早点休息吧。” 苏秀兰看着叶建国好声好气地哄着赵老太回房,不禁默默流泪。 在这个家里,若不是有叶建国维护自己、相信自己,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低头抚摸着肚子,忽然肚皮突出一块,苏秀兰又惊又喜,是宝贝在踢她了! 她赶忙擦干眼泪,跟在后面,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叶建国。 赵老太的房间门虚掩着,两人压低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地传出来。 叶建国说:“娘,刚刚说好的,给我一半钱去买补品给您金孙补身体。 现在秀兰月份大了,您平时别总对她那么苛刻,万一伤了身子,得不偿失。” 赵老太刻薄的声音响起:“哪有那么娇气,我那时怀着你,还不是大着肚子把家打理得井井有条。 就她娇气,哼! 给你四百,给我金孙买点好的,剩下的我帮你收着,以后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听到这话,苏秀兰的泪水又止不住地流下来,她摸着肚子,心想只要生出儿子就好了。 她知道赵老太一直盼着孙子,好不容易怀上,一定要生个金孙才行。 回到卫生间,苏秀兰坐在矮凳上,继续用力搓洗着没洗完的衣服。 叶建国走进来,将她扶起,脸上满是心疼:“秀兰,衣服别洗了,我来,你回房间休息。” 苏秀兰心中的委屈再次涌上心头,她扶着叶建国的肩膀哭诉:“建国,还好有你,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婆婆解释。” 叶建国扶着她坐在床沿,从口袋里拿出十块钱,笑着放到她手里:“这是娘给我的,你拿着用,买点好的补补身子,现在你的身子最重要。” 看到手中的十块钱,苏秀兰愣住了,她原以为叶建国至少会把那两百块钱还给自己。 她呆呆地看着手里的钱出神,连叶建国离开都没有察觉。 赵老太不是给了他四百块钱吗? 不是要给她的孙子买点好的补一补吗? 为什么只给了自己十块钱? 还有那两百块钱,明明是亲娘给自己的,叶建国也是知道的。 可现在…… 苏秀兰喉咙里像扎了根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看着熟睡的叶建国,她怎么也问不出口。 她心中想到叶建国对自己的种种关心,不断为叶建国找借口,他不是那样的人。 一定是他要去买东西给自己补身子,放在自己这儿怕自己补贴娘家了。 一定是这样。 * 孟书芸和苏秀菊一大早便出发前往火车站,赶火车的人众多,她们带去的五十个口罩在两个小时内就销售一空。 一早上就赚了二十五块钱,这相当于普通工人一个月的收入。 口罩制作本就没什么技术含量,今天孟书芸发现有不少人盯着她们看,意识到过不了几天,来这儿卖口罩的肯定不止她们。 这并非长久之计,还得另寻营生。 苏秀菊在自己的小笔记本上仔细记录着车次和播放时间,看到孟书芸过来,甜甜地喊了一声:“娘!” 孟书芸看着苏秀菊眉眼间的笑意,心中颇感欣慰,笑着说:“一会儿我们去一趟黑市,看看有没有二手缝纫机卖,最好再买一辆自行车回来,这样能省下两块钱路费。” 母女俩还没到黑市入口,就碰到骑着自行车、满头大汗的李大顺。 他急忙下车说道:“娘,我正打算去找您呢,没想到在这儿就碰到了。” 孟书芸见他气喘吁吁,像被鬼撵着似的,便递了一杯水过去:“先喝口水,慢慢说,不着急。” 李大顺咕咚咕咚把水喝光,目光先扫到苏秀菊,又看向孟书芸,一时间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 孟书芸见状,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脑门:“有什么话赶紧说,没什么是秀菊不能听的。” 苏秀菊很会察言观色,知道是不想让自己听,正准备离开,听到娘这句话,心中感动不已。 李大顺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条,递到孟书芸面前,有些迟疑地开口。 “今天早上二姐红着眼睛出门去上班了。 叶建国在外面养的那个女人就住在…… 他们家隔壁,今天叶建国还买了很多补品上门,现在还在那儿没出来呢。 要不要让二姐现在回去一趟?” 孟书芸一听,脸色顿时黑沉得可怕,双手紧紧握拳。 好一个叶建国,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把人放在眼皮底下。 秀兰这么久了居然都没发现一点端倪,这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把她家秀兰瞒得严严实实。 叶建国既然敢把人放在那儿,他老娘必定知晓一二,不然不可能瞒秀兰这么久。 苏秀菊听得一头雾水,但看娘的脸色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什么女人?难道二姐夫在外面有人了! 孟书芸深吸一口气,努力镇定下来,看着李大顺严肃地说:“你这几天接着跟着那个女人,看她都去了哪里,跟谁接触。 我想买一台缝纫机,二手的新的都行,不要票的话多给点钱也可以。 还有自行车……”孟书芸思索片刻后接着说,“帮忙看看附近有没有合适的院子出租,贵一点没关系,光线一定要好。” 听到要租房子,李大顺和苏秀菊都愣愣地看着孟书芸。 这年头租房子的人少之又少,一家人十几口挤在一房一厅的单位房里也是常有的事,能省则省,挤一挤也就凑合过了。 苏秀菊一想到租房子要花不少钱,便上前一步拉着孟书芸的手劝道:“娘,租房子还是算了吧,那么贵,家里虽然离县城有点远,我们早一点起床也是一样的。” 孟书芸拍了拍秀菊的肩膀,笑着解释:“时间就是金钱,你想想一来一回的几个小时,你能做多少个口罩了?” 她这么一点拨,苏秀菊低下头,心中开始盘算起来。 孟书芸拉着李大顺到一旁说话,压低声音说道:“我知道你认识咱们县里所有的货车司机,能不能把他们都召集过来?有一笔生意想找他们谈。” 李大顺心中一惊,浑身僵硬,咽了口唾沫,不可思议地看向孟书芸。 她是怎么知道自己认识那些人的! 第27章 畜生敢抢他女儿的钱,打死他 孟书芸向李大顺仔细交代后,手伸进口袋取钱,说道:“我先给两百块定金。咱们最好立个字据,防止有临时变故。明天一早我会赶到粮站。” 李大顺点了点头,把自行车往孟书芸身旁推去,“娘,您这两天来回奔波不方便,这自行车您先骑着用。您交代我的事,我肯定办好。” 两人交谈的差不多,苏秀菊眼中满是兴奋,高声喊道。 “娘,我们现在每天进城坐车,两个人一来一回一个月要六十元。 要是我住在城里,每天能多出两个小时做口罩,一个小时能做十个,两个小时就是二十个!” 苏秀菊越说越激动,眼眸发亮,毕竟租房确实比来回跑要省钱。 只要每天早起一个小时,还能赚得更多。 孟书芸面带微笑,满是宠溺地夸赞:“秀菊,你这数学学得真好,一下子就算出来了。” 孟书芸这话一出,苏秀菊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她余光瞥见李大顺还在旁边,心里嗔怪母亲一点都不避讳外人,就这么直白地夸奖自己。 李大顺在前面带路,三人路过供销社时,苏秀菊拉着娘的衣袖,犹豫地问:“娘,要不要叫上二姐?” 孟书芸望着供销社里忙碌的身影,摇了摇头,拉着小女儿往叶家的方向走去。 “你姐现在月份大了,告诉她反而不好。万一叶建国那畜生不在屋里,到时候咱们就算有十张嘴也说不清,反而会加深你姐和咱们的隔阂。” 苏秀菊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想反正跟着娘走准没错。 “前面就是叶家,那个女人就住在旁边那栋楼。”李大顺手指着不远处相连的楼房,都带着院子,几步路就能到。 话音刚落,叶建国和一个女人从院子里面走出来。 叶建国从口袋里面拿出两百块钱递给刘晓梦:“你拿着给儿子补补身子,这个钱供销社那边赔的,本来就是给我儿子补身体的,拿着,用完了再找我要。” 刘晓梦靠在叶建国怀里,“就是苏秀兰那天碰瓷补偿的?不是八百块钱吗?怎么只有四百了?” 叶建国再她的脸上亲了一口,“要不是我娘从她手里抢过来,你怕是连两百都拿不到,行了,我还要去上班,快回去吧。” 两房距离不远,三人听得一清二楚,孟书芸眼睛冒火,咬牙切齿。 好一个叶建国,居然明目张胆抢秀兰的抢,还给外面这个野女人花。 她都不敢想她的秀兰受了多大的委屈,要不是李大顺看见,她怕是不会告诉自己。 “你们俩就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回。”孟书芸说着,在布包里翻找,找出一个大麻袋,“看到隔壁有人出来,大顺你就吹口哨。” 要是赵老太出来了,连她一起打! 苏秀菊在一旁不放心,刚要上前就被孟书芸用眼神制止,只好留在原地。 叶建国一边打电话,一边摸出一根烟往巷子走去,外面有风,不好点着火柴。 孟书芸跟在后面,把麻袋高高举起,就在叶建国擦亮火柴的瞬间,麻袋猛地罩了下去。 “是谁?竟敢偷袭老子!” 叶建国愤怒地大喊,正要挣扎反抗,屁股上就挨了一脚。 一米八几的大个子“扑通”一声摔倒在地,疼得直打滚,像条扭动的蛆。 孟书芸手脚并用,毫不留情,心里恨不得再多出几双手脚,全往这个畜生身上招呼。 突然,孟书芸的手臂被拉住,她心中一惊,扭头一看是苏秀菊,手里还拿着两把扫帚。 来得正好,母女俩一人一把扫帚,使劲地朝叶建国身上打去。 片刻,李大顺赶忙拉住两人的手臂,示意赶紧离开。 他自己则扛起叶建国,像丢垃圾一样把他丢进了院子。 叶建国的惨叫和哀嚎声引起了院子里人的注意,有人出来一看,吓得魂飞魄散。 “啊!建国,你怎么样了?” 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神色慌张地跑出来,看到地上的叶建国,脸都吓白了。 刚刚还好好的,现在却被人罩着麻袋打了! 刘晓梦连忙上前,把叶建国头上的麻袋扯下来,就看到鼻青脸肿的叶建国,吓得尖叫一声,差点摔倒。 叶建国吐出一口血水,里面还混着一颗牙齿。 此刻他浑身剧痛,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先捂住哪里,只喊道:“还看什么!赶紧叫车,我要去医院。” 孟书芸三人躲在不远处,看着院子里的动静。 这么大的动静,没看到赵老太出来,孟书芸心里有些遗憾,想着不然连她也一起打一顿,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收回目光,孟书芸心中的恶气总算是出了一些。 相较叶建国的所作所为,打他一顿算是便宜他了。 “娘,二姐夫他真的在外面养了一个女人,肚子都那么大,太过分了,还住在隔壁,还抢了二姐的钱。” 苏秀菊委屈地控诉着,后悔刚刚没多打几下,就该把他那二两烂肉踩烂才好。 “今天的事别告诉你二姐。时间不早了,咱们先回家。 大顺,明天车子的事就麻烦你了。” 李大顺挠了挠后脑勺,摇着头说:“不麻烦。” 孟书芸突然意识到,使唤李大顺时格外顺手又顺口,心里也默默接受了这个义子。 “嗯,好好干,以后我带你吃香喝辣的。那个大肚子女人,你多留意着点。” 交代完后,孟书芸和苏秀菊便往回走。 今天时间还早,孟书芸打算多买些细棉布做口罩。 来到镇上供销社门口,就看到苏向阳,旁边站着向珊珊。 几日不见,苏向阳穿着花衬衣,脚蹬大头皮鞋,头发抹了发蜡,油光水滑地全梳到后面,一副不伦不类的社会人打扮,他自己乐在其中。 孟书芸本不想理会这个没脑子的小儿子,可他偏偏要到自己面前炫耀。 “娘,您也来买东西呀!” 苏向阳双手插兜,嘴里满是冷嘲热讽,“还真的谢谢您把我们赶出家门,我爹把家分了,我和大哥每人 100块。 明天我就要去南方经商,我以后可是要当大老板的人。 你现在后悔也没用,我不会原谅你的。 到时候你可别哭着求我,我一分钱都不会给您。” 孟书芸冷眼旁观,如果可以,真想狠狠扇他两巴掌让他清醒清醒。 还没等孟书芸有所动作,苏秀菊就站到了前面,大声维护道:“用不着你这个白眼狼,娘有我给她养老,不劳烦你。” 苏向阳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面前戴着口罩的人是谁,随即发出一声冷笑:“三姐,难道你以后嫁人了,也要带着老娘一起嫁过去吗? 你这样还能嫁得出去吗? 她只是为了她自己,有你在能帮她干活,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要接你回来? 娘她那么狠心把我们俩赶出家门,你以为她不会把你也赶出去? 这是迟早的事。 说不定已经给你看好了亲事,就等着拿你换彩礼钱呢。” 第28章 借车?车没空 孟书芸怒目圆睁,上前两步,“啪啪”两声,重重地扇在苏向阳脸上。 “你说得对,我是挺后悔,后悔在把你赶出去之前没给你找个老姑娘,让你去当上门女婿。 嫁得远远的,彩礼钱还是我自己的,也能少让你在我眼前晃悠碍事。” 苏向阳被说得脸红脖子粗,双眼喷火,拳头紧握,极力忍耐着。 在情绪即将爆发的边缘,向珊珊及时拉住他的胳膊,满眼心疼,不赞同地反驳孟书芸:“阿姨你怎么能这么说向阳呢?他可是家里的男娃,你不心疼他就算了,还想着把他嫁出去换彩礼。你这样太过分了。” “我过分?”孟书芸好笑地看着向珊珊,指着她的鼻子说道,“你心疼你领回家去啊,如果想给彩礼的话,我也乐意收着。” 向珊珊脸皮薄,一下子脸通红,被说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通红的双眼落泪,小声啜泣着跑出了供销社。 “娘,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这样说珊珊?她哪里得罪你了?”苏向阳质问道。 孟书芸双手一摊,很不客气地开口:“没有啊!是她自己要跳到我面前挨骂,我有说错吗?如果他真那么喜欢你,干嘛不直接答应?” 苏向阳露出一副受伤又失望的表情:“以后我再也不会叫你娘,我没有这么狠心的娘,你让我太失望了。” 孟书芸看着追出去的苏向阳背影,心里巴不得他失望透顶,最好再也不要来找她。 苏向阳拉着掩面哭泣的向珊珊,耐心地安慰道:“别哭了,都是我的不好,你打我都成,不哭了好不好?” 向珊珊抹掉眼泪,咬着红润饱满的唇瓣,泪珠滑落:“苏向阳,你去当你的大老板吧,我怕是等不到你,等我工作了,一定会把钱还给你的。” 苏向阳心疼得不行,不停给她抹眼泪,从口袋里拿钱塞到她手里。 “你说的什么话,我的就是你的,你现在安心读书,我听说南方那边工资高,还包吃住,我去了,每个月都给你寄生活费回来。 南方的工作机会多,我一定会闯出自己的一方天地来的。不用你等我,我等你就好。” 听到苏向阳这么说,向珊珊哭得更厉害了,泪眼朦胧地点头:“我会好好读书的,一定考上大学。” 向珊珊说完,红着脸轻轻亲了一下苏向阳,转身快速跑开。 苏向阳傻愣在原地,嘴角止不住地上扬,笑得像个二傻子。 ** 烟厂办公室。 李大顺站在办公桌前,略显拘谨。 皮质老板椅上坐着中年男人张振辉,他手里夹着香烟吞云吐雾,正是制烟厂***。 李大顺将自己在大理县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说出,以及此次孟书芸的委托。 张振辉越听脸色越黑,他不敢想象,若把那批货拉回来,再经自己的手卖出去会有怎样的后果。 此时正值自己上升的关键期,就算拉回来,说不定还没出手,自己就已地位不保。 “她要把我们的车全部借走拉粮食?”男人抖了一下烟灰,拧眉看着李大顺。 李大顺把口袋里的两百块钱放在办公桌上:“这是给的定金。” 张振辉看着桌上的两百块钱,金额不多。 “那个大娘,她是怎么看出来那东西是违禁品的?她有没有和你说?她有没有空,你把她叫过来,我有话要问她。” 就在此时,办公室大门被暴力打开,一个穿着时尚小洋裙的女孩跑了进来,拉着张振辉的胳膊撒娇:“爸,你新买的摩托车,我要开,爸,钥匙给我。” 不等回话,就拉开抽屉翻找。 张振辉看到女儿,身上的气场柔和下来,从后腰拿出一串钥匙:“拿去玩,早点回家。” 拿到钥匙的张淼淼笑得甜甜:“谢谢爸爸。” 办公室安静下来,张振辉挥挥手,示意李大顺出去:“把钱拿去给弟兄们分了,后天把车完好无损开回来,要是有什么不妥,该赔还是要赔。别忘了把人给叫过来。” 李大顺松了一口气,知道这事成了,拿着两百块下去和弟兄们分钱。十几个人围着李大顺分钱,敲定时间和用车事宜。 “李大顺,你过来一下。”不远处的张淼淼大喊一声。 众人看过去,张淼淼朝着李大顺招手,她旁边是一辆崭新的摩托车。 在这年头,摩托车可是稀罕物件,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 面对众人的起哄,李大顺红了脸,还是小跑过去:“大小姐,有什么事?” 张淼淼一跺脚,指着旁边的摩托车:“你去给我搞一壶机油过来,我爸也真是的,都不知道给车加点油。” * 张有金办公室内。 张有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哥,这可怎么办? 我联系上的那些货车司机都不愿意给我们拉粮,都说车没有空。 这一帮瘪犊子,说什么都不肯把车让出来,明天要是没有车拉粮,那可怎么办? 那么多粮食,没车根本拉不回来。” 张有金拧着眉头,夹在手里的香烟都被烫到了才回神:“你底下的那些兄弟都联系过了吗? 一辆空车都没有吗?” “都联系过了,就是没有。” “我来想想办法。”张有金拿起桌座机,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打出去几个电话,都说车明天没空,后天问他要不要。 气得他脸色涨成了猪肝色,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要是没有车,明天万万不行。 张有旺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原本满脸的希望变成了暴躁易怒。 “哥,是不是叶建国那边给我们使了绊子?” 张有旺搓着头发,示意他哥给叶建国那边打电话。 张有金想到前段时间的不愉快,抱着怀疑的态度打通电话,却被告知叶建国住院了。 桌上的烟头已经堆积如山,还是没有找到一辆车。 张有金想起他老舅跟烟厂的***相熟,他手里头就掌握着县里最大的一支车队,找他借车说不定…… 两兄弟兴致冲冲提着礼品上门,进入豪华的别墅,面对坐在客厅里气场强大的张振辉,兄弟两个陪着笑,说出此行的目的。 张振辉掐灭手里的烟,淡淡地开口:“借车?车没空。” 第29章 张有旺的算盘 今天孟书芸和苏秀菊起了一个大早,就算再忙碌也没有忘记打一套拳再出发。 吃了早点匆匆赶往粮站,今天的要收的粮食有一点多。 “早一点出发,能早一点完成收粮工作。” 坐在自行车后座的苏秀菊提议道,“娘,还是让我来骑车吧,我能行的。” 孟书芸脚下步伐轻快有力,丝毫不觉疲惫,她笑着打趣:“你这小身板,还不足一百斤。 我拉一包粮食都比你重,风一吹,怕是要把你刮上天咯。” 苏秀菊听了,脸颊微微泛红。 苏秀菊脸一红,回来这段时间,已经胖了很多,每天都喝牛奶补着,家里的伙食也比以前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隔天就有肉吃,再个隔天就吃鱼肉,几乎一个礼拜的伙食都不重样,换着法子给她补身子。 “娘,我真的可以,换我来吧。” 苏秀菊话音刚落,孟书芸便停下车,就在她以为娘同意之时,却发现前方不远处有四五个男生正围着一位容貌出众的女孩。 身着淡粉色的小洋裙,那精致的面料与款式一看便价格不菲,一头波浪卷发更是显得时尚又洋气。 这个女孩是火车站离的那个!她很漂亮,苏秀菊记忆犹新。 而孟书芸的目光却落在了女孩身旁的摩托车上,那崭新的车身锃亮发光,没有一丝灰尘。 在这个年头,能在这里见到摩托车,着实稀奇,这女孩显然家境优渥还有门路。 摩托车在当地流行起来还要过上几年,即便有钱也未必能轻易买的来。 “淼淼,你先坐我的车,我带你去镇上找个修车师傅来。” 其中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生提议道,“车子就让我弟弟在这儿守着,快的话,一个小时就能搞定。” 张淼淼秀眉紧蹙,心中有些不安:“再弄弄看吧,实在不行也只能这样了。” 孟书芸将这一切瞧得真切,她发现这几个男生虽衣着不算寒酸,但看向女孩的眼神却透着不轨和算计。 那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带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他们的心思不言而喻。 孟书芸轻轻拍了拍女孩的肩膀,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说道:“姑娘,你这车子,大娘能修,要不我来试试?”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众人皆是一惊。 “你是谁啊?我们又不认识你,凭什么让你修车?” 一个男生顿时急了眼,“你知道这摩托车值多少钱吗?你见过吗?就敢说自己会修!修坏了你赔得起吗?” 张淼淼定睛一看,是火车站里帮了自己的大娘,她拉着孟书芸的手,语气恳切带着一丝隐忍的颤抖。 “大娘,您说您会修车,是真的吗?” 希望她说的是真的,那一群人看着自己的眼神让她非常不舒服,本来想快点离开这里,没有想到半路车子居然打不着火了。 那花衬衫男生名叫许京,他满脸不悦地看着孟书芸,眼神中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 “大娘,我劝您别逞强,这摩托车可不是您一个乡下村妇能修好的,城里的老师傅来了都不敢打包票。 这可是从国外进口的车,您要是弄坏了,可得赔五千块钱。 修车之前,你可得想清楚了,真能修好吗?” 苏秀菊赶忙上前拉住孟书芸的手臂,往后退了几步,满脸担忧地说:“娘,咱们别管他们,还得去收粮食呢。 这车子那么贵重,弄坏了要赔五千块,咱们可赔不起啊。” 孟书芸轻轻拍了拍苏秀菊的手背,安抚道:“放心,娘会修。这女娃一个人在这儿不安全,要是跟他们走了,还不知道会被带到哪儿去呢。” 苏秀菊听了母亲的话,也明白了她的用意,再看那几个男生,他们看向自己母女的眼神中满是不满与警告。 “娘,这儿离村子不远,要不咱们骑车回去叫人,来得及吗?” 张淼淼忍者心中的害怕,冲着那群人吼道:“你们凶什么!大娘也是好心,又不是她弄坏的,赔什么钱!不就是一辆车,有什么大不了的!” “淼淼说得对,都是我不好,我给大娘道歉。” 许京趁机抓住张淼淼的手腕,往摩托车边走去,“修车还是得专业的人来,我开车技术你放心,半个小时就能回来。” 孟书芸迅速拉住张淼淼的另一只手,一个手刀将两人分开,把女孩护在身后。 “小伙子,我说这车子我能修,你咋就不信呢?你在担心什么?又不用你赔钱。” 许京的计划屡屡被打断,心中极为不爽,但看到张淼淼眼中有了戒备,也只能暂且作罢,“好好好,你厉害,我等着。” 孟书芸自然听出了他话语中的威胁,却并未理会,转而对张淼淼说道:“你这车子,我一分钟就能修好,不过我有个要求。” 张淼淼看着虎视眈眈的许京四人,紧张的小脸发白,这偏僻之地,摩托车偏偏在此处坏掉。 只要把车修好,别说是一个要求了,她是个要求都答应。 他们人那么多,要是她连累了大娘可怎么办。心中这样一样,眼眶都红了一圈。 孟书芸拿出捆粮食的绳子,一端系在自行车上,一端绑在摩托车后座,向苏秀菊交代了几句,然后招呼张淼淼:“上车。” 那群人正满脸嘲讽地等着看孟书芸的笑话,心想这样修车简直是天方夜谭。 孟书芸手法娴熟地摆弄点火装置,苏秀菊则扶着自行车,看准时机在排烟管后面摸索。 稍一用力,从里面抽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因惯性飞了出去,恰好打在许京脸上。 孟书芸用力一踩,一团黑烟冒出,摩托车突突作响,顺利打火。 她拧动油门,带着后面的自行车疾驰而去,整个过程手掏、点火,一气呵成,不到一分钟便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许京气得将脸上的抹布狠狠甩在地上,脸色阴沉得可怕,“还愣着干什么,追啊!” 好不容易设下的圈套就这么被搅黄了。 他心中暗暗发誓,若是再遇到这个死老太婆,定要好好教训她一番,竟敢坏他好事! 鹅塘镇粮站门口,停着一辆货车。 张有旺满脸堆笑,拿出华子,划亮火柴递过去:“兄弟,你就行个方便。 你看都等这么久了,估计那人也不会来了。 这儿的粮食,一趟就能拉完,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我再多给你十块钱报酬,这趟绝对不亏。” 开车的男人吸了口华子,脸上神情有所松动,显然是心动了。 就在此时,摩托车声由远及近。 张淼淼跳下车,指着男人的鼻子呵斥道:“你敢答应试试,我马上让我爸辞退你。” 第30章 想要什么? 张有旺瞧见来人是孟书芸,身旁还跟着两个小姑娘,不禁心中暗忖,好大的口气! “哪来的小姑娘?你又是谁?还说辞退就辞退。” 开车的男人赶忙把手中的烟塞回张有旺手里,满脸堆笑地走向张淼淼。 “大小姐,哪能呢。我们昨天都商量好了,是要帮孟大娘拉粮食的。刚刚都是他硬要把东西塞给我,我可真没答应。” 孟书芸微微浅笑,看着张有旺那阴沉的脸,心中满是畅快,“这粮食你收不收?你若不收,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张有旺呆立原地,无言以对,粮站站长在中间显得左右为难。 车已到,人也齐,可这粮食到底该不该收呢?粮食早已打包妥当,就等装车。 站长问张有旺:“你的车呢?昨天不是都说好了吗?你到底还收不收了?” 孟书芸笑着上前递烟:“站长,这粮食都装了麻袋,他不收我就收了,而且我能做主多给一分价钱。” 张有旺一听,怒目圆睁,指着孟书芸吼道:“我谈好的粮食,我收不了,你也别想收。 还有,你凭什么提价? 供销社的价格可不是你能说了算的,这损失你担得起吗?” “供销社给的报价不就是这样吗?” 孟书芸目光锐利地盯着有些慌乱的张有旺,上前一步,“难道不是你故意压价想捞油水?” 站长气得猛拍大腿,指着张有旺骂道:“好你个张有旺,亏我如此信任你,你竟想吞我们农民的血汗钱,真是狼心狗肺,我的粮食不卖给你了。” 张有旺被撵走,货车过秤后开进粮仓。 孟书芸手持粮签(那是一根细长且中间有凹槽的工具)扎入粮袋,再抽出时,只见粒粒谷子金黄饱满且干燥。 经过随机抽检,并无问题,于是搬运工作顺利展开。 孟书芸忙得不可开交,粮食装满一车又一车。待运到供销社仓库时,已过下午四点。 张有金望着那接连不断的运粮车,脸色极为难看,而旁边的张有旺,牵着一头驴车,后面拉着几麻袋粮食。 不甘心的张有旺把自家过冬的粮食都运了过来,心想总好过颗粒无收。 苏秀兰手抚着肚子,看着收粮过程,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她娘竟真的把粮食都收上来了,而且数量如此之多! 足足有二十万斤,上级领导见了甚是满意,拍着苏秀兰的肩膀,欣慰地说:“秀兰果真是个能干的同志,超额完成指标,值得嘉奖,妇女当真能顶半边天,果然没看错人。” 孟书芸拿回自己垫付的定金,其余事务苏秀兰自会妥善处理。 她看着张淼淼,笑着说:“淼淼,这一天真是辛苦你跟我们跑这么久,车油一会儿去加满,大娘请你吃饭,再送你回家。” 张淼淼拉着孟书芸的手,眼里都是感激,“大娘,今天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还好有你在。你跟我回家吧,我爸爸会好好感谢你的。” 孟书芸摇头叹息,心想今天若不是有她的摩托车助力,光靠自行车,这双腿怕是要遭不住。 “回去就不用了,举手之劳,能遇到你,说明我们有缘,今天你把车借给我开,已经帮了我很多忙了。” 李大顺忽然上前拉着孟书芸的袖子,低声说道:“娘,淼淼是我老大的女儿,我老大也想找个机会见你,要不去一趟吧。” 孟书芸一怔,他大哥要见自己一个老太婆? “这样,那就去一趟好了。缝纫机找到了吗?” “找到了,两百三十块一台,才买了一年,离婚闹分家还没搬出来。”李大顺挠着后脑勺说道。 孟书芸认可地点头,才用了一年多的缝纫机,还很新,两百三十块能买到算是捡漏了。若是买新的,不要票的话最低也要四五百块。 三人正要启程,一道呼喊从身后传来。 “娘,三妹,等等。”苏秀兰扶着肚子快步走来,面色泛红,眼睛闪闪发着光。 孟书芸停下脚步转身,苏秀兰拉着她的手,语气有些急切。 “娘,这次指标任务超额完成,领导要给我升职加薪,还奖励一百块钱。” 说着,苏秀兰把一百块钱塞进孟书芸口袋,“娘,谢谢您。建国昨天不知被谁打了,人在医院,我得去给他送饭,先走了。改天再回家看您。” 提及叶建国,孟书芸与苏秀菊相视一眼,都默契地不再言语。 苏秀菊低头盯着脚尖,这才忍住没冷笑出声来。 哼,活该这个畜生,敢在外面养女人还抢二姐的钱。 张家别墅,张振辉书房。 张振辉看着从门口进来的孟书芸以为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没想到对方那么年轻。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东西是违禁品?” 说着办公桌上面多出一包东西。 孟书芸看着明白,他叫自己来这里是为何事,随口解释:“接触过一次就记住了。” 张振辉犀利的目光落在孟书芸身上,却看不出半点端倪,他忽地笑出声。 “别紧张,我就是随口问问,淼淼说今天是你帮了她,还有大蒜的事也是你帮的忙,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 孟书芸拧眉思索,自己现在缺的东西非常多,什么都缺。他说出这话明显是想撇清关系的意思。 她也就顺坡下驴,“大顺他是黑户,他既以认我为干娘,我想给他办领养,不知道你有没有门路?” 张振辉一阵没有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有想过对方会要钱要车,要名要利,就是没有想过会是这种结果。 “好,没有别的要求?”张振辉试探地看过去。 孟书芸摇头表示就这些,摊手说道,“张厂长已经帮了我们很多,我已经从时间不早了,我还要赶着回去呢,就不打扰了。” 从张家出来,李大顺和苏秀菊都好奇的看着两手空空的孟书芸。 “娘,张厂长许诺了什么好处?” “是啊娘,张厂长对我们最是大方,不会亏待你的。” 孟书芸一人给了一个栗子,没好气道:“我们才帮了他们多大一点忙,今天别人都肯借,车给我们就已经算是良心了,怎么总想着别人的好处。 踏踏实实用自己的双手赚来的用的才安心。 回家。” 夜晚,房间里煤油灯亮起。 孟书芸拿着针线,看着苏秀菊认真制作口罩,试探着问道:“秀菊,广播员的工作,想好了吗?” 苏秀菊放下手中针线,从枕头下取出那封介绍信。 在煤油灯的照射下,苏秀菊的杏眸明亮动人,仿若璀璨星辰。 “娘,我想好了,广播员的工作,我想去试试。” 孟书芸点头,眼角泛起泪花,心中满是欢喜,秀菊能想通就好。 她也转身从枕头下拿出一个布包,打开,里面有几个信封。 “这是那些畜生给你的补偿,一千块钱,你收好,本就是你的。明天娘给你办个存折,往后你就是大人了,自己的钱自己管。” “咱们做口罩生意,缝纫机我来买,赚的钱也有你的一份。” 提起那群畜生,苏秀菊低头咬唇,接着听闻娘要给自己分钱,赶忙抓住孟书芸的手腕,泪水夺眶而出。 “娘,我的就是您的,钱您收着,我不用。” 孟书芸为苏秀菊拭去泪水,眼眶也红了起来,“你这傻孩子,哪有把钱往外推的道理。 钱是我们女人安身立命的底气,走到哪儿都不用慌。 收好,明天带你去办存折和面试。” 第31章 送进公安局 铁路主任办公室门外。 孟书芸帮苏秀菊理着头发,把手里的温水递过去让她缓解紧张,和声细语地安慰:“别怕,不过是一场面试,过不过都无所谓,工作机会还有很多。” 苏秀菊轻点下头,双手不自觉地攥紧,心中暗自鼓劲。 此时,办公室门打开,一个女孩走了出来。 母女俩定睛一瞧,竟是秦大丫! 她唇上抹了口红,身着蓝白相间的格子裙,打扮之后倒有了几分姿色。 “你怎么在这儿?”苏秀菊诧异地问道,目光紧紧盯着从里面出来的人。 秦大丫皱起眉头,没料到会与苏秀菊同一天碰上。 她把辫子甩到身后,仰着头,带着几分傲慢:“你能来,我为何不能?你眼瞎呀,我当然是来面试的。” “秀菊,你先进去面试,这儿娘来处理。”孟书芸轻声示意小女儿进去。 这秦大丫就是秦红英的女儿,孟书芸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目光如刀:“你来面试?是不是苏大海也给了你介绍信!来争广播员这岗位?” 秦大丫眼神闪躲,奋力想挣脱孟书芸的钳制,却未能成功,反倒急出一身细汗。 “大娘,你放开我,不然我喊人了!我面试啥岗位,与你们有什么关系?” 孟书芸冷笑一声,心中暗道,苏大海什么时候这样好心,原来在这儿等着自己。 手上力道又加了几分,盯着秦大丫说道:“好哇,这工作本就是我女儿的。你现在进去,把事情说清楚,不然今日别想离开这里。” 秦大丫急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眼眶泛红。 明明自己先来,她面试已经通过,明日就可以来上班。 这工作就是她的。 “先来后到懂不懂?这工作是我的,是你们来晚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孟书芸猛地甩开秦大丫,见她一哭便冒鼻涕泡,不禁嫌恶地皱起眉。 “行,你想要这工作也可以,不过这工作我可是花五百块钱从苏大海那儿买来的。 你要是现在给我五百块,这份工作就是你的。 你要是拿不出,我便押你去派出所,告你冒名顶替。” 秦大丫顿时慌了神,连退数步,眼珠滴溜溜直转,企图找机会溜走。 孟书芸却满不在乎地说道:“跑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尽管跑,看我会不会带着公安上门找你。” 秦大丫被彻底唬住,双腿发软瘫坐在地,拉着孟书芸的手狡辩。 “大娘,工作是苏大爷叫我来的,我不知道这工作是秀菊的。 我要是知道,我肯定不会来的呀! 我已经面试通过,明日就能上班,苏大爷有的是钱,你那五百块,找他要就是,工作机会就让给我吧。” 秦大丫哭得极为伤心,主任办公室所在之处本就少有人来,走廊上寂静无人。 孟书芸冷眼旁观,“你哭给谁看?还哭得那么难看。” “工作可不是你几句话就可以要过去的,老实待着。” 办公室内。 苏秀菊将手中的介绍信放在办公桌前,表明来意。 办公桌后坐着一位中年妇女,戴着眼镜,桌上立着名牌:苏冬梅。 她听闻苏秀菊话后,抬起头来。“林家介绍的?刚刚不是来过了吗?面试已通过,你还有什么事要说?” 苏秀菊呼吸一滞,明知是秦大丫冒名顶替,却一时语塞,不知如何辩解。 苏冬梅有些不耐烦地看着对面的苏秀菊,“同志,你还有事吗?” 苏秀菊手指冰凉,手掌心却满是汗水。 广播员这份工作,要这么放弃,她实在不甘心。 何况这是娘为自己好不容易争取来的,盼了许久,她也不想让娘失望。 恰在此时,火车站的广播响起,苏秀菊鼓起勇气,抬起头来。 “各位同志们好,火车即将进站,请携带好行李……” 她口齿清晰,一字不差地念诵完毕。“下一趟火车会在一点进站,开往青山县,一点五十的火车开往湘县……” 苏秀菊一气呵成,将一天的车次安排时间背得滚瓜烂熟,眼中再无初时的紧张与畏惧。 她目光坚定地望着苏冬梅,带着几分腼腆笑道:“苏主任,我认为自己能够胜任广播员这份工作,请给我一个机会。” 苏冬梅颇感惊讶,意外发觉这是个好苗子,声音悦耳,且临危不乱。 她拿起桌上的介绍信,翻开查看,这一看哪还有不明白的。 “苏秀菊同志,你表现不错。你这边没有问题,明日带着材料过来填写基本信息。麻烦你出去时叫一下秦大丫同志进来,多谢。” 苏秀菊眼眶湿润,用力点头,脸上绽出灿烂笑容,“谢谢苏主任,我定会好好干。” 孟书芸见苏秀菊从办公室出来,面带笑容,眼中却挂着晶莹泪珠。 母女两个对上视线,她已经知道,工作的事,妥了! “秦大丫,苏主任叫你,你进去一下。”苏秀菊看着地上狼狈的秦大丫,如实转达。 秦大丫爬起身,胡乱抹了把鼻涕,走进办公室。 孟书芸与苏秀菊边说边往楼下走去,“晚上买条鱼,再杀只鸡,好好庆祝你找到工作。” 苏秀菊脸上红晕尚未褪去,挽着孟书芸的胳膊,笑得格外开心。 “娘,明日开始我就有工作了,往后每月工资都交给您保管。杀鸡就免了吧,今晚吃豆腐好不好?” 两人还没走多远,秦大丫便追了上来,张开双臂拦住去路,满脸泪痕。 “苏秀菊,你为什么要抢我工作?明明是我先来的,你凭啥抢走?” 苏秀菊看着哭成泪人的秦大丫,秀眉微蹙,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孟书芸上前,给了秦大丫两个大嘴巴子,让她清醒清醒。 “什么你的工作?分明是你想冒名顶替,没有得逞,领导又瞧不上你,还有脸在我面前撒泼。” 秦大丫哭得泣不成声,指着孟书芸,满心委屈与不甘。 “那是我的工作,你们不准走,现在就和我上去找主任说清楚,把工作还给我。” 第32章 实力碾压 这份工作她筹备那么久,本就该是她的,凭什么就是苏秀菊的了,她就不行? 孟书芸可不会惯着她,这样撒泼不讲理的人,打一顿便老实了。 秦红英提着挎包,正与人吹嘘自己女儿在火车站工作,还是个广播员。 眼角余光瞥见办公楼方向,心猛地一揪,她的大丫正被人骑在身上揍! “孟书芸,你个天杀的,你无缘无故打我大丫?”秦红英狠狠将手提包砸向孟书芸。 孟书芸也不是好惹的,起身揪住秦红英的头发,啪啪就是两巴掌。 “来得正好,省得我去找你。就是你俩想抢我女儿工作,连你一起打。” “那工作是苏大海给我家大丫的,分明是你要抢我女儿工作。”秦红英扯开嗓子大吼,也不是省油的灯,与孟书芸扭打在一起。 苏秀菊神色担忧着急,想上前帮忙,却根本插不上手。 就在此时,两名保安跑来制止了这场闹剧,四人都被带到调解室。 张淼淼骑着摩托车从门口进来,看到孟书芸母女俩被带到调解室,不禁疑惑起来。 “大娘怎么会在这?”把摩托车停好,往调解室的方向走去。 调解室内,秦红英母女哭哭啼啼,头发凌乱,模样极为狼狈。 反观孟书芸与苏秀菊,悠然自得地喝水,两边形成鲜明对比。 秦红英对着保安大队长哭诉,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自己的委屈。 “同志,多亏你们来得及时,不然我们可要被这对恶毒母女欺负死了。抢了我女儿工作不说,还动手打人,实在太过分了。” 孟书芸重重将手中搪瓷缸拍在桌上,巨大声响吓得对面秦红英一缩,哭声也戛然而止。 她微微一笑,朝着保安大队长说道:“这工作可是苏主任亲自点头,介绍信也是我们的。麻烦你们去钢铁厂找技术组长苏大海过来,介绍信就是他给的,叫他来一问便知。” 秦红英与秦大丫对视一眼,苏大海绝不能来! 秦红英脑子飞速运转,想着应对之策。 苏大海要是来,她和大丫便完了,此事本就是秦大丫冒名顶替在先。 她哭得楚楚可怜,拉着保安大队长的胳膊求情,“大哥,她就欺负我们孤女寡母好欺负,我们又打不过她们,现在还不是她说啥是啥。明明是我女儿先来面试,却被抢了工作,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秦红英哭诉装可怜确实有两下子,保安大队长被她抱着胳膊,目光也有些游移不定,时不时落在不该看的地方。 保安干咳一声,对着孟书芸母女说道:“你们看看把秦同志打成啥样了,现在赔礼道歉,把工作还回去,这事就算了。” 孟书芸看着保安已经被秦红英给迷晕了眼,只看得见,听不见。 “那没什么好说的,你要是处理不了,我们就报警去派出所解决。” 苏秀菊手指绞在一起,看着颠倒黑白的三人,心中满是委屈与气愤。“工作本就是我的,你们这是颠倒黑白。” 保安大队长的威严被质疑,猛地一拍桌子,响声震天。 “这儿老子说了算,你说你的就是你的?你有证据吗? 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就是你们殴打秦同志在先,还下重手。 你们这是蓄意伤害,就算公安同志来了,也是抓你们,我就是人证。” 秦红英擦着眼泪,眼底尽是幸灾乐祸。 孟书芸还想跟她斗,工作最后还不是她们大丫的。 秦大丫也拍了下桌子,“就是,叫公安来把你们都抓进去。”动作太大,牵扯到伤口,疼得她“嘶哈”一声叫出。“我们被打得这么严重,还得赔医药费。” “什么事要报公安?” 调解室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声音,苏冬梅推门而入,身后跟着笑意盈盈的张淼淼。 保安见是苏主任,赶忙上前打招呼,搓着手解释:“苏主任,就是有点误会,调解一下,私了就好,没啥大问题。” 秦红英不知道面试之人便是眼前这位,见她气场不凡,定是能说上话的,立刻哭着上前告状。 “同志,事情是这样的,这母女俩抢了我女儿工作,还怀恨在心,报复打了我们。我女儿先来面试,她们后来,工作就是被抢走的。” 秦大丫脸色难看,拉着秦红英的袖子,却怎么也阻止不了她那张嘴。“妈,别说了,你别说了。” “有啥不能说?就是她们抢走本属于你的工作。”秦红英甩开被拽住的袖子,没好气地瞪了秦大丫一眼。 这死丫头,还不是为了她的工作,一点都不知道帮忙。 苏秀菊站起身,欲言又止地望着苏冬梅,终是未发一言。 孟书芸也起身,将事情来龙去脉清晰道出,看着秦红英仍在一旁看好戏,不禁笑出声来。 这女人能坐上主任之位,可不是几句胡言乱语便能糊弄过去的? 苏冬梅目光锐利地射向秦大丫,语气严肃:“秦大丫同志,面试时我已说得明白,你不符合我们招聘标准,请立刻离开。” 秦红英傻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苏冬梅,大声反驳:“你说什么? 我女儿哪点不符合标准? 要长相有长相,要学历有学历,你们提的要求我们都达标了,怎么就不符合标准?” 苏冬梅被气笑了,指着秦大丫说道:“好,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你要是答得上来,我破格录用你。 每天进站的车次有几趟? 车次有哪些? 基本工作内容有哪些?” 秦大丫憋得满脸通红,一个字也吐不出,只觉脸皮被狠狠踩在脚下。 秦红英仍不服气,“今天才刚来,怎会知道这么多?你这是故意刁难。” 苏冬梅点头,看向苏秀菊:“苏同志,你告诉她。” 苏秀菊被点名,站得笔直,将答案一一说出口。 苏冬梅冷眼旁观,看着跳脚的母女俩,“我认为苏同志的工作能力在秦同志之上。还有介绍信,你们也未拿出,我怀疑你们冒名顶替。保安,将人带去派出所,好好调查一番。” 张淼淼算是听明白了来龙去脉,不屑的看着秦大丫,“就你这样的还想来当广播员,字都不认识几个还敢冒名顶替,我看你们就应该在派出所里面反省反省。不是你的东西你都敢惦记,还有没有王法了。” 秦家母女被架着离开调解室,室内瞬间恢复平静。 走出调解室。 孟书芸上前诚挚道谢:“多谢苏主任帮忙,要不是您,我们恐得去派出所折腾一趟。” 苏冬梅微微点头,看着苏秀菊颇为欣赏:“苏同志值得。明日带着材料准时来入职。” 苏秀菊拉了拉张淼淼漂亮的橘色小碎花裙子,脸蛋红扑扑,“谢谢你。” 张淼淼嗨了一声,大方地拍拍她的肩膀,“苏主任是我姑姑,而且你的工作能力大家有目共睹。我爸非逼着我来这里上班,以后我们就是同事啦。” 孟书芸带着苏秀菊离开火车站,脸上笑意盈盈。苏秀菊工作已定,她心中一块大石也算落了地。 苏秀菊晃着孟书芸的手臂,手指指向火车站出口,惊叫道。 “娘,您看,那个大肚子女人! 她边上的男人是谁?!” 第33章 说啊,多说点 孟书芸和苏秀菊远远看着,看清了男人的长相,胡子拉碴,眉毛呈八字形,看起来很凶。 那男人动作粗鲁地将手中布包狠狠扔到刘晓梦脚边,扯着嗓子吼道:“你咋才来?知不知道我在这儿等了多久?” 刘晓梦俯身捡起布包,面色颇为难看,嗫嚅着说:“爹又跑去赌钱,讨债的都上门,所以来晚了。” 孟书芸和苏秀菊心下了然,原来是兄妹! 两人瞧着刘晓梦与那男人上了三轮车缓缓离去,便不动声色地跟在后面。 半路遇见李大顺,三人遂一道继续跟踪,直至刘晓梦的老家。 李大顺手里拿着三个热气腾腾的大肉包,分别递给孟书芸和苏秀菊,而后蹲在孟书芸身旁,低声说道:“娘,那赌鬼,没费多少工夫就上钩,估摸着过不了几日,就能闹腾出些动静来。” 孟书芸微微点头,目光透过他们蹲着的位置,将刘家大门内的情形尽收眼底。 刘老汉双手紧紧扯着刘晓梦的手臂,目露凶光,恶狠狠地说:“你咋会没钱呢? 叶建国不是挺有钱的吗? 你不会去跟他要啊?” 刘晓军也站在刘晓梦身侧,伸出手来,附和着说:“是啊,小梦,我们要钱又不是去干坏事,是拿去做生意,难道你还信不过我?” 刘晓梦心中一万个不情愿,前天才给了老爹一百块钱,这么快就花得一干二净。 她皱着眉头说:“爹,叶建国又不是开银行的,哪能有那么多钱给咱。我肚子里的儿子还没生出来呢,咋可能天天有钱拿。” 刘晓军不悦地皱起眉头,满脸嫌弃地瞧着这个没脑子的小妹,不耐烦地说:“那你不会想法子吗? 你肚子里怀的可是儿子,医生都照过的。 你就去找叶建国,说我们要做生意,要点钱来。” 刘晓梦双手下意识地扶着自己的肚子,看着亲人这般咄咄逼人,神情逐渐变得恐惧起来。 “我……”她低垂着头,缓缓迈出家门,“我想想办法。” 刘晓梦前脚刚走,刘老汉便一屁股坐到了赌桌上,刘晓军也跟着坐了过去。 父子俩嘻嘻哈哈,没一会儿就赢了不少钱,脸上洋溢着得意洋洋的笑容。 李大顺与一人低声交代了一番后,折返回来朝着孟书芸点了点头,示意事情已经安排妥当。 “娘,缝纫机还在我家院子里,现在要不要拉回来?”李大顺接过孟书芸递来的水,仰头一饮而尽。 “院子的事儿我也打听过了,也去瞧过两家。一家院子倒是挺大,就是采光不大好。 另一家是两层的小楼房,采光极佳,只是租金……要六十块钱一个月。” “缝纫机先搁在你那儿,等找到合适的院子再一并搬过去。” 孟书芸心里清楚,若是此刻将缝纫机搬回老宅,怕是用不了一天,就会被那没良心的白眼狼给盯上。 “今日先去瞅瞅房子,要是合适就定下来。” 三人走出胡同,迎面便撞见了苏大海和秦红英母女。 苏大海面色黢黑,秦红英母女则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跟在他身后。 几双眼睛对视的瞬间,孟书芸不屑地白了一眼,径直向前走去。 这老不正经的东西,看着就来气。 苏大海瞧见孟书芸那眼神,心里顿时火冒三丈。 这死老太婆怎么会在这儿? 为了一份工作,秦红英母女俩都打进派出所了,他正想找她算账呢,没想到她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暗自揣测,这老太婆准是特意来镇上找自己?想把工作还回来求和的! 想到这儿,苏大海冷哼一声,上前拦住孟书芸的去路,趾高气扬地说:“孟书芸,你要是把工作让给大丫,之前的事儿我就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这目光短浅的婆子计较。 还能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在儿子面前给你说几句好话。 今儿个你把红英母女打进派出所这档子事,我也权当没发生过。” 孟书芸皱起眉头,转头瞧了瞧身后的路。 这路这么宽,他非要凑到跟前喘气,简直是找抽。 “让开,再多说一个字,小心我扇你。”她目光冰冷,拳头也不自觉地握紧了。 “你这话啥意思?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苏大海话音未落,孟书芸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扇了过去,声音响亮而清脆。 孟书芸冷冷地说:“你要是听不懂人话,我不介意用行动让你明白。”说着,手臂又高高扬起。 苏大海捂着老脸,连退好几步,手指颤抖地指着孟书芸的鼻子,气急败坏地说:“孟书芸,你简直太过分了! 粗暴无礼,就算你现在把工作还回来求和,我也绝不会答应。 你这样的人,孤独终老也是活该。” 站在苏大海身后的秦红英,见状立刻收起了那副泼妇的嘴脸,脸上挤出一抹牵强的笑容,柔声说道。 “孟姐,大海他就是被气糊涂了,才会说这样的话。 你要是把工作给我们大丫,他肯定会看在工作的份上原谅你的。 我知道,咱们女人没个儿子养老傍身,日子过得艰难,我能理解你的难处。” “打住,我可不像你,离了男人就活不下去。 那种白眼狼儿子,我可不敢要,你稀罕就领回去好生供着。 想让我把工作还回去,你就别做这春秋大梦了。 你要是和苏大海一样听不懂人话,我不介意用行动让你清醒清醒。” 孟书芸说完,苏秀菊便将手里的包递到她手边。 孟书芸紧紧握着布包带子,在掌心绕了一圈,忽地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怎么不说话了?继续说啊!多说点。” 苏大海站在两米开外,脸上神情变幻莫测,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孟书芸冷哼一声,挥了挥胳膊,大步走了过去。 苏秀菊路过苏大海身边时,秀眉紧蹙,神色认真地说道:“爹,这工作现在是我的,你就别指望我还回去了。 还有,我以后都不嫁人,娘我养一辈子。 你要是再带着不相干的人来气我娘,可别怪做女儿的不认你这个爹。” 李大顺双手插兜,目光森冷地扫了苏大海一眼,苏大海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大爷,我干娘,自然有我这个干儿子养老送终。 你管好自己就行,少来我干娘面前刷存在感。 我的拳头可不长眼睛。” 苏大海气得鼻子都歪了,望着一行人的背影,目光最终落在李大顺的背影上。 他心里暗自琢磨,孟书芸啥时候认了这么个混混当儿子? 难不成是…… 他不由想起同事们的那些八卦,说什么年纪大又有钱的寡妇,拿钱认干儿子,就是为了找乐子…… 苏大海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绿,就像吃了苍蝇似的,难看极了。 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大半辈子,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 给她的钱,怕是都花在这个干儿子身上了吧! 她还有脸说自己,也不看看她自己是啥德行。 还好这婚离得早,不然还不知道要闹出啥笑话来! 第34章 没钱万万不能 三人一路紧赶慢赶,来到了县城一处小楼门前。 从外面望去,有一个不小的院子,一棵高大的柿子树枝繁叶茂,硕果累累,枝丫都伸展到隔壁邻居家院子里去了,院子里并不拥挤,朝南的方向采光甚好。 李大顺走上前去敲门,开门的是一位年逾古稀的老太,头发已经花白。 她瞧见面前站着的三人,不禁愣了一下。 “你们是?” “大娘,我们是来看房子的,之前和您说好要来租房的。”李大顺连忙解释道。 孟书芸细细打量着房子的布局,一楼右手边是厨房,厨房前面连着一个雨棚。一楼老太太住一个房间,还有两个杂物房,中间的客厅摆放着两张小马扎。二楼有三个房间,中间是一个客厅,房间采光很好。 孟书芸心中颇为满意,苏秀菊也觉得这房子不错。 正当他们和老太太商议房租的时候,隔壁传来一阵吵闹声,隐隐约约还能听清几句,似乎提到了房子、屋檐之类的字眼。 老太太深深地叹了口气,从厨房里拿出一条长条凳,招呼他们坐下,缓缓说道。 “我这房子可以租给你们,也不怕跟你们说实话。 我和老伴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 这房子我大嫂一直惦记着,想打通两家院子,霸占我这房子给他儿子娶媳妇。 我女儿在京市买了房子,接我们两个老家伙过去养老,这房子空着我也不放心……” 话还没说完,院子的门被推开,一个年龄相仿的老头走了进来,脸色阴沉得厉害。他瞧见院子里有人,愣住了:“老婆子,这是……” 众人坐下来,孟书芸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和想法。 “老姐姐,我对您这房子很是中意。只是这房租一次性交付完一年,我眼下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您看……” 孟书芸心里默默盘算着,苏大海给的六百块钱,存了三百块,这些日子花钱如流水,手头只剩下一百三十块钱了。 做口罩赚的钱也都拿去买了细棉布,缝纫机的钱还没给,满打满算,身上这点钱根本不够。 这院子她确实满意,可一次性交付一年租金就是七百二十块钱,这可如何是好? 孟书芸深切地感受到了赚钱的紧迫性,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苏秀菊胳膊碰了碰孟书芸,她身上有一千块钱,刚好可以拿来付房租。 孟书芸无奈地摇了摇头,那是苏秀菊的钱,不能动用。 若是能宽限几日就好了…… 老太太似乎也看出了孟书芸的为难,和老头子对视一眼后,做出了让步。 “每个月给你便宜五块钱,我们搬家要半个月,半个月后要是你没来,这房子我就卖出去了。” 孟书芸一听有半个月的时间,心中顿时欣喜不已,连忙拉着老太太的手道谢。 “那就这么说定了,半个月后,我一定准时来。” 苏秀菊明白家里情况,挽着孟书芸的手臂,把包里的存折拿出来:“娘,我这儿有钱,可以用来租房子。咱们现在就可以定下来。” 孟书芸推了回去,说道:“这是你的钱,自己收好,房租的事我来想办法。明天开始,你就好好去上班。” 孟书芸来到银行,把里面的三百块钱取了出来,将两百三十块钱递到李大顺手里。 “趁着天色还早,秀菊,你带着大顺把缝纫机搬回去。”孟书芸有条不紊地吩咐着,心里已经有了其他打算。 苏秀菊点了点头,看着孟书芸离开后,自己走进银行把里面的钱取了出来,望着李大顺说:“大顺哥,我们现在回去把房租交了,我现在有钱了。” 李大顺站在原地没动,摇了摇头表示不赞同:“娘不会同意的,你自己把钱收好,房租的事不用你操心。” 苏秀菊神情坚定,执拗地站在原地,直直地看着李大顺说:“房租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 她眼神认真地看着李大顺,接着说:“就算现在过去给钱,没有房租合同也不行,还得找人拟定。” “所以现在先跟我回去搬缝纫机。” 苏秀菊一听还要拟定合同,这倒是她没想到的,便跟上李大顺的步伐,数了六百六十块钱塞到他手里。 “那就把钱先放你这儿,你找人拟订合同,顺便把钱给了。” 孟书芸刚踏入供销社,便瞧见一位年轻女孩站在柜台里面。下午时分,供销社里没什么顾客,女孩正懒洋洋地打着哈欠。 “同志,我想看看纱布。”孟书芸轻轻敲了敲柜台玻璃,引起女孩的注意。 女同志抬头一看是孟书芸,脸上立刻露出笑容,热情地打招呼:“大娘您来了,兰姐在里面盘点呢,要不要我叫她出来?” 孟书芸微微惊讶:“你认识我?这粉色的纱布怎么卖的呀?” 售货员笑着把纱布拿到柜台前,耐心解释道:“大娘,我们供销社的人都认识您。 您还不知道吧? 张有金那个吸血鬼已经被派到下面的镇子上去了,现在秀兰姐可是我们的副经理呢。” 孟书芸翻看着纱布,又指着底下的松紧带问:“你这纱布还有多少?我想多买一些。” “这纱布五毛钱一尺,这料子偏硬,做衣服不太好看,不太适合做衣服。我们店新来了一批料子,质量也好,价格还便宜,要不要看一下?” 女孩说着便把里面一卷红色波点布料拿过来推荐:“大娘,这个料子是从南方那边运过来的,做出来的衣服裙子时尚又好看,好多人都买呢。” 孟书芸瞧着那料子,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上一世在制衣厂做的裙子样式。 她心想,若是秀菊穿着这料子做的裙子去上班,一定漂亮极了。 孟书芸笑着点了点头:“我自己看看,你帮我拿纱布去吧。”售货员点头应下,跑去仓库拿货。 苏秀兰从仓库里走出来,笑着朝孟书芸打招呼:“娘,您怎么来了?” 第35章 来勾搭叶建国的表妹? 孟书芸看着脸上带笑的秀兰,却敏锐地察觉到她眼底隐隐的一抹憔悴。 莫不是因为叶建国那个畜生,赵老太欺负秀兰了? 苏秀兰昨天晚上去医院送饭,看见一个大肚子女人站在叶建国的床边,还亲眼看到叶建国把一沓钱塞到那女人手里。 那大肚子女人面生得很,她从未见过叶家有这么一位亲戚。她进去一问,叶建国含糊其辞地说是他的表妹。 苏秀兰心里虽有怀疑,但刘晓梦挽住她的胳膊,甜甜地喊着表嫂道谢。 她心里说不出的膈应,总觉得那女人的眼神透着古怪,可具体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这时售货员把一箱子纱布抬了出来:“大娘,纱布都在这儿了,有两个颜色。一卷是十尺,一共还剩八卷。您都要了吗?” 苏秀兰转头看着地上那一箱子纱布,有些不解地说:“娘,您买这么多纱布做什么?这纱布虽然现在便宜,但不适合做衣服呀。” 孟书芸便把自己想做头花的想法跟苏秀兰说了一遍。 如今这经济发展得快,小朋友的需求也越来越多,而这一块市场目前还几乎是空白的。做这个生意,那可是一本万利。 孟书芸又拿了几个发卡,还挑了一双十五块钱的小皮鞋。 苏秀兰点了点头,叫人把东西包好,笑着说:“家属买东西可以打折,这纱布四毛钱一尺就行。” “秀菊怎么没跟着一起来?”苏秀兰往外面看了一眼,确定只有娘一个人来供销社。 提起秀菊,孟书芸笑着说:“这几天忙得晕头转向,都忘了跟你说。秀菊今天去面试铁路广播员的工作了,明天就能去那边上班。” “真的!”苏秀兰真心为自己这个妹妹感到高兴,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合适的工作,“那就好,下个礼拜天我有空,到时候我回去,给小妹庆祝庆祝。” 孟书芸拍了拍秀兰的手,心中感慨万千,确实有日子没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顿饭了。也不知道大女儿苏秀梅现在怎么样了。 “好,回来的时候小心些。我让大顺去接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你忙你的,不用送我,我一个人能行。” 孟书芸回到院子,发现里面停着两辆自行车。 李大顺满头大汗地从屋里走出来,帮忙扛着箱子进去,嘴里说着:“缝纫机刚搬进去,就放在堂屋,秀菊在里面呢。” 一进屋,就看到苏秀菊像看到宝贝似的坐在板凳上,手指轻轻抚摸着缝纫机,这儿瞅瞅那儿看看。 孟书芸看到缝纫机,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朝着李大顺说:“时间还早,你就先别回去了,留下来帮忙,我给你算工钱。” 李大顺一听,连忙摇头摆手:“就是搭把手的小忙,不用给钱。” 孟书芸也不和他争辩,拆开纸箱,把里面的针线、松紧带等东西一一拿出来。 她拿着纱布量尺寸,苏秀菊眼疾手快地把剪刀递过来。 量好尺寸后,孟书芸手起刀落,动作利落。 接着,她踩着缝纫机引线,将纱布和松紧带摆放整齐,缝纫机哒哒哒的声音随即响起。 短短两分钟,一朵粉色的头花便制作完成了。 苏秀菊拿着头花,左看右看,眼里满是惊艳:“娘,您可真厉害,还会踩缝纫机。您是怎么想出做这个头花的?真好看。” 孟书芸打趣道:“你过来,我帮你扎两个小辫子,再戴上头花,看看是不是真的那么好看。” 苏秀菊的脸颊瞬间泛起红晕,仿若天边的云霞,她将手中的头花轻轻置于桌上,嗔怪道:“我才不稀罕呢,这分明是小娃娃们喜爱的玩意儿,我早过了那个年纪。” 一旁的李大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轻声应和:“话虽如此,可这头花戴在你头上,保准好看。” 三人各司其职,配合默契。 孟书芸端坐于缝纫机前,双脚有节奏地踩着踏板,缝纫机发出“哒哒哒”的声响;李大顺手持剪刀,沿着布料的纹理仔细裁剪,动作娴熟利落;苏秀菊则飞针走线,将一块块布料缝制成口罩,针脚细密均匀。 忙碌的时光总是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待夜幕降临,三人**协力,一共制作出六十对头花和四十个口罩。夜色已深,李大顺便留宿在苏向阳的屋内。 孟书芸将油灯挪至缝纫机旁,使其光线更为明亮。 她取出剪刀,在红色布料上精心绘制样板,随后沿着线条裁剪,再用缝纫机缝制起来。 不多时,一条裙子渐渐有了雏形。 她又利用剩余的布头,制作出几个精致的大蝴蝶结发卡。 孟书芸缓缓起身,手扶着缝纫机,轻轻揉了揉酸涩的后腰。 她双手抖开裙子,眼中闪烁着熠熠光彩,那方形领口中间点缀着的蝴蝶结,俏皮可爱;泡泡袖轻盈灵动,凸显出几分活泼;收腰的设计恰到好处,勾勒出纤细的腰肢;折叠裙摆至膝盖下方些许,更添几分优雅。 孟书芸脸上都是笑意,满心期待着明日苏秀菊穿上这裙子的模样,想必是极为漂亮的。 她来到院子里,打了水,仔细搓洗衣物,随后生火烘干,将衣物叠得整整齐齐,放在苏秀菊的床边,这才安心睡去。 次日清晨,屋内传来苏秀菊的一声惊呼,只见她抱着衣服,疾步跑了出来。 “娘!” “这裙子,是您亲手为我做的!”苏秀菊那漂亮的杏眼闪烁着光芒,巴掌大的小脸因兴奋而泛起红晕,满是期待与欢喜。 孟书芸正在锅中捞着面条,闻声笑着答道:“是啊,今日你第一天去上班,特意给你做的。快去洗漱,换好衣服来吃早饭。” 苏秀菊欢欢喜喜抱着衣服回房,还能闻到衣服洗过的洗衣粉味道,眼眶一热。 娘真好,这裙子是特意给自己做的。 李大顺在摆筷子,房门打开的声音响起,抬头看去,黑色眸子里都是惊艳。 早上第一缕暖阳打在苏秀菊身上,红色连衣裙仿佛为她量身定做,身材凹凸有致,唇红齿白。头发披散下来,脑后别着同样式的发卡,与连衣裙上的细节巧妙呼应,正面看去刚好可以看到蝴蝶结两端,一颦一笑俏皮可爱。 孟书芸把最后一碗面条端上桌,看着站在阳光里的秀菊,穿上和自己想的一样。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就是要这样才对。 她夸道:“真好看,过来吃早饭,一会还要去上班呢。” 第36章 就许你卖,我不能卖? 清晨八点,集市上熙熙攘攘,往来的行人摩肩接踵,喧闹的贩卖声此起彼伏。 孟书芸寻了个三岔路口的绝佳位置,稳稳停好自行车,随后地从纸箱中取出头花,一一摆放在地上,还特意在自己手腕上扎了两朵,当作活招牌。 “瞧一瞧看一看嘞,漂亮的头花便宜卖咯! 一对只要五毛钱,绝对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不要十块钱,不要一块钱,五毛钱就能把这漂亮的头花带回家!” 孟书芸这一嗓子吆喝出去,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她手中的头花。 这时,一对爷孙从面前走过,小女孩站在摊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头花,挪都挪不开,接着拉着老人的手指向箱子里的头花,那架势仿佛不给买就要哭出来,嘴里嘟囔着:“爷爷,头花,我要头花。” 老人一看,不过是两朵小花,竟要五毛钱,不禁心疼起来,觉得这东西不顶吃不顶喝,买了纯粹是浪费钱。 孟书芸见状,赶忙拿起两朵粉色带绿边的头花,递到小女孩手里,笑着说:“头花今天刚开业,给您优惠,前十名顾客只要四毛钱一对,四毛钱买不来吃亏买不了上当,随便挑随便看。” 老人一听,还便宜了一毛钱,又见小女孩的哭声还没出来,便掏出四毛钱买了一对。 孟书芸还热心地帮忙给小女孩扎上头花,小女孩顿时笑得眉眼弯弯。 “前十位购买头花,只要四毛钱,先到先得!”孟书芸又吆喝了一嗓子,这生意算是打开了局面,抢到四毛钱一对头花的顾客都高高兴兴地离开,仿佛占了多大的便宜。 短短一个小时,六十对头花就被抢购一空,后面还有些人赶来询问,孟书芸只好笑着说:“今天没有了,下个赶集日一定有。” 收拾好箱子,孟书芸又赶忙赶往火车站卖口罩。 刚踏入火车站,就听到苏秀菊那如同黄鹂般清脆的声音,孟书芸的脸上顿时堆满了笑意。 今天火车站不止她一个人卖口罩,还有一个女人也在偷偷售卖。那女人看到孟书芸,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来。 孟书芸当没看见,开始推销自己的口罩。 “妹子,这天气炎热,气味又大,要不要买一个口罩?”孟书芸瞅见一个女人捂着口鼻,便上前询问。 女人瞥了一眼孟书芸的布口袋里的口罩,有些犹豫地问道:“多少钱一个?” “五毛钱一个,不贵,干净又卫生。” “大妹子,我的口罩只要四毛钱,你要不看看我的吧。”那个女人腆着笑脸挤了过来拉开布口袋。 一听四毛钱女人心动,最后买了四毛钱一个的口罩。 孟书芸也不生气,做生意就是这样,有竞争才是常态,对方当她是好拿捏的,明目张胆抢她好几单生意,忍不了一点。 进入洗手间,孟书芸一把薅住女人的头发领了起来,语气冷如冰窖:“抢我的生意是不是很爽?” 女人垫着脚尖,使劲拍打孟书芸的手臂,嚎叫出声:“就许你卖口罩,我就不能卖口罩了?哪有这样的道理!” 孟书芸左右给了她几巴掌,眼泪哗哗流人老实了。 “可以啊,你今天抢了我六单,就给你六巴掌长长记性。下次遇到我还敢来,我不介意双倍奉还!” 直到对方猛点头,孟书芸才走出去卫生间。 她不惹事,也不怕事。 招惹她,奉陪到底。 孟书芸心里早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毕竟口罩如今也不是什么必需品。她带来的五十个口罩,三个小时才全部卖完。 孟书芸心里琢磨着,这两天得多做些头花才下个集市多赚一点儿房租。晚上再杀一条鱼,然后骑着自行车去了菜市场。 在菜市场,挑选了一条新鲜的草鱼,又买了一块大豆腐,便骑着自行车前往供销社,家里盐不多了,顺便买些调料。 路过一条街道时,抄近路,竟瞧见两个熟悉的身影。 原来是向珊珊和她的学长,两人手拉手在巷子口不知在说些什么,紧接着向珊珊把口袋里的钱都给了对面的男生。 孟书芸停下自行车,想要听听他们在说什么,这一看可不得了,竟看到两人抱在了一起,男生离开时还亲了一口向珊珊的嘴,向珊珊害羞地推了他一下,满脸不舍地望着男生离去。 孟书芸自认为是个开明的人,可看到这一幕,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直到两人走远,孟书芸骑着自行车停在向珊珊身后,目光冷冷地看着她。 向珊珊转过身,看到突然出现的孟书芸,吓得接连退后好几步,脸色惨白,慌张地四下张望,见没有人,才松了一口气,结结巴巴地问道:“大娘,你怎么在我身后?” 孟书芸冷冷一笑:“做了亏心事,你说我能在这儿干嘛?你自己干的好事,难道不清楚吗?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 向珊珊顿时僵在原地,不知道孟书芸来了多久,又看到了多少。 “我能做什么,我就是出来买点东西,你要是没事,我先走了。”向珊珊试图离开。 孟书芸见向珊珊心虚的模样,用车轱辘挡住她的去路,语气冰冷地警告道:“别以为你耍的那些小聪明没人看得出来。 识相的话,就离苏向阳远点。 就你现在这副做派,要是搁在几年前,我肯定去告你乱搞男女关系。 大白天的,也不晓得害臊,你和别人亲嘴,苏向阳他知道吗?” 向珊珊被说得面红耳赤,眼眶也红了起来,指着孟书芸反驳道:“我没有,你污蔑我。”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一副我见犹怜的绿茶模样,只可惜孟书芸根本不吃这一套。 “娘!你又在欺负珊珊……”一道急促的声音从巷子外传了进来。 孟书芸不用看,一听就知道是苏向阳那个没脑子的蠢货。 头顶都快绿得发光了,还浑然不知,居然还帮着向珊珊说话。 苏向阳手里拿着一个布包,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看到哭肿眼睛的向珊珊,心疼得不得了。 “你是不是故意欺负珊珊的?你安的什么心?怎么这么恶毒?她哪里招惹你了?” 孟书芸看着怒目而视、满脸绝情的苏向阳,气极反笑,心里想着,可真是好样的。 “你看见我打她了? 就说我欺负她? 难道不是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我撞见,这会儿正哭着求我保密呢?” 第37章 傻登恋爱脑苏向阳送钱 向珊珊哭得梨花带雨,拉着苏向阳的手臂拼命摇头:“向阳,我没有,是大娘她……”说着,咬着嘴唇,一脸委屈:“她让我离开你,不要再接近你,可我……” 苏向阳打断向珊珊的话,安慰道:“我信你,别哭了,我给你带了东西,算是补偿。”说完,把向珊珊护在身后,冲孟书芸指责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走,你现在又不是我娘。” 少年的眼里只有对孟书芸满满的指责和厌恶。 孟书芸冷冷地哼了两声,骑着自行车离开了。 这可真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随他们去吧。 就苏向阳这傻样,以后喜当爹也是迟早的事。 怪只怪自己多嘴,妨碍人家奔向“幸福”,想到这儿,孟书芸的心再次凉透。 苏向阳望着孟书芸离去的背影,她一句辩解都没有,就这么干脆地走了,苏向阳心底莫名地涌起一股不痛快和烦躁。 若是以前的娘,定会好言好语地哄着自己,再买点好吃好喝的,给些零花钱安慰。 可如今的娘怎么如此绝情,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愿给他。 向珊珊扯了扯他的衣角,苏向阳这才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个笑脸,问道:“珊珊,你今天怎么这么早放学?我去学校找你,没找到,这才来这儿找你。” 向珊珊擦了擦眼泪,低着头解释:“我家里……出了点事,就提前回来了。” 苏向阳追问道出了什么事,向珊珊却不肯说,眼神闪躲,一副害怕连累他的样子,这反倒让苏向阳更加好奇,非要问个清楚。 向珊珊绞着手指,低着头,艰难地开口:“是我爸,做工时摔断了腿,医院说要很多钱治腿住院。我以后不上学了,我也要去打工,我……” 苏向阳看着再次泪流满面的向珊珊,心疼不已,小心翼翼地将她揽入怀中,轻声安慰: “别担心,有我在,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来想办法。 你一定得接着读书,就剩一届了,说不定还能考上大学,怎么能不读呢? 没事了,没事了,我会把钱凑齐的。” * 苏秀菊在广播室里忙活了一整天,期间,有个女同事的目光时不时地飘向她。 这让苏秀菊心里不禁打起了鼓,忐忑不安地琢磨着,是不是自己什么地方做得不周全? 趁着休息的当口,苏秀菊犹豫再三,还是红着脸,带着几分羞赧开口问道: “那个……您好,我是苏秀菊,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您多多指点。” 那女孩名叫于小丽,一听这话,赶忙摆手又摇头,笑着说道:“不是的,不是的!我是瞧着你穿的这裙子好看,想问是从哪儿买的。” “啊!” 苏秀菊先是一愣,随即脸颊迅速泛起红晕,她万万没想到是为这裙子的事儿。 “这是我娘亲手给我做的,不是买的。” 提及此,苏秀菊嘴角上扬,眼中满是自豪,“你要是喜欢,我让我娘也给您做一条。” 于小丽一听,顿时眉开眼笑,连忙从兜里掏出自己带来的柿子干,塞到苏秀菊手里,说道: “那可太谢谢大娘了!这裙子穿在你身上,把你的身材衬得可好啦,我也想要这么一条。” 女孩子嘛,哪有不爱美的。就这么一来二去,两人聊得热火朝天,没一会儿就熟络起来。 到了下班的时候,苏秀菊在楼下碰见了张淼淼。 张淼淼一眼瞅见苏秀菊的穿着打扮,不禁眼前一亮,啧啧称赞道: “秀菊,你这裙子可真好看! 哪儿买的? 我也想去买一条,瞧这裙子把你的腰衬得那么细,腿也显得修长,真是好看极了!” “这是我娘做的,你要是喜欢,回头让我娘多做一条送你。” 苏秀菊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腼腆地笑着回答。 两人正说着话,一阵清脆的自行车铃声传来,原来是李大顺,车停在员工通道门口。 苏秀菊便和张淼淼道别,小跑过来坐上后座,轻声问道:“你咋来了?我自己回去也行的。” 李大顺随口应道:“你走路不方便,我反正顺路,再说了,正好也有点事儿要找娘商量。” 苏秀菊听了,微微低下头,瞧了瞧自己脚上穿着新买的小皮鞋,心里想着:这要是走路走多了把鞋磨坏了,要心疼坏了。 不过李大顺身强体壮的,也累不坏,大不了以后多做些好吃的犒劳他。 这么想着,苏秀菊也就心安理得了。 孟家。 孟书芸刚把一盘炒青菜端上桌,院子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推开,只见江雪扶着隆起的肚子走了进来。 “哟,婆婆,这是准备吃饭了? 怎么就一盘青菜啊? 这离开了苏家,难不成连猪肉都吃不起了?” 江雪一进门,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那语气里满是嘲讽和得意,进来后还大剌剌地自己找了张长条凳坐下,那做派,真把这儿当成自己家。 “哦!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您现在可不是我婆婆了。 你还不知道吧? 过不了几天,爹就和秦嫂子领证,以后秦嫂子才是我婆婆。 今天我和向北搬到隔壁,晚上我们吃红烧肉呢。 你现在后悔也晚喽,就只能窝在这破房子里吃糠咽菜。 就算你现在把这房子给我和向阳,我们也不会原谅您的。” 江雪坐在那儿,一边说着,一边脸上挂着那副让人讨厌的得意劲儿。 孟书芸瞧着江雪这副嘴脸,心里觉得好笑:这都不知道在炫耀个什么,说到底,还不是盯着自己这房子。 “说完了没?说完就赶紧滚出去!你们吃屎都跟我没关系,我家不欢迎你!”孟书芸毫不客气地说道。 江雪一听,鼻子里冷哼一声,脸上带着施舍的神情说道: “婆婆,不是我说你,你到底在坚持啥呢? 你要是把这房子给了我和向北,以前的事儿我们就既往不咎。 今晚你就能跟我们一块儿吃红烧肉,以后也能顿顿有肉吃。 等我肚子里的儿子生下来,你就在家带带孩子,享享清福,不好吗?” 孟书芸心里明白,说到底就是惦记着自己的房子。 她瞧着从小住到大的老房子,等挣了钱,头一件事儿就是去县里买套房子,然后把这老房子卖了,离这些个奇葩远远的,省得他们有事没事就来自己跟前晃悠找存在感。 想到这儿,孟书芸几步走到墙角,拿起扫帚,朝着江雪脚下扫过去,嘴里说道:“滚吧!看见你我就心烦,惦记我的房子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还不快滚!没看见我扫地呢。” 第38章 孩子不保 江雪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扫帚惊得花容失色,连连后退。 她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心中羞恼不已,伸手去夺孟书芸手中的扫帚,嘴里还叫嚷着:“我和向北这也是为你好,为你以后养老考虑……” “去你的!还为我考虑,你们还不是为了自己!” 孟书芸用力把扫帚一扫,瞪着江雪,那眼神仿佛能喷出火来。 恰在此时,苏向北归家,一眼便望见江雪狼狈不堪、面红耳赤地被孟书芸逼至门口,心头一惊,赶忙跑过去扶住江雪的胳膊,冲着孟书芸喊道:“娘,您这是干啥呢?拿着扫帚,难道还想把小雪打流产吗?” 孟书芸手中的扫帚被苏向北猛地夺走,那力道之大,险些将她扯倒在地。 孟书芸稳住身形,怒声回道:“我害她?难道不是她自己跑来我这里撒野的?” “腿长在她的身上,我还能逼着她来不成?” 孟书芸的反问,让苏向北顿觉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江雪委屈至极,紧紧拉着苏向北的手臂哭诉起来:“我还不是为娘着想,家里吃点好的,我想着叫她一起吃肉,可她一点都不领情,还把我扫地出门。” 苏向北转而看着江雪,带着几分埋怨的口吻问道:“你不在家里待着等我回来,跑出来干什么?要是伤着肚子里的孩子,可得不偿失。” 言罢,他又将矛头指向孟书芸:“就算是这样,娘也不能拿着扫帚把江雪扫出来,她一个大肚子孕妇,你就不能让着她一点?” 孟书芸听了这话,更是火冒三丈,大声回怼道:“我可不稀罕你们的假好心,谁知道有没有在饭菜里面下毒药。 要真吃了,哪天嗝屁都不知道,我可不敢吃。 滚滚滚,挡在我家门口,真晦气。” 孟书芸毫不客气地将二人赶到门外,正当她要关大门之时,一个邮递员停在了家门口。 “是苏家吗?有一封信,麻烦签收一下。” 孟书芸瞧了瞧邮递员手中的信封,伸手指着边上的苏向北,冷冷说道:“这里是孟家,他才是苏家人。” 话音刚落,院门便被她重重关上,孟书芸拍了拍手,好似要拍去这一身的晦气,院子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拿到信封的苏向北,是苏家老二苏向南寄给苏大海的,想也不想便将信拆开。 以往老二寄信回来,都会连着每个月的生活费一起寄来。 可这次,看到信上的内容,他不禁瞪大了眼睛,转头看着江雪,神色慌张地说:“向南,腿意外断了,要提前退伍!” 江雪听闻,装模作样也凑过去看了一眼信,大字不识几个,自然也认不出信上写的啥。 她皱着眉头,只关心有没有钱,开口问道:“他这个月的生活费有没有寄回来?还有他这算不算军伤,有没有抚恤金?” 苏向北将信来来回回瞧了好几遍,最终摇了摇头,“没有。” 江雪一听,急忙拉着苏向北的胳膊,神色凝重地说:“赶紧把这信给你爹,现在苏向南可是个烫手山芋,他可是断了腿,以后处处要人照顾,你想照顾你二弟不成?” 苏向北仿若醍醐灌顶,赶忙将信封粘好,对江雪说:“媳妇你先回家等着,我现在就去找我爹,这事我们全当不知道。” 院子里的孟书芸听到了只言片语,知道是苏向南要回来,心中顿时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堵塞感。 上一辈子,苏向南带回一个智商如孩童的女人,苏大海就撺掇着她把那个女人赶出家门。 苏向南因此记恨了她一辈子,最后含恨而终,死不瞑目。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孟书芸在院子里左等右等,饭菜热了两遍,却始终不见人回来。 她心中担忧不已,拿起手电筒,推着单车便出去找人。 苏秀菊正和李大顺兴高采烈地说起自己的裙子,还说要找娘做两条,只是家里的布料肯定不够,得去供销社那边买一点。 二人还未到供销社,就远远瞧见刘老汉拉着苏秀兰,死活不撒手。 “你就是叶建国的老婆,给我一千块钱,不然我就把他还没出生的儿子做掉。”刘老汉恶狠狠地威胁道。 苏秀兰奋力挣脱,却怎么也甩不开他的束缚,只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双手紧紧护在肚子上,警惕地看着对方。 他要害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这可绝对不行,这孩子可是自己好不容易怀上的。 “我没有那么多钱,你是谁? 和叶建国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不找他要钱? 我的钱都在他那里,你和他有仇,找他才对。”苏秀兰强作镇定地说道。 刘老汉哪管这些,他只知道叶建国的老婆在供销社里当副经理,有工作又有钱。 想着等刘晓梦肚子里的娃出生,就让叶建国把这个女人赶出家门,把工作让给她女儿。 以后他过来拿钱,那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供销社里还没走的同事们吓得躲在里面瑟瑟发抖,听到苏秀兰开口叫拿钱。 “我不管你们谁管钱,你没钱,不会拿供销社的吗?你现在不给我,我立马动手。”刘老汉看到苏秀兰吓到脸发白,愈发张狂起来。 “只有两百块钱,没有那么多,你要是迫害我,你也拿不到好处,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苏秀兰脸色惨白如纸,心中只盼着对方拿了钱能息事宁人,赶紧离开。 “二姐!”苏秀菊远远瞧见这一幕,吓得尖叫出声,赶忙快跑过去扶住苏秀兰。 刘老汉一看事情不妙,撒腿就跑,可没跑几步,就被李大顺一把揪住衣领,李大顺毫不留情,一拳打在对方那贪婪夹杂着恐惧的双眼上。 “姐,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受伤?” 苏秀菊看着脸色苍白的二姐,眼底满是担忧,拉着人上上下下、左右瞧了个遍,确定没问题后,才松了一口气。 “我没事。”苏秀兰摆了摆手,另一只手仍扶着自己的肚子,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苏秀菊见状,顿时愤怒不已:“怎么会没事,你脸都吓白了。报警!他分明就是故意来抢劫敲诈的。” 苏秀兰一听,急忙拉住了苏秀菊的手,连连摇头说:“等,等下,我有事想问他。” 他刚刚说的那番话,让苏秀兰觉得意有所指。他怎么知道自己肚子里的是儿子?自己都还不确定的事。 “姐……”苏秀菊犹豫地喊了一声,神色有些挣扎,心中思忖着该不该把事情告诉二姐。 苏秀菊是认识刘老汉的,知道他是叶建国出轨那个女人的爹,如今都明目张胆地上门威胁她姐。 这次万幸她看见了,可要是有下一次呢?下下次呢? 苏秀兰正在凝神思考事情,并未注意到苏秀菊脸色不对。 李大顺把刘老汉揍了一顿,刚要下手第二拳,人就老实了。 李大顺把刘老汉带回来的时候,叶建国恰好停下车,来到苏秀兰的面前。当看到刘老汉时,他脸上原本挂着的笑容瞬间僵住。 叶建国先发制人,放声怒骂道:“好大的胆子,青天白日,就敢抢劫,还要威胁一个孕妇,简直太过分了。” 他拉着苏秀兰的手,眼底满是担忧和心疼,“秀兰,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坏人的,我亲自把人送去派出所,必须要严厉的处罚才行。” 第39章 叶建国,要他断子绝孙 苏秀兰心焦如焚,伸手欲扯住叶建国问个清楚,却被他猛地反握住手。 叶建国掷地有声地说道:“秀兰,你放宽心,我定不会让你受一丝委屈。那人,定要送进派出所里待着,我才安心。” 言罢,叶建国转身押着人上车,朝着派出所疾驰而去。众人望着那远去的车影,神色各异。 苏秀菊急忙上前,紧紧挽住苏秀兰的胳膊,满目担忧地唤了声:“二姐……” 苏秀兰强自镇定,抬手拍了拍身上凌乱的褶皱,嘴角扯出一抹笑,故作坚强地看向苏秀菊:“我没事,天色已晚,你们咋来了?” 正说着,一道手电筒的强光骤然射来,光影摇曳,由远及近,正是孟书芸匆匆赶来。 众人皆是一惊,苏秀菊讶然道:“娘,您咋来了!” 孟书芸抬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瞧见两个女儿安然无恙地站在一处,悬着的心这才落回肚里。 她缓了口气,轻声说道:“我见你迟迟未归,心里着急,就出来寻你。” 苏秀菊忙凑上前,拉着孟书芸的手臂,压低声音将刚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诉说一遍。 孟书芸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底怒火中烧。 还敢找上门来,真当自家是好欺负的软柿子,娘家没人不成? 孟书芸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地拉住苏秀兰的手,沉声道:“秀兰,娘有件事告知你,你可要稳住心神。” 苏秀兰咬着下唇,强忍着内心的惶恐,重重地点了点头。 待听完,苏秀兰的脸色唰地变得惨白如纸,她紧紧握住孟书芸的手,目光坚定决绝:“娘,我也要去。叶建国这个畜生,我要他断子绝孙……” 叶建国并未将人带去派出所,而是径直把车停在了自家门前。 刘晓梦在屋内听到汽车引擎声,满面含笑地迎出门来,可当瞧见刘老汉也从车上下来时,顿时吓得呆立当场,惊惶地问道:“爹,您咋会在建国的车里?” 刘晓梦瞧着叶建国阴沉似水的脸色,心猛地悬了起来。 怕不是爹找叶建国要了钱?叶建国不高兴了! 三人进了客厅,屋内便传来阵阵责骂声。刘老汉被轮番数落指责,气的胸膛剧烈起伏,胡须都气得歪向一边。 刘老汉涨红着脸,大声辩解道:“我还不是为了你往后的日子,还有你肚子里的娃! 你没名没分地跟着他,啥好处都捞不着,还得东躲西藏。 凭啥她有份工作,我女儿却没有?她肚子里怀的可是老赵家的金孙子!” “砰!”一声巨响,门被人猛地踹开,孟书芸三人走了进来。 客厅里的三人顿时僵住,还未及反应,屋内便乱作一团,众人扭打成一片。 苏秀兰几步冲上前,死死揪住刘晓梦的头发,双眼怒睁,泛红似血,手上使足了劲往她脸上狠抓。 苏秀菊在旁紧紧护住苏秀兰,瞅见有空隙便伸手去挠。 孟书芸则对着刘老汉拳脚相加,李大顺站在一旁,眼神冰冷地盯着叶建国。一时间,客厅里喧闹不休,哭喊声、叫骂声交织一片。 隔壁院子的赵老太正坐在屋内,忽然眼皮突突直跳,心头一阵发慌。 紧接着,隐约听到叶建国的嚎叫声,她不禁一怔,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可细细一听,声音是从隔壁传来,心下预感不妙,忙不迭起身出去查看情况。 这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自己的儿子被一个小混混死死踩在脚下,鼻青脸肿,狼狈不堪。刘晓梦披头散发,脸上满是血痕,刘老汉躺在地上生死未卜。 此时的苏秀兰手里紧握着台灯,直直地对着叶建国的裆部,眼神中满是决绝与狠厉。 赵老太见状,惊恐地尖叫起来,手指颤抖地指着苏秀兰,声音都变了调:“啊!苏秀兰,你敢!我们赵家哪里对不住你了?你这般折磨我儿子,你这是犯法,知不知道!” 孟书芸一个箭步冲上去,揪住赵老太的衣领,脸上露出一丝瘆人的笑:“你可算来了,就等你呢! 你抢我女儿的钱?你这老不死的,平日里没少欺负我家秀兰吧? 我家秀兰在你家当牛做马,你还撺掇你那不成器的儿子在外面沾花惹草。 你那么想要儿子,怎么不自己生去!” 说罢,孟书芸扬手便是一巴掌,接着又一巴掌重重落下。 赵老太的脸被打得通红,恼羞成怒之下,抬手欲挠孟书芸的脸,却被孟书芸轻易躲过,反手又被狠狠揍了几拳。 赵老太仍不死心,破口大骂:“你女儿嫁进我们赵家这么多年,就是个不下蛋的母鸡! 她生不出儿子,肚子里怀的都是赔钱货。 我们赵家好吃好喝养着她,让她干点活怎么了? 她生不出儿子,还不许建国生儿子了!” 孟书芸闻言,怒极反笑:“真是会狡辩!生不出儿子就怪我家秀兰,明明就是你儿子不行,还敢往我女儿身上泼脏水!” 苏秀兰单手扶着隆起的肚子,泪水潸然而下,望着叶建国,质问道:“你也是这么想的?” 叶建国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此刻权衡利弊后,勉强挤出一丝笑,对着苏秀兰狡辩道: “秀兰,你是知道的,我们老赵家单传,我只是想要个儿子。 我是真心爱你的,你要相信我。 我和那个女人,只是为了要个儿子。 我姑都安排好了,等生下儿子,我就给她一笔钱,让她离我们远远的,从此再无瓜葛。 秀兰,你会理解我的,对吧?” 苏秀兰气得浑身发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忽然仰头大笑起来,笑声中满是悲凉与绝望:“叶建国,以前我咋没看透你,你竟如此龌龊不堪,真让我恶心!”说罢,她再次举起手中的台灯。 赵老太见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尖叫道:“你,住手!这可是我们一家的命根子!” 孟书芸见赵老太还不安分,一把将她拽到叶建国身旁,冷笑道:“站这儿,让你看个清楚,你家的命根子是咋没的!” 叶建国彻底慌了神,看着苏秀兰,咽了口唾沫,声音颤抖地说道:“你,你到底想怎样?要钱的话,我给你,要多少?一千?两千?……” 赵老太一听要给这么多钱,顿时急了眼,扯着嗓子喊道:“生不出儿子的赔钱货,给一百块就够了!她嫁进来的时候可啥陪嫁都没有!” 孟书芸怒目圆睁,大声喊道:“秀兰,砸烂他的二两烂肉,我赔这一百块!” 苏秀兰的手猛地一抖,台灯险些掉落。 叶建国更是吓得一哆嗦,差点尿了裤子,脸色惨白如纸,带着哭腔哀求道:“你要多少我都给!千万别动手……” 苏秀兰咬着牙,手却缓缓放下,冷冷地说道: “我要跟你离婚! 我在你们老赵家任劳任怨三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你们母女俩抢走我一千块,必须赔我一万! 一万块和你的命根子,你自己选!” 第40章 我没同意放过你 赵老太一听要拿出一万块钱,那神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仿佛苏秀兰要的不是钱,而是要割她的肉、抽她的血一般。 她瞪大了眼睛,扯着嗓子叫嚷道:“不行!我不过才拿了你一千块钱,你这就敢漫天要价,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我们赵家哪点亏待你了? 这些年你拿我们赵家的钱去补贴娘家,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赵老太话音刚落,苏秀兰顿时气得浑身发颤,猛地一转手中的台灯,直直地指向赵老太的鼻子,怒声说道: “我何时拿过你们赵家一分一毫去补贴娘家? 那些钱都是我起早贪黑、辛辛苦苦挣来的! 你要是有真凭实据,就拿出来,有一分我十倍赔给你!” 赵老太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下子没了声响,干瞪着一双鼓凸的眼睛,活像一只气鼓鼓的青蛙,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娘,您就给她吧!您难道想眼睁睁地看着儿子我断子绝孙吗? 您可就我这一个儿子啊!您是要这一万块钱,还是要儿子我,您可得想清楚了!” 叶建国见赵老太犹豫不决,急得满脸通红,扯着嗓子嘶声力竭地喊起来,那模样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赵老太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咬着牙,满心不情愿地回去拿钱。 不多时,返回来,手里拿着两个胀鼓鼓的信封,满脸怒容地把钱狠狠地甩在苏秀兰怀里,恶狠狠地说道:“这下你满意了吧?钱给你了,赶紧把我儿子放了!” 苏秀兰紧紧攥着手里的信封,那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放松了些。 这钱,于她而言,是这三年来所受委屈的一个交代,更是自己肚子里孩子日后生活的一份底气。 她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台灯“咕噜噜”滚落在地。 刘晓梦死死地盯着苏秀兰手中的信封,眼神里满是嫉妒与不甘。 这可都是她儿子的钱,就这么被苏秀兰拿走了,她怎能咽下这口气? 这一万块钱,能买多少的口红和衣服了啊!绝不能就这么便宜了苏秀兰! 刘晓梦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毒,她猛地抱着肚子,不顾一切地朝着苏秀兰撞了过去。 “二姐小心!”苏秀菊惊恐地大喊一声,急忙伸手去拉苏秀兰,可还是慢了一步。 苏秀兰被刘晓梦撞得重心不稳,踉跄着往侧边倒去。 慌乱之中,苏秀兰只能本能地紧紧护住自己的肚子,满心惊恐。 说时迟那时快,苏秀菊迅速侧身垫在了姐姐背后。 奇怪的是,倒在地上的瞬间,苏秀菊并没有感受到预期的疼痛,背后反而传来一片柔软,身后的是李大顺。 孟书芸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眼睁睁地看着三人像多米诺骨牌一样重重叠在一起。 刘晓梦也因惯性摔倒在地,但她反应极快,一骨碌爬起身来,伸手就去抢苏秀兰手里的信封。 孟书芸见状,冲过去一把揪住刘晓梦的头发,抬手“啪啪”就是两巴掌,边打边骂:“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贱人,别以为自己怀着孕,我就不敢动你!你竟敢想害我女儿,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 叶建国瞅见李大顺转身离开,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连滚带爬地往后挪了好几步,恨不得离那台灯越远越好。 还好,差一点,自己的命根子可就真的保不住了! 苏秀兰极度紧张,只觉得肚子一阵阵地抽痛,那疼痛如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袭来,她扶着肚子,脸色惨白慌了神,声音颤抖地喊道:“娘!娘,我的肚子好痛……” 孟书芸闻言,松开刘晓梦的头发,眼神冰冷地盯着她,冷冷地警告道:“你给我老实点,要是再敢乱来,哪怕拼了我这条老命去坐牢,我也绝不会放过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 说罢,她和苏秀菊一人一边,急忙架起苏秀兰就往门外走去,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秀菊,快扶着你姐,咱们这就去医院。” 李大顺弯腰捡起地上的信封,走到叶建国面前。 他的眼神中透着一股让人胆寒的狠厉,叶建国被吓得连连后退,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和恐惧瞬间笼罩了下来。 叶建国声音颤抖地问道:“你……你想干什么?” 李大顺冷哼一声,说道:“我二姐拿了你的钱,说放过你,可我没说要放过你。”说着,他猛地抬起脚,重重地朝着叶建国的裆部踢去。 紧接着,他又走到刘晓梦跟前,一把抓起她的头发,狠狠地往墙壁上撞去,只听得“咚咚咚”几声闷响,刘晓梦顿时发出一阵惨叫。 李大顺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们最好给我记清楚了,别再来招惹我们一家,我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一行人火急火燎地赶到县医院,护士们训练有素,迅速推来一辆推车,有条不紊地将苏秀兰安置好,随后便赶忙去通知妇科副主任赵卫英来准备手术。 赵卫英急匆匆地赶到手术室,看到躺在手术台上的苏秀兰眉头紧锁,一脸痛苦的模样。 她转身走出手术室,环顾四周,却不见叶建国的踪影。 正想找个小护士去喊人,却一眼瞥见走廊尽头,赵老太正哭哭啼啼地站在那里,而旁边担架上躺着的不是叶建国又是谁? 再往后一看,还有一副担架,上面躺着的正是刘晓梦,她捂着肚子,不停地惨叫着。 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都凑到一块儿来医院了? 孟书芸一把拉住赵卫英的胳膊,焦急地说道:“医生,我要进去陪产。” 赵卫英一听,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看向孟书芸说道:“生娃可不是闹着玩的,这过程危险得很。 你进去只会让孕妇分心,这不符合医院的规矩,家属在外面等着就行。” 孟书芸却像是铁了心一般,紧紧抓着赵卫英的手不放,言辞恳切地坚持道: “我女儿也同意我进去陪产,我们肯定会按照医院的陪产要求做,绝对不会添乱。 同为女人,我清楚生娃这道鬼门关有多难闯。 我们都同意了,您为啥就是不同意呢?” 赵卫英没想到孟书芸如此执拗,要是让孟书芸进去了,这手术还不知道会被搅和成什么样。 她提高了音量,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大娘,我理解您的心情,可现在孕妇马上就要生了,你这样阻拦我进去,这是在害您女儿,你知道吗?” 赵卫英心里窝着一团火,暗暗埋怨叶建国在这关键时刻掉链子,自己都被折腾进抢救室了。 她冲着外面大声喊道:“孕妇家属呢? 赶紧出来一下,再耽搁下去,孕妇可就危险了!” 她希望这一番话能让孟书芸知难而退。 苏秀菊见状,急忙走上前,挽着孟书芸的胳膊,眼神坚定地说道:“我是孕妇的妹妹,我同意我娘进去陪产。” 第41章 陪产 孟书芸仿佛得了支持一般,愈发坚定,拉着赵卫英就往抢救室走,嘴里不停催促:“主任,您还磨蹭什么呀?您刚不也说进去晚了有危险吗?快走呀!” 赵老太见状,顿时急了眼,冲过去死死拉住孟书芸,放声叫嚷道:“死老太婆,你给我站住!不许你进去!” 说完转头又朝赵卫英喊:“卫英,你快进去呀!我孙子还在里头呢!你先给我孙子接生,晚了可别在肚子里憋坏了呀!” 赵卫英见有人拖住孟书芸,趁机挣脱,快步走进手术室。 孟书芸气得浑身发抖,转身与赵老太扭打起来,边打边对苏秀菊喊:“秀菊,快去叫别的医生来接生!这副主任跟赵老太一家关系匪浅,谁知道她会咋折腾你姐呢!” 没走多远的赵卫英听到孟书芸那句副主任,身子一顿,咬牙切齿冷哼一声。 主任的位置她迟早是要做上去的。 这边动静闹得不小,就连楼上的副院长都惊动了下来查看情况。 苏秀菊误打误撞带着副院长匆匆赶来,赶忙说明情况: “我娘担心我姐肚子里的孩子,想进去陪产,我们双方都同意了,可副主任医生就是不让。 后来又有个孕妇进了手术室,有个大娘非逼副主任医生先给她孙子接生。 我实在担心我大姐,副院长,你一定要救救我二姐呀,她肚子里还有宝宝的,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苏秀菊把情况说得明明白白,一群人还没走到手术室门口,就听到赵老太那不堪入耳的谩骂声: “你这个老虔婆,一家子扫把星,就是来克我们赵家的。 你女儿肚子里的都是赔钱货,生了也是白生,憋死在肚子里多省事呀!” 孟书芸手上用力,发狠道:“我打死你这个满嘴喷粪的老不死,你那么稀罕儿子,我祝你们赵家儿孙满堂,没一个姓赵的!” 两人互掐不分上下,孟书芸也没吃亏,手像长了眼似的,专往人脆弱的地方掐去。 赵老太面上看似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身上早就青青紫紫一大片。 副院长见状,立即叫保安把两人分开。 苏秀菊上前扶住她娘,趁保安没来的空隙,还往赵老太大腿掐了几下。 副院长开口询问:“先别吵了,我已了解情况,哪位孕妇要陪产呀?” 孟书芸站出来说:“是我,我女儿进去好一会儿了。” 副院长点点头,叫来一个护士,领着孟书芸去穿无菌服和办手续,叫了一位老资历的妇科主任医生来接生。 手术室内,苏秀兰躺在床上,看着拿着注射器的赵卫英,她戴着口罩,露出一双眼睛,看着模样不怀好意。 苏秀兰吓得后退一步,挪动着笨重的身子,紧绷着声音颤抖地问:“你想干嘛?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我不打针!” 赵卫英说:“你的胎位不正,必须剖腹产。”说完按了下注射器里的空气,药水喷射而出,“你不想要肚子里的孩子?想好了。” 苏秀兰吓得浑身发抖,瞳孔紧缩,眼眸里是赵卫英倒影,摇头拒绝:“我不要,我要换医生,我不要你接生,我要换人。” 赵卫英冷冷地看着她,冷笑出声:“现在医疗资源紧张,哪是你说换就能换的?你到底打不打,不打我去给别人接生了,你想自己一个人生孩子?” 她见多了不服从的人,觉得吓一吓就会老实。 苏秀兰脸色惨白,想着要是打了麻醉药,孩子能不能保住还不知道,便咬牙坚持:“我不打,我要顺产。来人呀,医生、护士,我要换人。” 此时孟书芸已换好无菌服,心急如焚,催着小护士快些。 她来到产房,正看到赵卫英拿着注射器要强行给女儿注射,忙喊:“秀兰!” “你放开我女儿!” 孟书芸推开赵卫英,拉着苏秀兰的手,见她脸色苍白泪流满面,心疼不已。 要是来晚一点,还真不知会发生什么! 于是质问护士:“你们医院的医生都不顾孕妇感受,强行给人打麻药的吗?” 护士安慰道:“大娘,我们的妇科主任医生马上就到,她有三十年接生经验,您放心。” 苏秀兰紧紧拉着孟书芸的手,宫缩加上紧张,折磨得她满头大汗,使不上劲。 看到娘来了,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眼泪止不住地流。 她知道,娘来了一定会护住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以前娘不一定关心自己,可自从和渣爹离婚后,娘对她的关心她是能感受到的。 娘在身边,她就莫名安心。 主任妇科医生已准备好,戴着口罩,露出一双温和老成的眼睛。 赵卫英这个副主任不甘心咬牙,去了隔壁的产房。 她帮苏秀兰检查身体,摸了摸胎位,肯定地说:“是头位,可以顺产,不用打麻药,再开两指就可以生了。” 孟书芸给苏秀兰抹着眼泪,自己也抹了一把,看着女儿被阵痛折磨的痛苦叫喊,心都揪起来了。 她想,要是可以,以后女儿都别生了,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身子亏损还遭罪。 孟书芸拨开一颗奶糖,喂到苏秀兰嘴边:“秀兰,吃颗糖,保存体力,一会儿还要用力呢,很快就好了……” 苏秀兰含着奶糖,浓郁的香味散开,阵痛来时舔一下,感觉痛感没那么强烈了。 “用力,头出来了,再用点力。”随着孩子一声声稚嫩的啼哭,第一个宝宝出生了。 小护士在旁贺喜:“恭喜恭喜,是个千金。” 苏秀兰生完后,听到是女儿,眼里满是失望,她一直想要儿子。 她扭头看娘的反应,心想是个女儿,娘肯定会嫌弃吧。 可娘的眼里只有她,微红的眸底满是心疼和担忧。 苏秀兰哭着说:“娘,是个女儿……” 孟书芸说:“女儿好呀,和你一样能干聪慧又漂亮,别哭,肚子里还有一胎呢,抓紧用力,在里头呆久了不安全。” 孟书芸话音刚落,接生的主任脸色一变,吩咐用力,还和小护士核对起来。 她之前看孕妇肚子就觉得不像单胎,出于谨慎探了一下,果然还有一胎。 这么简单的事都出错,赵卫英这个副主任简直漠视人命…… 第42章 龙凤胎 苏秀菊在门外坐立不安,看到李大顺回来,连忙帮忙拿东西,歉疚地说:“大顺哥,钱够不够呀?我钱放家里了,回去就给你。” 就在这时,手术室门开了,一个小护士抱着襁褓出来喊:“苏秀兰家属在吗?” 苏秀菊忙上前:“在呢,我是。” 她看着护士怀里皱巴巴、红彤彤的小婴儿。护士说:“恭喜,是双胞胎。” 赵老太听到动静,不屑地冷哼一声,问:“是男是女呀?” 小护士以为她们是一家人,回答:“是两个女娃。” 赵老太说:“呵呵,我就知道,一肚子赔钱货,生下来浪费粮食。” 苏秀菊怒瞪回去:“老奶奶,你说女孩是赔钱货,那你又是什么? 老赔钱货吗?” “你们赵家不稀罕,我们孟家稀罕女娃。 男娃有啥好,不就多长二两肉,也没比女人厉害到哪去。” “我呸,老赔钱货,为老不尊。” 赵老太指着苏秀菊,气得浑身发抖,本以为她好拿捏,没想到嘴这么厉害。 正想动手,面前出现高大的李大顺,他眸色冷冷地看过来。 赵老太说:“我呸,一家子赔钱货,断子绝孙的,生个女娃有啥了不起。” 话音刚落,又一个小护士抱着襁褓微笑着走出来喊:“李秀兰家属在吗?” “恭喜生了一对龙凤胎!”苏秀菊满脸笑容,得意地昂头看着赵老太:“听到没?龙凤胎,一男一女,你们赵家跟我姐这龙凤胎无缘咯,张口闭口赔钱货,现在后悔去吧!” 赵老太满脸不信,扯着小护士手臂往里瞅:“真的是龙凤胎男娃?你把小鸡鸡露出来我看看。” 护士避开拉扯,把宝宝抱回产房:“大娘,小宝宝刚出生,受不得凉,您等会儿再看。” 赵老太还想往里挤,苏秀菊把她扯回来:“看什么?那是我们孟家的子孙,跟你们赵家没关系。” 就在这时,手术室大门再次打开,护士抱着襁褓出来喊:“刘晓梦家属在吗?” 赵老太不再纠缠,笑着上前说自己是,迫不及待地问是不是男娃。 听到护士点头说是男娃,她顿时笑开了花,把手里的红包递过去,转头得意地看着苏秀菊:“哼!我们赵家也生了男娃。” 苏秀菊嘴下不留情:“是吗?不过一个小三生的,谁知道在外面多乱,指不定是谁的种呢!” 看着赵老太憋红了脸跳脚,她满脸幸灾乐祸。 李大顺碰了下她胳膊,示意看向手术室方向。 苏秀兰和孟书芸出来了,后面小车上放着龙凤胎。 苏秀菊上前拉着苏秀兰的手问:“二姐,你怎么样呀?”眼里满是关心和欣喜,“是龙凤胎,长得可漂亮了!” 孟书芸拉着苏秀菊的手嗔怪道:“你姐刚生产完身子虚,你别叽叽喳喳的。” 赵老太拦住孟书芸去路,指着小床上的襁褓说:“这是我们赵家的种,把孩子给我。” 孟秀云不耐烦地推搡她:“什么你们家的种,这是我秀兰的儿女。” 另一个手术室推出叶建国,护士喊:“叶建国家属在吗?” 赵老太一听,狠狠瞪了孟书芸一眼:“你等着,我们赵家的孙子不会给你,我等会儿找你算账。” 又问护士:“我是叶建国的母亲,我儿子怎么样了?以后还能生吗?” 看着床上面如死灰的叶建国,她心中暗叫不好。 护士随即证实了她的预感:“功能没问题,但以后要小孩可能会艰难些……” 病房里,苏秀菊把打听到的事绘声绘色地讲出来:“我呸,真是现世报!我听护士说叶建国以后可能不行了,他们要小孩难咯!” 刚恢复些的苏秀兰喝着小米粥,目光温柔地落在小床上的两个宝宝身上。 孟书芸拍了下苏秀菊的屁股,没好气道:“别提那些晦气事。我回趟家拿点生活用品,你在这儿守着你姐,等会儿我来替你。” 苏秀菊笑笑躲开:“等会儿我回去就行,要拿什么我来。”她献殷勤是想着一会儿要拿钱给李大顺,今天东西都是他买的,总不好老花他的钱,他忙前忙后也辛苦。 孟书芸想了想点头:“行,大顺和你一起回去,天还没亮,你一个女孩子回去不安全,记得买副电池,半路没电可麻烦了。” 苏秀菊拿着手电筒招手让李大顺快点,一来一回脚程快的话要一个半小时。 苏秀兰浑身疲惫,喝了碗小米粥就沉沉睡去。 孟书芸趁此去热水房打热水,想回来给她擦擦。 提着两壶热水,还没到门口,就见一个人鬼鬼祟祟地摸进去。 人还没走近,就听到苏秀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你把孩子还给我,那是我的孩子,你不能抱走。” “什么你的孩子,这是我老赵家的孙子!你这个小贱人给我撒手。” 赵老太瞪着地上的苏秀兰,她正紧紧抓着赵老太的裤腿。 孟书芸打开门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指着赵老太问:“赵老太,你想干嘛?” “把手里的孩子给我放下。” 赵老太见孟书芸回来那么快,脸色闪过一丝慌张,很快又镇定下来,昂着头振振有词:“我不放,我们赵家养了她这么多年,肚子里的孩子本来就是我们赵家的。” 苏秀兰死死抱着赵老太的大腿,眼眶通红地抬头说:“你把孩子还给我,我已经和叶建国离婚了,孩子是我的,不是你们赵家的。” 赵老太气得咬牙切齿,举步艰难,低头看着不松手的苏秀兰,恨得牙痒痒:“你们还没办离婚手续,这孩子就是我们赵家的。” 孟书芸克制着脾气,放下暖水瓶,大喊:“护士、保安,人贩子偷小孩啦,快来人呀,偷小孩啦!” 隔壁房的老婆子听到,扯着嗓子喊:“偷小孩!居然有人贩子!快来人呀!” 都是心疼自家孙子,怕被人贩子得逞。 很快,孟书芸的病房被围得水泄不通。 赵老太看着人越来越多,脸色难看极了,望着门口乌泱泱的人群反驳: “什么偷小孩?我抱我家孙子,我可不是人贩子!” “滚呐,我抱我家孙子还犯法了!” 孟书芸指着赵老太,声泪俱下:“她就是人贩子,我不认识她,她要偷我孙子孙女!” 第43章 家里遭贼了! 苏秀菊回到家打开房门,感觉屋子里面有点不对劲。 有人偷偷进了她的房间! 放针线的位置变了,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翻着枕头底下藏着的布包。 她的钱! 她忙伸手探向枕头底下,那藏着布包的地方——空空如也! 刹那间,巴掌大的小脸变得惨白如纸,全无一丝血色。“大顺哥!”她声嘶力竭地呼喊起来。 李大顺正在屋外,闻得这急切的喊声,匆忙奔至屋内。 当看到苏秀菊苍白的脸,双眼都是泪水,慌了神。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别担心,还有我在。” 苏秀菊泪眼婆娑,紧攥着那已然空瘪的布包,泣不成声:“我的钱没了!我分明就搁在枕头下的,整整三百块啊。” 说罢,又惶恐地补了一句:“这可咋办?要是娘知道我把钱弄丢了,定会打死我的!” 李大顺镇定下来,环顾屋内,见并无翻箱倒柜的凌乱迹象,遂沉声道:“除了这钱,还有什么东西丢了吗?” 苏秀菊抽噎着,细细打量一番,摇了摇头:“没了。” “别怕,这三百块,我想法子补上。往后钱可得藏好了,随身带着才稳妥。” 李大顺出言安慰,递过一个布袋子,“先收拾东西,娘还在医院等着呢,咱得快点儿,这点钱不算啥大事。” 苏秀菊抹了抹泪,心中满是懊悔,暗自责怪自己不该把钱留在家中。 李大顺目光在屋内逡巡,心中已然有了计较:要是进来抢劫的,堂屋中间的缝纫机早就被搬走了。 想必是熟人作案。 只要留意一番,这几日哪家突然阔绰起来,便能知晓是谁下的手。 苏秀菊不敢耽搁,手脚麻利地收拾好物件,准备出门。 李大顺扯住她,示意她去洗把脸:“别哭了,眼睛肿得像核桃,娘见了保准起疑,洗把脸再走。” 苏秀菊想到那丢失的三百块,泪水又止不住地滚落,却也只能点头,转身去洗脸。 …… 孟书芸轻手轻脚地将孩子放回小床,又扶着苏秀兰在床边躺好,温言安抚:“没事了,赵老太已被押去派出所,明儿娘就去给你办离婚手续。” 苏秀兰紧攥着小床的栏杆,泪水潸然而下,望着安然沉睡的孩子,心中仍是忧惧难安: “这可咋整? 要是她铁了心来抢孩子,可如何是好? 孩子还这般小,不能没了娘啊! 都怪我,没本事护着他们。 娘,要不您现下就带着孩子走? 离开贺县,去哪儿都行,只要赵老太找不着孩子!” 孟书芸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递上一杯温牛奶:“尽说些胡话,你是孩子的亲娘,离了你,这小娃娃可咋活?” “可是娘……” “别怕,有娘在,谁也甭想抢走我的外孙和外孙女。” 孟书芸耐心劝解,“不哭了,哭得太多伤身子,孩子吃了你的奶也不好。” 一提及孩子,苏秀兰忙止住哭声,双手捧起牛奶,一饮而尽,再看向熟睡的两个孩子,心中满是慈爱。 可转瞬之间,原本安静的娃娃却突然大哭起来,吮着手指,小脸涨得通红。 苏秀兰顿时慌了神,无助地望向孟书芸:“娘!孩子咋哭了?这可咋办?” “怕是饿了,也或许是尿布湿了。”孟书芸刚说完,一名护士便走进来,“二床苏秀兰,抱好孩子,我来教你奶孩子。” 苏秀兰的脸“唰”地红透,望向孟书芸,眼神中满是羞怯与无措。 虽说都是女人,可这般情形,仍让她觉得难为情不已。 孟书芸见状,便退开几步,留出空间,趁着这当口,她又裁剪了几块尿布。 这事儿来得突然,也没来得及准备,多亏李大顺买了细棉布,她这才能临时改制。 护士教完奶孩子的法子,离开病房后,孟书芸才上前查看苏秀兰和孩子的情况,见孩子小脸红红,睡得正香,心中稍安。 “等秀菊把东西拿来,明早我去买条鲫鱼和豆腐,熬锅汤给你喝,下奶又滋补。 你想吃啥,尽管跟娘说。”孟书芸边说边帮苏秀兰掖好被角。 正说着,门被推开,苏秀菊和李大顺走了进来。 “娘,东西都拿来了,您看看还缺什么,我再回去拿。”苏秀菊说道。 孟书芸赶忙接过两人手中的大包小包,一眼便瞧见苏秀菊红肿的双眼,心中一紧,问道:“眼睛咋这么红?家里是不是出啥事了?” 苏秀菊眼神闪躲,不敢直视孟书芸,含含糊糊地应道:“就是风大,吹了沙子进去,一会儿就好了。” 说罢,走到苏秀兰床边,拿出一把奶糖塞到她手里:“二姐,吃些糖,生宝宝辛苦了。” 苏秀兰望着手中的奶糖,心中感动,眼中泪光闪烁,笑着接过:“多谢小妹,是不是家里有事?跟姐说说。” 苏秀菊脸上的笑容险些挂不住,暗自腹诽:娘和二姐这眼睛也太尖了,怎的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没什么事,真就是风大吹的。”苏秀菊强撑着说道。 李大顺将一个信封递给孟书芸,面对询问,和苏秀菊统一口径。 苏秀菊不敢久留,生怕露出破绽,拉着李大顺匆匆离开医院。 病房内,苏秀兰拉着孟书芸的手,忧心忡忡地说:“娘,小妹她……肯定有事瞒着咱们。” 孟书芸拍了拍她的手,轻声安慰:“我知道,你这儿离不开人,等你出院,我去问问。” 苏秀菊心中有事,哪里瞒得过孟书芸,那神色分明已将一切写在脸上。 医院门口。 “好险!差点就被发现了!”苏秀菊心有余悸,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 想到那丢失的三百块,心中又是委屈又是害怕。 李大顺骑着自行车停在她面前,神色平静:“上车,我送你回去。” 苏秀菊咽下满心的难过,看了看漆黑的夜空,毫不犹豫地跳上自行车。 天刚蒙蒙亮,苏秀菊做好早饭,开门便瞧见李大顺坐在自行车上,不禁一愣。 李大顺的发梢还挂着细密的露珠,也不知来了多久。 “你怎么来了?吃早饭没?”苏秀菊问道。 李大顺从车上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过去:“刚来,拿着。” 苏秀菊将自己的早饭——两个大窝窝头递给他,这才空出手接过信封。打开一看,竟是一叠大团结! 她瞬间明白李大顺的用意,忙将钱塞回给他:“这就是你说的办法?” 第44章 贼人是苏向北和苏向阳! 孟书芸一大早便去了菜市场,在鱼摊前,看着那些巴掌大的鲫鱼,精心挑选了两条,又买了两大块豆腐。 鲫鱼豆腐汤对孕妇大补,营养价值高得很。 余光瞥见一旁卖老母鸡的,那些鸡个个肥美,她心想:现下医院条件不允许,等秀兰出院,得多买几只回去炖汤。 正想着,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珊珊! 孟书芸心中“咯噔”一下,第一个念头便是:苏向阳这个不孝子肯定在附近! 果不其然,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在一条巷子里,苏向阳和向珊珊手牵着手站在那儿。 “珊珊,这三百块你拿着,不够我再想办法。赶紧送你爹去医院,可别耽搁了。”苏向阳一脸关切地说道。 “向阳,多亏了你,不然我爹可就……”向珊珊说着,眼中泛起泪花,我见犹怜。 苏向阳见她落泪,心中一阵疼惜,伸手轻轻为她拭去泪水。 “苏向阳!你在干什么?这钱哪来的?” 孟书芸大步走上前,目光紧紧盯着向珊珊手中的钱。 就苏向阳既无稳定工作,又没什么额外收入,苏大海那吝啬的性子,也不可能给他这么多钱,哪怕再溺爱,也绝不会如此。 向珊珊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跳,忙止住眼泪,将钱塞进兜里,躲到苏向阳身后。 苏向阳看着孟书芸,心底不禁发虚,眼神飘忽不定:“这是我的钱,你哪只眼睛看见钱不是我的了?” 他心中暗叫倒霉,本想着大清早的,在县城里应该碰不到娘,谁知道这么倒霉,每次做坏事都能撞见她,真是邪门了! 早知道就晚上再来找珊珊了。 “你一个无业游民,哪来的这么多钱?是不是走了什么歪门邪道?”孟书芸怒目而视,声音冷得像冰。 “这个钱就是我自己工作来的,我预支来的,不行吗? 你现在眼神什么身份和我说话,你又不是我娘了! 你没有资格管我。” 苏向阳越说越心虚,可仍梗着脖子,装作理直气壮的样子,挥开孟书芸抓着他衣领的手。 “以后我的事情,你少来管我,和你没有一点关系。 姗姗我们走。 不要因为不相关的人坏了我们的胃口,我带你去吃早餐。” 孟书芸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眼中的失望一闪而过,她整了整衣衫,转身回医院。 苏向阳已然成年,自己做的事,该承担什么后果,他心里清楚得很。 回到医院,孟书芸煮了一锅鱼汤,苏秀兰喝了之后顺利下奶,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下午,孟书芸出门买菜,不知不觉走到了苏向阳做临时工的地方。 她心里犯嘀咕:一个临时工,怎么可能一下子预支三百块工资? 早上看他那鬼鬼祟祟的样子,这钱肯定有问题。 她又联想起苏秀菊那晚神色不对的事,可又觉得不太可能。 自己明明嘱咐过秀菊把钱存银行,家里应该没放现金才对。 难道是新买的缝纫机被苏向阳偷去卖了? 想到这些可能,孟书芸加快脚步,向苏向阳工作的地方走去。 在保安大爷那儿打听了一圈,才知道苏向阳这混小子已经一个月没上班了,工作早就丢了。 “这臭小子,早上在撒谎!”孟书芸气得脸色铁青,满心失望地离开。 没走多远,却在巷子里撞见了苏向北和苏向阳兄弟俩。 苏向北揪着苏向阳的衣领,眼神冰冷:“你把钱藏哪了?别以为你去娘家里偷钱没人看见!” 苏向阳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环顾四周,没看到孟书芸的身影才舒了一口气。 他心中疑惑:自己进去的时候很小心,大哥怎么会看见? 而且这个时间,他应该在老丈人家帮忙才对。 “什么钱?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苏向阳死不承认,想着只要自己咬死不松口,就没人能奈何他。 苏向北冷笑一声,也不管苏向阳怎么抵赖,直接上手搜身:“见者有份,既然让我看见了,就别想独吞!” 孟书芸看到这一幕,气得七窍生烟,提着菜篮子冲上去,一人给了一巴掌:“你们两个混账东西!” “苏向阳、苏向北,你们还是不是人? 偷东西偷到家里,苏向阳,你想帮向珊珊,怎么不自己去打工挣钱,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还有你苏向北,你是怎么当大哥的? 看见弟弟干这种事,不阻拦也就罢了,还想着分一杯羹,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苏向北没想到孟书芸会突然出现,脸色变了又变,连忙松开苏向阳,站到孟书芸身边,指着苏向阳说道: “娘,您可冤枉我了! 我就是想着把钱要回来,再原原本本放回去,我不是那种人啊。” 孟书芸眼神冰冷地看着他:“你要是真这么想,一开始就该阻拦他。现在在这装模作样,我最瞧不起你这种虚伪的人!” 苏向阳不屑地看着苏向北:“大哥,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刚刚你还说要分一半的钱,怎么现在看见娘就怂了?” 接着,他又看向孟书芸,一脸倔强:“钱是我拿的,怎么样?我花光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苏向阳说罢,心中竟涌起一股莫名的“坦荡”之感,觉得自己比苏向北那种虚伪懦弱的人强多了。 他剩下的钱买了一张去南方的火车票,如今身上分文不剩,全都给了向珊珊。 他想着,到了南方,凭自己的本事,找个包吃包住、月薪五百的工作还不是轻而易举? 到时候每个月给珊珊寄两百,给爹一百,自己留两百当生活费。 等攒够了启动资金,他就是要当大老板的人,出人头地。 人还没走,心却早已飘远。 孟书芸毫不留情,一巴掌扇在他得意忘形的脸上:“你承认得倒快! 去把钱从向珊珊那儿要回来,这事我就既往不咎。 不然,我能送你进一次派出所,就能送你进第二次!” 第45章 保证物超所值 苏向阳慌忙退到苏向北的身后,眼神警惕地紧盯着孟书芸。 “我不可能再被你送进去派出所,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认你当我的娘,我恨你。” 他的声音颤抖着,却带着坚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 “就算你今天打死我,我也不会跟你去派出所的。 你死了这条心吧,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他的脸上写满了不服气,嘴唇抿得紧紧,双手握成拳头,在向孟书芸宣告着他的决心。 孟书芸、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双手紧紧抓住苏向阳的胳膊。 “偷东西就是偷东西,我上一次是怎么说你的,看来你真是死性不改。 既然我说服不了你,那就让派出所的公安来说服你。” 苏向北站在一旁,冷漠地看着扭打在一起的母子俩,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毫无干系。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眼神里透着事不关己的冷漠,丝毫没有要上前帮忙劝解的意思。 哼,这事儿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才不会去趟这趟浑水。 苏向北在心里暗自想着,嘴角微微向下撇,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你松开!”苏向阳被孟书芸拉扯着,他猛地一甩胳膊,使出全身的力气挣脱开来。 孟书芸没料到他会突然发力,一个踉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 苏向阳趁机头也不回地拼命跑开,那速度快得像是背后有恶狼追赶一般,生怕晚了一秒就会被抓回派出所,再次陷入那令他恐惧的境地。 孟书芸毕竟年事已高,被苏向阳这么用力一甩,整个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她的手掌擦破了皮,渗出丝丝血迹,膝盖也磕在了地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苏向北却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观,脸上没有丝毫的怜悯之情,依旧没有要上前搀扶的举动。 他蹲下身子,看着倒在地上的孟书芸,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娘,您看看,向阳那小子就是个冥顽不灵的混小子,您又何必非要管他。 您那天要是把房子给我,刚才我肯定会出手帮您的。 可您就是不认我这个儿子,我也没办法啊! 要怪就怪您自己。” 孟书芸眼神冰冷,狠狠地朝他脸上啐了一口,“你这个黑心肝的东西,你和苏向阳一路货色,是什么好东西不成? 就算我死了,也不会把房子给你们!” 苏向北往后退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孟书芸,眼中满是恨意和冷漠。 “好啊!那你就自生自灭吧,别怪做儿子的狠心。” “是你这个当娘的无情。” 兄弟俩相继离开,巷子恢复了平静。 站在巷子口看热闹的路人看到人都走了,开始指指点点。 “大娘,你是做了多少缺德事,把两个儿子都气走了。” “要是我,我儿子想要什么,我肯定着急帮忙。你这样,以后儿子肯定不会给你养老,这不是等着饿死吗?” 孟书芸听着路人的闲言碎语,心中毫无波澜。 那又怎样? 就算给了他们想要的,自己还不是一样孤苦伶仃。 再来一次又何妨? 大不了活不下去就找条河跳下去,一了百了。 想要她的房子,门儿都没有,绝对不可能给他们。 孟书芸站起身,看着周围那些冷嘲热讽的人,冷冷地笑了笑,眼神凌厉地扫过去。 “看什么看?再看就收钱!” “别人家的闲事你们倒是看得起劲,自己家的破事儿都管不过来,还有闲心来管我的闲事。” “这么闲?想知道我家的事儿,一人给一块钱,我跟你们从头说起,保证让你们觉得物超所值。” 孟书芸说得又快又急,冷眼扫视着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 要看,就让她们看个够,看不够就花钱看,她也不介意。 这话一出,那些人都散开了,嘴里还不停地骂骂咧咧。 “真是掉进钱眼里了,还不让人说,张口闭口就是要钱,她怎么不上天呢?” “活该她儿子不孝,我要是有这样的娘,我巴不得离得远远的。” “看着就心烦,真是晦气!” 孟书芸捡起地上的菜篮子,原本活蹦乱跳的鲫鱼身上沾满了泥巴,菜叶也都蔫巴巴的,不新鲜了。 她重新买了两条鱼和一些菜,整理好衣服后才回医院。 苏向阳这个白眼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抓到他,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医院病房里,苏秀兰正在给孩子喂奶,刚把孩子放下,孟书芸就推门进来了,手里端着一大盆鱼汤和一碟青菜。 今天病房另一张床上新来了一位产妇,生了个儿子,呼啦啦涌进来一群人。 都是来看孩子的,其中一个看起来比孟书芸还老的女人,脸色黝黑,一双吊梢眼透着算计和刻薄。 此刻,她正抱着孩子向亲戚们炫耀:“是个儿子,带把儿的!头一胎就是个儿子,这多亏了大师给的生儿子的方子。 我们家才这么顺利头太生儿!不贵不贵,一副药两块钱,吃一个月就行。” 孟书芸扶着苏秀兰坐起来,病房里一下子吵闹起来,两个小家伙也被吓得不轻。 小嘴一撇,老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老大也跟着哇哇大哭起来。 两个小家伙的哭声盖过了那群人的说话声,此起彼伏,声音响亮。 孟书芸赶忙去哄孩子,看着同样抱着孩子的那个女人,和声细语地提醒道: “孩子还小,都需要休息,不要大声喧哗。要看孩子,回家再看,这里是医院,请不要影响别人。” 孟书芸这话说得很克制,如果按照她的脾气,肯定会和对方理论一番。 那女人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刚刚还有些和善的脸,瞬间变得刻薄尖酸起来,斜眼打量着孟书芸。 “医院又不是你家,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管得着吗?” “你要是待不下去,你们就出院啊,我看你们就是嫉妒我们家生了个儿子。” “大师可说了,多接触人,可以锻炼我孙子的胆量,这是好事。” 苏秀兰抱着二宝,拉着孟书芸的袖子小声说:“娘,没事,哄一哄就好了,这里是医院,明天我们就出院了,别理她。” 孟书芸哄着大宝,没有和她们计较。 可那个女人偏偏拉着孟书芸的手臂,看着她怀里的大宝说: “我刚才看见了,你这个是个赔钱货。你要不要看看我这个大师的方子,包生儿子,让你媳妇连续喝一个月,下一胎肯定是儿子。 咱们是同一个病房的,你要是信得过我,我跟大师说一声,可以多送你两副。” “呵呵!”孟书芸冷笑一声,“用不着,我信不过你。” 第46章 赵卫英报复 孟书芸甩开那女人黑乎乎的手,面无表情地拉上床帘,把那张讨人厌的脸隔在外面。 那女人恼羞成怒:“真是不识好歹!哼,你们家就只有生赔钱货的命。” 孟书芸哄好两个小家伙,跟苏秀兰交代了一声,就离开了病房。 她来到院长办公室,心里还记着赵卫英要害自己女儿的事。 现在有空了,一定要找她算账,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 赵卫英刚从刘晓梦的病房出来,就被通知到院长办公室,她头疼不已。 刘晓梦这个作死的女人生了一个两斤七两的男婴,可赵老太和叶建国却不见踪影。 问了才知道,他们被举报是人贩子,被带到派出所接受调查去了。 刘晓梦这个烂摊子就落到了她的头上,还得她来照顾。 赵卫英皱着眉头,人还没到办公室,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孟书芸,瞳孔猛地一缩,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怎么会在这里? 这两天都没什么动静,还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这时,白大褂主任从走廊另一头走过来,看到孟书芸笑着打招呼:“大娘,还没恭喜您呢,龙凤胎孙辈,真是好福气啊,这可不多见!” 孟书芸笑着回答:“这还得多谢毛主任,如果不是您,我们都不知道是龙凤胎。 我们问了赵副主任好多次,她都说是单胎。 真的太感谢您了,不然我的外孙恐怕早就没了。” 孟书芸激动得眼眶泛红,眼神有意无意地看向赵卫英。 “我就说单胎的肚子怎么会那么大,原来是庸医,根本不把人命当回事!明明是头位可以顺产,却还要给我女儿打麻药。 要不是我去得早,现在都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赵卫英当然听得出孟书芸说的就是自己,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大娘,误诊也是常有的事,双胎本来就少见,你们这是特例,知道吧。” 孟书芸立刻反驳道:“作为一名医生,你怎么能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你想用一句误诊就敷衍过去,这是在漠视人命!” 两人正在争执,院长办公室的门从里面打开了,副院长站在门口。 “进来说话,大娘,里面请。” 院长是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此刻正拿着钢笔写信,不一会儿,放下了手中的笔。 “赵医生,既然你认为误诊是很正常的事?”院长问道。 赵卫英紧张地回答:“我不是那个意思,这是个例,是个例!” 她紧张地解释着,心里揣摩不透院长问这话的意思。 她在医院工作多年,和院长近距离谈话的次数屈指可数,也猜不透院长的心思,只能暗暗咬牙,脸色也变得煞白。 院长拿着一个信封走到赵卫英面前,严肃地说:“赵医生,以你的专业素养,应该知道作为一名医生最重要的品质是什么! 看来我们医院不太适合你,你还是另谋高就吧!” 赵卫英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拿着信封,看着院长哀求道:“院长,我真的是误诊,只是个例,平时医院也会有误诊的情况吧! 您不至于把我一棍子打死吧! 我以后一定会更加认真负责的,保证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真的!” 赵卫英受到的处罚不算重,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是故意针对孟书芸一家。 医院新引进了一台国外的仪器,一照就能清楚地看到是几胎,胎儿性别也一目了然。 毛主任举起手中的资料说:“赵医生,产检资料不会说谎,你再怎么狡辩也没用。” 副院长翻看资料,脸色越来越难看,上面记录着利用仪器看胎儿性别的人数。 “赵医生,医院的医疗器械不是你谋取私利的工具,你是自己走,还是我让人请你出去?” 赵卫英眼眶泛红,失落地往后退了两步,心里明白,这下全完了! 要是真的被辞退了,以后哪家医院还会要她? 这辈子都别想再当医生了,她的名声也彻底毁了! “院长,副院长,请你们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然而,无论她怎么哀求,都无济于事,最后被保安毫不留情地拖了出去。 院长拿着一个布包,走到孟书芸面前,有些愧疚地说:“真的很抱歉,这是医院的失职,这是给你们的补偿,希望您能谅解。” 事情终于告一段落,孟书芸接过补偿,心想女儿受的那些惊吓,也算是有了一点慰藉。 医院走廊里,赵卫英提着包袱,被赶出了医生办公室,名牌也被摘掉了。 众人都在一旁看她的笑话,那眼神仿佛要把她看穿,让她觉得自己像是赤身裸体地站在众人面前,无地自容。 赵卫英路过一间病房,听到里面传来欢声笑语,觉得格外刺耳。抬眼望去,是赵老太和叶建国。 他们正抱着小孙子,笑得开心,赵卫英心里顿时涌起一股不甘。 要不是叶建国非要她看胎儿性别,指使她去抱苏秀兰的孩子,她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也不会被医院辞退。 凭什么他们安然无恙,她却丢了工作。以后都不能当医生了,他们还笑得这么开心? 她越想越气,脸上涌现一抹阴狠。她不好过,他们一家子也别想好过! 于是,赵卫英手里的包袱掉落在地,她冲进病房,抢走赵老太怀里的孩子,一口气跑到了医院楼顶。 孟书芸被人撞了一下肩膀,看到赵老太从病房里冲出来。 她一把拉住赵老太,冷冷地说:“离婚证明,拿来。” 赵老太心急如焚,把证明甩在孟书芸脸上,气急败坏地说:“孟书芸,我孙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就是帮凶,小心我去派出所告你!” 孟书芸啐了一口:“跟我有什么关系?要是死了,那是你们叶家没孙子的命!” 拿到离婚证明后,孟书芸看着火急火燎追出去的赵老太,没有理会。 回到病房,苏秀兰刚给两个小家伙换好尿布,两个孩子能吃能睡。 房间里安静下来,孩子们也不哭不闹,乖乖地睡着了。 苏秀兰抬头说:“娘,您回来了。两个小家伙刚才还闹了一会儿,看不到您,可能是着急了。” “真的吗?” 孟书芸笑着放下东西,去看两个小家伙,“一会儿我就去派出所办离婚。两个小家伙的名字想好了吗?” 提到名字,苏秀兰以前想过很多,也幻想过很多。 但最终如摔在地上的镜子,碎了一地。 苏秀兰低下头,温柔地摸摸两个小家伙的脸蛋,“娘,您来取名字吧,跟您姓。外婆取的名字,他们一定会喜欢的。” “就叫明悦、明辉吧。希望他们明白事理、能明辨是非,每天都开朗乐观。你觉得怎么样?” 就在这时,一道突兀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隔壁床位的那个女人,她不屑地耻笑了一声,猛地拉起床帘。 “什么老土的名字,一听就没有前途。我的孙子可是叫万金,一听就是赚大钱的人。赔钱货随便取名字就行了,小草小花不就行了。 贱名也好养活。” 孟书芸不悦看过去,拉上床帘,“取什么名字和你有什么关系?管好你的嘴。” “再哔哔,别逼我扇你!” 第47章 找人 那女人鼻孔出气,冷哼了一声,怀里的小孩顿时哇哇大哭起来,她手里拿着一个瓷碗,里面装着符水。 “乖孙,快喝了大师的符水,以后就能长命百岁,腰缠万贯,注定是有富贵命的呀。”她边说边哄着怀里的孩子。 “喝了符水再吃奶,就能先人一步,福运加身,以后可是有佛祖保佑的人呢。”女人一脸深信不疑哄劝。 孟书芸听到她的念叨,暗自摇头,这封建迷信可真是要不得。 这么小的娃娃,要是真喝了那符水,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可毕竟是别人的家事,孟书芸也不好多管闲事,便没有上去阻拦。 要是指指点点,说不定还会被倒打一耙,说她挡了人家宝贝孙子的福气呢。 交代了几句后,孟书芸就拿着证明去派出所。 在医院走廊上,她看到了供销社的小妹,手里提着一篮子水果。 “大娘!”小妹笑着迎了上来,开口问道:“秀兰姐还好吗?我刚下工,就过来看看。” “在里面呢,好着呢,生了龙凤胎。”孟书芸一提到是龙凤胎,脸上就露出了掩饰不住的笑意。 “龙凤胎!”小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真的呀,可真是难得呢,恭喜恭喜,居然是龙凤胎!”小妹不禁赞叹道。 孟书芸和小姑娘说了几句,把她带到病房门口,才离开去了派出所。 她踩着自行车来到派出所门口,就看到公安出警。 “这人还有没有一点良心了,居然抱着刚出生的孩子跳楼,真是丧心病狂哟。”有人气愤地说道。 “快点,去晚了怕是要出大事。”另一个人着急地催促着。 孟书芸听了一耳朵,也没太在意,就进去把自己的事情办好,然后回医院。 路过的小护士们也在议论纷纷,说的正是有人抱着孩子要跳楼的事。 “那孩子可真可怜,我听说赵医生突然被辞退,恼羞成怒,抱来个小孩泄愤,差点就跳下去了呢!” “是呀,那小孩也可怜,出生时分量就不足,这一吹风,怕是活不了多久咯。” 孟书芸听了,拉住一个小护士问道:“你说的是不是六房的小孩呀?” 小护士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大娘您知道呀,就是六房的小孩。您可得把自家小孩看紧了呀,早几天有人贩子偷小孩,今天又有赵医生发疯抢小孩跳楼。” 孟书芸听了,看来赵卫英和赵老太是彻底撕破脸,这可真是狗咬狗了。 她拉开病房门,就看到苏秀菊正和苏秀兰说着赵家的事。 姐妹俩看到娘回来了,脸上凝重的神色缓和了下来,苏秀菊连忙上前帮忙接东西。 “娘,您累不累呀?喝杯水吧。”苏秀菊接过东西,倒了杯水递给孟书芸,又接着说:“赵家今天出了件大事,真是大快人心呀,恶人自有天收。” 孟书芸神情柔和,手搭在小床上,此时两个小家伙正醒着,咬着手指,好奇地盯着前方看。 “那都是他们自作孽不可活,活该。”孟书芸说着,余光看到椅子上的布料,便看向苏秀菊问道:“这是你买的?” 是了,她才给秀菊做了一条裙子,也没个换洗的。 看着苏秀菊今天穿的蓝色格子上衣,整个人一下子没了昨天少女该有的青春活力,灰扑扑的,就像个厂子女工。 孟书芸不禁愧疚地说:“是娘疏忽了,才给你做了一身裙子。明天等你姐出院了,娘给你多做几身。” 她边说边摸着布料,“以后你们姐妹的衣服,娘都包了,让你们一个礼拜都不重样。” 苏秀菊挽着孟书芸的手臂,笑得没心没肺地说:“娘,不是您想的那样,是我的同事,看您给我做的裙子好看,想找您做两条呢。” 孟书芸一愣,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后世的审美在这个时代还是挺吃香的。 那种白搭不会出错的样式,就像电视上说的:经典永不过时。 孟书芸拉着苏秀菊到病房门外,脸色凝重,开门见山地问道:“秀菊,家里是不是遭贼了?钱是不是丢了?” 孟书芸一连三问,苏秀菊双手揪在一起,眼里满是不知所措。 心想娘是怎么知道的! 明明自己把这件事瞒得很好…… 还有大顺哥,今天也没来接自己,只是叫人给她递话,把自行车留给了她。 这一天她都心神不宁的,脸上没了血色,支支吾吾的说着别的事。 “是不是大顺哥和你说了什么?” 孟书芸语气严肃起来,“别扯话题,你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苏秀菊思索了片刻,老实地点了点头。 这件事本来就是自己没把钱保管好,家里其他东西都没丢,她不想让娘怪大顺哥,毕竟他也是为了帮自己。 “娘,是我,是我没把钱保管好,您别怪大顺哥,他也是为了帮我……”苏秀菊低着头说道。 孟书芸一听,心里就明白了,证实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那天晚上钱就已经丢了,要不是遇到那兄弟俩,苏秀菊怕是要瞒一辈子。 还有李大顺,这么大的事,也跟着苏秀菊这丫头胡闹,一起瞒着。 “大顺今天没跟你一起过来?”孟书芸疑惑地问道。 李大顺几乎每天都会来,今天没见到他,还真有点奇怪。 苏秀菊一听,紧张起来,焦急地说:“大顺哥今天没来吗?早上的时候,他给了我三百块填补呢!会不会是他又去干倒买倒卖的活儿了呀?不行,我得去找他。” 孟书芸拉住慌了神的苏秀菊,听到重点。 “大顺早上给你三百块钱?”孟书芸问道。 苏秀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娘几句话就给套话了。 孟书芸叹息一声,李大顺帮自己不少,也帮了这个家不少。 花在他们一家子身上的钱都数不清,不管是自行车,还是买东西,还有给苏秀菊的这三百块,前前后后也有小千…… “你在这里看着你姐,我去找他,晚上我再来替你。” 孟书芸交代一番,就转身去一趟黑市,问了看路的大爷,得知李大顺不在。 她心想,那他有可能去烟厂,于是便调转自行车的方向,往烟厂赶去。 第48章 天上掉订单 原来李大顺接了一趟远活,跑一趟就有五百块钱的报酬,他谁也没说就出发。 快的话只要三天就能回来,慢一点一个礼拜也差不多。 孟书芸也是从车队里一个小伙口中才知道这件事,看来这几天是找不到他人,只能等他回来。 烟厂保安室的大爷认识孟书芸,看到她来,就立即给领导办公室打电话。 孟书芸叹息着推着自行车准备离开,路过保安室时被叫住。 “你说什么?张厂长叫我?”孟书芸惊讶地问道。 孟书芸来到厂长的办公室,有个小妹帮她开门,张振辉正在里面泡茶,看见她来,连忙招手。 “孟大姐,快过来喝茶。”话语刚落,茶桌前就多了一杯热茶。 孟书芸听到这个称呼,脸皮微微抽动一下。 虽说自己年纪大了,被人叫大妈大婶挺正常,但听到大姐这个称呼,还是觉得特别奇怪。 孟书芸直截了当地问道:“赵厂长,找我有什么事?” “你上次托我办的证明办下来了,你是过来找大顺的吧。” 赵振辉边说边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证明,还有一个信封,“大顺帮我去办点事,很快就能回来。” “我听淼淼说你会做裙子,而且做得还很漂亮。既然孟大姐会做衣服,那就麻烦你辛苦一下,给我女儿先做十五套,这段时间她老实多了,这算是我这个当爹给她的一点奖励。” 孟书芸瞪大了眼睛,接过信封和证明,这辈子都没想到会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她抬头望天,这也没掉馅饼呀,怎么感觉就砸到自己脑门上了呢。 “确定要十五套?我一下子可做不出来那么多。” 孟书芸确认地问道,说出自己的困境。 不过,这有钱赚,谁会和钱过不去。 要是张正辉说明天就要交货,那就算今晚通宵不睡觉,她也得把十五套裙子做出来,可不能让到嘴的鸭子飞了。 孟书芸先发制人,“张厂长,张小姐的裙子就包在我身上,一个星期就能赶制出来,保准能让张小姐艳惊四座,每天漂漂亮亮地出门去上班。”略带谄媚地说道。 她这人平时可不轻易拍马屁,奈何金主给的钱不少,适当拍拍马屁也是情理之中。 她喝了桌子上的茶,保证一番,就离开烟厂,直奔医院。 这可是两个好消息,秀兰恢复得好点,明天就可以办理出院。 孟书芸看信封里的钱,居然有一千多块呢,买十五条裙子算是贵且奢侈。 她也知道,张振辉是想借着做裙子的由头给她塞好处。 这钱是靠自己做裙子换来的,她收进口袋,没有一丝亏心感,拿得心安理得。 回到医院时,天已经擦黑。 还没到病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争吵声,孟书芸不由皱起眉头,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她心里想着事,难道他们老孟家到了灾祸年不成! 得找个时间去拜一拜,驱驱邪才行。 “就是因为你们隔壁床生了两个赔钱货,影响我孙子的运势,才害得他生病。” 一个女人尖锐刻薄的声音响起,她插着腰,指着苏秀菊的鼻子破口大骂。 孟书芸赶紧拉着女人的手臂,往后拖拽,嫌弃地皱起眉头,那女人的口水都差点喷到她脸上。 苏秀菊气得脸涨得通红,却一个字都不敢说,依旧坚定地挡在苏秀兰的面前,寸步不让。 “你自己的孙子没照顾好,还怪到我们头上来。”孟书芸毫不客气地说道,“你是不是看我不在,就想欺负我两个女儿?” “你信的那个神医那么灵验,怎么不去求他,你孙子喝了他的符水就出问题了,难道不是他开的符水有问题?”孟书芸继续质问着。 女人被说的气势矮了半截,但还是梗着脖子,瞪着眼睛不服输地说: “不可能,我去问过了。 神医说的就是我大孙子身边有太多赔钱货,才导致的,就是因为你们。 我不要和你们一个病房,都是因为你们影响了我孙子的运势。 你今天要是不搬走,否则大家都别想好过。” 女人无理取闹,嗓门还特别大,两个小家伙被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连同她他孙子脸色青紫的也哭闹扭动起来,憋红脸哭泣,看起来可怜极了。 孟书芸看着那小孩脸色不好,一看就不是健康的孩子。 和这种人待在一个病房,万一她的小孩有个三长两短,要是赖上她们,就算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 苏秀菊愤愤不平地说:“大娘,说话可得讲证据,你这是搞封建迷信,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举报你。” 苏秀兰一个人哄着两个小家伙,手忙脚乱的,急得额头都出了一层细汗。 “娘,要不我们今天就出院吧!我身体好着呢,不用花这个冤枉钱。”苏秀兰说道。 现在外面天那么黑,今天回去也不可能,没车不说,万一秀兰吹了冷风,以后落下月子病可就不好了。 “秀菊,你去和护士说一下,今晚给你姐换个病房。” 孟书芸朝着苏秀菊喊道,接着又阴阳怪气地说,“我们不跟一群疯狗计较,要是以后有什么问题,怕是要被这疯狗咬住不松嘴。” 苏秀菊点头,跑出去和护士说明了情况。 女人冷哼一声,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说道:“算你们识相,赶紧搬走,别挡住我孙子的福气。” 孟书芸则有条不紊地收拾着东西,有空还不忘逗逗那两个小家伙。 两个小家伙小手攥着孟书芸的一根手指,也安静下来,不哭也不闹。 女的眼睛一直往她们这边瞟,看到桌子上一袋奶粉,上去抢到自己手里。 心中冷哼,赔钱货就不应该吃这么金贵的东西,这个奶粉就当你们赔我孙子的一点补偿。 孟书芸豆豆两个小家伙,一个不留神,就给那女人钻了空子,奶粉已经被她抓到手里。 还没人敢在她嘴里抢东西,想抢她的东西,那要看她的命有没有那么硬。 “把奶粉还给我。”孟书芸语气冷冷,眼神如刀落在女人身上,“我数到三,不还给我,别怪我一会扇你。” 女人见孟书芸的神情不是在开玩笑,梗着脖子野蛮道: “本来就是,你们不对在先。 再说了,两个赔钱货吃那么好的东西也是浪费,我拿你们一点东西补偿我孙子怎么了! 奶粉可以给回你,但你要赔我10块钱。” 孟书芸见没有说下去的必要,冷着一双眸子上前,手刚抬起来,奶粉就被丢到了地上。 奶粉撒了一地,奶香味四散开来。 “就没有见过你这么小气的人,不就是拿捏一点奶粉吗? 还给你就是了! 奶粉我已经还给你,现在赔钱。” 苏秀兰看着地上的不能捡起来的奶粉,心痛地落泪。 那可是两个小家伙的口粮就这么被糟蹋了! 孟书芸上前两步:“好啊,赔你两个嘴巴子。” 啪啪两声扇在女人那张刻薄的脸上,赏她两巴掌,人就老实了。 第49章 我外孙会少喝一顿 当孟书芸把东西搬到六号病房时,赵老太阴阳怪气地站在门口,阻拦着不让进去。 她叉着腰,满脸写着“不好惹”,嘴里骂道:“你来我们病房干什么!我们可不欢迎你,你这个恶毒的老虔婆。” 赵老太心里一直憋着股火,要不是因为孟书芸,自己也不会被送到派出所丢人,更不会和赵卫英闹翻,还被赵卫英讹了两万块钱,不然就要和孙子一同跳下去,在她看来,他们家损失这么多钱都是孟书芸这个“毒妇”害的。 眼尖的赵老太看到跟在孟书芸身后的苏秀兰和苏秀菊手里抱着的孩子,才两天时间,原本皱巴巴的孩子就变得白白胖胖的,煞是喜人。 孟书芸可不管这些,她一屁股撞开门口的赵老太,说道:“这里又不是你家,你要是出两份钱把病房包下来,我绝不踏进去半步。”还不忘嘲讽一句,“比你来,我觉得我还年轻得很,起码能比你多活 20年。” 赵老太一听,急了,大声喊道:“你们,你们都不能进去,除非孙子跟我们叶家姓。不然我……” 孟书芸眼神冷冷地扫过去,“不然咋样?不然我一会儿扇你信不信?” 赵老太被孟书芸的眼神震慑住了,她可是领略过孟书芸的厉害,知道她说到做到。 赵老太气歪了鼻子,叉着腰去看她的宝贝金孙,眼底满是算计,心想进了这病房,可不能轻易让她们出去,孙子必须是叶家的。 进了病房后,孟书芸等人收拾好床铺,两个小家伙安静乖巧,不吵不闹,和隔壁刘晓梦孩子的哭闹形成了鲜明对比。 那小孩子哭得尖锐又洪亮,哭一会儿还能忍受,时间长了,赵老太也没了耐性。 听到孩子饿得嗷嗷叫,刚生产完激素不稳的苏秀兰忍不住心软,联想到自己的孩子,难受得直掉眼泪,忍不住对孟书芸说: “娘,我们这儿有奶粉,要不给一点……” 这时,赵老太却指着刘晓梦的鼻子骂开:“平时没少让建国给你补身子,你现在一丁点奶水都没有,是不是想饿死我的大孙子呀! 就你这身上没二两肉的,给了你那么多钱,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怕不是都补贴到你娘家了!” 孟书芸听了,泡一杯温牛奶递给苏秀兰,说:“听到没有,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你呀!平时她怎么磋磨你的,你都忘了? 别人都是真金白银供养着,会没钱买奶粉? 喝完跟两个小家伙一起睡,半夜有你折腾的。” 苏秀兰听了赵老太那番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原来叶建国出轨,赵老太一直都知道,还一直好吃好喝地补贴着。 她嘴角苦涩一笑,心想娘说得对,赵老太那么宝贝孙子,不可能让他饿着肚子。 赵老太当然不会让自己的孙子饿肚子,苏秀兰奶两个孩子,看她的x那么大,多奶一个都不是问题。 所以,赵老太抱着孩子来到隔壁,用命令的口吻对苏秀兰说:“秀兰,你奶水足,起来奶一下孩子。” 孟书芸一把将人挡在床尾,冷冷地说:“孩子饿了,你不会去买奶粉吗?我家的都不够吃,哪有多余的,再说了,我们又不熟。” 赵老太不理会孟书芸,只看着苏秀兰,眼神中满是威胁:“苏秀兰,你白吃白喝我们家这么多年,我让你帮个忙你都不肯了是吗!现在大晚上的,我上哪儿买奶粉去,我看你胸脯挺大的,奶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是不会少块肉,但是我的俩外孙会少喝一顿。”孟书芸说着,她手指着柜子上的一包奶粉,“五十块钱一袋,你不是找不到人买奶粉吗,我这儿有,割爱卖给你好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赵老太呸了一口:“你这个死老婆子,外面才卖五块钱一袋,你张口就要五十,你怎么不去抢!” 孟书芸也不客气:“你不买就别杵在这儿碍眼,买不起直说,现在想买我还不卖了。” 赵老太骂骂咧咧地走了,直到隔天出院,都没来挑事。 苏秀兰出院当天,苏秀菊和同事调休来医院帮忙提东西,对苏秀兰说:“二姐,我把大哥以前住的屋子收拾出来了,房间采光好,透气又大,你和两个小家伙住着再合适不过了。” 孟书芸拿着缴费单子回来,给苏秀兰戴上月子帽,怕她吹了风。 赵老太知道她们今天要出院,搬了把椅子坐在病房门口,双手抱胸,她们想走可没那么容易,孙子必须留下。 孟书芸招呼苏秀菊一声,两人一人一边提着把手,把苏秀兰抬到走廊,苏秀兰抱着孩子出门。 赵老太见状,哇哇大叫:“你们不准走,把我孙子给我!”接着便胡言乱语起来,“我……我……来人啊,有人贩子啊!我孙子被抢走了!” 赵老太这么一喊,毛主任查房出来,就看到孟书芸和她拉扯在一起。 这年头,人贩子和小偷最让人害怕,防不胜防。 毛主任看着孟书芸询问情况,赵老太以为医生是来给自己撑腰的,指着孟书芸的鼻子控诉:“医生啊,她们是一伙的,都是人贩子,把我孙子抢走了,你们快去把我孙子抢回来啊。” 毛医生看着赵老太,问了一遍:“你说她是人贩子?” “对,就是她们,趁我不注意,要把我孙子拐跑,还好我发现得及时……”毛医生的脸瞬间黑了下来,指着苏秀兰说:“她的两个孩子都是我接生的,你说她是人贩子?” 赵老太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地说:“这医生的话是什么意思!” 毛医生严肃地说:“我看你更像是胡搅蛮缠的人贩子,别人的孩子非要说是你的孙子。既然你说这是你的孙子,那你就拿出证据来。” 赵老太脸色铁青,指着孟书芸和毛医生骂道:“你们是一伙的!这医院还有没有王法了,我的孙子我还要拿出什么证据来!” 孟书芸懒得理会她,从口袋里拿出离婚证明和户口本翻开,上面写着两个小家伙的名字,说道: “这是我孟家的户口本,上面有我外孙子孙女的名字。 赵老太,你又能拿出什么来证明那是你的孙子孙女? 你要是拿不出来,我就去告你诽谤!” 第50章 尊重个人的命运 火车站,日头高悬。 苏向北和江雪站在火车站的出站口等着苏向南。 不多时,人群中出现苏向南的身影。 可当瞧见他那骨瘦如柴,坐着轮椅,以及身后跟着的一个漂亮女人时,苏向北和江雪顿时呆立在原地,脸上满是惊愕之色。 苏向南静静地坐在轮椅上,面容憔悴,脸颊深深地凹陷下去,眼神空洞而又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颓废之意,仿若经历一场大劫,精气神被抽离了一般。 “我妻子,顾雪。”他的声音低沉且简短,不带一丝波澜地介绍着身旁的女子。 顾雪像是没察觉到这压抑的气氛,朝着苏向北和江雪甜甜一笑,笑容纯真无邪。 苏向北和江雪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捕捉到了震惊与深深的疑惑。 这个顾雪咋看透着一股不对劲,好似脑子不太灵光的样子! 刚踏出火车站,顾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路边卖糖葫芦,迈不开步子。 她眼里满是渴望,双手拉着苏向南的轮椅,嘴里嘟囔着:“我想吃。” 那模样可怜兮兮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似会说话,无辜的眼神让人看了心生怜悯。 苏向南抬眼,瞧了瞧正在低声嘀咕的苏向北夫妻二人,开口说道:“大哥,大嫂,初次见面,给弟媳买一根糖葫芦,不算过分吧。” 苏向北赶忙结束了和江雪的私语,走上前去买了一根糖葫芦递给顾雪,嘴上说着:“当然,一根糖葫芦算不得什么,弟妹想吃啥就买啥。” 江雪一旁听了这话,脸色瞬间就阴沉下来,心里头老大的不痛快。 要不是看在苏向南身上有那笔抚恤金,她才懒得在这儿虚与委蛇。 不过眼下为了能拿到钱,暂且忍一忍,不就是一根糖葫芦嘛,就当是喂了狗了。 江雪强挤出一丝笑容,凑到顾雪跟前套近乎:“弟妹,你瞧这多巧,咱名字里都有个雪字呢。饿了吧!快些回家,我做了一桌子好菜,专门给你们接风洗尘。” 顾雪正吃得开心,见江雪笑,也跟着笑起来,嘴里含糊不清地应着:“好呀好呀!回家吃饭。” 孟家 孟家的小院里,孟书芸在灶间忙着起锅烧水做饭,苏秀菊蹲在土灶旁,往灶膛里添着柴火,嘴里还不停地说着医院里发生的事。 “娘,你可真厉害!那赵老太最后还不是灰溜溜地走了,啥便宜都没占到。”苏秀菊边说边笑,脸上满是得意。 “还有啊,娘,之前在病房里那个浑身青紫还喝符水的小孩,您猜怎么着?第二天就没了,幸亏咱们那天换了病房,不然啊,那一家子肯定得赖上咱家。” 孟书芸从锅里舀出开水,准备烫鸡,听着苏秀菊的话,微微叹了口气,说道:“那孩子啊,是重金属中毒了,不过这种事儿,和他们说了他们也不会信,咱就别管闲事了,尊重他人命运。” “所以说,封建迷信要不得。 你多烧点水,一会儿给你姐洗个热水澡,这天热得很,她又是生孩子又是折腾的,出了一身汗,不洗洗可不行。” 苏秀菊一听,瞪大了眼睛,惊讶地说:“妈,不是说坐月子不能碰水的吗?这能行吗?” 孟书芸轻轻敲了一下苏秀菊的脑门,嗔怪道:“都说了,封建迷信要不得。这么热的天,不洗干净才容易落下病根呢。” 孟书芸手脚麻利地逮住一只老母鸡,一手稳稳地抓住鸡翅膀和鸡头,鸡脖子绒毛拔干净,手起刀落,眼睛都不眨一下。另一只手迅速抓住鸡脚,将鸡头朝下提起,鸡血汩汩地流到小半碗盐水里。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刺耳的声音:“孟书芸,这不年不节的,你杀鸡干啥呀!我听说你们家秀兰生了两个赔钱货,被婆家赶出来了?” “要我说,生了两个赔钱货,就不配吃这么好的,这老母鸡留着下蛋多好,就这么给赔钱货吃了,真是可惜了!” “就是,孟嫂子,我给你两块钱,你把这老母鸡卖给我,我正好给我大孙子补补身子。” 孟书芸抬眼望去,只见门口围了几个好事的邻居,正对着自家指指点点。 她心里窝火,这破门要是修好了,非得狠狠地关上,把这些闲言碎语都挡在外面。 虽说这年头,家家户户白天都敞着门,可这并不代表就能随便让人上门来撒野。 孟书芸瞧着手里的鸡血放得差不多了,猛地一抬手,将半死不活的鸡朝着门口扔了过去。 那只刚断气不久的老母鸡还扑棱着翅膀挣扎,鸡血溅得到处都是,洒在了那些看热闹的八婆身上。 孟书芸双手叉腰,怒目圆睁大声骂道:“我家的鸡,我爱给谁吃就给谁吃,你们管得着吗! 两块钱就想买我这么大一只老母鸡,你们做梦去吧! 想吃鸡? 明天来我家茅坑等着,拉出来的还热乎着呢,说不定还有鸡味,正好拿回去给你大孙子补补。” 门口那几个八婆顿时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其中一个指着孟书芸大骂:“孟书芸,你咋这么恶毒呢!我好心买你的鸡,你却让我去吃屎,难怪生了一屋子赔钱货,以后没一个儿子给你养老!” 孟书芸冷哼一声:“我叫你吃屎你就去,你可真听话。” “孟书芸,你太过分了!” “我还有更过分的呢!” 孟书芸说完,抱起烫鸡的水桶,朝着门口用力泼了出去,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神情,“别走啊,我中午吃了肉包子,一会儿拉出来说不定也有包子味,今天就先让你们解解馋。” 众人被孟书芸这一番疯狂的举动吓得不轻,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嘴里骂骂咧咧地离开了孟家。 这些看热闹的刚走,孟书芸就瞧见苏向北、苏向南四人站在后面。 江雪眼尖,笑着快步上前,去捡地上那只已经咽气的老母鸡,嘴里还说着谢谢: “娘,您知道今天向南回来,特意杀了只老母鸡给他补身体,是不是? 真是太谢谢娘了,我们好久都没吃到鸡了呢。” 孟书芸的目光落在坐在轮椅上的苏向南身上,只见他瘦得不成人形,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涩。 这孩子打小就和自己不亲近,性子冷淡,自从受伤后,更是让人捉摸不透。 她的视线不经意间与苏向南身后的顾雪对上,那双眼睛清澈明亮,如山间清泉,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孟书芸的心头猛地一颤,上一世,苏向南把顾雪看得极紧,寸步不离。顾雪失忆后被苏向南带回来,而她趁着苏向南出门办事,将顾雪带到隔壁县,狠心丢了…… 此刻,望着那双无辜的眼睛,孟书芸只觉得脸皮滚烫,像是被火灼烧一般,慌忙收回了视线。 可就在这时,她却瞥见苏向南眼中闪过一丝阴冷与恨意,那恨意浓烈得如同化不开的墨,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孟书芸心中大惊,再定睛一看,苏向南却已经恢复了原先冷漠颓废的神情。 难道是自己看花眼了? 刚刚那浓烈的恨意,那般真实,就像被一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死死盯上。 孟书芸定了定神,快步走到江雪面前,挡住她的去路,看着她手里的鸡,大声命令道:“江雪,把鸡还给我,这是我给秀兰杀的。谁回不回来,和我没关系。你拿走我的鸡,没门!” 这一世,她不再多管闲事,尊重每个人的命运。 可不想再给自己找麻烦,没那个闲工夫去理会这些人的小心思。 江雪紧紧抓着鸡,不肯松手,好不容易到手的鸡,怎么能就这么还回去呢? 她咬了咬嘴唇,眼珠子一转,换了副说辞: “娘,虽说您和爹离婚了,可到底咱们还是一家人啊! 您瞧,我肚子里还怀着您的孙子呢。 您看向南,这次退伍回来,腿受了伤,您就一点都不心疼吗? 就算不看孙子的份上,看在向南的面子上,这鸡给他补补身子,不过分吧?” 第51章 没脑子的,不分轻重 孟书芸神色冷峻,一把将老母鸡夺了回来,寒声道:“如今你们才是一家人,想拿道德来压我?连孕妇的口粮都要抢,你若真那么馋鸡,不会叫向北给你买?莫不是他舍不得掏这钱?” “他敢不给我买!钱都在我手里攥着,想买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儿。” 孟书芸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既如此,瞧在你这般想吃鸡的份上,我便宜些卖给你,五十块钱一只,鸡都已杀好,也算便宜你了。” “一只鸡竟要我五十块,你这不是明抢吗?” “我现下就是在抢,你买不买?不买就赶紧走,怕不是你买不起,就是来占便宜的!” 苏向北面色阴沉似水,拽着江雪就往回走: “行了,还不嫌丢人?回家吃饭,杵在这儿干嘛?为了只鸡让人看笑话,真是丢尽了脸。我每日把打工挣的钱都给了你,想吃啥不会自己买?一只鸡而已,又不是买不起。” 江雪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还不是为了能吃到鸡。 那么大一只,那么肥,这些鸡本来就是养来给她吃的。 如今吃不着,反倒便宜了旁人,她自己都还没吃上几只。 “行了,娘不认咱们这些儿子,你又不是不清楚,回家吃饭。”苏向北不耐烦地说道。 为了只鸡浪费那么多的时间,要是娘待他们如同对邻居那般,让他们下不来台,去吃屎多恶心。 还不如赶紧回去吃饭,把老二哄好了,将抚恤金弄到手。 苏秀菊见水烧得差不多了,听到院外的声响,心下明白定是又和邻居吵起来了。 出门一瞧,不禁惊愕地喊道:“二哥!” 苏向南回首,见是苏秀菊,眼底划过一丝讶异,稍纵即逝。 “嗯。”他淡漠地应了一声,转身进了隔壁院子。 孟书芸将鸡丢进水桶,滚了几圈,试了试,鸡毛轻易便拔了下来,便捞起鸡开始拔毛,边拔边问:“你咋出来了?水烧开了?” “娘……我二哥他……”苏秀菊紧揪着衣角,不知该如何开口。 “腿断了,你不都瞧见了,坐着轮椅回来的。” “二哥的腿咋样?去瞧过大夫没?往后还能站起来吗?” 孟书芸直言道:“不知道。” “娘,您怎么不知道呢!二哥他,他……”苏秀菊急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无助地望着孟书芸。 苏向南的腿,并非没有治愈的可能。 上辈子曾去医院检查过,只要将腿重新接上,坚持做康复训练,是有望康复的。 只是后来顾雪丢了,他性情大变,才做了半月的康复训练便再不肯去了。 “娘,我想去看看二哥,行不?”苏秀菊小心翼翼地询问。 “你想去就去,要是有人骂你,你就骂回去,骂不过就打,要是还不行,喊一嗓子,我立马就到。” 她可以不管那些不孝子,却不能阻拦女儿去亲近想亲近的人。 她们都是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心思,她亦尊重她们的想法。 若那些不长眼的白眼狼敢欺负她的女儿,她定要百倍地还回去。 孟书芸深吸一口气,回厨房炖鸡。 炖上鸡后,她提着一桶热水进了秀兰的房间,轻声说道:“这天儿热,身子定然不爽利,水温正好,你擦擦。要是想洗头,跟娘说,在屋里烧盆炭火,这样就不会着凉。” 苏秀兰从床上起身,好奇地问道:“秀菊呢?咋没听到她说话?” 她这几日又是赶路又是情绪起伏,如今到家放松下来,只觉浑身粘腻不适,头发也一缕缕地贴在头皮上,一摸一手油。 “在厨房看着火呢。晚上想吃啥,饭还是粥?”孟书芸仔细地关上房间窗户,从柜子里拿出干爽的毛巾。 这些毛巾原是给江雪肚子里的孩子准备的,幸而早早洗净收了起来。 曾经掏心掏肺的付出,最终换来的却是被扫地出门,连条活路都不给。这般白眼狼,不值得。 苏大海不是要和秦红英领证吗?那就让他们自己管去。 “秀兰,你先洗着,我去端盆炭火进来,一会儿也能烘烘头发,干得快些。有啥事就喊我。” 苏秀兰感动得热泪盈眶,“我知道了,娘。” 她真切地感受到了娘的关怀与体贴,暗暗发誓,日后定要加倍对娘好。 隔壁院子的客厅里,苏向北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瞧着桌上的菜,炒白菜、萝卜、菜心,唯一的荤菜是猪头肉。 青菜不知煮了多久,颜色发黄,不见一点油水,看着倒像是喂猪的泔水。 江雪这个没脑子的,也不知买点好的,就这还想着去哄骗苏向南的抚恤金! 他瞧着就没胃口,真是上不得台面。 江雪察觉到苏向北脸色难看,也沉下脸来。苏向北这是啥意思,有个肉菜就不错了,这年头谁家平日里能吃上肉。 爱吃不吃,她一个孕妇还得给他们做饭,该知足了。 苏向北忙找补道:“今日咱们急着去火车站接你,没咋好好准备,都是些家常菜。改日我再买点好的,给向南补补。” 说着,他在饭桌下踢了江雪一脚,眼神示意她也说两句。 江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是啊,咱们太着急,去的时候都没啥好肉卖了。向南,这一顿就先将就着,改日嫂子一定买只猪蹄回来给你补补。” 苏秀菊恰在此时进来,见一桌人围坐却不动筷,轻声唤道:“大哥、二哥、嫂子……” 江雪心中窝火,见是苏秀菊,便冷嘲热讽道:“你来我家干啥?娘是不是后悔了,想叫我们过去吃鸡,好让我们原谅她?我告诉你,刚刚那般羞辱我们,现在道歉,晚了,我可不接受。” 苏秀菊尴尬地抠着手指,小声道:“嫂子,不是娘让我来的,是我自己想见二哥。” 江雪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苏向南看着苏秀菊这个小妹,许久不见,好似与记忆中的模样大不相同。 “找我什么事?” “二哥,我就是……你……你的腿……” “断了,以后再也站不起来,就如你所见,是个废人,累赘。” 苏秀菊的眼眶一下子红了,心中已开始思量着带他去医院瞧瞧,说不定还有希望。 “二哥,去医院看过了吗?我带你去医院吧。说不定……” 苏向南冷冷地拒绝:“不必了,去了也是白花钱,站不起来就是站不起来。” 他的目光触及到苏秀菊眼角的泪痕,瞳孔微微一缩,放缓了语气道:“没事你就回去吧。” 苏秀菊瞧着这微妙的气氛,知道此时说这个不合适,只得转身回去。 从前二哥待她不薄,有啥好吃的都会想着给她留一份,如今见他这般模样,她心疼不已。 回去即便和娘商量,娘定然也不会同意。她打算瞒着,偷偷带二哥去医院看腿。 第52章 带回来一个麻烦精 孟书芸院子,端着一盆烧得正旺的炭火,苏秀菊赶忙迎上前接了过来,径直送往苏秀兰的房间。 此时,锅里炖着的鸡肉已煮得软烂,孟书芸还特意放了些补身子的红枣和当归,那香味悠悠飘散出去,引得人馋虫大动。 孟书芸端着满满一碗鸡汤从厨房出来,冷不丁瞧见顾雪正站在院子门口,脑袋不住地往里面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手里的汤碗,还时不时咽着口水。 孟书芸脚步猛地一顿,触及到顾雪那双宛如孩童般纯粹明亮的眸子,心下竟无端涌起一股内疚之意。 “拿着吃,可别跟旁人说,不然会被抢走的,知道不?”孟书芸不由分说地将一个鸡腿塞到顾雪手中。 顾雪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吃得满嘴流油,还乖巧地点着头:“不说,阿南也不说,谢谢奶奶。” 孟书芸心口一滞,脸皮微微抽了抽。 哼,早知道就收起那点愧疚心,不给这丫头了。 想着,还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真的那么显老了。 这边,苏向南一发现顾雪不见了踪影,脸上那淡漠又颓废的神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失控地在屋子里四处找寻。 “雪儿!你在哪儿?快出来,雪儿……” 苏向南大声呼喊着,声音带着颤抖,身影也显得慌乱无措,仿佛丢了什么至关重要的宝贝。 苏向北和江雪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叫声吓了一跳,赶忙从房间里出来帮忙找人。 江雪此刻心里恨得直痒痒,刚刚在房间里被苏向北好一顿数落,骂她小气抠门,连“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 如今出来,又见苏向南这般发疯似的找人,瞧他那阴鸷的眼神,着实有些可怖。 这才第一天带回来,就惹出这么多麻烦事,她真是受够了。 “我在这儿。”顾雪不舍地丢掉手里的鸡骨头,从墙根下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阿南,我在这儿呢,没丢哦。” 苏向南眼眶通红,拉着顾雪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确定人没事,可脸上的惶恐之色却丝毫未减。 “你知不知道,刚刚可把我吓死了,我还以为你又丢了!以后不许偷偷躲起来,知道吗?我要是找不到你,会很难过的。” 苏向南拉着顾雪的手,这才注意到上面有些油乎乎的,还散发着鸡肉的香气,再看她红润的唇瓣,亦是如此。 “雪儿是不是肚子饿了?是谁给你肉吃的呢?”他眼神阴沉得厉害,语气却依旧温柔,还带着一丝哄骗的意味。 顾雪一张嘴就想说是隔壁的奶奶,可又想起自己答应了谁也不说,便低下头去,绞着手指。 “没,没吃肉,我……我……就是有一点点饿,就一点点……” 苏向南轻声安慰着,拉过她的手,用自己的衣服帮她擦拭手上的油污,语气温和地说道:“好,是阿南没照顾好雪儿,都怪我。明天我带你去买好吃的,以后陌生人给的东西可不能吃哦,吃了会肚子疼的。” “不怪阿南,我不吃了,不吃了。” 苏向南听到这满意的回答,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浅笑:“雪儿真乖,明天阿南奖励你吃鸭腿。” 江雪和苏向北站在一旁,只觉自己像被人耍了一般。 江雪气得在苏向北的腿上狠狠地掐了一把,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音道:“苏向北,瞧瞧你带回来这么个麻烦精,才回来就知道藏起来,以后要是真丢了,我看你咋办。” 就苏向南如今这疯疯癫癫的模样,光是瞧一眼就让人心里发怵,还不知道会做出啥出格的事儿来。 而隔壁院子发生的这些事儿,孟书芸自是全然不知。 此刻,她正在院子里清洗两个小家伙的尿布,这俩孩子能吃能拉的,若不赶紧洗出来,都供不上他们用。 苏秀菊在一旁帮忙打下手,晾晒尿布。等忙完这些,天色已近傍晚,苏秀菊这才有空坐到缝纫机前。 她找出纸笔,将脑子里构思好的裙子样式画了出来,十五套,且各不相同。 苏秀菊满脸惊讶地看着那些样式,眼睛一眨不眨:“娘,您可真厉害!还会画裙子呢,看着就不简单。您这是从哪儿学来的呀?” “瞧别人穿过,就想着做出来,你们姐妹俩穿上指定好看。” 孟书芸画得认真投入,只是家里的布料不多,便打算先做红色波点裙。心里还盘算着,明日得去供销社把所需的布料买回来。 苏秀菊也没闲着,帮忙裁剪纱布,母女俩分工明确。 天黑下来后,点上了煤油灯。 孟书芸停下手中的活计,瞧着这昏黄黯淡的屋子。 如今陆陆续续都通电了,只是这电费可不便宜,苏大海一直舍不得拉电,就这么拖着,如今全村也就几家穷得揭不开锅的还没通电。 “明天我去趟村长家,这煤油灯实在不够亮堂。等通了电,装上灯泡,就敞亮多了。等手头宽裕些,再把电话装上,以后联系家里也方便。” 苏秀菊一听,眼睛亮晶晶的,兴奋地说道:“娘,咱们家也要拉电啦!太好了。还要装电话,贵不贵啊?得花多少钱?” 这丫头就是个小话痨,孟书芸好笑地看着她。这时,苏秀兰扶着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笑着插话道:“娘,拉电的钱我来出。” “你咋出来了!夜里凉,你还在月子里呢!” 苏秀菊连忙进屋拿了件外套,披在苏秀兰的肩上。 “这样就不冷了。” 姐妹俩挨着坐在一起,苏秀兰眼中满是感动,从怀里掏出两万块钱。 “娘,如今家里家外到处都要用钱,这钱您拿着。放我这儿也生不出钱来。” 孟书芸神色一肃,将钱推了回去:“这是你自己的钱,如今分家了,各自管各自的钱,秀菊也是,你也不例外。” “你们姐妹俩,吃饭跟小猫儿似的,能吃多少,我养得起。时间不早了,回屋睡觉去,秀菊也赶紧洗漱睡,明天还要上班,可别忘了。” 把两人赶回屋睡觉后,孟书芸便熬夜赶制出两条裙子,打算明日让苏秀菊带去给同事。 正巧明日是赶集日,她想着多做些头花,便能多卖些钱。 如今要养两个女儿,还有两个可爱的小外孙,不多挣些钱怎么行,得让他们吃得白白胖胖的。 第二日清晨,孟书芸将做好的裙子仔细装好,交给苏秀菊带出门,又将热水瓶灌满热水,轻轻捏了捏两个小家伙粉嫩的脸蛋儿,这才心满意足地出门去。 孟书芸离开约莫一个小时后,一位不速之客上门了。 苏秀兰在屋里听到动静,还是起身披了件外套,出来开门。当看清院子里站着的人时,不禁惊愕地张大了嘴巴。 “向南,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的腿这是怎么了!姐这就带你去医院。” 第53章 想毒死的是人 苏秀兰瞧着轮椅上的苏向南,满心疑惑,实在想不通这孩子到底遭遇了什么,眼神竟变得这般冷漠无情,好似变了个人似的。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这就收拾收拾,去医院。”苏秀兰急忙说道,言语间满是关切。 想当年,苏向南可是在她背上长大的。 这些年,他一直在外当兵,和苏向北、苏向阳那俩兄弟大不一样。 这孩子平日里话不多,可做起事来有板有眼,极有担当。 以往每次探亲回来,都会来看看她们这些姐姐,姐弟间的情分一直都在。 也正因如此,苏秀兰对他是不同的。 如今见他这般模样,第一个念头就是赶紧送他去医院,把腿给治好。 苏向南却一声不吭,眼神冷冰冰地盯着苏秀兰,好似要把她的心思看穿一般。 突然,他冷冷一笑,昨天就回来了,她会不知道? 现在这副着急的样子,到底是做给谁看呢? 还不是惦记着他的抚恤金。 恰在这时,苏大海从院门外走了进来。 “少在这儿假惺惺的,我儿子哪轮得到你这个只会生赔钱货的来管!” 苏大海满脸嫌弃地开口。 他刚进村,就听邻居们议论苏秀兰的事,说她生了俩丫头片子,被婆家撵了回来,孟书芸还把人接回家好吃好喝地供着。 要不是他今儿个来,还不知道苏向南已经回来了! 苏向北和江雪那俩混账东西,苏向北回来也不知道跟他说一声。 要不是从工友那儿听到风声,还不知道要被瞒到什么时候。 他心里清楚,自己要是再不来,苏向南的抚恤金可就被这些人给瓜分了。 在他看来,儿子是自己的,钱自然也该归他。 至于腿伤,随便找个大夫瞅瞅就行,没必要大费周章。 “向南,爹带你去医院。你大哥那个混账玩意儿,等我见到他,非打断他的腿不可!你回来了也不知道说一声。腿的事儿别着急,咱进城找大医生,肯定能治好。” 苏秀兰望着苏大海,心里委屈极了,酸涩得厉害。 连个正眼都不给自己,一进门就骂她,嫌弃她。 她瞅了一眼苏向南,心想有苏大海在,肯定会带他去医院,自己也犯不着在这儿瞎操心了。 “爹,我奶也是女的,你骂我赔钱货,那你不也是赔钱货生的?你这么骂奶,她在地下能睡得安稳吗?就不怕她晚上来找你?”苏秀兰吸了吸鼻子,转身回房去了。 她还在坐月子呢,他们的事儿自己也插不上手,刚刚真是急糊涂了。 苏大海那么看重儿子,肯定比自己着急。 苏大海瞪大了眼睛,骂道:“我是你爹!你自己没本事生不出儿子,还不许人说了?反了天了,敢骂你老子!孟书芸就是这么教你们的?等她回来,看我怎么收拾她!” 苏大海对着门板骂了半天,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苏向南也早已离开了孟家院子。 “向南,你别走啊!爹带你去大医院看腿!” 再说孟书芸,骑着自行车,在老地方停了下来。刚站稳脚跟,就有个女人笑嘻嘻地拉住她的布包。 “大嫂子,你可算来了!你布兜里的头花,卖给我们供销社咋样?价钱好商量。” “你全要?” “全要!”女人毫不犹豫地应道。 她之前可瞧见孟书芸的生意了,头花卖得那叫一个火。 要是放到她那儿卖,能卖更高的价钱,自己也能从中捞一笔,这买卖稳赚不赔。 “行。”孟书芸也爽快地答应了,早点卖完,也好早点回家。 “我四毛钱收你的头花,不过有个条件,你以后不能自己卖了,有多少只管送过来。”女人瞧了瞧头花的质量,提出了要求。 孟书芸本以为还得费一番口舌讨价还价,没想到对方直接给了高价,倒省了事。 “成交!我今儿带了两百对头花,你数数。咱做生意讲的就是信用,说到做到。” 女人数了数,痛痛快快地给了钱,一点都不拖沓。 刚把花摆上货架,就有人来问价了。 孟书芸收了钱,离开镇子。 镇上供销社的布料品种有限,她琢磨着还得进城一趟买布料。 心里惦记着家里的秀兰,脚下蹬得飞快,买完布料就往家赶。 刚进村,就碰上一个挑大粪的大娘,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行车后面绑着的布料。 “孟大嫂,你买这么多布料干啥?穿得过来吗?果然分家有钱了就是不一样,这么败家,迟早得喝西北风去。” “这料子可真软和,多少钱买的?” 孟书芸见她那脏手就要往布料上摸,脚下使劲,自行车一下子窜出去老远。 一路往返是累了点,可新买的布料哪能让这脏手碰呢? “我买不买关你啥事?看好你的大粪!谁爱管闲事,就你这嘴,跟大粪一样臭,没事别跟我搭话,我怕被熏着。” “你这人咋这么小气?不就是摸一下嘛!难怪苏大海要跟你离婚,败家娘们儿,不会过日子!难怪他要来找你算账。” 孟书芸一听,苏大海来了?他来干啥? 家里就秀兰一个人,她心里“咯噔”一下,脚下蹬得更用力了,风风火火地往家赶。 大门敞开着,鸡笼里的几只鸡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死得透透的。 “秀兰!”孟书芸急忙冲进房间去看人。两个小家伙睡得正香,苏秀兰也跟着眯了一会儿。 苏秀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听到娘叫她,连忙应了一声。 “娘,咋了?” “家里是不是来人了?”孟书芸想着那几只死鸡,心里一阵后怕。 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成这样了? 肯定是有人下了毒手,可到底是谁这么狠毒呢? 万一要是在水缸里下了毒,那可就糟了! 孟书芸越想越怕,家里没个男人守着,留着她们娘儿几个实在不安全。 这大门坏了到现在都没修,谁都能随便进出。 哪像后世,到处都有监控能查。 “没什么事,我就是进来看看外孙乖不乖。”孟书芸说着,捏了捏两个小家伙的脸蛋儿。 那手感滑溜溜的,这几天养得好,小脸蛋圆嘟嘟的,看着就招人喜欢。 两个小家伙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抓住孟书芸的手指瞧着。 苏秀兰想起苏向南和苏大海,眼眶泛红,问道:“娘,二弟他……腿咋回事?我今儿看见他了,他啥时候回来的?” 苏向南来过院子! 孟书芸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 从他回来就没有什么交集,不会是他下的毒吧? 第54章 便宜你们了,多吃点 今天说什么,也要把这门给修好来! “昨天回的,如今他们都跟着苏大海过活,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苏秀兰沉默片刻,继而抬头问道:“娘,向南的腿还是得去寻个大夫瞅瞅吧?万一能治好呢,要是耽搁久了,怕是要误了。” 孟书芸瞧着苏秀兰,这孩子和秀菊一样,都惦记着给向南治腿。以往怎么就没瞧出来,他们兄妹间的情分这般深厚? “你为什么非要给他治腿?”孟书芸满心疑惑地问道。 “啊?”苏秀兰被问得一怔,这还需什么理由? “向南他……看着怪可怜的,腿不能动弹,要是能治好,往后就不用在轮椅上熬日子了,生活也能轻松些。以后……” 苏秀兰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句句都是为苏向南的将来着想。 “以后他不知感恩,你咋办?”孟书芸冷不丁问道。 “不会的,向南不是那样的人。他和向北、向阳不一样,不会做出那种事。”苏秀兰有些激动地说道。 她不禁想起自己出嫁那日,苏向南偷偷塞给她十块钱。 他不像苏向北和苏向阳,只晓得伸手要钱,每次探亲还会来看她,带些小物件。 孟书芸微微点头,“嗯,你按自己的心意来,娘不插手。你想帮他,就去吧。这门坏着总归不是事儿,我这就去找人来修。有什么事儿喊一声。” 孟书芸说罢,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间。 苏秀兰心里空落落的,暗自思忖:娘是不是生气了? 孟书芸把鸡笼里的死鸡收拾干净,水缸里的水是不敢用了,重新打了水。 生火煮面,搁了一把青菜,上头卧着两个煎蛋,端给苏秀兰。 随后,又把两个小家伙的尿布洗净,拎着鸡笼出门扔掉,顺道去找个会木工活的师傅来修门。 苏向北和江雪从外面回来,身后跟着一位老中医模样的老者。 江雪瞅见孟书芸手里的鸡笼,心里幸灾乐祸:真是报应,好好的鸡全死了! 还不让她吃,这下可好,谁都吃不着了。 她跟苏向北嘀咕了一句,便跟在孟书芸后头,果真瞧见她把鸡丢到竹林子里。 江雪暗自寻思,这鸡看着没什么毛病,她不要正好,拿回去自个儿吃。 孟书芸心情不佳,走得急,没留意身后跟着的江雪。 到了木匠师傅家,说明情况后,便带着工具往家走。 路过村长家门前,村长媳妇张来娣拉着孟书芸的手,好奇地问道:“孟嫂子,我方才瞅见江雪提着好几只鸡回去,她家这是发达了?一下子买这么多鸡?” “就刚刚?提回去的鸡,是死是活?”孟书芸皱着眉头问道。 “一动不动,估摸着是死的。我瞧着咋那么像你家的鸡呢?” 孟书芸敷衍了两句,转身返回竹林子。 只见鸡笼空空如也,里头的鸡准是被江雪那个爱占小便宜的拿走了。 孟书芸快步往家赶,还没到江雪家院子,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鸡肉香,飘得老远。 走进厨房一瞧,江雪握着锅铲,锅里正炖着鸡,此刻嘴里还嚼着一块鸡头尝味儿呢。 江雪瞧见是孟书芸,怪声怪气地“哟”了一声,“娘,你怎么来了?莫不是闻着我炖的鸡香,想来讨口吃的?” 她心里得意洋洋,想着鸡都炖上了,就算是孟书芸家的,她也没证据。 “这鸡从哪来的?”孟书芸冷冷地质问,伸手就去夺江雪手里的锅铲。 “这是我……我捡来的,咋滴?你这老脸都不要了,上手就抢!” “是不是从竹林子里捡的?随便捡来的鸡你就敢煮了吃,真是不要命了。就算是我扔的鸡,也轮不到你吃。把锅铲给我!” 江雪一个孕妇,哪是孟书芸的对手,急得她直喊苏向北来帮忙。 苏向北正在和老中医商量细节,就等着苏向南回来。 这苏向南腿断了也不知跑哪去了,人影都不见一个。 出门也不知说一声,不过这样也好,给他留出更多准备的时间,只要他一会儿回来…… 苏向北来到厨房,见孟书芸拿着锅铲舀锅里的鸡肉,便问道:“娘,你这是干吗?” “你要吃,给你一碗也成,可你想全拿走,没门儿!” “鸡是我的,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让开,好狗不挡道!”孟书芸语气冰冷。 江雪黑着脸,也拦在前面不让路。 “什么你的鸡?这是我捡来的,你有啥证据证明是你的?我看你就是见不得我们过得好,嫉妒心作祟。自己日子不如意,还想拖向北下水,咋有你这么恶毒的婆婆!” 自从分家后,苏向北就没沾过荤腥,江雪又是个抠门的,根本舍不得买肉,更别提鸡肉了。 闻到锅里的鸡肉香,馋虫直往上冒,口水止不住地分泌。 “这鸡在我家锅里炖着,你太过分了。把鸡肉放下,我给你分一碗,这事就算了,不然可别怪儿子不孝。”苏向北目露凶光。 这时,院子里传来动静,是苏大海和苏向南回来了。 “好香啊……阿南,是不是有鸡腿吃了?”顾雪馋得直咽口水,眼睛亮晶晶地问道。 苏向南眼底闪过什么,拉着顾雪的手安慰,“今天的鸭腿没有吃饱吗?这个我们就不吃了,明天我再带你去买好不好。” 苏大海走进厨房,瞧见孟书芸手里端着一大盆鸡肉,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孟书芸,你来我儿子家干啥?这不是明抢吗?你还要不要脸了?” “我自己的鸡,我想拿就拿。倒是你们,偷拿我的鸡,我还没找你们算账呢。让你们闻着香味,便宜你们了。” 孟书芸接着说:“我今儿把话撂这儿,就算把鸡扔了喂狗,也不会便宜你们这群白眼狼!” 苏向北和苏大海左右拉着孟书芸,江雪握住盆两边用力,拉扯间洒出汤汤水水还有不少鸡肉,弄得她身上到处都是。 没废了多少功夫,盆抢就过去,眼里都是得意。 “鸡肉抢过来了!是我们的了。”江雪欢呼一声,端着放堂屋里去。 苏大海和苏向北同时松开孟书芸,把人赶到院子外面去。 苏大海:“已经离婚了,少来我儿子家打秋风,管好你那一屋子的赔钱货,滚吧。” 苏向北:“我家不欢迎你,以后都不要来了。” 孟书芸拍拍身上的灰尘,目光与院中的苏向南对上,对方冷漠移开视线。 “行吧,真的是便宜你们了,多吃点,就当喂狗了!”孟书芸说完没事人往自己院子里面走,和刚刚激烈的反应截然相反。 第55章 吃了毒鸡,好吃到都跳起来 饭桌上,苏大海、苏向北、江雪一同请来的老中医,毫不客气地朝着盘中鸡肉伸筷子,吃得那叫一个大快朵颐。 苏大海瞅见苏向南闷头坐着,筷子都没动一下,便开口问道: “向南,怎么不吃呢?”说着,他顺手夹了个鸡腿,稳稳放进苏向南碗里。 “弟妹,你不是馋鸡腿嘛,这个给你。”江雪也跟着示好,把一个鸡腿夹到顾雪碗里。 顾雪瞧着碗里的鸡腿,却没敢动,眼巴巴地望向苏向南。 苏向南轻声安抚:“刚不是吃过鸭腿了?这鸡腿就别吃啦,再吃该积食了。要是还想吃,明儿我带你买去,好不好?” 顾雪虽馋得慌,但向来听苏向南的话,乖巧地点点头,只闷头吃青菜。 江雪脸色瞬间垮了下来,苏向南这是什么意思? 嫌弃我筷子上有口水? 又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穷讲究个啥! 苏向南也就吃了几口青菜,便撂下筷子,带着顾雪回房去了。 吃饱喝足,苏向北剔着牙,指使着老中医去给苏向南瞧腿。 “向南,开门!这可是我好不容易请来的老中医,专给你看腿的。我知道你出门不方便,这老中医在咱十里八乡可有名了,治腿有一手,费老大劲才请来的。” 苏向北“啪啪”拍着门喊。 “不看,不治,吃饱了赶紧走人。” 屋里的苏向南冷冷地回了一句。 他们那点心思,全都明晃晃写在脸上,他又怎会瞧不出来。 苏向北仍在门口耐着性子劝,苏大海伸手拍了拍他肩膀,狐疑道: “十里八乡请来的?我咋不知道有这号人物,是哪个镇上的,名号是啥?” 老中医清了清嗓子,自报家门:“老夫乃李氏第十八代传人,李正宗……” 话音还没落,苏向北猛地捂住肚子,额头豆大的汗珠直冒,腰都直不起来了。 “医生,我肚子疼,我弟的腿先缓缓,先瞅瞅我这是咋回事!” 苏大海也跟着捂住肚子,冷汗簌簌往下淌,模样比苏向北好不到哪儿去。 “啊!苏向北,我肚子好痛!我要死了!”江雪杀猪般的惨叫声从屋里传出来。 苏向北扯着老中医的手,往屋里指了指,示意他赶紧给他媳妇瞅瞅。 江雪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可千万不能出事! 老中医自个儿疼得腰都直不起来,哪还有能耐给他们看病。 说穿了,就是个招摇撞骗的主儿,平日里碰上头疼脑热的,就糊弄人多喝热水。 有好心的邻居,听到苏家这阵仗,赶来一看,一家子人疼得在地上打滚。 赶忙跑去叫了村长,把人往卫生所送。 孟家这边,上门修门的师傅把大门修好,换了个零件,加一把锁,统共花了十块钱。 师傅前脚刚走,孟书芸就忙着裁剪布料,缝制头花,忙得脚不沾地。 隔壁苏家院子闹得鸡飞狗跳,她自然瞧在眼里。 她家的鸡果然好吃,看苏大海一家,好吃到都跳起来感天动地了! 苏秀菊下班回来,撞见苏家一群人被人从院子里抬出来,惊得瞪大了眼。 “娘,他们这是咋啦?” “遭报应了呗,活该!一家子没良心的,这老天爷都看不下去,要收拾他们咯。” 苏秀菊听着娘这幸灾乐祸的口吻,心里犯起了嘀咕:怎么回事啊这是? 孟书芸一直留意着隔壁动静,呵呵,拉都拉不住,她能有什么法子? 好说歹说,鸡不能给他们吃,偏不听,非要吃。 拦都拦不住! 孟书芸站在门口,瞧着苏家的人像抬猪仔似的一个个被抬出来,目光跟江雪对上,嘴角噙着一抹不失礼貌的微笑。 躺在担架上的江雪叫得最响,这会儿突然回过味儿来。 是孟书芸,在鸡里下毒了! “向北,是娘!是她在鸡里下毒了!肯定是她!” 这一嗓子喊出来,周围看热闹的邻居,齐刷刷看向孟书芸。 孟书芸挑了挑眉,神色坦然:“好好的鸡,我不留着自家吃,还能便宜了她?做梦去吧,我自个儿都还没尝着味儿呢。” “就是,孟嫂子平时抠门得很,别说是鸡,鸡骨头都得嗦好几遍才舍得扔,咋可能大方到把鸡给他们吃?” “我看也是,江雪,你们一家子不会是在外面捡了毒蘑菇吃,中毒了吧!” “不然好好的鸡,孟嫂子为啥要给你们吃?你们都分家了,而且秀兰不是回来了吗?不给她吃,给你吃?我可不信。” 江雪气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被抬到卫生所去了,村长忙得晕头转向。 孟书芸微微挑眉,原来自己在旁人眼里这么抠门! 真有那么抠门? 苏秀菊拉着她的手,满脸担忧:“娘,他们……会不会有事啊?” “我哪知道啊!娘又不是医生,你要是想知道,跟着去瞅瞅呗。” 苏秀菊忙不迭地摇头:“不去,跟我又没啥关系,去了指不定咋骂我呢。” 孟书芸有些意外地看着小女儿,记忆里,她跟三兄弟相处得还算融洽,昨天还念叨着要去看苏向南。 怎么到苏向北这儿,态度就不一样了? 苏秀菊耷拉着脑袋,心里正琢磨事儿。 以前在家的时候,大哥大嫂可没少欺负她,她心里能喜欢得起来才怪。 记得有一回,大嫂偷吃了一只鸡,却赖到她头上,大哥明知真相,他自己还吃了。 还帮着大嫂说话,诬陷她。 娘气得大发雷霆,把她狠狠揍了一顿。 从那以后,她就知道,大哥一家就是表面白,内里黑得很。 “娘,我二哥,他会不会有事?刚才一直没瞧见他!”苏秀菊越想越担心,心急火燎地跑到隔壁找苏向南。 孟书芸叹息一声,转身回堂屋继续埋头做她的头花,时间紧迫,任务繁重。 苏秀菊冲进苏向南房间,眼尖地瞧见他往垃圾桶里扔了个什么东西。 看着怎么有点像老鼠药! “二哥,你怎么样?我带你去卫生院看看,大哥他们都被抬走了!” 苏向南瞧见是苏秀菊进来,神色淡淡地赶人:“我没事,你回去吧,以后没事别来找我。” 苏秀菊站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眼眶一红,眼泪簌簌滚落:“我不管,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等着,我一定带你去医院看腿!” 说完,拔腿就跑,追着村长去了,还让人把苏向南也抬上了车。 苏秀兰披了件旧外套,推门而出,眼神里透着几分疑惑,瞅着院子里安静的有些异样。 娘正全神贯注地踩着那台缝纫机,“哒哒哒”的声响格外清晰。 “娘,秀菊呢?她上哪儿去了?我听隔壁闹哄哄的,怎么回事啊?” 孟书芸闻声,停下手中忙活的针线活,起身倒了杯温水,拉着苏秀兰在一旁坐下。 “秀菊出去了,估摸是去隔壁看苏向南了,没一会儿就该回来。俩小家伙还乖不?” 苏秀兰微微蹙着眉思索片刻后,一本正经地望向孟书芸,语气里透着股子坚定:“娘,我寻思着带二弟去城里的大医院瞅瞅腿,这事儿可耽搁不得。向南打小就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可不忍心瞧他往后落下病根,成了一辈子的遗憾。再说了,如今我手头也有了些能耐,能帮衬一把是一把。” 孟书芸轻叹一口气,心下无奈。 自己本想着撒手不管,可架不住闺女们一个比一个上心,急得火烧眉毛。 “等秀菊回来,你们姐妹俩商量着办吧。秀菊也是这心思,只盼你们往后别为今儿这决定后悔就行。” 话音刚落,就听得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紧接着,一道带着哭腔的女声响了起来,声音里满是惊恐与焦急。 “奶奶,呜呜呜……阿南被坏人抓走了,奶奶,呜呜呜……” 第56章 怀疑苏向南 孟书芸听到这声儿,愣了一下神,赶忙起身去开门。 门口处,只见顾雪站在那儿,小脸哭得花猫似的,泪水、鼻涕糊了一脸。 苏秀兰站在远处瞧着,心下犯嘀咕:这姑娘瞧着和秀菊年岁相仿,咋就喊娘“奶奶”呢? “娘,这是?” “苏向南领回来的姑娘,人有点憨实单纯,跟个孩子似的。” 孟书芸边说着,边拉着顾雪进了院子,轻声安抚。 “慢慢说,他咋没带上你一块儿?” 孟书芸暗自寻思,这不像是苏向南平日里的行事做派啊,往常他对旁人可都是爱答不理的。 “他,他,他被好多人绑着坐上一辆车带走了!我追都追不上,阿南也听不见我喊他,是不是不要我了?呜呜呜……” 苏秀兰赶忙扯了条平日里给小家伙用的毛巾,轻轻给顾雪擦脸,瞧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原本好看的脸蛋此刻也狼狈不堪。 “没事儿,没事儿,他是去瞧大夫了,没一会儿就回来,别怕啊。” 孟书芸心里大致有了数,估摸着苏向南是被村长带着去卫生院看病,一着急,没顾上顾雪,就把她落下了。 说着,孟书芸拿了块玉米饼塞到顾雪手里,“别担心,先吃点垫垫肚子,睡一觉,等你阿南回来。” “对,向南既然带你回来,就不会扔下你不管。”苏秀兰也在一旁温声安慰:“你跟姐姐在这儿待会儿,他一准儿回来找你。” 顾雪得了吃的,立马就被哄住了,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跟只贪吃的小仓鼠似的,破涕为笑,忙不迭地点头。 镇上的卫生所里,一下子送来苏家五个食物中毒的病人,医护人员手忙脚乱,赶忙安排洗胃。 江雪怀着孕,这一折腾,肚子也受了影响,提前发动了。 苏向南坐在那儿,黑着脸,对医生的检查极不配合,苏秀菊站在一旁,心里发怵,连上前搭话的勇气都没了。 来卫生所的路上,苏向南就冲她发了好大一顿火,就因为没带上顾雪。 那会儿情况紧急,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抬着他的轮椅就往车上塞,她满心只想着赶紧送二哥去看病,压根没顾得上顾雪。 苏秀菊满心自责,可心里又觉着自己没做错,二哥这腿,必须得治也拖不得。 江雪肚子里的孩子还不足月,才八个多月,就这么早产了! 镇上的卫生所条件有限,处理不了,只能紧急转往县里的大医院。 苏秀菊想着得带着苏向南一道去县医院,顺路便拖着苏向南跟着一块儿去了。 “二哥,医生说了,你这腿有治好的指望,只要坚持做康复,准没事儿。” “要你多管闲事,现在立马送我回去。” 孟家。 孟书芸停下手里活,抬眼瞧了瞧天色,估摸这时间,都晚上九点了。 “秀菊这丫头,咋还不回来?”孟书芸嘀咕着,又瞅了瞅隔壁苏家院子,黑灯瞎火的,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目光落到窝在躺椅上睡得正香的顾雪身上,孟书芸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本想着不管苏家那些糟心事,可到底还是没能躲过去。 瞧着顾雪红扑扑的脸蛋,尤其是望向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时,孟书芸心里就忍不住发软。 “上辈子造的孽,这辈子总归是要还的。”她暗自念叨。 “啪啪啪……” 一阵猛烈的拍门声突兀地响起。 孟书芸搁下手里的头花,起身拉开门,就瞧见阴沉着脸的苏向南。 “顾雪呢?你把她藏哪儿去了?是不是又被你丢了!” 苏向南的眼神里透着股子狠劲儿,仿佛要把人给生吞了。 孟书芸见他这副来者不善的模样,脸色自然也好看不到哪儿去。 上门就兴师问罪,换谁能有好脸色? “那么大个人,还用得着我藏?腿长在她身上,她想去哪儿去哪儿,又不是我啥人,我哪管得着那么多。” 孟书芸也呛了回去,瞧苏向南看自己那眼神,跟防贼似的,心里就来气。 什么叫“又被她丢了”! 孟书芸心里一咯噔,敏锐地捕捉到苏向南话里的重点,瞳孔猛地一缩,难不成…… 苏向南他也是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了! 要不然,他为什么看自己不顺眼,眼神里透着敌意,还有那股子化不开的恨意。 虽说他平日里掩饰得挺好,可孟书芸还是能隐隐感觉出来。 顾雪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苏向南的声音,揉了揉眼睛,软糯地喊了一声:“阿南,我在这儿呢。” 说着,小跑着到门口,拉着苏向南的手,急急忙忙解释:“车子开得太快了,我追不上,喊你你也听不见,我一个人在家害怕,就跑奶奶这儿来了。奶奶还给我玉米饼吃,可香可甜了,可好吃啦。” 一提到好吃的,顾雪的眼睛亮闪闪的,跟夜空中闪烁的星星似的,说着,还从口袋里掏出个玉米饼,献宝似的递过去。 “呐,你吃,我特意给你留的,可好吃了。” 苏向南身上那股子咄咄逼人的阴鸷劲儿,瞬间就像被戳破的气球,消散得无影无踪,他拉着顾雪的手,眼眶微微泛红。 “谢谢雪儿,是我不好,把你落下了,以后再不会了。”苏向南满心愧疚,低头在玉米饼上轻轻咬了一口。 细细嚼着,像是在品味什么山珍海味,半晌,才咽下去。 脸上挤出个笑,说着好吃,拉着顾雪回隔壁院子去了。 顾雪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扭头朝孟书芸挥挥手,脆生生地喊道:“奶奶再见。” 孟书芸站在门口,抬手挥了挥,权当回应。 目光与苏向南在空中对上,那一瞬间,她瞧见苏向南漆黑的瞳仁里,一片冰冷,好似在无声地警告着什么。 孟书芸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苏向南那背影,透着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苏秀菊在村长家付了车钱,借了把手电筒,一路小跑着回来了。 “娘,我回来了。”瞧见娘一直在院门口等着,苏秀菊心里暖烘烘的,眼眶也有些泛红。 “卫生所的医生说,爹和大哥一家都是食物中毒,已经洗了胃,在医院躺着呢。 还有大嫂,提前生了,人现在在县医院,二哥着急回来,我就先回来了。 娘,咱们现在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苏秀菊小声问着,眼神里透着几分不自信。 孟书芸回头,神色坚定,语气不容置疑:“大晚上的,去医院干啥?又不是我媳妇孙子。上赶着凑过去,不是自讨没趣嘛。快去洗漱,回屋睡觉,下回不许这么晚回来,姑娘家一个人走夜路,多危险呐。” 第57章 自食恶果 “真的不用管了?”苏秀菊眉心一蹙,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于是又重新问了一遍。 孟书芸抬手就轻轻敲了下她的脑袋,没好气地说道:“快去洗漱,明儿个还得上班呢,知道不?” 苏秀菊揉了揉脑袋,应了一声,脚下像生了风似的,麻溜回了苏秀兰的房间,去瞧那两个香香软软的外甥。 “姐,我回来了,有个事儿想跟你说。” 苏秀菊稀罕得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两个小家伙,这会儿他们正醒着。 她伸手一摸尿布,果不其然,湿乎乎的。 她一边利落地换着尿布,一边开口:“姐,二哥他……他腿折了,这事儿你知道吧。我今儿晚上带着二哥去瞧大夫了,大夫说只要坚持做康复,重新站起来也就是个时间问题。姐……你能不能劝劝二哥,他可就听你的话。” 苏秀兰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问道:“他咋说?” “二哥不乐意,今儿还把我狠狠数落了一顿。还有,大哥一家今儿个也不知咋回事,好端端的就中毒了。” 苏秀菊手脚麻利得很,眨眼间就换好了尿布,还特意和两个小家伙拉开安全距离,这才从自个儿口袋里掏出个东西。 “姐,你瞅瞅,这是不是老鼠药?” 苏秀兰凑近仔细瞧了瞧,心里一紧,笃定地回道:“没错,是老鼠药,这味儿我可忘不了,是哪里来的?你的意思是有人下毒?” 苏秀菊脑子一转,像是突然想通了啥,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在她心里,苏向南绝不是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儿! 她打心底里不信。 “不是,不是,二姐,你可别瞎想。”苏秀菊慌慌张张地解释,“咱家闹耗子,娘让我买老鼠药,我怕买错了。二姐,不早了,我去洗漱睡了,有事儿你喊一声。” 苏秀菊像只受惊的兔子,落荒而逃,她是真没想到,二姐那么精明,她随口一说,二姐竟就把事儿猜的七七八八。 这事儿,娘怕是还蒙在鼓里呢! 虽说她也琢磨不透二哥为啥把老鼠药放鸡笼里,可她打心眼儿里不信。 苏向南绝不是那样的人! 说不定是江雪怀恨在心,故意使坏,那女人,可干得出这种事儿。 孟书芸瞅见苏秀菊鬼鬼祟祟的,手还捂着口袋,便开口问道:“口袋里揣啥了?还不能让我瞧见?” 苏秀菊吓得一哆嗦,含含糊糊地糊弄道:“啊!没啥,是二姐给的奶糖,娘,你要来一颗不?” “不吃。” 苏秀菊逃过一劫,脚底抹油,飞快溜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孟家正安静地吃着早饭,院门突兀地被拍得啪啪响。 那声响跟叫魂似的,惊得屋里两个小家伙“哇”地哭出声来。 苏秀菊搁下碗筷,忙道:“娘,我去开门。” “大哥!爹!你们……你们咋出院了,这好得也太快了!” 苏大海一进门就跟吃了炮仗似的,扯着嗓子吼:“你娘呢,叫她滚出来!” “大清早的,你吼啥呢?”孟书芸上前一步,把苏秀菊护在身后,看着面色铁青的父子俩。 “就是你在鸡里下毒,你咋这么歹毒啊,这是想害死我们一家子啊!我已经报警了,你等着,非得让你去蹲大牢不可。” “娘,你咋这么狠心呐,江雪还怀着孕呢,连她肚子里的娃你都不放过。你也太恶毒了!昨天就向南没吃那盘鸡肉,就他没事儿,我看你咋狡辩,肯定就是鸡的问题。” 这一大早的,就有热闹瞧,邻居们呼啦啦地端着饭碗出来吃瓜。 “哟,昨天江雪说孟嫂子在鸡里下毒,我还不信呢,没想到是真的呀!” “啧啧啧,真够恶毒的,孕妇和没出生的孩子都不放过,丧良心哟!” “苏向北说得在理,不然咋就苏向南没事儿。” “孟嫂子,你不会是看儿子不给你养老,就怀恨在心,想把他们往死里整吧?这可都是你自己作天作地作出来的,现在后悔啦?早知道还不如不离婚呢!” 冷嘲热讽的声音此起彼伏,众人都拿筷子指着孟书芸的鼻子指指点点。 孟书芸权当没听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冷眼瞧着黑脸的父子俩。 “你们说是我的鸡,有啥证据?空口白牙的,这不是诬陷嘛。你们自个儿在外头惹了啥仇家,跟我有啥关系?就算公安同志来了,我也占理。” “你们倒是拿出证据来啊,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想诬陷我,没门儿。” 苏秀菊紧紧攥着口袋里的老鼠药,脸色刷地白了,心里直发慌。 这要是警察来了,可咋整! 万一查到是二哥…… 苏向北扯着嗓子喊:“还说不是你的鸡,江雪就是捡了你丢掉的鸡,吃了才中毒的。昨天你还跑来抢,说那是你的鸡,现在咋又不认了!” 苏大海沉不住气,瞧着孟书芸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抡起拳头就冲了过去。 “你这个害人精,祸害我们苏家还不够啊,非得弄得我们家破人亡才满意!我打死你这个毒妇,也算为民除害了!” 苏大海这一拳软绵绵的,孟书芸身形一闪就躲了过去,还顺势在他屁股后头狠狠踹了一脚,苏大海瞬间摔了个狗吃屎。 苏向北见苏大海吃亏,也顾不上多想,挥舞着拳头就往上冲。 他人高马大的,心想着还制服不了比他矮一头的孟书芸? “娘,小心!”苏秀菊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看着苏向北的拳头挥了过来。 孟书芸可不是好惹的,这些天虽说忙得脚不沾地,可每天的锻炼可没落下。 瞧见苏向北的动作,在她眼里就跟放慢了无数倍似的,她冷哼一声,飞起一脚踢在苏向北肚子上,苏向北就跟个软脚虾似的,一脚就被踹趴下了。 “就你这点能耐,还敢跟我动手?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就敢跟我叫板。” “爹,大哥,你们太过分了,不分青红皂白就对娘动手。事儿都还没弄清楚呢,咋就咬定是娘干的!再说了,是大嫂自己捡来的鸡,又不是我们叫她去捡的。她贪那点小便宜,捡来的东西就敢煮给你们吃,害了你们的是大嫂,可不是我娘。”苏秀菊气得胸脯一起一伏,愤怒地说道。 吃瓜的村民听了,也纷纷点头赞同苏秀菊的说法。 “是哦,要是我,不明不白捡回来的肉,可不敢吃咧。” “江雪也是个贪小便宜的,要不是她贪,也出不了这事儿,这咋能赖孟大嫂身上呢?” “自食恶果了吧!” 苏大海从地上爬起来,呸呸两口吐出的全是血水,眼神怨毒地瞪着孟书芸骂道: “你明知道那鸡有毒,就是不说,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就想看我们家破人亡,你这个毒妇!” “昨天你来我家抢鸡肉,说就是你的鸡,害我们住院,现在江雪早产,都是你害的!你满意了吧,必须赔钱,还得去坐牢!”苏向北在一旁附和着,恶狠狠地说道。 第58章 不帮忙,反目? 两方正争执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两位公安同志迈着大步赶来了。 “谁报的警?”为首的公安同志神色冷峻,一边问着,一边迅速翻开笔记本记录。 “是我报的警。”苏向北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指着孟书芸,扯着嗓子厉声道:“公安同志,你们可得为我们一家老小做主啊!我娘孟书芸,她心肠歹毒,竟想害死我们一大家子!那鸡肉还剩着呢,就在堂屋里,您只要拿去验一验,准能查出来有没有毒。” “行了。”公安同志皱着眉头,厉声制止,目光如炬扫向众人,“谁是孟书芸,站出来一下。” “我是。”孟书芸不卑不亢地站了出来,脸上平静如水,哪有半分被指认的恐惧,反倒像是她才是那个受了委屈的受害者。 “我没干过的事儿,可不能平白无故被冤枉,他这是血口喷人,恶意污蔑。” “你说孟书芸下毒,可有什么证据?”公安同志看向苏向北,语气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鸡啊!我们全家都是吃了她的鸡才中毒的,验一验不就清楚了。” 苏向北急得脖子上青筋直冒,朝着堂屋方向指去。 苏大海恰好在这时,双手端着一盆鸡肉走了出来。 上头凝着一层黄澄澄的鸡油,看着倒有几分瘆人。 “公安同志,鸡肉在这儿。” 孟书芸高声喊冤:“公安同志,我冤枉啊!我要告他们蓄意陷害。苏大海是我前夫,苏向北是我儿子,就因为我没把房子给他们,他们便怀恨在心,变着法儿想讹我的房子。他们凭啥说这鸡是我的?我自个儿养的鸡,好端端地在院子里呢!凡事都得讲证据,空口无凭可不行。” 孟书芸一番话说得条理清晰,边说边看向苏秀菊,眼神示意她把院子里的鸡赶出来。 不一会儿,老母鸡被赶了出来,一共八只,在院子里咕咕叫着,扑腾着翅膀。 苏向北瞧得眼睛都瞪大了,满脸的不可置信,“不可能,你的鸡就是昨天吃了老鼠药毒死了,是你丢到了竹林子里,江雪才捡回来的。” 孟书芸懒得再跟苏向北掰扯,扭头拉住张来娣,让她站到自己身边。 “我有证人,村长媳妇昨天亲眼瞧见江雪自己提着鸡回去的,跟我的鸡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张来娣忙不迭地点头:“是啊,公安同志,我看得真真儿的,是江雪自个儿不知从哪儿捡回来的。孟嫂子那会儿是去请木工师傅了,根本就不是同一条路。” 两位公安同志紧蹙着眉头,刷刷地做着笔录,这说到底就是一家人的家务事儿。 苏向北和苏大海哪肯罢休,还想狡辩。 他涨红了脸,嚷道:“怎么就不同路了!绕过去不也成嘛,孟书芸她就是故意的。” “好了。”公安同志抬起头,目光在苏向北和苏大海脸上扫过,“你们能拿出证据证明这鸡是孟书芸的吗?要是没有,我建议你们私下和解,家务事我们公安一般不插手。” 公安同志说得直白,这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能私下解决最好。 “公安同志,你们不能就这么走了啊!孟书芸她……她还动手打人了,您瞧,我屁股上还有她的脚印呢!这回总能把她抓起来了吧。” 苏大海扭了扭身子,脸上一副憋屈样。 “是啊,她也打我了。”苏向北跟着附和。 苏秀菊气得胸脯剧烈起伏,上前一步指责道:“爹,大哥,明明是你们先动的手,大伙可都瞧得清清楚楚的。” “有你什么事儿,一边儿去,你要是敢帮她,你就是共犯。”苏大海瞪大了眼睛,恶狠狠地恐吓。 就在这时,顾雪推着苏向北从院子里缓缓出来,神情冷漠,仿若这一切都与她无关,置身事外。 “向南,你来得正好,快跟公安同志解释一下鸡肉的事儿,咱们可是被下毒了啊!”苏向北满是期待地看着苏向南,眼巴巴盼着他能站出来说句话。 苏向南脸色冷峻,面无表情,淡漠开口:“跟我有什么关系?” 苏向北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眼睛瞪得铜铃大,看向苏大海,那眼神仿佛在问:这还是他的二弟吗? 苏大海黑着脸,大声训斥:“向南,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住在这个家里,就不该帮着说句话?” 苏向南停下轮椅,微微皱眉,像是思索了片刻,冷冷撂下一句:“从外面捡回来的东西,我可不敢随便下肚。” 说完,便推着轮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苏大海和苏向北被气得不轻,脸一阵白一阵红。 公安同志也把情况摸了个透彻,让他们私下调解,便转身回去了。 孟书芸站在边上,嘴角勾起一抹略带嘲讽的笑,扭头招呼苏秀菊把鸡赶回去。 她朝着苏向北挖苦道:“我要是你,现在就麻溜儿地往医院赶,江雪要是有个好歹,说不定还能赶上见最后一面呢。” 苏向北脸色煞白,又羞又恼,拉着苏大海匆匆忙忙就往医院赶。 他们今儿一大早跑回来,本想着能从孟书芸这儿捞一笔,连公安都请来了。 结果却没能把她咋样,这下可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苏大海心里老大不情愿,可又没办法。 一想到早上出院的钱还是他掏的,就心疼得直抽抽。 生个孩子又不是洗胃,这花销可不小,都得他出,这不是割他的肉嘛! 回到院子,简单收拾了一下,孟书芸让苏秀菊先去上班,自个儿则去洗两个小家伙的尿布。 “娘,你没事吧!”苏秀兰刚哄好两个小家伙从屋里走出来,眼底满是担忧。 刚刚外面那场闹剧,她在屋里听得一清二楚。 她是真没想到,苏向北和爹竟会这般过分,事儿都做到这份上了。 不由想起昨晚苏秀菊吞吞吐吐的模样,还有那包老鼠药,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我能有啥事儿,你咋出来了?快回屋去,是不是那俩小家伙又闹你了?”孟书芸关切地问道。 “没有。”苏秀兰张了张嘴,本想问问鸡的事儿,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随便找了个借口,“我就是口渴了,出来打点热水。” 孟书芸手上动作麻利地搓洗着尿布,也没多想,心里还琢磨着事儿。 “我来,你回屋躺着去,吹了风可不好。一会儿我得去村长家一趟,很快就回来。”孟书芸边说边交代着,生怕一会儿苏秀兰找不到自己着急。 搓洗完,孟书芸提着一篮子鸡蛋就往村长家去了。 张来娣正在院子里晾晒玉米棒子,瞧见孟书芸来了,笑着迎上前搭话:“孟嫂子,你咋来了?” “特意来看你的,这一筐子鸡蛋你收下,早上多亏了你,谢谢你啊。”孟书芸笑着把鸡蛋递过去。 “哎呀,客气啥,就几句话的事儿。”张来娣脸上笑开了花,忙把鸡蛋收下。 在这年月,鸡蛋可是家家户户稀罕的紧俏物,她哪能拒绝。 孟书芸还怕她不收呢,见她收下了,从兜里掏出一朵头花递在张来娣眼前。 “头花!这是?”张来娣惊讶得张大了嘴。 “这是我最近寻摸到的头花生意,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你要不要跟着我一块儿干?做一对,我给你一毛钱手工费,材料我出,你家有缝纫机,上手容易,一天咋也能挣个菜钱。” “一对一毛钱!还有这等好事儿,孟嫂子,你说的可是真的?”张来娣眼睛放光,盯着头花,满是惊讶。 她之前去镇上的时候见过这头花,小孙子非得闹着买女娃玩意儿,可把她气坏了。 “那当然,都是手工活儿,挣个辛苦钱。” 张来娣二话不说,放下手里的活儿,跟着孟书芸回了孟家。 这活儿没啥技术含量,会使用缝纫机就能上手,孟书芸把头花的活儿交给张来娣,自个儿也能腾出空来做裙子。 毕竟裙子一天做不出来,兜里的钱就不敢花,她心里老是不踏实。 送张来娣到门口,孟书芸意外地瞧见去而复返的苏秀菊,跑得满头大汗,神色慌张。 “娘,你快跟我走,大顺哥,他……他受伤住院了!”苏秀菊气喘吁吁,话都说不利索,拉着孟书芸就往车后座上拽。 孟书芸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瞬间没了血色,“你碰到大顺了?伤得咋样?” 第59章 李大顺改名孟康顺 孟书芸匆匆拜托了张来娣帮忙照看苏秀兰母子三人后,便心急如焚地往医院赶去。 苏秀菊骑车行至半路,正巧遇到烟厂车队的人在买早餐,闲聊中得知李大顺受伤住院了。 她心中担忧不已,立刻骑车飞驰回家,拿了钱又叫上老娘一同前往医院。 母子二人到了医院,询问前台护士后,得知李大顺在六号病房。 她们匆匆赶到,拉开病房门,只见一名男子背对着门,精瘦的背部骨头突出,显得有些营养不良。 孟书芸见状,略带不确定地唤了一声:“李大顺?你有没有事?” 李大顺闻声转头,看到病房门口的两人,不禁愣住,随后赶忙将身上的衣服穿好,唤了一声:“娘,你怎么来了?” 孟书芸赶忙关切地问道:“你是哪里受伤了呀?什么时候回来的?严不严重啊?” 苏秀菊也在后面接话道:“我是听车队里一大哥说的,早上碰到正好听到了。” 李大顺耐心地解释道:“我没事,就是一点小伤,不碍事的,今天就能出院。凌晨回来的。”说着,他还将手臂露了出来,只见小臂上缠着崭新的绷带。 苏秀菊心疼地小声埋怨:“手臂都受伤了,还说没事!” 李大顺则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让你们担心了,不过我这一趟赚了不少钱呢。” 说着,他便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想要递给孟书芸。 孟书芸却推手拒绝,说道:“你这是做什么?自己的辛苦钱自己收着。” 说完,她又看向苏秀菊说:“你也不早了,先去上班吧,来不及就请假。” 李大顺见孟书芸不收钱,眼底闪过一丝失落,手指紧紧攥着纸币。 他也想为家里出份力,却被拒绝了。 孟书芸见状说道:“他们姊妹的钱都是自己收着,你自然也一样,我养你们几个还是养得起的。”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军绿色衣服的女人突然拦住了她们的去路,来人正是江雪的娘毛小兰。 她张牙舞爪地扑向孟书芸,口中骂道:“孟书芸,你这个恶毒婆婆,竟然害得我家小雪早产,我跟你拼了这条老命,你这丧良心的老东西,我好好的女儿嫁到你们苏家,你们就是这样磋磨她的!” 孟书芸认出是她,李大顺则迅速挡在面前,单手一推便将毛小兰挡了回去,眼神中透露出冷冷的警告:“你想干嘛?想在医院动手吗?” 毛小兰被李大顺那骇人的眼神吓得退后一步,看着年纪不大却人高马大的李大顺,心中畏惧,但嘴上仍逞强道:“你,你,你谁啊你,少来多管闲事,我找的又不是你。” 孟书芸拍了拍李大顺的背说:“女人的事,我来解决,你在边上看着。” 她对毛小兰说道:“你不知道我和苏大海离婚了吗? 现在江雪已经不是我儿媳了,他们两口子归苏大海管。 我要是你,现在就去找苏大海讨个说法,说不定还能捞上一笔,这么好的机会可别错过呀。 难道你不想为你女儿肚子里的孩子讨个说法?” 毛小兰听后眼珠子一转,觉得孟书芸说的有几分道理,毕竟江雪公婆离婚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周边村镇几乎无人不知。 “你给我等着,我现在就去找苏大海,一会儿再来找你,我女儿现在这样,和你脱不了干系。” 说完便气冲冲地找苏大海去了。 孟书芸则挑眉冷笑,看着毛小兰的背影。 去吧去吧,苏大海有的是钱,没钱了还有工作呢。 李大顺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三言两语就把那女人忽悠住了。 娘可真厉害! 孟书芸脸上带笑地对李大顺说:“走,我们去一趟派出所,把你的领养手续办了。”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证明,“你跟车那天我去找你,你不在,不然早就办好了。” 李大顺接过证明看着,手指用力地捏着纸张,眼眶忍不住红了。 他在孟书芸背后悄悄抹了把眼泪,问道:“这证明是怎么弄来的?我是个黑户,不好弄吧。” 孟书芸说道:“有张厂长帮忙,这事自然能成。你喜欢吃什么?晚上咱们一家聚在一起吃个饭,以后你就是我们孟家真正的一员了。” 李大顺呲着牙傻笑道:“娘做的,我都爱吃。” 孟书芸拍了拍他的背说:“你这小子,以后多笑笑,别总是板着脸,像个小老头似的。” 李大顺应道:“我都听娘的。” 两人来到派出所,登记名字时却卡住了。 工作人员问道:“是登记现在的名字还是换一个名字?”李大顺下意识地看向孟书芸,等她发话。 孟书芸思索片刻后,将决定权交给李大顺,说道:“我当初说过,当我的儿子,必须跟我姓。你有没有想过叫什么名字?” 李大顺毫不犹豫地说:“我听娘的。” 孟书芸便说:“那就叫孟康顺,健康的康,顺风顺水的顺,可不是逆来顺受的顺,你可愿意?” 李大顺轻声念了一遍:“孟康顺……” 然后眼神坚定地看着孟书芸说:“就叫这个名字。” 从派出所出来后,孟书芸买了些礼物,带着孟康顺去黑市看望他爷爷。 那老头一如既往地坐在那儿看路口,手里拿着烟袋锅子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 见到孟书芸,他放下烟袋锅,笑着打招呼:“大妹子是你呀,好久没见你来了,今天是想卖点什么?” 孟书芸笑着回应:“大爷,好久不见,我过来看看你。” 孟康顺也放下手里的东西解释道:“爷爷,这是领养我的娘,以后我也是有家的人了。” 他五岁时就跟着李老头生活,李老头给了他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李老头听到这话,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脸上笑出了褶子,欣慰地说:“你好好跟着你娘过日子,以后就不是黑户了,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当混混了,要好好孝顺你娘啊。” 孟康顺眼睛红红的,扑通一声跪在李老头面前,磕了三个响头,说道:“爷爷,谢谢你一直以来给我一个避风港,我以后一定会给你养老,谢谢你把我养这么大。” 李老头一惊,连忙去搀扶他,眼圈也红了,说道:“你这孩子,快起来,这些年你自力更生,我不过给了你个落脚地。你自己也争气,现在终于能在阳光下生活了,好好干,好好孝顺你娘。” 孟康顺点头,说道:“爷爷,我现在叫孟康顺,健康的康,顺风顺水的顺,是娘给我取的。” 李老头点头记住了,说道:“康顺好啊,这名字好啊。” 第60章 太心软,就该直接毒死一了百了 孟家桌上,红烧鱼散发着诱人香气,红烧肉肥瘦相间,排骨冬瓜汤热气腾腾,蒸鸡蛋嫩滑得如同刚出锅的豆腐脑,还有那一大碗扣肉,油汪汪的,让人看了就直咽口水,再加上两盘清爽的青菜,满满当当摆了一桌。 孟书芸解下围裙,轻轻掸了掸衣角,看着已经依次落座的苏秀菊、苏秀兰,还有孟康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有一个家的样子。 她缓缓落坐,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今儿个,咱们家有件大事,我得跟大伙宣布一下。” 话音一落,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孟书芸身上,静静等着她往下说。 “李大顺,往后就是咱们孟家的一员,正式改名叫孟康顺。今儿个,既是他的生日,也是他的新生之日。” 说着,孟书芸将一个红包递到孟康顺面前,脸上满是慈爱。 苏秀兰率先开了口,嘴角噙着笑,边说边夹了一大块排骨放进孟康顺碗里。 “康顺,生日快乐!往后就是一家人了,我是二姐苏秀兰,你别见外。” 这些日子,孟康顺在家里忙里忙外,她都瞧得真真的,多一个弟弟,家里虽说添张嘴,她养得起。 苏秀菊也不落其后,俏皮地眨了眨眼,夹起一块红得透亮的红烧肉搁到孟康顺碗里,脆生生地说道。 “生日快乐呀,康顺哥!以后可得多帮我兜着点儿,娘要是训我,你可得帮我讲讲情。” 孟书芸看着孩子们这般融洽,满心欢喜,笑着给每人碗里都夹了块排骨,招呼着:“吃饭,吃饭,都趁热。” 孟康顺瞧着碗里高高堆起的菜,饭菜的热气氤氲在眼前,模糊了视线,眼眶又一次红了起来。 他在心底暗暗发誓,只要自己在这世上一天,就绝不让任何人欺负家里人。 他还要赚大把大把的钱,买好多好多好吃的,让一家人顿顿有肉吃,穿好的,用好的,再买上宽敞明亮的大房子,一家人都欢欢喜喜地搬进去住。 “奶奶,您在家吗?”一道刻意压低了的女声从院门口悠悠传来。 孟书芸一听这喊声,脑子里瞬间浮现出一张纯真的脸蛋。 她快步走到院门,拉开门一看,果真是顾雪。 瞧见顾雪那怯生生站在门口的模样,孟书芸放柔了声音,耐心地问道:“这么晚了,怎么了?” 顾雪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手指绞着衣角,嗫嚅着:“我,我……” 阿南说过不能随便吃别人的东西,可她实在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她心里又暗自想着,奶奶可不是别人,阿南应该不会生气吧! 正胡思乱想着,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叫了一声。 顾雪的脸蛋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头也埋得低低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孟书芸见状,轻叹一声。 隔壁院子没人在家,冷锅冷灶的,孩子肯定挨饿了。 她伸手拉过顾雪,扭头对苏秀菊说道:“去,添副碗筷。” 苏秀菊一边起身,一边压低声音悄悄对孟书芸说:“娘,您啥时候多了这么个大孙女啊?” 孟书芸横了她一眼,嗔道:“快去。” 苏秀菊吐了吐舌头照做。 顾雪坐到饭桌前,埋着头大口大口吃起来。 吃到肉时,她眼睛一下子亮得像星星,闪着光。 吃到最后,碗里还剩一块大排骨,她一直没动筷子。 苏秀兰瞧在眼里,笑着又夹起块排骨放进顾雪碗里,轻声道:“吃吧。” 苏秀菊也跟着夹了一筷子红烧肉过去。 顾雪把碗里最后一粒米饭扒拉进嘴里,抬起头,满是期待地看着孟书芸:“奶奶,这个排骨,我能不能带回去给阿南吃?这是我刚刚没舍得吃的。”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聚到了孟书芸身上。 孟书芸没言语,转身从厨房拿了个干净碗出来,把锅里剩下的饭菜打包好,又添了几样菜进去。 送顾雪到门口时,孟书芸小声嘱咐道:“刚刚跟你说的,记住了没?” 顾雪像个听话的小学生,用力点头,一本正经地说:“记住了,这都是有两个小宝宝的阿兰姐姐偷偷给我的,跟奶奶您半点关系都没有,不是奶奶给的。” 孟书芸嘴角抽了抽,这孩子,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她摆了摆手说:“后面两句不用说,快回去吧,路上小心点儿。” 看着顾雪进了隔壁院子,她才转身回屋。 苏向南房间里,一片漆黑。 刚醒过来的苏向南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身边,触手一片冰凉,他的心“咯噔”一下悬了起来。 他赶忙拉下床头的拉绳,昏黄的灯光瞬间亮起,他扯着嗓子喊道:“雪儿,你在哪儿?” “我在这儿呢,阿南。” 顾雪睡眼惺忪地回应着,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 苏向南寻声望去,只见顾雪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面前还放着一碗饭菜。 他神色一紧,焦急地问道:“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肚子疼不疼?” 脸上的青筋都隐隐暴起,他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下床查看顾雪的情况。 可双腿却不听使唤,急得他脑门直冒汗。 顾雪忙拉住苏向南的手,安慰道:“我没事,肚子不疼,也不饿了,真的。” 她把那碗冷掉的饭菜端到苏向南面前,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姐姐给的,阿南,吃吧。” 苏向南眉头紧锁,认真问道:“是哪个姐姐给你的?” 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可声音还是带着一丝颤抖。 顾雪撑着下巴,眼睛眨了眨,一脸天真地说:“是有两个小宝宝的兰姐姐给的,阿南你别问了,快吃吧。” 奶奶做的饭可香了,比大嫂做的好吃,比外面买的也好吃。 阿南肯定也会喜欢的! 苏向南犹豫片刻,看到顾雪那满是期待的眼神,终究还是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口饭菜放进嘴里。 虽说饭菜冷了,可味道依旧不错。 他低头吃着,漆黑的瞳仁里却闪过一道冷芒。 鸡都死光了还用排骨去诱雪儿。 哼,真有手段,想一点点放松雪儿的警惕性。 看来自己还是太心软了,就该毒死一了百了…… 孟家院子这边,大伙**协力把饭桌收拾干净,又给两个小家伙洗了澡。 洗完澡的小家伙香香软软的,像两个糯米团子,可爱极了,让人稀罕得不行。 稀罕够了,孟书芸才走到缝纫机前坐下,干活。 苏秀兰坐在炭火边上,一边烤着头发,一边逗着孩子。 苏秀菊在旁边帮忙收拾零碎物件,孟康顺则熟练地裁剪着布料。 孟书芸一边踩着缝纫机踏板,一边对孟康顺说: “康顺,明天你陪我一起去把房租交了,再去别的镇上供销社谈谈头花的生意。 咱要是能拿到越多的单子,往后就只需给供销社供货,不用自己出去零散卖了,也图个方便。 这样就能腾出更多时间花在制作上头,不用成天在路上奔波了。” 孟康顺停下手里的活计,点头应道:“好的,娘。” 苏秀菊一听“房租”两字,心里“咯噔”一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还以为孟康顺要把自己垫钱的事儿给抖搂出来。 她悄悄瞥了一眼孟书芸,见没人注意她,才暗暗松了口气。 孟书芸像是没瞧见苏秀菊的小动作,手上不停,嘴里接着说道:“等秀兰出了月子,再把电拉上。现在两个小家伙还小,家里搞那些敲敲打打的,不合适。”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孟书芸停下手里的活,像是陷入了沉思,片刻后,她神色凝重地说:“等这些事儿都有个着落了,我想去一趟你们大姐家,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咋样了。” 第61章 活着,就是得罪我 第二日清晨,苏秀菊临去上班前,给两个小家伙换了尿布,看着孩子粉嫩的小脸,稀罕得不行,好一阵子才恋恋不舍地出了门。 没一会儿,张来娣就拎着个布包上门了。 昨日交给她纱布,全都做完了,有媳妇在旁帮衬,这效率高得惊人。 孟书芸接过布包,神色专注地检查着质量。 两百对头花,整整齐齐码放着,虽说赶了速度,可做工是一点儿不马虎,针脚也扎实。 “做得着实不错,”孟书芸边说边数出二十元笑着递过去,“一共二十,你数数,看对不对。” 张来娣眼睛一亮,忙不迭地伸手接过,眉开眼笑:“孟嫂子,太谢谢了,数目没错。往后要是还有活儿,您尽管招呼我,我和我媳妇成天在家闲着,就盼着能挣点钱补贴家用呢。” 孟书芸点点头,把剩下的布料连着箱子一并抬到门口:“布料都在这儿了,你尽管放开手脚做,做完就送过来。” 婆媳俩这配合,一天能整出两百对头花,不愧是缝纫机前的老手,手脚麻利。 张来娣把钱收进口袋,抱起箱子满脸堆笑:“那我就不打扰了,先回去,保准做好就送过来。” 一天就能挣二十块,可比进城务工的工人一个月挣得还多,多劳多得,干得越多,赚得越多。 张来娣心里头美得很,这会儿就是让她不吃饭,光坐在缝纫机前干活,她都乐意。 这边,孟书芸收拾利落,又把苏秀兰安排妥当,才抬脚出门,先去交货。 她前脚刚走,后脚苏向南就推着轮椅,缓缓从隔壁院子出来,停在了孟家门前。 只见大门紧闭,四下寂静。 “咕咕咕……”院子里,一只老母鸡扑棱着翅膀,猛地飞了出来。 苏向南不慌不忙,从兜里抓出一把谷子,随意往地上一撒。 院外,隐隐能听见小孩的哭闹声和哄孩子的动静,苏向南静静听了会儿,转动轮椅,准备离开。 恰在此时,身后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苏秀兰身披外套,头戴月子帽,站在门口,轻轻唤了一声:“向南,我有话问你。” 她的目光落在那只正卖力啄食谷子的老母鸡身上,顿了顿,又看向苏向南,眼神透着几分笃定,问道: “鸡,是你放了老鼠药,对吧? 那天你进了院子,江雪捡回去的就是被毒死的鸡。 所以他们吃了鸡肉,才会中毒进医院。 是不是?” 苏向南坐在轮椅上,一声不吭,就那么直直地盯着苏秀兰。 片刻后,忽地冷冷一笑:“你说是,那就是呗,又能怎样?” 苏秀兰像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震惊地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苏向南,满心的不可置信。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苏向南吗? 记忆里,他有担当、沉默寡言却又极富责任心。 眼前这人,却仿佛换了副模样,完全是两个人。 “你……” 苏秀兰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苏向南脸上寒意更甚,冷冷开口:“你尽管去说,我就是这般阴险小人。劝孟书芸一句,要是敢对我的人动歪心思,我可不止毒死几只鸡这么简单。” “向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娘到底哪儿得罪你了?” 苏秀兰满心不解,眼中尽是受伤之色。 “她活着,就是得罪我了。” 苏向南无情吐出这句话,字字如冰。 苏秀兰满心困惑,明明他刚回来不久,娘对顾雪关怀备至,怎么就得罪他了? 怎么就闹到这般田地? 正说着,苏向北和江雪回来了,呼啦啦一群人,后面还跟着江雪的娘家人。 江雪父亲江进膘育有两子,大儿子江建军、大儿媳孙红梅,小儿子江建国、小儿媳赵丽丽,这一大家子六口人,把苏大海团团围在中间,眼神犀利,咄咄逼人。 江雪抱着孩子,下巴微微扬起,仗着自己受害者的身份,有娘家人撑腰,来讨说法了。 毛小丽率先发难,看着苏大海,等不及他开口,就沉不住气地嚷嚷:“说好给我们小雪的补偿,啥时候兑现?” 苏大海被众人围在当中,气得胸膛剧烈起伏,看向苏向北,盼着儿子能站出来说句话。 可苏向北呢,仿若没瞧见父亲求助的眼神,只顾殷勤地给每个人端茶倒水,头都不敢抬,更不敢看苏大海一眼。 他心里门儿清,爹的怒火再大,那也就是一个人。 要是把江雪娘家人惹急了,自己指定没好果子吃。 一个人和一群人,利弊轻重,他还是分得明明白白。 苏大海见苏向北装傻充愣,不肯帮自己,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挂不住了。 跟这些村里人打交道,他本就头疼,一个个都不讲理,今儿个更是过分。 “江雪娘,您瞧,我们一家子都中毒了,江雪孩子也生下来了,坐月子的买菜钱,我出了,奶粉我也买了,还想咋的?”苏大海强压着火气说道。 “就这?”毛小丽冷哼一声,满脸嫌弃,“这些就能把我女儿的身子补回来?我们江雪可是给你们苏家生了个大胖孙子。” “就是,亲家公,我妹子亏了身子,每天都得买只鸡补补,您说的那些,够干啥的?” 江建军人高马大,往那儿一站,叉着腰,瞪着眼气势汹汹。 “您老不会是想耍赖吧!我们要求不高,补偿一千块钱就行。”江建国眼珠子一转,跟着附和,小眼睛里透着算计。 苏大海气得胸口直起伏,这帮人,这不是明抢吗? 这是摆明了逼他。 他一咬牙,直接撕破脸皮:“就我说的这些,多的没有,爱要不要。何况都分家了,我能管着她坐月子的吃食,已经仁至义尽了。” 江雪见状,暗地里在苏向北腰上狠狠掐了一把,拉着脸,眼神示意他赶紧说话。 苏向北疼得直咧嘴,却又不敢发作,只能朝着苏大海不满嘟囔: “爹,分家了咱不还是一家人嘛,何况小雪还给您生了个大孙子。 这次她确实伤了身子,补偿一点也是应该的。” 苏大海一听这话,更不乐意了,“我这把老骨头,要不是去你家,能中毒? 医药费还是我出的。 难不成不该补偿我?” “我们又没逼着您跟我们一起吃!” 江雪阴阳怪气地接了一句。 “行了。”江进膘猛地一拍桌子,脸色一沉,看向苏大海发话:“亲家公,江雪早产又伤了身子,您就把工作转让给江雪,这就算是对她的补偿了,这事就此揭过。不然,我们江家可不是好惹的。” 第62章 连亲孙子都不要了 苏大海这下全明白了,敢情在这儿等着他呢! 他怒从心头起,一把掀翻旁边的桌子,破罐子破摔: “你们女儿金贵得很,是块金子宝贝疙瘩,我们苏家要不起,你直接带回娘家去吧。 不客气就不客气,嫁妆退给你们,彩礼钱也不用还了,赶紧给我滚出去。 算盘都打到我脸上来了! 我还没死呢!” 此话一出,场中众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不已。 想当初,江雪嫁进苏家的时候,那寒酸样至今让人记忆犹新,统共就只带了一床半旧不新的被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嫁妆。 反观苏家,那可是实实在在给了一百块钱的彩礼,在当时,这数目不算小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毛小兰一听这话,像是被点着的炮仗,一下子跳了起来,伸直了胳膊,手指几乎戳到苏大海的鼻子上,扯着嗓子大骂: “你是连你亲孙子都不要了是吗? 天底下有你这么不负责任的公公吗? 你信不信,我让你孙子以后喊别人爹!” 苏大海黑着一张脸,瞧着毛小兰一家子那副贪婪的嘴脸,气极反笑:“我巴不得呢!我又不是只有这一个儿子能生娃,要走趁早,趁着天还没黑,麻溜儿地给我滚!” 江雪眼眶里泪水簌簌直落,转头看向苏向北,咬着牙恨恨道:“苏向北,你们一家就是这么对我的,我这就回娘家,让我儿子以后喊别人爹去!” 说完,也不管不顾,转身径直跑出院子,头也不回。 江建军和江建国兄弟俩身形矫健,一个箭步挡在苏向北面前,眼神凶狠得似要吃人。 “苏向北,你们就是这样欺负我们家小雪的。” 话音未落,兄弟俩左右开弓,一人一拳,手下毫不留情,噼里啪啦就朝着苏向北和苏大海揍了过去。 在他们眼里,甭管什么辈分,谁要是妨碍了自家利益,揍一顿都算是轻的。 苏大海冷不防被一脚放倒在地,疼得他“哎哟哎哟”惨叫不迭:“我要报公安,告你们群殴我一个老人家,把你们都抓进去坐牢!” 江家兄弟俩专挑看不见的地方下手,打完还朝着地上啐了一口,满脸不屑:“你这个老不死的,去啊!有本事现在就把公安喊来,把我抓进去试试。” “敢欺负我妹子,老子可不是被吓大的,别以为随便放几句狠话就能唬住老子。” 苏大海被揍得鼻青脸肿,不过好在钱包是保住了。 他心里暗自盘算,比起挨这一顿揍,不往外掏钱才是最要紧的。 苏向北即便被揍得狼狈不堪,也咬牙认了下来。 毕竟那可是他媳妇和孩子,哪能说不要就不要! 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撒腿就追,三两步冲出去拦住江雪的去路:“小雪,你先别冲动,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想想办法。你不能就这么回娘家啊,你要是走了,我可咋整?孩子又咋整?” 江雪愤怒地瞪着苏向北,胸脯剧烈起伏:“苏向北,我跟你彻底完了!你们家就是这么对我的,我给你们家生了这么一个大胖孙子,你们根本没把我当自家人。 我大哥小弟都是为了我好,让你们家补偿我一下,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吗? 你们倒好,推三阻四的,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小雪,消消气,我真没那个意思,这都是我爹的意思。” 苏向北急得满头大汗,双手紧紧握住江雪的肩膀,“我爹现在和我娘离婚了,手头就这么一份工作,他看得比眼珠子还重。可这工作迟早是我的,只是现在还不行。我知道让你受委屈了,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处理好的,就给我一点时间。我去求苏向南,把他的抚恤金要来,都用来补偿你,好不好?” 江雪心里也清楚,苏大海手头那份工作,一时半会儿确实难要过来。 可她就是不甘心! 那死老头把钱攥得那么紧,连点补偿都舍不得给她,这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她都给苏家生了孙子了。 再看苏向北,平日里对她也还算不错,她也不是真就铁了心要把事儿闹到这步田地,实在是苏大海那话说得太绝了。 “你少在这儿哄骗我小妹,在医院的时候,你们不也答应得好好的,一到家就翻脸不认人。” 江建军说着,上前狠狠推了一把苏向北。 “就是,真当我们江家没人了,能由着你们随便欺负!” 江建国也在一旁附和,帮腔助威。 毛小兰扶着抽泣不止的江雪,恶狠狠啐了一口:“向北,我原以为你是心疼我家小雪的,没想到你们家做事这么过分,我们可不会就这么轻易原谅你们,除非让我看到你的诚意。” 江家这一伙人,同仇敌忾,你一言我一语,唾沫星子乱飞,把苏向北骂得头都抬不起来,只能耷拉着脑袋站在那儿。 他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江雪跟着娘家人一起回了娘家,自始至终,江雪没帮他说一句话。 孟家院子这边,苏秀兰在屋里瞧见江家的人呼呼啦啦地进了院,又气势汹汹地出了院。 再看鼻青脸肿的苏向北失魂落魄地追出去,回来的时候,那模样活像一条被人痛打后扔上岸的落水狗。 苏向南自始至终冷眼旁观,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返回的苏向北,一眼瞧见门口的苏向南,仿若看到救命稻草,一个箭步上前,死死拉住苏向南的手,语气里满是哀求: “向南现在可就只有你能帮哥了,你也不想看我妻离子散吧? 要是你嫂子以后真不回来了,往后谁给咱们做饭啊?” 他心里打着小算盘,只要苏向南把抚恤金要到手,他再从中拿出一部分补偿给江雪,到时候还怕江雪不原谅他? 苏向北说着,身子慢慢矮了下去,最后蹲在苏向南面前,眼底的贪婪一闪而过,不过他自以为隐藏得很好。 “向南,日后有难处,兄弟我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反过来,我现在有难,你也不会不帮忙的,对吧?” “只要你把抚恤金分我一点,帮兄弟这一回,日后哥嫂一家指定尽心尽力照顾你!哪怕你的腿再也站不起来,我们也绝不丢下你。” “你嫂子刚为咱苏家生了个大胖孙子,爹他老糊涂了,才说出那样的混账话。 日后,休想我给他养老了,反正他自己都放狠话,说不止我一个儿子。” “算哥求你了!这钱算我借你的,日后我一定还。” 苏向南眉头都没皱一下,无情地甩开苏向北的手,脸上依旧是那副冷漠疏离的神情。 听了这一箩筐的话,愣是没有丝毫动容。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第63章 江家苏家狗咬狗 他目光冰冷,直直地落在苏向北那张写满贪婪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我吃不吃得上饭,腿能不能好,还有我的抚恤金,跟你又有哪门子关系?” “你这么说,还不都是为了我的抚恤金?要是我身上没这笔钱,你还能这么低声下气来求我?” 苏向南这话,像一把锐利的刀,直直戳中苏向北的心,只见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僵化皲裂。 “你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现在求你帮个忙,难倒不应该吗?” 苏向北脸上一阵白一阵红,险些维持不住那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强压着满腔怒气,再次开口. “我刚刚都明说了,这钱算我借你的! 咱们兄弟一场,这么点小忙,你都不愿意帮?” 这边正僵持着,苏大海从院子里一瘸一拐地走出来,“呸”的一声,啐出一口血水,不偏不倚,正落在苏向北脸上。 “去你奶奶的腿,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借钱给你? 那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老子还没死呢,就敢惦记我的东西!” 苏大海越说越来气,抬腿朝着苏向北就是一脚。 他这浑身还疼着呢! 刚刚被江家那俩兄弟揍得,现在想想都憋屈。 都怪他娶回来的媳妇,如今都敢骑到他头上来拉屎撒尿了! 难怪苏向南回来也不第一时间告诉他,敢情在这儿憋着坏水儿呢,哼! 抚恤金要是进了苏向北口袋,还能指望他吐出来? 苏向北哪肯乖乖站在那儿挨打,眼疾手快,一个闪身躲了过去,扭过头,目光不善地瞪向苏大海。 “难道你就不是盯着向南的抚恤金? 要不是因为你在外面乱搞男女关系,我们这个家能散? 能闹出今天这档子事儿? 这都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当爹的不检点!” 苏大海一听这话,气得直翻白眼,胸口剧烈起伏,手指哆哆嗦嗦指向苏向北,破口大骂: “你个逆子,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跟你老子说话? 我今儿个非打死你不可!” 孟书芸骑着自行车,刚到家门口,就撞见这一出精彩绝伦的大戏。 瞧着父子俩狗咬狗的戏码,她竟看得津津有味, 可比戏台上演的有意思多了,多来点才好呢! 她可太爱看了。 “娘,你回来了!” 苏秀兰瞧见孟书芸进了家门,赶忙迎上前去,脸上满是焦急之色,眼神里透着的不安。 “你这孩子,咋跑出来了?这风一吹,落下病根可咋整,你还没出月子呢!” 孟书芸见状,心中猛地一紧,忙不迭地催着苏秀兰回屋,话语里满是关切与嗔怪。 “爹和向北他们……” 苏秀兰欲言又止,嘴唇微微颤抖,眼中的忧虑更浓了几分。 “他们爱咋折腾咋折腾,和你没半点儿关系,眼下你最要紧的是把自个儿身子养好,明白不?” 孟书芸神色一凛,不容置疑地打断她,抬手轻轻推了推苏秀兰,把她赶回屋。 孟书芸心里门儿清,这闺女心软得很。 底下几个弟弟三番五次找她要钱,她就没一次硬气拒绝过。 说到底,都怪自己以前老是给她们念叨要照顾弟弟,结果这观念扎了根,影响了孩子一辈子。 苏向北和苏大海刚停下撕扯,两人眼眶通红,死死地盯着孟书芸。 那眼神里的恨意,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孟书芸,这一摊子烂事儿,归根结底都是你惹出来的,这赔钱的事儿,必须得你来出!” 苏大海扯着嗓子大吼一声,脖子上青筋暴起,满脸的愤怒。 苏向北也反应过来,跟着叫嚷:“给钱!小雪都被你们害得跑回娘家了!” 他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瞅瞅苏大海,又看看孟书芸,心里头打的主意明明白白。 只要钱能落进自己口袋,管它谁掏呢! “你在想什么屁吃?” 孟书芸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冷哼一声道,“你媳妇自个儿跑回娘家,跟我有啥相干?天天惦记着我这点家当,也不嫌害臊。” 苏大海:“还不是因为吃了你的鸡,小雪早产,身子亏得厉害,这全是你的错,你掏钱理所当然。” 苏向北跳脚道,“你要是早把那鸡扔得远远的,哪会有今儿这档子破事儿!” 父子俩一唱一和,活脱脱像两只斗鸡,矛头全指向孟书芸。 孟书芸气笑了,翻了个白眼。 瞅都懒得瞅他们,自顾自把布料和自行车搬进院子,“砰”的一声甩上大门,任由他们在外面吵吵。 反正嘴长在他们身上,爱咋说咋说,还能碍着自己不成? 父子俩顿时傻了眼,眼巴巴地望着紧闭的大门。 这可倒好,门一关,他们找谁掰扯去? 苏向北急了,抬手“啪啪”地拍门,拍得手掌都泛红了,里头愣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无奈之下,他眼珠子一转,把心思打到苏大海身上。 他凑过去,装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爹,我也知道您难。 咱苏家的孙子,您忍心看他跟别人姓? 要不咱俩一块儿去劝劝向南,让他把抚恤金拿出来,帮咱家渡过这个难关。 您好好跟他说,他指定听您的。” 苏向南屋里,他瞧着吃瘪的父子俩,嘴角噙着一抹虚伪的笑,鼻腔里轻轻哼出声。 “这是在外头没捞着好处,又把主意打到我这儿来了? 我早说了,没抚恤金就是没抚恤金。 补贴的那两千块,全拿去看腿、买轮椅了,不信? 我这儿有发票,可以自己看看。”说着,他不紧不慢地从兜里掏出一叠票证。 顾雪一脸天真无邪地开口:“阿楠看病花了好多好多钱,数都数不清,大哥,我肚子饿啦,什么时候做饭呀?” 苏大海和苏向北满心狐疑,一把夺过票证,越看脸色越难看,跟锅底似的。 合着这些天,他们又是讨好,又是卖乖,全白费劲儿了! 苏大海一想起那天自己掏了老多钱带他去瞧病,还老大不乐意! 结果这小子身上一分抚恤金都没有! 心里那股火“噌”的一下就冒起来了,敢情自己的钱都打了水漂! 苏向北更是气得脸都绿了,本以为这小子兜里多少有点钱,能捞着点儿,谁知道一毛不拔! 想到自己那些盘算全落了空,心里头那股子气就直往上涌。 “咋会没钱呢?你不是受伤退伍了吗?补贴呢?咋就两千块?”苏向北瞪大了眼睛,满脸质疑。 第64章 赶出去的保命符,死了 “是啊,向南,你提前退伍,部队咋可能就给这点补贴?你大哥现在有难处,当兄弟的,能帮一把是一把,往后他指定记着你的好。”苏大海也跟着帮腔。 “不信,自个儿找我领导问去。” 苏向南懒得搭理他们,牵着顾雪就往厨房走,没有闲工夫跟这俩心思各异的人瞎耗。 父子俩面面相觑。 “爹,您说咋办?” 苏向北没了辙,眼巴巴地瞅着苏大海。 “爱咋咋办,我不管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工作我是不可能补偿江雪的。” 苏大海一甩手,彻底撒手不管了,脸上的不耐烦都快溢出来了。 “爹,您消消气。我听说提前退伍受伤的,少说也有万把块补贴,向南指定是把钱藏起来诓咱俩呢!”苏向北急了,一把拉住苏大海。 “爹,您先给我点钱,我去哄哄江雪,您不管我,还能不管大孙子?苏向南打小儿心眼就多,肯定把钱藏严实了。” 苏大海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也犯起了嘀咕,觉得有点道理。 “江雪有娘家照顾坐月子,你还有啥不满意的?接回来你自个儿伺候啊?”苏大海撇撇嘴,满脸不情愿,让他掏钱,门儿都没有。 苏向北一听,觉得也在理,寻思着先把苏向南的钱搞到手再说。 两人凑一块儿,嘀嘀咕咕商量了老半天,想到一个馊主意。 孟家院子。 孟书芸一回屋,第一件事儿就是洗手,奔着俩外孙去了。 小家伙肉嘟嘟的小手攥着她的手指,咿咿呀呀的,那模样别提多招人稀罕了,逗得孟书芸“咯咯”直笑,满脸的皱纹都堆到一起了。 苏秀兰在边上瞧着,也跟着乐。 到底是俩小家伙逗娘开心呢? 还是娘逗小家伙开心? 她也分不清了。 “娘……”苏秀兰刚一开口,就被孟书芸截了话头。 “要是想说那群白眼狼的事儿,趁早打住。我可不管,他们自作自受,落得这下场,都是自己造的孽。” 孟书芸拍了拍苏秀兰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劝道,“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咱过好自个儿的日子就行。” 苏秀兰一怔,娘啥时候懂这些大道理了? “娘,我是想说,咱家的鸡……又死了一只。” 苏秀兰本想说毒死的,话到嘴边,又改了口,眼神闪躲了一下。 “什么?又死了一只?” 孟书芸吃了一惊,眉头微微一蹙,略一寻思,心里便猜出了七八分。 这事儿,怕是苏向南那小子搞的鬼。 他一定是和自己一样重生了,记恨上一世自己把顾雪扔了,特意回来报复的! 她稳了稳心神,说道:“我知道了,我去瞅瞅,你照看好俩小家伙。” 院外,那只鸡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死透了。 地上还散落着些谷子,孟书芸瞧着。 谁会闲着没事儿,跑自家门口撒谷子? 撒着玩呢…… …… 孟书芸寻了块荒地,将那死去的鸡给埋了,才转身往家走。 她心里暗自盘算,日后可得多留个心眼儿,每天就放一只鸡出来溜达,权当是“保命符”了。 只要别丧心病狂地往水缸里下毒就行。 思及此,她一咬牙,决定往后水缸都不存水了。 现用现打,才能彻底安心。 回到孟家,一家人吃过饭,孟书芸坐到缝纫机前,给精心缝制的裙子收尾,又搭配着做了个精致的头饰,仔细熨烫好,仔细地收了起来。 忙完这些,趁着这点空闲,开始给苏秀兰和苏秀菊姐妹俩做衣服。 苏秀兰还在月子里,孟书芸想着以宽松为主,挑了柔软的布料,做成纽扣设计的睡衣,既方便喂奶,又舒适自在。 她一坐到缝纫机前就停不下来,给苏秀兰连做了两套睡衣,还有两套出门穿的衣裳,也都主打宽松便捷。 而苏秀菊则是精心设计了两条风格迥异的裙子,一条俏皮活泼,一条温婉大方。 这一忙活,等回过神来,天都黑透了。 院门“吱呀”一声从外面打开,苏秀菊和孟康顺一道回来。 人还没进屋,就听见苏秀菊那甜甜的呼唤:“娘,我回来了。” 孟书芸闻声抬头,就见两人大包小包的,她笑着招呼一声,让苏秀菊过来试试新裙子合不合身。 苏秀菊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拿着裙子在身前比划着,满脸欣喜:“真好看,谢谢娘。” 说完,便拿着裙子一溜烟跑进屋试穿去了。 孟书芸笑笑,扭头问孟康顺:“手好点儿了吗?有没有去医院换药?” “换了,医生说恢复得挺好。” 孟康顺一边回答,一边眸光时不时飘向苏秀菊的房门口。 孟书芸瞧他这模样,还以为他也惦记着新衣服呢。 她便笑着打趣:“家里现有的布料做出来的衣服,不适合你穿,等赶集的时候,我再挑些合适的布料回来,给你也做两身。” “啊!不用不用,我有衣服穿的。” 孟康顺耳朵尖一下子红了,忙不迭地摆手,一脸的不好意思。 这时,苏秀菊从房间里出来了。 鹅黄色的连衣裙衬得她青春靓丽又俏皮,那股子蓬勃的青春气息扑面而来。 “好看吗?”苏秀菊迫不及待地问道。 “好看。” “很好看。” “非常适合你。”苏秀兰哄好两个小家伙,出门就这一幕,笑着夸赞。 “二姐!你喜欢这裙子都给你。” “这裙子我可穿不上,你自己留着臭美吧。”苏秀兰打趣。 “娘,这裙子的样式我可从没见过,要是放在供销社售卖,肯定特受那些小姑娘欢迎。”苏秀兰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兴奋。 “是啊娘,要不把裙子放到二姐的供销社那儿售卖吧!我上次瞧见供销社里,一条裙子可要 25块呢,还紧俏得很,有钱都抢不到。”苏秀菊也跟着附和。 说着,苏秀菊赶忙从自己包里掏出钱,交到孟书芸手里。 “这是我同事给的裙子钱,我也不知道该收多少,她给了我二十块钱。” “这做衣服卖衣服的生意,哪有你们想得那么简单,做个一条两条还行,多了,就咱家这一台缝纫机,踩烂了也供不上。”孟书芸笑着摇摇头。 第65章 砸她的墙,让她赔裤衩都不剩 说起衣服,孟书芸不禁想起后世那经济特区鹏城,发展飞速,高楼大厦一年一个样,拔地而起。 “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起锅做饭。” 孟书芸挥挥手,结束了这个话题。 苏秀菊换下裙子,去打水给两个小家伙洗澡。 厨房里,孟康顺帮忙烧火,嘴里念叨着今天跑订单的事儿。 “我跑了三个镇,有两家看了我带过去的头花,每家订了 200对,另一家没要。明天我再往远点儿的镇子上跑,肯定还能拉到单。” 孟书芸往盘子里盛菜,笑着说:“辛苦你了,这头花生意虽说挣得不多,可蚊子腿再小也是肉。今天你累坏了,晚上多吃点儿。” 又叮嘱道,“明天跟我去一趟烟厂,带点礼,好好谢谢人家张厂长,要不是他,你的证明哪能这么顺利办下来。他在我这儿订了 15套裙子,刚好一并送过去。” 孟家这边热热闹闹、和和美美地吃着晚饭,隔壁苏家却气氛诡异。 苏向北满脸堆笑,讨好地给苏向南碗里夹了一筷子鸡肉,陪着笑说道: “向南啊,今天大哥做了很多不对的地方,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大哥也是一时心急,说了那些混账话,你就当大哥放屁,吃块肉消消气。” “向南啊,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兄弟哪有隔夜仇的,吃饭吃饭。” 苏大海也赶紧当起和事佬,跟着往苏向南碗里夹了一筷子菜。 苏向南神色平静,瞧着碗里的肉,动都没动。 这两人心里那点小九九,明晃晃地写在脸上。 当他是傻子呢? 苏向北见他不动筷,转而夹了一筷子鸡肉给顾雪。 “弟妹,快吃,特意为你和向南做的。今天吓着你了吧!吃个鸡腿压压惊,不是饿了吗?快吃吧!” 可两人都没动筷,饭桌上的气氛尴尬怪异到了极点。 苏大海在底下踢了苏向北一脚,示意他赶紧再讲点好听的,哄哄苏向南。 苏向南又怎会看不明白,还真以为给点好吃的就能糊弄过去? “向南,大哥给你赔个不是,这一杯我干了!”苏向北一仰头,把酒灌了下去。 在两人殷切的目光下,苏向南沉默许久,笑了一下,这才勉为其难地动了动筷子。 酒过三巡,苏向南带着顾雪回房休息去了。 苏大海和苏向北酒也醒了大半,父子俩对视一眼,鬼鬼祟祟进了苏向南的房间。 看到熟睡的两人,苏大海假模假样地喊了一声:“向南…向南醒醒…” 见没回应,父子俩立马分工,一人在苏向南的口袋翻找,一人在房间各个能藏东西的角落摸索。 没一会儿,苏大海从苏向南的枕头底下翻出一个存折。 他兴奋地拍了一下苏向北的肩膀,把苏向北吓得一哆嗦,脸都白了。 两人目光如饿狼,死死盯着那本存折,迫不及待翻开一看,里面却空空如也。 除了每个月寄回来的流水账,只剩下两块钱。 “怎么会没钱!” 苏向北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存折,不会是故意放这儿给我们看的吧?!” 两人悻悻地把存折放回去,出了房间,一屁股坐在长条凳上。 就在房门被关上的瞬间,原本在床上熟睡的苏向南缓缓睁开了眼睛。 黑暗中,眼神如同一道冰冷的利刃,直直锁定门口,满是讥讽。 苏大海摸出香烟,点上,脸上神情凝重。 苏向北也跟着点了一根,叼在嘴里。 “不可能没钱的,一定是那小子故意把钱取出来藏在某个地方了!” 苏向北咬着牙,笃定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一定是他故意藏起来的?”苏大海皱眉问道。 “他要是没钱,怎么还天天带着顾雪出去买好吃好喝的!这些哪样不要花钱?”苏向北越说越气。 父子俩一合计,又凑在一块儿,叽叽咕咕商量出一个自认为更好的对策。 第二天一大早,孟书芸特意赶了一只老母鸡到院外溜达,自己则和香香软软的外孙贴贴够了,才出门。 到烟厂厂长办公室。 张振辉瞧见是孟书芸来了,很是意外:“这才短短几日,裙子就做出来了?” 孟康顺推着挂满衣服的架子走进来,上面整整齐齐摆放着 15套裙子,每条款式都别出心裁,既时尚又符合当下女孩子的审美。 还有配套的头饰,实在太意外了。 张振辉虽说不懂这些门道,但瞧着也觉得满意极了。 他女儿穿上指定非常好看。 想当初,找孟书芸做裙子,不过是临时起意,没想到竟有这般大的收获,还真是让他又惊又喜。 “孟大姐,果然有两把刷子!”张振辉朝她竖起大拇指,由衷夸赞道。 孟书芸微微一笑,听到“大姐”这个称呼,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孟康顺提着礼品,恭恭敬敬放在办公桌上。 孟书芸开口说道:“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大顺能顺利上户口,多亏了您。现在他正式改名孟康顺了。” 孟康顺朝张振辉深深鞠了一躬,脸上满是感激。 “感谢张厂长!日后只要您有事喊我一声,孟康顺在所不辞。”他言辞恳切。 张振辉在他小小年纪的时候不仅给了他一份工作,孟康顺心中感激不已。 张振辉瞧着桌上的酒水,没想到孟大姐还挺会挑,这酒对普通人来说,可不便宜! …… 孟书芸婉拒了张振辉留下来吃饭的邀请,之后便和孟康顺一同前往租房的地方。 昨天因为太过匆忙,都没来得及去交钱。 两人还未到院子门口,就看到路边站着两三名泥瓦工人,他们手里都拿着大锤子。 为首的一个中年汉子一看到孟书芸走过来,立刻笑着上前询问:“妹子,是你家要砸墙吗?我看了一下,这堵墙不难弄,今天就能搞定,只要给 10块钱就行,如果还需要搬废料的话,这个得再多给 5块。” “我家不砸墙,你可以回去了,若有需要我会叫你的。”孟书芸瞥了一眼那中年男人,不紧不慢地说道。 就在这时,隔壁院子里走出来一个肥胖的女人,她脸上的肥肉都快把眼睛给遮住了,绿豆般大小的眼珠子里满是恶意,狠狠地瞪着孟书芸。 她大声嚷道:“你谁啊?你凭什么说我家不砸墙了,你有什么资格帮我做决定?滚滚滚,真是多管闲事。” 孟书芸也不恼,只是指着院子说道:“隔壁院子我已经租下了,这院墙现在可不是你说拆就能拆的。” 第66章 告诉她,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那女人双手叉腰,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孟书芸,随后在地上啐了一口,恶狠狠地说道:“滚滚滚,这院子我不租给你了。” “李翠花,你给我住嘴!这是我的房子,我爱租给谁就租给谁,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老太太从院子里走了出来,手中的拐杖在地上敲得咚咚响。 那叫李翠花的女人根本不把老太太放在眼里,白了她一眼说道:“弟妹,你都要搬走了,这房子怎么能租给外人呢? 这可是要留着给我家铁柱娶媳妇用的。 如今你都要搬去跟女儿享福了,我们才是一家人,想把这房子租出去,我可不同意。” 李翠花蛮不讲理地说着,一边还招呼着泥瓦匠工人进院子砸墙,大声喊道:“给我砸掉,我说了算!” 孟书芸赶忙拉着老太太的手,轻声安抚道:“老姐姐,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没人替呀。 咱们先把合同签了,定金交了,这房子就算是正式交到我手里了。 她要是敢动这房子的一块砖头,我定让她赔得倾家荡产。” 老太太一听,不禁一愣,转头看着边上的孟康顺,满脸不解地说道:“房租合同不是已经签了吗?” 孟书芸看到孟康顺摸后脑勺的动作,就知道是他偷偷把钱给交了。 “什么时候交的?” “早两天。”孟康顺如实回答道。 他赚了钱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要把这房子给定下来。 只是没想到会遇到这么个蛮不讲理的女人,现在看来,当初看这房子还是有些草率了。 “李翠花,这房子早两天已经租给我了,你要是敢砸烂我的墙壁,那就是故意损坏我的个人财物。我有权起诉你,我劝你还是赶紧收手吧,不然我这就去报警,到时候你可讨不到任何好处。” 李翠花听了,斜着眼睛看着孟书芸,不屑地冷笑一声,说道:“哪有这回事,我可没同意,你们这就是口头承诺,这房子不可能租给你,只要我不答应,这房子就不是你们的。” 孟书芸见她如此无赖,也不再跟她多费口舌,直接让孟康顺去报警,并且去法院请律师过来。 李翠花见孟书芸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还叫人去报警,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 叫公安来了又有什么用? 公安向来不管家务事,之前她和老太太闹得那么僵,不也报过警嘛。 最后还不是什么都没说就回去了。 孟书芸则扶着老太太进屋,轻声细语地安抚道:“没事的,老姐姐,一会儿公安来了,自然会给我们主持公道的。” 老太太却想到了之前的几次遭遇,深知公安来了也是无济于事,脸上满是愧疚和无奈,叹了口气说道: “孟妹子,实在是对不住啊,公安来了恐怕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呀,他们不管家务事的,哎……” 等公安来到的时候,那堵院墙已经被砸了一半。 公安一上门,其中一位便没好气地说道:“怎么又是你们?不是说了嘛,家务事自行调解就行,没事不要乱报警,你们这是在浪费警力!” 李翠花见状,无奈地笑了笑,解释道:“公安同志,这可不是我们报的警呀!是有些人故意的,我们也是没办法,拦都拦不住啊。” 孟书芸走上前,来到两名公安面前,说道:“公安同志,是我报的警。” 接着,她又说道:“公安同志,她故意破坏我家院墙,现在都已经被砸了一半了呀。 这好好的房子,她都没经过我的同意就说砸就砸,这可是故意损坏我个人财物。 我们都是懂法的好市民,遇到问题当然要找公安同志来帮忙解决了。” “你们不是一家人吗?怎么还说两家话?院墙砸了就砸了呗,那你们两家以后走动起来不是更方便了?”年轻公安随口说道。 孟书芸冷冷地打断他的话,说道:“谁跟她是一家人,这个院子是我租的,我可是有合同的。” 李翠花也在一旁说道:“我们家的房子不租给你,你现在可以走了,这事儿和你没关系。 公安同志,你也知道我们两家关系有些僵,我们自己私下调解就行。” 她边说边讪笑着,心里想着,只要能把公安同志劝退,那这事儿还不就她说了算。 “两名公安同志,你们是真的不管了吗?” 孟书芸目光如炬地看着他们。 “不是我们不管,是这事儿不归我们管,知道了吗?大娘!” 稍微年轻一点的公安气愤地开口说道。 孟书芸听了,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说道:“很好,我知道了。 我觉得我很有必要写一封举报信交到上头,人民公安就是这样为人民办事的? 都危及到我的自身财产安全了,还不作为,这是为人民服务的公安该有的态度吗?” 两名公安一听孟书芸这话,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恰在这时,孟康顺带着律师匆匆赶到。 请来的律师是一名三十多岁的男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斯文很有文化的样子。 他进去看了一眼那已经被全部推倒的墙壁,扶了扶眼镜,大致预估了一下损失,说道:“墙体已经全部推倒,这已经严重损害到孟女士的个人利益,需要重建,必须按原价赔偿,还要承担工人重建的工钱。” 李翠花一听就不干了,指着律师的鼻子就骂道:“你谁呀你,说让我赔我就赔,这是我家的院子,我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他是我请来的律师。” 孟书芸上前一步,挡在律师面前维护道,“你砸墙之前我就跟你说得明明白白,你现在还想抵赖不成?刚好公安同志也在这里,王律师,你告诉她不赔钱,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王律师很是配合地说道:“拒不赔偿的话,可申请派出所协调两名公安陪同执法。” 李翠花这下算是听明白了,心里一惊,这不仅要赔钱! 还可能要被关到公安局里面去呀! 自己不就是砸了一堵自家的墙吗? 怎么就要被抓了呀! 这可不行! 于是她直接使出了撒泼打滚的那一套,大声哭闹着:“没天理了啊! 妯娌不帮着自己家人,还要叫公安来把我这个嫂子抓到公安局里去呀! 我又没偷没抢又没犯什么法,竟然这么狠心,连同外人来坑害自己的嫂子! 要知道你是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人,早知当初就不该救你这个白眼狼啊!” 老太太听到这话,从院子里面气冲冲地走了出来,看着李翠花,老泪纵横,颤抖着手指指着她的鼻子骂道: “当初谁救了谁,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你现在还有脸在这里叫唤! 我们两家早就分家了,我的房子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要是白眼狼,我当初就不该把另一半院子分给你们一家!” 第67章 手里的钱烫手,拿来砸着玩? 就在众人争执不下的时候,两个男人从一旁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孟书芸认识,正是老太太的老伴。 另一个男人大步走到李翠花身边,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行了,你就不能消停点!要是柱子回来看到,又得发脾气。上次不是说好了房子的事儿就这么算了,你怎么又来闹?”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数落,李翠花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立刻狠狠地瞪了回去。 “我还不是为了柱子,我哪儿做错了?那房子凭啥便宜了外人? 你看看你弟弟和弟媳,干的叫什么事儿? 宁愿租给外人,都不给自己亲侄子。 要是她女儿一家容不下她,把她赶回来,还不得靠我们柱子照顾? 这房子不该归我们吗?” 孟书芸看着这场闹剧,心里直犯嘀咕:怎么自己租个房子,还惹出这么多事儿? 难不成她的房子有啥魔力,这么招人惦记? “赔钱,两百块。要是不赔,那就只能请你们去派出所走一趟了。”孟书芸冷冷地说道。 “我……”李翠花双手叉腰,还想争辩,却被旁边的男人一把拉住,那男人面色不善。 “一堵墙,根本不值两百,你这是狮子大开口!” 孟书芸看了一眼律师,律师立刻心领神会。 他翻开笔记本,将赔偿的明细一项项清晰地罗列出来,每一分钱都有根有据,绝无乱收的情况。 男人听完,脸都气绿了,恶狠狠地瞪着李翠花,“看看你干的好事,这钱,从你那儿出!” 要不是非要去占那个便宜,今天怎么会白白损失两百块钱。 李翠花指着老太太,开始讨价还价,“一堵墙,当初建的时候才花了一百块,哪能要这么多!” 老太太冷哼一声,“这么多年过去了,物价早就今非昔比。 何况这院子我已经租出去了,你有事儿跟孟妹子的律师说吧。” 说完,便拉着老头回院子收拾东西。 孟书芸微微一笑,看着李翠花伸出手,“给钱吧,你不会还想耍赖吧?我身后就是公安。你要是想进派出所待几天再给钱,我也不是不答应。” 李翠花见自己男人甩手进了院子,彻底不管这事了,只能骂骂咧咧地进屋,拿出两百块钱狠狠地丢在地上。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摊上这么狠心的亲戚,把院子租给你这个周扒皮一样的人。 用了我的钱,你们迟早不得好死,没有好下场!穿肠烂肚的玩意……” 她极不情愿地给了钱,嘴里还不停地咒骂着,把院门关得震天响。 即便进了院子,都还能听到李翠花那骂骂咧咧的声音,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孟书芸数了数钱,一分不少。 送走律师,付了费用,两名公安好说歹说,不停地向孟书芸求情,让她别写举报信,又是讨好又是卖惨,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孟书芸佯装大发慈悲,说不写举报信了,公安这才离开。 “康顺,这个举报信,你来写,今天就送上去。”她看着公安还没走远的背影,冷冷地说道。 孟康顺十分惊讶,还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好的,娘,我一定写满三页纸,好好告他们一状。” 进了院子,老太太已经把最后的东西都打包好了,看到孟书芸进来,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 “妹子,以后这院子就麻烦你照看了,我们老两口这就走。房子里的桌椅板凳就留给你们用了,希望你别嫌弃。” “怎么会呢,太谢谢您了。” 老太太看着被砸断的墙壁,眼中满是无奈与不舍,轻轻拍了拍院中的柿子树…… 两人正说着话,从砸断的墙壁处看到隔壁泥瓦匠找李翠花要工钱。 李翠花骂骂咧咧,很不情愿地给了十块钱。 孟康顺拦住泥瓦匠师傅,“师傅,垒院墙的活儿,您接吗?两块钱一天。” 三人都愣住了,刚踏出院子就接到活儿了,而且还是他们刚刚砸掉的院墙。 这家人也太让人捉摸不透了。 难道手里的钱烫手,拿来砸着玩? 泥瓦匠哪有拒绝的道理,一口就答应下来,“接,一块五一天就行,小兄弟,你要砖吗?我这儿有红砖。” 这时,一辆拖拉机停在了门口,有人朝着院子里喊道:“左大哥在家吗?你女儿叫我来接你们。” 孟书芸目送两位老人离开,又在房间里仔细打扫了一番。 毕竟要住进来了,还是得收拾干净些。 现在院墙被砸了,想要重新建好,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成的。 孟书芸拿着扫帚打扫,李翠花端着搪瓷盆倒水,两人的视线隔着一堵墙对上了,空气中仿佛瞬间弥漫起一股火药味。 孟书芸冷笑一声,“我家要是少了一块板砖,或者少了一条板凳,我立马报警,就说是你李翠花偷的。” 李翠花手中的搪瓷盆差点没拿稳,气得嘴都歪了,“你这是诬陷,我啥时候偷东西了?” “你现在没偷,谁知道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会不会偷?你连院墙都敢砸,还有什么不敢干的?” 孟书芸不再理会跳脚的李翠花,转身和泥瓦匠师傅商量起房子的装修翻新。 用水不方便,厨房的灶台她想重新弄一下,再建一个洗澡房,电路也老化了,需要重新布线。 房子弄得亮堂些,住起来才舒心。 两人分头行动,跑供销社拉订单。 跑了县城的两家供销社,对方都愿意从她这儿进货,每家先进一百对试试水。 回到孟家,张来娣正在厨房烧水,看到孟书芸回来,笑着打招呼:“孟嫂子,你回来啦!我来交货,刚好你两个外孙拉了,把热水用完,我有空,就帮着烧点。” 孟书芸感激地看着张来娣,拿出一把奶糖塞到她手里,“来娣,谢谢你了,这奶糖拿回去给小孙子甜甜嘴儿。” “瞧您说的,顺手的事儿。你那两个外孙,长得可真水灵,胖乎乎的,好玩的咧。” 张来娣把奶糖小心地收到口袋里,这奶糖可贵着呢,十五块钱一斤,她平时都不舍得给孙子买,现在沾了孟书芸的光,有口福了。 如今他们一家一餐也能吃上三个菜。 孟书芸笑得眼睛眯成了缝,可不是嘛,两个小家伙一天一个样,长得可快了。 苏秀兰的奶水也足,现在喂两个孩子还没问题,可等孩子月份再大些,怕是就不够喝了。 “布料我带回来了,这些你都带回去。我后天才去送货,明天晚上再一起给你结账。” “好好好,那我先回去了,明天晚上我再送过来。” 张来娣手脚麻利,搬起布料就回家了。 孟书芸给暖瓶打满水,和两个外孙贴贴了一会儿,稀罕够了才去做饭。 出门找鸡,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已经冻得梆硬的鸡。 孟书芸眼神一闪,把鸡埋了,又扯了一把野菜才回家。 她心里清楚,鸡死了就死了…… 这老房子也住不了多久了,等过段时间,就一起搬到城里去,离这些烦心事远远的。 第68章 天上掉馅饼 孟康顺和苏秀菊是一同回到家中。 苏秀菊刚迈进家门,便瞧见鸡舍的异样,不禁“呀”了一声,满脸疑惑地看向孟书芸,问道:“娘,咱家养的鸡咋又少了两只呢?难不成今儿杀了两只?” 孟书芸神色平静,不紧不慢地回应道:“有一只鸡死了,另外杀了一只给你姐补补身子。” 孟康顺洗了把脸,便快步走进厨房,帮着烧火,一边忙活一边跟孟书芸说起今日的收获。 “娘,我今天又拉到了四百份订单。可照咱们现在的制作进度,怕是赶不出来啊。” 孟书芸微微点头,接着说道:“你说得在理。 我今天也拉到了两对订单,加上之前手头的,拢共就有八百对头花的订单。 往后订单只会越来越多,满打满算,一天最多也就做出两百对头花。 就我和张来娣两个人,三天要做出八百对头花,着实有些吃力。” 孟书芸心里清楚,这还是在有人帮忙的情况下,才能达到一天两百对的产量。 她既要去送货,又得去进布料,这一来一回,半天时间就没了,家里家外还有一堆事儿等着她处理。 孟康顺思索片刻,开口道:“娘,下趟赶集我陪您一块儿去,跟那些客户混个脸熟,往后我一个人去送货就行了。” 孟书芸应道:“行,就按你说的办。先去洗手吃饭,做头花的事儿,我再琢磨琢磨办法。” 一家人围坐在桌前吃饭。 苏秀菊大口喝着汤,眼睛看向孟书芸,满是好奇地问道:“娘,咱们不做口罩生意了吗?” 孟书芸耐心解释道:“口罩这生意不长久,也不是生活必需品。咱现在把重心放在头花上,做这个既省力又省心。” 苏秀菊听后点了点头,夹了一个鸡翅放进孟康顺的碗里。 这几天都是孟康顺去接她下班,她心里满是感激,想着让他多吃点补补身子。 这样才有力气。 这时,苏秀兰放下手中的碗筷,欲言又止:“娘……” 孟书芸抬起头,眼中带着疑惑,问道:“怎么了?有啥话就说。” 苏秀兰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我回来也有段日子了,咋一直没瞧见苏向阳呢?他去哪儿了?” 苏秀菊和孟康顺听到这话,也都放下了筷子,看向孟书芸。 确实,苏向阳已经有好一阵子没露面了。 苏秀菊其实也想问,可一直没敢开口。 提及苏向阳这个逆子,孟书芸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她放下碗筷,语气平静地说:“大概去南方打工了吧。” 苏秀兰不禁暗自思忖,自己这个眼高于顶的弟弟,竟然会去打工? 他连自己这份体面的供销社售卖员工作都瞧不上,怎么会去给人打工呢? 这还是记忆中的苏向阳吗? 孟书芸接着说道:“他现在已经成年了,有权自己做决定,想干啥就干啥去。况且他现在也不归我管。你也别瞎操心,他这样的白眼狼,不值得你惦记。” 苏秀菊在一旁附和道:“是啊二姐,苏向阳他太不像话了,居然还学会偷东西了!” 苏秀兰赶忙解释:“我就是随口问问,没别的意思。” 孟书芸心里暗自叹息,吩咐苏秀菊收拾碗筷,随后便出门去了。 苏秀兰看着孟书芸离去的背影,眉头紧皱,满是自责地说:“秀菊,我是不是惹娘不高兴了?” 苏秀菊连忙安慰道:“没有的事儿,二姐,你别瞎想。娘刚刚不是说了嘛,她是去找秋姐商量做头花的事儿,你别瞎琢磨了。” …… 鹏城经济特区外,苏向阳正蹲在路边啃着馒头。 他已经在这儿蹲守了一个礼拜,可还是没能找到进入特区的办法。 他心里不满,嘟囔着:“不就是个经济特区嘛,搞啥特权,进去还非得要证明。” 来南方这么久,他身上的钱也快花光了。 周围的工作他又看不上,让他去拧螺丝? 他一个高中生,怎么可能干那种活儿!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南方人走到苏向阳面前,开口问道:“小兄弟,我这儿有份工作,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苏向阳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见他穿着体面,还拎着公文包。 他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急忙问道:“啥工作?包吃包住不? 月薪能有五百块不? 要是没有,我可不去,我可是高中毕业的,可不是没文化的人。” 那人笑着说:“那可太好了,我们正缺你这样的人才。一个月六百块,包吃包住,单人单间宿舍,每天只上八个小时班,还双休。” 苏向阳一听,顿时心动不已,立马站起身来,跟着男人走了。 这么好的工作,他可不能错过,而且工资比他预期的还多了一百块。 他要是不去,那可就是个傻子,这工作比起拧螺丝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 再说孟书芸这边,她拿着做好的头花,前往村里余寡妇家。 余小秋,三十出头,命运坎坷,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 嫁过来还不到两年,丈夫就当兵光荣牺牲,婆婆也因伤心过度哭瞎了双眼,公公随后也因病离世。 一家老小,全靠余小秋一个人操持,她为人孝顺、本分,做事也踏实。 孟书芸找到余小秋的时候,她正背着两岁的孩子剁猪草,孩子鼻子上挂着两条清鼻涕。 余小秋瞧见孟书芸,赶忙擦了擦手,站起身来,满脸惊讶地问道:“孟婶子,您咋来了?” 余小秋心里清楚,当年公公和丈夫下葬时,家里穷得叮当响,还是全村人凑钱才把丧事办了,苏家当时也给了两块钱。 可之前孟书芸从她家门前路过时,没少冷嘲热讽,催她还钱。 这都过去这么久了,她身上连一毛钱都拿不出来,此刻脸上满是窘迫和为难。 孟书芸看着余小秋的模样,心里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以前做了不少糊涂事,没少为难这个苦命的女人。 余小秋怕她也是人之常情,不过她这次来是有别的事儿。 上辈子余小秋念着那两块钱的恩情,在她落魄的时候没少帮忙,还终身未再嫁,一心把两个孩子拉扯成人,后来孩子们也都有了出息。 孟书芸赶忙解释道:“小秋啊,我不是来催你还钱的。我这儿有个做头花的活儿,做一对头花给一毛钱手工费,你愿不愿意干?” 第69章 死心眼子,钱还往外推 余小秋听到这话,整个人像被定住了一般,呆愣在原地。 她怎么也想不到,竟会有活儿主动找上门来,而且做一对头花就有一毛钱! 这在她看来,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她的眼眶瞬间红了,声音也忍不住颤抖起来:“孟婶子,您说的这活儿,需不需要离家去做啊?我家里还有婆婆和孩子,要是得出门,我……我实在走不开啊。” 余小秋太渴望有个赚钱的机会了,地里收成不好,粮食根本不够一家人吃。要是能有这份收入,孩子们起码能吃饱饭了。 孟书芸连忙说道:“就在家里做,学一遍就会,多劳多得。” 说完,孟书芸便带着余小秋回了家,跟她讲了做头花的基本要求。 余小秋心灵手巧,学了一遍就掌握了技巧,她满心感激,对着孟书芸深深地鞠了一躬。 …… 进入院子,孟书芸就看到苏秀兰披着外套在等她。 “娘,你回来了,对不起,晚饭的时候,我不该提……” 苏秀兰看着孟书芸,眼中蓄着泪花,脸色也不太好看。 “你这孩子,为了这个事,怎么出来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孟书芸赶忙上前安慰。 苏向阳这个混账东西偷钱和打劫自己的事情,姐妹两个都不知情,说了也是徒增她们的烦恼。 苏秀菊上前扶着苏秀兰,看着孟书芸说道:“娘,你别怪二姐,好不好。” 孟书芸看着苏秀菊,心想这丫头,哪只眼睛看出来她生气了。 不会说话就别乱说嘛! 孟书芸一屁股坐在缝纫机的凳子上,孟康顺倒了一杯水过来。 “我没有生气,你们不要想岔了,苏向阳这个白眼狼儿,不值得……” 她把苏向阳干的那些蠢事说了一遍,无奈叹了一口气。 “这是他自己要走的路,以后出门要是看到苏向阳,不用管他,那不是再帮他,那是再害他,知道吗?如果他还是干抢劫偷钱的勾当,直接报警。”说完,她喝掉杯中最后一口水,从口袋里面拿出钱来。 做衣服的报酬有一千块钱,第一次孟书芸自己上街卖了六十对头花,送货两趟共四百对头花,四毛钱一对,纱布成本五十只用了一半,买衣服的布料花了 80,买了八只鸡也花了五十。 孟书芸数出一千零一十块钱,放到孟康顺的面前,“六百六十是房租,三百块钱是你给秀菊填补的,剩下的五十是头花这些时日赚的分红。” “除去成本,每个人能分到五十块钱。” 她分成了三分,除了苏秀兰,每个人都拿到了对应的钱数。 “娘,我没帮什么忙,我不用那么多的。” 苏秀菊拒绝,把钱放到孟书芸的面前。 “你,我也没干什么,这个钱,我不能收。” 孟康顺也把钱放到孟书芸的面前。 孟书芸重新把钱分下去,认真地说道:“人人平等,我说过,我们都是一起赚钱。秀菊每天一下班就赶回来做头花、缝合。 康顺更不用说了,拉了那么多的单子,回来也是里里外外都帮忙,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谁的功劳也不比谁的功劳差,一样都是出了力的。” 苏秀菊还是把自己的那一份推了回去,“娘,那这个算我的伙食费,你还是要收着的。” 孟康顺跟着后面接着说,“是啊娘,这个家里我吃的最多,你更要收我的钱了!我不想白吃饭。” 孟书芸扶额,心想这两个都是什么老旧思想,有钱还往外推。 真的是,一个个都傻吗? 苏秀兰也跟着凑热闹,拿出五十块钱,放到孟书芸的面前。 “这是我的生活费。” “你们一个个,有钱就好好收着,我说过我养得起你们,都把钱收好。这只是刚刚开始,以后会赚得更多的。住在家里,我管吃管喝。” “那以后我买菜。”苏秀菊仔细把钱收好。 “我买米面油和肉。”孟康顺笑着跟上。 “我……”苏秀兰刚说一个字,苏秀菊打断她的话。 “二姐你在家看娃和看家,什么都不用做。” “秀菊说的对,你看家就成,出了月子你还要回到供销社上班,到时候由我来看孩子,买布料的事,到时候还得要你来。” 苏秀兰笑了,把钱收回去,“好,买布料我来。” …… 第二天傍晚,孟书芸在院子里面清点张来娣带过来的头花。 没想到,张来娣婆媳两个那么能干,两天时间就做了三百六十对头花,超出了她的预期,比她想的三百对还要多。 “一共 36块钱,数数?”孟书芸把数好的钱交过去。 张来娣仔细把钱收入口袋,笑着看向孟书芸,一脸放心。 “孟嫂子数的,我再放心不过了,数目没有问题,我就先回去给家里人做饭了,就不打扰了。” 张来娣刚走,余小秋背着孩子上门来了,手里提着一个布包,里面装的是头花。 “小秋,你来了,做了有多少?” “孟婶子,我做得慢,只做了四十对……” 其实她也想多做一点,可家里太多活儿等着她,忙完了就马不停蹄地做头花。 天黑了什么也看不见,家里又穷,连蜡烛都点不起。 “很好,你可真厉害,我一个人手缝都没有你缝得快呢!而且你还把家里家外都照顾得井井有条。” 被夸的余小秋不好意思地低头,以前从来没人跟她说过这话,看到她的人,只有嫌弃她穷和脏的。 “一毛钱一对,一共四块钱,这是手工费,你数数。” 孟书芸把钱递过去。 头花也检查过了,都过关,针脚密实,也没有露出来的线头和不规整的地方。 “孟嫂子,给我两块钱就行,我之前不是还欠你两块钱吗……” “我现在也不急着那两块钱,等以后你手头宽裕再给也是一样的,你现在比我更需要这笔钱。 何况当初筹钱的时候也没说规定什么时候还钱,你别那么死心眼子。” 第70章 逃不出的命运 孟书芸说完,伸手在衣兜里摸索了一阵,摸出两颗奶糖,递到她背上孩子的面前,笑着说:“孩子,拿着吃。” “天色不早了,要是有做好的头花,尽管送过来,要是没有布料了,也尽管来拿。”孟书芸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关切与叮嘱。 余小秋眼眶一热,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心中满是感动。 孟婶子可真是个大好人,这份活儿,救了她们一家老小的命。 一天能挣四块钱,这可比她在地里种地一个季度赚的还多。 孟书芸送走余小秋,轻轻叹息一声,在心里想着,能帮一把是一把吧。 今天她自己也一直在做头花,做了三百对,加上送来的四百对,还差一百对就能交差了。 晚上加把劲赶工,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苏秀菊和孟康顺一回来就帮忙做头花,就连两个小家伙也乖巧得很,不哭不闹。 苏秀兰只要稍有空闲,也过来帮忙整理打包,大家一边干活,一边唠着家常。 “娘,这头花要是有多的,就送到我那边的供销社去吧,这眼瞅着快中秋了,节前生意好,多少也能赚一点。” 苏秀兰一边手脚麻利地整理着头花,一边对孟书芸说道。 苏秀菊也在一旁插了一句:“是啊娘,你做的裙子我同事看了都说好看,都问我是从哪儿买的。 娘,我们真的不打算做裙子生意吗? 就凭你这手艺,肯定没问题的。” 孟书芸停下手中喝水的动作,一一回应道:“头花还不知道有没有多的,要是有多的就送过去。裙子的事儿先别急,等咱们赚够了本钱,到时候开一家服装店,想卖啥衣服都随咱们心意。” “啊!娘,你要自己开店?”苏秀菊满脸震惊,眼睛睁得大大的。 “这,能行吗?我听说办理营业执照可难了,不是谁都能随便开店的。”苏秀兰面露担忧,仔细考虑着说道。 “娘,你说干啥,我就跟着干啥。我打算不在张厂长那儿干了,家里的活计你一个人忙不过来,有我在,还能帮衬着点,这样你也不用那么操劳了。”孟康顺一脸认真地说道。 “你在张厂长那儿不过是挂个名,没必要辞职。他有事找你帮忙,你也好照应着。人家刚帮过你,你转头就走,这合适吗?” 孟书芸没好气地睨了孟康顺一眼。 “开店的事儿还得从长计议,货源还没找好,方方面面都得考虑周全。 这都是以后的事,眼下最要紧的是把头花赶紧做出来。 中秋节前,我再去一趟你们大姐家,看看情况。” …… 中秋前四天,送了两趟货,订单也从原来的八百涨到了一千二。 晚上在家分钱的时候,苏秀菊激动得不行,甚至都不想在铁路局上班了,想着干脆专心做头花算了。 一千六百对头花,成本六十四,人工一百六,剩下的利润是四百一十六块钱。 “秀兰、秀菊每人各五十,康顺一百。能者多劳,你们俩晚上都帮忙了,康顺更辛苦些,跟着我送货、进货、跑单。” “娘,太多了,我都没干啥活,就是帮了点小忙。” “是啊,娘,我更没帮上啥忙了,我月子都还没出呢,就是帮忙整理了下头花,哪能拿这么多钱?” 姐妹俩看着面前的五十块钱,都觉得烫手。 这给得也太多了! “行了,怎么就不算帮忙了?我说了,干多少活拿多少钱,分得一点没错。” “我去你们大姐那边,家里还得靠你们多照看着。要是两天后我还没回来,订单就拜托康顺你去送一下,还有房子那边也得盯着点。” …… 一大早,孟书芸就收拾妥当。 她叫张来娣来家里帮忙照看一下,又和孙子亲昵地贴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出发。 两个小家伙一天一个样,胖嘟嘟、白嫩嫩的,特别招人稀罕,有的时候还会对着孟书芸笑。 笑的孟书芸脸上的褶子都聚到了一起。 大女儿苏秀梅嫁到了隔壁青山县的滕镇骊山公社。 孟书芸扶着腰从大巴车上下来,车坐久了,筋骨没活动开,这腰就有点吃不消了。 人已经到了藤镇,她找人一打听,去骊山公社的车下午一点才有,三个小时一趟。 孟书芸放下手里的包袱,坐在云吞摊前吃云吞。 不经意间一抬头,她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定睛一看,居然是苏向北和顾雪! 怎么只有他们两个人? 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爬上孟书芸的后背。 瞧顾雪那模样,就像个被哄骗的孩童,紧紧跟在苏向北身后,眼底满是不安与惶恐。 在这陌生的环境里,她怯生生地打量着四周,一边紧紧跟着苏向北,一边追问道:“阿南真的在这里治腿吗?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他?大哥,我们还要走多久啊?” 苏向北不耐烦地快走几步,敷衍道:“快了,我去打个电话问问,你在这儿等着别动,问完了我就带你过去。” 苏向北在小卖部前给了一块钱,拨通了电话。 “怎么样,苏向南有没有把赎金拿出来? 什么!他发疯了? 爹,他一个断了腿的有什么好怕的,你多劝劝他,让他把钱送过来,不然我就撕票。 你就这么跟他说,我就不信他不肯拿钱出来! 你现在叫他来接电话,我跟他说。” “一万块钱,两天内你要是送不到指定地方,我就撕票,你这辈子都别想见着她。” 苏向北刻意压低了声音,还变了声线,隔着电话,根本听不出是他说的。 孟书芸躲在角落,把苏向北的话一字不漏地听了个全! 她震惊地看着苏向北那阴狠的侧脸,怎么也没想到,兜兜转转,顾雪在这一世还是没能逃脱被算计的命运! 她没想到,苏向北竟然干出这种事! 这么恶毒的手段,居然只是为了骗取苏向南的抚恤金。 真是猪狗不如的东西! 顾雪那么单纯的一个孩子,几句话就被哄骗到了隔壁县。 苏向北为了钱,真的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他的底线、他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居然还和苏大海一起干出这种勾当,这老苏家的人,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从根儿上就坏透了! 孟书芸拦在苏向北的面前,“苏向北!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为了骗苏向南的抚恤金,你这是犯法,是诈骗,是拐卖!” 苏向北看到突然出现的孟书芸,吓得手里的电话“啪”地掉在地上,眼睛瞪得老大。 “你怎么在这儿?你听到了多少?” 他眼神一沉,死死地盯着孟书芸,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从你出现在这个小卖部开始,我全都听见了。”孟书芸咬着牙,一脸怒容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没想到,会生出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现在马上跟我去派出所自首,把人送回去。” 第71章 苏向北反咬一口 苏向北面色阴狠,上前两步,看着孟书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好不容易谋划到今天这一步,为了钱,他怎么可能把人送回去。 还不都是因为她和苏大海,把他逼到了绝境。 要是苏向南老老实实把钱给他,哪用得着他费这么大的劲? 这一切,都是他们逼他的! “娘,就凭你一张嘴,你说破天都没人信。 我不过是带顾雪来给苏向南寻医,可什么都没干,都是你听错了。 要是我说你故意诬陷我,你看公安是帮你还是帮我。” “何况,我说的那些话,又有谁听到了? 又有谁能作证?”苏向北嚣张地看着孟书芸,阴恻恻地笑了。 “奶奶!你怎么也在这儿啊?大哥带我来找阿南,我找了半天,还是没找到。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顾雪瞧见孟书芸,眼里瞬间闪过一丝欣喜,赶忙上前,眼巴巴地望着她。 “顾雪,你过来,我带你去找苏向南。”苏向北扯着嗓子,厉声命令道。 顾雪被苏向北那凶狠模样吓得不轻,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大哥,你……” 孟书芸赶忙挡在顾雪身前,瞧着已然失去理智的苏向北,硬着头皮虚张声势道:“顾雪还是个孩子,人不用你送回去了。你要再不走,我现在就去叫公安!” 顾雪也察觉到气氛不对,躲在孟书芸身后,哭得那叫一个上气不接下气。 “奶奶,您带我找阿南好不好?我不要大哥带我去了,求求您了……呜呜呜……” “好,我带你去,别怕,我知道他在哪儿,一会儿就带你去。” “顾雪,你别信她的,她就是骗你的! 她和阿南又不住一块儿,大哥我才和阿南住一块儿呢,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可不能跟她走,不然以后就见不着你阿南了。” 苏向北半是威胁,半是哄骗,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顾雪,手里还攥着苏向南的一件衣服。 顾雪一时间没了主意,瞧着苏向南的衣服,哭得愈发大声。 周围很快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对着他们仨指指点点。 “这怕不是人贩子吧!看那丫头白白净净的,和那女的穿得都不一样,就她那样,咋能生出这么俊的闺女来!我看她就是个人贩子。” “快报警,这儿有人贩子,当街强抢妇女啦!” “哎呀,那女娃看着脑子也不太灵光,难怪会被盯上,真是可怜。要不是被咱们发现,还不知道要遭啥罪呢!” “别,别报警!”苏向北大喊一声,脸色阴沉得像能滴出水来,“我是她大哥,我带她回去就行。顾雪,快过来,你不走,我可就不管你了。” 孟书芸伸手拦住顾雪,眼里闪过一丝愧疚。 上一世,顾雪是被她丢下的,这一世,说啥也得把人带回去。 欠下的,总归是要还的。 顾雪瞅瞅苏向北,又看看孟书芸,心里左右为难,可最后还是坚定地站到了孟书芸这边。 奶奶会给她好吃的,大哥却不给,还看着凶巴巴的,她可不敢跟着走。 她虽说反应迟钝了些,又贪吃,可又不傻,他们的情绪变化,她都敏锐地察觉到了。 孟书芸眼里有关爱,还有些她看不懂的情绪,可她不讨厌。 苏向北呢,眼神里透着危险的气息,她一和他对视,心里就直发怵。 阿南的眼神可温柔了,还满是担忧,他们都不一样。 顾雪能感觉得出来。 “奶奶,我跟您走,您带我去找阿南,我不跟大哥走。”顾雪斩钉截铁地说道。 “大哥,我要跟着奶奶,就不劳您费心了。你把阿南的衣服给我,我自己拿给他。” “把苏向南的衣服给我吧。” “顾雪,我再跟你说一遍,过来,不然我可真生气了! 她就是骗你的,苏向南他不喜欢孟书芸,你又不是不知道。 要是被他知道你和她在一块儿,肯定会不理你,还会生气的。苏向南就在不远处,我现在就带你过去。 你乖乖的,一会儿我给你买糖葫芦,你在路上不是说想吃吗?” 苏向北压根儿没把孟书芸放在眼里,一个劲儿地恐吓顾雪。 只要拿捏住顾雪,苏向南手里的钱就都是他的,到时候找个没人认识的地儿把人一丢就行。 反正这女人来历不明,丢了就丢了。 等拿到钱,他就带着江雪找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儿好好过日子,谁也别想打扰,开启新生活。 他的儿子,绝不能喊别人爹。 他绝不会让这种事儿发生。 孟书芸拉着顾雪的手轻声安慰:“别怕,一会儿公安来了,咱们一块儿去找阿南,有公安在,咱就安全了。” “公安来了!” 苏向北一听,神色瞬间慌张起来,也不管顾雪愿不愿意,伸手就去拉人。 孟书芸眼疾手快,一个大嘴巴子扇了过去,那可是用足了力气。 苏向北被打得脸都歪了,捂着脸,恶狠狠地瞪着孟书芸,威胁道:“你给我让开,你现在没资格管我,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 “怎么个不客气法?” 孟书芸说着,“啪啪啪”又是好几巴掌,“是这样不客气吗?” “就算我和你爹离了婚,你也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你还想咋对老娘不客气?” “你不是能耐得很吗,动手啊!” 孟书芸往前一步,揪住苏向北的衣领,又赏了他两巴掌。 苏向北的脸高高肿起,他猛地一用力,甩开孟书芸的手,拳头高高举起。 可一瞧周围的人群,再看公安正快步走来,他立马换了副嘴脸。 “我今天就是带着顾雪来给苏向南找治腿的神医,娘,您是不是误会啥了? 难不成您不想要苏向南的抚恤金了? 不然您为啥对顾雪这么好? 还不是为了他的钱。 要不咱联手,拿到钱我分您一半。 要是…… 苏向南知道是您把顾雪拐走的,您猜他会咋样? 跟我合作,神不知鬼不觉,我还能帮您说话,这不是一举两得嘛。” “你这是在威胁我?等公安来了,我看你还能不能这么能说会道。” 孟书芸揪着苏向北的衣领,实在没想到他为了钱能疯狂到这地步,连自己亲娘都算计! 利用完了还倒打一耙,到时候这黑锅往她头上一扣,她一辈子都别想摘下来。 而他苏向北还能继续当那个关心弟弟的好大哥,她却成了恶毒亲娘! 孟书芸往苏向北那张虚伪的脸上啐了一口,“你做梦!你这话,留着到局子里跟公安说去吧!” 第72章 离开半天,家就没了 苏向北心里清楚,孟书芸也是个爱财之人,面对苏向南那笔丰厚的抚恤金,哪能不心动。 在他看来,只要孟书芸点个头,一切都好商量,等钱到手了,还不是由他说了算。 想到这儿,苏向北眸底闪过一丝狠厉。 可当听到孟书芸斩钉截铁的拒绝时,他整个人都愣了一下,完全没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你……” 苏向北咬牙切齿,半晌才憋出一句,“你迟早有一天会后悔的!” 他抬眼瞧见公安正快步走来,心里一慌,顺势把衣领子扯了下来,然后像只丧家犬似的,落荒而逃,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孟书芸手里还揪着那截被扯下的衣领,眼神幽深,轻声呢喃道:“我最后悔的,就是生出你们这一群白眼狼,社会的蛀虫!我要是能年轻二十年,你们一个都别想从我肚子里爬出来!” 这时,公安已经走到孟书芸跟前,眼神锐利地打量着她,开口问道:“接到群众举报,说有人拐卖妇女,出示一下介绍信。” 孟书芸随手丢开手里的布料,赶忙掏出自己的介绍信,解释道:“公安同志,这都是误会一场,这位是我的……儿媳。” “奶奶……”顾雪轻轻喊了一声。 孟书芸:“……” 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应。 公安同志满脸疑惑,质疑道:“这是你儿媳?确定不是你女儿?” “是我儿媳,刚刚那个是我儿子……” 孟书芸把刚刚发生的事儿,前前后后、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这个不孝子,干出这种丧良心的事儿,简直不配当人!你们要是抓到他,可千万别心软,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他。” “行了,我们知道了。” 公安把手里的笔记本递了过来,“在上面签字,就可以走了,至于你说的苏向北,我们也会留意的。” …… 村委会里。 苏向南脸色阴沉得可怕,把手里的电话缓缓放回原位。 刚刚电话那头,传来了路边熟悉的叫卖声,那是藤镇独有的吃食,他两辈子都忘不了。 以为找个男人来传话,就能瞒过他? 他一下就猜到是孟书芸在背后搞鬼。 苏向南一言不发地回了住处,苏大海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心里惴惴不安。 “向南,电话那头怎么说?顾雪找到了吗?不行咱们直接报公安吧!”苏大海试探着问道。 虽说他和苏向北事先串通好了,可看着苏向南那阴鸷的模样,一句话也不说,心里直发怵。 苏向南当了几年兵,即便现在坐在轮椅上,身上那股子戾气依旧让人不敢靠近。 “就是你听到的那样。” 苏向南冷不丁地回了一句,自顾自地推着轮椅往回走。路过孟家院子的时候,他突然停下了。 院子里传来哄孩子的女声,还有劝解声。 “秀兰,你都坐月子二十来天了,别总闷在屋里,抱着孩子出来透透气,晒晒太阳,也能和外面的人接触接触。” “嗯嗯,我听婶子的。” 苏向南扭头对身后的苏大海说道:“爹,麻烦你帮我找辆车,我要去藤县找雪儿。” 苏大海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应道:“好,好,我这就去,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 苏向南进了屋,漆黑的眸子平静得像一潭死水,脸色也恢复了些许平静。 他从床底下拖出一筐白酒,心里暗忖, 还是自己太仁慈了! 苏向南看着苏秀兰出了门,走进孟家厨房,便开始把酒液一点点倒出。 他看似平静的眸底,恨意几乎要喷薄而出。 紧接着,一根火柴在他手中燃起…… 苏大海正四处找苏向南呢,就瞧见他从孟家院子出来,不禁吃了一惊。 “向南,车子借到了,现在就可以出发。你,你怎么从院子里面出来了?” 苏向南推着轮椅,面无表情地说:“现在就走,越快越好。” 此时,苏秀兰和张来娣一人抱着一个小家伙,小家伙们眯着眼睛,好奇地扭动着小脑袋,张望着外面的世界。 路过的邻居看到苏秀兰,都笑着上前逗弄孩子。 “秀兰,你可真厉害,两个孩子养得胖乎乎的,一看就是有福气的。” “两个赔钱货,吃那么好有啥用,要是我,早溺死在尿桶里了,浪费粮食,养大了还不是别人家的。” 有人说好听的,自然也有人说酸溜溜的话。 张来娣抱着姐姐,稳稳地站着,一脚踢在那多嘴女人的腿肚子上。 “你会不会说话?不会说就闭上嘴,嘴里跟吃了大粪似的那么臭!离我们远点,别熏着娃娃。” “还不让说了,赔钱货就是赔钱货,谁稀罕似的,哼!” “哎呀,谁家房子着火了!这烟,好大啊!” 众人顺着火的方向望去,有人惊呼出声。 “秀兰,那不是你家吗?” 苏秀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那确实是她家的方向,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背后直冒冷汗。 张来娣也嘀咕道:“不对啊,厨房没生火做饭,哪来的火!”“别看了,快去叫人来救火。” 张来娣带着苏秀兰来到自己家,招呼李全和自家两个儿子去救火。 “秀兰你别着急,我和你叔去救火,你就在家里好好待着,哪儿也别去,看好孩子就行。” 苏秀兰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可还是强忍着,说道:“我知道了婶子,我就在这儿等你们回来。” 她心里清楚,自己现在去了也只会添乱,抱着孩子,眼眶都红了。 要不是张婶子提议出来走走,说不定…… 她都不敢往下想会有什么后果,两个孩子还那么小…… 后怕的同时,她也暗自庆幸家里当时没人。 孟书芸这边,她还不知道自己刚离开半天,家就没了。 她只感觉心里一阵发慌,便问顾雪是在派出所等苏向南,还是跟着她一起去苏秀梅家。 她已经到了藤县,要是把顾雪送回去再折返,太浪费时间,实在不现实。 让孟书芸意外的是,顾雪愿意跟着她一起去找苏秀梅,不想在派出所干等着。 两人坐上了去骊山公社的车。 下车后,四处打听了一圈,终于找到了苏秀梅的家。 人还没进院子,就听到里面传出难听的谩骂声。 “让你洗这么点衣服,洗这么久,早上的饭都白吃了!磨磨蹭蹭的,下午的活儿还干不干了!生出来的赔钱货也啥都不会,地都扫不干净,要你们有啥用,一天天就知道吃白食,一点活儿都干不好。” “娘,我刚刚头晕,还没缓过来,现在好得差不多了,马上就干。小丽小娟还小,不懂事,我来做就行。” 孟书芸一听那卑微又讨好的声音,不用看就知道是她的秀梅。 “啪啪啪……” “开门,秀梅,娘来看你了,快开门。” 第73章 大女儿受欺负,外孙女被欺负,孟书芸怒了 “嘎吱——”院子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个头发花白的女人出现在门口。 她长着一双吊梢眼,手里还握着一根赶鸡的棍子,瞧着就透着几分泼辣劲儿。 “你是?”钟淑珍看着眼前这张陌生的脸,眼神里满是警惕,上下打量着对方。 “我是秀梅的娘,我来看她。” 孟书芸也毫不示弱地打量着对面的女人,目光犀利。 苏秀梅正埋头干活,听到声音抬起头,一看是自己的娘来了,脸上瞬间写满了惊讶。 这惊讶过后,便是无尽的无措。 她嫁到周家这些年,娘家人都没来看过她。 没少被婆家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她就跟被卖了似的。 整整八年,两家人一点儿联系都没有,可即便如此,她还时不时补贴娘家那边。 这事被钟淑珍发现后,两人大吵了一架,钟淑珍甚至拿离婚来威胁她。 再加上她肚子也不争气,生了两个都是女儿,一个儿子都没生出来,在婆家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哟,亲家来了!” 钟淑珍看到孟书芸手里提的东西,脸上勉强扯出几分笑意,“快进来,你来了咋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们也好准备准备,来得这么突然,家里冷锅冷灶的。” 孟书芸侧身避开钟淑珍伸过来的手,冷着脸说道:“我要是提前打招呼,哪能看到你是怎么磋磨我女儿的!”然后转头喊道,“秀梅,你过来。” “娘,没有的事儿,我就是干点儿家务活,孝顺公婆本来就是我该做的。” 苏秀梅低着头,小声地解释着,声音里带着一丝怯懦。 “就是啊,亲家母,哪家的媳妇不用干活呀!” 钟淑珍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在盘算着。 她和孟书芸这才第二次见面,面上的客套还是得维持住。 而且苏秀梅干活可是一把好手,在她娘家人面前,自己怎么也得装装样子。 再说了,瞧着孟书芸手里提的鸡蛋糕、一刀腊肉还有一板鸡蛋,她也得给几分好脸色。 等这人走了,还不是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奶奶,我饿了,我要吃鸡蛋羹,我要吃鸡蛋羹。” 一个六七岁的男孩叫嚷着从房间里冲了出来,一头撞在钟淑珍的肚子上。 这孩子胖得跟小牛犊似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一看平日里就没少被投喂好吃的。 “好好好,晚上给你弄,一会儿就到饭点了,这是亲家奶奶,快喊人。” 钟淑珍满脸宠溺地说道。 “你是谁,我又不认识你,我不要,奶奶,我要吃鸡蛋羹,吃鸡蛋羹。” 小男孩撒着娇,根本不听钟淑珍的话。 钟淑珍笑着朝孟书芸解释:“这孩子是我的小孙子大壮,平日里就是被宠坏了,还不懂事,您别见怪。” 大壮看到苏秀梅站在边上,立刻指着她的鼻子命令道:“大婶,你现在就给我去弄鸡蛋羹,不然我叫我奶打死你!” 苏秀梅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头埋得更低了,转身就要去厨房给他蒸蛋羹。 孟书芸冷冷地看过去,一把揪住大壮的衣领子提了起来,厉声问道:“你刚刚说要打死谁?” 大壮被吓得哇哇大哭,“奶,你打死她们,她们都是坏东西,都是赔钱货。” 钟淑珍脸色骤变,急忙从孟书芸手里把大孙子薅过来,护在怀里,“童言无忌,童言无忌,都是小孩子说着玩儿的。”她赶忙打着圆场。 “秀梅,这老不死的,是不是还打你了?” 孟书芸眼里闪着凶光,笃定地问道。 苏秀梅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是一个劲儿地解释,“娘,没有的事。我,我就是多干了点活,其他没什么的……不是你想的那样。”说着说着,眼泪就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不许欺负我妈妈!” “奶,你不准打我妈,等我爸回来,我一定要告诉我爸!” 两道稚嫩的童声传了过来,两个小小的身影背着两个大大的背篓,里面装满了猪草,快步跑了过来。 钟淑珍鼻子都气歪了,没好气地骂道:“我什么时候欺负你娘了!没屁眼的事儿,竟然敢乱说我的坏话,信不信我让你们今晚都没饭吃!” “你们就是小丽、小娟吧,我是外婆。平时你奶是不是打你们姐妹,还打你们娘?都跟外婆说,外婆给你们做主。” 孟书芸看着两个干瘦的孩子,和钟淑珍怀里的大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眼里满是心疼。 这俩孩子才多大啊!瘦瘦小小两个,背着比自己还大的背篓,弯着腰,走得那么吃力。 两个小女孩看看孟书芸,又看了一眼苏秀梅,确定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的外婆。 稍大一点的女孩叫小丽,她带着一丝不确定问道:“你真的是我们的外婆?真的,我们说出来你会给我们撑腰?” 矮一个头的叫小娟,她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盯着孟书芸,“外婆,真的是你吗?为什么这么多年你都不来看妈妈?” 孟书芸看着两双干净澄澈的眼睛,里面写满了委屈和隐忍,两个孩子看向钟淑珍时,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 钟淑珍哪能让这两个小家伙坏了她的名声,立刻指着两人的鼻子厉声喝道:“还不赶紧把猪食背进去,一会儿再去地里摘一点辣椒、茄子回来,给你外婆弄点好吃的。家里来客人了,也不知道去倒杯水,真是没一点教养。” 被训斥的两人缩了缩脖子,吓得退后一步,神情紧张地望着孟书芸。 “我来了这么久,你都不喊我进去坐一下,难道没教养的不是你吗?” 孟书芸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眼神里满是不爽。 苏秀梅察觉到婆婆脸色变得很难看,赶紧出来打圆场,上前招呼着孟书芸进去坐,“娘,我婆婆不是这个意思,你快进来坐,我给你倒水。” “外婆,奶奶让我们干好多好多活,也让妈妈干好多好多活,不干完就不给饭吃。” “奶奶还趁着爸爸不在家打妈妈。” “奶奶和婶婶掐妹妹的大腿,揪她的头发。” “婶婶还踢姐姐的肚子,姐姐晚上肚子好痛,都睡不着。” “奶奶还骂妈妈是赔钱货、不下蛋的母鸡,说我们也是赔钱货,还要卖了我们!” “外婆,奶奶说要把姐姐卖给一个 20岁的傻子给他当媳妇,说有 200块钱的彩礼钱。” 姐妹两个拉着孟书芸的手,争先恐后地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生怕孟书芸进了屋,听了她奶的好话就不相信她们了。 爸爸每次回来都是这样,只要进了屋和奶说上几句话,就什么都相信奶的。 小娟丢掉身上的背篓,一把掀起小丽的衣服,只见肚子上赫然青紫一大片。 “外婆,我没有骗你,你看姐姐的肚子还是黑紫黑紫的。” 第74章 替外孙女还你一脚 孟书芸站在原地,整个人都震惊得久久说不出话来。 一团棉花似的东西梗在喉咙里,让她难受得厉害,眼睛瞬间变得猩红。 苏秀梅也没想到两个孩子身上的伤这么严重,立刻拉着小丽查看肚子的情况。 “婶婶什么时候踢你的肚子了!你为什么不和妈妈说?”她心疼得眼泪直流,摸着那青紫的肚皮,一时间手足无措。 “妈妈,我早就跟你说了,你生病了没发现。” 小娟满是委屈地控诉着,声音里带着哭腔。 “妈,你别哭,我真没事的,现在已经没那么痛了。” 小丽反倒安慰起苏秀梅来,稚嫩的脸上写满了懂事与心疼。 孟书芸眼神如刀般狠狠盯着钟淑珍,语气冰冷得仿佛能结成冰,还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你最好给我一个能说得过去的解释,要是我女儿在你家过得不好,你们谁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她偷吃我妈妈的鸡蛋,被我妈妈打那是活该,那鸡蛋是给我妈妈肚子里弟弟补身子的,哪能轮到她这个赔钱货吃。” 大壮说得理直气壮,还一脸骄傲地仰起小脑袋,眼巴巴地等着他奶夸奖。 “奶,你都不知道,要不是我发现,那鸡蛋可就真被她偷走了!”大壮继续添油加醋地说着。 “妈妈生病了,我就想拿个鸡蛋给她补补身子。”小丽低着头,小声地解释着,声音里透着一丝小心翼翼。 苏秀梅流着泪,又气又急地骂道:“那是你婶婶补身体的鸡蛋,没经过你奶同意,你咋能去偷呢!” 孟书芸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苏秀梅一眼,赶忙把小丽和小娟护在身后,“你这当娘的,怎么还骂自己孩子呢!小丽不就是心疼你,想让你吃个鸡蛋,这有啥错!” 苏秀梅抹了一把眼泪,固执地说:“偷东西就是不对的。” 孟书芸简直要被气炸了,心里直埋怨自己怎么就生出这么个懦弱的女儿,别人都欺负到头上了,她还不知道反抗。 “偷东西就是不对,不打一顿,咋能长记性。”钟淑珍在一旁点头赞同,“这次打了,下次她就知道了,小孩子嘛,打一下没啥,过几天就养好了。” “奶,我要吃鸡蛋糕,我不吃鸡蛋羹了!”大壮一眼瞅见孟书芸手里的鸡蛋糕,口水直流,像个小牛犊子直接冲过来就抢。 反正有他奶护着,他愈发肆无忌惮起来,毫无畏惧之色。 “啪啪啪”,孟书芸毫不留情,两巴掌直接扇在大壮那圆滚滚的肉饼脸上,“这是你的东西吗?你就抢!小孩子就得狠狠管教,不然根本不长记性。” “是吧,亲家。你这孙子可不能这么惯着,我这就帮你好好管教管教。” 孟书芸边说边怒视着钟淑珍,接着又厉声道,“还有,她们的婶婶在哪呢?给我喊过来!把我外孙女踢成这样,真以为我们苏家没人撑腰,能由着你们随意欺负不成!” 大壮被打的哭声震天,那哭声把正在房间里睡午觉的吴芳给惊醒了。 人还没出来,声音就先传了出来:“小丽小娟,是不是你们又欺负我家大壮了!两个吃白饭的赔钱货,看我不……” 可刚走到门口,吴芳就与孟书芸那冰冷如霜的视线对上了,后半段话就像被噎住了一般,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你,你竟敢动手打我孙子,我跟你拼了!苏秀梅,你看看你娘,这哪是上门做客,分明就是上门来找茬的!” 钟淑珍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的,索性不装了。 这会儿气得不行,举起拳头就往孟书芸身上招呼。 这老太婆先动手打了她孙子,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孟书芸眼疾手快,一把揪住钟淑珍的头发,猛地将她按在门板上,扭头问小丽小娟:“她平时都打你们哪儿?” 小娟立刻指着钟淑珍的腿,大声说:“掐大腿,打小腿,还揪耳朵。” 孟书芸二话不说,一拳头狠狠砸在钟淑珍的大腿上,钟淑珍顿时发出一声惨叫,那声音比杀猪声还惨烈。 紧接着,孟书芸又抄起一旁的竹棍,朝着钟淑珍的小腿扫去。 “还打我们的脸,捶我们的背。”小丽紧接着说道。 孟书芸听后,啪啪啪连扇她那张老脸,竹棍又毫不留情地往钟淑珍的背上打去,指哪打哪。 钟淑珍被追打得狼狈不堪,脸色黑得像锅底,大声叫嚷着:“给我住手,住手!苏秀梅,你是死人啊?还不赶紧让你娘住手,你是想看着我被活活打死吗?” 苏秀梅抱着孩子抹着眼泪,悲愤地说道:“婆婆,你太过分了!平日里你怎么对我都行,可你怎么能对两个孩子下这么狠的手呢!她们可是你的亲孙女啊,还那么小,你咋就这么狠心!就因为她们是女孩吗?” “大嫂,还不是你自己肚子不争气,生不出儿子来。要不是这两个丫头不孝顺婆婆,又偷东西,好吃懒做,怎么会被打!”周家儿媳妇吴芳一边摸着大壮的头安抚,一边不紧不慢地说道。 孟书芸动作敏捷,钟淑珍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这会儿只能一手捂着屁股,一手捂着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老脸。 “老二家的,还不赶紧过来帮忙,你难道想看着我被这个外人活活打死吗?”钟淑珍急得怒吼出声。 吴芳可不想掺和进来,她一看孟书芸这老太婆就知道不好惹。 她瞅见地上的鸡蛋糕,伸手就去捡,可另一端却被一双手死死拉住。 吴芳抬头看去,只见是一个漂亮年轻的女孩,皮肤白皙得仿佛能透光,一看就是从小娇生惯养的。 吴芳心里一转念,这么好看的女娃,要是能配给她老弟,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这个是奶奶的,不是你的,你不能拿走。”顾雪一脸认真地说道,还把地上的东西紧紧护在身后。 吴芳挤出一丝笑,说道:“这不都是拿来给我们的嘛,既然给了我们,那就归我们了,你给我就行。” 顾雪坚决不给,吴芳见状,直接上手去抢,她就不信一个小女生能比她脸皮还厚。 可没想到,护食的顾雪轻哼一声,动作娴熟得仿佛做过千百次一样,直接把吴芳的胳膊给卸了下来。 孟书芸听到吴芳的惨叫,回头一看,只见吴芳正捂着胳膊倒抽冷气,一张脸因疼痛扭曲得不成样子。 而顾雪则好好地站在对面,双眼无辜地看着吴芳,手里还提着她买来的东西,一样都没少。 边上苏秀梅母子三人紧紧抱在一起,嘴巴张得老大,满脸惊讶地看着顾雪。 孟书芸提着竹棍走过来,眼神冰冷地问:“就是你踢了小丽的肚子?” “外婆,就是她,昨晚踢了姐姐的肚子。”小娟大声说道。 孟书芸眉眼间的冷意仿佛化作了利刃,二话不说,一脚狠狠踹了过去,正踢在吴芳的肚子上。 吴芳本就疼得没了力气,哪里还能躲开,这一脚结结实实地挨上了。 整个人像个破布麻袋似的飞了出去,后背重重地撞在院子里的洗衣盆上,一头栽了进去。 “踢我外孙女一脚,这一脚还给你了!”孟书芸怒喝道。 第75章 不分家,就不要来见我 “小丽,小娟,跟外婆讲讲,还有啥委屈,外婆定给你们一一讨回来!” 孟书芸转过头,目光落在两个外孙女身上,眼神里满是心疼,却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那边,钟淑珍头发乱得像个鸡窝,双手捂着脸,跟个泼妇似的,扯着嗓子哇哇大哭:“周显业,你个没良心的狗东西,死哪去了!一家子老小都要被你那丧门星婆娘招来的外人欺负死啦!” 门口早就围满了看热闹的邻居,对着钟淑珍指指点点。 “我说钟大娘,平日里你可没少磋磨他们母子三人,这下遭报应了吧!看你还能张狂到几时!” “就是,遭报应喽!打得好!还以为能一直作威作福没人能治你呢,瞅瞅你那张老脸,肿得跟猪头似的!” “哎呀,你就是秀梅她娘吧,你是不知道,平日里这个老虔婆把她们母子三人折磨成啥样!根本就不把人当人看呐!” “周显业也是个不着家的货,家里没人给她们撑腰,钟淑珍想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 “那年大冬天,要不是我们瞧见小娟掉进池塘里,人早就没了!可怜见的,连医生都没去看一眼。要不是小娟福大命大,哪能等到你这个外婆来哟!” 钟淑珍一听,一骨碌爬起来,对着门口的人破口大骂:“放你娘的狗屁!她自己贪玩摔下去的,要不是我赏她一口饭吃,她能活到现在?做梦去吧!” 这时,吴芳捂着肚子,突然惨叫起来:“娘,我的肚子,痛死我了!你的金孙,怕是要没了啊!” “我的宝贝孙子怎么了!痛成这样!娘这就带你去看医生!” “娘,你可得为我做主啊!就是苏秀梅她娘踢了我,要不是那一脚,我肚子里的孙子好好的!” 孟书芸把这些议论声一字不落地听进耳里,眼神瞬间黯淡下去。 母女三人遭的这些罪,说到底,还不是自己这个当娘的造成的。 自己简直罪该万死!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小丽和小娟,直接无视钟淑珍的咆哮。 孟书芸缓缓蹲下身子,尽量把声音放柔,轻声征求她们的意见:“小丽,小娟,对不起啊,是外婆来晚了,让你们母子三人受了这么多委屈,都是外婆不好。 外婆现在想带你们回家,以后外婆养你们,你们愿不愿意跟外婆走呀? 秀梅,娘也欠你们一句对不起…… 你们愿不愿意跟娘一起回家,以后娘养你们母子三个……” 苏秀梅看着孟书芸,只见她鬓发已布满白发,双眸中倒映着她们母子三人。 苏秀梅眼眶里的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这些年,她心里头确实有怨气,可刚刚听到娘这番话,怨气顿时消散了一大半。 “娘,我,我不……”苏秀梅话还没说完,就被两个小家伙打断。 “外婆,我要跟你回去!” “外婆,你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小丽紧紧抓着苏秀梅的手,一脸坚定地劝道:“娘,我们跟外婆一起回去吧!” 小娟也急忙抓住苏秀梅另一只手,眼巴巴地求着:“娘!奶奶老是打我们,我不想跟她一起生活了,我们带着爸爸一起去外婆家吧!我要跟外婆在一起!” “可是,可是你们爹……”苏秀梅犹豫起来。 她心里明白,这些年委屈了孩子,自己吃苦倒没啥,可苦了孩子,她心疼啊。 要是能争气点,生个儿子就好了,可偏偏这么多年,一直想怀第三胎,就是怀不上。 “有啥好可是的!周显业要是个明事理的,能让你们母子三人受这么多年委屈? 这么多年,对你们母子三人不闻不问,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你瞧瞧小丽小娟,都瘦成皮包骨头了,你忍心看她们挨饿受冻,在这个家吃苦?” 钟淑珍听了,气得大吼一声,恶狠狠地拉住孟书芸的手,眼里满是怨毒:“今天你们谁都别想走! 害得我孙子没了,你们都得给我进去坐牢! 你们这群黑心烂肝的赔钱货,生不出儿子的玩意儿! 要是我孙子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一个都别想好过!” 孟书芸冷冷地看着钟淑珍发疯,猛地一甩,挣脱了她的钳制,大声招呼道:“小丽小娟,快去收拾行李,今天外婆就带你们回家。我倒要看看,谁敢拦我!” 苏秀梅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看看孟书芸,又瞅瞅钟淑珍,脸上满是焦急:“娘,婆婆,这……这事儿……” 她心里想着,要是真跟娘回家了,周显业咋办? 夫妻一场,这么多年,多少还是有点情谊的。 再说了,要是带着小丽小娟一起走,村里头还不知道怎么嚼舌根呢! 要是以后还想回来,怕是难了…… 她也不想让周显业在中间难做。 苏秀梅思来想去,唯独没考虑自己。 小丽和小娟盼这一天盼了好久,一听这话,赶紧跑回房间,随便收了几件衣服就往外冲。 每次周显业回来,她们都盼着能带着母子三人离开这个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的家。 可每次周显业都被钟淑珍三言两语说动,以在家孝顺为由,继续留在村里。 姐妹俩一次次失望,周显业知道委屈了女儿,每次回来都会偷偷带点好吃的给她们,可还没等姐妹俩吃到嘴里,就被大壮抢走,最后还得挨一顿打。 次数多了,姐妹俩也渐渐心冷了,麻木了。 “娘,你就别磨磨蹭蹭的了,跟外婆一起走吧!” 小娟像个小大人似的,一手牵着苏秀梅,一手拉着孟书芸。 小丽回头看向钟淑珍,虽然心里害怕,但还是壮着胆子说:“奶,以后就你自己喂猪喂鸡吧,我要跟着外婆走,爸爸我也不要了,你自己留着吧。” 孟书芸左右各牵着一个孩子,冷冷地对钟淑珍说:“你要是不让开,就别怪我不客气!”这话可不是吓唬人,她可是真有动手的打算。 钟淑珍咬牙切齿,张开双手,拦住她们的去路。 她就不信,这么多人看着,孟书芸还敢把她怎么样,今天谁也别想走。 孟书芸可不会惯着她,抬腿一脚,狠狠踹在钟淑珍肚子上,冷哼一声:“各位乡亲们,我是苏秀梅的娘,今天就带她们母女三个回娘家。 这周家如此欺负虐待我的外孙女和女儿,一天都不能待! 要是周显业回来,麻烦你们帮我转告他,要是还有点良心,就跟这周家彻底断绝关系,不然别来见我。 各位都是见证人,麻烦大家帮我传个话,这些鸡蛋糕和鸡蛋,大家就分了吧!” 邻居们得了好处,纷纷答应:“这个周家的人简直不是东西,你的话我们一定传到!” “婶子你放心,周显业要是回来,我们第一时间把这事告诉他。” 第76章 不稀罕你们周家施舍的那口饭 “哎哟!哎哟!杀人啦……这媳妇要谋害自家婆婆和没出世的侄子啦!” 钟淑珍像发了疯似的,扯着嗓子嚎叫,恶狠狠地伸出手指,直戳到苏秀梅鼻子跟前,那眼神仿佛要喷出火来。 “苏秀梅,你今儿个要是敢带着这两个只会吃白饭的赔钱货走,以后就别想再踏进我周家半步! 我非得让周显烨跟你离婚不可,再给他娶个能生大胖小子的女人回来。 这个家哪容得下你们这几个成天作妖的母子三人! 早知道你生的这两个赔钱货,光知道吃,啥活儿都不干,生下来的时候,我就该把她们溺死在尿桶里,也省得浪费我们周家这么多年的粮食!” 钟淑珍心里清楚,苏秀梅向来性子软弱,好拿捏得很。 她估摸着,只要再威胁几句,再给个台阶下,苏秀梅指定会心软回头。 于是,她又假惺惺地说道:“你要是现在乖乖回来,主动认个错,再让你娘赔个五百块钱,就当是补偿我孙子这事儿,我就既往不咎,还跟以前一样,赏你们母子三人一口饭吃。” 在钟淑珍看来,苏秀梅听到这话,就该感恩戴德地回来,别以为有娘家人撑腰,就能跟她耍性子。 只要她一句话,苏秀梅还不得乖乖听话。 毕竟,在她心里,苏秀梅根本离不开这个家,更离不开周显业。 苏秀梅满心失望地看着钟淑珍,眼底满是伤痛。 这些年,她为了这个家,当牛做马,付出了多少心血,可换来的却是婆婆一句句“赔钱货”,甚至还说要把孩子溺死在尿桶里,如今居然还要给周显业找下一任老婆。 苏秀梅咬了咬牙,说道:“婆婆,在周家,我的两个女儿吃不饱、穿不暖,既然你这么看不上她们,那我就回娘家。 要是周显业也跟你想法一样,那你就给他找个能生儿子的吧。 我的女儿,我自己能养活,不稀罕你们周家施舍的那口饭!” 说着,苏秀梅拉住小女儿的手,扭头朝着孟书芸露出一个苦涩难看的笑容:“娘,我们回去吧。以后我会拼命干活,肯定能养活小丽和小娟,也一定会好好孝敬您。”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只要自己够努力,就不信养不活姐妹俩。 姐妹俩听到苏秀梅这番话,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坚定,奶声奶气地回应道:“妈妈,我们也会干好多活儿,我们可厉害了!” 孟书芸欣慰地伸手摸了摸两个懂事小家伙的头顶,笑了笑,然后在口袋里摸索了一阵,掏出两颗奶糖,递给姐妹俩,一人一颗。 “乖孩子,咱们回家,先吃点糖垫垫肚子,外婆带你们去买新衣服,这些破破烂烂的都不要了,全都换新的。” 姐妹俩一听要买新衣服,眼睛瞬间亮得像星星,忙不迭点头,满脸期待地看着苏秀梅。 苏秀梅嘴角微微上扬,看向孟书芸,眼底满是感动。 …… 孟家这边,一场大火肆虐过后,只剩下半边院子。 苏秀兰心有余悸地看着那台好不容易被解救出来的缝纫机,虽说被火熏得有点黑,但好在没坏。 这可是家里最值钱的物件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娘回来她都不知道该怎么交代。 苏秀菊和孟康顺一同回来,看到眼前一片废墟的院子,顿时傻眼了。 不过上了趟班,回来家就没了!孟康顺最先回过神来,赶忙和村长商讨房屋的损失情况,清点着剩下的物品。 “二姐,这到底咋回事啊!家怎么突然就着火了呢!还好你和两个外甥不在里面,不然可就惨了!”苏秀菊看着两个睁着大眼睛的外甥,心有余悸地说道。 “具体咋回事我也不清楚,好端端的就起火了。万幸的是,人都没事。” 苏秀兰无奈地叹了口气。 姐妹俩正说着话,旁边突然传来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 江雪抱着小崽子,在一旁看孟家的笑话,阴阳怪气地指桑骂槐道:“哎哟喂!这老孟家可算是遭报应了! 二姑姐,小姑子,婆婆坏事做尽,把儿子都赶出去了,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这报应啊,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罢了。 你瞧瞧这大火烧得,现在就剩个空壳子,今晚怕是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喽。 你们说说,要是当初把房子给了我和向北,哪会没人看房子,哪会着这么大火,这可不就是报应嘛! 自己亲生儿子不疼,反倒去疼那些外人,这下好了,家里搞得乌烟瘴气,连自己都顾不上了吧!” 苏秀菊气得不行,撸起袖子就要上前去扇烂江雪那张臭嘴,这说出来的话也太歹毒了。 苏秀兰赶忙拦住她,眼神犀利地落在江雪怀里那个干干巴巴、小小一团的孩子身上,冷冷地说道:“你还没出月子呢,怎么就跑这边来了?不会是被娘家人赶出来了吧!” 这一句话,就像一把刀,直直戳到了江雪的痛处。 她顿时跳脚,指着苏秀兰的鼻子骂道:“你说什么呢你!我怎么可能被赶出来,我儿子想他爹了,我们回自己家,关你屁事,要你多管闲事!” 苏秀菊也反应过来,跟着讥讽道:“哼,这借口可真烂。我大哥不是向来对你言听计从吗?他咋不自己去看你,非得你带着这么小的娃娃上门?我看你就是被赶出来了,没地方去了吧!” 其实,江雪回娘家住了都快一个礼拜了,苏向北一次都没上门。 一开始,毛小丽还在给江雪洗脑,说苏向北要是不带赔礼的钱来,绝对不能原谅他,苏大海的工作也得赔给他们,不然一步都不让。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苏向北连个影子都没有,江家人也开始犯嘀咕了,苏向北该不会真听了苏大海的话,不要江雪这个媳妇,连亲孙子都不要了吧! 这么些天,江雪在娘家吃了不少老母鸡和鸡蛋,她那两个嫂子弟媳早就不乐意了。 谁家愿意平白无故养着两张闲嘴啊,吃进去的可都是真金白银。 苏向北又不说送点生活费回来,没办法,只好怂恿江雪回来看看情况。 江雪心里也没底,看着怀里柔弱的儿子,既埋怨苏向北,又担心万一苏向北真听了苏大海的话,不要她们娘俩了,以后可咋活。 平时看着苏向北老实巴交的,她都给他生了个儿子,结果一个礼拜了,都不知道上门看一眼,可把她给气坏了,也急坏了。 被家人一怂恿,她就抱着孩子回来了。 江雪怎么也没想到,一回来就看到这么一出。 她正想上前再理论几句,没想到张来娣眼尖,看到她回来了,故意阴阳怪气的“哟”了一声:“这不是江雪吗?不是回娘家了吗?怎么,是被娘家赶出来没地方去,又跑回来了?” 江雪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啥?江雪被娘家赶出来,扫地出门了?” “哎哟喂,这还在坐月子呢,就被扫地出门,难不成是不招娘家人待见,给赶回来的吧!” “天杀的哟,被赶出来,现在回来是求孟书芸原谅的吧!” 第77章 人,不是我拐骗走的 那些来救火的嘴碎大妈们顿时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一个个像看稀罕物似的,眼神里有同情,有怀疑,更多的是看笑话。 苏秀兰见状,笑了笑,朝着众人替江雪解释道:“没有的事儿,我弟妹娘家就是跟我爹讨要补偿,没谈拢,闹了点离婚的小矛盾。她回来怕是谈补偿的事儿,可没有你们说的被赶出来这回事,大家别乱造谣啊,造谣可是要进派出所的。”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众人看向江雪的目光愈发怪异。 “敢情是要闹离婚啊!还以为生了个儿子就能狮子大开口随意勒索呢!” “真是脸皮够厚的,张嘴就要补偿,也不知道要了多少,居然闹到离婚的地步,谁家生孩子不是一样的,哪有生了孩子娘家还上门要钱的,简直不要脸到家了!” 苏秀兰见状,又添了把火,字字如刀般扎向江雪的心:“也不多,就开口要了一千块,还想要我爹的工作作为赔偿呢。弟妹早产,身子亏了,要点补偿,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呢!” 那天的闹剧,前因后果她和苏向南可是看得明明白白,最后江雪一家竟然还打起了苏向南抚恤金的主意,实在是厚颜无耻至极。 这两天,隔壁院子一直空着,人都不知去向,江雪此刻回来,自然是找不着人的。 江雪又恼又怒,恶狠狠地瞪着这群爱嚼舌根的“八婆”,气哼哼地回怼道:“要你们多管闲事!我早产还不是他们害的,我娘家人给我撑腰要点补偿怎么了?难道不应该吗?你们没本事生儿子,也没本事要补偿,就知道在这儿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说罢,她把头一扭,气冲冲地进了隔壁院子。 进去却发现里面冷冷清清,冷锅冷灶,一个人都没有。 她的脸瞬间气得铁青! 人究竟都去哪儿了? 难道苏向北真听了苏大海的话,要和她离婚! 不要她和儿子了? 江雪慌乱地拉开衣柜,发现苏向北的衣服少了两套,顿时脸色一片煞白。 怀里的儿子仿佛感受到了母亲的不安,也“哇哇”大哭起来。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爹都不要你了,你就只会哭,要你有什么用!” 可怀里的孩子哭得更凶了,那尖锐凄惨的哭声在寂静的屋子里回荡,让江雪愈发心烦意乱。 她再也待不下去,赶忙抱着孩子匆匆回娘家,去诉说这边的情况。 …… 孟书芸这边,正带着两个小家伙兴高采烈地买衣服。 顾雪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眼底满是渴望。 苏秀梅心里却焦急万分,一直在试图阻止孩子们的购物欲望,她的脸上写满了窘迫。 她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根本买不起这么贵的衣服。 可看着孩子们那渴望的眼神,又实在不忍心放下,她扭过头,偷偷抹了抹眼泪,心里暗自咒骂自己没用。 孟书芸瞧见,一把捞过衣服,豪气地说道:“外婆说买就买,不用听你妈妈的,这儿外婆说了算。秀梅的也买,雪儿的也买!” 卖衣服的老板娘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手脚麻利地把衣服都装进袋子里。 “小孩的四套,大人两套,给您优惠点,一共一百二十,抹个零头,一百一就行。” 小孩和大人都欢欢喜喜地走出服装店,正巧碰到执勤的公安押着一个蒙头的男人往派出所走去。 这时,有个公安同志认出孟书芸,跑过来询问:“请问是孟书芸女士吗?请跟我们去一趟派出所,有个案子涉及到您,希望您能配合我们的调查。” 孟书芸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应该是苏向北那个没良心的家伙。 那个蒙着头的,难道就是苏向北? 公安突然过来问话,可把苏秀梅母女三个吓坏了,她们以为孟书芸犯了什么大事,要被抓进派出所。 “娘,这……”苏秀梅一下子没了主心骨,整个人慌乱起来。 顾雪倒是显得淡定,天真地笑着说道:“梅姐姐,奶奶不会有事的,就是去写个名字而已啦!” 在路上的时候,孟书芸就把顾雪的身份跟她们说清楚了。 顾雪和姐妹俩聊得特别投缘,一路上有说有笑。 “没事,就是过去问个话,我一会儿就能出来,你们跟我一起去派出所等我就好。” 孟书芸赶忙安慰她们,心里明白她们是被吓到了。 一行人刚到派出所,就看到坐在长椅上的苏向南和苏大海。 苏向南一言不发,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当看到孟书芸时,他猛地推着轮椅冲过来,双眼通红,恶狠狠地盯着她。 “你把雪儿丢哪儿去了! 是不是你把雪儿拐跑的! 肯定是你,你怎么这么恶毒,为了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你把雪儿还给我!要是雪儿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给她陪葬!” 苏向南歇斯底里地怒吼着,那眼神仿佛要将孟书芸生吞活剥了。 若他能站起来,此刻怕是早已掐住孟书芸的脖子。 孟书芸看着情绪失控的苏向南,心里哪会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他肯定以为是自己把顾雪弄丢了,就跟上一世一样。 可还没等她开口解释,被押着的苏向北一把扯掉头上的头套,冷冷地笑了一声。 “向南,你还不知道吧,就是她要把顾雪丢掉的,她就是冲着你的抚恤金来的。都是她哄骗顾雪来这儿的,跟我可没有任何关系。” 苏向北脖子上青筋暴起,发出一阵阴冷的笑声,看向孟书芸的眼神中满是疯狂。 哼,他就知道,苏向南向来讨厌孟书芸,肯定会站在他这边。 他对苏向南这个弟弟多好啊,给他请医生,给他买吃的,还给他做饭。 苏向南有什么理由怀疑他呢? 反倒是孟书芸,对顾雪心怀不轨,还用鸡肉哄骗顾雪,就是她把人骗到这儿的。 当初他和苏大海选地址时,特意挑了这里,知道苏秀梅嫁到这儿,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正好可以栽赃给孟书芸。 苏向南讨厌孟书芸,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嘛。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孟书芸冷冷地看向苏向北,大声为自己辩解:“人,不是我拐骗走的!” 第78章 苏向北苏大海反咬孟书芸 苏大海眼见局面僵持不下,“噌”地一下跳了出来,手指几乎戳到孟书芸的鼻尖,扯着嗓子添油加醋道:“孟书芸,真没想到你心肠竟这般歹毒! 就你这样,也配当娘? 顾雪多好的孩子啊,你咋就能狠下心把她骗到这儿来? 我看你就是冲着向南的抚恤金来的! 公安同志,你们可快把这个没良心的女人抓起来关进去!” 孟书芸眼眸微抬,只冷冷地瞥了苏大海一眼,那眼神如刀,苏大海瞬间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闭上了嘴,只能干瞪着眼,满脸不甘。 孟书芸不卑不亢,面向公安同志说道:“公安同志,我行得正坐得端,清清白白,不怕查。 我来藤县是探亲寻女儿的,他们这纯粹是污蔑! 我没做过的事,坚决不认! 我相信政府,相信公安同志一定会还我一个公道!” 正做笔记的公安同志皱了皱眉,高声喊道:“好了!我问什么你答什么,无关人员别在这儿瞎插嘴!” 孟书芸坐在审讯室里,应对自如、对答如流。她本就没说谎,自然不怕被问。 真正该害怕的,是苏向北。 孟书芸从审讯室安然无恙地走出来,苏大海满脸不可置信,叫嚷道:“你不是该被关进去吗?怎么还出来了?公安同志,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孟书芸冷笑一声,反唇相讥:“你急什么?看我没被抓,失望了?还是说,你害怕下一个被抓的就是自己?” 苏大海气得七窍生烟,暴跳如雷:“你别血口喷人!你哪只眼睛瞧见我骗苏向北抚恤金了?” 孟书芸嘴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笑意却未达眼底:“我可没提和苏向南抚恤金有关的事儿,你这么着急跳出来,怎么,心里有鬼? 公安同志问了什么,你怎么知道? 依我看,你就是苏向北的同谋! 苏向北在里头可全招了,说把顾雪骗出来丢掉,威胁苏向南骗取抚恤金,都是你出的主意,你才是罪魁祸首!” 苏大海闻言,吓得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下意识地看向苏向南。 只见苏向南面色阴沉如墨,听了孟书芸这番话,竟毫无波澜。 苏大海慌了神,连忙向苏向南解释:“向南,你了解我的,这两天我一直都在你身边,这事和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是苏向北和孟书芸他们俩狼狈为奸,合起伙来骗你的!” 苏向南眼眸幽深如渊,眼神冰冷得能冻死人,盯着苏大海,一字一顿道:“爹,你别狡辩了。你和向北翻我存折的事儿,我都清楚。你们三个就是一伙的,有什么话,留着跟公安说吧。” 这时,一名公安喊道:“苏大海,过来,例行问话!” 苏大海一听,脸“唰”地一下白了,心里暗叫不好:完了! 苏向北这个没出息的东西,不会真把我供出去了吧! 他恨得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在心里大骂苏向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早知道就不听他的,自己亲自操作,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公安同志,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啊,我是冤枉的!肯定是孟书芸和苏向北这两人诬陷我……” 苏大海一边叫嚷,一边被押了进去,那狡辩的声音,在外面都听得清清楚楚。 苏向南死死盯着孟书芸,双手紧紧攥着轮椅扶手,手臂青筋暴起,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扶手捏碎。 他恶狠狠地质问道:“你把雪儿弄哪儿去了!现在说出来,我饶你一命。不然……我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孟书芸看着已然失去理智的苏向南,他双目通红,眼底满是疯狂与戾气,活像一头随时准备扑上来咬断人喉管的饿狼。 孟书芸再次强调:“我再说一遍,人不是我弄丢的。你要找的人,就在外面。” “不可能! 你肯定在骗我! 上辈子就是你把她弄丢的,现在又为了钱故技重施! 你那点算计,我还能不知道?有你这样的恶毒娘,真是让我恶心透顶! 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雪儿到底在哪儿?” 孟书芸神色平静,直视苏向南的双眼,没有隐瞒自己同样重生的事实。 这一世,许多事都已改变,即便她不说,苏向南想必也能猜到。 “上辈子,我听信苏大海的鬼话,做了错事,我很愧疚。 但我可以对天发誓,你的抚恤金和人,我都没动过,以后你的事我也不会再管。 人就在外面,你自己去看吧。”说完,孟书芸便闭目坐在长条凳上,不再言语。 苏向南胸口剧烈起伏,孟书芸的话让他一时摸不着头脑。 他强压怒火,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推着轮椅朝外面走去。 半小时后,审讯结束。经顾雪作证,认定苏向北诈骗未遂,拐骗妇女一事证据不足,判处拘役一年,并处罚金两千。 苏大海被苏向北反咬一口,指认为同伙,他虽极力狡辩,可因无人证物证,最终只被口头教育,拘留三天。 孟书芸从派出所出来,满脸疲惫。 天色已晚,夜幕笼罩大地。 苏秀梅母女三人蜷缩在角落里,相互依偎。 见孟书芸出来,她们立刻冲了过来。 “外婆,你怎么样?饿不饿呀?这个奶糖给你吃。” 小娟拉着孟书芸的手,仰着小脑袋,大眼睛里满是关切。 “外婆,我这个糖也给你。” 小丽也懂事地递上自己的奶糖。 这两颗奶糖,姐妹俩一路上都舍不得吃,一直揣在口袋里,还时不时拿出来看看。 孟书芸看着懂事的两个孩子,眼眶微微发热,轻声安慰道:“外婆没事。现在天黑了,没车了,咱们先找个招待所住下,明天再一起回去。走,外婆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苏秀梅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白馒头,递过去说:“娘,公安同志没为难你吧?这是我买的,你先垫垫肚子。顾雪跟着向南走了,估计不会回来了。” 孟书芸有些惊讶,没想到还有个白馒头。 低头一看,两个小家伙正咽着口水,肚子也饿得咕咕叫。 “这馒头哪儿来的?”孟书芸问道。 “我刚捡了一毛钱,就买了个馒头。”苏秀梅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 孟书芸把馒头掰成四份,每人分了一小块。看着懂事的女儿和外孙女,总是先想着她,她心里既酸涩又感动,心疼不已。 “奶糖外婆不吃,你们留着吃。咱们现在去下馆子!”说着,孟书芸一手牵着一个孩子,朝着餐馆走去。 苏秀梅吃下手里的小半块馒头,眼眶湿润。 她知道,娘心里一直有她,也有两个闺女。 第79章 叶建国带着老娘上门丢脸 四人吃饱,寻到一家招待所住下。 姐妹俩穿着崭新衣裳,不一会儿便甜甜睡去。 苏秀梅打来一盆热水,端到孟书芸跟前,轻声说道:“娘,您泡泡脚,解解乏。” 她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观察孟书芸的神色,犹豫片刻后,还是开了口:“娘,向南的腿……到底咋样了,有没有去瞧过医生?” 孟书芸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定定落在苏秀梅脸上,将家中如今的状况,尤其是苏向南的情形,一五一十说了出来,但凡自己知晓的,毫无保留。 “如今都分家了,他们兄弟几个的事儿,我也管不着。 至于苏向南的腿,你也瞧见了,断了。 秀梅啊,你要是有心帮衬他,可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 老话讲,渡人先渡己,咱得尊重每个人的命数。 别想太多了,时候也不早了,你忙乎一天,也累坏了,赶紧上床歇着吧。” 苏秀梅一听,脸一下红了,心想,娘咋就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呢! 她赶忙应了一声,端起洗脚盆,匆匆往门外走去。 苏秀梅到了门口还洗脚盆,脚下突然踩到个东西。 她低头一瞧,好家伙,竟是一块钱! 她紧张地捡起钱,左右张望,四周连个鬼影都没有。 苏秀梅心里头乐开了花,鬼鬼祟祟把钱塞进自己口袋,暗自思忖,今天可真是撞大运了,连着两次捡到钱! 看来娘在身边,就是旺自己。 第二天一大早,四个人便踏上归程。 到镇上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 孟书芸心里惦记着家里那两个娇小可爱的外孙,赶忙买了好些菜,一刻也不停歇,马不停蹄往家赶。 难得母女三人能这么整整齐齐聚在一块儿,今晚说啥也得好好做上一顿,让大家吃个痛快。 小丽和小娟瞧见外婆买的菜,有鱼有肉,还有一只油光发亮的烧鸭,馋得口水直流。 光是闻着味儿,俩小家伙就心满意足了,跟在孟书芸身边,一步也不肯离开,就为了多吸几口香味。 “外婆,好香啊!这烧鸭好吃不?” “外婆外婆,烧鸭啥味儿呀?” 还没到家呢,孟书芸就笑着给姐妹俩一人塞了一个鸭腿,说道:“两只小馋猫,先吃着。”接着,又扯下一只鸭翅膀递给苏秀梅,“拿着,吃吧。” 苏秀梅看着递到眼前的鸭翅膀,眼眶一热,眼泪流了下来。 娘对自己实在是太好了!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往后一定要加倍孝顺娘。 苏秀梅强忍着哽咽,从口袋里掏出昨天捡到的一块钱,递到孟书芸面前:“娘,这是我昨天捡的钱,都给您。呜呜呜,您对我太好了……”说着说着,她又忍不住抽泣起来。 在周家,平日里只有周显业回来的时候,她们母子三人才勉强能吃上点儿猪肉。 可周显业隔天就走,买回来的好东西,全被婆婆锁起来,自个儿偷偷吃。 孟书芸看着吃得热泪盈眶的母女三人,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不过是给了她们点儿吃的,就感动成这样。 看来往后得多买些好吃的给她们,省得哪天被哪个毛头小子,用点儿小恩小惠就把人给拐跑了。 孟书芸把钱推了回去,说道:“这钱你留着当私房钱,往后遇上啥事儿,也能有个底气。秀兰和秀菊,她们也都有自己的私房钱,你也一样。” 苏秀梅听了,感动得不行,眼泪止不住地流,一把抱住孟书芸,哭得更凶了:“娘,谢谢您,往后我一定好好孝顺您,小丽和小娟也会孝顺您的……” “外婆,小娟以后给您买好多好多好吃的。” “外婆,我以后给您买一大车烧鸭。” 姐妹俩也紧紧抱住孟书芸的腿,奶声奶气表忠心。 孟书芸笑着,在姐妹俩的鼻子上轻轻点了一下,说道:“好,外婆等着呢,你们这俩小机灵鬼。” 正说着,一辆小轿车极速从她们身边疾驰而过,扬起一片烟尘,糊了她们一脸。 孟书芸眼疾手快,赶忙护住姐妹俩。 苏秀梅和两个孩子的第一反应,竟是先护住手里的鸭肉。 孟书芸瞧着,差点忍不住笑出了声。 “真没素质。”孟书芸呸了一口,正想着,突然觉得那辆小轿车看着眼熟。 仔细一瞧,这不是叶建国的车吗? 他咋来了? 孟书芸心急如焚,加快脚步往家赶。 还没到家门口,就被邻居叫住了。 “哎哟,孟婶子,你可算回来了!你还不知道吧,昨天你家着火了,烧得啥都不剩了。” “啥?家被烧了!”孟书芸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恐,一把拉住邻居,焦急问道:“我家秀兰、秀菊,还有那两个外孙,人没事儿吧?” “人没事儿,都在村长媳妇家呢。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 孟书芸赶忙谢过邻居,火急火燎朝着村长家奔去。 还没走近,远远就听见叶建国他娘赵老太那尖锐刺耳的声音。 “秀兰啊,你还是跟我回去吧!你瞅瞅,你娘家都被大火烧没了,往后肯定顾不上你们母子三人。到时候你能去哪儿啊?我和建国是特意来接你的,你就跟我们回去吧。” 叶建国也在一旁附和:“秀兰,我知道错了,这个家没你真不行。 你不在家,家里乱得一团糟。 我已经把刘晓梦那个女人赶走了,孩子也都抱回来给你养,你奶水足,肯定能把三个孩子都养得白白胖胖的。” “就是就是,往后三个儿子都孝顺你,有你享不完的福。你就安心在家带孩子,其他事儿都不用你操心。”赵老太脸上挤出一丝假笑,好言好语哄着苏秀兰。 苏秀兰冷眼瞧着,不为所动。 张来娣可忍不住了,一下子跳出来,指着赵老太的鼻子就骂:“我说你这老太太咋这么不要脸呢? 当初把秀兰接回来的时候,咋不见你们来接?眼瞅着要出月子了,你们倒好,跑上门来要人。 你们打的什么鬼主意,当别人看不出来啊? 算盘珠子都崩我脸上了,真够不要脸的。” “都离婚了,还跑这儿来干啥?嫌自己脸不够大,跑来这儿丢人现眼啊?” 第80章 人渣叶建国求复合,被羞辱 赵老太被骂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那假笑差点就挂不住了,心里头把张来娣骂了个狗血淋头。 要不是为了孙子,她早就冲上去跟张来娣干一架了。 “你这妹子咋说话呢?嘴巴这么臭。你跟秀兰啥关系啊?这儿有你插嘴的份儿吗?闭上你的臭嘴,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苏秀兰往前一步,挡在张来娣身前,毫不客气地说道:“她是我婶子,我婶子说得没错。 凭啥跟你们回去? 都离婚了,还厚着脸皮上门,你们到底啥意思?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我要出月子了才来。 我告诉你们,我不会跟你们回去的,没事儿赶紧滚。” 叶建国一听,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秀兰,你咋能这么想我们呢?我和娘大老远跑来接你,你咋还不领情呢?” 孟书芸见叶建国母子竟找上门来,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怒火,心想这二人能有什么好事? 二话不说,一个箭步冲上前,对着他们母子便是一套凌厉的王八拳,打得赵老太和叶建国措手不及。 “孟书芸,你发什么疯?我好心来接你女儿回去,你竟敢动手打人,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道理可讲!”赵老太双手捂着那张老脸,气得浑身直哆嗦,怒目圆睁地吼道。 张来娣双手叉腰,尖声讥讽道:“道理?那是讲给人听的,你也配?你瞅瞅你说的是人话,还好意思在这儿说讲道理!” “孟婶子,您可算回来了!您是不知道,他们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呐!打得好,都欺负到秀兰头上来了!” 孟书芸顾不上理会赵老太的叫嚷,急忙拉过苏秀兰,上下打量一番,满脸关切地问道:“秀兰,他们没为难你吧?身上有没有哪儿受伤,或是觉着不舒服?” 苏秀兰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娘,您放心吧,我怎么会让自己吃亏呢。 我没事儿,就是咱家被那场大火烧得啥都不剩了。 这两天,我和秀菊一直住在张婶子家,可给她添了不少麻烦。” 孟书芸满含感激地看向张来娣,诚恳地说道:“妹子,真是对不住,给你添了这么大的麻烦。这姐妹俩的开销,我之后一定给你补上。” “孟婶子,您这说的是哪儿的话!小事儿,我家里正好有空房,住几天算啥呀!”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直接把叶建国母子无视了。 叶建国和赵老太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青一阵紫一阵的。 叶建国咬了咬牙,强忍着心中的不悦,厚着脸皮往前跨了一步,假惺惺地说道:“岳母,我这次是真心实意来向秀兰道歉,求她原谅的。 我心里最爱的,始终是秀兰。 我现在是真知道错了,往后一定会好好对待秀兰和孩子们。 我保证改过自新,绝不再亏待她们。” 赵老太心里那叫一个不情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在这么多人面前被羞辱,她也是个要脸面的人。 可一想到苏秀兰不在家的这大半个月,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儿都得她亲自操持,累得腰酸背痛,还得伺候那个娇里娇气的刘晓梦。 要是苏秀兰能回去,这些活儿不就都能丢给她干了嘛。 反正苏秀兰一向能干,多干点活儿又何妨。 到时候让叶建国多说几句甜言蜜语,哄一哄,凭苏秀兰以前对叶建国的那份死心塌地,还怕她不听话? 还有那一万块钱,不也就能顺顺利利拿回来了。 这么一想,赵老太忍着冲上去干架的冲动,帮着儿子说起话来:“秀兰,你也差不多行了。 建国好歹是个大男人,都这么低三下四地来求你,这面子给得可够足的了。 我们这可都是为你着想啊,你难道想让两个孩子一出生就没爹? 再说了,他们可都是叶家的种,总不能一直寄人篱下吧。 依我看,你回叶家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叶建国是开着小轿车来的,在那个年代,能买得起轿车的人凤毛麟角。 这一下,可吸引了不少人纷纷前来围观瞧热闹。 有些人听了赵老太的话,竟还不住地点头赞同。 “秀兰啊,你男人和婆婆都亲自来接你回去了,这多难得呀!哪对夫妻过日子不是磕磕绊绊的,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这小伙子年纪轻轻,家里就这么有钱,你要是就这么轻易放手,那可太亏啦!你婆婆说得对,以后享清福的日子在后头呢,你咋就想不明白,非要回娘家!” “要我说啊,这么好的女婿,打着灯笼都难找。人家现在给你个台阶下,你就顺着下呗。这小伙条件这么好,你要是不珍惜,外头可有大把姑娘排着队想嫁呢!” 叶建国和赵老太听着这些帮腔的话,腰杆子一下子挺得笔直,越听越觉得这些人说得在理。 可不是嘛!叶建国条件这么优秀,多少姑娘眼巴巴地盼着能嫁给他呢! 要不是为了孙子,还有那一万块钱,赵老太才不愿来这穷乡僻壤。 可一想到今天在这儿遭受的羞辱,赵老太心里就像堵了一团火,憋闷得慌。 等把苏秀兰骗回去,给孙子落了户口,把钱要回来,她第一件事儿就是把苏秀兰扫地出门。 她心里又打起了小算盘,自家老头出差有好些日子了,听说上级领导家里背景深厚,还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 到时候让叶建国把那姑娘娶进门,既能助力叶建国的事业,又能赶走苏秀兰,这可真是一举两得的美事儿。 孟书芸紧紧拉着苏秀兰的手,提高嗓门说道:“秀兰,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要是男人的话能信,母猪都能上树!娘尊重你的决定,你要跟着叶建国这个没良心的人渣回去吗?” 苏秀兰看着叶建国那张虚伪至极的脸,只觉得一阵恶心,胃里直翻腾。 再看他那副模样,听着那些吹捧的话,一脸受用,仿佛觉得自己就该被人这么捧着。 “呸!”苏秀兰忍不住朝叶建国啐了一口,满脸鄙夷地讥讽道:“就他这样的人渣,谁稀罕谁拿走。 你们是听不懂人话吗? 果然畜生就是和人压根儿没法沟通。 刚刚不是还有婶子稀罕叶建国这个‘好女婿’嘛? 行啊! 我现在不要了,家里有女儿的,赶紧把人叫过来,来晚了怕是被别人抢走了。” 第81章 一身屎尿的叶建国母子两 看热闹的人们一下子都傻了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不过是嘴痒,想过过嘴瘾,哪曾想苏秀兰竟来真的。 人群中,也有那么几个动了心思的,开始回去叫人。 毕竟,这可是开着小轿车的女婿啊,谁不心动呢? 有个村民半开玩笑地问道:“秀兰,你该不会是故意这么说的吧?我懂,你这叫欲擒故纵,故意做给他们看的,对吧?你说的这些,该不会都是真的吧?” 叶建国难以置信地看着苏秀兰,才半个月没见,她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 从前那个温柔似水、处处为他着想的苏秀兰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这个言辞犀利、毫不留情的女人。 苏秀兰这是把他当成什么了? 供销社货架上随意挑选的货物吗? 想扔就扔,想留就留?真是岂有此理! 叶建国气得脸色铁青,再也维持不住那副假笑,恶狠狠地威胁道:“苏秀兰,咱们夫妻一场这么多年,我念在你为叶家生了一对儿女的份上,才来跟你求和。 你要是再这么执迷不悟,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到时候,你就是哭着求我,我也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 赵老太也在一旁帮腔道:“你们别在这儿嚣张,孟家的房子都被烧没了,你们迟早得被赶出去。到时候,上门求我们,我们也不会原谅你。” …… 孟书芸双手叉腰,杏眼圆睁,恶狠狠地瞪着叶建国母子,扯着嗓子骂道:“少在这儿假惺惺的,长着人样却不干人事,看着就让人恶心!赶紧滚,再不走,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叶建国那双眼还直勾勾地盯着苏秀兰,眼底透着股子倔强,明晃晃的威胁之意毫不掩饰。 心里头早就烦躁得不行,难不成还真要自己给她下跪不成? 这简直就是骑在人脖子上拉屎,太欺负人了! 他冷哼一声,用力拽着赵老太,甩下狠话:“娘,既然她们这么不识好歹,咱也犯不着热脸贴冷屁股。往后啊,有她后悔的时候!” 这边叶建国母子俩刚要走,那些家里有女儿的人家,早就像闻到腥味的猫,把主意打到了叶建国身上。 一群人乌泱泱地围上来,直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七嘴八舌地介绍起自家女儿。 “你就是叶建国吧!瞅瞅我家闺女,比那苏秀兰强百倍!干活是把好手,生儿子那更是一把稳,您瞧瞧这大屁股,保准三年能抱俩!” 这话音还没落呢,就有人把这母女俩往旁边一挤,满脸谄媚地笑着说:“你家闺女都 25了还嫁不出去,黑得跟炭似的,也好意思在这儿现眼。婶子,您看我家女儿,今年才 18岁,还上过初中,有文化!以后生出来的儿子指定聪明!” 赵老太看着这么多人争着推销自家女儿,那得意劲儿就别提了,眼睛斜向苏秀兰和孟书芸那边,故意扯着嗓子喊:“我儿子这么优秀,好姑娘都抢着往家里送。那些眼光高的,现在就是后悔,我们也不稀罕了!” 就在这时候,张来娣提着个尿桶风风火火地出来,二话不说,直接朝着人群就泼了出去,嘴里还骂骂咧咧:“送上门的能有啥好货,也就你们这些没眼光的看得上。滚滚滚,别在我家门前站着,晦气!我这用童子尿去晦气呢,泼到谁,谁倒霉,可别怪我!” 众人毫无防备,被泼了个正着,瞬间被吓得四处逃窜。 张来娣泼得又快又急,眨眼间,众人就浑身沾满屎尿,狼狈不堪。 “啊!你们这群挨千刀的,我跟你们拼了!”赵老太顶着一身的屎尿味,张牙舞爪地朝着张来娣就冲了过去。 孟书芸站在台阶上,眼疾脚快,一脚就踹在赵老太的肚子上,满脸嫌弃地捂住鼻子。 她扫视着周围的人,扯着嗓子高声讽刺,那声音里满是幸灾乐祸:“刚刚是谁说跟过去就是享福,这么好的女婿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咋不赶紧把人拎回家啊!带回去好好洗洗涮涮,人家指定感激你们,说不定还能把你们女儿娶回家当宝贝呢!” “娘,咱别跟这些畜生一般见识,赶紧回去吧,别沾了一身晦气。”苏秀兰在一旁劝道。 张来娣和苏秀兰听了这话,忍不住同时笑出了声。 看着叶建国母子俩那副狼狈又恶心的模样,估计他俩现在心里都恨得直想杀人。 叶建国脸色铁青,实在受不了身上这股屎尿味,朝着还在地上撒泼不肯起来的赵老太大吼:“娘,够了!赶紧起来回家,我可丢不起这人!” 就这样,叶建国母子俩来的时候那叫一个趾高气昂,走的时候却灰溜溜的,活像两只夹着尾巴的狗。 一进院子,看到熏黑的缝纫机,还有一些碗碟,损失惨重。 苏秀兰眼眶泛红,满心愧疚,走上前嗫嚅着:“娘,对不起,要是我能早点发现,家也不至于被烧成这样……” “傻秀兰,这哪能怪你啊,人没事就比啥都强,人没事就行……” 孟书芸轻声安慰着,随后又想起什么,问道,“两个外孙没闹你吧?他们在哪儿呢?” “在房间呢,刚吃饱睡下了,乖得很。”张来娣赶忙接话。 孟书芸把买来的菜交到张来娣手里,感激的话都在心里,暗暗想着,往后用实际行动报答。 “这段时间可麻烦你们一家了,如今秀梅也带着孩子回来了,家里怕是住不下这么多人。全子在吗?我想跟他商量商量房子的事儿。” “他就在你们房子那儿呢,正叫人帮忙清理呢。我这就去叫他回来。” “不用,我自己过去吧,正好也看看房子烧成啥样了。” 另一边,苏秀兰拉着苏秀梅唠起了家常。 看着大姐那苍老的面容,苏秀兰眼眶一热,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大姐,你回来就好。两个侄女又乖又懂事。你婆家人也太不是东西了。你就踏踏实实在家待着,往后我们养你。小丽小娟,以后都送她们去上学!” 小丽和小娟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漂亮的兰姨姨,跑过来抱住苏秀兰的腿,脆生生地喊人。 “兰姨姨吃糖。奶奶说只有男孩子才能上学,我和姐姐真的也能去上学吗?” “兰姨姨,我和妹妹可会干活了!” 苏秀兰看着这两个懂事的小家伙,笑着摸了摸她们的小脑袋:“兰姨姨说话算数,以后你和妹妹都能去上学!” 第82章 公安上门催给苏向北交罚金 孟家废墟前,孟书芸看着眼前那烧得只剩下个空架子的房子,整个人都傻在了原地。 房子被烧得只剩下黑黢黢的土坯和房梁。 李全正带着几个汉子,在那儿吭哧吭哧地把地上的砖瓦往外搬。 孟书芸看着住了这么多年的房子,如今就剩这么个破壳子,心里头那股子忧愁怎么也压不下去。 这一把火,烧掉的可不只是房子,更是她过去的回忆。 她忍不住喃喃自语:“这火,烧得可真‘巧’,早不烧晚不烧,我一不在家就烧起来了……” 不用细想,她也能猜到个大概是谁干的好事。 李全瞧见孟书芸过来,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小跑着迎上去:“婶子,您回来了。康顺说要盖新房子,叫我们把墙都拆了。您看这房梁和砖瓦,还留着不?” 孟书芸眼神坚定,毫不犹豫地说道:“不留!要盖咱就盖砖房,这些都砸了!” 这话一出口,周围干活的人都惊得停下了手里的活儿,面面相觑。 “啥?老孟家要盖砖房了!”众人纷纷咋舌,满脸的难以置信。 “那可是砖房呐!老孟家啥时候这么阔绰了?这是干啥发了大财,居然都能盖砖房啦!” 李全一听,扯着嗓子吼道:“都别在这儿瞎嚷嚷,有这闲工夫,不如多干点活儿!你们要有本事,也盖座砖房给大伙瞧瞧!” 就在两人说话间,一个男人骑着单车,“嘎吱”一声停在了隔壁院子门口。 这人正是房子的主人胡涛,他远远瞧见自家房子没啥事儿,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 “哎哟,孟妹子,你也在呐。” 胡涛满脸堆笑,上前跟孟书芸客套了一句,接着又从兜里掏出根烟,递给李全,“来,抽根烟。” 李全摆了摆手,一脸严肃地拒绝了,转身又去监督工人干活儿,嘴里还嘟囔着:“干活儿呢,不抽。” 孟书芸瞧着胡涛,这人可是个有能耐的主儿。 早些年,靠着自己开副食品商店,日子过得风生水起,后来就搬到城里享福去了。 “找我有啥事?”孟书芸直截了当地问道。 胡涛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听说苏向北被抓到派出所去了。这房子,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租给他的。你看……这房租,是不是……” “他是进去了,可他婆娘还在呢,现在房子还是他们住着。要房租,你找江雪要去。”孟书芸四两拨千斤,点到为止。 胡涛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一拍大腿:“哎呀,孟妹子,你说得太对了!我咋就没想到呢!” 可他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苏向北,真被抓到派出所啦?” 他也是听到风声,急急忙忙赶回来的,没想到多年的老邻居,孟家竟遭了这么大的殃,被烧得只剩下一片废墟。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只见江雪带着一群娘家人,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那架势,仿佛要把人吞了似的。 “孟书芸!苏大海和苏向北在哪儿呢?是不是你把人弄走的?”毛小兰一马当先,手指着孟书芸,气势汹汹地质问。 孟书芸眼皮都没抬一下,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说道:“又不是我啥人,你找我干啥?” 还没等毛小兰发火,胡涛瞅见江雪,赶忙上前,掏出房租收据,笑脸说:“江雪啊,该交房租了,一共十五块钱。上次押金没交,房租也只给了一半,今天正好,你一并给了吧。” 江雪抱着孩子,站在人群后面,一下子懵了。 房子的事儿一直是苏向北在打理,她压根儿就不清楚。 现在突然让她交房租,这不是要把她气死嘛! “房租你找苏向北要去,是他租的,跟我没关系!”江雪没好气地说道。 “你们这是想赖账不成?苏向北都被抓到派出所去了,拿什么交钱?”胡涛一听,鼻子都气歪了,脸涨得通红。 “什么?苏向北被抓到派出所了?你从哪儿听来的?”江雪满脸震惊,瞪大了眼睛问道。 “不可能!苏向北怎么可能被抓?你不会是为了骗我交房租,故意这么说的吧!” 江家人也炸开了锅,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起来,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毛小丽第一个看向江雪,心里犯起了嘀咕:她该不会早就知道苏向北被抓了,故意回娘家搬救兵的吧? 想到这儿,毛小丽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要是江雪一开始就知道,怎么会还回家喊人来闹事呢? 毛小丽越想越气,恶狠狠地看向孟书芸,像是要把人看穿似的:“是不是你故意叫人演戏,就为了骗我们?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骗你?”孟书芸冷笑一声,讥讽道,“骗你能有钱拿吗?就你们那点家底,加起来都不到一万块,也值得我费心思去骗?” 毛小丽气的胸口剧烈起伏,浑身直哆嗦。 她的两个儿子见状,立刻挡在她面前,像两头发怒的公牛,恶狠狠地瞪着孟书芸。 “你不是苏向北的娘吗?你咋会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他可是你亲儿子,你咋能不管他?” “就是!说他被抓进派出所,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你当派出所是你家开的,想进就进呐!” 孟书芸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呵呵,苏向北那混账东西,就算他自己不进去,我也得把他送进去!” “你,你这话啥意思?”江雪一听,像疯了似的冲到孟书芸面前,怀里的孩子吓得哇哇大哭,她却浑然不觉,双手紧紧地抱着孩子,质问道,“你把苏向北怎么了?是不是你把他送进派出所的?”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两名公安骑着自行车赶了过来。 他们看着院子门口这乱糟糟的一群人,皱了皱眉头,问道:“谁是苏向北家属?” 江家人看到公安,不但不惊讶,反而认定这是孟书芸找来演戏的。 “孟书芸,你可真行啊!从哪儿找来的演员,假扮公安还挺像回事儿。你到底把苏大海和苏向北藏哪儿去了?”毛小丽满脸嘲讽,大声质问道。 第83章 烫手山芋 公安一听这话,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严肃地说:“你就是苏向北的家人?他现在已经被逮捕,关在派出所。需要缴纳罚金两千块,三天内要是交不上,我们将依法抄家。” 这话一出口,众人都惊得合不拢嘴,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立在原地。 “哎呀妈呀,这苏向北到底犯了啥事儿,公安都找上门来了?该不会是杀人放火了吧!” “你这么一说,孟婶子家这房子,会不会就是苏向北放火烧的?” 干活的汉子们也停下手里的活儿,纷纷议论起来,这话题越说越离谱。 “不可能!苏向北平时看着挺老实的,咋会干犯法的事儿呢?”江雪吓得连连后退好几步,怀里的孩子哭得更凶了,她也顾不上哄。 毛小丽和两个儿子、老头子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里都看到了疑惑和探究。 江进镖壮着胆子,走到两名公安面前,有些紧张地问道:“公安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苏向北到底犯了啥事儿啊?为啥还要交罚金呢?” 两名公安耐心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最后又催促道:“罚金记得按时交上,话我们已经带到,别耽误了!” 两名公安前脚刚走,胡涛后脚就拦住了正要离开的江家人。 “你们把东西都带走,别弄脏了我的房子。我可不想把房子租给一个犯了事的人!”胡涛态度坚决,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江雪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极了被煮熟的虾子,怒声吼道:“哼,谁稀罕住你那破房子!你找我有啥用,租房子的钱又不是我出的,我才不会给!” 反正那房间里也没啥值钱玩意儿,就两件破破烂烂、打着补丁的旧衣裳。 江雪心想,不要就不要了,没啥大不了。 她气鼓鼓的,紧紧抱着孩子,转身便大步离开,那架势仿佛多停留一秒都觉得恶心。 江雪的两个嫂子,眼瞅着这形势不对,赶忙在毛小丽面前添油加醋、上起了眼药。 “娘啊,”大嫂扯着嗓子说道,“江雪往后是不是打算一直赖在娘家不走啦?她可是嫁出去的闺女,哪有这样道理啊!” 二嫂也赶忙附和:“就是就是,如今苏向北犯了事儿,都进局子了。她要是住咱家,那得多两张嘴吃饭呐,得耗费多少粮食!” 大嫂又接着说:“反正我们坚决不同意她住家里。老话说得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要是住进来,咱们这日子还咋过哟!” 二嫂眼睛一转,又道:“刚刚公安同志可说了,苏向北那事儿,还得交 2000块钱罚金呢!要是江雪真住家里,那这罚金,难不成还得我们帮她出呀!” 以往但凡有好处,这些人就跟抢食的饿狼似的,争着抢着来关心江雪。 如今江雪就像一块烫手的山芋,谁沾上都怕被烫着,躲都来不及。 孟书芸站在边上,瞧着这一家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算计、狗咬狗的模样,心里那叫一个畅快。 咬得好啊,真是报应不爽! 如今苏向北,可不就像茅坑里的臭石头,又臭又硬,谁见了都忍不住要嫌弃一番。 毛小丽瞧见孟书芸那得意的模样,心里窝火,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转头冲着胡涛说道:“房子又不是我们江雪租的,你要找,找孟书芸去呀!她可是苏向北的娘,你来找我们干啥?一间破房子,还在这儿装高尚,不租就不租,我呸!” 毛晓丽恶狠狠地吐了口气,快步跟上江进镖的脚步,满脸忧心忡忡,说起自己的顾虑:“当家的,这可咋整啊?现在苏向北被抓进去了,江雪总不能一直住家里吧!” 江进镖也是眉头紧皱,愁云满面,抽了一口旱烟,没好气地回道:“还不都是你,非要瞎掺和这事儿,不然哪会扯到咱们家!” “苏大海不是有个姘头吗?让江雪去她家不就得了!” 毛小兰一听是这个道理,赶忙追上气呼呼的江雪苦口婆心劝道:“小雪,你也看到家里的情况了,不是娘不想收留你。 苏向北虽然被抓进去了,但苏大海还没进去呢! 我听说他可是娶秦红梅当续弦的,你给他们家生大胖孙子,她照顾你坐月子不是理所应当吗?而且他们家还住在镇上,要是过去了那不得吃香喝辣的。 要是苏大海把他的工作让给了秦红英的闺女,吃亏的还不是你。 你过去了又有人帮你看孩子,再和他要一份工作也不过分,到时候你出了月子就能去上班了呀。 多好的事。” 江雪被毛小丽的一番说辞心动,犹豫道:“秦红英能同意我住进她家?娘你说得有道理,可我现在也没钱去镇上啊。” 毛小丽一听有戏,赶忙从身上掏啊掏,“我给你5块钱,正好当路费了,你去了她不能把你怎么样,你抱着的可是苏家的大孙子呢。” 口袋里空空如也,她这才意识到5块钱丢了! 毛小丽骂天骂娘骂地,口吐芬芳,最后还是找江进镖拿了5块钱才把江雪打发走。 江家人个个心怀鬼胎,匆匆赶来,本想着能捞点好处,结果好处没有还是个大麻烦,只能灰溜溜地回去。 胡涛气得七窍生烟,肺都快气炸了,冲进屋里,把江雪他们剩下的衣服和东西一股脑儿全甩了出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真是晦气,咋就碰上他们这么一家人。早知道,说啥也不租给他们了!” 孟书芸见状,上前跟胡涛搭话:“你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刚好我家要建房子,眼下没地方住。要不,把房子租给我吧。” 这可是孟书芸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 她心里清楚,这房子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建好的。 总去麻烦张来娣一家,也实在过意不去。 虽说人家嘴上没说啥怨言,可她媳妇在背地里说的那些风凉话,自己也不能装聋作哑、当作没听见。 “孟妹子,你说的是真的!要是你租这房子,我便宜点租给你,押金也不收了。一个月 12块钱,你看咋样?” 孟书芸正和胡涛商讨房租的事儿呢,苏秀梅带着孩子过来了。 苏秀梅拉着孟书芸走到一旁,从自己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六块钱,塞进她手里,小声说道:“娘,这 6块钱给您,拿去交房租。” 第84章 有订单,没有布料,交货悬了 她也想为这个家出份力,不想让别人瞧着,她们娘仨回来就是白吃白喝白住的。 孟书芸惊讶不已,忙问:“这六块钱,是从哪儿来的?” “就是我刚刚来的路上,捡到的……” 这年头,钱都这么好捡了?! 孟书芸心里犯起了嘀咕,她可知道,苏秀梅都已经捡了好几次钱了。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就连苏秀梅自己,也觉得这事挺不可思议。 认为这运气都归到孟书芸身上,要不是她来找娘,她也捡不到这 5块钱。 房子的事儿敲定下来后,苏秀梅和小丽、小娟都是勤快人,麻溜的就开始收拾起房子的卫生。 孟书芸喊来小丽和小娟,说道:“你们帮外婆把缝纫机擦干净,外婆现在去买点东西,回来给你们一人带个好吃的。” 一听有好吃的,姐妹俩眼睛瞬间亮得像灯泡似的,兴奋地嚷嚷着:“外婆您放心,我们肯定把缝纫机擦得干干净净的!” 孟书芸从李全家借了辆自行车,往城里赶去。 得趁着天还没黑,买些纱布回来,不然这头花的订单怕是要交不齐了。 当下,赚钱才是头等大事,房子要建,处处都得花钱,她心里不由得涌起一股强烈的赚钱紧迫感。 而且小丽也到了上学的年纪,可不能让孩子吃了没文化的亏,女孩子只有上学,将来才有出路。 想到上学,孟书芸又想起了苏秀菊。 苏秀菊初中毕业就没再接着上学了,当时苏大海还说女孩子不用读那么多书,留在家里帮忙就行。 孟书芸觉得,等有了能力,还是得让苏秀菊复读才好。 还有孟康顺,在这大时代背景下,有文化才有底气。 孟书芸心里正琢磨着这些事儿呢,回来的路上还没瞧见孟康顺。 有些事儿,还是得跟他商量商量。 说巧不巧,在半路就碰到骑着单车回来的孟康顺和苏秀菊。 “娘,你可算回来了,我们家被烧了!”苏秀菊一看到孟书芸,立马从车后座跳下来,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声音带着哭腔说道。 这两日,家里没了主心骨,苏秀菊心里空落落的,即便满心恐慌,在苏秀兰面前,她也强忍着泪水,生怕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二姐。 直到瞧见孟书芸回来,那压抑许久的不安,如决堤的洪水般,一股脑儿全释放了出来。 “这是咋啦?”孟书芸见苏秀菊泪如雨下,一颗心瞬间悬了起来,赶忙轻声安慰,“别哭别哭。 烧了就烧了,正好咱们重新盖个大房子,盖个二层小楼。 到时候,你想住哪间就住哪间,别哭啦。” “娘,您打我吧!”苏秀菊哭得泣不成声,满心自责道,“都怪我没用,要是今天我请假在家照顾二姐,家里也不会失火,房子也不会被烧。这全是我的错啊,呜呜呜……” 苏秀菊把所有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哭得伤心欲绝,满心内疚。 她心里清楚,娘出门去看大姐了,二姐又没人照顾,自己本就该请假在家守着的。 “傻孩子,这咋能怪你呢。别哭了,你大姐也回来了,我刚租了隔壁院子。有哭的功夫,不如回去帮着收拾收拾,晚上咱好歹有个落脚的地儿。” “大姐回来了!她咋样啊?”苏秀菊又惊又喜,眼中满是期待。 她都好些年没见着大姐了,心里头别提多想念。 “嗯,你先回去,我和康顺说点事儿。” 孟书芸看着苏秀菊情绪渐渐平复,风风火火地往家赶去。 “娘,我知道您想问啥。”孟康顺主动说道,“这两天我有空,就多跑了几家供销社,拉到了两千多对的订单。可现在供销社没纱布了,我回来时去百货商场瞧了瞧已经打烊,明天才能买得到。” 孟书芸听了,欣慰地点点头,孟康顺真是越来越懂事,越来越懂她的心思了。 “这些天家里多亏你了,辛苦啦。” “不辛苦,这都是我该做的。”孟康顺眉头紧皱,忧心忡忡地说,“只是咱拉了这么多订单,如今没布料,就算明天一早拿到纱布,满打满算就一天工期,怕是赶不出来啊。” “人工的事儿我来想办法。明天一大早,咱就赶在百货商场开门第一时间去买纱布。” 两人一番商量后,孟书芸打消了进城的念头,调转方向,打算去拉人帮忙做头花。 只要人多,两千对头花,肯定能按时完成。 孟书芸想起从前,自己和丁芳洁那可是无话不谈的好姐妹。 后来丁芳洁家里困难,找她借钱,苏大海知道后,极为不满,私下里撺掇她和丁芳洁断绝来往。 苏大海瞧不上丁芳洁,觉得她家有两个大闺女,是个穷亲戚,怕沾上甩不掉。 虽说两人是隔壁村的,偶尔还能碰面,可每次见面,都跟仇人似的,互不搭理,连个招呼都不打。 苏大海出轨的事儿,丁芳洁私底下暗示过她好几次,后来甚至明着说。 可当时孟书芸恼羞成怒,以为丁芳洁故意陷害苏大海,两人彻底撕破脸,从此断了往来。 如今,孟书芸来到丁芳洁家门口,瞧见她正坐在院子里洗菜,心中百感交集。 丁芳洁一看到孟书芸,没好气地冷哼一声。 “哟,真是稀客啊。你来我家干啥?我家可不欢迎你。”她头也不抬,边洗菜边没好气地说道,脸上写满了不悦。 孟书芸扒着围栏,脸上堆满笑容,说道:“芳洁,上次是我不对。我现在可算认清苏大海那畜生不如的东西了,都是他在背后挑唆,我才和你断了关系。你瞧,我都和他离婚了。这不有空,就赶紧来看看你。” 丁芳洁听到“离婚”二字,手上的动作猛地一顿。 在她印象里,孟书芸把苏大海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还有三个儿子,她怎么可能舍得离婚…… 反正,丁芳洁压根儿不信。 “你离了就离了,跟我有啥关系。就他那样不要脸的老东西,也就你稀罕,留他到现在。换我,早把他撵得远远的了。”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是我当初猪油蒙了心,被他骗得团团转。如今我改过自新了,这不一咬牙就离了嘛。” 丁芳洁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皱着眉头,满腹狐疑,又问了一遍:“真离啦?” 第85章 江雪抱着孩子赖上秦红英 孟书芸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以及自己找她的目的。 她定了定神,神色诚恳地说道:“芳洁,实不相瞒,我眼下手里的活儿堆成了山,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我思来想去,就想到了你。你愿不愿意和我一块儿干?” 丁芳洁听闻,猛地一拍大腿,大声说道:“干!为啥不干?我家里正好有缝纫机,明天你拿到布料,尽管往我这儿送。” 说着,她又将一旁的布包递过去,“这些东西,你带回去,可别让家里的孩子饿着。” 孟书芸接过布包,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包奶粉。 这奶粉矜贵得很,一包就得五块钱呢。 老姐妹在这时候还惦记着自己,这份情谊,让她感动得眼眶都微微泛红。 往后一定要和芳洁多走动,可不能辜负了她这番心意。 见孟书芸有些扭捏,不肯收下,丁芳洁佯装生气,白了她一眼,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嗔怪道:“行了行了,这可不是给你的,我是给秀兰那两个孩子的。” 孟书芸一听,刚刚涌起的感动瞬间收了回去。 感情在老姐妹心里,自己还比不上两个外孙重要。 告别丁芳洁,孟书芸回到家时,天色已晚,昏黄的灯光从屋内透出来,给这略显破败的家添了几分温馨。 还没进屋,就瞧见余小秋提着一袋子土豆,手里还拿着些头花站在门口。 “婶子。”余小秋有些腼腆地说道,“这土豆给您,我也没啥能帮上大忙的,您可别嫌弃。” 孟书芸连忙推辞:“头花我收下,可这土豆你拿回去,今天布料没了,明天我给你送过去。” 余小秋生怕孟书芸不肯收,眼疾手快地把土豆一把放到自行车后座上,人就跑开了。 孟书芸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暖烘烘的。 余小秋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这一袋子土豆,怕是他们自己平日里都舍不得吃,却想着拿来帮衬自己。 孟书芸迈进屋内,一眼就看到堂屋那台缝纫机,擦拭得崭新如初。 小丽和小娟眼尖,瞧见外婆回来,像两只欢快的小鸟般跑过来邀功。 “外婆,外婆,我和姐姐把缝纫机洗好啦,您看,跟新的一样!”姐妹俩仰着红扑扑的小脸,眼神里满是期待。 孟书芸看着她们可爱的模样,心里一软,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两颗奶糖。 家里孩子多,她早就养成了在口袋里放糖的习惯,实在不忍心让两个孩子失望。 到了饭点,小丽和小娟忙着摆碗筷,苏秀菊和孟康顺端着热气腾腾的菜从厨房出来。 孟书芸坐在主位上,看着一家人忙忙碌碌却又其乐融融的场景,心中感慨万千。 这时,苏秀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到孟书芸面前,说道:“娘,家里现在有难处,这一万块钱,您拿着用。房子肯定得建起来,到处都要花钱呢。” 苏秀菊见状,也放下手里的炒青菜,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轻轻放到孟书芸面前:“娘,虽然我给的没二姐多,但您也收下,多少能帮衬点。” 孟康顺虽没说话,却也默默地放了一个信封在桌上。 仿佛商量好的一样。 苏秀梅看着这一幕,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滋味。 一家人里,就她觉得自己最没用,既帮不上忙,也拿不出钱。 她羞愧地低下头,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心里暗暗埋怨自己,要是能像二妹和小妹那样有出息,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干着急,啥忙都帮不上。 “你们这是干啥?” 孟书芸一脸动容,却还是将钱一一递了回去,“建房子的事儿,你们别操心。咱们现在做头花生意,肯定会越来越好的。房子也不是一下子就能盖起来的,用钱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 一家人难得这么齐整地坐在一起吃饭,孟书芸不想扫大家的兴,制止了她们还要继续说下去的念头,说道:“好了,都别再说了,快动筷子吃饭吧。” 吃饱喝足来到房间和两个小家伙腻歪了好一会才回房休息去。 孟书芸睡下没多久,迷迷糊糊间,看到一道黑影闪进了房间。 她刚想出声询问,紧接着又一道身影闪了进来,没过两分钟,又进来一个人。 黑暗中,三个人影面面相觑,差点就尖叫出声。 “啪嗒”一声,房间里的灯亮了起来。 孟书芸定睛一看,原来是苏秀兰姐妹俩和孟康顺。 孟书芸:“……” 院子外面,还传来阵阵洗洗涮涮的声音。 “你们这是干嘛?”孟书芸疑惑地问道。 三人像是做贼被抓了现行,慌慌张张地丢下信封,转身就跑出了房间。 孟书芸赶忙追了出去,一到院子,就看到苏秀梅,她瞪大了眼睛,问道:“你这又是干嘛?” 苏秀梅正蹲在水缸边洗衣服,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浑身一颤,心虚地挠了挠头,说道:“娘,我……我睡不着,就起来洗点东西……” 实际上,她心里因为白天的事儿难受得厉害,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起来干活,还把水缸打满了水。 孟书芸看着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 夜幕深沉,秦家的大门被人拍得“啪啪”直响。 “谁啊?大晚上的,叫魂呢!啥事儿不能明天说吗?”秦红英听到门外声响,解下围裙,没好气地骂了一句。 她一边嘟囔着,一边去开门。 门拉开的瞬间,看到江雪抱着孩子站在门口,秦红英一下子愣住了,呆在原地,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江雪也不客气,抱着孩子从秦红英身边挤了进去,说道:“秦阿姨,我听苏向北说,您和我公公苏大海领证了。我现在无家可归,您可不能不管我啊。” 第86章 要吊死在秦红英家门口 走进房间,秦大丫正坐在饭桌上抠着脚,啃着玉米。 看到突然闯进来的江雪,还抱着个孩子,她皱起眉头,满脸不悦:“你谁啊你?这可不是你家,你咋进来的!娘,她是谁啊?” 江雪此刻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眼冒金星。 她二话不说,一屁股坐在秦红英的位置上,拿起筷子,将饭桌上唯一的煎鸡蛋一口吞了下去。 “啊!那是我的鸡蛋,你给我吐出来!” 秦大丫看到自己鸡蛋被江雪吃了,顿时尖叫出声,猛地跳起来,伸手就要去抠江雪嘴里的鸡蛋。 秦红英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绿,心里对江雪的贸然闯入恼怒不已,可又不好发作,只能强忍着怒气,陪着笑脸问道:“小雪啊,苏向北和苏向阳兄弟俩可是分了家的啊。 你刚刚那话啥意思? 难不成向北那混小子不管你了? 你放心,等你公公回来,我让他收拾向北,一定给你个公道。 你看你,还怀着孩子,家里也没准备孩子的用品……” 江雪是铁了心要在秦红英家住下,听她这口气,似乎还不知道苏向北被抓进派出所的事儿。 她也不客气,直接说道:“没有就去买呗,镇上的供销社那么近,下楼一趟的事儿。你要是不管我,等我公公回来,看到你把他的大孙子赶出去,肯定饶不了你。” “哪能呢……就是你来得太突然,我们啥都没准备,家里也没多余的地方给你睡啊。要不我给你找个招待所先住下……” 秦大丫看着江雪风卷残云般,快要把桌上的饭菜都吃光了,顿时火冒三丈,冲着秦红英发起脾气来:“娘,你看她,都把我们的晚饭吃完了!你把她赶出去,她都分家了,凭啥住咱们家!” 江雪一听,脸色骤变,“啪”的一声,把筷子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厉声说道:“你们要是敢把我赶出去,我就从这儿跳下去,一尸两命! 等我公公回来,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跟他交代,你们也别想在这儿住下去! 这不是有两个房间吗?你们就是想逼死我们母子俩!” 江雪撂下话,紧接着“哗啦”一声拉开房门,大步跨了进去,就那样把秦红英母子俩晾在了门外,那做派,仿佛这儿就是她自个儿家。 “你们要是敢亏待我跟我儿子,我就找根麻绳,吊死在你们家门口!” 屋内,那恶狠狠的威胁声,像一把尖锐的刀,划破了原本就压抑的氛围。 “娘!你真打算把这女人留在家里?那可是你的房间啊!瞅瞅她那德行,咱们这日子还咋过啊!” 秦大丫急得直跺脚,脸涨得通红,家里统共就两间房,江雪占了秦红英的屋子,她娘睡哪儿去?她自个儿那屋小得可怜,打死她也不愿和秦红英挤一块儿。 秦红英也被气得浑身发抖,抬手“砰砰”地拍着门,可里头却跟死了人似的,一声不吭。 这可是她的房子啊,晚饭没吃上不说,还憋了一肚子窝囊气,脸都气成了青绿色。 “还能咋整?你没听见那女人说的话吗?要是伺候不好,她真敢吊死在咱家门口!今晚我跟你挤一屋,明儿个我就去找苏大海。” 秦红英咬着牙,无奈又恨恨地说道。 苏大海最近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去厂里打听,就说请了假,一天天的,人影都瞧不见一个。 眼瞅着就快到月底了,生活费也没个影,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干啥! 如今江雪又跑来家里撒野,秦红英只觉得一股气血直往脑门上冲,头发都快气白了。 …… 派出所内。 苏向北瞧见公安端着饭菜走来,眼睛“唰”地一下亮了,赶忙站起身,急切问道:“咋样,我媳妇咋说的?她啥时候拿钱来赎我?是不是赎了我,再让我家人出个谅解书,我就能出去了?” 公安面无表情,把饭递进去,冷冷道:“话是传到了,来不来,我可不知道。” 苏向北望着公安离去的背影,满心的希望瞬间破灭,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江雪身上应该是有钱的,这些年他打工挣的钱都归她管,两千块钱对她来说,拿出来应该不难。 她肯定是被啥事儿绊住了,才没能及时来看自己,肯定是这样的! 江雪还给自己生了个儿子,咋可能不管他呢? 苏向北饿了一整天,抓起那早已冷透的饭菜,狼吞虎咽起来,双眼布满了血丝。 咽下嘴里的食物,他恶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眼底闪过一丝凶光。 这一切,都是孟书芸害的,要不是她,自己咋会落到这般田地! 他抬头,望着这密不透风、狭小逼仄的空间,心中的恨意如汹涌的潮水,翻涌不息。 等他出去了,第一件事儿,就是找孟书芸报仇! …… 孟家。 孟书芸把四个人叫到跟前,好说歹说,讲了一通,心里明白,这钱自个儿要是不拿,事儿还没完。 最后,拿了六百块钱。 “钱我收下了,你们的心意我领了。往后娘要是有难处,肯定跟你们说。都赶紧回屋睡觉吧。” 第二天一大早,孟书芸刚起床,苏秀梅就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洗脸水进来了。 “娘,早饭我都做好了,衣服也洗干净晾上了。” 姐妹俩也跟着苏秀梅一块儿起了床,小娟手里拿着毛巾,小丽则拿着牙刷牙膏,脆生生地喊着:“外婆。” “哎哟,我的小丽、小娟可真乖,懂事得让人心疼,太招人稀罕了!”孟书芸满脸笑意,不住地夸赞。 洗漱完,吃了早饭,孟书芸便匆匆出门,赶在百货大楼开门的第一时间,去买纱布。 之后马不停蹄地往回赶,先去好姐妹丁芳洁那儿送货,接着顺着路去了余小秋家,再到张来娣家。 孟书芸跟大家说明了赶货的紧急情况,大家伙儿听说还有手工费拿,都挺乐意接回去帮忙做。 忙完这一圈回到家,都已经十点了。 苏秀梅见孟书芸回来,赶忙迎上去帮忙卸货,“娘,我来!小丽,快给外婆倒杯水。” 姐妹俩蹦蹦跳跳地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外婆,您辛苦啦!我们把地扫干净了,妹妹还晾了尿布呢……” 孟书芸接过水,一饮而尽,笑着掏出两颗糖,把姐妹俩打发出去玩。 找来了这么些人,就算一天一夜不吃不喝,满打满算,最多也就做出一千五六百对左右的头花,还差好几百对赶不出来。 孟书芸坐在缝纫机前,一忙活就是一下午,连中午苏秀梅喊她吃饭都顾不上。 突然,一声惊呼,把沉浸在忙碌中的孟书芸拉回了现实。 “向南!你,你怎么来了?”苏秀梅满脸惊讶,脱口而出。 第87章 没分家?你来做什么? 顾雪一眼瞧见苏秀梅,眼睛“唰”地亮了起来,满是兴奋地叫嚷道:“梅姐姐,真的是你呀!我跟阿南回家啦!” 苏向南目光投向隔壁那片残垣断壁,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冷笑。 心底暗忖:烧得好,烧得干干净净才好…… 孟书芸出来,一眼便捕捉到苏向南脸上那不加掩饰、得逞后的畅快笑意。 瞧他那样子,烧了自家房子,竟还得意得不行。 孟书芸扭头冲苏秀梅喊道:“秀梅,你带着雪儿进去吧,要是没吃饭,就再煮上两碗面条。我跟向南有话要唠唠。” 苏秀梅乖巧地点点头,拉着顾雪就往里走。 虽说她不清楚两人要谈啥,但娘吩咐的事儿,她向来二话不说就照做。 孟书芸也不等苏向南应下,推着他的轮椅径直来到竹林边上,声音冷得能结冰:“房子是你烧的吧?” “是又怎样? 烧了就烧了! 我可早就警告过你,别来招惹我跟雪儿。 你就是这么心狠手辣,见不得我好。 房子被烧,全是你的错! 就因为你,我才会去烧了你家,谁让你把我的警告当耳旁风!”苏向南恶狠狠地吼道。 孟书芸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啪”的一巴掌,重重扇在苏向南脸上,手指颤抖着,指着他鼻子骂道:“秀兰和两个孩子还在里头呢! 你有啥不痛快,冲我来啊! 秀兰和秀菊一心想着帮你治腿,你咋就不想想,要是秀兰和孩子没逃出来,会是啥后果? 你对得起她们对你的一片真心吗?” 苏向南眼神闪躲了一下,紧接着歇斯底里地吼道:“这一切都怪你!害死她们的罪魁祸首就是你!你有啥资格说我?” “啪……”又是一巴掌,落在苏向南另一边脸上。 “这一巴掌,是我替秀兰打的,她真是瞎了眼,错付了你这个白眼狼!刚刚那一巴掌,是替秀菊打的,同样为她不值。你要是再敢伤害她们,我绝对饶不了你!” “呵呵……” 苏向南疯狂地大笑起来,啐了一口,吐出一口血水,眼眸中透着彻骨的冰冷。 “你有啥资格指责我?难不成伤害她们最深的不是你吗?在这儿假惺惺地装好人,真让我恶心,虚伪透顶!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你!” “原不原谅是你的事儿,我自己犯下的错,我会一个一个弥补回来。” 孟书芸撂下这话,转身独自离开,眼神中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复杂。 她心里明镜似的,苏向南说的并非全无道理。 她们没有上一辈的记忆,可的确是因为自己,才让她们接连遭受伤害。 这一辈子,她拼了命也要弥补。 苏向南在心里暗自讥讽,嘴上说得冠冕堂皇,现在对她女儿好,还不是因为上辈子做了太多亏心事。 她又能高尚到哪儿去?这一世弥补,就能抹去上辈子的伤害了? 苏向南随后推着轮椅离开了原地。 就在这时,一道窗户“吱呀”一声从里面推开。 苏秀兰满脸泪水,手死死捂住嘴,生怕哭出声来。 刚刚那一番话,她听得真真切切,怎么也想不到,烧了老房子的居然是苏向南! 顾雪的事儿她也听说了,不是娘把人找回来的吗? 为啥向南对娘有这么大的敌意? 她虽搞不明白为啥苏向南说娘伤害她们最深,可苏向南刚刚那番话,像一把刀,直直插进她心窝,把她的心伤得透透的。 那个在自己背上长大的向南,咋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她忍不住想,他一定是被鬼上身了,眼前这个人,早就不是自己从前疼爱的那个弟弟了。 孟书芸刚走到前院,就瞧见一个陌生的不速之客。 这人看着有一米八几的个头,身着蓝色车间工作服,又黑又瘦,两只手里都提着东西。 “岳母!我是周显业啊!我来接秀梅回家的。”周显业一看到孟书芸,赶忙堆起满脸笑容,凑上前说道。 孟书芸瞧着周显业那一口大白牙,眉头拧成了个“川”字,没好气地说:“你来干啥?你跟你老娘说清楚了?分家了没?” 周显业中秋放假回来,发现自家婆娘回了娘家,听钟淑珍在耳边说了一堆坏话,说是苏秀梅自己闹脾气跑回来的,他心急火燎地就赶了过来。 村里的人也跟他讲了那天的事儿,他知道是岳母上门理论了。 父母在,不分家,钟淑珍没提这事儿,他也不会主动说,没办法,只能提着礼物上门赔不是。 “还没呢,我……” 周显业急得脑门直冒汗,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咋解释,心里明白,这事儿怕是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也解决不了。 “那天我可说得明明白白,你要是跟家里断不干净,就别来见我。我可不会让秀梅跟着你回去吃苦。”孟书芸冷哼一声,转身进了院子,把周显业晾在了外面。 周显业被挡在院子外头,孟书芸没发话,他也不敢贸然进去,只能伸长了脖子,眼巴巴地往院子里瞅。 就在这时,苏向南推着轮椅过来了。 周显业眼睛一下子亮了,赶忙迎上去说:“向南,是你呀!我来看你姐,你这腿……咋回事?要进院子吗?我帮你!” 苏向南还没反应过来,周显业已经一把抓住轮椅的把手,推着他进了院子。 苏向南看着那张黝黑且带着几分憨厚的脸,这才想起这人是谁,原来是苏秀梅的丈夫周显业。 以前去看大姐的时候,两人见过面,所以周显业一眼就认出了苏向南。 苏向南脸一下子黑了,刚想说不用,人已经被推进了院子。 周显业哪能放过这个机会,孟书芸不让他进去,正愁没借口呢。 堂屋内。 苏秀梅坐在缝纫机前,双手不停忙活,头也没抬,问道:“娘,外面是谁来了?你瞅瞅我做的这个头花,做得对不?” 顾雪坐在小马扎上,把手里的头花举到孟书芸跟前,说道:“梅姐姐好厉害,一下就学会了!” “我也就是看的次数多了,试着做了一下。”苏秀梅脸颊微红,谦虚地说道。 孟书芸略带惊讶,接过头花仔细瞧了瞧,只见走线均匀,花朵饱满。 “秀梅,你可太厉害了!原来你学东西这么快,让你天天做饭,可真是埋没人才了,比我做得还快还好呢!”孟书芸毫不吝啬夸赞。 苏秀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刚想问门外到底是谁,人已经进来了。 她猛地瞪大了眼睛,站起身,满脸不可思议道:“显业,你,你怎么来了!” 第88章 下跪求原谅 周显业手上的物件一放,大步流星地朝着苏秀梅走去。 可还没等他靠近,苏向南那轮椅就跟一道屏障般,硬生生地横在了两人中间。 苏向南稳稳坐在轮椅上,头微微抬起,目光仿若腊月里的寒霜,直直地射向周显业。 那股子冷冽的气势,即便是周显业这般人高马大的汉子,在对视的瞬间,也不禁心底一寒。 “有什么话,你就站在那儿说!”苏向南冷冷开口,字字如冰碴。 苏向南都是在两个姐姐的照顾下长大成人,虽然恨极了孟书芸,但对姐姐的情谊都在。 眼瞅着中秋就要到了,苏向南心里清楚,苏秀梅此番回来,必定是有苦衷的。 再瞧瞧眼前这个周显业,不用想,肯定是做了什么对不住姐姐的事儿。 苏秀梅轻叹了一口气,绕过苏向南,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与妥协:“你有什么话,就说吧,都是一家人。” 周显业面色略显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将此番前来的目的说了出来:“秀梅,我是来接你回家的。眼看到中秋了,哪有一家人不在一起过节的道理。” 孟书芸一听这话,猛地推了周显业一把,没好气地呛道:“你这话啥意思? 难不成我们就不是秀梅的家人了? 难不成我们就不能和她一起过中秋?” “岳母,我不是这个意思,您误会我了!” 周显业的脸瞬间变得煞白,急切地解释道,“我是真心来接秀梅回去的。 我娘那天话说重了,她知道错了,特意让我来接秀梅回家。 两个孩子也不在家,我娘也想孙女了,就……” “我看是秀梅和孩子回了娘家,没人给她干活了,所以就想着让你来,赶紧把人接回去干活吧!说得倒是冠冕堂皇,难道我这个做外婆的就不想我外孙女了吗?”孟书芸言辞犀利,直击要害。 周显业急得额头直冒冷汗,越解释越乱,眼神中满是求助,眼巴巴地看向苏秀梅,盼着她能帮自己说上几句好话。 苏秀梅心里其实是向着周显业的,毕竟一家人的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 可听到娘这般反驳,细细一想,又觉得娘说的句句在理。 她这么多年都没回过娘家了,娘又那么疼爱小丽和小娟,让孩子们多呆些时日又能怎样呢? 自己才回来不过两天,周显业就找来了。 一想到离家那天,钟淑珍那字字如刀的狠毒话语,到现在都没有一句道歉,苏秀梅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失望与难过瞬间涌上心头。 她看向周显业的眼神,闪躲了一下。 “显业,娘说的对,我们一家人好久都没团圆着一起过中秋了。 难道我们连一起过中秋的权利都没有吗?” 孟书芸瞧着苏秀梅,暗自松了口气,还好女儿没被几句话就哄骗回去。 周显业见苏秀梅这次没有像往常那样帮自己说话,心里顿时像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滋味。 但转念一想,秀梅确实很久没回娘家了,过个中秋节再回去,也是应该的。 于是,他脸上重新堆起了笑容,满脸殷勤地说道:“那我就和秀梅陪岳母一起过了中秋再回去,也是一样的。我看院子里的柴火还没劈开,我去劈了。” 说完,他便伸手去推苏向南的轮椅,嘴上还关切地问道:“向南,你现在行动不方便,我是个男人,有啥事儿你就喊我。你的房间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顾雪抬手一指,说道:“那儿就是。” 孟书芸只是静静地看着,没有吭声。可苏秀梅却有些坐不住了,心里满是不安,忍不住喊道:“娘,你看这……” 孟书芸瞧着忙前忙后的周显业,淡淡地说:“家里多了一个劳动力,他爱干就干呗,腿长在他身上,我又拦不住。” 说罢,她轻轻叹了口气,目光真挚地看着苏秀梅,语重心长地说道:“终究还是你们夫妻两个过日子。 他要是能把家里的事儿处理好,你愿意跟着他回去,我也不拦着你。 可要是这个家一直不分,吃亏的可不只是你,还有小丽和小娟姐妹俩,你想过没有?” “小丽和小娟也到了上学的年纪,女娃只有上学才有出路,你明白吗?” 孟书芸苦口婆心的这番话,也不知道苏秀梅到底听进去了多少。 倒是小丽和小娟姐妹俩,一人拉住苏秀梅的一只手,仰着小脸,一脸认真地说道。 “娘,我要上学,我不想和奶奶一起生活了,她总掐我大腿。”小丽皱着小脸,满是委屈。 “娘,我也要上学,我不要奶奶。要是爸爸只听奶奶的话,我们不要爸爸了好不好?兰姑姑答应我和姐姐了,要让我们两个都去上学的。”小娟的这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比有些大人还通透。 孟书芸抬手摸了摸姐妹俩的头顶,看着苏秀梅,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你看看,孩子都比你明白。 那个家,哪里是什么家,分明就是个火坑。 你瞅瞅姐妹俩身上,都没一块好肉。” 小娟一听,立刻伸手掀开小丽的衣服,只见小丽肚子上黑紫的淤青还未消退,触目惊心。 苏秀梅刚有些心软,可看到这一幕,瞬间清醒过来。 看着小丽肚子上那刺眼的脚印,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出来。 “小丽,是娘对不起你们,是娘没用,没有保护好你们。” 站在门口的周显业,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僵住了,目光死死地盯着小丽肚子上的脚印,眼眶泛红。 一个七尺高的汉子,此刻竟忍不住潸然泪下。 他怎么也不愿相信,钟淑珍对自己的亲孙女竟能下此狠手。 自己每次都被她的几句花言巧语哄得晕头转向,看到姐妹俩身上穿的新衣服,还以为一切都好,哪曾想…… 这可是自己的亲骨肉啊!小丽肚子上的那个脚印,一看就是下了死力气踹上去的。 周显业眼眶通红,猛地冲了进去,“扑通”一声蹲下身,拉住小丽的手臂,声音颤抖地问道:“小丽,告诉爸爸,是谁踢了你,痛不痛,爸爸去教训他。” 第89章 周显业不会帮,外婆会帮 小丽看到是周显业,下意识地抽回自己的手,眼神怯怯地看了一眼外婆,嘴唇微微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小娟气呼呼地推了周显业一把,大声说道:“是婶婶,她踢的姐姐。 爸爸,你会踢回去吗? 你不会的,你只相信奶奶的话,你从来都不相信我和姐姐还有妈妈的话。” 小丽也壮着胆子问道:“爸爸,你会踢回去吗?奶奶还掐妹妹大腿,你也会掐回去吗?” 周显业一下子沉默了,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秀梅想到这些日子的种种,悲从中来,紧紧地抱着两个孩子,放声大哭。 “我们不要你了,我要外婆,不要奶奶。”小娟奶声奶气的声音,此刻却像一把尖锐的刀,直直地刺进了周显业的心里。 周显业只觉得心口一阵剧痛,那种感觉,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周显业看着姐妹俩,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愧疚与悔恨如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 这些年,周显业一门心思扑在赚钱养家上,就盼着能多补贴家里,让妻子和两个女儿过得舒坦些。 他整日在外奔波,在家的时间本就少得可怜。 可如今,眼前的场景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窝上。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两个宝贝女儿,竟早已和他生分疏离,一颗心彻底与他偏离。 “你看你,既不会帮我和姐姐踢回去,也不会帮我们掐回去。” 小丽和小娟异口同声,眼中满是失望,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用力推了周显业一把,随后像受惊的小鹿般,跑到孟书芸身边,紧紧抱住她的大腿。 “你肯定不会,外婆一定会帮我们的。” “帮小丽踢婶婶的肚子。” “帮小娟掐奶奶的大腿。” 周显业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推,一个踉跄,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刹那间,他只感觉自己的心仿若坠入了万年冰窖,寒意刺骨,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他缓缓抬起头,眼神中满是无助与哀求,看向不远处正掩面哭泣的苏秀梅。 苏秀梅感受到那道目光,哭得愈发厉害,抽噎声仿佛在诉说着这些年积压在心底的委屈与辛酸,每一声都像重锤,敲打着在场每个人的心。 苏向南静静伫立在门口,目睹这一幕,眼中寒芒一闪而过,那冰冷的目光仿佛能将空气冻结。 苏秀兰快步走到苏秀梅身旁,伸手轻轻扶住她,眼神里满是心疼。 再看向周显业时,目光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不满与责备。 “姐夫,你要是真为我姐和孩子们好,就该和家里彻底划清界限,干干净净地再来接她们。你现在要是带着人回去,那纯粹就是把她们往火坑里推。” “好了!”孟书芸适时出声,制止了这场混乱的闹剧。 她目光柔和地看向苏秀梅和姐妹俩,而后将视线转向周显业,严肃说道:“周显业,你也看到了,你不在家的时候,她们母子三人遭受了多少委屈。 你护不住的人,我这个当娘的自然会护得好好的。” 周显业“扑通”一声,双膝跪地,跪在苏秀梅面前,满脸懊悔与自责:“秀梅,是我对不起你和孩子。 我回去之后,一定要找我娘讨个说法,给你们一个公道。 往后我一定更加努力赚钱,供姐妹俩都去上学。” 苏秀梅听着周显业的保证,心不由得有些动摇。 可就在她刚想点头答应跟他回去时,一抬头,看到周围亲人们关切的目光,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些年所受的苦难,她心里清楚,绝不能这么轻易就原谅他。 况且,就算她同意,孩子们也定然不会答应。 还没等苏秀梅开口,小娟就像个小大人似的,抢先说道:“爸爸,你要是和奶奶一家分家,我们就跟你回去。” 周显业听到这话,惊讶得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小娟,震惊问道:“小娟,这话,你是从哪儿学来的?” 小丽在一旁小声说道:“是从婶婶那儿听来的,她说要不是看在爸爸每个月寄钱回家的份上,早就和我们分家了。” 这话一出口,周显业只觉如遭雷击,整个人呆愣在原地,愧疚感如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让他无地自容。 孟书芸心疼地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轻声问道:“饿了吧?咱们去吃饭。” 傍晚时分,张来娣和她媳妇带着做好的头花前来交货。 两个布兜满满当当,一共装了五百三十对头花。 这婆媳俩可都是出了名的能干人,仅仅两天时间,就做出了这么多。 听她们说,早上要不是布料短缺,怕是做得还要更多。 婆媳俩结完工钱刚走,余小秋和其他帮忙做头花的人便陆续上门。 余小秋这次带来的加上昨天的,一共有一百二十对头花,她这般能干,站在一旁等着验收的人眼睛都红了。 看着孟书芸把十二块钱交到她手里,众人心里满是羡慕,这可比在县城工厂做工赚得多啊。 “孟姐,先收我的,我这里一共有二十对呢,两块钱的手工费,对吧。” “我做了二十六对呐,先看我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争先恐后地涌过来,把孟书芸围在中间,都盼着能早点验收自己的头花。 这时,苏秀菊和孟康顺提着单位分发的月饼回来了。 小丽和小娟见状,赶忙跑去帮忙放东西。 苏秀菊和苏秀梅也快步上前,一边招呼着,一边帮忙验收头花。 验收完毕,孟书芸仔细数钱结清。拿到手工费的人一个个兴奋得像打了鸡血,干劲十足,纷纷表示要回家接着做。 一番清点下来,居然收上来一千二对百头花,果真是人多力量大。 第90章 二姐,你相信有上辈子吗? 晚上,孟书芸做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 一家人围坐在一张大圆桌旁,满满当当坐了一圈。 看着桌上的美味佳肴,大家都守着规矩,谁也没有先动筷子,都在等着孟书芸先动筷。 孟书芸夹起一个大鸡腿,轻轻放到小丽和小娟的碗里,笑着说道:“今天小丽和小娟可帮了大忙,不仅扫了地,还帮忙洗了尿布、烧了火,真是太能干了,快吃鸡腿。” 接着,她又把小鸡腿分别夹到苏秀梅和顾雪的碗里:“秀梅今天做了两百对头花,可是大功臣,得吃个小鸡腿补补。雪儿帮忙打包,还把两个妹妹照顾得这么好,也很棒,吃鸡腿。” 随后,鱼肚腩被夹到了苏秀兰和苏秀菊的碗里:“你们俩可得多补充营养,多喝点鱼汤,吃点鱼肉。” 孟康顺碗里则多了两对鸡翅膀:“今天辛苦了,活儿干得漂亮。” 最后,被劈成两半的鸡屁股,分别落到了苏向南和周显业的碗里。 “周显业,让你上桌吃鸡屁股,已经是老娘我网开一面。苏向南,现在这个院子是我租的,看在雪儿的面子上,让你吃鸡屁股也是老娘给你面子。” 周显业二话不说,一口就把鸡屁股吞了下去,陪着笑脸说道:“岳母,我爱吃鸡屁股,太感谢您让我上桌吃饭了。” 苏向南看着碗里的鸡屁股,撇了撇嘴,满脸嫌弃。 要不是看在雪儿的份上,他才不屑于上桌吃这鸡屁股,哼。 顾雪敏锐地察觉到苏向南的小情绪,温柔地笑了笑,把自己碗里的小鸡腿夹到了苏向南的碗里,然后夹起那块鸡屁股准备吃。 苏向南见状,脸色瞬间大变,也顾不上形象了,伸手一把抢过顾雪筷子上的鸡屁股,用力丢到了周显业的碗里。 一桌子人都被苏向南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他,没想到他行动居然如此敏捷。 苏向南瞪了孟书芸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房租和伙食费我会一分不少交给你的。我可不吃鸡屁股,周显业爱吃,都给他吃好了。” 周显业:“……” 他看着碗里突然多出来的鸡屁股,嘴唇颤抖想哭又不敢哭。 强忍着情绪,夹起来又一口吞了下去,嘴里还说着:“我爱吃,岳母,我真爱吃,乐意吃。” 夜幕笼罩,屋内昏黄的灯光轻轻摇曳。 苏秀梅与孟书芸睡一个屋,姐妹俩在一旁支起门板,权当小床。 此时,她们吃饱喝足,正甜甜地酣睡,稚嫩的脸庞上挂着满足的笑意。 苏秀梅坐在床边,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神色间满是忐忑,轻声问道:“娘,要不中秋过后,我和显业回去吧?我信他这回是真心改过自新了。” 孟书芸没好气地戳了戳苏秀梅的额头,瞧着她脸上那几道愈发明显的皱纹,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留在家里帮我干活不好吗? 你瞅瞅,你今儿个做了那么多头花,手工费就有二十块钱呢。” 说着,孟书芸便将那二十块钱塞进苏秀梅的口袋,继而语重心长地劝道:“这可比你待在那个火坑强多了。 在那儿,你白干活不说,还一分钱都捞不着。 你留在我这儿,周显业能安心在外头干活,小丽和小娟也不用再遭罪挨打。 要是你们回去了,离得那么远,我可不同意我外孙女再回去受委屈。” “这钱我不能要。”苏秀梅急忙把钱掏出来,想还给孟书芸,“我本来就在家里白吃白住,干活儿是我乐意的,咋能收钱呢。” “这可不是白干活的钱。我请人做头花,也是一毛钱一对,这钱你就踏踏实实地拿着,没啥不能拿的。” 苏秀梅紧紧攥着这二十块钱,长这么大,她还从未一次性拿过这么多钱,感动得眼眶泛红,泪水止不住地滚落下来。 “娘,谢谢你,我往后一定好好干活儿,啥都听你的。” “行,你忙乎一天了,时间还早,头花的数量还不够,我出去再多做点儿。” 苏秀梅赶忙擦干眼泪,用力点了点头,起身跟着孟书芸一起出去帮忙。 苏秀兰将两个小家伙喂饱、换好尿布后,拉开门,恰好碰上苏向南,忙出声喊道:“向南,我有话跟你说,你进来一下。” 苏向南手里拿着毛巾,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旋即别过脸去,冷淡地说:“有啥话就在这儿说吧。” 苏秀兰却不由分说,一把将他推进房间,直截了当地道:“你和娘在后屋的谈话,我听到了。” 苏向南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不过转瞬即逝,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他扭过头去,一声不吭,算是默认了此事。 房门外,苏秀菊刚洗完碗筷,正擦着手上的水渍,打算去看看那两个可爱的小侄子侄女。 她的手刚放在门把手上,就听到屋里传来的说话声,瞬间愣住了,鬼使神差般,竟没有立刻推门进去,而是静静地站在原地。 “你为啥要放火?娘哪儿对不起你了,你要这么干?你知不知道,你这是犯法的!”苏秀兰质问道。 “为啥?呵呵!” 苏向南冷笑一声,抬头直直地盯着苏秀兰的眼睛,“我早就警告过她,别来招惹我。 要不是她,顾雪也不会被弄丢,我不能没有顾雪,这全是她的错。 你现在是要去告发我吗? 去啊,我不会拦着你。” 苏秀兰气得泪水夺眶而出,手指颤抖地指着苏向南的鼻子骂道:“你不是我弟弟向南,我弟弟绝不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 “你说得对,我早就不是从前的苏向南了!” 苏向南推着轮椅向前挪了一步,眼神冰冷,语气不带一丝感情,“我早就死过一回了。 你护着的那个娘,心肠歹毒得很。 二姐,你信有上辈子吗? 上辈子就是她把我的雪儿扔到藤县,为了我的抚恤金,她啥事儿干不出来。 也是她,上辈子为了钱,早早把你和大姐嫁出去换彩礼,对你们不管不顾。 大姐跳河自尽,二姐你怀着孩子,一尸三命。 小妹下乡后没能回城,不到半年也死了。 你们都死了,年纪轻轻就没了,全是拜她所赐。 你们那么信她,可她根本就不值得。 她现在做这些,不过是为了赎罪罢了。 你们眼下看到的一切,都是她装出来的。” 苏秀兰呆立在原地,瞪大了双眼,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第91章 在派出所无人问津的苏大海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在这寂静的房间里骤然响起。 苏秀兰深吸一口气,说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又怎样? 那是你眼里的娘,可不是我看到的娘。 大姐现在带着小丽和小娟回来了,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咋可能像你说的那样去跳河。 小妹回城了,也有了稳定的工作,我也顺顺利利地生下了两个孩子。 和你说的完全不一样。 要不是娘,哪有今天的我。 娘为我们做的事儿,我们都看在眼里。 娘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可这还不是爹不作为、太自私给闹的。 娘为啥早早把我们嫁出去? 还不是因为你们三个不争气。 我亲耳听到爹让娘把大姐嫁出去,拿彩礼给苏向北换娶媳妇彩礼。 当初你被选去参军,你以为凭啥选上你? 还不是爹拿着我的彩礼钱到处给你打点。 我不管你想咋折腾,你要是敢伤害娘,就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弟弟。 虽说我不知道秀菊为啥会下乡,但肯定和苏向阳那混小子脱不了干系……” 苏向南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变幻不定,原本极力隐忍的冷漠神情险些维持不住,双手紧紧握住轮椅的把手,手臂上青筋暴起。 恰在此时,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苏秀菊面无血色地站在门口,直直地看着屋里的两人。 “二哥,你咋能放火烧房子呢! 我们这么信你,你却做出这种事儿。 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二姐和宝宝还在房子里没出来,那可咋办?” 苏秀菊声音颤抖,“娘做的这些事儿,和你说的根本不一样。 我只晓得,是娘把我带出了那个吃人的地方,也是娘给我找了份工作。 你还不知道吧,让我下乡的不是娘,是爹。 照你这么说,要害我的人是爹,不是娘。 你要是做了对不起娘的事儿,我也不认你这个二哥了。” 苏向南眼神闪躲,不敢直视她们,牙关咬得死死的,半晌,才压低声音解释道:“我是看到二姐带着孩子出去了,才放的火…… 你们爱咋地咋地,和我没啥关系,我懒得跟你们说。” 苏秀兰和苏秀菊对视一眼,一同上前拦住他的去路。 “向南,我和秀菊早就答应过要给你治腿,我们不会食言。既然你这么不待见娘,等你腿好了,就带着顾雪一块儿走吧。” 苏向南推着轮椅的手猛地一顿,随后冷着脸,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房间。 灶房里,孟康顺正往灶肚里添柴烧水,瞧见周显业拿着毛巾走进来,忽地站起身,一下子拦住了他的去路。 周显业吓了一跳,看着眼前比自己矮上一头的孟康顺,脸上立刻堆起笑容,说道:“康顺,我,我来打水。” 这小子,眼神犀利得像狼一样,突然站在面前,虽说个头不高,可那气势却压人得很,把周显业着实吓了一跳。 “你要是敢欺负我大姐,我饶不了你。别以为我们孟家没人撑腰,要是被我发现了,我随时能收拾你。”孟康顺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灶房。 周显业望着孟康顺的背影,忙不迭地再三保证,自己一定会好好对待苏秀梅和孩子们。 可这口气还没喘匀,就瞧见同样拿着毛巾走进来的苏向南。 苏向南脸色阴沉得可怕,剑眉紧紧拧在一起,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周显业就吓得腿肚子发软。 虽说苏向南坐在轮椅上,行动不便,可那眼神却犹如实质般锋利,仿佛能将人生吞活剥,身上那股军人特有的肃杀之气毫无保留地散发出来,直逼周显业面门。 “我大姐,可不是谁都能欺负的。就算我一辈子都坐在轮椅上,要收拾你,也易如反掌。”苏向南这话可不是吓唬人,那是实打实的威胁。 周显业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赶忙一脸诚恳地说道:“不敢不敢,我以前是被我娘蒙骗了,压根不知道她们母女三人受了这么多苦。以后我绝不会再让她们受苦了……” 周显业眼睁睁看着苏向南离去,一颗心“砰砰”狂跳,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在柴垛上,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这孟家的男丁,没一个是好惹的…… 中秋当天。 按照昨晚的约定,众人要在今早再次交付头花。 孟书芸一睁眼,既意外又惊喜。 张来娣和她媳妇竟通宵赶工,做出了一百对头花。 再加上其他人做的,以及她和苏秀梅昨晚的成果,订单总数一下子达到了一千六百多对。 孟书芸和孟康顺当即决定分头行动去送货。 孟书芸麻利地跨上单车,朝着隔壁村去丁芳洁家。 抵达丁芳洁家,孟书芸刚停稳车,丁芳洁便热情地迎了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旁边搁着一个白面馒头,一看便是特意为孟书芸准备的。 “先别急,一大早的,喝口热乎的暖暖身子。”丁芳洁笑着说道,眼神里满是关切。 孟书芸连忙接过,看着好姐妹眼下浓重的青黑,心疼地问道:“昨晚辛苦了。我等会儿要进城,你有啥要带的没?我顺路给你带回来。” “用不着。”丁芳洁说着,和她媳妇一人提着两个布包走了过来,“一包一百对,我都分好了,你还数不?” 孟书芸三两口喝完碗里的热粥,将布包稳稳地绑在单车后座上,而后痛快地掏出钱,摆了摆手道:“好姐妹,我信得过你。” 丁芳洁接过钱,看着手里的票子,笑得合不拢嘴,转手就把钱递给了身旁的媳妇。“早点回来,到我家过中秋。”她对着孟书芸喊道。 与此同时,在派出所门口。 苏大海灰头土脸地从里面走出来,身上散发着一股酸臭味。 头发乱得像个鸡窝,胡茬又长又乱,整个人邋遢不堪。 被关的这三天里,他起初怒火中烧,大发脾气,可一天一天过去,那股子火气也渐渐熄灭。 他满心期待着能有人来问问他的情况,只要交点保金,他就能出去。 可整整三天,竟没有一个人想起他。 苏大海拖着沉重的步伐,刚走到厂子门口,就瞧见秦红英在门外徘徊。 一看到她,苏大海顿时火冒三丈,转身就想走。 哼,现在知道来找他了,这三天怎么就不知道去派出所找? 一看就是来找过来要钱的! 秦红英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苏大海,急忙跑过去拦住他的去路。 乍一看眼前这个邋遢至极的男人,她差点没认出来。 这几天,秦红英心里憋了一肚子火,此刻见到苏大海,瞬间像个被点燃的火药桶,“轰”的一下爆发了。 她双手叉腰,对着苏大海破口大骂:“苏大海,你这几天死哪儿去了?我来找你多少回了,你是不是故意躲着我,不想见我?故意把江雪那个麻烦精甩给我,是不是?” 第92章 苏大海和秦红英狗咬狗 苏大海一听,整个人瞬间像被定住一般,脸上被秦红英狠狠挠了好几下,竟都忘了躲避。 “你刚说啥?江雪在你家?” 苏大海满腹狐疑,声音不自觉拔高,心中满是疑惑。 江雪不是回娘家了吗,咋会在秦红英那儿? 那天他对江雪说了那般过分的话,她竟还厚着脸皮上门? 苏大海心里顿时乱成一团麻,暗自思忖,那他可更不能回去了。 谁晓得江雪下一步会做出啥出格事儿! 他可清楚记得,江雪之前带着娘家人,气势汹汹地来威胁他,差点搞丢他手里这份工作。 “啥意思?你那好儿媳,仗着给你们苏家生了个宝贝疙瘩,在我家耀武扬威、肆意妄为。你赶紧回去,把人给我弄走!”秦红英扯着嗓子叫嚷。 秦红英刚一靠近苏大海,一股酸臭味扑面而来,她眉头瞬间拧成个“川”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可钳制苏大海的手却像铁钳子一般,死死不松开。 这人要是跑了,她上哪儿找去! 苏大海猛地一用力,挣脱开秦红英的钳制,撒开腿就朝着厂子方向狂奔。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只要进了厂子,这事儿就和他彻底没关系了。 她们爱咋闹咋闹,反正都与他无关。 又不是他媳妇在他家里闹,他住厂子,谁也别想打扰到他。 苏大海边跑边想,让他出钱,那是想都别想。 他算是看透了,江雪一家子就是个填不满的贪心无底洞。 不过生了个儿子,就敢威胁要他的工作,简直是白日做梦。 如今苏向北指望不上了,养老肯定没他份儿。 苏向南态度不明,瞅那样子,大概率也靠不住。 而且苏向南还带着顾雪这个拖油瓶,也不知道得往里搭多少钱,她又不能干活,养她还不如养条狗。 好在他还有个小儿子苏向阳能指望。 苏向阳去南方的时候,他还偷偷多塞了一百块钱。 他笃定,等苏向阳在南方发达了回来,念着他多给钱的情分,肯定能让他吃香喝辣。 到时候,他这份工作给苏向阳也行,说不定那时候苏向阳成了大老板,还瞧不上他这份工作了。 秦红英见苏大海撒腿就跑,气得咬牙切齿,赶忙追了上去。 心里直骂苏大海这个没良心的混账玩意儿,怪不得这几天一直躲着她。 没几步秦红英就揪住了苏大海的耳朵。 “你这个泼妇,快放手!我不过回去拿几件衣服都不行吗?撒手!”苏大海边跑边喊。 秦红英扯着嗓子大骂,还往苏大海那邋遢的脸上啐了一口:“呸!苏大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肚子里那点弯弯绕绕。 你要么现在跟我回去把江雪弄走,不然我天天拿个大喇叭到你厂子门口闹,让你不得安宁!” 秦红英此刻毫无往日的温柔模样,言语间满是决绝。 孟书芸从供销社送货出来,迎面就碰上了苏大海和秦红英这闹剧般的一幕。 “哟,你俩这是玩啥呢,挺别致啊!”孟书芸随口一说,却不知哪个字眼戳到了苏大海的痛处。 苏大海顿时鼻孔粗气直冒,脸红得像熟透的番茄,像一头发怒的公牛,冲上来就要掐孟书芸的脖子,嘴里还骂骂咧咧:“你这个害人精! 要不是你,我能被送进派出所? 要不是你,苏向北能进大狱? 我今天非掐死你这个毒妇不可,一切都是你害的!” 苏大海状若癫狂,双眼血红,恶狠狠地盯着孟书芸。 孟书芸眼疾身快,轻巧一闪,苏大海便扑了个空。 孟书芸满脸嫌弃,捂着嘴鼻,瞅准苏大海迟钝的屁股,狠狠踹了一脚。 “哎哟!”苏大海惨叫一声,摔了个狗吃屎。 “你们自己贪心不足,谋害苏向南的抚恤金,结果被公安逮个正着。 苏向北拐卖顾雪骗钱,那是他自作自受,罪有应得。 至于你,你这个帮凶,在里面才待了两天就放出来,真是便宜你了。” 孟书芸毫不客气地数落道。 秦红英听得一头雾水,不过她一下子抓住了重点——苏向南、抚恤金! 她满脸茫然地看向孟书芸,问道:“你这话啥意思?” 刚问完,突然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苏大海:“你这几天是蹲大牢去了!还有啥抚恤金?” 孟书芸见状,故意添油加醋地说:“哟哟哟,原来你不知道啊!苏大海没告诉你吧,他二儿子回来了,还带了一大笔抚恤金。他该不会是故意瞒着你,不想给你分钱吧!” 秦红英一听钱,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绿光直冒,一把揪住苏大海的衣领,“啪啪”在他老脸上扇了几个大嘴巴子:“苏大海,你啥意思? 孟书芸说的是不是真的? 你有钱了就想甩了我们母女? 还有,江雪是不是你故意弄到我家的? 把烂摊子丢给我,自己跑去吃香喝辣,让我给你照顾孙子,却不想给我分钱,你想得美!” 苏大海作为男人的底线被彻底踩碎,怒火“噌”地一下蹿到脑门,猛地跳起来,和秦红英扭打在一起,嘴里啥难听说啥:“你这个死婆娘,要不是我每个月给你钱,你能这么嚣张?你和孟书芸那个贱货一样,就是欠收拾!我儿子的抚恤金跟你有啥关系?老子的钱凭啥给你!” 孟书芸在一旁瞧着这一出狗咬狗的闹剧,正看得津津有味,听到苏大海骂自己,顿时火冒三丈,上前在苏大海腰上狠狠补了两脚:“狗东西,敢骂我!” 一大早来供销社买月饼的路人,瞧见这场热闹,都抱着胳膊,指指点点,却没一个人上前劝阻。 此时的苏大海,脸上、身上布满了一道道又长又深的血道子,血珠不断往外渗,配上他那凶狠又扭曲的眼神,模样既狼狈又滑稽可笑。 孟书芸还赶着去送货,可没工夫在这儿跟他们耗着。 她骑上自行车,风风火火地向下一家赶去。 一路上,孟书芸一边忙碌地送货,一边时不时摸摸心口藏着的票子,心里暖烘烘的。 她想着中午和孟康顺的碰面,孟康顺去供销社买了月饼去看李大爷,而她则提着礼品前往烟厂。 第93章 江雪狮子大开口要钱 给张振辉送礼物的人估计都排起了长队,她这点小礼品,人家说不定根本瞧不上。 但念着张振辉收粮时帮的大忙,她还是精心买了不少月饼和水果。 孟书芸来到烟厂门外,保安室的大爷一眼瞧见她,脸上笑开了花,褶子都堆在了一起:“哎哟,孟妹子,你来了!我知道厂长家里电话,我这就给你打过去……” 孟书芸赶忙拦住大爷的动作,把水果和月饼往保安室里搬:“不用了大爷,我送完东西就走。这一份是给您的,还有这些,麻烦您帮我转交给车队的弟兄们。张厂长那份,您见到他秘书,帮忙给一下就行。” 大爷一脸惊讶,打开礼品袋子,发现里面还有一包烟:“你带了这么多东西来,不见见张厂长多可惜啊,多不划算!” “哪有啥亏不亏的,张厂长帮了我和康顺那么多,我就想简单表示下心意。再说,给他送礼的人肯定不少,张厂长那么忙,估计都不记得我是谁了。好了,东西送到了,我也该回去了。” 孟书芸刚走出保安亭,巧了,竟看到孟康顺也提着月饼和水果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相视一笑。 “你小子,这么快就从李大爷那儿回来了?”孟书芸笑着问。 孟康顺挠挠头,憨笑着说:“嗯,李大爷催我早点回家吃团圆饭呢。娘,你等我一下,我放了东西就和你一起回去。” 孟书芸和孟康顺一道回去后,便去了丁芳洁家里,手提着月饼和水果,脸上挂着笑容。 丁芳洁邀请她留下吃饭,孟书芸婉言谢绝,笑着说道:“不了,家里人还等着我呢,下次再聚!”随后便转身回家去了。 刚到院子门口,孟书芸就瞧见小丽和小娟坐在门槛上,两人眼巴巴地张望着,一看到她,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孟书芸的心一下子就被软化了,满是心疼地说道:“等久了吧!” 这时,顾雪脸上洋溢着甜甜的笑容,把五十块钱交到她手里,脆生生地说道:“阿南说给奶奶的。” 孟书芸接过钱,苏向南真是个老狐狸,自己不来,派顾雪来送钱,笃定她不会拒绝顾雪。 “回去吃饭咯,肚子都饿扁了吧。”孟书芸把钱收好,招呼着众人回屋吃饭。 周显业隔天就要回纺织厂开车拉货,时间紧迫,尽管舍不得苏秀梅母女三人,不得不吃饱饭就匆匆往家里赶。 他老娘可在家等着他回去,他也要为苏秀梅母子三人讨说法去。 相比孟家的温馨和谐,秦家这边却是一派冷清景象。 厨房里冷锅冷灶,毫无烟火气息。 江雪抱着孩子从房间里出来,“啪”的一声,用力把门甩开,那声响在寂静的屋子里格外刺耳。 “这都啥时候了,咋还不做饭?是想饿死我和我儿子吗?” 江雪扯着嗓子叫嚷道,声音里满是愤怒和不满。 秦大丫懒洋洋地窝在沙发上,抠脚,抠鼻子,听到江雪的叫嚷,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哼了一声,便不理会。 江雪本想发飙,可连个回应的人都没有,这火一下子就憋在了心里,脸都气绿了。 她气呼呼地朝四周看了看,哪里有秦红英的影子? 一大早就出去,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难道就不知道她和儿子还饿着肚子吗? 江雪越想越气,猛地踢了一脚秦大丫,颐指气使地说道:“你去做饭,我都快饿死了。要是我儿子饿出个好歹,我跟你没完!” 秦大丫吓得赶紧缩回脚,嘴里哼哼唧唧着,屁股一扭,翻了个身,背对着江雪,根本不理她这茬。 不管江雪怎么发火,她就像个没事人一样,一声不吭,自顾自地扒拉着自己的头发玩。 秦红英在的时候她都不做饭,凭啥现在要听江雪的? 她饿了又不是我饿了。 饿死了最好! 江雪碰了一鼻子灰,正气得七窍生烟,就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一身狼狈的秦红英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同样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苏大海。 江雪眼珠子滴溜一转,立马挤出一滴鳄鱼的眼泪,扯着嗓子大声控诉道:“爹,你可算回来了! 你都不知道秦阿姨有多恶毒,是想饿死我和你的大孙子啊! 一大早也不知道跑哪儿鬼混去,到现在都还没给我们做饭! 你听听,你大孙子饿的哇哇大哭!” 说着,在三人看不到的地方,江雪狠狠在小孩的背上掐了一把,原本安静酣睡的孩子瞬间扯着嗓子,像破锣似的嚎啕大哭起来。 秦红英和苏大海早上互掐被人带到派出所调解,还被苏大海的工友看到了,两人的老脸算是丢尽了。 在派出所里,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互不相让,吵得不可开交。 公安不管家务事,让他们在派出所里冷静了大半天,才把人放出来。 这中秋节本是阖家团圆的日子,连小偷都知道收敛。 他俩倒好,在大街上明目张胆地动手,闹得人尽皆知。 秦红英狠狠地瞪了一眼身后的苏大海,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看看!看到江雪这副嘴脸了吧!” 小孩的哭声尖锐刺耳,像针一样扎在众人的耳膜上,让人烦躁不已。 苏大海终于忍不住了,“啪”的一巴掌重重地拍在饭桌上,怒吼道:“够了! 江雪,你就不能哄哄你的孩子? 就知道哭,孩子没吃饱你不会喂奶吗? 你那两个奶是摆着看的啊? 你一顿不吃又饿不死。 你回娘家的时候不是挺嚣张吗? 现在还回来干啥? 这家里你乐意待就待,不乐意待就赶紧滚回你江家去!” “苏大海,你啥意思?你回来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吗,把这个女人和孩子给我弄走,不然咱俩就别想好好过了!”秦红英一听苏大海这话,原本强忍着的平静瞬间被点燃,彻底爆发。 江雪这些天在秦家,可把她折磨得够呛,还带着个孩子来要挟她,她一天都忍不下去了。 现在苏大海居然还想让江雪留在秦家,这绝对不可能! 江雪抱着孩子,脸色一阵白一阵红。 看着苏大海和秦红英激烈争吵,哪里还听不出来他们的意思? 这分明是要把她赶出家门啊! 她可是给苏家生了个大胖孙子呢! 他们凭什么赶她走? “行啊!让我回江家也不是不行。你把苏向南的抚恤金全给我,要么就把你的工作给我,再给我两千块钱,不然我绝对不会离开这里!”江雪越想越气,索性狮子大开口,提出了这些离谱的要求。 第94章 江雪儿子死了 她心里盘算着,苏向北现在进了派出所,一年内肯定出不来,她得为儿子谋划未来。 要是拿到了钱,改嫁也好,回娘家也罢,有钱她就有底气,腰杆子也能挺得直直的。 到时候回娘家,那两个爱嚼舌根的嫂子还敢说她的不是? 客厅里的三个人都震惊地看着江雪,满脸的不可置信。 两千块钱啊,那得不吃不喝干多少年才能存够这么多钱! 听到这么一大笔钱,秦大丫终于有了反应,眼睛滴溜溜地转,看着苏大海也张口要钱:“苏大爷,你和我娘领证了,也算是我半个爹了,你的钱也有我的份,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我不像某人一样狮子大开口,给我五百块钱,再给我换份工作就行。 苏大海只觉气血上涌,差点没被气背过去。 一个两个,全都盯着他那点钱! 他又不是开银行的,哪来这么多钱给他们! 就算他真有金山银山,也绝不可能给江雪这个厚颜无耻、死皮赖脸的女人。 江雪今天能拿自己儿子当筹码要挟他一回,保不**天、后天还会故技重施。 这口子一旦开了,往后还不得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要钱?没有! 苏向南的抚恤金还在他自己手里攥着呢,你男人没本事拿到手,还把自己弄进派出所蹲大牢。 你想要,咋不自己去找苏向南要!”苏大海扯着嗓子吼道,脸上的愤怒清晰可见。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不信你们没拿到苏向南的抚恤金! 就算你没拿到,不是还有工作吗? 把工作给我!”江雪毫不示弱,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一张口就是无理的要求。 秦红英一听这话,瞬间炸了毛。 江雪跟苏大海要钱,那不就跟从她兜里掏钱一样吗? 她早就受够了江雪这副作威作福的样子。 此刻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撸起袖子,双眼冒火,指着江雪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个不要脸的小娼妇,都被赶回娘家了,还舔着脸跑回来。 我好言好语让你回娘家,那是给你脸。 你男人没本事,你怪谁? 还想拿老娘的钱,门儿都没有!”说罢,秦红英猛地一巴掌重重拍在饭桌上,那声响在狭小的屋子里回荡,震得在场的三人都浑身一颤。 江雪抱着孩子,本想上前理论,脚下一滑,整个人直扑进秦红英怀里,手好巧不巧按在了她的胸前。 江雪眼底闪过一丝恶毒,手下用力,狠狠掐了一把。 她早就看秦红英不顺眼了,一天天扭着腰肢,晃着那对胸脯,不知道在勾搭谁,看着就恶心。 “啊!” 秦红英惨叫出声。 她抬手就狠狠给了江雪一巴掌,揪住她的头发站稳身子,左右开弓,“啪啪啪”的巴掌声清脆响亮,一听就是下了死力气。 抱着孩子的江雪,哪里是秦红英的对手,不过片刻,一张脸就红肿起来,眼泪止不住地流。 “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江雪嘶吼着,声音里满是愤怒和不甘。 “我打的就是你,我忍你很久了! 别以为生了个儿子就了不起,谁家媳妇不生孩子? 就你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就算我把他溺死在尿桶里,旁人也不敢多说一句!” 秦红英毫不留情,言辞和动作愈发狠辣。 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江雪也不是吃素的,又踢又挠,一时间,屋子里乱作一团。 苏大海在一旁,早就看不惯江雪的所作所为,嘴上喊着劝架,实则偷偷在江雪身上狠狠掐了几把,又趁着混乱,在秦红英身上也掐了几下。 他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打了就打了! 谁让江雪敢拿孩子要挟自己,谁让秦红英这个死婆娘打自己还惦记自己的钱! 既然都不让他痛快,那就谁都别想好过! 秦大丫看着扭打的三人,想起江雪这几天对自己颐指气使的模样,眼眸一暗,也凑了上去,专挑疼的地方掐。 她以前没少被秦红英掐,自然知道掐人哪里最疼。 江雪被三人围攻,疼得嗷嗷直叫,身上、脸上到处都是伤。 她的惨叫声引来了左邻右舍,一栋楼的人几乎都跑过来看热闹。 热心的邻居们用力拍着秦家的大门,嘴上关切地问着里面发生了什么,可那眼神里的好奇劲儿,分明就是想打开门看个够。 这年头,谁不爱看热闹呢? 江雪被众人推搡着,一个踉跄,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 此刻的她,面目红肿,狼狈不堪,怀里的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在手里,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般。 也不知是人群拥挤,还是谁用力过猛,“哗啦”一声,秦家的大门竟被撞开了。 “哎哟喂,秦红英,你们一大家子这是干啥呢?衣衫不整的,像什么样子!”一个邻居扯着嗓子喊道。 “大过节的,这是闹哪样啊?你看这江雪,被打成这样,可怜的孩子,她还没出月子吧,真是造孽哦!”另一个邻居也跟着附和。 苏大海冷哼一声,转身回房,“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这种丢脸的事儿,他可不想被人看见,丢不起这人。 秦红英头发一甩,怒目圆睁,瞪着门口的众人,吼道:“看什么看!一个个咸吃萝卜淡操心,都给我滚!” 江雪听到“孩子”两个字,原本涣散的眼眸瞬间恢复了几分神采。 是啊,她的儿子呢? 她感觉屁股底下有个东西硌得慌,起身一看…… “啊……” 江雪发出一声又高又尖的惨叫。 “我的儿子,儿子!啊……” 江雪疯了似的嚎啕大哭,颤抖着双手捏着孩子青紫的脸颊,不管她用多大的力气,孩子都没了动静,不哭也不闹。 “儿子,你怎么不哭了?你不是最爱哭了吗?你哭啊!啊……” “秦红英、苏大海、秦大丫……” 江雪咬牙切齿,“都是你们害死了我的儿子,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第95章 苏大海被砍了 秦红英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左右张望,苏大海和秦大丫早就没了踪影,不知道什么时候躲进了房间。 江雪疯了一般冲进厨房,抄起一把菜刀举过头顶,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径直朝着秦红英砍去。 “我劈死你这个害人精,你这个毒妇,是你害死了我儿子!你不得好死……你们都不得好死……” 秦红英惊恐地看着劈下来的菜刀,刀刃反射出的白光晃得她眼睛生疼。 好在她反应快,侧身躲了过去,可那颗心却像要从胸口蹦出来一样。 “江雪,你疯了!杀人是犯法的!你,你给我住手,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报警!” “明明是你自己一屁股坐死了你儿子,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儿子,是你自己害死的,他死了,都是因为你……” 秦红英一边躲,一边试图辩解。 江雪哪里听得进去,像发了狂的野兽,追着秦红英不放。 餐桌被她劈烂了一条腿,“轰隆”一声倒在地上,木头沙发也被砍断了几根。 此刻的江雪,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力气大得惊人。 秦红英的瞳孔里满是恐惧,她慌不择路,拼命拍打着房间门,“苏大海,你是死人吗? 你给我开门! 秦大丫,赶快给老娘开门,这是我的房子,啊…… 要死了人了啊…… 杀人了啊……” 慌乱中,秦红英躲避不及,被江雪追上,菜刀砍在了她的鼻子上,半个鼻子瞬间被削掉,鲜血喷涌而出,洒了一地。 门外看热闹的邻居们吓得瞪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江雪拿着菜刀乱砍。 见秦红英朝着门口冲过来,人群“哗”的一下散开,大家慌慌张张地跑回自己家,锁上了门,就怕被这个刚死了孩子、发了疯的女人伤到。 “哎哟,这秦家和苏大海真不是人,把江雪逼成这样,现在都拿菜刀砍人了。” “造孽哦!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被砍也是活该……” …… 苏大海在房间里顿了顿,外面咋一点儿动静都没了? 他心里犯起了嘀咕,把耳朵紧紧贴在门板上,屏气敛息地细听。 外面声音一点都听不见了,秦红英那女人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突然,“哐”的一声巨响,一把菜刀狠狠砍砸在门板上。 巨大的动静震得苏大海耳膜生疼,锋利的刀锋贴着他的脸侧扎了出来,寒光一闪,吓得他寒毛直竖。 苏大海眼睛瞪得如同铜铃,双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拼命往后挪,活像一只受惊的老鼠。 “这个江雪,看来是真的疯魔了!”苏大海心底绝望地呐喊,“这门怕是迟早要被她砍开!” 他慌了神,目光在屋内四处游移,最后锁定在窗子上。 不行,他得赶紧逃,要是门被打开,那他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苏大海连滚带爬地站起身,狼狈地冲向窗户。 往外一瞧,5楼的高度吓得他浑身一颤,又缩了回来。 “秦红颜这个毒妇,真是晦气!” 苏大海在心里狠狠咒骂,“怎么就没把江雪引出去呢!” 此刻,他进退两难,满心都是绝望与愤怒,“要是我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都别想好过,大不了鱼死网破,大家一起死!” 就在他内心天人交战,犹豫着要不要跳下去的时候,“哐当”一声,门轰然倒地。 江雪举着菜刀,双眼闪烁着诡异的绿光,“嘿嘿”笑了两声,表情阴森瘆人,好似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苏大海表情惊恐,手指哆嗦地指着江雪,声音颤抖地喊道:“江雪,你把菜刀放下,有话好好说!你不是要钱吗?我给你,给你 100块钱,这可是我身上所有的钱了,你……” “100块钱就想买我儿子的命?那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活生生的一条命啊!” 江雪状若癫狂,完全不顾苏大海的哀求,声嘶力竭地吼道,“我现在不要钱了,我就要你死,给我儿子偿命!” 说罢,她如同一头发狂的母兽,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举着菜刀朝着苏大海身上狠狠剁去。 房间里顿时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苏大海连滚带爬,跳到床上才勉强躲过一劫。 可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大腿处突然一阵剧痛袭来。 江雪的菜刀砍在了他的大腿上。 江雪猛地把菜刀拔了出来,一股鲜血飙射而出,溅得满床都是。 “嘿嘿嘿……你死了才好!你怎么还不死?” 江雪看着那汩汩流出的鲜血,脸上露出扭曲的兴奋,笑声回荡在房间里,让人毛骨悚然。 苏大海捂着大腿,疼得嗷嗷直叫。 江雪见状,心中的不满更甚,再次举起菜刀,恶狠狠地砍了下去。 苏大海的惨叫声划破长空,穿透了整栋家属楼。 几个平日里就爱看热闹的邻居,听到动静,赶忙扒着窗子使劲往外瞅。 只见苏大海脸色惨白如纸,一瘸一拐地狂奔下楼,身后留下一串触目惊心的血脚印。 “哎哟喂,这苏大海是咋回事啊?不会真被江雪给砍了吧!”一个邻居惊得瞪大了眼睛,趴在窗台上看,满脸的不可思议。 “真是造孽哟!江雪一个还没出月子的婆娘,都被逼成这样,不砍他砍谁哟!” 秦大丫蜷缩在床底下,浑身瑟瑟发抖,紧紧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生怕引来发疯的江雪。 她心里七上八下,刚刚掐的那几下,也不知道江雪有没有记恨上。 苏大海的惨叫声听得她心里直发毛,等外面没了动静,她才战战兢兢地打开门。 眼前的景象让她脸色瞬间变得又白又绿,地上全是血迹,却一个人影都没有。 秦大丫还是壮着胆子,闯入秦红英的房间,翻箱倒柜地找了起来。 一番搜寻后,找到了 10块钱。 随后,她匆匆回到自己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个包袱,头也不回地快速离开了。 “这个家,以后怕是永无宁日了。” “我也不会再回来了,谁爱呆谁呆,全都是疯子……保不齐哪天,连命都得搭在这儿。” 第96章 关于顾雪的身世 与此同时,孟家。 一家子围坐在一起,孟书芸看着手里卖头花赚来的钱,分成六份。 “这次咱们做头花,除去人工和成本,一共赚了 560块。多劳多得,秀梅、秀兰、秀菊姐妹各 50块,雪儿也 50块,小丽、小娟各两块,康顺出力最多,剩下的我和康顺平分,你们有意见不?”孟书芸有条不紊地说道。 说着,她便一一把钱分了下去。 小丽和小娟看着手里的两块钱,眼睛里闪烁着惊喜的光芒,小心翼翼地把钱放进自己的口袋。 “我们没意见,娘。”秀兰和秀菊姐妹俩笑着收下了钱。 “奶奶,也有我的吗?是给我的吗?”顾雪惊喜的眼睛发亮,眸光灿烂,满心欢喜地把钱收了起来。 这样我就可以买好多个鸭腿啦,阿南一个,奶奶一个,嗯…… 顾雪心里盘算着,犹豫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随即又喜笑颜开。 两个妹妹各一个,梅姐姐、兰姐姐、菊姐姐也都要来一个。 苏秀梅却惶恐不已,她已经拿过手工费了,哪还有再拿钱的道理! 何况小丽和小娟什么都没干,更不能拿钱了。 苏秀梅连忙把钱推了回去,又把姐妹俩的四块钱拿了出来放了回去。 姐妹俩看着口袋里的钱被拿走,脸上满是委屈,眼眶都红了,差点哭出来。 “娘,我拿了手工费的,这个钱,我不能拿……”苏秀梅不安地说道。 孟书芸轻轻拍了拍苏秀梅的手,语重心长地说:“这是我给两个孩子的,多劳多得。小丽每天帮着洗尿布、煮饭,小娟帮着烧火、晾尿布,怎么能说没干活呢?只要是在这个家里帮忙干活、出了力的,都能收钱,明白了吗?” 说着,她又把两块钱重新塞回姐妹俩的口袋,叮嘱道:“你们可得藏好了,别让你们娘这个没心眼的拿去补贴你奶奶了,这就是你们的私房钱,攒着,以后上学也好,当嫁妆也罢,都能用得上。” 苏秀梅听了娘的这番话,感动得眼眶泛红,羞愧地把头埋得低低的。 “谢谢外婆,外婆你真好。”姐妹俩异口同声地说道,兴奋地抱着孟书芸的大腿撒欢。 在她们心里,外婆对她们实在是太好了,她们最喜欢外婆了。 以前在奶奶那儿,她们只会被骂赔钱货,天天干活还吃不饱饭,一年到头连一毛钱都见不着。 她们暗暗发誓,以后长大了,一定要给外婆买好多好多好吃的,买好多好多漂亮衣服,还有买好多好多的烧鸭。 想到烧鸭,两个小馋猫不争气地流下了口水。 时间不早了,孟书芸招呼大家都回去休息。 苏秀梅却像打了鸡血似的,还想和昨晚一样通宵做头花,结果被孟书芸训斥了一顿,才不情不愿地回房睡觉。 孟书芸喊住孟康顺,留下他单独说话:“康顺,我知道做头花订单你出力最多,平分这钱实在是委屈你了。等咱们攒够本金,你帮我去一趟鹏城,到处都是赚钱的机会。” “娘,你说的这是啥话。我乐意在这个家里帮忙,你这么说,分明是不把我当亲儿子看。”孟康顺有些委屈地说道,眼眶都微微泛红了。 孟书芸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说:“你和秀菊年纪相仿,过段时间我找个家教上门给你们补习,明年高考,能考上最好都去上大学。 年轻人可不能吃没文化的亏,肚子里有墨水,走到哪儿腰杆子都硬,有底气。” 孟康顺听到孟书芸要让自己读书,震惊得张大了嘴巴,连忙摇头拒绝:“娘,我读书不行,脑子转不过来,读书的机会还是留给秀菊吧,她那么聪明,肯定没问题。” “只要用心,没有啥学不会的,娘相信你。” 孟书芸鼓励道,又在他肩膀上重重拍了拍,“好了,别想那么多,快回屋睡觉去。” …… 苏向南房间内。 苏向南瞧着顾雪手里那 50块钱,一双眸子黑得像能滴出墨来。 他轻轻捏了捏顾雪柔软的手指,温声说道:“雪儿,你不是一直馋镇上的鸭腿吗?咱们一块儿搬到镇上去住,往后天天都能吃鸭腿,好不好呀?” 顾雪小嘴一撅,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反问他:“阿南,我不要,我要和奶奶住一块儿,我可喜欢奶奶了,难道你不喜欢奶奶吗?” 苏向南一下子沉默了。 他怎么可能喜欢那个害过顾雪的毒妇呢? 要不是顾雪坚持住在这里,他绝不可能容忍到现在。 虽说这一世孟书芸没再谋害顾雪,还把人带了回来,可那又怎样! 人心隔肚皮,他可不会轻信。 能把人赶出去一次,就能再来第二次。 他哪敢拿顾雪的性命去赌啊,失去她一次已经让他痛不欲生,他绝不能再失去她了…… 既然如此难以割舍,那就干脆毁掉吧! 苏向南轻声安慰了顾雪几句,便拿着毛巾去洗澡。 出门时,他瞧见堂屋还没睡的孟书芸,冷冷瞥了一眼,便推着轮椅往灶房的方向去了。 孟书芸跟着苏向南进了灶房,把灶房门关上,坐在小马扎上,往灶肚子里添了一把柴火,缓缓开口:“苏向南,我想跟你聊聊顾雪。” “我和你没啥好聊的。” 苏向南冷冷回应,母子俩此刻仿佛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我上辈子做了太多错事,伤害了你和顾雪,我一直欠你一句对不起,也对不住顾雪。你恨我,我理解。”孟书芸愧疚地说道。 苏向南猛地转身,脸上挂着冷笑,讥讽道:“一句对不起就能把你对顾雪的伤害都抹掉了?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我们,那你现在就去死,我就原谅你做过的一切。” 孟书芸迎着苏向南满是恨意的目光,点了点头:“行,我答应你。不过…… 你看你两个姐姐和妹妹都还没走上正轨,等我把这些事儿都处理好了,我这条命就还给你。 上辈子,医生说你这腿去南方治疗肯定能治好,我筹备够资金,就带你去南方看腿。 我知道我做这些弥补不了什么,可我只希望你的恨就冲着我一个人来,你两个姐姐和妹妹都是无辜的,她们啥都不知道。” “哼,你就算做再多,不过是自我感动罢了,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你的。”苏向南无情地说道。 孟书芸点了点头,看着苏向南要离开的背影,赶忙喊住他:“还有一件事,是关于顾雪的。” 第97章 苏大海截肢,孟书芸放鞭炮 苏向南果然停下了脚步。 “有个女人,这几天会来找苏大海,还会给他一笔钱……”要弄死顾雪。 上辈子那个女人开着一辆黑色的小轿车过来,两人在房间里密谈,她偷偷瞧了几眼。 那女人给了一箱子的钱,还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女人一离开,苏大海就让她把江雪骗到山沟沟去,最好弄死。 孟书芸脸憋得通红,后半段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堵住了嘴。 苏向南冷冷地看着孟书芸,脸上满是淡漠,一副看她表演的神情。 孟书芸见苏向南不信,心里有些着急,深吸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顾雪的家人是京市的,你知道吗?”她换了个说法,果然能开口了。 “你啥意思?”苏向南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追问道,“你还想说啥?” “那个女人是从京市来的,苏大海能有啥能耐认识京市里的人? 凭啥人家给他一大笔钱?”孟书芸说完,深深地看了苏向南一眼,“我在县城里租了一栋小楼,正装修着呢,你带着顾雪一块儿过去帮我监工……” 苏向南越听,脸色越难看。 他心里清楚不该信孟书芸的话,可又不敢不信,万一要是真的呢? 他可不敢冒这个险,一丝一毫都不行。 孟书芸见苏向南转过身,点了点头:“我可不信你说的这些,我自己长着眼睛,我会自己去看。 你怎么敢叫我去给你监工,就不怕我再把你的房子给烧了?” 孟书芸被噎了一下,看着苏向南,回了一句:“房子就别烧了,不值几个钱,等我赚了钱,把钱给你烧着玩。” 苏向南:“……” …… 卫生所里,灯光昏黄黯淡,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药味。 苏大海直挺挺地躺在病床上,面如死灰,毫无生气。 一只脚打着厚厚的石膏,高高吊起。 而旁边病床上的秦红英,正痛得大声叫唤,那声音尖锐又刺耳,在狭小的病房里回荡。 她脸上裹着层层纱布,眼睛肿得眯成了一条缝,活像个怪异的木乃伊。 “苏大海,老娘这张脸算是毁了,全是因为你!”秦红英扯着嗓子,破口大骂,“江雪那个疯婆娘,你招惹她干啥? 把工作给她不就完了吗? 不就是两千块钱吗? 你就不能给她?现在可好,害得老娘毁容! 你和秦大丫没一个好东西,把老娘关在门外,不让我进房间,你们都给我等着! 等我好了,有你们好受的……” 路过病房的小护士,忍不住小声嘀咕:“这 2床的病人都骂了两三个小时了,还不停,看样子伤得不重啊,还有力气骂人呢。” “可不是嘛,隔壁伤了腿的,一声不吭,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另一个小护士附和道。 苏大海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他捂着耳朵,眼睛布满血丝,牙关咬得死死的,脸上写满了痛苦。 秦红英这唠唠叨叨的,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话,从一开始的愤怒,到现在他已经完全麻木了,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 他不禁回想起以前,自己头疼脑热的时候,孟书芸的关怀备至。 叫她往东,她绝不敢往西,对自己那是逆来顺受。 回到家,有热乎乎的饭菜,烧好的洗澡水,晚上还有人捏肩捶背。 只要自己吩咐一声,就没有办不成、不听话的事儿。 苏大海越想越懊悔,心里像被千万只蚂蚁啃噬着。 要是当初没一气之下和孟书芸离婚,要是让她去找老二要抚恤金,哪会惹出这么多麻烦事? 他扭头看向秦红英,瞧见她那肿得像猪头一样的脸,又恐怖又恶心,心里顿时一阵膈应。 再想想孟书芸,虽说脸上有了皱纹,可好歹还有几分姿色,圆乎乎的脸,大眼睛,怎么看都比眼前这个泼妇强。 这么一对比,他更下定决心要把孟书芸哄回来。 秦红英察觉到苏大海嫌弃的眼神,一下子愣住了,嘴里的脏话也停了片刻。 但这短暂的沉默,仿佛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突然,她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尖叫着朝苏大海扑过去:“苏大海,你刚刚那是什么眼神? 你竟敢嫌弃老娘! 我毁容还不是你害的! 你敢嫌弃我,我跟你拼了!” 行动不便的苏大海,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秦红英扑来,却毫无还手之力,在这狭小的病床上,他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护士,护士,杀人了,快来人啊!” 他拼命喊叫,声音里满是绝望。 秦红英根本不管不顾,对着他的伤口就狠狠捶打。 “你这个老不死的,哪来的脸嫌弃老娘,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她一边骂,一边发狠地捶打着苏大海的腿,床头柜上的玻璃花瓶被碰倒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就在这时,秦红英眼中闪过一丝恶毒的光,她迅速捡起一块碎玻璃,朝着苏大海的脸划去。 听到呼喊声的护士,赶忙冲进病房,费了好大劲才把两人拉开。 此时的苏大海,已经痛得奄奄一息,进气多,出气少。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护士的手,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护士,我不要和这个女人待在一个病房,你……你帮我打电话,叫我老婆子来……” 另一边,孟书芸正准备休息,院子大门突然被拍的“啪啪”响,是李全焦急的声音:“婶子,睡了吗?有你电话,是卫生所那边打来的。” 卫生所打电话? 孟书芸心里犯起了嘀咕,把身边的人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大家都好好的呀,难道是周显业那个倒霉鬼出了什么意外? 她赶忙去接电话,“喂”了一声,听筒里传来小护士的声音。 “哦!你说大海的腿被砍伤了!”孟书芸的眉毛微微一挑。 “还有,脸也毁容了!”孟书芸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了扬。 “什么,秦红英也毁容了!”孟书芸差点笑出声,赶紧捂住嘴。 “还有!他们两个打起来了,说大海的腿要保不住了?”孟书芸的瞌睡一下子全没了,嘴角咧到了耳后根。 “哦~腿保不住就别保了是吧?我知道了。 那就直接帮他截肢掉,免得后续还要瞎折腾,家里穷拿不出那么多钱给你们医院缴费,千万不要治啊! 拿不出钱来的,治了也是浪费医疗资源,反正也站不起来了,就截肢掉吧。”孟书芸说完,“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小护士在电话那头,听得目瞪口呆。 李全和张来娣披着外衣,听到孟书芸话里又是截肢,又是拿不出钱的,神色紧张。 见她挂断电话,赶忙问道:“婶子,是家里的谁出了什么事吗?大半夜卫生所打电话过来,现在要不要过去?我把拖拉机开出来。” 孟书芸笑着摆摆手,一脸轻松:“没有没有,打错电话来的,你俩也抓紧睡吧,时间不早了。” 回到家的孟书芸,在储物柜里翻找了一番,找出一挂鞭炮。 她拿着火柴点燃,“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瞬间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孟书芸拍了两下掌,哼着小曲儿回房睡觉去了。 第98章 以后活不下去,找条河,跳下去 睡得不太安稳的苏秀梅,听到门口动静,知道是孟书芸回来了,赶忙坐起身来问道:“娘,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要放鞭炮?” “没事没事,睡你的,驱驱邪,没有什么大事。”孟书芸笑着回答,脸上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快意。 第二天一大早,孟书芸就起了床,赶忙让孟康顺带着苏向南去了县里租下的院子,帮催赶一下那边的工期。 眼瞅着苏秀兰的月子马上就要坐完了,等她出了月子,一家人就一起搬到县里的院子去,这样一来,苏秀兰上下班能方便不少,秀菊做事也能省不少功夫。 头花生意的订单稳定在两千单,每个赶集日送一次货,这情况让孟书芸心里满是欣慰。 中午时分,孟康顺脚步匆匆地赶了回来,神色焦急,一进家门就说道:“娘,张厂长让我跟车出趟差,这次去的地方有点远。不过您放心,我肯定尽快赶回来,估计小半个月就能到家了。” “走得这么急?那你多带几件厚衣裳,现在晚上凉,可别冻着了。” 孟书芸一边说着,一边帮着收拾行李。苏秀梅也在孟康顺出发前,特意包了一顿饺子。 “路上注意安全,要是有啥事,记得给家里打电话。”孟书芸再三叮嘱道。 “舅舅,奶糖你拿着路上吃。”小丽和小娟姐妹俩把自己攒了好些日子的奶糖都拿了出来,递给孟康顺。 “好嘞,等舅舅回来,给你们带礼物。”孟康顺笑着摸了摸姐妹俩的脑袋,随后背起行囊。 烟厂的货车早已停在岔路口,就等着他上车。 孟书芸挥了挥手,目送货车渐渐远去,这才招呼着母子三人回屋干活,嘴里还念叨着苏秀兰出月子的事儿。 “还有两天秀兰就出月子,满月酒咱就摆两桌。 秀梅,头花的活儿就辛苦你和孩子多操点心了,我这就出门采买东西。” 孟书芸安排着。她心里还惦记着从京市来的女人,估计这几天估计就要找上苏大海,她寻思着还得去卫生所看一眼,心里才能踏实。 另一边,藤县周家的堂屋内。 周老汉正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钟淑珍在一旁站着,下面坐着周家老二周显川和戴着月子帽、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吴芳。 吴芳哭得那叫一个伤心,上气不接下气,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爹!娘,你们可得为我肚子里的儿子做主啊! 我被苏秀梅她娘那狠狠的一脚,把我儿子都给踢没了! 现在大哥还想着把苏秀梅这个祸害接回来,我坚决不同意! 还要供那两个赔钱货上学?门儿都没有!” 钟淑珍刚要开口说话,周老汉猛地把烟杆子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敲,“梆”的一声脆响,吓得吴芳的哭声都弱了几分。 “显业,你再去一趟你岳母家,把秀梅母子三人接回来。 你丈母娘把吴芳的孩子踢没了,这是事实,让她赔五十块钱的小月子补偿,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秀梅嫁过来这么多年都没给你生个儿子,你亲自去接她,已经给足她面子。 要是她不愿意回来,那就算了,让你娘再找个能生儿子的女人进门,离了谁,日子还不是照样过。” 吴芳一听只赔五十块钱,顿时就不乐意,狠狠踢了一脚边上的周显川,示意他说话。 周显川立马“啊”了一声,赶忙说道:“爹,我媳妇这可是流产啊,身子伤得厉害,五十块钱哪够啊!起码得要一百才行!” 钟淑珍也在一旁帮腔:“是啊,女人流产最伤身子了,五十块钱肯定不够。又不是闹着玩的,人家把我们打成这样,光医药费都不止这个数。” 吴芳和周显川一个劲儿地点头附和,他们觉得本来就是孟家人理亏在先,赔钱那是理所当然。 钟淑珍一想起那天的事儿,就觉得胸口憋闷得慌,一口气堵在那儿,不上不下的,难受极了。 周老汉又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满脸皱纹都因为愤怒拧在了一起:“显川,你要是担心以后生不出儿子,也让你娘给你换个媳妇,找个不矫情、没流过产的,这不正好?” 吴芳的脸瞬间黑了下来,恶狠狠地瞪着周显川。 他要是敢,自己就敢打断他的第三条腿,带着儿子回娘家去,让他们老周家断子绝孙! 周显业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所有事情都替他决定好了,根本没问过他的意见,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以前苏秀梅还在家的时候,他们还会装装样子。 现在倒好,连装都不装了,都已经开始商量着给他找哪家屁股大的寡妇。 周显业虽然平日里性子软,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但也不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爹,娘,我不会和秀梅离婚的。 我这些年往家里拿了那么多钱,供小丽小娟上学就那么难吗? 咱们家又不是拿不出这个钱。 娘,你要是把人找回来,你就给我爹当媳妇吧! 反正你们这么看不上我这个儿子和媳妇,干脆把我们一家子分出去单过得了。 以后我要是没人养老,干不动活儿了,我就找条河跳下去,一了百了,谁也别碍着谁。” 堂屋里的四个人都震惊地看着周显业,平日里软弱的他,没想到也有这么硬气的时候。 真是兔子急了还咬人啊! 周显业这番话说得直白又决绝,他想着,就算被赶出去净身出户也不怕,凭他这份工作,养活苏秀梅母子三人肯定没问题。 平日里再找份零工做做,明年一定能让小丽小娟姐妹俩都去上学。 他开车的时候,没少被同事嘲笑目不识丁,心里也自卑过。 要是有机会上学,谁不想去啊? 以前有老师傅带着跑,他也不可能对路线这么熟悉,更干不上这份工作。 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想过无数种后果,可没想到家里人根本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周老汉冷哼一声,斜着眼看着周显业,嘲讽道:“你要是想分出去,那就分出去单过吧,以后也别回来了,每个月把工资上交孝敬我和你娘就行。” 第99章 响亮的算盘 周老汉狠狠深吸了一口旱烟,火星子忽明忽暗,缭绕的烟雾将他满是皱纹的脸笼罩其中。 他了敲自己的脑壳,闷着头,迈着步子回房去了,留下堂屋里的众人面面相觑。 钟淑珍看着周显业,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扯着嗓子就数落开了:“你瞅瞅你,为了那个苏秀梅,一个生不出儿子的女人,就跟你爹对着干,你这是安的什么心? 你是不是铁了心要把我们两个老家伙给气死? 怎么着,你还真想单分出去,跑去孟家当上门女婿不成? 苏秀梅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么对自己的亲爹亲娘? 你个没良心的玩意儿,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真是白养你了! 养你还不如养条狗,起码狗还知道看家护院呢!” 钟淑珍的话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直直地刺向周显业。 她盯着周显业脸上的表情,心里清楚得很,这可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儿子,他那点心思,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肯定是苏秀梅和孟书芸那个老虔婆给周显业洗了脑,不然平日里好糊弄的周显业,怎么会突然冒出分家的念头! 孟家就不是什么好人家,一家子都是赔钱货,也难怪苏秀梅嫁过来这么多年,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 周显业被娘这番话气得浑身发抖,他猛地站起身来,双眼通红,大声吼道:“我不管你们怎么想,我媳妇和女儿,我自己养,不需要你们同意! 我以后都不回来,我带着秀梅和孩子搬出去住,钱我也不会再往家里寄了。 每个月的孝敬,显川给多少,我就给多少,多一分都没有!” 说完,周显业气呼呼地一甩门,大步走了出去,那扇门在他身后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堂屋里的人都心头一颤。 钟淑珍像是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一屁股跌坐在凳子上。 她颤抖着手指,指着周显业远去的背影,厉声骂道:“周显业,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你要是走了,以后就别再踏进这个家门半步!” 一旁的吴芳眼珠子滴溜溜地乱转,心里暗自盘算着。 周显业要是真不回来了,那她肚子里的儿子岂不是白白流产了! 这可不行,就算拿不到一百块钱,五十块钱也聊胜于无啊! 她连忙上前,扶住钟淑珍的胳膊,劝说道:“娘,周显业这是气急了,您别跟他置气。 小丽和小娟也都不小了,把她们哄回来养两年,到时候还能换不少彩礼呢。 要是周显业真去当了上门女婿,这两个赔钱货,咱们家岂不是白养了这么多年! 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只要您开口劝劝,先把那两个丫头片子哄回来,到时候再给显业找个能生儿子的,既能赚钱又能生儿子,这不就是一举两得嘛! 要是现在就让他们回去了,咱们可就人财两空了。” 钟淑珍一听,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是啊! 周显业这死孩子走多远了? 我得去把人追回来。 小丽和小娟好歹是咱们家养了这么多年的人,可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外人。” 钟淑珍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回头要去找哪个媒人了。 两个赔钱货虽然年纪小了点,换的钱可能没那么多,可小女娃在这时候可是抢手货。 反正迟早都要嫁人,早一点嫁出去,还能给家里省点口粮呢。 另一边,周显业回到自己的房间,胡乱收拾了两件衣服,便急匆匆地出了门。 他心里打定主意,这个家,他是再也不回来了。 他想着,苏秀梅她们母子三人在岳母家里生活得也挺好的,以后他每个月把生活费寄过去,她们也能吃喝不愁。 他在单位上再好好干一年,等工龄到了,就能排队领房子,到时候有了自己的房子,他们一家四口就能好好过日子。 就在他正想得入神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哎哟,你这死孩子,走那么快做什么? 赶着去投胎吗? 我有话跟你说,先别走。” 周显业回头一看,只见气喘吁吁的老娘正站在身后。 他本来想直接不理,抬脚就走,可毕竟是自己的亲娘,就这么走了,心里又觉得良心难安,无奈之下,只能停下脚步,催促道:“娘,你还想说什么?你们要是不同意小丽和小娟上学,那就没什么好说的。” 钟淑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来,重重地拍了一下周显业的背,没好气地骂道:“你就是这么跟你老娘说话的! 眼里还有没有长辈了!” 骂完,她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是来劝人的,连忙找补道:“我又没说她们姐妹俩一定不能上学。 显业啊,你也知道,家里条件不好,一下子供两个孩子上学,实在是吃不消啊! 你想让两个孩子上学,我们不反对,不过这学费,就得你自己想办法了。 我和你爹都半截身子入土了,只能在地里种点菜自己吃,哪里还能赚得到钱,你心里清楚的吧。” 周显业一听老娘松了口,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不敢相信地又问了一遍:“娘,你说的都是真的?小丽和小娟的学费我会想办法,你们不用操心。” 钟淑珍眼珠子一转,反正不用自己掏钱,口头上答应一下又何妨。 她说道:“只要你能交得起学费,我就不反对。” 她掏出两块钱,塞进了周显业的口袋里。 “这次确实是苏秀梅和她娘做得不对,把显川媳妇的儿子都给踢掉了,你自己想想,她们娘俩赔点钱也是应该的吧。 你这次去把那俩丫头接回来,好歹是咱们周家的孙女,总赖在娘家算怎么回事? 现在家里家外的活都落在我一个人头上,你看看我这手,都被泡肿了。” 钟淑珍在周显业面前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用这招拿捏他,她知道,这招百试百灵。 周显业看着老娘那双手,果然开裂肿了一圈,眼底不禁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两块钱,说道:“只要你们说话算话,我这就去把他们母子三人接回来。” 钟淑珍抬起手,刚想说不用把苏秀梅接回来,她重新给周显业找个能生儿子的。 可转念一想,要是苏秀梅回来,家里家外的活都能让她干,自己也能落个清闲,还能给那俩丫头找婆家。 于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第100章 不是他要找的人? 派出所。 今天,一批犯人要被押送到指定地点进行劳改,苏向北就在其中。 被关进来的这段日子,他仿佛被抽干了精气神,整个人瘦得脱了形,颧骨高高地凸起,眼睛深陷下去,眼下一片青黑。 原本明亮的双眸此刻毫无神采,只是空洞地望着自己的脚尖。 苏向北紧紧咬着牙,腮帮子都因用力而鼓起,心中满是愤怒与不甘。 他在心中不满,为什么这么久了,江雪还不来找他! 难道她真的打算卷钱跑路,让娘家人给她重新找个婆家,让自己的儿子喊别人爹? 一想到这里,他那原本麻木的眸子瞬间染上了一层血色,像是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 不行,他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就算是死,他也绝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喊别人爹!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活着都是浪费空气。 不如…… 忽地,苏向北脸上浮现出一抹阴测测的笑,那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成千上万种折磨人的方法,眼神中透露出一股疯狂的劲。 苏向北看着前面一辆接着一辆被拉走的犯人,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芒。 不能被困在这里,必须想个办法逃出去。 好在,昨晚他没有睡得太沉,隐隐约约听到了隔壁牢房传来的只言片语,敏锐地察觉到,今天或许就是个机会。 他不动声色地跟在一个犯人身后,上了同一辆车。 车子行驶到半路,突然“砰”的一声巨响,车轮爆胎了。车身猛地一个侧滑,歪歪斜斜地停在了路边。 刹那间,车上的劳改犯们像是炸了锅一般,一窝蜂地冲了出去,四散逃开。 苏向北也不顾一切地拼命往前跑,他本就是本县人,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 老林里绕了几个弯,便下到了就近的一个村子,顺手拿了一户人家晾在外面的衣服换上,然后马不停蹄地朝着孟家的方向奔去。 卫生所内。 苏大海悠悠地从麻醉中醒来,脑袋昏昏沉沉的,迷迷糊糊间总感觉自己好像少了点什么。 恰在这时,医生和护士来查房了。 “一床,苏大海,你的左腿已经被截肢。要是这两天有高烧不退的情况,记得及时喊小护士过来,免得伤口感染。还有,你尽快叫家属过来把医疗手术费交一下。”医生的声音清晰而冷静。 苏大海却一脸迷茫,什么? 自己的左腿截肢了? 什么时候的事? 他瞪大了眼睛,虚弱地昂起头问道:“医生,你刚刚说什么?我听不太懂,我的腿怎么就截肢了?” 昨天打电话的那个小护士连忙解释道:“昨晚你让我联系你的家属,说交不起那么高昂的治疗费,而且你的腿二次受伤,实在保不住了,我们就帮你做了手术,把腿截肢了。” 小护士的声音很温柔,可在苏大海听来,却如同晴天霹雳。 他下意识地往自己的腿上瞅了一眼,只见原本腿的位置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那一刻,苏大海彻底崩溃了,他声嘶力竭地吼叫起来:“我哪里来的家属! 谁帮我决定截肢的? 我是让你帮我联系她过来交手术费,不是让你们帮我截肢啊! 这是我的腿,凭什么让别人来决定! 你们赶紧把我的腿接上,不然我要你们……” 话还没说完,苏大海两眼一黑,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了病床上,晕了过去。 小护士摸了摸鼻子,看着面色严肃的主治医生解释道:“昨晚他让我联系他家属,那边也明确说了家里没钱交治疗费。我们没收到钱就帮他做了手术,已经是仁至义尽。而且他的腿确实保不住了,迟早都得……” 主治医生呵斥道:“行了,不用解释了,赶紧联系他家属,把人带回去,再催一下手术费和住院费。” 与此同时,孟书芸来到了卫生所。 她找到小护士一打听,小护士惊讶地看着她。 “对,就是昨晚摔断腿截肢的那个,还破了相的苏大海。”孟书芸点头回应道。 “你是他的家属吗?”护士狐疑地问道,“好几天没缴费了……” 孟书芸连忙打断小护士的话,摆了摆手说道:“我不是他的家属。 是这样的,我是帮我好友打听的。 今天有没有一个外地口音的人来找他? 苏大海这个人,一把年纪了还不学好,在外面勾勾搭搭的。 我好友脸皮薄,我这个做姐妹的只好亲自过来打听打听。” 护士摇了摇头,表示没有人来找他,还特意强调了一句:“既然你认识他的家属,麻烦带句话,让他们过来缴费。” 孟书芸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便离开了卫生所,放心地去采买东西。 她刚离开卫生所,树后便闪出一个人来,正是苏向南。 他眸光冷冷地盯着孟书芸的背影,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怀疑。 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决定亲自过来盯着,毕竟从京市开车来的,很好认。 就算再低调,在这个小县城里也肯定是个扎眼的存在。 可他守了一天,连个车影子都没看到。 苏向南愤怒不已,脸黑如锅底,他开始怀疑孟书芸耍了自己。 他暗自懊恼,自己真是太大意了,怎么能相信这个女人的话呢? 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就在他情绪即将彻底爆发的时候,一辆低调的黑色小轿车缓缓停在了不远处的招待所门前。 车门打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从车上下来,径直走进了招待所。 车子出现的那一瞬,苏向南就注意到了,车牌是京市那边的! 他心中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孟书芸说的不是个女人吗? 为什么会是个男人? 难道不是他要等的人? 第101章 办不好,别来了 因为这个不确定因素,苏向南找了个隐蔽的位置,既能清清楚楚地看到招待所的情况,又不容易被发现。 他守了整整一夜。 直到第二天中午十点,那辆车才缓缓离开招待所,期间根本没有人靠近卫生所一步。 看来,这个人不是来找苏大海的。 小轿车开走后,苏向南紧绷的神经这才慢慢松缓下来。 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眼神却越发阴沉。 他心里其实还挺希望那个人就是来找苏大海的。 孟家这边,一家子正围坐在桌前吃着早饭,突然,院门口传来了“砰砰砰”的敲门声。 苏秀梅赶忙起身去开门,门一打开,她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显业!你回来了!”苏秀梅的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感觉,有惊喜,也有一丝期待。 难道是周显业已经把家分了,看他满头大汗的样子,是赶来接她们母女三人回家的吗? 小丽和小娟姐妹俩也从苏秀梅的身后探出脑袋,看到是周显业,同样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爹,你怎么来了?” “爹,你是分家了,来接我们回家的吗?”小娟直接问出了重点。 孟书芸笑着拍了拍两姐妹的脑袋,说道:“真是小机灵鬼,大人的事,小孩别瞎操心,回去吃饭。” 周显业看到孟书芸,心底不禁一阵发怵,头上的汗冒得更凶了。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岳母,我是来接他们母女三人回家的。” “分家了?”孟书芸问道。 周显业摇了摇头,孟书芸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我看你是上门来讨打的。”孟书芸话语犀利,面色也变得不善。 苏秀梅吓了一跳,赶忙拦在周显业面前,慌张地解释道:“娘,你别打显业,他,他一定是有苦衷的。” 孟书芸看着苏秀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自己不过说了一句重话,她就先护上了。 “好,那我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我倒要看看他能说出个什么一二来。” 周显业冷汗直冒,一五一十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他来的时候去学校问过,学校说可以收,不过要先看看孩子,不是什么孩子都能收的。 “娘,我就留在家里帮你做头花,你就让显业带着孩子回去。 要是能上学那最好不过,要是现在不能上学,那就等明年开春学校开学了再去也成。”苏秀梅殷切地看着孟书芸。 “是啊,岳母,我的想法和秀梅一样。等两个孩子上学的事情有了着落,到时候我们一家子搬出来过,分不分家已经无所谓了。我一定会多赚钱养家,不会让她们母子三人再受委屈的。” 周显业说完,目光坚定地看向身旁的苏秀梅,随后又望向院内那正好奇打量着这边的姐妹俩。 他的内心从炽热,日后的日子定会越过越好。 被周显业那真挚的眼神盯着,苏秀梅脸上泛起一抹羞赧,转头看向孟书芸,轻声央求道:“娘,你就同意吧,我相信显业是真心的。” 孟书芸眉头轻皱,心中满是疑虑。 钟淑珍那性子,她能这般好心,愿意让姐妹俩去上学? 周显业耳根子软,自己已经明确说了分了家再来接孩子,可他两次都没把事情办成。 要是真让他把孩子接回去,钟淑珍在他耳边说上几句软话,到时候他一去上班,家里没人给她们母女撑腰,还不得被磋磨? 那些装出来的和气,面上的功夫,又不需要什么成本。 思索再三,孟书芸还是摇了摇头,坚决地说:“上学在哪里都是上,不如就让姐妹俩在这边上学吧。 秀梅也能在家里帮忙,平日里来回也好有个照应。 你若真有心,就在这边的学校打听打听。” 周显业和苏秀梅闻言,都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怎么也没想到娘会不同意。 “娘,这是为啥啊?在哪里上学不都一样嘛。显业都已经去那边学校打听过了,就是先去看看,要是合适,孩子就能上学了。咱们终归是要回周家去的。” 苏秀梅满脸的不理解,周显业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娘为啥还是不同意呢? 难不成就是因为还没分家的缘故? 周显业能做到这样,她已经很满意了,姐妹俩还能有学上,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娘就是对周显业太过苛刻了…… 孟书芸没理会苏秀梅的抱怨,喊来姐妹俩,和声问道:“小丽、小娟,你们是想在外婆这边上学,还是回周家那边去上学呀?” 上学可是关乎姐妹俩的大事,得让她们自己决定。 “我要在外婆这边上学!”小娟毫不犹豫地说道,见姐姐不敢说话,直接帮着做了决定,“姐姐也想在外婆这里上学。” 周显业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尴尬地挠了挠头,说道:“好,我们都听孩子的。我会去就到这边的学校打听打听,既然这是她们姐妹俩的想法,我肯定会想办法的。” 苏秀梅满脸不悦地看向姐妹俩,直接开口教训起来:“怎么能啥事都麻烦外婆呢?你们可是周家人,以后总归是要回周家的,总这么赖在外婆家,像什么话!” 姐妹俩被这一顿训斥,吓得连忙躲到孟书芸的身后。 “她们不过是孩子,知道哪里安全,哪里不安全。她们不想回周家那个虎窝,又有什么错? 孩子都清楚,回了周家只有受苦挨饿的份儿。 你这个当娘的,不为孩子着想,怎么还数落起孩子来了?”孟书芸一脸严肃地说道。 姐妹俩在孟书芸身后,忙不迭地点着头。 周显业的脸色愈发僵硬,伸手拉了拉秀梅的手,说道:“秀梅,娘说得对。小丽、小娟受了那么多委屈,不想回去,也是人之常情。” “好了,上学的事儿不是一下子就能办成的。 你爹娘是什么性子,周显业你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 你要是还犹豫不决,她们母女三人回去后,你又不能时时刻刻照看,到时候受了委屈,连个说话撑腰的人都没有。 你要是真为她们好,就先把家里的事儿处理好,再来接人。 没处理好,就别上门来了。”孟书芸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 第102章 疯女人 孟书芸起一会还要赶着去送头花订单,便叫来姐妹俩,嘱咐道:“乖孩子,帮外婆看好你娘,你娘容易心软,可别被你们爹几句话就说动回周家去了。 你们爹要是真为你们好,可不仅仅是让你们上学这么简单,起码得给你们基本的生活保障,知道吗?” 姐妹俩乖巧地点点头,明白孟书芸话里的意思。 孟书芸摸了摸姐妹俩的头,随后走进苏秀兰的房间。 看着已经一个月大的明悦和明辉,两个小家伙肉嘟嘟的,可爱极了,模样一下就长开,粉粉嫩嫩的。 一看见孟书芸进来,就伸手抓着她,咧嘴笑了起来。 “娘,明天我就出月子,就别摆酒了,咱们一家子一起吃顿饭就行。”苏秀兰说道。 “嗯,那就叫上合得来的亲戚朋友吃顿饭,也图个喜庆。我一会去送货,你要是有啥事儿,就喊你大姐和侄女,她们都在家呢。” 孟书芸稀罕了好一会两个小宝贝,这才拉着货出门。 周显业也识趣地离开,苏秀梅脸上的表情瞬间蔫了下去,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可孟书芸出门还不到半个小时,周显业就又折返回来了。 他去了学校门口,在小卖部门口打听了一下,这一打听可把他吓了一跳,这边一个学期的学费居然要三十块钱! 他连学校里面都没敢进去打听,就匆匆回来。 他们那边的小学,一个学期不过才十块钱加上五十斤粮食。 这边上学也太贵了吧! 要是姐妹俩都在这边上学,那就是六十块钱的学费。 他一个月工资才二十五块,钟淑珍又知道他的工资,每个月就给他留五块钱吃饭钱,要是少拿回去一块钱,都得跟他掰扯好半天。 虽说下个月工资能涨两块钱,可就算省吃俭用攒半年,也不够姐妹俩的学费。 一听到这么高昂的学费,他就被吓得打了退堂鼓。 …… 苏秀梅正满心惆怅地坐在院子里,冷不丁瞧见去而复返的周显业,惊得差点跳起来。 她下意识地往身后瞧了瞧,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孟书芸已经出门送货去了。 周显业几步走到苏秀梅跟前,开门见山地说道:“秀梅呐,我思来想去,还是觉着让孩子回咱们那边上学好。 要不这样,我带姐妹俩回去瞅瞅学校,说不定她们一看就同意了呢?” 苏秀梅眉头轻皱,眼神里满是犹豫,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开口问道:“这边的学校一个学期得多少钱啊?” “这边要三十块钱一个学期呢! 我眼下实在是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可咱家里那边的学校,一个学期也就十块钱再加上五十斤粮食,你看看……” 周显业一脸无奈,摊开双手,脸上写满了为难。 他心里清楚,自己的能力也就这样,实在是有心无力。 苏秀兰正好出来接热水,不经意间听到了这番对话,不由得在心里冷哼一声,看向周显业的眼神里满是不屑。 这个大姐夫就是没本事,自己没能力解决问题,就想着委屈老婆和孩子,也不想着自己想办法去克服困难。 苏秀兰忍不住开口说道:“姐夫,你还是回去吧。 侄女上学的事儿,我会想办法解决。 娘早上不是说得明明白白的嘛,等你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了再说。” “没,还没处理好呢。我就是过来看看秀梅……” 周显业有些尴尬的挠挠头,支支吾吾地说道。 苏秀梅见状,赶忙挡在周显业面前,说道:“秀兰,姐妹俩上学的事儿,你姐夫会处理好的,你就别跟着操心了。” 她自己男人没本事,如今被妹妹这般嫌弃,她的脸上也挂不住,实在不想让人瞧见他们这副狼狈的模样。 苏秀兰拧着眉,语重心长地说:“大姐,你和姐夫见面,我也不多说什么。 不过,可千万别让娘看见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娘的脾气。 还有小丽和小娟姐妹俩,我是绝对不会让她们回周家去的。” 说完,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这个软弱的姐姐,随后招呼着姐妹俩回房间去了。 只有把姐妹俩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她才能够放心。 万一苏秀梅心软,跟着周显业回了周家,娘知道了肯定得大发雷霆。 姐妹俩站在原地,看着周显业。 小娟率先开了口,脆生生地说道:“爸爸,你回去吧。 我就想在这边上学,我不喜欢奶奶,她老是打我们,我才不要回去呢。 妈妈,你要是想回去,就跟爸爸回去吧,我和姐姐是肯定不会回去的。” 苏秀梅听着小娟的话,只觉得一颗心像被针扎了一样,难受得不行。 看着姐妹俩跟着苏秀兰进了房间,她的眼眶渐渐湿润了。 是啊,两个女儿都比自己懂事,知道什么是对自己好的。 想到这个如今支离破碎的家,她满心都是难过,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显业,你回去吧。 要是你还没把事情办好,就别再来了。 你出门在外赚钱养家,我知道你不容易。 可你也看到了,孩子们的态度,还有婆婆对我们的态度,你不在家的那些日子……” 苏秀梅泪流满面地看着周显业,眼神里满是委屈。 周显业抹泪的苏秀梅,心疼得不行,一颗心像被堵住了一样难受。 他的口袋里还揣着钟淑珍给的两块钱,可此刻,这两块钱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我知道了,是我做得不够好。分家的事情,我一定会处理好的。让你和孩子受委屈了。” 周显业愧疚地说道,顿了顿,又小心翼翼地问,“只是这上学的事儿,能不能……” “我听她们姐妹俩的。”苏秀梅语气坚定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周显业满心无奈,心事重重地离开了。 而此时,连夜赶路的苏向北又饿又累,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了孟家门前。 远远望去,只见孟家只剩下残垣断壁,里里外外都是干活的汉子。 他不禁愣住,自己才多久没回来,孟书芸居然就要盖房子了! 苏向北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心里思忖,孟书芸哪来的这么多钱? 肯定是苏向南把抚恤金给了她。 他越想越气,死死地盯着隔壁的院子,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有人出来。 反倒是看到了自己的大姐,却没瞧见江雪的身影。 “她和孩子不在!”苏向北心中一惊,随即反应过来,江雪肯定是回了娘家。 他脑袋一转,便朝着江家走去。 一路上,苏向北思绪万千,认定钱都在孟书芸手里,眼底闪过一抹狠厉。 还没走到江家,他就听到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的狂笑声。 第103章 夫妻两联手砍人 定睛一看,只见一个邋里邋遢的女人,一手拿着菜刀,另一手抱着一个襁褓,正一下又一下地砍着江家的大门。 江家的木大门已经被砍得稀巴烂。 苏向北瞪大了眼睛,快步上前,一把擒住江雪拿刀的手,厉声喝道:“江雪,你这是在干什么?” 江雪机械地扭过头,看到是苏向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向北,向北,你可算回来了!我们的儿子,儿子被你爹和秦红英害死了!” 苏向北这才注意到江雪怀里抱着的孩子已经没了气息,凑近了还能闻到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孩子,表情淡漠,张口就质问道:“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每个月给你的钱,为什么不去派出所赎我?” 他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再要孩子,这个孩子死了也就死了。 江雪指着江家大门,泣不成声地说:“我把钱都借给了我娘,她不肯把钱还给我,我没钱啊,呜呜呜……我本来想拿钱去找你的,这些年零零散散借出去三千块钱呢。” 苏向北此刻满心怒火,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一脚狠狠踹向江家那摇摇欲坠的大门。 “哐当”一声巨响,本就被江雪砍得稀巴烂的大门瞬间散架。 他满脸怒容,仿佛地狱里冲出来的恶魔一般闯了进去。 彼时,江家一大家子正围坐在桌前享用午饭,桌子正中央炖着一大碗色泽诱人的红烧肉,香气弥漫在整个屋子里。 一家人吃得满嘴流油。 冷不丁看到苏向北带着江雪气势汹汹地闯进来,一桌子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江建国,他猛地站起身,伸出手指着苏向北,满脸惊愕地喊道:“你不是被关进派出所了吗? 昨天就该被拉去劳改了呀! 怎么这会儿跑到我们家来了!”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纷纷回过神来。 是啊!苏向北现在应该在劳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 苏向北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满脸戾气地冲上前,一把端起那碗红烧肉,紧接着,手中的菜刀狠狠劈在饭桌上。 “咔嚓”一声,结实的饭桌瞬间被劈成两半,“哗啦”一下倒塌在地,碗碟、饭菜散落一地,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 “江雪借了你们家三千块钱,那么多年过去,连本带利,现在马上还我五千块!”苏向北咬牙切齿地吼道,声音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狠劲。 江进镖气的脸色铁青,“啪”的一声,将手中的筷子重重甩在地上,大声叫嚷着:“老大,你赶紧去报警,苏向北这个逃犯居然跑到咱们家来了! 老二,抄家伙,他敢来咱们老江家撒野,今天就把他打个半死,一个劳改犯,公安知道了也不会怪罪咱们!” 江家人正准备分头行动,苏向北却不给他们任何机会。 只见他眼神一凛,手起刀落,“噗”的一声,菜刀直直剁在了江进镖的腿上。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溅了苏向北一脸,他脸上那股狠厉的表情,宛如恶鬼,把江家所有人都吓得胆战心惊。 江进镖疼得目眦欲裂,双手紧紧掐着大腿,双眼充满了惊恐,一张老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去啊,不是要去报公安吗?” 苏向北阴恻恻地笑着,声音里透着无尽的寒意。 江建军吓得双腿发软,“扑通”一声,从长条凳上跌了下去。 长条凳翘起,坐在另一头的孙红梅“哎哟”一声,摔了个狗吃屎。 毛小丽看着江进镖汩汩冒血的腿,吓得六神无主。 她冲着拿着红烧肉的江雪歇斯底里地吼道:“江雪你这个疯子,自己发疯还不够,还带着你男人上门砍人,你这个不孝女,赶紧把你男人带走,不然老娘跟你拼了!” 江雪冷漠地看着毛小丽无能的嘶吼,嘴角忽地勾起一抹阴恻恻的笑。 “谁让你不还钱的,给我五千块钱,不然我和向北一起把你们……” “剁了……” 她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让人胆寒的杀意。 毛小丽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惊恐之色,她声嘶力竭地喊道:“你们兄弟两个,人高马大的,还按不住一个苏向北吗?还愣着干什么,抄家伙啊!” 江建军和江建国兄弟俩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环顾四周,抄起长条凳,朝着苏向北猛扑过去。 混乱中,江雪不知从哪里又多了一把菜刀,朝着兄弟俩身上砍去。 正所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兄弟俩很快就被江雪和苏向北砍得节节败退。 一番混战下来,江家人被砍得七零八落,全都倒在了地上,唯一没有被砍伤的,竟然是毛小丽。 此时的毛小丽已经吓得浑身瑟瑟发抖,一边往后退,一边带着哭腔喊道:“你们,你们不是要钱吗?我给你们就是了,别再砍人了!” 苏向北拿着刀尖,对着毛小丽的鼻子,冷冷地问道:“知道为什么不砍你吗?” “娘,你腿脚都没受伤,赶紧去拿钱吧。” 江雪随手丢开手里的菜刀,蹲在地上,伸手拿起红烧肉就往嘴里塞,“你看我爹,还有建军、建国,都昏死过去了呢,你要是再不快点,可真的要出人命了,嘿嘿嘿……” 毛小丽哪里还敢多言,连滚带爬地冲进房间,把这些年所有的积蓄都翻了出来。 这些年家里吃喝用度,再加上兄弟俩娶媳妇儿,钱早就花得差不多了,手头上零零散散加起来,不过才四千一百多块。 苏向北一把将钱揣进兜里,眼睛一转,盯上了毛小丽脖子上的金项链,伸手一扯,就把项链扯了下来。 江雪也没闲着,在两个嫂子身上摸出了不少值钱的东西,这些可都是拿她的钱买的啊。 苏向北和江雪风卷残云般把那一大碗红烧肉吃了个精光,然后大摇大摆地离开了江家。 毛小丽见两人走远,确定他们不会再回来,这才跌跌撞撞地跑出去找人帮忙,把一家子送到了卫生院。 此时的江家人个个气息微弱,进气多,出气少。 “这老江家,真是造孽哟,得罪了哪路煞星,全家人都被砍成这样!” “江雪不是疯了吗?我看她砍江家的大门都好几天了,不会是她砍的吧!” 周围的邻居们议论纷纷。 苏向北带着江雪一路朝着孟家的方向走去,快到孟家时,他让江雪躲在芭蕉树后面,说道:“你在这里等着。” 江雪的双眸里满是惶恐,紧紧抓住苏向北的衣角,问道:“你要去哪里,你想丢下我?” “你老实一点,我自然不会丢下你。”苏向北不耐烦地说道。 江雪此刻极度缺乏安全感,总觉得苏向北随时都会抛下她。 她现在已经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只能紧紧抓住苏向北这根救命稻草。 苏向北还没靠近孟家,就看到一辆黑色小轿车缓缓开了过来,停在了路边。 车窗缓缓降了下来,车里坐着一个中年男人,衣着光鲜,一看就是个不差钱的主。 “这位小兄弟,你认识苏大海家在哪里吗?”中年男人开口问道。 找苏大海的? 苏大海什么时候认识这么有钱的人了? 苏向北心中满是疑惑。 “你找他什么事?”苏向北警惕地问道。 “我找他谈生意,他的房子怎么不见了,你知道他在哪里吗?”中年男人说着,从皮钱包里拿出一张大团结递了过来。 问个话就给十块钱,苏向北仔细打量着对方,伸手把钱收入自己的口袋。 “苏大海是我爹,你有什么生意,可以和我说。” 中年男人收回手,也仔细打量着苏向北,他伸手的时候,看到了苏向北指甲缝里和袖口上的血迹。 中年男人笑了笑,说道:“上车谈。” 是不是苏大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找到一个能成事的人。 第104章 邀请去生日宴 孟书芸一手稳稳地提着满满一篮子的菜,另一只手则拿着一包奶糖,脚步轻快地往家走去。 到家后,她麻利地找来红纸,小心翼翼地包了八颗奶糖,还在上面工工整整地写上满月酒的农历日期。 给好姐妹家里送两包,李全家也送两包,将奶糖一一送到了对方家里。 苏秀菊回来时,锅里的炸扣肉刚蒸上锅,香气已经开始弥漫开来。 “娘,你在弄啥好吃的呀?这味儿,香得我口水都快流出来啦!” 苏秀菊一迈进厨房,瞧见案板上那色泽诱人的五花肉,眼睛都直了,嘴里止不住地咽着口水。 小丽和小娟听到小姨的声音,立马像两只欢快的小兔子,蹦蹦跳跳地跑了过去,紧紧抱住她的大腿。 两人像是献宝一样,从口袋里掏出奶糖,奶声奶气地说道:“小姨姨,吃。” 苏秀菊看着两个可爱的小家伙,脸上满是宠溺。 她神神秘秘地从口袋里掏出两个黄色小花发卡,轻轻地分别卡在姐妹俩的头顶上,笑着说:“小丽小娟真乖,这是给你们的,可好看啦!” 姐妹俩眼睛亮晶晶的,戴着新发卡,又跑到孟书芸身边。 抱着她的大腿,仰着小脑袋问道:“外婆,好看吗?”小娟奶声奶气地问。 “外婆,你喜欢吗?”小丽也跟着问。 孟书芸手里正拿着刀忙着切菜呢,没好气地嗔怪道:“外婆都一把年纪了,哪戴得了这玩意儿,小丽小娟戴着才最好看。” 小丽一听,赶忙把头上的发卡摘下来,双手捧着递到孟书芸面前,说道:“外婆,给你,你戴上肯定好看。” 孟书芸看着懂事的小丽,忍不住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笑着说:“你这小机灵鬼,张嘴。” 她切下一块瘦肉,塞到了小丽嘴里,又给小娟也塞了一块。 苏秀菊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也张大了嘴巴,等着孟书芸投喂。 “没大没小的。”孟书芸嘴上虽然这么说,可还是往她嘴里放了一块肉。 在一旁烧火的苏秀梅,看着这温馨的一幕,眼底闪过一丝羡慕,不过她很快就把这份情绪隐藏起来,继续默默地往灶里添柴火。 孟书芸瞧见了,也没落下她,把一块肉塞到苏秀梅嘴里,说道:“张嘴,都尝尝咸淡。” 苏秀菊吃到肉满足不已,哄着小丽和小娟出去玩闹、洗澡,准备上桌吃饭。 “娘,淼淼下个礼拜过生日,邀请我去过生日宴,我能去不?”苏秀菊一脸期待地看着孟书芸。 生日宴? 孟书芸闻言,放下了手里的筷子,问道:“几点能回来?晚了我去接你。” 苏秀菊一听,就知道娘同意了,顿时高兴得不行,赶忙往每个人的碗里都夹了一筷子鸡蛋。 “晚上八点左右,我自己能回来,手电筒我都备好了。” 苏秀兰插了一句:“吃饱饭你来我房间,我给你一百块钱,你拿去买条漂亮裙子,再买点化妆品。” 苏秀梅也笑着说道:“大姐手头紧,就给五十,你拿去多买几双小皮鞋。” 那可是生日宴,一听就知道是有钱人家才会办的。 小丽和小娟姐妹俩对视一眼,眼中满是好奇,问道:“小姨姨,生日宴上是不是有蛋糕吃呀?” 以前奶奶最疼大壮,大壮过生日的时候,奶奶带他去镇上吃过蛋糕。 大壮回来后,得意得不行,一个劲儿地炫耀,说蛋糕白白的、甜甜的,可好吃了。 姐妹俩一听,就对蛋糕充满了向往。 “有,很大一个蛋糕呢,等我回来,给你们每人都带一块。”苏秀菊笑着说。 “有多大呀?像盘子那么大吗?”小丽好奇地问。 “有人那么高吗?”小娟也跟着问。 “额……”苏秀菊虽然不知道蛋糕到底有多大,不过听人提过一嘴,便说道:“有你们两个加起来那么大。” “好好吃饭,别烦你小姨,吃饱了就洗脸洗手睡觉去。”孟书芸笑骂道。 吃饱饭收拾好饭桌,到了分钱的时候。 这次孟康顺不在,孟书芸便把他的那份单独放了出来。 苏秀兰把准备好的一百块钱递给苏秀菊,说道:“我妹妹去了,肯定要惊艳全场,穿最漂亮的裙子去。” 苏秀梅也把钱塞到苏秀菊手里,“这是给你买鞋子的。” 苏秀菊感动极了,她知道两个姐姐一直都很疼爱自己,总是把好东西都留给她。 “大姐二姐,我自己有钱,不用给我这么多,你看,娘又给了我五十块钱,上次给的我都还没花完呢。” 苏秀菊想要拒绝,可两个姐姐根本不给她机会。 苏秀兰已经起身回房,苏秀梅也起身往外走,指着灶房说:“灶灰有点多,我去耙一下,放芭蕉树下堆肥。” 孟书芸拉住要追出去的苏秀菊,说道:“你两个姐姐的心意,你就收下吧。缝纫机最近都用来做头花了,可没时间给你做新裙子,这五十块钱,你拿去想买啥漂亮裙子就买啥。” 苏秀菊感动得不行,一下子扑进孟书芸的怀里,说道:“娘,你对我太好了!谢谢你。” 卫生所里。 突然送来五个被砍伤的人,而且还是一家子,这可把医院的医生和护士都惊到了。 大家都在心里犯嘀咕,这家人到底得罪了哪路神仙,怎么会被砍成这样? 毛小丽在急救室门口哭得死去活来,哭着哭着就昏厥过去,醒来后接着哭,没一会儿又昏厥过去。 全卫生院的医生和护士都赶来,忙着给江家五口人做手术。 由于病房紧张,没法安排他们一家住在一起,只能分开住。 毛小丽便在三个病房之间来回跑,现在江家能动的人就只剩她了。 毛小丽一昏迷,就有小护士赶紧过来给她掐人中。 要是毛小丽出了什么事,这五个人的医药费可就没人付了。 毛小丽泪流满面,从昏迷中醒来后,走进了江进镖的房间。 此时,正好有医生和小护士在查房,原本紧闭的床围被拉了起来,露出吊着腿的苏大海。 第105章 掐脖子提起来晃 毛小丽看到苏大海的那一刻,眼睛都快瞪裂了。 都是苏大海那个好儿子苏向北,这个祸害砍了他们全家,还害得她女儿疯了,跟着一起砍人。 现在一家子老小都躺在卫生所里,全是苏向北害的。 而且,苏向北不仅砍人,还拿走了他们家所有的钱,要不是这样,说不定连她也要被砍。 他们江家到底造了什么孽哟! 让江雪嫁了这么个祸害? 想到家里的钱都被苏向北拿走,毛小丽心痛得不行,她把所有的怨恨都归结到了苏大海身上。 “苏大海,你怎么还有脸活着! 你教出来的好儿子,把我们一家全都砍伤了,老娘今天要杀了你! 你养出来的好儿子,天生就是坐牢的命,祸害了我女儿还不够,还要来祸害我们整个江家!” 毛小丽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说着便扑过去,双手死死地掐住了苏大海的脖子。 这突如其来的偷袭,让医生和护士都没反应过来。 等他们回过神时,苏大海已经被掐得脸憋得通红,青紫一片。 毛小丽那张刻薄的脸上满是阴狠,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苏大海双手拼命地扒拉着脖子,沙哑着嗓子,艰难地吐出一句话:“救,救命……” 小护士眼尖,瞥见毛小丽那狠戾的模样和苏大海那逐渐青紫的脸色,顿时惊呼一声:“哎呀妈呀,要出人命啦!要掐死人啦!” 这尖锐的叫声,瞬间打破了病房里原本紧张又压抑的气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病房的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两个公安大步流星地冲了进来。 他们一瞧这剑拔弩张的场景,二话不说,一个箭步冲上前,使足了力气,把毛小丽从苏大海身上扯了下来,制止她那疯狂的行为。 其中一个公安大声喝道:“你这是在干啥!这可是故意伤害,是犯法的!要坐牢的!赶紧松手!” 此时的毛小丽,哪里还听得进公安的话。 她满心满眼都是对苏大海的恨意,恨不得立刻就将他掐死,以解心头之恨。 公安见状,只能加大力气,用力将毛小丽提了起来。 可谁能想到,毛小丽掐住苏大海脖子的那双手,就像铁钳一般,死死地扣着,不但没有松开,反而随着公安的拉扯,把床上奄奄一息的苏大海也给提了起来,还左右晃了晃。 此时的苏大海,已经没剩多少力气了,眼睛开始翻白眼,脸色惨白如纸,眼看着随时都可能咽气。 毛小丽一边挣扎,一边愤怒地吼道:“公安同志! 你们不抓那个劳改犯他爹,反倒来抓我,凭啥呀! 他儿子拿刀砍伤了我们江家五口人,还骗走了我们五千块钱啊! 他难道不该死吗? 老话说‘子债父偿’,他就是欠我们江家的! 你们就该把他抓到派出所去,让他蹲大牢,直接吃花生米! 再赔我们江家五千块钱!” 公安同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把毛小丽给制服。 但见她那副还想动手的架势,为了避免再生事端,公安直接拿出手铐,“咔嚓”一声,把她给铐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缓过气来的苏大海,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朝着两名公安大声控诉道:“公安同志,这毛小丽就是蓄意报复! 我根本不知道她在说啥! 我要告她女儿,拿刀砍伤了我的腿! 她女儿就是个精神病,她儿子出了事,就赖到我们头上来,还拿刀砍我们! 你们看看我的腿,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毛小丽一听,顿时火冒三丈,两人立刻你一言我一语地对骂起来。 “你这个老不死的玩意儿!你污蔑谁呢!明明是你那劳改儿子带坏了我家江雪,不然她怎么会好端端地发疯?还不是你们苏家亏待了她!” 苏大海也不甘示弱,扯着嗓子反驳道:“你女儿本来就是个疯子!拿刀砍人,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你还敢不承认!我可是有证人的,就在这卫生所里,也是被你女儿砍伤的!” “放你娘的狗屁!我亲眼看见你儿子,带着江雪闯进我家,把我们江家所有人都砍伤了,还勒索我们全家!” 毛小丽气得满脸通红,一把扯开衣领子,脖颈上一条明显的红痕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她指着红痕,大声说道:“这就是证据!我本来戴着一条金项链,就是被你儿子给拽走了!” 两名公安见状,立刻让卫生所的护士和医生配合调查,随后把两人分别带到不同的病房,仔细询问事情的经过。 原本还理直气壮的苏大海,听到公安说苏向北真的越狱了,心中“咯噔”一下,犹如五雷轰顶。 他整个人瞬间瘫软在病床上,气息变得颓败不堪,仿佛一下子老了二十岁。 这越狱了,是不是真的要吃花生米啊! 他怎么就生出这么个混不吝的玩意儿,娶回来的江雪也不是什么善茬,居然还拿刀砍他。 好在他一开始就没指望苏向北能给他养老,把希望都寄托在了小儿子身上,这才让他稍微感到一丝欣慰。 苏向北从小就心眼子多,他打心眼里就不喜欢这个儿子,表面上看着和善,实际上脸皮底下全是心眼子。 如果苏向北真的落得个吃花生米的下场,那都是他自己的命,怨不得别人,都是他自己选的媳妇,走的路。 他如实向公安说了事情的经过,表示自己确实不知道苏向北越狱了,也不清楚他敲诈勒索的事情。 他要是早知道这些,他哪里还敢跟毛小丽对着干。 另一边,毛小丽气愤不已,又哭哭啼啼起来。 她满心期待公安是来给自己主持公道的,没想到到头来只是来问问话而已。 “公安同志,我们全家人都亲眼看见苏向北干的那些坏事! 你们看看,我们一家五口人都被砍成什么样了! 你们绝对不能放过苏大海这个当爹的! 我没读过什么书,可也明白‘子不教父之过’的道理,他儿子犯了错,他这个当爹的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 如今,江家所有人都躺在卫生所里,家里又一分钱都没有,这可让她怎么活呀! 那么多的手术费和医疗费,江家根本负担不起,可又不能不救。 “必须让他们赔钱!我们江家都被他们苏家害惨了!现在就得让苏大海赔钱,不然我们一家子老小的医药费可咋办哟!” 民警同志耐心地安慰毛小丽:“大娘,你的情况我们基本了解了。至于被诈骗的五千块钱,我们找到苏向北本人后,一定会帮你追回。” 毛小丽看着收拾文件准备起身离开的两名民警,瞪大了眼睛,愣在原地。 “公安同志,你们说清楚啊! 这是啥意思? 什么叫找到苏向北后才会追回? 难道现在就不能让苏大海赔钱吗?” 她“噌”的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现在不赔钱怎么行! 我们一家老小的医药费还等着赔偿缴费呢! 你们要是不让苏大海赔钱,这是要把我们江家人往死路上逼呀!” 第106章 丢失的一千块钱 被毛小丽这蛮横无理的举动拦住去路,两名民警都有些不悦,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大娘,我们办案是要走程序的。现在苏大海又不是拿钱的人,赃款也没找到,我们也没办法追回啊。” “不行!你们不能走! 今天必须让苏大海赔我们钱! 你们要是走了,我的钱找谁赔去啊!”毛小丽脸上满是惶恐与焦急。 民警见毛小丽一直不配合,还百般阻挠,语气严肃地说道:“大娘,你这是在妨碍我们执行公务,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说着,便拿出了一副手铐。 毛小丽一看这阵势,顿时老实了下来。 而在一旁悄悄打探情况的苏向南,倒是把这完整的一出好戏看了个真切。 看来他的好大哥也不像以前装出来的那么老实。 现在都敢砍人了,进了派出所劳改还不安分,日后哪天就敢杀人。 真是能耐了…… …… 孟书芸房里,灯光昏黄,姐妹俩却精神得很,怎么都不肯睡。 她在床边,满脸慈爱地看着这两个小家伙,哄她们入睡。 一提到苏秀菊要给她们带蛋糕回来,姐妹俩就兴奋得不行,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小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个劲儿地追问孟书芸蛋糕是什么味道的。 “是不是像大白兔奶糖一样甜呀?” “外婆,蛋糕是不是软软的,一咬就化?” 孟书芸看着她们那副馋猫样,忍不住好笑地轻轻点了点姐妹俩的小鼻子,说道:“你们这两个小馋猫,等你小姨去参加完生日宴,回来不就知道了?现在赶紧乖乖睡觉。” “外婆,小姨是不是要穿漂亮的衣服和裙子去呀?”小娟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道。 “那她是不是还要坐着黑色的小轿车一起去呢?”小丽也跟着凑了过来,满脸好奇地问。 孟书芸闻言,微微一怔,有些好奇地看向小娟,问道:“为什么你会觉得是黑色的小轿车呀?” 小娟一下子来了精神,兴奋地趴在孟书芸的腿上,说道:“外婆,我今天下午的时候看到有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可气派啦!村里的人都说,只有有钱人才会坐小轿车呢。” 孟书芸脸色陡然一凛,村里居然来了一辆黑色的小轿车,还正好被小娟看到了,看来距离自家不远。 小丽也一骨碌爬了起来,抢着说道:“外婆,还有大舅舅在边上呢!车里面的人给了他十块钱,我看得真真的。” 孟书芸听到这话,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整个人都愣住了。 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紧紧地盯着姐妹俩,追问道:“你们……你们认识大舅舅?确定没有看错?” 就在这时,苏秀梅擦手从外面走了进来。 听到她们的对话,她嘴角微微上扬,笑着解释道:“向北和向南之前来找过我,姐妹俩见过他们两次面。” “妈妈说得不对,他们是来找爸爸要钱的。 爸爸不在家,没钱给他们。 奶奶知道了还打了妈妈,后来舅舅就不来了。” 姐妹俩你一言我一语,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孟书芸听了,脸色瞬间变得黑如锅底,转头看向苏秀梅,神情严肃地说道:“这样的白眼狼,以后要是再来找你,别搭理他们。把钱给他们,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明白吗?” 苏秀梅微微点头,应了一声。 她凑到孟书芸的耳边,小声说道:“娘,我刚刚在芭蕉林里捡到了一千块钱!” 孟书芸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又被苏秀梅的话惊得目瞪口呆,她瞪大了眼睛,满脸怀疑地看着苏秀梅,问道:“什么钱那么好捡,偏偏让你给捡到了?” “娘,你看看,这一千块钱是不是真的?” 苏秀梅见娘满脸不信,赶忙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用芭蕉叶包着的包裹。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芭蕉叶,里面是用细棉布包着的一沓钱,数了数,果然是一千块钱。 孟书芸再次震惊不已,追问道:“在芭蕉林哪里捡到的?” “我铲了灶灰去芭蕉林堆肥,回来的时候被一个东西绊倒,就捡到了。” 苏秀梅如实说道。 孟书芸点了点头,把钱塞回苏秀梅手里,“好生收着,这以后就是你的私房钱。除了你自己知道,谁也不要告诉。” 苏秀梅听了,眼眶微微泛红,她把钱往孟书芸怀里推,眼睛里满是真诚,“娘,这钱是在芭蕉林捡到的,也有你一份。要不是你带我回孟家,我也捡不到这个钱。” 孟书芸还是坚决地把钱推了回去,语重心长地说道:“这是你自己捡到的,就是你的。 日后小丽小娟还要上学,你和周显业单独过日子,哪哪都得花钱,这就是你的底气。 你这是运气好才能捡到,旁人可没这福气。 你要是把钱分给我了,说不定你日后的运气也要被分没了,自己收着吧。” 孟书芸又特意叮嘱了一句:“改天我带你去办理一个存折,这重要的东西一定要收在自己身上,就算在家里也不一定安全,明白吗?” 经历过三番五次家里被偷,现在孟家人都达成了默契,把钱存在存折里,贴身保管,家里只放一些零散的、日常要用的钱,绝对不会多放。 苏秀兰,就是听了她的叮嘱,手里的一万块钱才没有在那一场大火中被烧毁。 苏秀梅听了,心里既感动又愧疚,想起白天的时候,自己还埋怨娘对周显业太苛刻了,不禁在心里暗暗自责。 她真是该死啊,怎么能这么想娘呢? “娘,对不起,白天的时候我不应该跟你对着干的。 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我以后不会了。”苏秀梅低着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你自己拎得清就好。 你得把自己的腰杆挺直了,才能护得住小丽小娟姐妹俩。 娘会有老的一天,不可能每时每刻都护着你们。”孟书芸语气温柔却又透着坚定。 苏秀梅听了,心里暖烘烘的,感动得睡不着觉,恨不得马上起身去堂屋踩缝纫机。 孟书芸见她这副模样,没好气地骂了她两句,这才躺下来睡觉。 另一边,破败不堪的破庙里。 芭蕉林里蚊子多,又没有遮风挡雨的地方,晚上实在难熬,苏向北便带着江雪来到就近的破庙里过夜。 江雪看到苏向北提着一袋子馒头回来,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赶忙起身迎接。 自从苏向北离开后,一颗心忐忑不安,这会总算是安定了下来。 苏向北看着邋里邋遢的江雪,眼神里满是嫌弃。 他看到江雪干瘪的口袋,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冷声说道:“我给你的一千块钱呢?拿给我。” 第107章 藏起来的钱,原地消失 江雪愣了一下,刚要伸去拿馒头的手又缩了回去,结结巴巴地说道:“我…… 我把钱藏在芭蕉林里了,我怕带在身上丢了。 明天我们不是还要回芭蕉林盯着孟家吗?明天我拿给你。” 江雪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苏向北的脸色,心里却在咬牙切齿。 曾经那个对她毕恭毕敬、把她当祖宗一样供着的苏向北已经不见了。 现在的苏向北,眼睛里透着狠厉和毒辣,就像一条随时准备出击的毒蛇,与他对视一眼。 都让人感觉到窒息,仿佛随时能扑过来咬断对方的喉咙。 江雪明显感觉到苏向北不高兴了,连忙说道:“我……我现在就去把钱找回来给你,反正这么晚了,不会有人看到的。” 苏向北听到江雪的回答,还算满意。 他拿出一个馒头,随手丢到江雪的脚边,冷冷地说道:“现在就去给我找回来。” 饿了一天的江雪,即便馒头掉在了地上,她也不嫌弃,一把抓起来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噎得直翻白眼,也舍不得吐出来一点。 苏向北看着江雪那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更加瞧不上眼了,恶声恶气地骂道:“真是上不了台面,跟着我还能少你一个馒头吃不成?吃完了赶紧给我去找钱。” 江雪被骂了,也只是紧紧咬着牙。 苏向北要骂就骂吧,总比饿肚子强。 反正自己也不会少一块肉,等以后给他生个儿子,或者拿到钱…… 他现在这么看不上自己,还不是因为自己没有给他生儿子的原因。 等有了儿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现在江家已经容不下她了,她更不可能回去,她现在只能紧紧抓住苏向北。 那一千块钱,她不是没有想过带着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 江雪躲在暗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辆停在村口的黑色小轿车,看着苏向北从车上钻进去。 虽说她离得远,压根听不到他们在车里到底聊了些什么。 苏向北在车里待了一个多小时才下来,手里还提着一个不大的箱子。 江雪下意识地多看了一眼,哪知道苏向北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猛地转过头,恶狠狠地瞪向她,厉声喝道:“不该你看的就别瞎看,管好你自己!” 那眼神,仿佛能吃人一般,吓得江雪浑身一哆嗦。 可就凭苏向北这态度,江雪心里笃定,那箱子里装的肯定是钱。 一想到自己才拿着一千块钱,而他却可能带着满满一箱的钱,江雪心里就说不出的不甘心。 她就算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也得把那一箱子钱弄到手。 有了钱,她走到哪儿都能吃香喝辣,过上好日子。 苏向北见江雪磨磨蹭蹭,半天都没动静,火气“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 抬脚就在她的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嘴里还恶狠狠地威胁道:“非得老子动手打你,你才肯动是吧?收起你那点小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这一脚踹得江雪一个踉跄,她也不敢再反抗,脚下的步子不自觉地加快,朝着芭蕉树林的方向跑去。 到了藏钱的地方,她慌慌张张地搬开那块石头,可眼前的景象却让她瞬间瞪大了眼睛——原本藏在下面的布包,竟然不翼而飞了! “就在这儿的啊!我明明就放在这儿的,怎么会不见了呢?” 江雪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带着哭腔,惊恐地趴在地上,双手不停地在土里乱挖。 恨不得能把那一千块钱从土里挖出来。 她有贼心没贼胆,也知道要是真的惹怒了苏向北,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钱我真的就放在这儿的,我也不知道为啥不见了,你信我啊,肯定是被别人捡走了。” 江雪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一边挖一边哀求道,“我发誓,我真的没有藏起来,要是我骗你,我这辈子都生不出儿子来!” 她整个人匍匐在苏向北的脚边,苦苦哀求着,背后早已被汗水湿透,狼狈不堪。 苏向北神情冷漠地看着江雪,嘴角忽地勾起一抹冷笑,紧接着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 江雪就像一条死狗一样,被苏向北拖着往破庙的方向走去,脸上写满了痛苦和害怕。 还没走到破庙,苏向北就突然挥起拳头,狠狠地朝着江雪的脸砸了过去。 “砰”的一声,江雪只觉得眼前一黑,整张脸瞬间肿了起来。 她忍不住痛呼出声,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 “叫啊!你接着叫大声点,这样就能把所有人都引来。” 苏向北阴狠地威胁道,“到时候,你看我敢不敢就在这儿杀了你……” 江雪听到这话,就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瞬间死死地咬着嘴唇,一点声音都不敢再发出来。 苏向北这话可不是吓唬人,他真的干得出来。 见江雪老实了,苏向北还不解气,手脚并用,不停地往江雪身上招呼。 江雪丢了他一千块钱,就想几句话糊弄过去,糊弄鬼呢。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完全亮,苏秀梅就已经睡不着了。 才五点钟,她就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开始忙活起家里的各种杂事,洗洗涮涮,整个人精神抖擞。 等孟书芸起床的时候,丁芳洁已经带着媳妇和儿子来到了家里。 “你怎么来得这么早啊?都能赶上早饭了。”孟书芸笑着打趣道。 丁芳洁拉着孟书芸,在长条凳上坐了下来,然后让儿子和儿媳去厨房帮忙。 她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说道:“你怕是还不知道吧!江家昨天出大事了,一家子都被人砍了,送到卫生所去了,还和人打起来。你猜猜,是和谁打起来的?” 孟书芸闻言,惊讶得瞪大了眼睛,江家居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还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是和苏大海打起来了?”她大胆地猜测道。 在卫生所里能和毛小丽打起来的,也就只有苏大海了。 “嘿,一下就让你猜到了!” 丁芳洁一拍大腿,接着说道,“我听说江家被抢劫了,抢劫犯抢走了五千块钱还不够,直接报复把人给砍了。现在江家一家子就毛小丽一个人还能动弹,昨天晚上回来还到处借钱呢。” “还有一件事,江雪疯了,都拿刀砍人了。 我看八成就是江雪这个疯女人把人砍伤的。 她回娘家好几天,江家不把当她人,挡在外面。 这下好了,狗急跳墙,把人都砍了,抢了钱就跑路了。”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紧接着,两个公安出现在了门口。 “孟书芸在家吗?”其中一个公安喊道。 第108章 你在怕我? 孟书芸和丁芳洁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满是惊讶。 “我就是孟书芸,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孟书芸疑惑地走上前去。 今天可是明悦明辉的满月宴,这时候有公安上门,着实有些不吉利。 “有人报案,说你儿子苏向北越狱,逃出来还犯了事,把江家五口人砍成了重伤。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公安严肃地说道。 孟书芸点了点头,非常配合,公安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我没有见过苏向北,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我们早就分家,他一直都是他爹在管着,你们去问苏大海,或许他能知道点什么。” 公安做好笔录后,深深地看了孟书芸一眼,严肃地说道:“这是我们派出所的电话,如果你看到他,一定要立即联系我们。要是包庇罪犯,也是要进派出所的。” 孟书芸听出了两名公安话里的意思,当他们提出要进屋查看时,她非常配合地让他们进去。 公安走后,丁芳洁已经端着一盆柚子水走了出来,在屋前屋后泼洒着。 “去去晦气。你是怎么想的,你儿子苏向北真的犯事了?要是被抓到,那可是要吃花生米的。”丁芳洁担忧地问道。 孟书芸撸起袖子,在柚子水里洗了把手,脸上露出一副无所谓的神情。 “自作孽不可活,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还以为躲起来就没事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吃花生米是迟早的事。” “你舍得?他可是你的大儿子啊。”丁芳洁不解地问道。 孟书芸擦了擦手,眼底闪过一抹讥讽,转瞬即逝。 他的大儿子? 前世的时候就已经不是了。 “离了婚分了家的人,也不会给我养老,早就不是了,死了就死了。” 公安前脚刚走,张来娣就风风火火地带着媳妇赶了过来帮忙。 两桌子的饭菜,在众人**协力之下做了出来。 苏秀兰的两个孩子,一个个都招人稀罕。 粉雕玉琢的模样,谁见了都忍不住想伸手摸一摸、逗一逗。 丁芳洁稀罕得不行,逗弄了好一会儿,这才轮到张来娣。 姐弟俩也十分配合,咧着嘴,露出甜甜的笑容,惹得两人笑声不断。 鞭炮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众人围坐一桌开始吃饭。 明悦和明辉的小口袋里塞满了红包,吃饱喝足后,便甜甜地进入了梦乡。 丁芳洁和张来娣帮忙收拾好碗筷后就离开,毕竟头花的活儿还等着去干呢。 孟书芸想到昨天的车,也往往镇上去。 那个女人,保不准去找苏大海了。 卫生所里。 苏大海躺在病床上,在药物的作用下,此刻还昏迷不醒。 病房门缓缓打开,他却丝毫没有察觉。 半梦半醒间,苏大海满心都是悔恨,为什么当初就鬼迷心窍,跟孟书芸离了婚呢? 害得自己如今落到这般田地! 恍惚间,他感觉自己被一双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了喉咙,呼吸愈发粗重,在一阵窒息感中猛地醒了过来。 睁眼一看,整个病房昏暗无光。 这时,他才注意到床边站着一个人。 苏大海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手指颤抖着指向来人,声音都变了调:“你…… 你不是越狱逃跑了吗? 怎么会出现在我的病房里?” 你赶紧给我滚! 你在这儿,迟早得把我害死!”苏大海的第一反应就是赶人。 苏向北往前迈了一步,看着自己的老子在面前瑟瑟发抖、惊恐万分的模样,心里的恶趣味一下子就上来。 “你很怕我?” “爹,我可是你的大儿子啊,你咋能怕我呢?我来找你,那可全是为了帮你!” 苏大海一句废话都不想听,拼了命地挪动着虚弱的身体,想要离他远远的。 仿佛离得越近,自己的命就丢得越快。 “你现在可是逃出来的劳改犯,你这哪里是来帮我,分明就是来害我的!” 苏向北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掏出一沓钱,重重地拍在苏大海的老脸上。 “这不是你最想要的吗?够不够?你说我是不是来帮你的?”苏向北脸上满是嘲讽。 那一打钱拍在苏大海脸上,不懂,他却觉得羞辱到了极点。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那一沓钱,一看就有好几千块,他辛辛苦苦大半辈子都不一定能攒到这么多! 他眼里闪过贪婪的光,下意识地伸手去抓那一沓钱。 就在这时,苏向北猛地把钱抽了回去。 “想要钱可以,不过你得帮我做一件事。” 别说一件事,就是十件事,苏大海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 孟书芸刚出家门没多久,半道上就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定睛一看,竟是疯疯癫癫的江雪。 她怀里抱着一个襁褓,整个人邋里邋遢,不成人样。 江雪一看到孟书芸,眼里瞬间闪过一丝希冀的光:“娘,是我啊,我是江雪。 我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我儿子也死了,现在就连苏向北也被送去劳改了。 我爹我娘也不待见我,把我赶了出来。 你能不能看在我当过你儿媳的份上,还有你大孙子的份上,就收留我吧! 我实在没地方去了。” 江雪可怜兮兮地哭诉着,把卖惨的本事发挥到了极致。 满心以为说得这么惨,孟书芸总会看在大孙子的面上,对她心生几分怜悯。 孟书芸面无表情地看着江雪自导自演,冷冷地说道:“说完了吗?说完了就滚吧。” 江雪难以置信地看着孟书芸,自己都哭得这么惨了,为什么她还是不为所动? 难道是自己哭得不够大声? 孟书芸难道真的铁石心肠,没有半点良心? 苏向北劳改,儿子也死了,自己还被江家赶了出来,她就不能可怜可怜自己吗? 江雪想起苏向北的交代和那阴狠的眼神,要是完不成任务,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扑通”一声,江雪跪在孟书芸脚边。 哭嚎得更大声了,语气满是哀求:“娘,如果连你也不帮我,我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孟书芸毫不留情地一脚踢开江雪,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屈辱瞬间暴露无遗。 “要死就去死,跟我有什么关系?喏,前面就有条河,跳下去一了百了。” 江雪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咬着牙,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情绪。 这个死老太婆,怎么这么恶毒,居然真的让她去死! 她怎么可能舍得去死啊! 还没报仇,还没拿到钱呢! 孟书芸蹬着车离开了,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江雪。 第109章 全部去见阎王 孟书芸心急火燎地赶到卫生所,拉住路过的护士,打听苏大海的情况。 折腾了半天,愣是没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正打算转身去县里找苏向南,没成想,苏向南竟然先找上门来了。 苏向南满脸怒容,强压着心头的怒火,语气冰冷地质问道:“你是不是故意耍我呢?” 孟书芸没有理会他的质问,反倒一脸焦急地问起顾雪的情况:“雪儿人呢?那个女人没去找苏大海,而是跑到家里,还碰上了苏向北。” 苏向南脸上的怒火瞬间凝固,紧接着又像碎玻璃一样崩裂开来。 他眉头紧皱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丽和小娟偶然看到有辆车,刚好停在家门口不远处,把苏向北交易的那一幕瞧了个正着。”孟书芸一五一十地如实说道。 苏向南气得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的根本不是什么女人,是个男人!”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四周陷入了一片死寂。 过了好一会儿,孟书芸率先打破沉默。 “你先回去吧,苏大海那儿不用再操心,他腿都断了,没什么利用价值,根本办不成事。” “我的事不用你管,少在这儿多管闲事!”苏向南言辞尖锐,说完便推着轮椅气冲冲地离开了。 “雪儿可喊我奶奶的,我怎么就管不着了?这事我管定了。”孟书芸冲着苏向南的背影喊道。 直到看不见苏向南身影,她这才抬脚离开。 走着走着,她想起早上出门时江雪纠缠自己的事儿。 孟书芸赶忙跨上自行车,一路风驰电掣地往回赶。 果不其然,江雪还在半道上堵着她呢。 “娘……” 江雪声音里带着几分可怜,喊了一声后,又怯生生地低下了头。 “你跟我回去吧,我是看在苏向北的面子上。要是你不安分,可别怪我把你赶出去!” 江雪又惊又喜,怎么也没想到孟书芸出去一趟,回来就答应让她留下。 “我知道,我肯定会多干活的,洗衣做饭我都不在话下,我一天吃两个馒头就够了。” 孟书芸带着脏兮兮的江雪回了家,苏秀兰姐妹三人看到后,都惊得瞪大了眼睛。 江雪为了不被赶出去,抢着把家里的活儿全包。 苏秀梅一下子没了事儿干,手足无措地看向孟书芸。 “娘,我……” “你去做头花。” 苏秀梅张了张嘴。 苏秀兰也看不懂母亲的这波操作了,小声嘟囔道:“娘,江雪可不是什么善茬,要是让她住家里,以后怕是要不得安宁。” 江雪以前跟着苏向北去县里找她拿钱、拿东西的嘴脸,苏秀兰可是记忆犹新。 她自私自利、爱贪小便宜,只要是她看上的东西,就没有拿不走的,蛮横得很。 “在我眼皮子底下,就怕她不作妖。” 苏秀菊也不理解母亲的做法,问道:“娘,那她晚上睡哪儿啊?” “还能睡哪儿?就睡灶房,家里可没多余的房间给她。” 正在院子里搓洗尿布的江雪听到自己要睡灶房,心里恨得直咬牙。 不过转念一想,只要忍过这几天就行,到时候,让这一家子都下地狱去见阎王! 睡灶房就睡灶房,只要不被赶出去就好。 晚上吃饭的时候,江雪连上桌的机会都没有。 吃过饭,孟书芸来到苏秀兰的房间,帮她收拾东西:“明天你就搬到县城里住,我在那边租了套房子,让你大姐也一起过去帮忙照顾孩子。” 苏秀兰惊讶得合不拢嘴:“娘,你什么时候租的房子啊?” “二姐还没生的时候就租好了,现在已经翻新好了,明天我去上班,就把东西载过去。”苏秀菊说道。 “娘,我也要跟着去吗?小丽和小娟怎么办?”苏秀梅一脸担忧地问道,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两个姐妹。 “都一起过去,家里的事儿我来处理,头花的事儿先放一放,不着急。” 姐妹三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娘突然把江雪领回来,现在又要她们搬走。 不过既然是娘的决定,她们也都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早上,江雪看着苏秀兰和苏秀梅大包小包地往外走,眼中满是焦急。 “娘,大姐和二姐住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要走啊?是不是因为我呀?我不住房间的,她们怎么都要走呢?” “秀兰出了月子,要回去上班,孩子不带着怎么喂奶?秀梅要带着孩子回婆家,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江雪脸色十分难看,虽说苏向北的目标只有孟书芸一个,但她自己的目标可不止一个。 “一定是因为我,让大家不痛快了,我走就是了。大姐、二姐,你们别走,我给你们道歉……” 孟书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要是有哭的力气,就把东西搬到拖拉机上去,哭哭啼啼的,看着就晦气。” 苏秀梅和苏秀兰压根不理会江雪,把东西搬好后,坐上李全的拖拉机。 拖拉机“突突”的发动起来,江雪气得握紧了拳头。 “还看什么呢?没看见还有一桶尿布没洗干净吗?还不赶紧去洗!不是说什么活儿都能干吗?怎么现在又不想干了?” 江雪满脸不甘,低下头,掩盖住眼底的屈辱,小声说道:“没有,我这就去。” 在孟书芸的指引下,一行人很快到了院子。 顾雪看到她们来了,高兴得不得了,这段时间怕是憋坏了,小嘴像机关枪一样说个不停,一会儿吐槽没人陪她玩,一会儿吐槽饭难吃。 走进院子,只见围墙又高又结实,焕然一新。 孟书芸对改造后的样子十分满意。 房间里还添置了不少新家具,她下意识地以为是孟康顺置办的,装修之后她就没来过,一直都是他在打理。 苏向南腿脚不便,和顾雪住在一楼,楼上的房间,姐妹三人一人一间。 帮忙把东西收拾好后,孟书芸要回去。姐妹俩和顾雪都舍不得她走,孟书芸哄了好久,吃过饭她们才肯放行。 孟书芸刚走没多久,院子的大门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宁静。 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第110章 故意装可怜 苏秀梅正在收拾院子,听到敲门声,赶忙跑去开门。 看到来人时,她惊讶地喊出了声:“爹!怎么是你!你的腿……” 苏秀梅看着坐在轮椅上的苏大海,震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苏大海趁着苏秀梅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推着轮椅进了院子。 他打量着院子,眼里满是惊艳。 这辈子都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没想到苏向南居然自己偷偷住着这么好的地方! 听到动静的苏秀兰也出来了,看到苏大海,同样十分吃惊。 “你怎么来了?” 苏大海皱起眉头,心里很不爽。 他儿子的房子,他怎么就不能来? 一个两个都这么问。 “你能来,我怎么就不能来?” 一句话把姐妹俩问得面面相觑,这房子可是娘租下来的,要是苏大海住进来,肯定不会同意。 苏大海冷哼一声,要不是有人告诉他,他都不知道苏向南住得这么好。 还让两个姐姐住进来,一屋子的赔钱货,他看着就来气。 苏向南看到苏大海,剑眉紧皱,满脸不悦地问道:“你来干什么?” “我是你爹,我怎么就不能来?” 苏大海有些生气,儿子怎么都这样跟他说话,这让他很不爽。 老子不像老子,儿子不像儿子的。 想到自己来的目的,苏大海想挤出点眼泪来博取同情,可怎么也挤不出来,急得他在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 伤口还没愈合,这一掐,疼得他眼泪“唰”地就流了出来。 “向南,爹如今腿也没了,以后就指望你们姐弟几个了。要是你们都不管爹,爹以后可怎么活啊!” 苏秀兰冷冷地讥讽道:“你不是和秦红英领证了吗?让她来照顾你啊,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儿吗?” 苏秀梅还不知道苏大海和秦红英领证的事儿,再次震惊地看向苏大海:“爹,你这么快就找了下家! 你不是刚和娘离婚不久吗? 你是不是早就有了姘头,所以娘才跟你离婚的!” 苏秀梅这一句话直接把话题带偏了,苏大海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刚挤出来的眼泪又缩了回去。 “你瞎说什么呢!是那个女人纠缠我,我不得已……” “不得已和她领证?不得已和她搞在一起?”苏秀兰句句带刺,冷哼道。 苏大海懒得搭理她们,推着轮椅往苏向南身边靠了靠。 “向南,你别听她们胡说八道,事情不是这样的。” 他伸手想去拍苏向南的肩膀,却被苏向南躲开了。 苏大海的脸瞬间涨得通红,那尴尬的神情仿佛能滴出水来。 他堂堂一家之主,如今被这般拂了面子,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就蹿了起来,差点就要破口大骂。 可一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他咬了咬牙,硬生生地把那股子火气给压了下去,额头上的青筋却因用力而暴起。 他哆嗦地从口袋里掏出那皱巴巴的 500块钱,脸上挤出一丝讨好的笑,说道:“向南啊,爹不怪你。 你也知道,爹现在是走投无路、无家可归了,实在没别的法子,只能指望你们姐弟几个了。 这 500块钱,是爹把工作卖了才换来的,现在就交给你保管,往后这家里的事儿,都由你说了算。” 苏向南听了这话,猛地一转轮椅,直接背对着苏大海,那动作带着一股决绝和厌恶。 “大姐、二姐,我不想看见他,把这个不相干的人轰出去!” 说完便径直回了房间,“砰”的一声,用力关上了门。 苏秀梅是个没主见的,此时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了苏秀兰,眼神中满是询问和犹豫。 苏秀兰眉头紧皱,眼神中透着愤怒和不屑。 她大步上前,推着苏大海的轮椅就往院外走,嘴里还不停地数落着:“爹,要是我是你,我就没脸上门来讨这个羞辱! 就你拿出来的这 500块钱,也不嫌丢人? 你那工作,别说 1000,就是 1500,都有大把的人挤破脑袋抢着要。 你怎么好意思说只卖了 500块钱? 还想指望向南给你养老,你可真是痴心妄想!” 苏秀梅也在一旁附和着,语气中带着一丝埋怨:“爹,你这可就不对了。 你之前和苏向北一起骗了向南的抚恤金,要是我是你,我都没脸拿着这 500块钱来让向南给你养老。 你还是去找那个秦阿姨吧,你们都已经扯了证,以后就好好过日子,别再来打扰我们了。” “砰”的一声,苏大海被无情地关在了门外。 他站在门口,气得浑身发抖,两眼一翻,差点没背过气去。 “真是孟书芸养出来的好女儿!一个个都不帮老子说话,还敢忤逆我!现在居然敢把我赶出来!” 他一边怒吼着,一边用力地砸着门。 “砰砰砰”的砸门声在寂静的院子外格外刺耳,可屋内却没有一丝回应。 苏向南的房间里,顾雪轻轻地牵着苏向南骨节分明的手,小脸上写满忧虑。 “阿南,养老是什么呀? 为什么不给爷爷养老呢? 阿南不喜欢爷爷吗? 为什么要让兰姐姐和梅姐姐把他赶出去呀?”她一连串的问题,向苏向南砸来。 苏向南看着顾雪那纠结又天真的表情,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干咳了一声,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道:“因为他惹奶奶生气了,奶奶不喜欢他,所以不想让他住进来。” 顾雪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一脸坚定地说:“既然奶奶不喜欢他,那我也不喜欢他。” 苏向南轻轻地捏了捏顾雪的手,看着她的目光中,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仿佛翻涌的海浪。 “雪儿,你想找爸爸妈妈吗?我带你去找他们好不好?” 顾雪是个心思细腻、敏感的孩子,一下子就察觉到了苏向南情绪低落。 她紧紧地握住苏向南的手,安慰道:“我不想他们,我有阿南就够了。” 说着,她轻轻地拥住了苏向南,拍着苏向南的背,试图给予他温暖和安抚。 顾雪心里清楚,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从别人看她的眼神中就能感受到。 她知道,阿南很需要她,而她也同样需要阿南。 她一睁眼就知道是苏向南救了她,苏向南为了救她失去了双腿,却一直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 在她心里,有没有家人都不重要,只要有阿南在身边就足够了。 院子里,苏秀梅有些不安地看了一眼院外,又转过头看向苏秀兰,犹豫地问道:“秀兰,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们的亲爹。” 苏秀兰拍了拍苏秀梅的肩膀,安慰道:“大姐,你别想那么多,他就是故意来装可怜的。” 第111章 江雪现出原形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明辉和明悦两个小家伙“嗷嗷”地哭了起来。 苏秀兰赶忙快步走过去看孩子,苏秀梅也连忙去打温水,生怕两个小家伙是拉了。 忙活了好一阵子,苏秀梅心里还是惦记着苏大海,她拉开院子门,想去看看情况。 门口早已没了苏大海的身影,苏秀梅懊恼不已。 她追出一段距离,四处张望,确实没看到苏大海的人,这才放弃,转身回院子。 就在她心神不宁的时候,脚下突然踩到了什么东西。 她低头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居然是 500块钱! 这钱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呢? 她左右看了看,发现周围没人。 犹豫了一下,苏秀梅赶忙把钱揣进了口袋里,然后快速地回了院子。 没人看见,那这钱可不就是她的了。 …… 孟书芸刚一迈进家门,江雪就满脸堆笑地端着一碗凉白开迎了上来,一股子殷勤劲儿。 “娘,您累坏了吧?我特意给您泡了碗白糖水,快尝尝。” 孟书芸瞥了一眼那碗微微浑浊的水,嘴角浮起一抹不屑,平日里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如今倒是假模假样的献起殷勤来了。 “一看你就没见过世面,这水我就大发慈悲赏给你喝了。” 江雪连忙摆手,脸上依旧挂着笑,可那笑容里却多了几分不自然。 “不不不,娘,这么好的东西,我哪有资格喝,还是您喝吧。” 把碗往孟书芸那边推了推。 孟书芸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声音也提高了几分,带着几分威严和不满。 “我说了我不喝,你是耳朵聋了吗? 不喝就倒掉! 我要是想喝,还不会自己泡? 竟在这儿浪费我金贵的白糖,这么好的东西,可不能白白糟蹋了。 你现在就给我喝掉,我看着你喝!” 江雪像是被孟书芸的气势吓到了,身子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我……我喝了多浪费啊,还是娘您……” “少废话,叫你喝你就喝!” 孟书芸猛地呵斥道,声音在屋子里回荡,震得江雪手一抖,碗里的水洒出来一点。 在孟书芸那锐利如刀的目光下,江雪只得硬着头皮,快速喝完了那碗糖水,随后还把碗倒扣过来,以示自己喝完了。 “我……我喝完了,谢谢娘,我下次不敢了。” “你还想有下次?再有下次,你直接滚出我家!” 孟书芸冷哼一声,看着那滴水不剩的碗,转身回了房间。 一进房间,孟书芸就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她的东西明显被人动过。 “江雪,你给我滚进来!”她的声音里透着愤怒,随时都会爆发。 江雪慌慌张张地跑进房间,看到一脸怒容的孟书芸,脸上却还强装镇定。 “娘,怎么了?” 孟书芸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江雪脸上了。 “谁让你动我的东西的?经过我允许了吗?你就敢进我的房间!” “娘,我看您房间有点乱,就进来收拾了一下,其他东西我真的没动。”江雪低着头,小声解释道。 “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进我的房间,给我滚出去!”孟书芸指着门口,毫不留情地说道。 江雪眼眶一红,默默地抹着泪,不甘心地离开了孟书芸的房间。 没想到孟书芸这么警惕,既不喝她给的水,也不让她进房间。 不过没关系,她总能找到机会的。 好在今天只是试探,没真在糖水里下药,不然可就麻烦大了。 到了晚饭时间,江雪把饭菜端上了桌。 孟书芸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盛饭,趁她不注意,迅速把自己手里的粗粮馒头和江雪碗里的调换了一下。 江雪回到饭桌前,埋头吃饭,还时不时地偷偷瞄一眼孟书芸的方向。 当她看到孟书芸把馒头吃了下去,心中一阵狂喜。 这老不死的,终于上钩了。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孟书芸就开始头晕目眩,手上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紧接着整个人“啪叽”一声瘫倒在桌上。 江雪见状,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疯狂,大声地笑了起来。 “孟书芸,你这个老不死的,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没想到还是栽在了我的手上。 你不是很嚣张吗? 起来啊,骂我啊! 看我今天不弄死你!” 江雪从桌子底下拿出一把菜刀,脸上的笑容愈发狰狞,刀尖直直地对准了孟书芸的脖子。 “我求你的时候,你那么羞辱我,你这心肠可真够歹毒的。今天我就送你去见阎王!”江雪恶狠狠地说道。 江雪的刀即将砍下去的时候,她突然感觉手上一软,菜刀“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她的肚子也开始隐隐作痛,而且疼痛越来越剧烈,她不得不把身子弓成一只虾米,趴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这是怎么回事!我这是怎么了!” 孟书芸见时机差不多了,捡起地上的菜刀,反手架在了江雪的脖子上。 “刚刚不是说得挺痛快的吗?怎么不说了?接着说啊,我听着呢!” 江雪的瞳孔瞬间放大,惊恐地看着孟书芸,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不是把馒头吃了吗?” “吃了,不过我吃的是你碗里的那个,惊喜不惊喜?”孟书芸冷笑着说。 江雪张大了嘴巴,脸色变得惨白如纸,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刚刚吃的那个馒头,是孟书芸调换过的,是有毒的那个!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孟书芸怎么会…… “说吧,你和苏向北有什么目的?”孟书芸冷冷地问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娘,我吃坏了肚子,求你救救我吧。”江雪还在垂死挣扎。 “还嘴硬,看来你是真的想死,那我成全你。” 孟书芸手里突然多了一包东西,江雪一看,吓得冷汗直冒。 那正是苏向北给她的老鼠药! 怎么会在孟书芸的手里! 这怎么可能? 明明她藏得那么好,不可能被发现的。 孟书芸捏开江雪的嘴,打开老鼠药的**,对着她的嘴说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说,那就吃老鼠药吧。” 第112章 苏向北现身 江雪拼命地摇头,声泪俱下地喊道:“我说,我说。 他…… 他给我老鼠药,让我把顾雪毒死。 要是顾雪不在了,就毒死全家人。” 孟书芸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刺骨,仿佛能把人冻住。 “你最好说清楚,是他要害死我们全家,还是你想害死我们全家。” “是他,是他,全部都是他的主意,我都是听他的。”江雪急忙说道。 “他人现在在哪?还有别的什么目的?” “我……我不知道,他只是让我得手后去破庙里等他。”江雪如实回答。 孟书芸见实在问不出其他有用的话来,便把手里的菜刀一丢,朝着门口喊了一声:“李权,你都听到了吧,进来把人押去派出所。” 李权带着两个汉子冲了进来,迅速把江雪控制住。 “婶子,您没事就好,没想到苏向北和江雪心思这么歹毒,要不是您提前知道了他们的预谋,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辛苦你们晚上走一趟,给她灌大粪,别让她真的死了。”孟书芸说道。 江雪被灌大粪后,直接晕厥了过去,没过多久又被那股恶臭熏醒,趴在地上干呕不止。 孟书芸骑上自行车,火急火燎地去了派出所报警,详细说明了苏向北的情况,还说他人现在很有可能在县城租的那套院子里。 公安人员兵分两路,分别前往破庙和县城孟书芸租的那套院子里抓人。 当他们赶到院子的时候,发现院子门大开着,里面一片漆黑,没有一丝灯火,甚至连孩子的哭声都没有。 孟书芸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来的时候就一直惴惴不安。 走进屋子一看,饭桌上的秀梅、秀兰,还有小丽、小娟都昏迷不醒。 孟书芸急忙走进苏向南的房间,却发现人不见了。 “公安同志,我儿子向南和儿媳顾雪不见了!”她焦急地喊道。 “我们还是赶紧去城外的破庙吧,要是去晚了,怕是情况不妙。”孟书芸心急如焚地说道。 她赶紧给姐妹俩掐人中,把她们摇醒。 “娘,您怎么来了?我们这是怎么了?小丽、小娟呢?”秀梅迷迷糊糊地问道。 “头好痛,娘,明悦、明辉……”苏秀兰也着急地说道。 “两个小家伙好着呢,在二楼睡着,不哭也不闹,是两个机灵又有福气的孩子。”孟书芸安慰道。 城外破庙里。 苏大海气喘吁吁地推着轮椅,好不容易冲进破庙,脸上满是急切。 “向北,事情我可都给你办好了!咱之前说好的钱,你啥时候给我?”他的声音在空旷的破庙里回荡。 苏向北瞥了他一眼,眼神里满是冷漠与不屑。 “你急个啥?人都还没到齐呢!” 苏大海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怒目圆睁。 “人我不是都给你带过来了吗?咱当初可是说好的,一手交人,一手交钱!你难不成想反悔?” 他愤怒地伸出手指,指向被五花大绑、昏迷不醒的顾雪。 苏向北嘴角勾起一抹无耻的笑,那笑容在昏暗的破庙里显得格外阴森。 “那又咋样?钱在我手上,我想啥时候给就啥时候给!” 苏大海气得浑身发抖,七窍生烟。 钱在苏向北口袋里,现在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可是你爹!我都断了腿,还按照你的要求把人给你带过来了,你到底还有啥不满意的?你要是敢耍老子,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报公安!” 苏向北听到这话,笑得更加猖狂,那笑声仿佛一把尖锐的刀。 “爹呀,你好歹在钢铁厂干过艺术小组长,咋就这么没脑子呢?顾雪是你扛过来的吧?人也是你迷晕的,你说你去报公安,他们能放过你?” 苏大海咬着牙,眼睛瞪得快要凸出来,心中满是懊悔。 合着自己被苏向北这个混球拉下水了! “你到底想咋样?我都一把年纪了,也不想跟你计较,只要你把钱给我,我保证不报警。” 苏向北冷哼一声,眼神扫向昏迷不醒的顾雪。 随后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短刀,“啪”的一声丢到苏大海面前,冷冷地命令道:“只要你杀了这个女人,我就多给你 5000块钱!” 说完,苏向北双手扶着苏大海的轮椅,凑到他耳边,轻声诱惑道:“我不仅给你 5000块,还帮你买离开这里的火车票,到时候你就去南方找苏向阳,房子我都给你找好了。到了那边,谁也不认识你,退路我都帮你想好了。想不想要钱,就看你自己……” 苏大海紧紧握住轮椅把手,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寒风一吹,整个脊背都僵住了。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把短刀,心里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5000块钱啊,那可是 5000块钱!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拿到这笔钱,他就能衣食无忧,去了南方还有小儿子给他养老。 到时候他们改头换面,在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过活,谁又能找得到他呢? 苏大海不禁咽了口唾沫。 然而,一阵冷风吹来,让他的理智稍微回笼了一些。 “这可是犯法的事!杀人可是要吃花生米的,这杀人的事我不干!你只要把答应给我的钱一分不少地给我就行,多的我也不要。” 苏向北嗤笑一声,继续加码。 “是吗?那我给你 1万块,你也不想要?” “你……你说什么?!” 苏大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颗心疯狂地颤动着,仿佛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贪婪如同潮水一般,几乎要将他淹没,他的手不自觉地伸向地上那把短刀。 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那把刀的时候,破庙外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吓得苏大海赶忙收回手。 破庙外,苏向南放声大喊:“苏向北,你要的钱我带来了,赶紧给我放人!” 苏向北捡起地上的刀,一把丢到苏大海怀里,“爹,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啊! 退路我都帮你想好了,那可是 1万块钱! 有了这 1万块钱,你就是万元户,去到哪里那都是横着走的存在。 你要是错过了这个机会,这辈子就没有第二次,你可想好了。” “你说话可算话?我把人给你带过来,说好的钱都没给我,我咋能信得过你?” 苏大海还记恨着苏向北刚刚的出尔反尔。 “当然。”苏向北毫不犹豫承诺,“动手就立马给钱。” 第113章 苏向北落网 苏向北来到破庙门边,往外看去,只见苏向南腿上放着一个布包。 他舔了舔嘴唇,对苏大海说道:“看见了吗?苏向南的抚恤金就在他腿上,你喊一句,让他丢过来,我们就放人。” 苏大海心一横,朝着门外喊了一句。 他现在和苏向北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大不了鱼死网破。 他都这把年纪了,已经没有退路可选。 没想到,苏向南真的听了他的话,把手里的布包丢了过来。 装着钱的布包就落在距离他不到两米的地方,苏大海想也没想,就把轮椅推了出去,要去捡地上的钱。 近在咫尺,一伸手就能摸到钱袋子,苏大海脸上尽显贪婪之色,嘴角上扬,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仿佛已经看到那一大包钱属于自己了。 然而,下一瞬,十几名公安突然出现。 苏大海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直接从轮椅上摔了下来。 他死死抱住那包钱,往前爬着,嘴里还不停地喊着:“这钱是我的!这钱是我的!” 两名公安一左一右按住苏大海,将他的双手反铐在背后,厉声道:“老实点!” 在背后观察动静的苏向北一看情况不对,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从怀里摸出一把短刀,转身的瞬间,却僵在了原地。 看着突然出现的孟书芸,他咬牙切齿地命令道:“让开!别以为你是我娘,我就不敢动你!” “是吗?老娘就站在这里,你要想过去,就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孟书芸眼里满是决绝,看着自己的大儿子,眼神里透着沉痛和失望。 “苏向北,回头是岸!你侥幸逃过得了今天,又能侥幸逃得过明天吗? 主动自首才是你现在最优的选择,公安也会对你网开一面。 从京市来的那个男人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你只要如实告诉我,我一定会和公安帮你说情的。” 苏向北举起手中的刀,眼中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刀尖对准孟书芸的眉心,“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我数到三,你再不让开,别怪我不客气!” 顾雪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她站起来,看到孟书芸被威胁,想也不想,猛地朝着苏向北冲了过去。 “不准你欺负奶奶!” 顾雪怒吼着,一头撞向苏向北,将他撞得人仰马翻。 顾雪也因为惯性一头栽了下去,眉心重重地磕在石墩上,瞬间晕开一坨嫣红的血迹,如同盛开的花朵。 孟书芸一惊,赶忙上前护着顾雪。 苏向北手里可是有刀的! 这一下彻底激怒了苏向北,孟书芸趁他还没反应过来,一脚踢开他手上的短刀。 苏向北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又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把短刀。 他冷笑着看着孟书芸,“你以为我就一把刀吗?”说完,便朝孟书芸刺了过去。 苏向北出刀的瞬间,孟书芸看得清清楚楚,她可以轻轻松松地躲过去,可身后是昏迷的顾雪,她不能躲。 孟书芸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想也不想,双手握住了苏向北刺过来的刀。 就在这短短一分钟的时间里,刚刚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就发生了。 此时,苏向南推着轮椅来到门口,却被门槛挡在外面进不来。 公安举着枪冲了进来…… 苏向南眼疾手快地从公安手中夺过枪,双手紧紧握住,黑洞洞的枪口直直对准了苏向北的脑袋。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声音低沉而又充满了愤怒,一字一顿地吼道:“顾雪呢?把她放了!” 苏向北见状,丝毫没有慌乱,动作利落地抽出短刀。 锋利的刀刃就架在了孟书芸的脖子上,他面目狰狞,厉声咆哮道:“都给我退后!再敢往前一步,我就一刀抹了她的脖子!” 孟书芸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 双手无力地垂着,鲜血从指缝间不断地滴落,在地上晕染出一滩暗红色的血迹。 “别管我!苏向南,你开枪啊!打死他!”孟书芸用尽全身力气吼道,声音中带着决绝和坚毅。 苏向北闻言,手上的力道陡然加重,孟书芸的脖子上瞬间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血痕,鲜血缓缓渗出。 “你给我闭嘴!”苏向北恶狠狠地说道。 他双目赤红,像一头发狂的野兽,死死地盯着苏向南和公安,大声叫嚷着:“给我准备一辆车,我要离开这里!要是不照做,你们就别想再见到顾雪!” “顾雪她没事,只是在边上昏迷了,被挡住了你才看不到!” 孟书芸心急如焚地喊道,“苏向南,你还在犹豫什么?开枪啊!打死他就一了百了!” “我让你闭嘴!”苏向北怒不可遏,怒吼一声,扬起手上的刀刃,狠狠地扎进了孟书芸的肩膀。 就在他抽刀的那一瞬间,苏向南瞅准了这个间隙,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巨响,苏向北的手腕被子弹击中,骨头瞬间碎裂,短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他捂着受伤的手腕,痛苦地倒在地上。 孟书芸的耳朵被枪声震得嗡嗡作响,她眼前一阵眩晕。 恍惚间看到门口的苏向南把枪丢回公安怀里,咬着牙,额头上青筋暴起,奋力推着轮椅,试图跨过门槛。 孟书芸强忍着肩膀和手上的剧痛,绕到苏向南的身后,双手紧紧抓住轮椅的把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了轮椅一把。 “我欠顾雪的,我说到做到。” 孟书芸气喘吁吁地说道,话音刚落,她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瘫倒在地,随即昏迷了过去。 第114章 一个死刑犯,一个五年,一个三年 孟书芸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她的双手仿佛被无数只蚂蚁啃噬着,剧痛钻心,一直蔓延到骨头缝里。 她只是稍微动了一下,就惊动了趴在床边睡着的苏秀梅。 “娘,你醒了!要不要喝水?饿不饿?” 苏秀梅惊喜地喊道,话音刚落,一杯温水就递到了孟书芸的面前。 孟书芸眨了眨眼睛,喉咙干渴得像是进了一把沙子,干涩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苏秀梅小心翼翼地扶着孟书芸坐起来,喂她喝了两杯温水,孟书芸这才感觉喉咙舒服了一些,又喝了一碗热乎乎的粥,身子也渐渐暖和了起来。 “雪儿呢?”孟书芸缓过神来,开口问的第一句话就是顾雪的情况。 “在隔壁病房呢,向南一直守着,寸步不离,她还没有醒过来。”苏秀梅回答道。 孟书芸点了点头,看着自己被包扎得像拳套一样的双手,忍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 好在大家都没事。 孟书芸下了床,拖着虚弱的身体,来到了隔壁病房门口。 透过门缝,她看到苏向南正坐在床边,轻轻地给顾雪擦着手,平日里冷漠的眸子里此刻满是心疼和担忧。 孟书芸默默地收回了目光,轻声说道:“走吧,我们回去吧。” 苏秀梅一脸惊讶,问道:“娘,我们不进去看看吗?” 孟书芸摇了摇头,办理了出院手续,坐上了一辆三轮车,前往派出所。 她坐在审讯室的凳子上,对面是颓废不堪的苏向北。 他剃了光头,低着头,一声不吭,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气。 “他跟你说了什么?”孟书芸问道。 苏向北依旧一言不发,沉默得让人窒息。 孟书芸见状,说道:“不说就算了,换下一个,苏大海。” 苏大海是被人推着进来的,当他看到孟书芸的那一刻,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书芸,我错了,我不该和你离婚的,都是我的错。你跟公安解释一下,我都是被苏向北那个祸害指使怂恿的,这都不是我自愿的。”苏大海声泪俱下地哀求着。 孟书芸面无表情地看着苏大海,听他滔滔不绝地忏悔、道歉、求饶。 “我来看你笑话的,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你自己留着跟公安说去吧。”孟书芸冷冷地说道。 苏大海瞬间崩溃,不再求饶,开始破口大骂起来。 孟书芸冷漠地笑了笑,朝公安摆了摆手,示意把人带下去。 接着,江雪被带了上来。 当江雪看到孟书芸的那一刻,彻底疯癫的她冲上前去,拼命摇晃着铁栅栏,发出“哐哐”的声响。 她嘴里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粪臭味,歇斯底里地喊道:“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孟书芸同样冷漠地勾了勾唇,静静地看着江雪。 江雪被孟书芸的笑容刺激到了,她死死地瞪着孟书芸,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如果眼神能杀人,孟书芸恐怕早已死了无数次。 “自作孽,不可活。下去洗洗嘴巴,真臭。”孟书芸说完,便起身离开了派出所。 苏秀梅看到孟书芸出来了,赶忙迎上前去,问道:“咋样了?” “一个死刑犯,一个五年,一个三年。”孟书芸淡淡地说道。 苏秀梅沉默不语,正站在那儿发愣,这时,一辆三轮车“嘎吱”一声停在了派出所门口,毛小丽心急火燎地从车上跳了下来。 她一眼就瞧见了孟书芸,原本气势汹汹地想要冲过来撕扯一番。 可转念一想,又强压下了这股冲动,只是用那恶狠狠的眼神,像刀子一样狠狠地剜了孟书芸一眼。 如今苏向北已经被抓住了,最要紧的事儿还是那笔钱,那可是她心心念念的五千块啊,怎么能就这么没了。 “你说什么!钱找不回来了!这可怎么行,那可是整整五千块呐!那么多钱,怎么能说没就没了!” 她那又尖又细的嗓音,像破锣一般,在派出所门口回荡着,大老远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孟书芸和苏秀梅母子俩回到院子里,孟书芸下意识地摸口袋,却发现口袋空空如也,她赶忙举起手,让苏秀梅帮忙摸摸。 “看看我的钥匙还在不在?”她的拧眉说道。 苏秀梅伸手摸了摸,脸色瞬间变得有些焦急起来,“没有,是空的!这可怎么办?不会真的丢了吧!” 孟书芸皱着眉头,仔细思索了一番,笃定地说道:“一定是丢在破庙里了!你赶紧再去把那三轮车叫回来,我得去找找。” “娘,你说的不会是快进城边上的那个破庙吧?” 苏秀梅问道,见孟书芸点了点头,她连忙说道,“还是我去找吧,我知道那地方在哪。娘你身上还有伤呢,可别到处乱跑了。” 这时,听到说话声的苏秀兰拉开门走了出来,附和道:“是啊娘,就让大姐去吧,她知道地方。你身上有伤,可别瞎折腾了,我煮了面条,进来再吃一点吧。” 孟书芸点了点头,挥了挥那被包扎得像沙包一样大的拳头,说道:“去吧,早点回来,要是找不到就算了。” 说完,她便跟着秀兰进屋吃面,而秀梅则骑上自行车,朝着破庙的方向风风火火地赶去。 苏秀梅一走进破庙,就看到地上有一滩血迹,这可把她吓了一大跳。 “妈耶,这地方可真吓人!” 她小声嘀咕着,心里直发怵,但还是低着头,赶紧四处找起钥匙来。 然而,找了一圈下来,她都没找到钥匙,心里满是沮丧。 就在她有些心灰意冷的时候,一个不小心,被一块翘起来的板砖绊倒,整个人向前扑了出去,摔了个狗吃屎。 苏秀梅揉着摔疼的屁股,“哎哟哎哟”地叫着站起身来,转头一看,原来是那块翘起来的板砖绊了她。 她气不打一处来,泄愤似的一脚踢在板砖上。 没想到这一脚,竟然把松动的板砖踢开了,露出了下面的东西。 苏秀梅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个铁盒子! 她鬼使神差地把铁盒子拿了出来,打开一看,顿时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她“砰”的一声,赶紧把盖子盖了回去,紧张地四处张望着。 铁盒子里竟然全是钱!一捆一捆的大团结扎得结结实实,摞在一起。 这场景让她做梦都不敢想,自己竟然能捡到这么多钱! 第115章 玉佩来历 苏秀梅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铁盒子埋了回去,又用板砖盖好。 这也不知道是谁藏在这里的钱,这么多,可不能轻易乱动。 但没走几步,她还是忍不住又把铁盒子挖了出来,用衣服裹着。 刚踏出庙门,她的脚下就踩到了孟书芸遗失的那一串钥匙。 苏秀梅如获至宝,跨上自行车,一路风驰电掣地赶回了院子。 此时,孟书芸刚吃完面条,正有些懒洋洋地逗着摇篮里的两个小家伙。 看着他们那治愈温暖的笑容,孟书芸身上的伤痛仿佛都减轻了许多。 突然,院门被“砰”的一声粗鲁地打开,紧接着又快速关上。 孟书芸抬眼望去,只见苏秀梅回来了,她脸色惨白,手里还抱着个东西。 “你这是干什么?被吓成这样,背后有鬼撵你吗?”孟书芸奇怪地看着她。 苏秀梅就像真的被鬼撵了似的,神神秘秘的。 她拉着孟书芸进了房间,打开怀里裹着的东西。 盒子打开的那一瞬,孟书芸也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她心想,苏秀梅这是把老天爷的锦鲤给吃了吧! 隔三岔五就捡钱,一次比一次捡得多,而且还没人来认领。 就在这时,房门被打开了,苏秀兰走了进来,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把母女俩吓了一跳。 “娘,大姐,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一惊一乍的!”苏秀兰皱着眉头,把袖子撸下来说道。 苏秀梅紧张地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秀兰,你可小点声吧!” 苏秀兰满脸疑惑,当她看到床上的铁盒子时,也惊得说不出话来,瞪大了眼睛。 姐妹俩把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大团结搬出来,拆开仔细数了数,里面竟然有两万三千多块钱! 除此之外,还有一块白色的玉佩,玉佩光滑细腻,拿在手上还有温温的感觉,一看就是很值钱的东西。 她们数钱数得正投入,连苏向南和顾雪回来了都没有发现。 “那是我的玉佩!”站在门口的顾雪惊讶地喊出声。 三人齐齐看过去,只见顾雪额头上扎着纱布,正推着苏向南进来。 看到他们两个人,母子三人都吓了一大跳。 “雪儿,向南,你们怎么回来了?进来怎么也不敲门!”苏秀梅站起身来,有些无措地说道。 “是啊,你进来怎么不敲门?”秀兰也跟着附和。 “这是我的房间。”苏向南的脸有些黑。 孟书芸干咳一声,说道:“秀兰,你把玉佩给雪儿吧,既然是她的东西,那就物归原主。” 顾雪接过玉佩,眼眶微微湿润,变得红彤彤的。 孟书芸看着苏向南,示意他过来,指着床上的大团结说道:“一共是两万三千多,这个钱是你大姐在破庙里面捡回来的,大概就是苏向北藏起来的钱。两万块是那个男人给的,三千块是从江家勒索来的。” 苏向南定定地看着床上的钱,没有说话,眼眸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向北如今已经被抓进去了,可那个男人,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苏向北,他怎么说?”苏向南问道。 “什么也不肯说。”孟书芸回答道。 众人虽然听不懂母子两人在说什么,但也都没有插嘴,静静地听着。 “既然如此,我亲自去一趟,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苏向南转动轮椅,作势要离开。 孟书芸拦住他,把两万块钱装回铁盒里,提议道:“这两万块钱让雪儿自己处理,钱是你大姐捡回来的,这三千多就给你大姐了,要是大家没什么意见,就这样决定了。” 苏向南没有吭声,算是默认了。 孟书芸带着姐妹两个出去,让苏秀梅把钱自己收好。 “秀兰,你有空带着你大姐去办一张银行卡,那么多现金,放在银行才是最保险的。” 苏秀兰点了点头,应道:“我知道了娘,吃过午饭,我就带着大姐去,我顺道去供销社那边看看。” 苏秀梅赶忙拉着两人,把钱分成四份,“娘,秀兰,这钱你们拿着,见者有份。要不是娘你让我去找钥匙,我也见不到这个钱。” 说着,她眼角有点湿润,心里特别感激孟书芸,觉得一定是孟书芸旺她,给她带来了好运。 “你们一定要收下。” 孟书芸笑笑,说道:“既然这样,这个钱就当我给小丽、小娟攒的嫁妆好了。” 苏秀兰同样说道:“对,大姐,我的那份也给小丽、小娟攒着,有了嫁妆,才有底气。” 姐妹两个站在中间,似懂非懂,好奇地问道:“嫁妆是什么?” “就是你们出嫁时候的陪嫁呢,等你们长大了,就知道了。”孟书芸解释道。 小娟拉着孟书芸的衣角,说道:“外婆,那我的那份是不是我自己可以做主?可不可以现在就买一台缝纫机?” 小丽也拉着苏秀梅的衣角,“娘,我也想要买一台缝纫机。” 三人都惊讶地看着姐妹两个。 “你们两个小鬼头,为什么想买缝纫机?”秀兰好奇地问道。 “买了妈妈就有缝纫机踩了,就不会整天闷闷不乐的。”小娟说道。 “嗯嗯,妈妈不开心,有了缝纫机,就开心了。”小丽附和道。 苏秀梅到嘴边的责备卡在了喉咙,她不可思议地看着姐妹两个,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她蹲下身子,一把抱住姐妹两个,“妈妈没有不开心,只是有点担心爸爸而已,谢谢你们两个。” 此刻,苏秀梅心里暖暖的。 孟书芸受伤,吃饭的时候,姐妹两个一左一右,当她的勺子和筷子。 孟书芸心中不禁叹息,没想到自己两辈子,也算是过上了被人左右伺候的日子。 而苏秀菊已经洗了澡,换上了新裙子,手里提着礼物,正准备出门去参加张淼淼的生日宴。 “大姐,二姐,娘,我出门啦,晚上不要等我。小丽,小娟,小姨一定会记得给你们带蛋糕的。晚上不用等我哈。” 孟书芸喊住急急忙忙的苏秀菊,“小丽,去把披肩拿来,小娟,去拿手电筒。” 姐妹两个一听,立刻冲进去拿东西。 “生日宴在什么地方?要是太晚了,连你在哪里都不知道。”孟书芸关切地问道。 “不远,我骑车半个小时就到,就在红日大酒楼。” 第116章 生日宴不请自来 孟康顺是摸黑回来的,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到孟家老宅,却见院子里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好不容易逮到李全一问,才知道一家人都搬到县城去了。 得知消息后,他揣着激动的心情,跨上自行车,拼命地踩着踏板,火急火燎地往县城赶去。 孟书芸望着逐渐暗沉的天色,估摸着这会儿差不多晚上八点了,可左等右等,苏秀菊还不见踪影。 家里没有钟表,想要知道准确时间,只能靠自己瞎猜。 她暗自想着,明天可得找个空当去买座钟回来,不然这日子过得实在没个准头。 正琢磨着,就听见院子门“啪”的一声响。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娘,是我,我回来了!秀菊,大姐二姐,开下门呐!” 是孟康顺回来了! 姐妹俩反应极快,随手丢掉手里擦脸的毛巾,快步跑去开门。 “舅舅,你可算回来了!” “舅舅,你有没有带啥好东西回来呀?” 门一拉开,就瞧见风尘仆仆的孟康顺,自行车把手上左右各挂着一个布兜,后座上还绑着一个老大的布包。 “咋带这么多东西回来呀?”孟书芸满脸惊讶地问道。 苏秀兰和苏秀梅也赶忙过来帮忙卸东西。 “回家就回家呗,还带这么多东西干啥,家里啥都不缺。” 孟康顺一看到孟书芸的手,整个人瞬间紧张起来,满脸都是关切之色,“娘,你的手这是咋回事?严不严重呐!” “不碍事,小问题,按时去医院换药就行。”孟书芸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解释道。 这时,顾雪推着苏向南出来了。 苏向南眼神冰冷,目光落在孟康顺关切的脸上,又扫了一眼满脸笑意的孟书芸。 这一幕怎么看怎么刺眼,他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秀菊呢?咋没见着她?”孟康顺满心疑惑地问道。 “小姨去参加生日宴会了,还没回来呢。” 姐妹俩早就按捺不住好奇心,开始扒拉布包了,眼里满是期待。 苏秀梅见状,立刻呵斥道:“这是舅舅的东西,你们咋能随便乱动,一点礼貌都没有,快回来!” “没事的大姐,这本来就是给她们买的。”孟康顺赶忙帮忙解围。 说着,他亲自把东西拆开,给姐妹俩一人一个布包,又给苏秀梅、苏秀兰一人一个布袋子,就连顾雪也有一份礼物。 “瞎折腾,没少花钱吧。”孟书芸嘴上埋怨着。 “没有没有,都是些小玩意儿,娘,这是给你的。” 全部分配完,他打开自行车后座上最大的那个布包,里面装着一些珍珠和蕾丝。 孟书芸惊讶得合不拢嘴,“你咋想到买这些的?” 孟康顺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这次出任务的地方,有个挺大的地下商场,好多人在那儿卖这些东西,我觉着要是把它们夹在头花上,肯定更吸引人。” “好小子,想法真活络,有了你这些小珍珠和蕾丝装饰,头花的价格能翻一倍。”孟书芸本想竖起大拇指夸赞他,可刚一抬手,才想起自己双手还裹得严严实实的。 此时,小丽和小娟从包裹里翻出两条裙子,兴奋地拿在身上比划着,随后便拿着裙子回房间试衣服去了。 孟康顺看着孟书芸,试探着问道:“秀菊是在哪个地方跟朋友过生日宴啊?我一会儿去还朋友的自行车,顺道把她接回来。” “在红日大酒楼呢,行,一会儿你去把秀菊接回来,她一个女孩子家的,大晚上的我也不放心。” 苏向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孟书芸身边,冷冷地说道:“用不着你假惺惺,我妹妹我自己会去接。” 被呛了一句的孟康顺有些无措地看向苏向南,“二哥,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顺路。” 孟书芸瞪了苏向南一眼,“你去啥去?你带着顾雪儿大晚上的出去接你妹妹,你听听你说的这叫啥话?” 苏秀菊和苏秀梅也赶忙帮忙解围。 “是啊,向南,你现在不方便,就别去了。” “家里都是女眷,谁去都不合适,就让康顺去吧,他一个大男孩,有他护着秀菊肯定没事,他是个好孩子,我们都看在眼里。” 得到家里人的认可,孟康顺心中感动不已。 “娘、大姐、二姐,放心,我一定会把秀菊平安带回来的。”孟康顺认真地保证道。 “你们就这么相信他一个外人? 不过是认回来的干儿子,谁知道他有啥企图,表面功夫谁不会做? 他就是故意想获得你们的信任。”苏向南满眼都是对孟康顺的贬低。 “康顺实在,孝顺,是个好孩子。” “对,康顺能干,有责任心,是个好小伙。” “你没事吧?没事就回房歇着去,咸吃萝卜淡操心。” 一家子都向着孟康顺,这让苏向南下不来台,气呼呼地回房间去了。 红日大酒楼,二楼雅间内。 一个九层大蛋糕格外醒目,几乎吸引了雅间内所有人的目光。 张淼淼今天穿了一身红色吊带裙,披着一条雪白的狐狸毛披肩,一头大波浪卷发,精致的妆容搭配烈焰红唇,往蛋糕前一站,瞬间就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她那时髦靓丽的穿着,让在场的女生既羡慕又向往,可谁也没那个胆子尝试,只能纷纷送上自己带来的礼物,不停地夸赞着。 “淼淼,你今天太漂亮了,这一身裙子配你,简直就像仙女下凡。” “是啊,比画报上的明星还要漂亮。” 张淼淼大方地接受着众人的赞美,还热情地邀请大家吃蛋糕,“这是我爸爸特意找人给我做的新裙子,一共有 15套呢,都来吃蛋糕。” 在一旁吃着蛋糕的苏秀菊,听到那些女生叽叽喳喳地羡慕着,还打听裙子在哪里买的,差点被噎住。 这裙子是她娘亲手做的,还是她帮忙洗熨好的。 可这事儿能说吗? 苏秀菊看着张淼淼,心想她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 要是这些追捧张淼淼的千金大小姐,知道这些裙子不过是她娘设计出来的,怕是都瞧不上。 那些嫌弃鄙夷的目光,她都看在眼里,甚至还听到有人暗自讨论,说她这种乡巴佬根本就不该出现在宴会上,不过是来攀交情的。 苏秀菊听了,心里难免有些难过,但很快就释然了。 身份摆在这儿,他们这么说也没错,可转念一想。 如果他们和自己地位一样,淼淼还不一定请她们呢。 哼…… 众人正说说笑笑间,宴会厅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群公子哥闯了进来。 为首的那个公子哥穿着花衬衫,头发油光锃亮,梳成大背头,嘴角斜着笑,一看就油腻得不行。 张淼淼一看到那一群公子哥,原本笑着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怎么是你?你来这儿干啥?我又没请你,不请自来,许京,你可真不要脸。” 第117章 被困住 许京脸上挂着那副没脸没皮的笑,丝毫不在意张淼淼的冷言冷语。 “淼淼,你这么说可太伤我的心了! 咱俩好歹做了这么多年邻居,知道今天是你生日,我特意巴巴地赶来给你送礼物,你可不能这么绝情呐!” 说罢,他自顾自地打开带来的礼盒,一条璀璨夺目的红宝石项链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礼盒打开的瞬间,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许少爷可真大方!这宝石项链,没个两千块钱怕是拿不下来吧!” “就是,一看许少爷就是花了心思的,这红宝石项链跟淼淼今天这身裙子简直绝配!” 许京顺势拿出项链,作势要给张淼淼戴上。 张淼淼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眼神中满是厌恶,“我不稀罕你的礼物,你带着你的人,马上给我滚出去!不然,我可真叫保安赶人了!” 这时,许京身后的一个兄弟突然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淼淼,你还不知道吧?这红日大酒楼,可是我们许家的产业!你要让保安赶走东家,这不是闹笑话嘛!” “是啊,淼淼,我们许少是真心喜欢你,两千块钱的项链都给你买了,这还不足以证明他的真心吗?你就答应了吧!” “你的真心拿去喂狗吧,我不稀罕!谁爱要谁要!”张淼淼冷冷地说道,语气中满是决绝。 许京看着张淼淼那副倔强不妥协的模样,心中的兴趣更浓了。 在他眼里,张淼淼这脾气,就像一只小野猫,生气的样子就像用爪子挠在他的心尖上,勾得他心痒痒的。 这哪里是生气,分明就是在撩拨他嘛! “淼淼,你就答应许少爷吧!他可是拿出了这么大的诚意,可比那些只会送钢笔的人高级多了!”人群中一个女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苏秀菊送的正是钢笔,听到这话,她的手紧紧掐住勺子,再也忍不下去了。 “你的意思是,看不起钢笔? 连带着用钢笔写出来的文章也看不起咯? 你又送了什么好东西? 拿出来让大家见识见识,看看你到底有多高档!” 这个女人本以为苏秀菊好欺负,之前三番五次挑衅都没得到回应,没想到这次苏秀菊直接爆发了。 “你,你怎么说话的?我哪有那个意思!” 女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被苏秀菊的话怼得下不来台。 “你什么意思?” 苏秀菊冷笑一声,上前一步,一把揪住女人的衣领,“我的意思是,你要是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你算老几,凭什么替淼淼做决定,让她答应别人的请求? 你以为你是谁,说什么别人就得听什么? 既然你觉得许少爷这么好,礼物这么高档,那你自己去答应他好了!” 苏秀菊话音刚落,便一把将女人丢到了许京脚下。 张淼淼也站到苏秀菊身边,冷冷地看着那个女人。 “你是谁带进来的?我根本不认识你,也没收到你的礼物,难不成你是来蹭吃蹭喝的?”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淼淼表妹,这是我带来的朋友,我也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我这就让她滚!” 一个自称是张淼淼表姐的人站出来,脸上满是尴尬。 张淼淼拧着眉,看着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姐,冷哼一声,“你也跟着她一起滚吧!我不想看到你,我根本不认识你!” 趴在许京脚边的女人,突然抓住许京的裤腿,苦苦哀求道:“许少爷,你看看她们,简直太过分了!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我可都是为了帮你说话啊!” “要你多嘴?” 许京一脚把人踢开,脸上依旧挂着笑,看向张淼淼。 “我也不认识她,淼淼,你知道我的,我可没什么别的女性朋友,我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 张淼淼冷哼一声,找出所谓表姐的礼物,丢到她们面前。 “滚吧,把你的礼物带走!” 礼盒散开,一条普通的银手链摔了出来,一看就不值几个钱。 远方表姐灰溜溜地捡起地上的东西,脸色铁青地扯着那个女人离开了宴会厅。 “你怎么还不走?” 张淼淼满脸不悦地看着许京。 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她就对许京起了戒心,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不怀好意,带着强烈的目的性,和他待在同一个空间,就让她浑身不自在。 张振辉原本还让她多和许家走动,可现在她是一点都不想和许京有任何交集,甚至还和张振辉坦白,如果非要联姻,她绝对不想嫁给许京。 张淼淼心里清楚,自己的婚姻大事或许不能完全由自己做主。 但她也绝不想和这个恶心的人在一起。 许京拧着眉,看向张淼淼身边的苏秀菊,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这不就是那个老太婆的女儿吗? 可算让他给找着了! 这段时间他一直没空找她们的麻烦,没想到她还敢自己送上门来,简直是自寻死路! 许京盯着苏秀菊看了好一会儿,那目光让苏秀菊浑身不自在。 她拉着张淼淼的手,小声说道:“淼淼,时间不早了,要不咱们就散了回家吧。今天祝你生日快乐!” 这场原本美美的生日宴,因为许京的出现,变得索然无味。 “时间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吧,谢谢大家的捧场,礼物我都很喜欢。” 张淼淼朝着众人说道。 众人陆续离开,许京深深地看了张淼淼和苏秀菊一眼,带着人也离开了宴会厅。 他叫来马仔,在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眼底满是算计。 苏秀菊帮着张淼淼收拾东西,没忘记侄女心心念念的蛋糕,在征得张淼淼的同意后,打包了一盒。 她叫来侍应生,把东西都打包好,还帮忙把礼物搬到车上。 当她们准备离开宴会厅时,却发现门怎么也打不开。 “啪”的一声,屋里的灯也突然熄灭了。 张淼淼惊恐地尖叫出声,苏秀菊也吓得浑身发抖,黑暗的环境让她的瞳孔瞬间紧缩,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苏秀菊紧紧拉着张淼淼的手,安慰道:“别怕,可能是断电了,我带了手电筒。” 她打开手电筒,一束光打在地上,照亮了周围,两人都看到了对方脸上的惨白。 “连累你了,秀菊,一定是许京那个浑蛋搞的鬼!” 张淼淼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没事,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出去。” 苏秀菊一边说着,一边大力砸门,让张淼淼拿着手电筒,自己则举起椅子,狠狠地砸向大门。 在那个黑暗的房间里,她什么工具都没有,行动受到限制,但最后还是逃了出来。 这里的环境可比之前好多了,她有一百种办法出去,绝对不会被困在这个鬼地方。 “别白费力气了。” 两人身后突然传来许京的声音。 几束光亮照了过来,几个狐朋狗友跟在许京身后,拿着手电筒,直直地照在她们身上。 第118章 别打死,犯法的 “许京,你到底想干什么? 要是我爸知道了,他绝对不会放过你们许家! 你要是现在放了我们,今天这事儿,我就当没发生过!” 张淼淼怒目圆睁,声音里带着愤怒与威胁。 “哈哈哈!” 许京笑得肆无忌惮,看向张淼淼的眼神里满是贪婪与欲望,活像一匹饥饿的狼。 “反正你迟早是要和我结婚的,我今天不过是想给你过一个难忘的生日罢了。” 他说着,脸上露出一丝猥琐的笑容,“你现在收下我的项链,再和我喝一杯红酒,我保证以后会好好对你。” 话音刚落,一个马仔便端上了红酒。 苏秀菊眼神警惕,迅速挡在张淼淼身前,大声怒斥道:“少在这里假惺惺的! 谁知道你在这酒里加了什么东西! 你要是真喜欢淼淼,就该光明正大地追求,而不是用这些下三烂的手段!” “你就不怕我们报警吗?你这可是犯法的!” “你去啊,尽管报警!我舅舅就在警察局上班,你觉得报警对你有用吗?” 许京猖狂的大笑起来,在他心里,就没有他得不到的女人,只有那些不听话最后被他驯服的女人。 “你乖乖听话,要是早点答应我,哪会有这么多事儿?你说是不是?” 苏秀菊二话不说,猛地将手里的凳子砸了出去,这一下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只听“砰”的一声,许京脑袋开花,他怎么也没想到苏秀菊会突然出手。 实木的板凳四分五裂,木屑飞溅。 “啊!你这个臭婊子,我今天非弄死你不可!三番五次坏老子的好事,给我上,按住她……” 许京捂着脑袋,疼得龇牙咧嘴,气急败坏地命令手下。 苏秀菊眼疾手快,捡起一块椅子腿当作防身武器,冲着张淼淼喊道:“保护好自己!” 随后,她又迅速拿起一把椅子,严阵以待。 红日大酒楼大堂里。 孟康顺心急如焚地跑了进来,却被一个迎宾小姐硬生生地拦了下来。 “你好,请问有预约吗?”迎宾小姐面无表情地问道。 “我来找人。”孟康顺被拦住去路,心里十分不爽。 “不好意思,没有预约的话,先生你不能进去,请你离开。”迎宾小姐毫不客气地赶人。 “我朋友来这里参加生日宴,我是来找她的。”孟康顺耐着性子解释。 迎宾小姐打量着孟康顺那一身寒酸的穿着,眉头紧皱。 今天在这举办生日宴的可是烟厂厂长的女儿,眼前这人穿得破破烂烂,八成是烟厂的员工,肯定是知道了内幕,想来蹭吃蹭喝的。 想到这里,迎宾小姐眼里满是不屑,鄙夷地看着孟康顺。 “不好意思,你来错地方了,今天我们这里没有人举办生日宴。你没有预约,我不能放你进去,请你离开。” 孟康顺的火气一下子就冒了上来,自己好声好气地解释了半天,换来的却是对方的驱赶。 他不顾对方的阻拦,直接冲了进去。 迎宾小姐见状,赶忙喊来保安阻止,她怎么也没想到孟康顺竟然敢直接闯进来。 要知道,这里可是红日大酒楼,可不是谁都能随便撒野的地方。 酒楼经理正陪着东家许文光视察,没想到正好撞见了这一幕。 许文光一身笔挺的西装,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神色冷峻,拧着眉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酒楼经理吓得冷汗直冒,赶忙朝保安使眼色,示意把人带下去。 “就是个想进来闹事的,赶出去就行。” 酒楼经理弓着腰,战战兢兢地回答。 许文光看着孟康顺那激动的模样,直接把他喊住,叫到跟前。 “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我进来找人,可你们前台说我没有预约,不让我进来。 我朋友来你们酒楼参加生日宴都好几个小时了,却一直不见回去,我过来找人有什么不对? 你们红日酒楼可真是好大的派头,就这么对待客人的?” 孟康顺言辞激烈,愤怒地瞪着面前这个看似人模狗样的男人。 许文光皱着眉看向旁边的经理,问道:“今天谁在这里举办了生日宴?” 酒楼经理脸上的肉抖了一下。 许小少爷可是特意交代过,2楼不允许任何人进去,今天那可是订出去办生日宴的地方。 “是小少爷的朋友,在楼上过生日宴。可小少爷怎么会认识这样的流氓地痞?一定是故意来蹭吃蹭喝的。” “不过是找个人,让他上去找就是。还有,没有预约就不让进是谁规定的,让制定的人来见我。”许文光语气威严,压得底下的人都抬不起头来。 孟康顺得到允许后,飞速地往楼上跑去。 他总感觉心里突突直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还没走近,就听到了打斗声和哭喊声。当他打开门的瞬间,孟康顺的双眸瞬间赤红。 只见苏秀菊正拼命反抗,她的双脚和双手被人死死按住,浑身上下都是血,而那个男人的手已经伸向她的裙子底下。 一束强烈的光照了进来,让屋里的几人都忍不住眯起眼。 苏秀菊一下子就看清了来人,咬着唇,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她本以为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没想到那束光最后还是照到这个阴暗的角落。 孟康顺抬脚迈进去,抄起旁边的凳子,朝着那个男人的头就砸了过去。 “砰”的一声,男人脑袋开花,瘫倒在地。 接着又是“砰砰”两声,另外两个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孟康顺砸倒在地,同样脑袋开花。 “谁给你们的狗胆,敢欺负我的人!我看你们都是想找死!” 孟康顺的一双黑眸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他骑在一个男人身上,抄起断裂的椅子腿,狠狠地砸向对方的手臂。 只听“咔嚓”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清脆响起,鲜血飞溅到孟康顺的脸上,衬得他那双嗜血的双眸,如同从地狱里爬上来的厉鬼。 惨叫声不绝于耳,直到对方没有了还手之力。 脑袋开瓢的那两人反应过来后,一人拿了一把凳子砸向孟康顺。 “砰砰”一声,椅子直接在孟康顺的背部砸散架。 孟康顺猛地回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站起身来。 他一把摁倒一个人,将对方的双手砸烂。 另一个人吓得连连后退,瞪大了眼睛,双腿颤抖,试图逃跑。 在他看来,孟康顺简直不是人,被打了那么多下,背部都已经血肉模糊了,愣是一声都没哼出来。 然而,那人想要逃跑已经来不及了,被孟康顺一把抓住头发,摁在了墙上。 两拳下去,那人的两只手臂瞬间扭曲成诡异的形状。 许京看着底下一帮废物,连一个黄毛小子都打不过,气得在地上啐了一口。 “废物!连个女人都收拾不了。” 就在他分神的时候,张淼淼瞅准时机,拿起一个凳子腿,狠狠地砸在他的脑袋上。 许京吃痛,捂着脑袋,伸手抓住张淼淼的头发,把她扯了回来。 “你这个贱女人,我喜欢你那是给你面子,你敢拒绝我,现在还敢打伤我,一会有你好看的!” 说完,他拖着张淼淼就要往宴会厅后面走去,后面就是个茶水间。 苏秀菊强压下自己的情绪,她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朝着孟康顺喊道:“别把人打死了,那是犯法的!” 第119章 死他一个,都不赔的 苏秀菊心急如焚,目光在人群中四处梭巡,急切地寻找着张淼淼的下落。 就在这时,她一眼瞧见许京正蛮横地拖着张淼淼,大步朝前走去,张淼淼满脸惊恐,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许京那铁钳般的手。 一瘸一拐的苏秀菊见状,随手抄起一个趁手的花瓶,拼尽全力朝着许京冲了过去。 她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卯足了劲儿,将手中的花瓶狠狠地砸在了许京的手臂上。 “砰”的一声巨响,瞬间,碎裂的瓷片如暗器般四处飞溅。 一块锋利的瓷片不偏不倚,划过了张淼淼的眉骨,鲜血顿时如泉涌般冒了出来,顺着她的脸颊流下。 也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许京因为剧痛,吃痛地松开了手。 张淼淼和苏秀菊抓住这千载难逢的反击机会,迅速拎起一旁的茶壶,里面滚烫的热水还冒着热气。 两人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将茶壶里的热水朝着许京的身上狠狠浇了下去。 “啊——” 一声杀猪般的惨叫瞬间响彻整个宴会厅,紧接着,是“砰砰砰”铝制水壶撞击硬物的沉闷声响。 铝制水壶朝着许京的两条腿中间狠狠砸下,水壶表面瞬间凹陷下去,上面沾满了鲜血。 张淼淼和苏秀菊配合默契,轮番对许京进行锤砸,一招接着一招,毫不留情。 正所谓“趁你病要你命”,两人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就在这时,许文光带着人匆匆跟上来查看动静。 张淼淼和苏秀菊相互搀扶着,从茶水间里缓缓走了出来。 张淼淼的吊带红裙皱皱巴巴,原本精致的披肩早已不知所踪,头发凌乱不堪,像一团杂草。 眉骨上的鲜血顺着脸颊肆意流淌,红得刺目,又红得张扬。 仿佛在诉说着刚刚经历的那场惊心动魄的经历。 许文光和张淼淼的视线在空中激烈碰撞,火花四溅。 张淼淼冷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与愤怒,从他身边缓缓走过,一字一顿地说道:“许家,好一个许家……今天的事,我绝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你们许家……” “红日大酒楼,我也记下了。”孟康顺跟在身后,浑身是血,目光却如饿狼一般凶狠,仿佛下一秒就要将眼前的一切撕碎。 三人出了红日大酒楼,身上的伤触目惊心,引得路人纷纷侧目,议论纷纷。 茶水间里,传来酒楼经理惊慌失措的惨叫声:“哎呀,少爷你这是怎么了!快来人呐,快来人呐,把少爷送去医院!” 许文光快步来到茶水间,看到许京一身的伤,皮肤透着不正常的红,短短几分钟时间,浑身上下就起满了水泡,狼狈不堪。 “叫什么叫,他自己惹出来的祸,死了就死了。” 许文光冷冷地呵斥道,甚至还带着些嫌弃地捂了捂嘴。 仿佛眼前的许京是个令人作呕的垃圾。 “死他一个许京,都未必能平息张振辉的愤怒,现在打电话回老宅,叫他们把人给我领回去,别脏了我的地盘。” 许文光出来的时候,走廊上站了一排的人,一个秃头男人战战兢兢地走上前。 “许东家,这个……这个预定的……是,是……” 秃头男人结结巴巴,话都说不利索。 许文光推了一下镜框,镜片后闪过一道寒光,冷冷地说道:“你们全部人都不用来了,现在去领钱,马上滚出去。” 从雅间出来的酒楼经理听到这话,腿一软,差点给跪下。 今天的大篓子他可是知道内情的,而且也是他一手促成的。 他弯着腰,尽量降低自己在许文光面前的存在感,冷汗直冒,心里就怕下一个被许文光拿来开刀。 “还有你,打完电话也不用来了,这么大的事,我请你来就是帮我助纣为虐的吗?” “扑通”一声,酒楼经理直接给跪下了,带着哭腔哀求道:“东家,我也都是听小少爷的,他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也是被逼的呀!” 已经走出去好几步的许文光突然回头,镜片上折射出一道冷芒,仿佛能将人冻结。 “你既然如此听他的话,不如你现在就去给他陪葬吧。去张家面前以死谢罪,或许还能网开一面饶过你的家人。” …… 酒楼门口。 孟康顺去百货大楼买了两件外套,他一身是血地走进去,可把售货员吓了一跳,还以为他是来抢劫的,吓得脸色煞白,差点尖叫出声。 苏秀菊轻轻给张淼淼披上外套,强挤出一抹微笑,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张淼淼看着苏秀菊,她的笑脸惨白如纸,却还在想着安慰自己。 张淼淼紧紧握住她的手,感动地说道:“秀菊,谢谢你,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姐妹,今天的事情,我一定会追究到底,给你一个交代。” 苏秀菊回握住张淼淼的手,眼神坚定而执着,“我信你。” 说话间,张家的小轿车稳稳地停在张淼淼的面前,张振辉从车上下来,阴沉着一张脸,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 “都上车,先去医院。” 苏秀菊看着孟康顺背后的伤,满眼都是担忧,没有丝毫推迟,一行人便匆匆赶往医院。 来到医院,经过医生的检查,伤得最重的是孟康顺。 好在看着严重,实则都是皮外伤,养养就能好。 张振辉去缴了医药费,来到孟康顺身边,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小子,今天谢谢你。” 张振辉一双锐利的双眸底下闪过一抹后怕,更多的是让人胆战心惊的杀意。 孟康顺并未收敛自己满腔的怒火,定定地看着张振辉,说道:“张叔叔,我想知道那三个人的具体信息,我知道我自己在干什么,我从不后悔我做出的每个决定。” 张振辉看着孟康顺那坚毅的眼神,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会是什么后果?” “无论什么后果,我都能承担得起。” 张振辉看着孟康顺,眼底满是欣赏,心想有这份血性,现在还有什么事是不能成的。 “你伤好后来办公室找我,带薪休假。” 第120章 苏向南和顾雪闹矛盾 孟家院子里,屋内灯火通明。 一家人都没睡,满心焦急地等着孟康顺和苏秀梅回来。 小丽和小娟这对姐妹俩,窝在苏秀梅的怀里,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盹儿。 半梦半醒间,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强撑着,就为了能第一时间见到小姨和舅舅回来。 苏秀梅和苏秀兰已经洗漱完毕,待在孟书芸的房间里。 孟康顺出门已经好一会儿了,却始终不见带着人回来。 这让大家心里都有些不安,气氛也变得愈发凝重。 这时,苏向南也来到了孟书芸的房间,一开口便是冷嘲热讽:“我早就说那小子心术不正,你们一个两个的,偏偏都这么放心把人交给他。瞧瞧,这都出去多久了,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苏秀梅赶忙帮着解释:“一定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康顺不是那种不靠谱的人。” 苏秀兰也在一旁提议道:“娘,要不我和大姐去酒楼那边问问情况,这么干巴巴地等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苏秀梅是个行动派,话音刚落,就已经轻轻地把怀里的两个小家伙放回小床,仔细地盖好被子,说道:“是啊娘,我和秀兰一起去,路上也能有个照应。” 孟书芸心里本就担忧,她知道秀梅向来不是个贪玩的性子,要是见到孟康顺,肯定会跟着一起回来。 如今这么久都没回来,她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思忖片刻后,她叮嘱道:“行,你们两个晚上出去,一定要多加小心。不管找没找到人,都要及时回来。” “知道了娘。”姐妹俩应了一声,便匆匆出门找人去了。 苏向南则在院子,等着消息。 就在这时,顾雪喊了一声:“娘……” 孟书芸看着去而复返的顾雪,眼中满是惊讶,问道:“你不是和向南出去了吗,怎么回来了?你这是……” 她仔细打量着顾雪,突然反应过来,“你刚刚叫我什么?” 是啊,今天的顾雪有些奇怪,以往她都会甜甜地喊自己奶奶,可今天却没了那声亲昵的称呼。 顾雪有些害羞地低下头,手不自觉地抓着口袋里的玉佩,说道:“从医院回来,我的记忆也慢慢恢复了,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明明您是我的婆婆,以前我失忆叫您奶奶就算了,现在实在不好意思再这么叫了。” 说着,她坐到孟书芸身边,掏出那块玉佩,“我找回自己的记忆了,谢谢您,娘。要是没有您,恐怕我活不到现在。” “你这孩子,找回记忆是好事,怎么还哭了?” 孟书芸坐直了身子,满脸欣慰,真心为她高兴,“能想起自己的来处,也不至于稀里糊涂地过日子了。向南知道这件事吗?” 顾雪点了点头,说:“他知道,我一醒来他就知道了。 苏向南那么敏锐,从我醒来的那一刻,他看我的眼神就知道我恢复记忆了。” “那你有什么打算?” 孟书芸关切地问道,“你和向南有没有打结婚报告?” 孟书芸心里大概能猜到顾雪的心思,料想她或许有所顾虑。 要是她选择回家,苏向南怕是…… 苏向南对她那般珍视,把她放在心尖尖上,要是顾雪离开,他怕是难以承受。 毕竟两世的情感都寄托在顾雪身上,如今顾雪恢复了记忆,说不定真的会离开。 “没有,娘,我来就是想和您说这件事的。阿南一直不同意和我打报告,他想赶我走……” 说到这里,顾雪眼中闪烁着泪花,眼睛也变得通红。 她本来想瞒着这件事,可苏向南太过敏锐,又是当过兵的人,下午的时候就直言让她离开,回家去。 现在回想起苏向南当时冷冰冰的说出那句话,她的心口还疼得厉害。 “顾雪,你失忆的这段时间,我们没有做出任何逾越的事,这点你可以放心。 如今你已经恢复了记忆,想必也知道自己来自哪里。 你随时可以离开。 放心,这里的事情,我和我的家人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会永远烂在肚子里。 如果,你觉得我毁了你的清白,我…… 可以出国,或者去南方,永远不踏足京市。” 顾雪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明明那天苏向南拼了命地救她,如今她再次醒来,他却对她冷言冷语。 这样巨大的落差,让她实在无法承受。 所以她来找孟书芸,心里已经想好了一个办法。 孟书芸听了她的要求,眉头紧紧拧在一起,毫不犹豫地摇头否决。 这个傻姑娘,居然想着拿户口本自己去登记领证。 “不妥,我觉得还是要和向南说清楚,何况户口是在苏大海名下。 你若真心想和他在一起,就该大大方方地把事情讲明白。 那小子是个拧巴的性子,如果他还是拒绝你,说明他不够爱你,这样的男人也不值得你喜欢。 爱你的人不会因为自己的缺陷就颓废下去,把你拒之千里之外。 向南的腿不是没有站起来的可能,只要去南方找到合适的骨科医生,花些时间康复,还是有希望的。 如今他自暴自弃、自甘堕落,你又何必…… 雪儿你聪明又漂亮,可爱又乖巧,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 顾雪咬着唇,低下头,眼泪一颗一颗地落下。 孟书芸深知苏向南的性子,这样拧巴又有些阴暗的人,说好听点是护犊子、专情,说难听点,那就是个危险分子。 即便他自始至终都没有伤害到顾雪,可他的所作所为…… 顾雪一个女孩子,都想尽办法要和他一起面对,甚至还想偷偷留在他身边,苏向南却想着逃避。 他实在是配不上顾雪的这份喜欢和勇敢。 “可是阿南他……”顾雪哽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他混账,那你就打醒他,如果打都打不醒他,那就算了吧。” 孟书芸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这么说了。 顾雪多好的一个孩子啊,苏向南却不知道珍惜。 孟书芸心中暗自叹了口气,满心无奈与感慨。 顾雪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轻轻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地说道:“您说得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罢,她从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两沓厚厚的钞票,放在床上,“这钱就劳烦娘您来保管吧。这钱本就是不义之财,放在您这儿保管最合适不过了。” 孟书芸张了张嘴,本想说既然她和苏向南还没打报告领证,不用叫自己娘的。 可话还没出口,顾雪就已经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房间里一下子恢复了平静,只剩下那沓钱安静地躺在床上。 顾雪吸了吸鼻子,抬手拉开门,一眼就看到苏向南正静静地立在门口。 苏向南眉头紧锁,眼底的情绪一闪而过,瞬间隐没,他双唇紧闭,一个字也没说。 “你就不想问问我和娘都说了些什么?”顾雪眼眶里含着泪花,直直地望着他。 苏向南别过脸去,语气冷淡地说道:“我们还没领证,你不用叫她娘,喊什么都成。” 第121章 给你抚恤金,答应我一个要求 顾雪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满心的委屈与失落。 她怎么也没想到,苏向南竟然如此绝情,对她一点都不在乎。 “苏向南,你是铁了心要赶我走,是不是?难道我们这些日子的相处,都是你装出来的?” 苏向南沉默片刻,缓缓绕开她,伸手打开孟书芸的房门,冷冷地说:“对,就如你想的那样。” 顾雪瞪大了眼睛,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 她心中又难过又生气,抬手“啪”的一声,一巴掌甩在了苏向南的脸上,“苏向南,我真是看错你了!” “既然你这么不待见我,我又何必上赶着热脸贴你的冷屁股。 明天我就收拾东西走人,我家里还有个未婚夫等着我呢,回去我就马上订婚结婚!” 顾雪说完,转身回房,“砰”的一声把门反锁上,趴在床上放声痛哭起来。 孟书芸在一旁看着门口的这场闹剧,心中满是无奈。 苏向南这小子,全身上下就数嘴最硬。 苏向南关上房门,来到孟书芸跟前,目光有些失神地盯着床上那沓钱。 “她给你的你就收?你总是这么见钱眼开。”他一开口就是数落。 孟书芸一听这话,心里可就不乐意了,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又不是你的钱,雪儿想给谁就给谁。 我收不收,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来我房间,就是专门来数落我的?” 苏向南的脸皮一阵发烫,也不知道是被顾雪那一巴掌打得,还是被孟书芸这番话羞得。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孟书芸问道。 苏向南咬着牙,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道:“我的户籍在哪里?把我的那一页给我,我自己保管。” 孟书芸挪动了一下身子,回答道:“你的户籍在你爹手里。离婚的时候,他只要了你们兄弟三个的,不在我这儿。” 苏向南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转身就要离开,临走前深深看了孟书芸一眼。 “顾雪的钱,还给她,这不是你能用的。” “哟,怎么不叫雪儿了? 现在知道自己配不上她了,要自暴自弃了? 真是个废物,就这点出息。” 孟书芸冷冷地刺激他,“我刚刚可都听到了,雪儿家里可有个未婚夫等着她呢,回去就要订婚结婚了。 你守了两辈子的人,就这么舍得放她走? 你甘心?” 苏向南的脊背瞬间僵硬,脚步停顿了下来,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多管闲事,有这心思,还不如放在认回来的那小子身上。 什么底细都不知道,就这么放心把人交给他。” 仿佛被戳中了痛处,苏向南快速离开了孟书芸的房间。 他看着自己的房门紧闭着,隐约还能听到里面传来微弱的哭声。 心一横,干脆就在院子。 没一会儿,苏秀菊和孟康顺先回来了。 孟书芸走出来,一眼看到孟康顺身上血迹斑斑,吓了一大跳。 “你这是怎么搞的?”她焦急地问道。 “不碍事,就是碰上几个耍酒疯的流氓,打了一架,都是些皮肉伤。”孟康顺满不在乎地解释道。 “是啊,我们已经去过医院包扎了。”苏秀菊的神情有些不自然。 回来的路上,两人早就串通好了,就说是遇到了耍流氓的。 酒楼里的事情,他们不打算往外说,生怕家里人知道得罪了那些有钱人的儿子,会跟着担忧。 “什么混混,能把人打成这样!” 孟书芸黑着脸,心里暗自想着,自己家最近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怎么总有血光之灾。 难道是自己透露的天机太多,改变了太多事情,老天爷看不下去了,所以要惩罚到自己家人身上? 这么一想,孟书芸心里涌起一股冲动,恨不得现在就去上香拜拜。 苏秀梅和苏秀兰随后也回来了,赶忙去烧热水。 看到孟康顺一身的伤,两人又是震惊,又是心疼。 苏秀菊的状态也不太对劲,小脸惨白惨白的,洗了澡就回房间睡觉去了。 孟书芸拉着孟康顺单独说话,可孟康顺一口咬定就是小打小闹。 折腾到半夜两点,孟书芸见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无奈地叹息一声,回房间睡去了。 收拾妥当的苏秀梅看见苏向南还在院子里,满心好奇地问道:“向南,你怎么还不回去睡觉?时间不早了呀!” 苏向南随口敷衍道:“我还不困,一会儿就回去。” 苏秀梅才不信他的话,说道:“你不会是和雪儿吵架了吧?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和小姑娘置气呢?赶紧回去哄哄她,不然明天你都进不了房间。” 劝了两句,苏秀梅就回去了。 她知道这个弟弟很有自己的主意,听不听得进去就看他自己了。 苏向南的痛处再次被戳中,心里一阵憋屈,有种想吐血的感觉。 苏秀兰随后也出来了,从苏向南身边路过时,惊讶地出声道:“你还不回去! 你怎么惹雪儿生气了? 被关在外面了?” 她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幸灾乐祸,“你这个人,全身上下就数嘴最硬,就不能说几句好听的?活该你被关在外面。” 苏秀兰说完,也回房睡觉了。 苏向南在风中站着,越想越生气。 他心想,自己怎么就不会说话了? 哪里嘴硬了? 想到顾雪回去还有个未婚夫,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 凭什么他护了两世的人,就要这么被别人抢走? 这可是他放在手心里疼爱的人啊。 他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腿上,目光变得幽暗起来,一抹刺痛划过心尖。 他一咬牙,推着轮椅去了孟书芸的房间。 大半夜的,孟书芸被吵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苏向南站在自己床头,吓了一跳。 “你大半夜不睡觉,跑来我这儿做什么?”她睡眼惺忪地问道。 “我有话和你说。”苏向南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孟书芸瞬间清醒过来,跟着苏向南来到院子里。 这都快天亮了,她心里纳闷,苏向南这又是发的哪门子神经。 “我的抚恤金给你,你把顾雪的钱还她。不过我有一个条件。”苏向南的声音十分坚定。 “我不答应。”孟书芸想都没想,直截了当地拒绝了。